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伪古惑群体》 作者:马敖杰 内容简介:   这是一个从小到大的故事,   这是一个放纵不羁的故事,   这是一个分散离合的故事,   这是一个笑着流泪的故事,   总之   这是一个让每一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故事。   希望大家能在这里回忆起自己的过去。   希望大家能在这里遥望着自己的未来。   希望大家能这里微笑或者哭泣。   希望大家能这里开心或者难过。   我一直都在,文字里陪着你。   ——伪蛊惑群体(原名:伪古惑群体,离开监狱的日子) 第一卷 花儿的生活像花儿一样 第一章 月初的第一个星期一   月初第一个星期一的上午是机关的例会。   和往常一样,手机调成振动,在会议室里坐成两排。领导负责讲话,我负责记录。剩下的人负责同意和点头。   三年前我到机关,一直到三年后,我仍旧分不清例会和例假的关系。分不清主任和主人的关系。甚至分不清部门和肛门的关系。   我知道的是,例会和例假是每个月都要来的,主任是要当主人对待的,而对于机关的很多部门来说,跟人体的肛门一样,都是负责出大便的。   其实我一直都是一个对生活抱有抱负的人,以前叫愤青,北京叫顽主,东北叫混子。后来也许因为我的人品问题,总是被生活报复。对我来说,在机关的每一天所展现的,就是一副臭皮囊而已。   我的本我,似乎一直在监狱里。   领导的讲话是一首漫长而平缓的摇篮曲,就像医院里测试病人生命体态的仪器。病人已经死了。仪器还在工作。嘟嘟的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直线。   但是你需要记录成一条曲线。要有开场过程和结尾。并且要突出重点。要升华,要孕育,就像生小孩的过程。所以我当之无愧的成为记录员。因为没进机关之前,我最擅长的只有两点,一点是打架。另一点,就是吹牛逼。   会议开到一半的时候,我几乎已经记录完了整个议程。拿笔在草稿纸上画直线,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   我低下头掏出手机,小飞的电话。挂掉,继续划直线。没过两分钟,又开始震动,我看看领导,他还在孜孜不倦的喷唾液。低下头发现是大刚的电话,接着挂掉,这两位都是有了名的闲散人员。除了预约饭局再没有第二件事。   手机再次震动的时候,我知道有事了。   我猫着腰走出会议室,接通电话习惯性的问候了一声大刚和小飞的祖宗。   而后听到电话里一个女人闷闷的声音,“敖杰,我是你大嫂,你大刀哥今天提前释放了。”   很多年以后,我仍旧记着那时的感觉,就像一个死亡的病人突然苏醒,而后生命仪器瞬间波折起来。   2009年3月10号,大刀减刑两年,从某监狱提前释放。   开车已经闯掉两个红灯的时候,我才想起离开单位忘记了跟领导请假。我想起他孜孜不倦的嘴脸,想起我那孤零零的记录本,想起画满直线的草稿纸。   于是,我又他妈闯了一个红灯。   先开车到公园接耗子,他显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到公园门口的时候他已经站在那里,穿着工作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上面一定又沾满了猴子屎。   耗子以前一直和大刀在一起,大刀进去之后耗子找了一份公园的工作,以前一直喂野猪,为此我总是批评他,我说耗子你还不到三十就整天喂猪,真他妈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于是耗子拿两条中华送给园长,婉转的表示他想干一份和人打交道的工作。   领导很爽快,没两天就让耗子去喂猴了。   耗子说,妈的,真他妈不知道园长是怎么想的。   我安慰耗子说,没事,我们以前都是猴,你的愿望达到了。   耗子一上车嘴里就不停的骂着,“真他妈不知道园长是怎么想的,我主动找他请个假,竟然他妈不批。”   我加大油门,说,“你不错了,我都没有请假”。   恩,耗子说。反正以后我也不用找他请假了。   为什么,我扭头看他。   耗子幽幽的说,我给他打了。   这时我才发现,耗子今天没有穿一身猴子屎的工作,他穿着一身黑西装,里面有意见白的反光的衬衣。   我猛的想起来,大刀宣判那天,耗子也是穿的这身。   大刀服刑的监狱在周边县,离这座城市大概两个小时的路程,期间我接到不下十几个电话,都是在路上的通知。   他怎么出来的这么突然,之前都没有通知?耗子问道。   谁?我问耗子。   大刀啊。不是去接他么?   你怎么了耗子,我疑惑到,以前你只喊大刀叫大哥的,现在马上出来了怎么喊起名字了。   呵呵,大刀笑笑说,我们已经散了很多年了,就不要哥长哥短了。你还想大刀出事么?   一句话让我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一直到快到的时候,我问耗子,耗子,你的工作也没有了,大刀突然出来,你想过往后怎么办么?   没有,耗子说。我肯定还跟大刀一起干,但干什么还不知道。大刀进去了六年,探监的时候他就表现的很焦躁。出来还要且适应一段时间。   我点点头,说,无论怎样。不能再进去了。   大刀是我的发小。或者再准确一点,大刀是我的初中同学。   但是因为彼此都辍学较早,对同学这个词汇总是很陌生,于是后来索性通称为发小。   除了大刀,在初中一起的还有小飞,大刚,耗子,后来在上学时在社会上认识的阿强和吉光。还有一个初中毕业没有辍学成功反而出国留学的彭鹏。   这些人在一起,并没有太多的不良嗜好,但是有共同的生意,大刀当时在红灯区开KTV。开始的时候跟着一个妈妈桑干,后来自己单干,所有人都有股。这似乎就像是投名状,因为大刀做的是违法生意,但是我们并不想因此彼此疏远。于是纷纷入股。逐渐形成一个小团体,但利益纠纷不大。除了大刀和耗子手下有几个干活的,其他人全部都有工作。   并且大刀在开KTV的几年中没有一次因为打架通知过这些人。   而直到大刀二十五岁因为重伤害入狱后,这个小团体瞬间解散。KTV卖了,所有的股份全部用来做大刀的赔偿。   而大刀重伤害的起因很简单,就是斗气,因为大刀岁数大,辍学较早,所以大家就像开玩笑一样喊他大哥。于是自己兄弟喝酒的时候被邻桌骂了,受气了,大哥不能不管,一群人过去,把对方狠揍了一顿,结果人群一散,挨打的差点断气。   于是大刀一个人顶了下来,很快被判。   而那个因为喝个酒受气的人,就是我,马敖杰。   其实到现在我也想不起大刀入狱的详细情节了,只记着大刀的女朋友在法庭上高声叫喊着我等你出来,然后小飞大刚几个人蹦起来一副劫狱的样子,结局肯定是被在场的警察和武警镇压下来,过程就无所谓什么样的过程,大刀入狱的前一年,我深陷抑郁症不能自拔,我只记得当时宣判大刀八年的时候我一句话也没有说,之后的一年我完全记不起自己曾说过什么。直到心理医生给我一张痊愈的证明,我才回到社会,之后通过父辈的关系进入机关。到现在。   有时候人的身体就是这么脆弱,双方打起架了,偶尔动刀甚至动仿真枪,乌烟瘴气之后一个比一个健康,回到家喝点酒仍旧不耽误吃点主食,而那次,一群人赤手空拳揍一个身体比大刀还要健康的年轻人,竟然差点出了人命。这让我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产生了一定的颠覆。   我觉得,有时候,打架这种行为是发生在生活中每个角落的,因为打架分为多种层次,心理,肉体,甚至文字和一些诋毁,都是在打架,而有些人,即便你有多么强的气场,你无法动他毫厘,而有些人,只需要你去稍微的走秀,便轻易溃败。这并没有让我懂得什么。但让我知道了些什么。也许社会就是这样欺软怕硬。但,在欺软怕硬之前,你要分清的是,什么是软,什么是硬。   豆腐不一定软,钢筋不一定硬。   我记得当时揍的那小子他是多么的硬啊,我和上大学的表弟在一起吃饭,几乎没有原因,到现在我记得旁边桌的一个小子摔了一个啤酒瓶到我面前,他说,你他妈的说什么?   当时我就愣了一下,因为就在他问我你他妈的说什么的时候我和表弟已经喝掉了一瓶白酒外加十瓶啤酒。就当时的情形来说,我真他妈不知道自己他妈说了些什么。   然后问我你他妈说什么的小子在我还在想我他妈到底说了什么的时候趁机又扔了一个啤酒瓶,而后站起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不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而且我也不是汉奸走狗,他没有必要这么对我。   然后我听到他说,你说我们大学生怎么样?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我想应该是我几分钟前的一句话惹恼了他。因为几分钟前我对刚大学毕业但还没有找到工作的表弟说,上大学有个刁用,自己拼搏才是王道。   就是这句话。我到小子还记得清楚,因为我本来想跟找不到工作的表弟说,上大学有个鸡巴用,自己拼才鸡巴有用。但我考虑他上大学多年,于是用我记忆里的白话文告诉他,结果就这一句白话文。让旁边的大学生义愤填膺。   我记得那个大学生是真勇猛。我还没有解释,他第三个啤酒瓶已经拍到了我头上。而后和他一起吃饭的几个大学生为了澄清自己不是没用一拥而上。我还没有反击,和表弟就一起躺在地上。   当时他们有五个人,我只有表弟,还是大学生,所以我方只有一个半人,对不起,我无意诋毁大学,只是针对表弟。他确实只有半拉攻击力。其实当时我觉得自己一个对五个还是有富余。后来知道是人家五个人打我一个有富余。我一直标榜自己喜欢打架。但这次之后我知道,我确实喜欢打架,但喜欢打架和擅长打架是两个概念。   在挨打的过程中,我试图爬起来三次,都被啤酒瓶干倒。第四次准备爬起来的时候,大刀到了。   其实大刀并不是我叫来的,是我那个半个表弟跑出去之后打电话叫来的,表弟虽然只是半个战斗力,但据说他上大学体育有加分。于是他爬起来的时候没有像我一样又被干倒在地。就这样。第四个啤酒瓶没有打到我身上的时候,这个牛逼哄哄的大学生倒在了地上。   大刀来的时候只带了两个人,阿强和吉光。   后来我认为,他人带多了。其实阿强和吉光他任意带一个就够了。   那个大学生仍旧那么勇猛。被打地上还是那么勇猛。连头都不需要抱,就那么赤裸裸的被三个人用脚踹。没有防守显然容易溃败。但这个小子还没有溃败的时候,他的大学生战友们,就已经找不到人了。   就在这时,我的大学表弟回来了。   所以我总是说,大学生,真他妈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于是这个挨揍的小子基本上没有了求饶的机会,我和大刀,吉光,阿强,加上我那个勇敢的表弟就这么一脚一脚的往那小子头上踹。我记得我踹他的时候没说什么形容词,但我记得大刀说了,并且说的还是动词,一直说到110的到来。   大刀说,草,草,草,草……   之后的一切确实出乎意料,这个勇猛的大学生,在我们揍完他的五分钟后,竟然心脏停止跳动一分钟。110还没带我们走的时候,120伴随着它那比110更刺耳的笛子声到来了。   那一刻,我重复着大刀的那句话,我说,草,草,草…… 第二章 大刀出狱   到监狱门口的时候人已经基本上到齐了。在车里我看到大嫂站在人群中间,穿着一身素黑。我心里哆嗦一下,又看了看其它人,好像大家穿的都是大刀入狱时的衣服。   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皮鞋西裤西装领带。   我隐隐约约记得第一次穿上正装走进机关大门的时候我自己心里都在骂自己,狗腿子都是这样穿的。   下了车没走几步就听见大刚骂骂咧咧的声音,妈的公务员总是最后一个来。   我走上去一拳打到大刚身上,“你他妈骂谁是公务员呢?”   哄笑一番,大家彼此推推搡搡。这时我才发现,出国留学的彭鹏竟然也在人群中,我大声道,呦,大学生也回来了。   彭鹏跑过来给我一个结实的拥抱外加一拳,说道“你他妈骂谁是大学生呢?”   这时大嫂略有紧张的说道,别闹了,大刀出来了。   一群人顿时没有了声音,迎着监狱大门的是一条很长的柏油马路,平时犯人会顺着马路跑操,我踮起脚,一眼都没有望到头,只隐隐约约的看见几个人影,我疑惑的问大嫂,是大刀么?   是的,大嫂肯定的说,我他妈闻到他的味儿了。   又是一阵大笑。这时吉光冲着车上喊道,把家伙搬出来,告诉大哥我们来了。   我才看到车队里还夹杂着一辆皮卡,两个学生摸样的少年从车里跑出来,不一会就从皮卡的车兜里搬下一排轰天雷。摆放在马路两旁,一个少年还在搬,另一个少年就已经开始点捻了。   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挂着各种颜色尾巴的轰天雷就已经上天了。   接着是八排一万响的挂鞭,只是一瞬间天空就黑了。因为监狱在郊区,陆陆续续有村民被震耳欲聋的声音和浓浓的黑烟吸引过来。人越来越多,刚过完年的三月似乎又重新把年过了一遍。   吉光伸出拳头大声的问我,过瘾么?   双拳相碰,我又赶紧捂住耳朵,大声的问他,这瘾是不是太过了?   不过,吉光说,这才刚开始。你往那看。   我顺着吉光的手看去,又有两个小青年竟然在点礼花,大白天点礼花,我冲吉光伸出大拇哥。   各种样式的鞭炮噼里啪啦的还在继续,像一场展览。我再次踮起脚往里看,之前的人影似乎更近了。   阿强动情在我旁边说,盼望着,盼望着,大刀来了,大刀的脚步近了。   我似乎也动了情,拍拍阿强的肩膀说,阿强,没想到不上学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朱自清的《背影》。   不,阿强深沉的说,这是朱自清的《荷塘月色》。   这时耗子幽幽的问我,小马,荷塘月色不是凤凰传奇写的么?   凤凰传奇是谁?我和阿强同时问道。   就在大刀的轮廓快要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时候,我突然看到绿幽幽的一片从一个拐弯处突然出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那片绿幽幽的队伍喊起了番号,我才知道,我们把驻扎监狱的武警招过来了。大家面面相觑看着似乎是两个班的武警战士整齐划一的站在我们前面,带队的班长一系列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的口令。   我笔直的站在那里,以为他们要向我请示。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在列队的时候故意把肩上背着的八一杠一拍的啪啪响。   班长说,放炮可以,放烟花也可以,但是放完炮要打扫干净。因为这一片是我们班的卫生区。   吉光看着班长后背上锃亮的钢枪一脸真诚的对班长说,一定一定放心放心。   大刀就这样,在出狱的第一天就小崩溃了一下,因为他走出来的时候看到我们都在认真的打扫卫生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他本来以为我们要站好一排在他出来的一瞬间一起鞠一下躬对他齐声说大哥好的。可惜我们到底也不是红星。大家也没人能当陈浩南,也没人敢说自己是山鸡。鞠躬倒是真的,都在鞠躬,都在鞠躬扫马路。   把大刀接上车,一路无话,大嫂已经把新衣服给大刀准备妥当,往大刀经常开的汽车上洒了些露水。而后把监狱里的东西全部埋在了大刀家祖坟旁边。   埋东西是大刀父母亲自交代的,大刀祖辈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爷爷曾经参加过抗美援朝战役,父亲也是老兵退伍,大刀在十六岁的时候也曾入伍两年。对于这样虽不富裕但全家军人的家庭来说,大刀无疑是耻辱的,埋东西是想求得祖辈的原谅。把那些罪恶还给地狱,再不会踏入监狱一步。   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自从大刀入狱后,我除了逢年过节托人往大刀家送去红包之外,再没有登过大刀家门。   大刀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在他爷爷的坟前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什么也没有说,一行人便离去了。   入家门的最后一站是澡堂,要洗的干干净净的才能重返家门。   大刀去了一个我们小时候经常的去的大众浴池,这个大众浴池在这座发展中城市里顽强的存活了下来,十几年前浴池因为亲近大众洗个澡只需要五毛钱而生意爆满,几十年后浴池仍旧因为亲近大众一个小姐一次只需要五十块钱生意依然爆满。   到达大众浴池的时候老板亲自在门口迎接,倒不是因为听说过大刀,我想是浴池的马仔看到二十几辆车一起奔了过来以为又是来砸场子的所以提前通知了老板。   大众浴池的老板已经换了好几茬,最后这一位把这里直接改装成了淫窝,我一直怀疑这个男老板自己的就是卖的,两片厚厚的嘴唇直接就把他给出卖了。   而这个老板最牛比的地方是,在我还觉得小姐是对一个姑娘尊称的时候这个老板就已经把澡堂改装成男女共用的了。   我记得那时我的外婆夸奖我的邻居小花时,总是说,你看小花,长得多俊,多像一个小姐。我记得小花那时笑的跟小花似的。而短短十几年过去,很多你大脑所认知的东西都出卖了你。   这个拥有厚厚嘴唇的老板因为长年跟小姐在一起厮混表情都跟小姐有些相像。淫荡的把胖脸凑到大刀跟前,握着双手问道,大哥有事?   大刀厌烦的把他推开,说道,滚蛋,我就是来洗澡的。   都洗?老板紧张的看着大刀后面的一群人。   大刀停住脚步,回头问道,你们洗不洗?   都洗!一群人除了大嫂全部答应着。   我看到那老板的腿都开始哆嗦了,咽了口唾沫说,可是大哥,服务员都还没上班呢?   大刀更有点不耐烦了,骂道,我他妈不用搓澡的,我兄弟能给我搓。   一句话把老板问蒙了。站在那不知道说什么。我摆了摆手让他滚蛋,一群人嬉闹着走了进去。   脱衣服的时候大刀还在骂着,“妈了个比的才几年搓澡的都叫服务员了。”   我看着大刀,表情中有隐隐的暴戾之气。兄弟们也都在看着他,但听他骂完,却没有一个人笑出来。   一直到大刀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大刀的家人并没有在门口迎接,我下了车拍拍大刀的肩膀,发现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我也有点紧张,不敢见大刀的家人,对大刀说,大刀,我最受不了重逢的场面了。我就先走了,晚上我在酒店给你安排一桌接风。   大嫂走过来说,晚上要在家吃,你们都过来,老爷子想见见你们。   我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耗子凑过来点了点头算是替我答应了。   我们走吧。吉光招了招手。一行人陆续上了车。   上车前我又看了看了大刀,似乎还在原地颤抖,六年的时光,没有人能够透彻的感受到他此时的内心。   这不是离家的浪子重归故里。也不是天朝的官员衣锦还乡。这是一名刚从监狱里改造完成的罪犯回到社会。是水浒里绿林好汉额头上的一道刺青。   我的心突然一沉。不知往后的路会发生什么。 第三章 我和你的小时候   像我和大刀现在这个岁数的人上初中是没有BB机的和手机的,所以那时打架叫人基本上靠喊。   而我和大刀之所以认识,是因为大刀从上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出了名的能喊。   我记得那时我还是一个纯真的小傻比。和小飞一起从铁路西的小学到铁路东的初中报道。那时这座城市正值西面像东面发展的阶段,大刀吉光这一类人的住处都属于城中村。都是发展中的拆迁户。据说这所初中就是拆了吉光两套房子盖起来的。   由此可见,吉光在村里的房子有多么大。   进学校的第一天我就见到了吉光,他和几个也就是十一二岁的少年在学校门口蹲着抽烟。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吉光。然后进班的第一眼看到大刀,他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蹲着抽烟。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大刀。   都是挨打之后知道的。   我记得当时我看了小飞一眼,小飞脸都有点发青,这是我们俩个中规中矩从小就在铁路西的小孩子所不能接受的。   之后小飞又看了大刀一眼。大刀站起来,问道,你看什么看。   就是这一句话,拉开了我和大刀的战争。   其实人和人的相处就像喝酒,喝二两,酒是苦的,喝半斤,就是烈的,喝一瓶,酒才变成甜的。再往下喝,酒就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成为你身后燃烧的火焰,让你融入其中,让你看不清楚。   大刀就这样直愣愣看着我和小飞,问道,你看什么看。   我记得那时是小飞拦住了我,当时我年幼的心灵想的很简单,我就是想冲上去,把大刀踹倒在地,然后对他说,我就是他妈看你,就是他妈看你。怎么样。   只是小飞从小就比我成熟,他拦住我,对大刀说,没事大哥,我们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看见。   就像后来我在机关,有一次晚上去办公室取包裹。开门看见我的领导正和我的女办公室主任开展关于回忆又激情又燃烧的各种岁月的活动。我的反应就如今天的小飞,我只是重复着说,我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只是我说服不了自己,因为我不是白内障,更没有瞎掉。   我和小飞就这样和大刀结下了梁子,就因为初中开学的第一天目睹了大刀抽烟的样子。   而大刀抽烟的样子,从初中的第一天一直到他辍学的最后一天,一直是这个样子。我甚至怀疑他小学时就是这个样子。甚至全班同学都知道他是这个样子,甚至老师都知道他是什么样子。但大刀就是对我和小飞印象深刻,从第一次见面就印象深刻。   我一直觉得,这就像是妓女第一次出来卖,她总是对她第一个顾客印象深刻,对第一次抓他的警察印象深刻。对一次收到的钞票印象深刻。   那是个什么样的学校啊。本来我还想考大学来着。后来我一直这么想。尤其是后来老师宣布大刀当选为劳动班长时我这种想法尤其强烈。   这是一所市重点初中,没见到大刀的时候我和小飞一直都这么肯定这所学校,为了进到这里,我的父母花掉三千块,小飞更严重,因为他小学二年级就留了一级,所以他的父母花了六千块。   三千块,六千块,折算成当时一种叫冰棍王的雪糕。我们分别可买六千根,和一万两千根。只是伴随着一声某某同学当选成劳动班长的一声命令的一瞬间。我心中的冰棍们,全部化了。   其实这种感觉就像我后来成为某办公室主任时,我和某教育局局长在同一个饭桌上时,我问某局长,咱们今天喝什么酒。   某局长淡定的说,昨天我白酒喝多了今天咱们就喝红酒吧。   我接着问某局长咱们喝什么红酒。   这位主管贫困山区教育的局长说我们也别喝太好的了就喝某某年某某红酒就可以了。   这瓶某某年某某红酒,对于当年的我和小飞来说,至少可以买两万多根冰棍王。至少可以资助一名贫困山区的孩子从小学到大学甚至加上不知名大学的研究生的费用。   当时我的心里在说,我擦你妈。但是我的嘴在说,服务员,上某某年某某红酒。   这也是许多年后我辞职不干而加入大刀的伪古惑群体的原因。   言归正传。回到这位劳动班长的话题上。   和大刀的第一次冲突就在大刀班长第一次执行劳动班长权利的时候。   关于大刀这个劳动班长,我和小飞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当时我所在的这所初中每次期末考试的时候都是论成绩分考场。也就是说,年纪前多少名在第一考场,依次类推,最后多少名就只能在最后第十几的考场。   从大刀上初中第一年一直到他辍学的这两年时间,大刀一直稳居与学校的第十八考场。   而学校总共就十九个考场。而第十九考场只有十个人。是因为第十八考场人满而另开的一个考场。   当时小飞愤愤的对我说,草,这种人也能当劳动班长,那我他妈都能当学习委员了。   小飞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坐在第十九考场的最后一排。   小飞说完之后我对小飞说,一会让我抄抄你卷子。   小飞说行你别管了,我写完把答案抄纸条上扔给你。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监考老师趴着讲桌睡着了。十九考场的监考老师任务很简单,只需要把每个考生的教科书全部收掉。然后互相之间便可以随便抄,只要别抄错名字就行。   我总是抄小飞的,因为小飞对于某道选择题是选A还是选B总会认真的挑很久。比如很认真的闭住眼睛用中指用力的往试卷上点。点到A就是A,点到B就是B。或者认真的把橡皮扔起来,扔到A就是A,扔到B就是B。扔到地上就选D。   没有抄小飞的时候我总是ABCD的在卷子上乱写。这就经常出现某道题只有ABC三个选项而我会写一个D在括号里的现象。直到开始抄袭小飞的答案。这种问题迎刃而解。   即便是这样,有时我的总成绩还会在小飞上面,因为我对英语有所爱好,每次都会认认真真的把英语卷子的最后一道题写完。   大家都知道,最后一道题是英语作文,这是我的强项。我会按照作文的要求认真的写完。并且会把每一个字母整齐的写上去。   于是有时我的英语作文会得满分。当然这要有某个老师批卷子批昏头的几率。   因为整篇作文我用的全部是汉语拼音。   即便是这样,有时还会有老师认真的在卷子上标出我某个拼错的拼音。   关于大刀这个劳动班长的问题,很多年后我在饭桌上问过大刀,大刀和吉光哈哈大笑,大刀吐了个烟圈得意的说,你知道的,我和吉光从小就认识,学校占了吉光家两间房子。于是我让吉大爷去给老师打了个招呼。咱们那个老师,你知道的。见了吉大爷这种有钱的,嘴能咧到耳朵后面去。   大刀说这话的时候让我想起那时小飞因为考试总不及格从而影响班级成绩最后影响老师奖金而被叫家长的时候。当我的蜡烛般的老师看见小飞的打补丁的家长的时候。那种威严,那种肃穆,那种大义凛然的表情。那一刻我和小飞真觉得叫完家长之后我们俩个就要被枪毙了。   只是小飞这位打补丁家长在被老师狗血喷头之后缓缓的说道,老师,其实我是小飞家保姆。您说我的这些话我一定转告给他父亲。   就是这缓缓的一瞬间。我的这位蜡烛,化掉了。   我想如果小飞的打补丁家长再告诉这位老师其实他是小飞家保姆之一话。我想我的这位蜡烛老师一准能直接蒸发掉。化都不用化了。   这就是我们祖国母亲乳汁浇灌出的华夏民族。这就是国情。没有平等。金钱和权力是衡量标准。无论是呱呱下地的婴儿还是呱呱要死的老人。甚至你还没下地还没死。就被享有这样的标准。   第一次冲突之前我一直以为大刀是看小飞不顺眼的,他一直憋着劲想胡小飞的。结果我成了放炮的。   就是这第一场架,牵扯到后来因为这一场架而引起的轰动校园的连环架。甚至到最后双方家长在校门口对峙。校长联合三个派出所亲自出面调解此事。或者说,如果没有这第一场架,也许我们都还在各自的生活中平淡无味的继续着。一辈子没有交集。   但就这样,仅仅因为一次普通的周末卫生打扫,十三岁的我和十四岁的大刀打坏了三张凳子。   想想那时是多么纯真,在家里连袜子都要家长洗的主,在学校里为了卫生评比或者说为了班主任的奖金而大打出手。   我记得很清楚,大刀拿着扫把走到我面前,指着我刚扫过的地方,说,那个谁,你他妈是怎么扫地的。   这句话言简意赅的惹恼了我。我对大刀说,我不是那个谁,我叫马敖杰。   大刀的注意力仍旧放在那片地上,说,我管你叫什么,你看你他妈怎么扫的,那还有一片纸。   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准备好了,而大刀还一直注意这那一片纸。我提前已经观察了周围,大刀平常一起的那些同学早已经回了家。只留下大刀这个卫生班长检查卫生。教室里有几个老实巴交的学生定不会帮大刀。唯一稍对我不利的是小飞也刚被他爸接走。但单挑这个局面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大刀还在骂着,你他妈打扫卫生一点也不认真,这是我们每天要来的教室,就像是我们的家,你他妈回家也这样。   我说,你他妈。   大刀没反应过来,还在说,我们的教室就他妈跟我们家一样,老师说了,我们他妈要爱惜这个地方。   我接着对大刀说,你他妈。   这次大刀反应过来了。   到现在我还记得那时大刀反应过来的表情,瞳孔放大,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眼神像一个濒临死亡的病人。   我理解他的反应。牛比惯了。受不了。   我们这个伟大的母亲孕育出来的种族就是这样,用三个就可以概括——穷牛逼。   穷牛逼的解释其实很简单,比如某肇事逃逸。你说你有什么,听说还弹过钢琴。不知道丫从钢琴曲里领悟到了什么。无论到什么时候,责任是要付得,债需要还得。或者说的浪漫一些即便是恋爱都是需要谈的。你还穷牛逼什么。   出来混,迟早需要还得。   大刀当时的反应我能理解,他的反应是,我草我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一年级还没有人敢他妈对我说过你他妈。   但他的反应已经过慢了,对于当时十三岁的我,就在大刀觉得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一年级还没有人敢他妈对他说你他妈的时候,我已经在考虑我是出左勾拳还是右勾拳了。   后果显然很明显,在我考虑左勾拳还是右勾拳的时候大刀还没有确切的反应,于是我决定一个侧踹。   我用尽了十三岁时候的所有力量,一个边侧踹。我觉得当时的力量不比专业训练人员少多少。   于是大刀很轻松的飞出去两米多远。   其实当时我还是有点心虚。因为从小学开始打起架来都是我和小飞同时行动,即便是挨打,也是五五分成。而今天终于要单独作战,所以单独起来就难免有些孤独。倒不是孤独求败,实在是怕孤独准败。于是一个侧踹之后,我立刻从教室里抄出一把凳子,那时的凳子还不像现在,当时学生的板凳唯一保证的就是结实,不会像电影里似的还没有拍到男主角的身上就已经粉碎。   那把凳子给了我很大的力量,我拽着凳子腿往大刀身上拍,边拍边用低沉的声音对他说,你他妈,你他妈。   整个过程我几乎直说了这三个字。因为我痛恨别人对我说你他妈。   其实我也不知道在我拍大刀的那一刻因为什么我只说了这三个字,其实我还是想说很多的,比如说我操老师让你当个卫生班长你就牛比了?或者说我擦老师让你当个牛比班长你就卫生了?种种此类。但是当时我只说了三个字。   我心里在算着到底要用凳子拍他多少下,嘴里重复着,你他妈,你他妈。   确实,整个过程我只说了这三个字,因为我真的痛恨别人对我说你他妈。   其实许多年后,我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有一句一击即中的话可以告诉大刀。   大致如下:   大刀你他妈当一只校长的狗的狗你妈还敢骂我?   或者说倘若当时我要听你大刀的把那一片纸扫去,我岂不就是校长的狗的狗的狗。   即便是当狗,也得当狗爷爷吧。我们不能让狗看着我们说,孙贼!!   你说对吧。   但这一刻的想法也只是我在揍大刀这一刻的想法。   在我用凳子腿边拍大刀边默数到几十下的时候,我亲眼看到,大刀缓缓站了起来。   大刀站起来的那一刻在我眼里是缓缓的,其实大刀的动作已经很迅速,我刚看到他缓缓站起来的时候我手里的凳子已经到了大刀手里。   于是形势瞬间逆转。   之前我说了,喜欢打架和擅长打架是两回事。也就是说,其实我是揍不过大刀的。   我揍了大刀几十下大刀还能站起来,等大刀站起来揍我的时候,我还没有看清楚,似乎也就是两三下,我的鼻子就出血了。   后来我才知道,大刀之所以能进入这所重点初中。不光是因为大刀就住在学校周围。更重要的是,大刀的体育特长生的身份是有加分的。   我一直认为,作为一个体育特长生,打架是必修科目。比如国足。人家就很能打架,所以人家体育就好。就是因为体育太好,体育好,身体就好,吃吗嘛香,前半夜喝前半夜的酒,后半夜还不耽误玩后半夜的小姐,至于白天踢球,那他妈是副业。   以此类推,大刀之所以在小学就能进到体育队,那是因为体育队的人能打架,至于是不是能跑能跳的那跟大刀是没有关系的。   于是我很快被大刀打到在地。   长大后再回想起那时的情景。那把无论怎么使唤都坏不掉的凳子总是第一个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就是那把凳子,第二天仍旧正常的回到了工作岗位上,稳固的承托着某位同学的屁股,屹立不倒。   于是打到身上就会很疼。   大刀揍我的时候话就明显的比我多,这是我比较佩服的一点,手上不闲着,妈的嘴上还不闲着。并且骂出来的话都不带重复的。甚至好多都是课本上的东西,隐隐约约我好像还听到了昨天刚学过的语文课文,让大刀加上几句他妈的你奶奶的之类的修饰词就脱口而说。   由此可见,文化这种东西,还是有的好。   初中的第一场架基本上平局收场,当然这是我单项对外的宣称。后来我总是对大刀说,大刀,其实总体来说,我和你上初中时的三场架,第一场我不曾赢,第二场你不曾输,第三场我要求打和你不答应。所以,我们俩整体上是不分上下的。   大刀没有回答我,只对我伸出一只中指。   老师和教导处主任赶来的时候,大刀已经收手了,他坐在他的凶器上,倒不是他迷途知返,真的是打累了。   因为老师和教导处主任是我和大刀打架开始之后一个小时才赶来的。很像香港电影警察的作风。对于老师这种几乎等同于自由人的职业来说,我相信他们是从家里或者是酒桌上赶来的。甚至不排除有个别老师接到电话之后说我知道了打完这四圈牌我就走的现象。   但我隐约睁开眼睛看到他们向我跑来的这一刻,我生平第一次对老师产生了好感。   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我和大刀创造了这所学校单挑时间最长的记录。   从开始到结束整整五十分钟,据当时的群众反映,在老师们赶来的时候,楼道周围和楼下已经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学生,甚至不排除一些已经出了校门又被叫回来的。   没有一个敢拦架的,当然这是可以理解,大街上看见疯狗打架谁也不会去拦的。大家开始的时候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着看着发现我操原来这是在拍电影。   那场架几乎打出了人体的极限,是成人版的。有限制级,所以看的过瘾。   两个人打到眼睛变红的时候同时脱掉了校服,当时已经是初一的下半学期,寒假刚过没多久,我看到大刀脱了校服就脱毛衣,脱了毛衣竟然还执着的把贴身小背心也脱了,我隐隐约约听到周围一片低呼。我当然也不能让观众失望,于是很快又一片低呼。   两个赤裸着上身的少年斗起殴来是没有中场休息的,血烧起来就像喝掉一瓶二锅头,是可以让人失忆的。仍旧是在场群众后来反应,两个人到电影的后期阶段时,几乎打架到虚脱,而且只用了一把凶器,像击鼓传花一样彼此传递。大刀打累了我就从地上爬起来夺过凳子把大刀打到在地,等我累的时候大刀再站起来夺过凳子把我打翻。后来就像是约好了一样,两个人一人一会,凳子就像是送到对方手里一样。   即便是拳击比赛,也是不允许这么长时间的,因为初一年级是在四楼,于是当时许多仰着脖子坚持把比赛看完的群众后来都得了颈椎炎。   就这样一战成名了。   对于那时一群毛都没有长出来的小处男们,单挑是革命的,会因为各种原因单挑,比如说你借了我一块橡皮还给我的时候就剩下半块你他妈硬掰掉一块留给自己了,或者我在厕所抽烟你进来了你也想抽一根我没给你你一出去竟然就舔着脸告老师了。在或者我上课偷喝哇哈哈你后面咯吱我让我一口喷到正写字的老师屁股上了。诸如此类,就会出现一个人指着另一个人的鼻子说,我他妈和你单挑。   之后下学找一僻静处,拉上几个见证人,两个人你踹我一脚,我揍你一拳,而后抱在一起,怂的一方被摁倒在地,牛比的一方座在怂的一方身上,肯定要问,你他妈服不服。另一方肯定说谁服谁是孙子。于是牛比的一方又一拳下去,都不用使劲,另一方立刻就孙子了。整个过程也就是分分钟。   于是大刀后来在学校有许多孙子,辈分很大。   当然也不排除单挑时间长的,十几分钟的也有,第二天肯定就被传为佳话了。 第四章 漂流生活   回到大刀出狱的这一天。   把大刀送回家路上我一直心神不定,晚上去大刀家吃饭对我来说有点发憷。其实大刀进去这几年我一直心神不定,就像现在这种心神不定,毕竟大家不是靠打架吃饭的,也都有固定的工作。进监狱不是住宾馆,睡一觉就能出去。给大刀惹了八年的灾难,这些年我甚至都没有结婚,总觉得倘若我好那就是对大刀的背叛。大刀进去之后我也就再没有打过一场架,跟这群人联系也逐渐少了起来,只知道吉光和阿强一直在一起,做一些打法律擦边球的买卖,台球厅,投资公司,包工地之类。总是和边缘人打交道。加上吉光本身就有钱,于是名声在外。听耗子说吉光也邀请过耗子去他公司,耗子没有去,自从大刀进去之后耗子见了我也总是闷闷的,好像大刀的事是他的错。倒是小飞听了吉光的建议去跟了一个房产老板,跟他当司机。那房产老板好像和吉光有过合作,后来才知道是赌场认识的。在外面玩的也都知道这个老板,有钱,豪赌,喜欢接触社会上的一切不良的东西,但不涉黑。也算是小飞的一份稳定工作。彭鹏一直都在国外,大刀出事他就不知道,似乎对这些事也没有什么意见,属于大场面的人,对斗殴这类活动不感冒,但只要惹上这个家伙那必定殴斗。或者说,彭鹏是可以文明解决问题的,但你要是不跟他文明,那他就直接上升到野蛮。   也就是说,这些年其实大家都各自漂着。   其实说是各自飘着也不准确,大刀进了监狱之后,我自由散漫的生活也就彻底终结了。我老爹把当时已经二十多岁的我痛打一顿,打了我没一个星期,就把我安排到了机关。   我老爹是当官的。官不大,但够用。所以我从来不好好上学。一直也不好好上班。拒绝他给我安排工作。这是我们这个伟大祖国母亲孕育出的通病。   也就是说,大刀近了监狱,我进了机关。   所以,与其说这些年大家各自漂着,不如说,这些年大家都在背着我漂着。   各种想法纠缠在脑子里想了一路,醒过神来发现车已经开到了机关门口,整个驾驶过程犹如酒后驾车,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把车停好,心情更加沉重起来,这种沉重不同于大刀入狱的沉重,不同于兄弟们都各自背着我漂着的沉重,这种沉重来自于这个地方。来自于我每次迈入机关大门的时候,这种沉重就像龟壳一样无形中吸到我的后背上。让你步履维艰。   虽然大刀的出狱让我一时想起了许多事情,但是大刀出狱的这件事情着实是一件让我高兴的事情。这种高兴就像是小时候上学,老师突然通知你明天要去旅游,或者明天下午第二节课不用上用来打扫卫生,或者说明天凌晨有一场世界杯或者NBA。都能让你高兴的彻夜难眠。   自从大刀入狱之后,我就再没有因为某件事让荷尔蒙兴奋起来,我就像一个阳痿的病人,各种事情就像各种小姐,无论她们如何挑逗,我的小弟弟就是那样垂在那里,不悲不喜。   大刀的出狱着实像给了我一颗伟哥。   想到晚上的事情,无论怎么样,兄弟们可以又聚在一起,可以和大刀讲讲这些年的事情,靠着这种信念,我大步走进机关大门。   刚迈进机关大门,我才想起今天旷了快一天的工,一会还要去领导办公室解释。于是刚才所有的心理安慰全部作废,心情顿时又沉重了起来。   有时在网上会看到一些唠叨,比如当上班的心情比上坟还有沉重的时候,职场教会我们三件事,要么忍,要么狠,要么滚。其实我比这些唠叨要严重一些,每次上班,我的胸前都仿佛带着一朵小白花,恨不得在上班的路上就把自己埋了。我不狠,也不敢滚,于是就只剩下忍了。   我记临近机关的前一天,我的某个叔叔对我说,其实机关工作很好干,酒杯美女围着转。上班睡觉下班干,晚上回家省顿饭。然后他又跟我说,我们单位某某某,入党七年作风优……说到这他顿了一下,这个在机关宣传部多年的老油条已经不怎么会说人话,对外宣传高风亮节,对内全部是乌七八糟的东西。自己都拿自己开涮,说出话来全是宣传诗。说到入党七年作风优的时候他实在没有什么押韵的下句,于是转为白话文,他说,我操入党七年,有一年七一他竟然问我七一是什么节日。说完我和我老爹都没有笑他自己在那哈哈哈的笑。   我看着他的笑容觉得他比大刀在外面打架时的表情要狰狞的多。   刚走到楼道口,一辆车从后面超过我停了下来,我看到车牌知道这是机关某位大领导的车子,于是瞬间放慢了步伐,停在原地拿出手机装做打电话。   领导从车后座下来,他的秘书从副驾驶下来,我注意到这个秘书瞪了我一眼,而后跑起来,他跑步的步伐很矫健,三步变作两步的跑到楼道口,然后恭恭敬敬的把楼道口的门帘掀起来。   之后领导昂着头,因为他肚子太大,所以实在没有胸可挺。只好昂着头挺着肚子走了进去。   这就是我装作打电话的原因,我不愿意去给他掀开帘子。这不是互相尊重的问题,不是传统美德的问题。更不是给孕妇让座的问题。   简单点说,如果让我选择当一种动物,如果我当不了狼,那么我可以当猪,可以当猴子,可以当长颈鹿,甚至我可以当苍蝇。   但是,我就是他妈不去当狗。   有些东西是有些人永远也学不会的,比如下车一只手开车门另一只手挡着车顶让某领导下车。比如跑在领导前面给领导掀开帘子打开门。之类种种。   不过后来我也释然了,对于某些领导来说,你开门的时候倘若不给他用手遮住车顶。他必定会撞到车框的。   比如后来我参加了一个领导的葬礼,整个过程大家都对领导的死因缄口不提。只是司机在葬礼上哭的最痛。一直到最后我才知道,原来是这个司机停车的时候没有注意,停到了一个排水沟旁边,于是领导一下车一头栽了进去。   这件事发生在白天,并且死者没有饮酒。就像一个笑话。   这件事后来传了出去,没有什么影响,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对城市建设有规划权威的领导竟然会死的这样匪夷所思。   但这件事是这位领导司机亲口给我讲的。当时我就相信了。因为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已经丧失了观察能力。丧失了防御能力,丧失了基本的做人能力。   他们是不会下车前先看看左右前后上下的路况的。   而这种笑话吗,对于这个一年能吃掉一个航空母舰的机构来说,有太多太多了。   我记得韩寒在《向少年啦飞驰》里写过一句话,好像是对于某种让他失去信心或者彻底厌恶的事情,他只有四个字,那就是无话可说。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上学的时候我还是很能说话的,虽然我也不太喜欢学校,也不太喜欢老师,但那是很肤浅的态度,因为没有一个倒数第一名会喜欢老师喜欢学校的。但实在没有上升到体制问题,对于考试也没有考虑过这究竟是不是教育的问题,因为我没有考多少场试就被开除了。我只是记得那时上学的时候我确实很能说话,经常因为上课说话被老师叫到后黑板罚站,然后又因为和最后一排的学生说话而被赶到出教室,结果我又因为在教室外面和邻班正上自习课的班花说话直接被老师叫了家长。   我记得那时真是说的眉飞色舞喜上眉梢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   其实究竟什么时候我开始越来越不喜欢说话,就连我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也许就是那四个字。对于某个地方,某件事,某个人,真的是无话可说。   想到这,本来要去领导办公室的双腿立刻掉转了方向,出了机关上了车插上钥匙松开离合踩上油门放下手刹,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排气管冒着热气,汽车轮胎发出刺耳的声音,机关门口的保安还没有看清是谁的车我就已经绝尘而去。   工都旷了,还解释个蛋。   离去大刀家吃饭还有几个小时时间。我把车开到老驴公司门口。   老驴因为长得像驴所以大家都叫他老驴,当然这是一句废话,但有些废话是必须要说的。   老驴也是我的初中同学,但不和我一个班,后来和大刀火拼的几场架老驴也都有参与。但这个家伙打完架就立刻回家写作业了。这是一个挺极端的哥们。因为是我的邻居,所以和我关系很铁。后来因为我加入了大刀的团伙所以和大刀的关系也很不错,但最后也没有加入进来。但始终是和大刀团伙走的最近的一个人,最终没有加入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老驴,是真的来上学的。是真的背书包来上学的。   换句话说,老驴的书包不像我和大刀的书包,老驴的书包是一阵风刮不起来的。   大刀进去的时候老驴也不知道,因为他当时正在某名牌大学读研究生。   开始的时候,老驴是这群人里唯一读大学的。现在,老驴是这群人里唯一读研究生的。   一直到研究生毕业,老驴又回到这座城市,拒绝了许多大公司的邀请,自己找了几个人开了个小设计公司,开始的时候设计个卧室,后来设计主卧室,后来设计整座房子,后来就开始给某个大建筑公司设计项目了。   本来设计的越来越好,结果老驴突然有一天把牌子换了,改成了某钢铁公司,直接给让他设计的建筑公司上钢铁了。   所以说,真不知道大学生是怎么想的。   后来大家都说老驴是个阴谋家,他是为了开钢铁公司而开设计公司的。   老驴的钢铁公司坐落在市中心的一处写字楼里的一处套间,整个公司就五个人,一个会计,两个业务员,一个接电话的。   在这个钢铁公司成立之前的那个设计公司,据我所知有二十多个人为老驴打工,最辉煌的时候租下了市区边的一处三层楼。业绩蒸蒸日上,然后老驴把公司低价卖给了设计公司里的某个客服姑娘。也就是设计公司里接电话的姑娘。这个姑娘也是某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因为找不到工作到老驴这里打工。而这个接电话的姑娘在接下老驴设计公司之后没一个月又高价转手卖给了公司里另一个男设计师。这一倒手最起码赚了有近百万。   对此老驴没有说什么,因为这个姑娘把设计公司卖给别人之后又带着钱找到老驴,成为老驴这个小钢铁公司里的一名客服,也就是接电话的。   简单的说,就是老驴把公司卖给这个接电话的,然后设计公司里这个接电话的又把公司卖给了别人,之后这个设计公司里接电话的姑娘又到了老驴的钢铁公司接电话。   这个接电话的就是现在这个接电话的。某名牌大学本科毕业生,八零后,比老驴小三岁,一米六五,皮肤白皙,水嫩,酷似刘亦菲。有文化,安静,内涵极高。做人及其深刻。全名叫刘晓梅,大家叫她晓梅。我叫她驴嫂。   也就是在我叫她驴嫂的时候,这个文化人会抛弃所有的内心防线和做人格调并且不顾在场的任何人,准确的回我一句,去你妈的。   话说回来,也许老驴和驴嫂里面的故事错综复杂。或者浪漫,或者曲折,或者凄凉,或者唯美。但从老驴嘴里讲出来就是一个接电话的故事。但从我理解的角度来说,归结到底,就四个字。因为爱情。   近了公司一眼就看到晓梅,安静的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本书。不是佛洛依德的就是杜拉斯的或者是詹姆斯·费尼莫·库珀的反正不可能是郭敬明或者痞子蔡的。   反正晓梅看的书都是叫不上名字的。   跟晓梅有巨大反差的是那两个男业务员,正趴在电脑面前兴致勃勃的欢乐斗地主,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那个女会计也在斗地主。我又认真的看了一会发现这三个人竟然在一张桌上斗地主。   我操,我惊叫一声。   一个业务员回头发现了我。问我,你玩不玩?晓梅的电脑闲着要不咱玩欢乐升级?   我疑惑的问道,你们为什么不买副牌在办公室斗地主。   业务员说,那不行,那会给客户造成我们最近没有生意的假象。   那你最近有没有生意呢?我问道。   没有生意。业务员说。   看到了么,假象往往就是真相。就像晓梅在公司接电话,表面上看晓梅是最无所事事的一个,但是真相呢?真相是晓梅其实就是这个公司里最无所事事的一个,因为晓梅是这个公司的老板娘兼大股东。   所以引申到另一个道理,看起来最没用的往往都是起关键作用的。   一瞬间悟到两个道理,我发现我一出机关思维总是最清晰的,于是信心满满。走到晓梅面前,问道,驴嫂,驴总呢?   晓梅捧书手都没有放下来,用文静而温柔的声音说道,去你妈的我们公司没有姓吕的总只有姓闫的总。   晓梅就是这样,总是提醒我老驴姓闫,其实有的时候我都快忘记了老驴的姓名,其实老驴叫老驴不光是因为长得像驴,还因为他的名字。   老驴全名叫闫律。我理解家长的意思,闫律,走谐音就严律。严格律己么,这很正常,只是老驴的父母做梦也没有想到,在所有乌七八糟的东西都汇聚一起的学校里,学习不行但想象力丰富的差生们很容易就会看着老驴,然后用标准的汉语拼音喊闫律叫,阉驴。   所以后来老驴对于他老驴的这个外号还是很满意的。最起码还保留着阳性。   吃晚饭前的这一下午我就准备荒废在老驴的真皮沙发上了,我穿着鞋躺在上面,叼着颗烟。有说不出的舒服。我是个随便的人,所以越随便我就越舒服。   吐了口烟圈,我问到,老驴,你最近生意不好么?   还可以吧,老驴说,最近往卓林房产上了些螺纹和钢管,加上一些建筑材料,把公司的底子全压上了,所以没什么别的项目能上了。   哦,压了多少?我问到。   公司的加上我的还有晓梅的不到一千个吧。   刚吸进肺里的尼古丁一下子全从嗓子眼里冒了出来,我被呛了半天,坐起来看着老驴,就你这五个人的公司往卓林上压了一千个?   恩,老驴点了点头,所以现在没钱了,不过我的公司不止五个人。五十个还差不多,还不加上我不认识的。   什么意思?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老驴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了我一个问题,他问道,你知道卓林房产的最大老板是谁么?   不知道,我回答道,只知道卓林这个公司很出名,还涉足很多产业。   老驴点点头,深深的吸了口烟,说道,卓林的老板外号叫钢锯子。你听说过吧。   我又被呛了一口,何止听说过,十几年前在市郊开枪战,后来打死鬼子的那个钢锯子,谁不认识。   对,就是他,老驴说。   你怎么跟他搞起合作了?我疑惑道。那个家伙很不好惹的。他能准时跟你结账么?   他能,老驴说,你知道那时我不做设计公司而转作钢材公司的原因么?   不知道。   因为在我最后一次给建筑公司做设计师的时候,我才发现,建筑投资的利润是最大的。我的设计图和设计费挣的钱还不如一个往工地送土方的包工头挣得多。但那次设计有幸让我和钢锯子见了面。   见面怎么了?我问老驴,见了回面他就给你这个项目了?   没有,他没给我这个项目,老驴说,当时我和他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他牛逼的要飞了,一张十人的桌子光他小弟就坐了六个位置,等于那天只是我和钢锯子还有他的副总三个人在吃饭。   他冲你也牛逼了?我问老驴。   他冲我到还可以,老驴说,因为我和卓林的副总关系比较好,但他对他的小弟们就太牛逼了,连句话都没有,几个人跟傻逼一样陪着钢锯子坐着,酒也不敢喝,菜也不敢吃,一个人给钢锯子满酒。另一个人马上就给他点烟。草!   我看到老驴说一个人给钢锯子点烟一个人给钢锯子满酒时的表情很不屑,于是我很不屑老驴的这种不屑,说,人家点人家的烟,倒人家的酒,牛比人家的牛比,碍着你什么事了?   老驴又很不屑我对他的不屑的不屑,对我哼了一声说,就不能让他太牛比了。   我又想到刚才的事情,问道,你刚才说你公司有五十多个人是什么意思?   老驴指了指外面一个正玩斗地主的业务员,说,那个叫刘手黑,出了名的手黑,你以为他每天白跟我这斗地主呢?这个爷在我这完全就是客串,才三十多岁就已经在外面瞎混了十几年,比大刀要牛比的多,到哪都有人。有固定的十几个手下是需要开工资的,开始时是钢锯子给他们开,现在换我开支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说,刘手黑很早我就听说过了。他怎么到你这里了。   老驴说,他以前在钢锯子的工地上,后来我通过钢锯子的副总把他挖过来了,你以为卓林的业务我是怎么接过来的。当时给我的设计费在我手里都没有暖热反手我又加了几万全他妈给了手黑和副总了。   我依旧不屑,对老驴说,这都他妈什么年代了,不是钢锯子那时靠枪说话的年代了。   老驴点点头,说,这到是,不过有备无患。   我问老驴,你现在跟他们接触多了,你知道当时钢锯子和鬼子到底是什么事么?   知道,老驴说,听手黑给我讲过,就跟他妈拍电影一样。   怎么回事?   手黑当时参与这事的时候还他妈是街头混混呢,听说钢锯子和鬼子很早就因为抢工地的事情不合,后来钢锯子想买一块地皮,鬼子在中间恶意抬价,才有了后来的枪战。   我点点头,说,那事太牛比了,上百人的火拼。   是啊,老驴说,人家那时候是真牛比,都不带玩阴的,钢锯子直接跟鬼子定了点,凌晨一点在老南环见面,市区最大的两巨头见面你想想是什么架势,双方当时都叫足了人马,还没到凌晨汽车摩托车自行车就把马路封了。两边十几个带头的腰里全部别着枪,剩下的人都拿着镐把子砍刀之类,听手黑说当时钢锯子和鬼子见了面根本就没谈,直接就掏枪开干,两边的人瞬间就冲到了一起,场面跟上海滩似的。手黑那时很果断,果断吓尿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背了两刀,哪还敢还手,直接撒丫子跑了,听他说跑了快半个小时了还能听见远处的枪声和喊杀声。   我问老驴,当时鬼子就死了?   你听我说,老驴喝了口水,接着说道,当时死了两个小弟,重伤了十几个,但局子里愣是没知道的,没有一个人报警。一直到后来鬼子死了才惊动了市里。   那鬼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老驴说,鬼子死的时候手黑也不知道,但他听道上的人说,鬼子是被钢锯子的一个手下打死的,人家那时不像现在,现在出来谈事叫一帮人完全都是走秀的,手黑手底下就有几个转业跑场,谁有事跟谁走,完事就付钱,跟他妈歌星走穴一个道理,就差折返优惠券了。往那一站也不动手,谈着谈着都能谈出感情,弄不好对方人群里还有这群人里的二叔三舅什么的就更打不起来了,钢锯子那个年代人家是先火拼,火拼完再谈,后来钢锯子和鬼子又在一个荒郊野地里见了个面,算是正式谈判。双方只带了几个手下,鬼子好像就在那死的。   死的惨么?我问到。   惨不惨的谁也不知道,老驴说,只是听说鬼子死在牛比身上了。   什么意思?鬼子被牛比坐死的?   我草,你真他妈有才,老驴笑道,听说之前的火拼其实是鬼子输了,按说就应该退出这件事让钢锯子把地皮买了,但鬼子还是不同意,见了面就骂骂咧咧的,后来骂急眼了把头低到钢锯子面前,说有种你就崩了我有种你就崩了我,好像说了十几遍,最后钢锯子的一个手下被说烦了直接掏了枪冲鬼子脑袋上一枪就给丫爆头了。爆了鬼子的头不说直接又冲鬼子的手下开了两枪。又给伤了一个,鬼子的手下果断就给吓懵了,医院都没去直接跑路到公安局报案了。   我听的津津有味,脑子跟放电影一样。问老驴,这么重的案子钢锯子都没死?   他手下肯定被枪毙了,钢锯子也差一点,老驴说,不过毕竟不是他开的枪,完事他也去自首了,最后被判了十年这不现在五十多岁了出来照样当大哥。听说当时是跟鬼子的手下脚前脚后到的局子,把鬼子手下吓傻了,以为钢锯子疯了补刀补到公安局了。   后来这件事闹大了,老驴说,好像是惊动了上面,九几年的缴枪运动好像也和这事有点关系。   恩,我点点头,不过鬼子确实是死在牛比上了。   所以说,就不能让他太牛比了,老驴说。   我笑,从来率会骂人开始这句话就跟上老驴了,我看着老驴,真的无法想象这个家伙是怎么带上博士帽的。   你既然要干这一行接触这些人那你当时上大学干什么?我问老驴。   老驴想了想,深沉的说,小马,你不懂的,现在这个社会,流氓不光需要武术,也是需要文化的。   那你上完大学回来学到文化了没有?我问到。   没有,老驴说。   草!我说。   不过现在这个社会,关键是个心情问题,老驴说,无论是挣钱要饭最终混个心情好就算好,什么都要知道一点,什么都要会一点,但不深入,反而圆满。就像上学的时候,我一直都没有听你的加入你们那个小团伙。现在呢,我和你们这群人关系还是最铁的,但你们内部似乎已经有了隔阂,这就是心情问题。   恩,我点点头,有道理,晚上我也要轻轻松松的见大刀。   这就对了,老驴说,完事让大刀来我这上班吧,我正好缺个业务员,大刀的社会面也比较广,来我这最适合。   别了还是,我说,听你这一说你这还挺乱的,别大刀跟你干几年再折进去了。   老驴哈哈笑道,兄弟,现在是法制社会了好不好,中国就根本没有黑社会,互利原则,一切都以人民币做基础。等到你真混的不用再见人渣的时候,不用再混社会的时候,那才是真的混出来了。你知道么,我往卓林上钢材就意味着有一个人得退出,卓林地产所有的工地加起来有多少,光上钢材的就十几户。换谁退出,当然是换钱最少的那个老板退出。这就是生存,没办法。   人家退出不找你么?我问老驴。   当然找了,老驴说,给他结完帐第二天他就带着人去工地上找我了?   是么?我惊讶到,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老驴看着我,鄙夷到,你一个公务员一个吃我们纳税人软饭的你过来能做什么?   草,有道理。我说。后来呢?   后来能怎么样?你知道他怎么来找我的么?他开了两台车,剩下的一些人都他妈打车来的,我给手黑打了个电话,手黑带着人光奥迪就来了四辆,他拿什么跟我谈。   那后来怎么谈的?我问到。   谈个蛋,老驴说,那货直接就走了,剩下的人车都不敢打都步行窜了就怕跑晚了挨揍呢。   这一下午给我上了一课,我对老驴说,在机关呆的时间长了我都不知道现在的社会什么样了。   呸,老驴吐口痰,你他妈在机关能知道什么,一群他妈废物,吃屎拉屎的货。我大学回来的时候多少机关想要我,我全骂回去了,到那就废了。我他妈都不明白了,一群吃我们纳税人软饭的我草见了我们还穷牛比,你说你们拿什么跟我们纳税人牛比?   一说起我的工作问题老驴就很激动,接着骂道,小马你知道么,我做买卖需要跟机关部门打交道的话我都不去,全部是我的业务员冒充我去,我就看不了那群脸,妈的吃纳税人的用纳税人的贪纳税人的回头这些纳税人办个事还得他妈低头哈腰的,我是你们的衣食父母是你们的爹我还得喊你们爹……   打住打住,我拦住老驴对他说,你这样说是会被和谐的。发帖子是过不去的。 第五章 还记得上学时的那几场架么?   和老驴整整聊了一下午,出门的时候手黑问我,你和老驴聊什么了?   我说没聊什么啊?闲扯淡。   手黑说你们聊什么到不很重要,但你们硬是把晓梅聊吃醋了。   我哈哈大笑,冲晓梅说,晓梅你吃醋是应该的,我和老驴都聊硬了。   晓梅发起车,顺着话骂道,去你妈的,都机关的人了还整天没个整形。   一车人哈哈大笑,也就是我在的时候能听到淑女骂人。   我和老驴决定带着手黑一起去大刀家吃饭,到也没什么想法,手黑本身跟吉光和阿强就认识,加上老驴诚心想让大刀来他公司,于是一起去凑个热闹。晓梅开着我的车,老驴准备好了一万块钱,算是给大刀一个见面礼。其实老驴在那个时候已经完全成为拜金主义的一份子,或者说,已经整体融入进了当今的社会,这是同在一个年龄段的我所可望不可及的。也就是这样的拜金主义,最终让老驴、吉光、手黑、大刀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合作伙伴。在这座城市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虽然我到最后都不认为这种主义是正确的,并且也不认为他们四个伙伴的合作是正确的。   吃饭的地方定在大刀的老庄里。也就是还未被拆迁的市边村里。那里还有一套大刀家的独门院子,大门楼,两层。想进一楼的正厅还要上十几个台阶,一楼光房顶就有五六米高。地方大的给两套别墅也不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拆迁工作一直持续不前,据说某领导带着开发商来引资的时候,开发商都没有开出价钱就原路返回了,用开发商的话说,每个村民的家都跟寺庙似的怎么谈?   我们和老驴到的时候吉光又在点炮,这个家伙把个人爱好和实践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十五岁的时候去当了两年炮兵,回来之后就最爱打炮,悦女无数,后来成为习惯打麻将时每每放炮,平常随便有个什么事都不忘点点炮,正宗的爱屋及乌。   晚上放起炮时就不再担心打扫卫生的问题,于是气场足的好像某个企业开张,又是一片浓烟,用吉光的话说,这都是在监狱门口没敢放的品种,倘若当时都放完,那不光是惊动武警,恐怕连周边的环卫局都要惊动了。   热闹完一群人往大厅走去,我走的有点腿软,然后听到后面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喊我,敖杰过来了!   我一扭头,大刀的父亲,我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这老头真的老了,这些年我总是徘徊在大刀家门口但从未进去过一次,多少年没有见面,再见到时,大刀的父亲真的成了佝偻的老头,头发白了一片,喊我名字的时候都没有上学时的硬气。   我记得那时我和大刀一起逃课或者躲在大刀家厕所抽烟或者睡在网吧里的时候,大刀他爹总是如神兵下凡,不知怎么的就出现再我们面前,然后一声标准的部队式的怒吼,大刀!敖杰!你们两个小王八蛋……   那种霹雳般的怒吼能让你瞬间阳痿。这是真的。   大家都站在原地看着和我,似乎空气都凝结了,所有人都这么可恶的默契的不说话,我当时又阳痿了,挪着脚步蹭到老头面前,低着头喊了一声,干爹。   我也忘记了什么时候喊的他干爹,十六岁,或者更早些,刚开始就是喊着玩,求这他别告我家长,后来就喊习惯了,跟喊外号似的一群人就都喊他叫干爹。   老头没说什么,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说,几年没见都这么大了!   这个老头是真的没有什么语言组织能力,这句话让和我一起长大的人全部笑喷了。因为我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女朋友,后来我们分了手,一直到我二十岁才又见面,这句话就是出自她的嘴里,她看着,摸了摸我的“头”缓缓的说到,几年没见都这么大了。   当然,当时我们都没有穿衣服,并且在旅馆里。但这句话后来怎么弄的人人皆知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不是我说的,可见人民群众是拥有纸里保不住火的力量的。   晚餐很丰盛,一共摆了两桌,当然是两大桌,大刀和我们一桌,干爹和他的朋友一桌,这次聚会人员还是比较齐的,席间也没有发生什么可以描述的感情故事,不像那些青春小说里写的,大家没有因为大刀的出狱而唏嘘青春的离去,也没有因为喝下几瓶啤酒之后就拥抱哭泣,大家45度仰望天空的原因也仅仅是因为有个喷嚏想打又打不出来所以只好抬头望望太阳。席间也没有发生什么可以描述的兄弟感情,没有喝完酒之后直接跪在地上磕几个响头从此之后就是生死兄弟,也没有咬破手指头把血滴在酒里一饮而尽。只是一群发小,今天坐在一起吃饭就像是昨天坐在一起吃饭一样,大家只是聊聊天,谈谈生意,吹吹牛比。   也没有人说我什么,大刀喝了很多酒也没有说什么,我来吃饭是因为吃饭的人里必须有我在,再大的隔阂吃饭喝酒必须有我在,因为我是一份子,是发小里的一份子。即便我吃饭这顿饭之后再也不出现,但每次吃饭都必须打电话给我,就算我死了,那么吃饭的时候也必须给我往地下倒一杯酒。以为我是一份子,是发小里的一份子。   能记住的是后来干爹过来的说的几句话,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是红光满面,显然今天他必定精神矍铄。   干爹过来喝下一辈白酒,没有叹气,也没有废话,更没有照搬教科书。他只是说了一个道理,这个道理后来在大刀身上完全验证。   干爹对一桌子已经是三十岁的男人们说,其实你们都是好孩子,从小我就知道你们是好孩子,你们虽然不好好读书,喜欢惹是生非,但我比谁都清楚,你们做事从不违背自己的原则,不做任何让人不耻的事情,我知道你们都有一颗向善的心,虽然大刀因为伤害入狱,但我仍旧相信我的儿子,他入狱前相信,出狱后我仍旧相信。   干爹说这话的时候所有的人坐姿笔直洗耳恭听,抽烟的把烟灭了,喝醉的把自己弄醒。我甚至习惯性的想找个本本做记录。不过这种记录是真记录。   不过,干爹说,我所担心的,还是你们这群人,因为你们似乎一直都融入不了这个社会,不知道社会所需要的是什么。干爹顿了顿,拍了拍大刀的肩膀继续说,而我更不放心的是大刀,他进去的时候,社会还不是现在的社会,等他六年出来了,社会更不是那个六年前的社会。大刀的脾气和我太像,你们也和我太像,你们最大的缺点就是,做人太明显。   这些话基本上概括了这群人的特点。   如果说这些人是一个团体的话,那么这些人就是这个社会的缩影。他们没有作假的影子,入不了上流的知识权势造作的社会,他们也不甘落寞,不甘做社会最底层的垫脚石。   我想他们只是这座水泥森林里的石头,还是刚从粪坑里捞出来的石头,只剩下又臭又硬的精神。这是一群伪蛊惑的群体,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意,也有自己的工作,但仍旧徘徊在社会的边缘,像一群就要自杀的诗人。   从那一次的聚会之后又有过太多太多的聚会,在这座酒文化盛行的城市里,没有一件事情不是靠喝酒办成的,没有一次友情不是靠喝酒维持的。   比如说我找你办个事,什么事?多少事?哪个事?边喝酒边说事,你喝多少酒我给你办多少事。就是这个事。   又比如说我和你关系好,有多么好,有那么好,有怎么好?越喝酒越好,你喝多少就我就跟你多么好,就是这么好。   那天晚上在场的人有,大刀、大刚、小飞、吉光、阿强、耗子、彭鹏、老驴、手黑、加上大刀的女朋友大嫂、老驴的女朋友晓梅、还有吉光的司机虎蛋。除了大嫂、晓梅和虎蛋是司机的角色,其余喝酒人员总共是九人。据不完全统计,那天总共喝了两箱白酒、四箱啤酒。   根据四舍五入法计算,平均每人喝掉1.1斤白酒、4.9瓶啤酒。喝掉这些酒是在喝完不影响第二天工作的情况下,当然难免有喝偏的,比如大刚,身高一米八体重零点一吨的主,他那天就喝了快两斤白酒。   大刚这个家伙是这群人里喝酒最难以掌控的,比如你问他,大刚晚上喝点?大刚必定回答你,喝点也行,不喝不行。并且在喝酒期间从不用劝,趁别人说话的时候自己偷偷喝。生怕有人拦着,所以大刚若喝好,其余人必喝倒。   到聚会快结束的时候,老驴看了看手黑,两个人一起和大刀碰了杯子,一饮而尽,老驴说,刀哥,明天开始有什么打算没有?   大刀喝的还算清醒,脸色稍微沉了一下,说道,没打算。   和我一起跟老驴干吧。手黑说,后面有钢锯子大哥撑着,保准你生意做大。   手黑一句话让整个饭桌安静了,谁都知道钢锯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虽然钢锯子现在是一个漂白过的人物,做的所有生意都是合法的,并且很少有负面的传闻,但谁都不傻,所有人都知道,漂白粉这个东西,是做形象工程的,并且这个东西是有毒的。   大刀脸色又沉了一下,半天没有说话,显然是在思考,手黑又想说什么,被老驴轻轻的挡住了,老驴说,大刀哥我不着急要你的回复,随时想来随时找我,我这里确实也没什么事,你也知道现在是钱的社会,打打杀杀的时代过去了。   那你要我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大刀突然冒出一句话。   一句话说的氛围更加沉闷,但这显然是老驴意料之中的事情,手黑从包里掏出一个厚信封,老驴把它推给大刀,淡淡的说,大刀,你是我兄弟,我想帮你一把行么。   当时我并不知道老驴说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是不是在演戏,但当时我确实眼泪又下来了,其实我是一个很脆弱的人,看韩剧都能看出眼泪来,看日本动作片都能看出爱情来。   大刀还是没有回答,反而大嫂也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来,这个信封要比老驴的信封大的多,也比他的厚,是一年级小学生和大一大学生的区别。   大刀把老驴的钱推回去,又把大信封里的钱推到我面前,他看了看老驴,兀自的摇了摇头,说道,先让我适应几天,我现在出门都会迷路,如果我需要会去找你的,但不是现在,现在我的任务是养我的父母陪我的媳妇。他搂住大嫂的肩膀,又看着我说,敖杰,你六年给了干爹五万块钱,我知道你现在还是个啃老族,把工资全给了干爹。我知道你很不容易,但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我看着大刀笑,点着了根烟,把刚燃起来的烟塞进大刀给我的信封里,顺手推了回去。   我笑着对大刀说,大刀,要不你把烟拿出来抽了然后把钱收下,要不就让那根烟把钱烧了。   大刀也笑了,看我,但没有伸出手。几秒钟我看到已经有淡淡的烟从信封里冒了出来。   我想那时一定是老驴碰了一下手黑,手黑反映了过来蹦起来把烟扑灭把钱拿出来,还好没有真的烧着。   手黑骂道,你们两傻比这钱不要就归我了。   还是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愣愣的。   一根烟的时间过去,吉光终于开了口,闷闷的问到,你们还记得上学时那几场架么。   记得!除了手黑,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 第六章 青铜圣斗士之间的战斗   大家似乎都不会忘记我们是怎么样走到一起的。   时光回转。   初中和大刀的第一场架以老师的到来结束,但奇怪的是,我和大刀的成名一架却没有受到任何处分,我想那是和老师有关的,这个道理很简单,就像一个人的犯罪时间,如果我们的叔叔们在你犯罪之前就知道你要犯罪,但是在你犯罪之前叔叔们知道你要犯罪却没有制止你犯罪,那么你的犯罪时间肯定不是你本来的犯罪时间。修改的办法有的是,关键是看谁在修改。   但这场架对我和大刀来说完全不是民不告官不究的事。我记得当时老师和教导主任把我和大刀分别分开之后,似乎也没有做太多的调查,看了看彼此有没有伤,令人惊讶的是当时两个人都没有伤。而后拍拍校服便各自回家了。   我不知道大刀当时回没回家,反正我没有回家直接就去了小飞家,当时还没有BB机手机,我在小飞家门口喊了半天,当时小飞还年轻的老爷子横着就出来了,看了看我,问到,敖杰,你是不是又打架了?   我完全没有料到小飞他爹竟然出奇的在家,硬着头皮说,叔我没打架我就是来问问小飞今天的作业是什么?   小飞他爹那时正值牛比时期,直接过来晃了晃我的书包,我的书包就像一张薄纸一样被小飞他爹晃的飞来飞去,然后他看了看我。   我的书包一本书也没有,这从我小学三年级开始就已经是铁的事实。   然后小飞他这个牛比的爹说了一句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的话,他说,敖杰,你和小飞从小长大,你带小飞打架老子不反对,但你要带小飞挨打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这句话后来还真的灵验了,这个对小飞百般溺爱现在已是老年当时正值中年的牛比人物,在我和小飞后来挨打之后,虽然没有打断我的腿,也没有打断别人的腿,但险些让吉光他爹打断腿。   一直到现在我还觉得不可思议,两个小孩打个小架最后竟然能演变成双方家长的对峙。这真是只有在那个浮躁的年代里才能发生的事情。   我见到小飞之后就一句话,我挨打了。其实当时我想对小飞说我把大刀打了,但我找小飞不是炫耀的目的,我还要揍大刀,这是目的。   小飞从小比我脾气要爆,直接捡了一块半截砖说走。   当时我没有小飞脾气暴,因为小飞脾气太暴,爆到就算我再爆也没有他暴,但事实是我当时脾气也很暴。   小飞捡了一块半截砖说走,马上我也捡了块半截砖说走就走。   于是我和小飞从家又回到学校,期间我和小飞路过一处工地小飞把半截砖扔了又换了一根半米长的钢筋,可见这个家伙脾气有多爆。   从学校到小飞家又从小飞家到学校,来回骑自行车需要半个小时,为了节省时间,我把自行车扔到小飞家,我们两个人跑回了学校。这个逻辑难以理解,但当时小飞的坤车炸了胎,我的自行车是山地的没有后座,用现在的话说,我的自行车是小跑,而小飞的自行车是红马六,所以跑回去是最好的选择。   但路程是绝对的速度是相对的,于是我和小飞重新折返到学校的时候连校门都关了。   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坐在马路边上,一人点颗烟。小飞把钢筋往地下一扔说,草,估计让他跑了。   当时我已经累的完全忘记了回到学校的目的,直觉让我觉得能跑回学校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小飞的耐力显然比我强,把烟抽完扔地下用脚腻灭,说,草,去他家找他。   我和小飞一拍即合,我说,走,去他家。   然后我们两个人同时向东走,走了快十分钟,小飞问我,他家在哪。   我说,我不知道。   小飞继续延续这种黑色幽默,他掏出钢筋往前一指,说,我知道他在哪。   我顺着方向看去,大刀正从一处卖麻辣烫的小摊上站起来。   所以我一直服大刀,他打完架还不耽误吃麻辣烫,或者是因为他打饿了。   我和小飞发现大刀之后果断的决定尾随,路过大刀刚吃过的麻辣烫小摊时小飞还不忘买两块钱麻辣烫,我们俩一人五串边吃边尾随,小飞说这叫战斗准备。否则我们饿着肚子大刀吃饱了这对我们很不利。   我显然比小飞要紧张些,左手拿着砖头右手握紧麻辣烫仿佛两只手上都有武器。   我和小飞决定到一偏僻处对大刀下手,这样打的可以持久些,于是从一条街尾随到另一条街,中间还等了一个红灯。   但尾随的过程很不顺利,大刀不知是挨打挨出了经验还是打人打出了经验,反正看起来很有反侦察的经验。因为这个家伙在走路的过程中很不安分,不时的四处张望一下,目光看起来很游离。似乎在寻找仇人。   很多年后我问大刀,大刀你当时究竟在看什么?   大刀说,还能看什么,当然是看美女了。   我又问大刀,那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大刀说,因为当时你的头发很长我以为你是美女了。   于是之后就出现了电影里的镜头,每次大刀回头看的时候,我和小飞就蹲下来系鞋带,这对我来说不是问题,我把砖头扔到一边迅速再用刚才拿砖头的手装作系鞋带,还可以顺便吃一口麻辣烫,但小飞为了一会打大刀的时候可以可以边跑边牛逼的从腰间把钢筋抽出来,所以他把钢筋插在了裤裆上,这让小飞蹲下来的时候很难过。   大刀就这样不知道疲倦的来回扭头,于是我们和小飞系鞋带系的腿酸,我甚至已经通过系鞋带这个动作吃光了我的麻辣烫。   我抹了一下嘴,对小飞说,我们冲吧,这样太蛋疼。   小飞轻轻的把钢筋从裤裆里抽出来,表情很痛苦,说,再等一下,我现在蛋真疼。   就在小飞揉了揉裤裆说了说话的功夫,我再往大刀的方向看时,大刀已经不见了。   我立刻跑了过去,边跑边冲小飞喊,大刀不见了!   小飞立刻不再蛋疼,抽这钢筋也跟着我跑,尾随跟踪的方案彻底失败,整个过程就在大马路上,车水马龙,开始有一些大人停下自行车看我和小飞奔跑,而奔跑来奔跑去的就是见不到大刀。   就这几秒钟他能跑哪?小飞说。   我比小飞的经验也多不了哪去,自顾自的来回看着,天色也渐渐黑去,周围全是汽车和自行车,并没有多少步行的人,但越是这样,就越找不到目标。   其实大刀说当时他没有看到美女反而看到我和小飞的时候并没有躲起来,只是跑到路边找砖头去了,可是柏油马路两边没有散碎的砖头,于是他又去花丛里找,找了半天找到一个半大的水泥块,于是大刀又把校服脱下来,把水泥块包在校服里,然后点了根烟,拎着校服到我的身后,并且在到我的身后这个过程里大刀都没有跑,是在平静的走着,最后大刀像呼地瓜一样直接把整个校服胡到了我头上。   大刀做出的这一系列动作持续了快十分钟,这十分钟里我和小飞愣是没有发现。可见有多么的不专业。   想一想那时的我和大刀真的就跟两个希曼一样,也不知是谁给的力量,我似乎比大刀更有力量一些,在学校打了一个多钟头的架,完事步行到小飞家又步行返回接着步行尾随大刀最后和大刀再次打起来的时候都没有觉得自己不行。   大刀校服包着的水泥块整个盖在了我的脑袋上,像盖浇饭一样,瞬间就碎了。   幸亏是水泥碎了,倘若大刀捡的水泥再坚硬一些那么碎的一定就不是水泥了。   被我脑袋盖碎的水泥渣透过校服迷住了我的眼睛,我大喊一声我草!同时大刀也大喊了一声我草顺便来了个前蹬,小飞看到这一切也怒吼了一声我草。   三声我草之后,我被蹬到在地上,大刀又一个下劈过来,我还没有再喊我草的时候,小飞已经赶到了我的旁边,左手握着钢筋棍冲到大刀抡过去,简称一个左抡棍。   大刀正在下劈的右脚顿时抽了回去,一个侧闪躲过了小飞的左抡棍,小飞左抡棍不成顺势又给了大刀一记右勾拳,这一拳直接干在了大刀躲闪不及的腰上,大刀一个趔趄后退几步,小飞右勾拳奏效之后紧接着又一个左回旋踹。当然这个左回旋踹就只起走秀的目的了,没有杀伤力,大刀边趔趄边闪躲竟然调整好了姿势对着冲过来的小飞再次使了一招前蹬,这是大刀的强项,因为大刀前蹬有力量。   面对大刀的前蹬小飞喊了一声我去!小飞这声我去同时包含了拼音里的āáǎà四声,可见喊的多么有力度。   叫喊的同时小飞也不得不使出和大刀一样的招数,也是一个前蹬,两个脚底板同事碰撞在了一起,但这次,大刀没有像蹬我一样把小飞蹬在地上,而是被小飞蹬倒在地。   后来在我和小飞讨论为什么大刀能把我蹬倒在地而不能把小飞蹬到在地的时候小飞说,因为你是青铜圣斗士,大刀是白银圣斗士,而我是黄金圣斗士。   我很不服气的说,我怎么可能是青铜斗士,大刀蹬倒我而没有蹬倒你是因为同样的招数是不能对圣斗士用两次的。所以还是我救了你。   其实是因为大刀和我之前已经打了一架而消耗了体力,而小飞的体力是满格的。这就像玩九七拳皇一样,倘若我们两个人水平差不多,那么你的第一个选手把我第一个选手打到之后,我的第二个选手一定会把你的第一个选手打到的。   当然,这都是为了多出几页书而写的废话。但韩寒说过,有些废话是不得不说的。   省去废话,就在大刀被小飞蹬倒在地的时候,我终于把眼睛揉干净得以投入战斗,于是我飞奔到大刀跟前右手用砖头像大刀头上抄了过去,简称右抄砖。   大刀倒在地上已经来不及做出动作,只好用手抱住了头,当然我知道他会用手抱住头我才会使出这招右抄砖,否则我是没有大刀那种什么东西都敢往别人头上盖的勇气的。   形势立刻明显,大刀抱着头就剩下挨打的份了,于是我和小飞一个左抡棍一个右抄砖轮番给了大刀几下,当然我和小飞知道这样是会有外伤的,过了过瘾就同时把武器扔掉,两个人又一左一右往大刀的腿上和肚子上踹了几脚。   过程中大刀没有骂也没喊,也不知是性子硬还是我和小飞的力度不够,总之那时大刀达到了防御的无声最高境界,当然我和小飞也达到了打倒大刀的目的,围观的人渐渐增多,我拉住小飞说够了我们快跑。小飞收了招式准备跑的时候才看见周围许多围观的人,于是劲头再次上来,又回头补了几脚,边踹边指着大刀骂道,草!往后在学校别这么牛逼,要不见你一回他妈打你一回。看到小飞这样我也又踹了大刀几脚,跟着小飞骂到,妈的往后再牛逼不光见你一回打你一回,妈的见你多大会儿就打你多大会儿。   后来我和小飞果然验证了这句话,可惜是在我们自己身上验证的。   打倒大刀之后的两天正值周六周日,我和小飞闲着没事整日在一起讨论当时打倒大刀的种种细节,比如小飞回旋踹倘若踹到大刀身上是个什么效果,比如我的右抄砖倘若抄到大刀头上是个什么效果,比如左勾拳右勾拳一句惹毛我的人有危险是个什么效果。   可惜当时还没有周杰伦的双节棍,否则当时揍大刀的时候我和小飞必然会唱起来。   总之那时我和小飞一致认为我们已经是非常牛逼的了,同学的名字都叫不全,就已经把大刀干倒了,倘若有天我们俩把同学的名字都叫全了那不就牛比到飞了。   于是这两天里,我们俩都没有做作业,一致幻想着周一到学校里见到大刀时的样子。那也是我从上学到辍学的这几年里第一次期盼着周一的到来。   其实我辍学之后回想起上学的日子,每个周一的到来还是很快乐的,又可以看见喜欢的女生,又可以旷课去打喜欢的游戏,又可以去某个小河边抽喜欢的烟,又可以结伙去打某个不喜欢的同学。美中不足的是倘若没有校长没有老师没有课本那就不会美中不足了。   周一很快就到来,早晨我早早的骑着自行车赶到小飞家门口,嗓音响亮的叫小飞上学。   小飞穿着一身干净的校服,骑着擦干净的坤车,我也穿着干净的校服,骑着擦干净的山地,我们俩之前还一起剪了剪头,就像其他每天上学都是为了上大学的学生一样,我们俩精神焕发的把车子骑得飞快。路上彼此没有说话,都在期待着见到大刀的情景。   我的计划是,往后我们的作业就由大刀写。小飞的计划是,往后我们抽的烟就由大刀买。   最后我和小飞计划达成一致,我们的作业往后由大刀写并且我们的烟往后也由大刀买。   走进校门的时候我感觉到有许多人向我投来了敬佩的眼神,走进班的时候我同时感觉到许多人向我投来敬佩的眼神,小飞走在我的身后,于是我越发牛比起来,昂着头走到大刀的桌子前,没有说话。   小飞在后面也昂着头没有说话,我们俩都没有说话。   当然大刀也没有说话,因为大刀还没有来上学。   上课铃响了之后大刀没有来,下课铃响了之后大刀也没有来,直到上午放学铃响了之后大刀竟然还没有来。   这让我和小飞的憧憬破灭了一半。   小飞说,这是战术,他怕丢人,他下午会来的。   我没有点头,因为大刀下午也没有来。也就是说,大刀一天都没有来。   放学的路上我问小飞,小飞,我们是不是把大刀打死了?   小飞说,大刀跟你打完架还能吃麻辣烫,他一定是不死鸟一辉,是打不死的。   我说,我还是有点害怕。   小飞说,要不我们去那天打一辉的地方看看一辉死没死?   我说,倘若当时一辉被我们打死了那现在真的就成一灰了。   小飞问,什么意思?   我说,倘若当时一辉被我们打死了那现在真的就成一盒骨灰了。   小飞说,那就死不了。   我问小飞,为什么。   小飞说,因为你觉得一辉死了你还能开一灰这样的玩笑那么就说明他真的死不了。   第二天早上我到小飞家门口的时候已经快上课了,小飞睡眼朦胧的从家里出来。   我们头一天晚上都没有睡好,都在思考一辉死没死的问题。   我甚至都没有洗脸,我发现小飞也没有洗脸。   小飞说,我们骑快点,今天大刀一辉要复活了。   我追着小飞问,万一大刀一辉今天还没有来怎么办。   小飞说,你放心,我是黄金圣斗士,我有数。   结果这一天大刀还是没有来上学。   放学的路上我和小飞骑着车子都费劲。   我问小飞,黄金圣斗士你有什么数。   小飞假装冷静的说,青铜斗士你不要着急,我是黄金圣斗士我心里有数,他明天会来的。   我顿时气急败坏冲小飞骂道,你他妈数学每次都考二十分你他妈能有什么数。   小飞依旧冷静,问我,你每次考多少分?   我说,十分,怎么了?   小飞说,青铜斗士你不要着急,我是黄金圣斗士我比你有数。   第三天我到小飞家门口的时候已经迟到了,我几乎彻夜未眠。当时我真的以为把大刀打死了,或者说打的住院了,大刀的家长和警察叔叔早晚会来学校找我们,而之所以现在没有来找我们一定是因为大刀还在抢救或者还没有脱离危险所以他们还不知道是谁打的。   我状态低迷的喊了小飞几声,这个家伙竟然还在睡觉。   十分钟之后他出来的时候对我说妈的我刚睡着你就来了。   我对小飞说,如果大刀今天还不来上学我就去自首。   小飞问到,去哪自首。   我说还能去哪自首,当然去政教处自首。   小飞半天没有说话,我扭头看他,这个家伙正在看着别处,似乎正在思考着,眼神里透出少许的忧郁。   我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装比。   小飞还是没有说话。   当时我和小飞一起骑车正到一处十字路口,需要左拐,守着左拐车道的东面是一处广场,很空旷,我顺着小飞忧郁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广场上有密密麻麻的一群人。   我和小飞正在左拐,我边拐边看着那一群人边站在脚蹬子上边说,那群人干什么的?   小飞依旧没有说话。   这个家伙一直到这群人跟前才说了话,他紧捏了一下车闸,大喊一声,敖杰快跑,是大刀。   我吓的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的时候一群人已经冲了上来。   后来想想当时的场景有点乱,有过一段时间的记忆模糊,人在恐怖和痛苦的时候是可以丧失记忆的,这个说法是有依据的,比如你和你的初恋分手,或者你和你最爱的女人或者男人分手,再或者你挚爱的亲人离你而去,这些都让你悲痛欲绝痛苦万分,但等到你有一天心情平复的时候,你再回想起那些事那些人时你会发现,你所记忆的瞬间全是甜蜜和温馨的,而那些撕心裂肺的感觉却无从说起,这中感觉就是最残酷的痛苦,痛苦到你都已经无法言语无法记起的痛苦。   不久前我还看过一部韩国电影,名字忘记了,看它的原因是因为电影的评分很高,说的是一个倒霉蛋孤儿,他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成为孤儿的,也想不起他的亲人长什么样,只有孤儿院的记忆,于是他一直想自杀却总是自杀未遂,直到最后一次活过来之后他竟然发现自己可以看到灵魂,之后他被一个男孩,一个中年妇女,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老头四个灵魂纠缠,这四个灵魂分别让他满足他们一个愿望。而他分别满足了他们的愿望之后终于忍无可忍把四个灵魂赶出了他的家,之后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有一天她的女朋友给他送了一个蛋糕,他吃了一口就脱口而出说这和我妈妈做的味道一样。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瞬间泪流满面,他突然想起那四个愿望,想起那四个灵魂,想起那就是他的四个亲人,小男孩是他的哥哥,女人是他的妈妈,男人是他的爸爸,老人是他的爷爷。而那四个愿望是他们临死前所没有对他实现的。这也是他一直自杀未遂的原因。   他也想起他为什么成为孤儿,因为一次车祸,全家以死保护他让他幸免于难。但他因为过度的悲伤和恐惧而丧失了记忆。   这个电影是残酷而温馨的,因为现实是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挽回的,失去的就是失去,遗憾的终身遗憾,痛苦就永远留在了你的身体里。   那群人像我和小飞冲过来的时候我终于看见他们不是民工,他们是一群专业团队。   对于那时我和小飞的年龄来说,这种场面是足以让我们俩吓尿的,我看到他们几乎全部穿着黑色西装,皮鞋,并且我看到大刀和两个陌生人在他们中间,后来我知道那两人就是吉光和阿强。他们夹杂在中间很显眼,因为他们很低,并且穿着校服,而其他人看起来都已经成年,面目狰狞。   直到一个人踹倒了我的自行车我才看见他们手里还拿着管刺。   这时我听见小飞在旁边爆发出一声我草你妈的巨吼。之后小飞把自行车搬起来用力扔向正踹倒我自行车的这个人。   小飞是沉着和牛比的,他没有尿,而是拉着我的袖子,大喊着快他妈跑快他妈跑!   踹我自行车的这个家伙应声倒地,可见冲在最前面的都是吃枪子儿的傻比。   我听见人群里爆发出一声还他妈敢还手,听的不是太清楚,因为我的耳边全部是呼呼的风声,我记不起我和小飞到底跑了多久,但当时我已经跑到了人生的最高速,等到能够回忆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地下。   小飞没有像古惑仔里那样跑远了又回来救我,因为他也躺在了地上。   我躺在地上的时候头上生生的疼,但没有流血,似乎是被管刺掠倒在地的,我抱着头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内心极度的恐惧,因为我感觉到了这些人的凶狠,每根管刺都是朝头上甩,我的手腕被重重的挨了几下,躺在地上透过几双脚我看到小飞是头朝下爬着,似乎比我更惨,因为围着小飞的一群人正用管刺的尖头刺小飞的后背。   已经没有爬起来的力量和欲望了,他们骂的什么我一句没听见,甚至也没有见到大刀,他似乎都没有上手,意识慢慢也开始模糊,直到听见有人走过来。   那时正值早晨,是八九点钟的太阳,本应该晚上大排档里发生的事情活生生的在闹市区上演,正在上学和上班的人们也全部被吓住了,没有一个人上来劝阻,都只是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瞬间就堵塞了交通。周围似乎很安静,并且越来越安静。   整个过程不过十分钟,我是被警察扶起来的,小飞是自己起来的。人群在警笛到来的一瞬间一哄而散。这就是警笛的作用,告诉那些犯罪分子,我来了,我车太小,座位太少,你们快跑。   警察扶我的时候我的腿还一直在抖,似乎我是那个要进监狱的,小飞脱了校服拍身上的土,我看到他后背全是带着脓的红片,是被刺头扎过的痕迹。我也挣脱了警察的手开始拍校服,因为对我和小飞来说,只要能站起来,就得去上学,并且不能告老师,因为这是绝对不能让家长知道的事情。   一个警察叔叔问我,有事没?   我说没事。   他说,没事就赶紧上学吧,快迟到了。   那个警察叔叔让我感觉到很温馨。他说,没事就赶紧上学吧,快迟到了。   我觉得他是为了我才这样说的,警察叔叔是不能让你的学业耽误的,即便是你的外衣都已经渗出了血迹。 第七章 聚隆饭庄   那天早晨我和小飞是一起推着自行车上学的,推的很勉强。人很勉强,车子也很勉强,人和车子基本上是一个状态。   也许是来揍我和小飞的人太多,有些人没有挤进揍我们的队伍里,于是气急败坏的人把自行车也给砸了。   一路上我们备受瞩目,也是那一路让我和小飞领悟到了人情的冷暖。或许小飞并没有领悟到吧,这个家伙忍着疼痛还在骂着,妈了个逼的,这个仇必须报。他在骂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腿还在不住的颤抖。   那时我还年轻,我承认我没有见过这种阵势。后来到我不年轻的时候,我依旧承认,我确实没有见过这种阵势。后来我问大刀,大刀他说,我承认,我确实没有想到是那种阵势。   也就是说,那时我被大刀打怕了。而大刀,因为这次打我打的太大,也怕了。   那一天大刀依旧没有上学,他是到处分通知书下来的时候才来上学的。但我和小飞即便挨了打也依旧每天上学。也就是说,大刀打败了我的肉体,而我战胜了他的心灵。   后来想想那时的我和小飞是无法理解的,因为我们进入学校的时候离早自习铃声响起依旧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而我和小飞是下了早自习才去的医院。我想这些事情大刀在班里的耳目是会传给大刀听的。所以后来的几天我和大刀一直保持着冷静观望。一直到一个星期后才爆发。   原因很简单,我和小飞被打怕了,觉得大刀这个家伙确实很牛比,所以不能轻易反击。而大刀也觉得我和小飞确实很牛比,被打成筛子了还能上完早自习。   而那时之所以能上完早自习。是因为我和小飞的家教其实都很严,我的父亲希望我好好学习往后走他现在的道路,小飞的父亲也希望小飞好好学习往后不要走他现在的道路。所以那时是最需要明哲保身而最恐惧叫家长的几年。   想想那时我和小飞真的是好学生啊。我们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从不迟到也未曾早退。上课也只局限于说个小话传个小纸条之类的小动作。我们没有影响到别人的进步,反而每当有搬书或者楼顶的某个玻璃没有人敢去擦的时候我们总是积极向上的冲到最前面。包括大刀也是一样,他在学校也仅局限于和我和小飞大打出手,除此之外从不欺负弱小的学生,并且有时女生上课肚子痛的时候大刀也总是伸出一张温柔的脸对人家问寒问暖。虽然经常被女人骂做臭流氓但大刀也依旧不生气的继续问寒问暖。   并且我和大刀这类人在学校也从不顶撞老师,有时想想上学的时候,顶撞老师的似乎都是那些自鸣得意的好学生,很少有差生做这种事情,原因很简单,因为差生连顶撞老师的权利都没有。   我不知道小飞对于这件事情是怎么想的,反正大刀在老师给予他一个卫生班长的名头之后一直甘心做老师麾下的一员大将。小飞每天都是不冷不热,永远是倒数,也不喜欢说话,初中快毕业了还叫不出所有老师的名字,当然几乎一半老师也不知道他的名字。而我对老师这个职位也未曾觉得特殊过。我上初中时就觉得,老师只是个职业,他们和我们家门口卖煎饼果子的二大妈其实是一样的,大家都是为了挣个钱,或者说大家都很不容易都需要糊口,那么你站在讲台上和她站在灶台上其实是一样的。   只是那时没有现在想的这样透彻,只是觉得蜡烛这个比喻是不适合老师的,因为现在都有电了,没电的时候点蜡烛也看不了电视也玩不了电脑也不能把手机冲上电,所以不存在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这一说。   而老师之所以和摊煎饼果子的二大妈有所区别的是,老师可以教会你一些事情,比如摊个煎饼不加鸡蛋是一块钱,加个鸡蛋是一块五毛钱,那么加两个鸡蛋你只需要给卖煎饼的二大妈两块钱而不是三块钱。也就是因为当时我没有领会到这种境界,所以上初中的三年每天早晨我都在二大妈那里摊个煎饼加两个鸡蛋给她三块钱,也就是说二大妈几乎每天早晨都多要了我一块钱。而这件事情我一直到高中才发现,因为我上高中的时候鸡蛋涨价了所以二大妈的煎饼果子加一个鸡蛋是两块钱,而加两个鸡蛋是三块钱。于是我依旧给她三块钱但我觉得自己好像占了很大的便宜。   到现在,我和那些老师和那时的二大妈其实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最现实的考虑永远出于最现实的目的。   拐了很大的弯弯,拐回来的意思是,在我和小飞和大刀或者还有许多和我和小飞和大刀一样永远在最后一排坐着的所谓的差生,因为老师们出于现实的考虑出于现实的目的,无论我们如何作为,只要你还做在最后一排,那么你永远都没有作为,连顶撞老师的作为都没有,因为即便你在后面顶撞,而面对你前面几十号学生的屏障你的声音是传不出去的。   不知是可悲还是可怜还是可惜,短短的十几年学生生涯,我们没有任何呼声,没有抨击过教育,没有撕碎过试卷,更没有临时换个演讲稿大声讨伐目前的制度,我们有的只是默默的存活并且最终被淹没。   于是为了自我和出口的圈子便慢慢的形成了。   我记得我和小飞是下了早自习找的老师,小飞掀起了我的校服,对老师说,老师,你看敖杰被摩托车撞的?   老师随意的看了一眼,没有在意,之后就像情景喜剧里一样过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惊呼到,我的天啊,你这是怎么搞的。   我说,小飞说我是被摩托车撞的。   小飞拽了我一下我立刻从刚才的恐惧中反应过来又补充到,我被摩托车挂到了。   老师说,好了你们快去医院吧。   我发誓当时老师真的是这样说的,他说好了你们快去医院吧。当时听到这句话我和小飞使劲松了一口气,因为我害怕老师倘若真的关心起来通知我的家长那我就完了。现在看来这都是多余的。   我和小飞特批了两节课的假去了医院,在医院小飞和我得到了医生护士细心的照顾,他们仔细的给我们擦了伤口,给我们消了毒,给我们上了药,我们咬着嘴唇忍着疼痛坚持了下来,然后一个医生对小飞说你们叫家长去交一下费吧,总共二百三十元。听完之后我和小飞刚从嘴唇上松下来的牙齿瞬间又咬了下去。   那时我和小飞的总体伤势比起来我比小飞要重很多,因为我的后背被甩了二十七道伤口,轻微的留着痕印,重一些的皮开肉绽,粘的内裤上都是血。而小飞后背都是一个一个的小坑,只有个别的稍微深了一点,但没有流血,于是小飞只好又回到学校借钱。   我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坐了快半个小时,期间有许多医生问我的伤势,当然他并不是问我的伤势有多么严重,大部分都是好奇我的伤势是怎么来的。   半个小时时间里我百无聊赖的跟他们编了很多理由,摩托车撞的,打扫卫生不小心掉扫把堆里了,路过工地的时候不小心摔进垃圾坑里了,最经典的是有一个漂亮护士问我的时候,我牛比的对她说我是被一群人用钢管刺的,这个漂亮护士不屑的哼了一声,说了两句话。   她说,瞎牛比,吹牛比。   她的六个字把我当时所有文思泉涌的想法全部化成了尿液。   之后小飞赶回来,后面跟着一个女同学,这个女同学是我们班的同学,叫西贝。就是这个女同学借给了小飞二百块钱,而这个女同学后来几乎影响了小飞的一生。一直影响到现在。   镜头拉回到现在。   大刀出狱后吃完团圆饭,大家便立刻散了。似乎也没有谈成什么事情,似乎从一开始也没有人想太认真的谈什么事情。   老驴、晓梅和手黑一起回了公司,吉光和阿强又开始了崭新的夜生活,倒是耗子执意要送我,于是和大刚小飞彭鹏一起走路回家。   路灯斜影,黑夜昏黄。五个人走在人行横道上,都不是太醉。   我问彭鹏,你就这么回来了?   彭鹏说,对,就这么回来了。   然后呢?我问他。   我就这么回来了,然后就这么回来了呗。彭鹏说。   我表示很不屑,转头问耗子,你怎么不多陪大刀一会?   耗子说,我又不是大嫂怎么多陪他一会?   我依旧表示不屑,问大刚,你今天不用上班么?   不用。大刚说。   我还没有问,小飞接着说,我也不用上班。   于是我连问都不用问了。   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周围凉飕飕的小春风。今天是个好日子,似乎每个人都这么想,但似乎每个人又在想,不知今天这个好日子是个开始,还是个结束。   之后生活突然就平静了。我依旧每天上我的公务员大班。老驴和手黑每天坚守工地。小飞还跟他的幕后大哥开车,吉光和阿强还是游走在各种场子,只有彭鹏和耗子很悠闲,因为他们俩都没有工作。   但这种平静似乎充实了许多。因为大刀在轴中心。连带起一个圆圈。   大刀出狱后的一个月我大概是这样安排的,礼拜一去单位上班,礼拜一中午迟到,礼拜一晚上下班之后一起喝酒。之后到礼拜二,礼拜二早晨迟到,下午点完名之后老驴会来找我,因为他的工地每个礼拜二盘点,我帮老驴在工地上盘点到下午六点,然后一起去找大刀喝酒,礼拜三上午按时上班,中午小飞会来找我,因为他的老板每个礼拜三会在机关附近的一个茶楼里喝茶,其实就打牌,于是我陪小飞在楼下喝茶,那是真喝茶。晚上小飞把车给老板之后和我去找大刀喝酒,礼拜四就轻松很多,因为过了礼拜三就礼拜天,早晨点完名之后直接找大刚,然后接上耗子和彭鹏,在吉光的台球厅里消磨一整天,晚上等吉光和阿强回来一起去找大刀喝酒,礼拜五休息,因为明天是礼拜六后天是礼拜天,所以周五这一天休战,为了更好的迎接周末。   这一个月里连续四个周末全体出动,包括手黑也参加,带着大刀周边城市乱转,当然是吉光和老驴这两个大股东买单,一般都是周六出发,周六晚上烂醉,周末返程,之后又到礼拜一,礼拜一当然要坐在一起回顾一下前两天的行程,回忆一下行程过程中飘过的一杯又一杯的美酒和一个又一个的美女。   于是崭新的一个星期又开始了。   大刀的回归同时意味着我的回归,大家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大碗的喝酒,大块的吃肉,我甚至都没有女朋友,我甚至都没想起来我都没有女朋友,就这样每天和一群男人在一起,除了喝酒就是吹牛比,然后我突然觉得,原来生活是可以这样美好的。   就在月末的最后一个周末,我们在天津一带的狗不理包子里吃狗不理包子,要了半个桌子的各色狗不理,但各种包子全部上来的时候大家喝的都快成了狗还真没理那包子。   大刀醉醺醺的说,妈的这种日子真他妈的爽。   大家都纷纷表示有道理。   大刀又说,要是每天都是这个日子就他妈更他妈爽了。   大家纷纷喝下去一杯白酒表示希望更他妈爽的日子可以他妈的每天都是。   大刀又说,但我也不能老这样拖着你们……   话还没说完,老驴就又迷迷糊糊的从包里拿出一万块钱,这个月老驴拿出好几次一万块钱邀请大刀加入他的公司,都被大刀拒绝了。   这次大刀依旧拒绝,但似乎有所想法,慢慢的把钱推了回去,当然大刀慢慢的把钱推回去的原因不排除他已经喝醉了把一沓钱看成几沓钱而后用力慢慢退回,也就说后来大家都是在已喝醉的状态进行的对话和计划,其实后来我知道,大刀当时并没有喝醉。   当然这次后来之后的又很久的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大刀当时喝的已经一塌糊涂,于是反而清醒了。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塞翁失马。每个人的每段人生的每次成功和失败,这三句成语的每四个字就这样准确的概括了,所以说,国学确实是不容小觑的学问,当然上学时的语文和作文除外。   大刀把钱推回去之后说,你们说有没有一个办法让我们大家天天能在一起喝酒而我又能不拖你们后腿。   一句话问完大家反应强烈纷纷表达想法,手黑依旧赞成让大刀去老驴公司,阿强提议让大刀入吉光的台球厅股份,吉光则干脆表示把台球厅赠送给大刀,这个时候就突显我和小飞这类小市民的卑微,我借了点酒劲胡乱吹牛比说大刀我把我的工作给你吧。这句话刚一说出口引来整个群体的讨伐,大家用各种带着生殖器官的国语向我表达了对我工作和我这个建议的唾弃,让我一瞬间酒醒了一半赶忙收回我刚才说出的话就好像我的这次吹牛比真的能成真一样。可见国语确实是不容小觑的语言,无论是骂人或者表扬都具有各种一击即中的能量。   整个气氛就好像上小学时的一群小傻比一样,老师问了个几加几等于几的问题,底下的各种同学都纷纷高高举手生怕老师不让自己回答问题。   大刀也像老师那样轻轻的摆了摆手,轻声说道,我觉得,我应该开个饭店。   大刀说完这句话之后大家又跟情景喜剧里一样纷纷点头说对对开个饭店好然后又纷纷回过神来问大刀你说什么?   大刀端起杯子,冲大家说,这个主意好,就开个饭店。来,干了。   大家对大刀的这句提议只赞同了一半,对那句来,干了都表示赞同,纷纷干了杯中酒。干了之后又议论纷纷,饭店对于这群人来说,是一个新事物,大家虽然天天接触吃,但还没有人接触过让我们能吃下去这些东西的这类人,也就是说,这群人只是局限于一桌子菜一桌子酒给放在面前那么我们的任务就是吃了它们,至于它们是怎么来的如何来的这不是大家所在意的。说白了,就是一群吃货,只知道吃,从没想过做。   大刀又端起杯子哈哈大笑说,就饭店了,名字叫聚龙饭庄。下个月开业。   这次请柬发的大家有点措手不及,反正我是第二天就把这事忘记了,看剩下人的神情估计当时就把这事忘了。   请柬的内容是三天后某某地段聚隆山庄开业,总经理大刀,副总经理马敖杰、老驴。   我悄悄的问老驴这个马敖杰是谁竟然跟我名字一样。   老驴说,估计是你吧,你没看着后面还有我的名字么?   我瞬间就醉了,还没喝酒就醉了。   这次请柬虽然发放了下来,但并没有算数,饭店一直到这次请柬之后的两个月才开张,而大刀的这个计划和这次请柬的发放算是大刀正式起步的象征。也就是从这次开始,大刀就再也没有停下来前进的步伐。   大家都叫这次饭局为鸿门宴。虽然有点词不达意。但大家都用这个成语来表示对大刀如此仓促决定的不满,当然更多人都是表示对我和老驴这两个副总经理的不满。这些对我和老驴这两个副总经理不满的人里也包括我和老驴。   小飞说,既然这件事已经当真了,那么我们都要当真了。今天耗子没来,给耗子打电话,让耗子也过来开会。   大刀说,耗子正在饭店忙活呢,他是我大堂经理。   于是耗子也加入了我和老驴的队伍纷纷被大家表示不满。   大刚说,这么大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还有这些人事安排,我们竟然也不知道。   彭鹏说,是啊,你把董事会放在什么位置了。   大刀说,我草……   老驴说是啊,董事会都不知道我就被任命了。我都不知道董事会不知道,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说,我也不知道。   大刀说,其实饭店里有敖杰和老驴之前给我的钱,我不要,他们也不要,我就放到饭店里了。所以他们才是……   这时彭鹏已经开始打电话了,也不知道打给谁,说,你马上把我放你公司的五万块钱打到我卡上,对,就现在,利息我不要了,之前都给你白用。   挂了电话彭鹏说,我也要当副总经理,我他妈也没事干。   草,吹牛逼,吉光骂道,我他妈直接当总经理,大刀,你饭店在哪呢,我现在就收购,你给我打工吧。   彭鹏对吉光说,你要收购也行,我跟你一起收购,咱俩总经理,他们全副总经理。   阿强说,好主意。   这时一张卡直接飞到桌子上,然后又一张卡飞了过来,两张建行卡。   小飞说,这是我和大刀的,我不跟你们抢经理和副总经理,我们俩现在把钱给你,我们当真正的董事会,直接决定谁是总经理谁是副总经理。   大刚说,决定个蛋,我当总经理你当副总经理,现在就让他们下岗。   我看到大刀这时都冒汗了,看着这群人叫喊着就差把请柬点了。我赶紧站起来拍了拍桌子,说,休庭,择日宣判。谁他妈先到大刀饭店谁他妈是总经理。   连一分钟都没有,饭桌上就没人了。   当天晚上饭店这个计划就搁浅了,因为大家都要当经理。当时到大刀计划要开饭店的地方时出现了很戏剧化的一幕,耗子和两个厨师在大厅里安排,突然就出现了七八个总经理和副总经理。   也就在当天晚上,吉光就安排人把大刀的这个饭店给退还了,因为地方太小,下面一个十五人台的方桌,楼上四个雅间,用吉光的话说,连个打牌的地都没有。更不要谈洗澡。   晚上房东过来的时候更戏剧化,这个房东听到大刀退楼的消息之后火冒三丈,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驱车赶来,进了饭店刚要张嘴骂就看到了也是刚刚驱车赶来的手黑。然后我看到这个房东艰难的把已经到了嘴里的话咽进了嗓子眼里,并且咽下去之后马上又酝酿出一句话对大刀说道,我现在去建行取你的定金。   手黑说,不着急,我们晚上还要在这里开会……   房东说,开会好开会好,不开瓢就行。当然这句话是后来手黑加上的。   事情的结果是,第二天老驴给一个朋友打电话在他公司周围租下来了一栋靠路边的三层楼,楼下三十五台,二三楼总共十六个雅间。算是中档饭店的配置,并且预付了一年房租二十四万,算是和手黑一起入了大股,吉光负责装修扔了大概十万,我还是用之前给大刀的五万入股,彭鹏出了五万,小飞和大刚一起出了八万,耗子没有出钱在饭店管事。剩下大刀拿出来不到十五万万,这样一算,本来大刀前期准备投资十几万的小饭店顿时成了近百万的中档餐厅。至于如何分配大家也都是本着一分利息的思想进行投资,也就是说,大刀每个月只需要还请每个人的一分利息,一万块钱也就是一百块钱,剩下的分配就要等年底再看情况,这样的优惠反而让大刀没有了发言权,成了满洲皇帝。当然这样的幸福的满洲皇帝换了谁都喜欢当,于是大刀就乐此不疲的投入到了饭店的准备中,这期间大家也就各忙各的只等着开业。   这就算是立了投名状,捆在一起干,就像大刀入狱前的KTV一样。   聚龙饭庄最后改名为聚隆饭庄,这是老驴的提议,老驴的意思是,聚龙饭庄这个名字太大,虽然我们不承认自己是虫,但也没有人答应自己是龙,毕竟龙这个东西太大了,不管什么东西太大了都不行,因为这个世界,这个宇宙,永远没有大,只有更大,就像小时候学物理一样,小到极点仍然有小,所以不要太暴漏自己的体积和能量,这对之后的走势很不利。这也算是老驴上了十几年小学初中高中和大学之后的感悟吧。有时候很多大学生就是这样,他们不能应对危险,但能够预知危险。   饭庄在一个黄道吉日开张,也就是鸿门宴之后的不到两个月,所有的装修和准备基本上到位,服务员经理会计保安这类人的配备也算是让这个饭店五脏俱全,而万事俱备之后就只差这个黄道吉日,而这个黄道吉日是吉光找了个道行很深的和尚算的,结果这天这黄道吉日里却有许多亲朋好友结婚,可见道行深的和尚都是一个师傅。   无论怎样,鞭炮一放,大家站在饭店门口一照相,就算是齐了。   照相之前有许多社会人士前来道贺,有成功的和不成功的,不管是成功的和不成功的都来道贺,大部分大刀都不认识,有一小部分所有人都不认识,就像是捣了马蜂窝一样嗡嗡的一群人,人群夹杂着鞭炮声乱七八糟的很快就结束了,大刀和大嫂站在人群中央就像两个打工的,来不及握手也来不及寒暄,而人群就像是涨潮退潮一样一波一波的到来又离去,直到我看到一个女人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走过来,走的很缓慢和轻盈,女人长得很漂亮,男人长的比小飞漂亮,之后两人一起给了一个红包,给了一个红包之后这个女人又漂亮的离去。依旧是那样的缓慢和从容,然后我看了看小飞,我看到他的眼睛都红了。   我说,小飞,别冲动。   小飞说,我没冲动,倒是很激动。   这个女人,就是西贝。她已经在小飞的生活里销声匿迹了三年并许多日子。至于是如何在今天出现的,倒是大家都不明白的事情。 第八章 你是否和我一样在校园里如此活过   那天上午在医院就是西贝借给了小飞二百块钱,不知大家还是否记得。   用小飞的话说,他在借钱的那一段时间又体会到了人情的冷暖,这是他挨打之后第二次刺体会到人情的冷暖,虽然后来我们都彼此成大,并彼此成熟,于是对人情的冷暖就不太容易感觉到人情的冷暖,但对于那时的小飞来说,没有一个人借给他钱,而我又在医院做为抵押,所以那时小飞感觉到十分的寒冷,就如同冬天里穿裤衩一样的寒冷。   所以西贝的出现就如同一股春风,一直到后来小飞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之后,西贝的出现依旧是一股春风,我想这就是本我的感觉,就像佛洛依德《梦的解析》里讲述的一样,婴儿其实有性感觉的,因为那时他第一感觉的接触。   西贝当时的出现让小飞的荷尔蒙激素需素分泌,让小飞在那一瞬间忘记了困境,让小飞在那一瞬间忘记了我们是刚刚挨揍,忘记了我还在医院,忘记了医院里二百多元的欠款,所以这也是他之后总是无法忘记西贝的原因,因为那一瞬间他只记住了西贝。   西贝不仅借给了小飞二百元钱,可见当时西贝已经达到了富二代的效果,并且西贝和小飞一起赶到医院来赎我。   虽然当时我和小飞都不知道西贝是怎么想的,但是后来西贝做的许多事情小飞都不知道西贝是怎么想的,所以当时就不难解释西贝是怎么想的。   西贝帮我垫付了医药费。并且之后替我擦了接近一个星期的黑板。   当时我和小飞和西贝从医院里走出来,我们并没有回学校,小飞扶着我,西贝跟在我们后面,我们一起走了很久,一直到我走不动,我当时很符合情景的告诉小飞和西贝说我实在不能走了要是你们俩想再走走的话就把我放在一旁你们继续走。   还好他们当时并没有私奔而去,我们三个人走到一处河边下歇息,小飞把我的衬衣撩上来数我身上被管刺摔倒的痕迹。   总共二十七条,小飞问西贝到,牛比么?   西贝没有说话,但点了点头。   然后小飞又撩起他的上衣让西贝看,又执着的问道,牛比么?   西贝依旧没有说话。   小飞说,我们刚才和大刀打了一场架。妈的大刀这个比叫了四五十号人,我们没打过他才成了这个样子。   小飞说这些话的时候很自豪,后来我知道原来这就叫爱情。   又过了许久我才知道其实小飞那时只是对西贝产生了爱情,而西贝对小飞只是产生了爱慕,爱慕和爱情是不一样的,爱慕是西贝对小飞的崇拜,而爱情是小飞对西贝的喜爱。   一直到我和大刀最后的战争爆发之后,小飞对西贝表白了,而在我和大刀最后的战争爆发和小飞对西贝的表白期间,我和西贝谈恋爱了。   西贝当时对小飞是爱慕,对我是爱情。   我和西贝谈恋爱的过程很快,就在我第三天还她钱的时候,西贝问我,敖杰你这钱是怎么来的。   我说我骗我爸学校让买辅导书。   西贝说,那算了这钱我不要了。   当时我心中窃喜,但嘴上却装作不同意,硬把钱塞到西贝的手里说,我是男人,怎么能用女人的钱。   说完之后我强作潇洒的想把手抽出来,当然我手抽出来的时候那二百块钱依然在我手里就再好不过了。对于那时的我来说,二百块钱是一笔巨款。   对于当时的物价房价小姐价来说,二百块钱可以买当时一种叫老冰棍的雪糕400根,这可以让我和小飞一个夏天都能够边舔着冰棍边走在路上边说这个夏天不太热。说道这我不得不提一下,因为我和小飞是片外生,就是现在的择校生,所以我们为了能来这里读书分别给学校缴纳了两千块的择校费。而大刀是片内生,所以轻松入学。也就是说,大刀数学考十分他依旧免单进校门,而我和小飞数学也考十分却需要在进学校的时候掏门票。以此类推一百分也是一样,在钱的面前到没有了优生和差生,我们班的副班长,学习第一名,掏了一万来这里,因为他是县里的。当然也有个别例外,比如我们班的班长,学习第二名,他就一分钱没掏来到这里,虽然他也是县里的,但他爸是一县之长,是县里管事的。所以他是班长,副班长是副班长。   所以哪里有平等?一出生就是三六九等。以前我们总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现在看看,哪里都有压迫,压迫的你都没有精力反抗。   其实一直到我的心理年龄和身体年龄都达到成熟之后,在我脱离了政治课本历史课本其它课本之后,我就越发的觉得,我们伟大的祖国母亲酝酿出了操蛋的人,而这些操蛋的人又拉出了许多操蛋的制度。   我还记得零八年的时候,那时大刀还没有出来,我正值心理障碍期间,然后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许多人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跑,有学生,有青年,有壮年,有老人,有老人拄着拐棍。我跟着过去,发现他们都聚集在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叫证券交易厅。   那时我一直幻想能挣一些钱补偿大刀,于是在股票达到五千点的时候,我全力入市,几天后迅速飘红。   之后过了几个月,我在营业厅里看着大盘绿的跟菜地似的,那时我冷静的觉得四千点是底。大股东并未撤资。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们的大老板天朝机构做出新闻发布会宣布下调印花税。并且全力救世。   一直等到我发现妈比的他们都在骗我的时候,股票已经1600点了。   说起这些,我就总是欲罢不能。   而无论你怎么欲罢不能到最后你总归得说用一句不行就这样罢了,你不罢了,也得罢了。   总归来说,这是一个社会问题,这是一个问题的社会,是一个只有在我们的国里才会有的问题。   还记得那时看的图片,一个卖菜的老人给一个豪车男人称菜,那个男人从车窗里冒出头来仔细的看秤砣上的重量,那张图片让我一度有了仇富的心理,可是一年冬天我在市场买了一捆葱,外表又粗又大就像成年人,等我解开了绳子才发现里面又细又小全是小学生,全是小学生就算了,竟然还有许多烂的,就像得了性病。   这使我后来开车回家买菜的时候总是从车窗里冒出头来看卖菜农民的秤砣。   还有一次,我去外地出差,正好小飞也和他老板在那个城市,于是我下了火车给小飞打电话,问他在哪。   小飞说他在那,我说那是哪,他说那就是那啊。我说我没去过那实在是不清楚那是哪。他说算了爱哪哪你随地吐口痰就我就能找到你了。   当时小飞的这句话让我很不解。带着问题找答案,我用类似于高射炮的动作吐出了一道抛物线,在这道抛物线滑落的过程中,我看到四面八方不同的角落里涌现出了同样的人,他们都带着治安标志,穿着军大衣,年龄大于等于六十。   然后一个老太太说,罚款二十。   那一刻我很遗憾刚刚买的玉溪香烟原来还不值一口痰。   我给了她一百的,说,找钱。   老太太用力的吸溜了一下鼻子,之后用力的往地上啐了一口,点了八张十块的给我。   人群散去之后,我把手里这四口痰放进口袋里,看到已经站在面前的小飞。小飞说,我跟着这群制服后面跑,果然找到你。   其实火车站里这些上岁数的老太太和老头们一直是我所同情的,这群人这样的年龄这样的工作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我觉得他们都很不容易。但至此之后,我回到自己的城市,找了个最中央的位置,狠狠的吐了一口痰,并且没给钱。   还有一个寒冷的冬天,我开车过桥的时候看见一个卖按摩器的青年。那是真的特别寒冷的一天,年轻人穿着大衣瑟瑟发抖,这让我的同情心再次泛滥,把车停在一旁看他,年轻人先介绍他说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然后介绍这款按摩器,说这些按摩器来自于美国硅谷,这些按摩器具有某某特征,具有某某特性,具有某某特效。照片上有许多明星的宣传图。这些明星用匪夷所思的姿势告诉我们,这个东西,是个好东西。   我兴致勃勃的花了高价卖了一款回家,回到家我拆掉精美的包装之后突然发现,宣传上说的这个来自美国硅谷具有尖端科技能够延年益寿的按摩器竟然是装五号电池的。在按摩器的屁股上,赫然的刻着一排英文:MADE IN HENAN。   这个年轻人之所以跟有病似的大冬天还在桥东里卖按摩器就是因为还有许多我这样有病似的人会买。   我记得大刀刚不上学的时候也在桥底下卖过东西,当时是摆地摊卖衣服。生意勉强比旁边不远处的乞丐兴隆一些。结果没几天城管找到他说,这里不能摆摊。大刀问那哪里能摆。城管说。顺着这条路往西走。走到尽头。往北拐,那里可以。   于是大刀借了辆车。开了半个小时,发现那是殡仪馆。   这些事让我们知道,其实在原始社会里。倘若你痛恨我,我痛恨你。可以不宰了彼此。但最起码可以互不理睬。   但在现代社会里。倘若你痛恨我,我痛恨你。但你是老师,我是学生,你是领导,我是下属,你是公务员,我是老百姓,你是党员,我是群众。所以你可以痛恨我,但我要尊敬你。即便老师骂我是蠢猪领导贪了我工资公务员喝多了撞了我的自行车党员说我是党员所以你要以身作则。   全民病态,只能这样理解,有钱的病态,没钱的病态,正常的病态,神经的病态。高层的病态,底层的病态,卖东西的病态,买东西的病态,制度发行的病态,制度执行的病态。社会进步的病态。社会倒退的病态。   又跑题了,还说回从前,当时我把钱塞回西贝手里并且盼望着抽回手的时候手里仍旧攥着那二百块钱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那二百块钱还在我的手里,但我的手没有抽回来。   当时的场景是下学后的路上,小飞被他老爹接走,我一个人在学校门口卖烧饼夹肉的摊子门口买烧饼夹肉,烧饼还没加上肉的时候正好遇见西贝。大概就是这个场景,不是很浪漫,周围全是肉味,但当时的味道很香,因为我饿了。西贝虽然挺好看,但不管饱。   西贝握住了我的手,说,要不你当我男朋友吧。   我深刻的感觉到那二百块钱还在我手里,于是我鬼使神差的说,好吧。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为了那二百块钱答应了西贝,还是因为西贝借了我二百块钱我答应了西贝,似乎总是有那二百块钱的原因。   后来西贝又成为了小飞的男朋友,当然那个时候已经过了许多时候,当时那个我只有十几岁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我当时是西贝第几个男朋友,也不知道西贝将来会有多少个男朋友。当然我也不想知道。因为知道了之后会让你很难受,就像小飞后来知道了之后,就很难受。   于是那天放学我没有往家的方向走,而我是跟着西贝一起推着自行车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当时我确实被一瞬间爱情冲昏了我本来就不怎么明白的大脑,我忘记了,跟西贝走的那个方向就是上次揍大刀的那个方向。   当时大刀已经好几天没有上课了,而我的恐惧也逐渐消失,毕竟年轻,挨打比吃饭频繁,但我和小飞一直没有放松警惕,因为小飞要报仇,那么大刀肯定也不会坐以待毙。   所以说爱情这个东西很毒,先是弄昏了头,然后戳瞎了眼,最后扯碎了五脏六腑,要了命,就算结束。   那一路上我和我女朋友西贝聊的很开心,从小学聊到初中,当然也只能聊这么多,然后聊圣斗士星矢,聊七龙珠,西贝也跟我从小学聊到初中,当然也只有这么多,然后聊美少女战士,聊小樱。   从马路上聊到河边,其实到河边的时候才应该聊一下正题,比如聊一下如何牵手并怎样接吻之类,只是那天我们没有聊到这里,因为我刚准备聊到这里就停止了,因为我看到了大刀。   大刀正和吉光还有一个男孩靠在护栏上懒散的抽烟,那个男孩就是阿强,大刀刚吸了一口烟就看到我正在看他,于是呛了一下。   西贝看我定在原地,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看到大刀了。   这时阿强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这个家伙从小到大话就少,过来没有什么问候,一个耳光到我的脸上。   我的头被甩了一下,因为阿强的速度很快,而且我也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连家门都不报就直接上手,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   我把头甩过来自行车扔到一边,直接和阿强扭打在一起。阿强当时虽然很猛,但远不如现在能打,因为块头不行,比我低了半头,也比我瘦了半个身位,于是我很快占上风,像抓猴一样抓着他两只手逼的他连连后退。   然后我听见西贝喊到,哥你干嘛呢?   我正纳闷呢刚才还喊我敖杰呢怎么现在喊哥了,这时吉光已经冲了上来,我立刻松开阿强抵挡吉光,可惜为时已晚,一脚被吉光踹在河边的草丛上。   大刀也跟了过来,但三个人都没有再动手,这时我才明白西贝刚才是喊吉光哥呢。   吉光问西贝,你怎么和他在一起,他是大刀的仇人。   西贝说,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吉光说,表妹你有病吧怎么跟大刀的仇人处朋友。   当时我脑子蒙了一下,妈的表哥表妹,看来我被无间道了。   趁这个间隙我抓紧时间站了起来,冷不丁向吉光踹去,结果大刀早就有所预料两只手又用力把我推了出去,我倒腾几步又摔到地上。   这时西贝证明了自己不是无间道,她冲过去又使劲推了大刀一下,当然没什么作用,对大刀骂道,你妈个比有病吧,他现在是我男朋友,你总得给我留点脸吧。   于是我就没有再站起来,干脆就在地上坐着,反正也打不过三个人。大刀却也没有再动手,慢悠悠走过来,蹲在我面前,说道,小比你还真他妈猛,怎么打也打不服,今天我也不欺负你,过两天我就回学校,到时咱定点看谁他妈弄死谁。   我瞥了大刀一眼,说,行,看谁人多。   本来西贝还能有所调节,结果我就这样和大刀定了约。当时对于在学校混的来说,定了点不来的就等于认了怂,一认怂毕业前就再也别想翻身了。   吉光指着我说,本来不想打你了,没想到你他妈敢找我妹妹,大刀打完你我他妈还得打你。然后像个老大一样一招手,说,我们走。   说实话吉光最后的一句话说的我有点毛了。因为吉光当时已经不怎么上学了,加上前两天我和小飞的成人典礼,相比也是吉光安排的。本来我并不怎么害怕大刀,但吉光实在是有点让人无法招架。就想亚冠和欧冠一样,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线。   西贝把我扶起来,说,别怕他,他是我表哥,回头我给他说说你们吃个饭就玩到一块了。   我表情有点木讷,摇了摇头,说,你表哥的事情放一放,大刀的这场架我是必须打的。   那天我没有送西贝到她家里,半路我就骑着车子去小飞家门口等他,见到小飞后的第二天小飞没去上学,第三天小飞说,人已经安排好了,只等大刀来。   一直到第三天的下午,大刀来上学了。   大刀第三天下午是被老师叫来的,原因是连续三天旷课,可见老师的眼睛就像大气污染后降下来的白雪一样亮。从我和小飞挨揍到大刀上课最起码有五天时间,关键是大刀不够显眼,老师们看不到他,家长也以为大刀去上了学,于是这几天大刀就天天跟着吉光在外面瞎玩,商量着对付我和小飞的对策。   当时大刀和大刀爹一起来的,当时大刀爹刚刚下岗,那时也正值下岗的春风吹满地,当然中国人民不争气,破产的破产,失业的失业,下岗的下岗,但当时有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车上的好车似乎也是从那时看是犹如春笋一样争先恐后的出现。   这很好理解,企业破产了,员工回家了,于是老板有钱了。朱门酒肉臭这种现象是很正常的,只要路上没有饿死骨就行了,于是依然改革春风吹进门,中国人民真精神。只是谁饿死谁知道,而饿死的,也都是在家里饿死的,因为饿的已经没有力气出门了。   古惑仔、不良少年和败坏的社会风气大多就是从那时开始的,也是国家发展的产物,穷的往外卖,富的往里买,于是富的越来越富,而穷的直到卖不出去什么东西了之后只好卖自己,把自己推向社会,在社会这个大秤砣上给自己量个价钱。混的好的,卖个瘦肉价钱,混的不好的,卖个死猪肉的价钱,而进了监狱的,都是给自己加了瘦肉精的。当然说到这我并不承认大刀是加了瘦肉精的,大刀的进去是因为过于纯天然,没有任何添加剂,这同样是会被社会所淘汰的。   当然大刀当时还没有上升到这个境界,就是好打个架,好充个老大,加上大刀爹正在下海也没有时间管他,于是每天自由放纵寻衅滋事,而我和小飞其实是和大刀相反的,我们家教甚严,回家晚半个小时就会被盘问一个多小时,所以买卖很不合算,但当时我和小飞之所以也加入了寻衅滋事的行列,是因为我和小飞的性格里有一处惊人相似的地方,就是我们两个人都看不了那些个充个老大,好打个架的。   大刀当然免不了在办公室里被大刀爹威武的教训一顿,大刀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我和小飞正在楼栏杆上趴着等他,其实我们俩已经在办公室门口偷听了半天,当听到大刀爹勇猛有力的手掌在大刀的脸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时,我和小飞士气顿时鼓舞起来,也就是说,我们还没有开始战斗,大刀已经被削掉半个格了。   结果大刀出了办公室竟然恶狠狠的瞪了我和小飞一人一眼,然后又恶狠狠的说,下学,学校门口,我等你们。   他说完之后我和小飞刚刚振奋起来的士气又萎靡了下去。   我没有说话,小飞回应了大刀,我们俩总是保持的某种相似的一致,小飞说的跟我那天说的一样,言简意赅,小飞说,行,看谁人多。   大刀走之后小飞说,妈的,看来这丈不好打了。   我问道,为什么?   小飞说,你没看大刀直接让他爸给打爆格了。(不明白的去玩拳皇)   离下午放学还有一节课,这一节课过的是相当的漫长,那是多么焦急和紧张的等待,但我和小飞都表现的很不在乎,大刀也是鼻孔朝天,谁也不看谁,但都在最后一排座着。谁也得看谁,于是后来我和小飞把这节课叫做心里辅导课,看谁他妈先害怕。   其实当时,三个人都害怕。这是后来和解了之后说的,包括当时已经到了校门口的吉光,他也害怕,因为他到校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几辆摩托车。   而在这一节课的期间西贝不顾小飞吃醋的眼神频繁的跟我和大刀传纸条,意思是想要和解,我也同样不顾小飞吃醋的眼神给她回了纸条上面写着,这是爷们的事情,娘们别管。写完之后我巴不得亮给大刀看看,结果大刀这个家伙直接把西贝的纸条撕掉了以表示他要当个爷们的决心。   我为了不输给他也把后来西贝给我的纸条全部撕掉,于是这一节课很快过去。   放学铃声响起之后大刀比我和小飞先一步出了校门,因为我和小飞还有拐个弯去另一个班级叫上老驴,我前面说过,其实老驴比小飞更先认识我,他是我小时候的邻居,当时我和小飞挨揍的事情老驴也一直耿耿于怀,只是这个家伙学习特别好,于是我和小飞总是拒绝老驴共同参战的要求。   而大战在即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到了老驴班级门口,老驴只带了一个人出来,这个人也是后来群体里的一员,叫老虎蛋。听名字就不是善茬。   老驴指了指老虎蛋,说,这是我兄弟,老虎蛋,然后又指了指我和小飞,这是我兄弟叫敖杰和小飞。   双方握了握手算建立了联盟。   老驴说,其它人都不敢去,只有我们两个人。怎么样。   小飞说,够用了,你们到那别动手,充个人数就行。   老驴和老虎蛋同时点头说,好的。   我也不知道当时老驴和老虎蛋同时点头说好的时候是什么意思。因为后来二三十人之中数他们俩动的手最多。   并且,也只有他们俩动了手。   当时我和小飞把书包放到了教室里,而老驴和老虎蛋都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的时候我问老驴,你们怎么不把书包放回去,这样背着多碍事。   老驴说,不碍事,打完架直接回家了,不用再往回返。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感觉老驴对于打架这种事有一种艺术家的风范,每次打架似乎都游刃有余,就像是去干别的某件事,然后顺带着把打架这件事就办了。或者说,老驴下了学是要回家学习的,但是回家学习也不耽误顺带着帮我把架打了。   我们四个人并排走出校门,走出校门的时候我有点晕,不光是我,他们也晕,因为学校门口已经聚集了两拨人,虽然不是乌压压的一片,但都是以团伙的形式出现。   猛的一下我和小飞都没有分清哪拨人是自己人,于是站在门口不敢轻举妄动,万一一不小心走进大刀的团伙里面那就等于直接自投罗网。   我问小飞,我们往哪走。   小飞说,我正在想。   这时一声巨大的引擎声响了起来,是从一台美人鱼摩托车上发出来的,小飞踮脚一看,说,我四叔在那。   气氛似乎已经骚动了起来,大刀的一拨人应该已经看见了我,我看见有一些蹲在地上的人都纷纷站了起来,而学校门口的马路上跑着各种摩托车,两边的人数不断的增加,很多巨大的摩托车都响着清脆的声音在路上速度飞快的来来去去,大部分都是去接人往这边赶的,也有名贵的摩托车也纷纷启动,停到了空旷点的地方,怕一会真的打起来再砸了自己的爱车,整个情形看起来似乎是真的要群殴了。于是我的腿一下就软了。   小飞的四叔在摩托车上坐着,悠闲的抽着烟。小飞走过去,一指大刀那群人,有些紧张的说,四叔,就是他们。   小飞的四叔关了引擎,潇洒的从摩托车上下来,喊了一声,走。于是四叔后面的一群人轰的一下围了过来,一起向对面走去。   在河边偶遇大刀那天晚上小飞就已经开始筹划着找人,他第二天请了病假直接去了他四叔家。小飞的四叔其实也就是小飞爹的跟班,从小跟着小飞他爸倒腾东西。小飞他爸比起吉光他爸来其实小飞爸才是真正的地痞流氓,吉光他爸听说是改革开放之后第一批富起来的人,一直都做着工地上的正当生意,后来学校占小飞家的地又给了他爸一大笔钱,于是干脆成立了建筑公司,直到真正的做成强人。而小飞他爸先前也就是靠着强买强卖和高利贷起的家,几乎是每笔生意都打着国家政策的擦边球,后来国家的政策越来越多越来越繁琐直接从乒乓球变成了篮球,于是再擦边鼻子容易被撞出血,小飞他爸这时才收了手,靠着手里的一些人做起了揽工程的生意。慢慢做的也不错。   其实总体来说,小飞他爸和吉光他爸是一个系统的,都是给工地干活的,属于一个单位,但不同的是,吉光他爸是直接同开发商合作,定项目搞建筑,而小飞他爸却需要去和吉光他爸这样的人合作,因为吉光他爸也需要另外找某些小公司来干一些他所不能干的工程,小飞他爸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开展了工作,无论什么工地什么项目,小飞他爸都带着一帮人过去,不管会不会做,先接下来再说,倘若有别的公司接,那就得出来谈,最后以哪方人多哪方能打为胜利。所以说,这两人也属于上下级关系。   当然说了这么多其实也没多大关系,一句话就可以概括,吉光他爸比小飞他爸牛逼一些,但小飞他爸比吉光他爸野蛮一些。   因为小飞他爸比较野蛮,所以小飞是绕过他爸直接找的他四叔,倘若去给他爸说,他爸会不会揍吉光另说,先揍小飞一顿是肯定。   小飞跟他四叔也没有说我和吉光之前在广场上被打的事情,挨打那件事是大事,倘若说了他四叔肯定要报这个仇,小飞也怕事情闹大,于是只跟他四叔说学校有几个人老欺负他,让他四叔去出出气。   对于这种事小飞他四叔必须义不容辞,并且是带着个人热情来的,其实本来他四叔来的时候就带了两个人,意思是到学校门口对着小孩们吹吹牛比,侃侃他过去多么牛比,现在多么牛比,然后告诉欺负小飞的人往后不要对他牛比。然后彼此握个手,一起牛比。大概就是这个想法,结果四叔到这没多大会就发现对面的人越来越多,并且岁数也不比他小多少,于是四叔立刻就不牛比了赶紧打电话给其他人,于是这边的人也变的多了起来,当然吉光那边也不排除这种原因,于是出现了后来架打完了我和小飞回家了吉光去医院了却还有许多人赶到学校门口的现象。   吉光那里也是叫了一些成年人,估计也是拐着弯隔着他爸找的人,但我观察了一下似乎不是上次打我们的那一批了,这让我稍稍放心了不少,也许这批吉光叫来的人是来当配角的,不像上次那批人一出现就直接抢了戏。   四叔这里大概来了二十多个人,四叔站在前面,我和小飞站在后面,一群人跟着呼呼啦啦的向吉光的方向走了过去。   春天还没有过去,下午四节课放学之后没多久天就慢慢的擦黑了,路上也是上下班的时间,人多车多,两拨人围拢在一起直接就影响了交通。我看到学校门口也站着几个教导处的人,因为全部是大人于是他们也很难看清夹杂这群人里几个小个子。   两拨人聚在一起快四十多人,就这样站着,沉默了一会,四叔才看了看吉光,问道,是你谈事么?   吉光估计也紧张的很,因为人太多,所以都不敢见了面就开打,还是以谈话为主,这也是国人的通病吧,否则新闻联播里哪来那么多对某某国家的某某行为的强烈抗议。   我这个伟大的祖国母亲似乎到了更年期,老爱抗议,却从来没有回音。就像人家在东北玷污了你妹,你他妈站在华北的大道上说我他妈强烈抗议这种行为,你是抗议的挺爽,人家都他妈爽完了。为什么新闻联播里老抗议就没回音呢,因为人家就他妈没听见。想想这事确实有意思,你对着全国人民抗议啊抗议,结果人家那边还正呼呼的睡着大头觉,等人家一醒来,你这里都抗议完了。于是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吉光后面站出来个年轻人,看起来十八九的样子,对四叔说,我跟你谈谈。   四叔呵呵的笑了,问道,你怎么跟我谈?   吉光这次看来确实是低估了小飞的实力,吉光的人群中大部分也都是刚刚辍学的高中生,或者有些还在上着高中,而四叔已经是玩了多年的老混混。不过这样也让四叔头疼,没人认识他,谈都没法谈。   就在四叔正挠头他这个岁数怎么跟人家年轻人谈的时候,人群中还真有一个人认出了四叔,试探性的喊到,四哥?   四叔一下喜上眉梢,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定睛看了看,也是试探性的喊道,六子?   人群里立刻走出来一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浑身流气的打扮,一看就已经在社会上流荡了一段时间,否则他也不会认识四叔。   是我啊四哥。年轻人答应道。   四叔估计是松了口气,高兴地恨不得去给个拥抱,这一下事情就好谈了,似乎所有人也都纷纷喘了口气,毕竟三四十人的群殴不是谁都想试试的。   四叔跟那个叫六子的站在一边谈这件事,人群的气氛也缓和了下来,混混们纷纷抽着烟勾肩搭背的聊天,这时谁也没注意到这件事情的几个主角。   吉光似乎对这样的结局也很满意,也是叼这烟抖着腿站在那里看我,似乎表情很不屑。大概是想说,你不是牛逼么,你叫的人不也没动了我么?   鉴于上次被吉光一下子打怕了,我对四叔的谈判到也比较赞同,毕竟吉光不好惹,我偷偷看了看小飞,他没有说话,但表情很生硬。   这时,真正的主角出现了。我们的老驴,现在的驴总,站了出来。   老驴先是一指大刀,声音洪亮的喊道,你看你妈比啊看。   大刀也正和吉光一起轻蔑的看我看的起劲,一下没反应过来谁骂的,这时老驴就凸现起他与众不同的行为艺术,他骂完大刀的一瞬间就已经走到了吉光面前,吉光这时已经看完了我正在关注四叔和六子的谈判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老驴就已经到了他面前。   我清楚的看见老驴迅速的从书包里掏出一块半截砖然后又迅速的扔了书包最后又迅速的把板砖拍到了吉光头上。   彭的一声,声音大的所有人都扭过来头,可见声音有多响。跟低音炮似的。   老驴是用的拍地瓜的力气拍的吉光,当时的奸商还很少,砖头的质量都很过硬,尤其是半截砖体积小硬度大操作简易方便是首选的武器。   只有几秒钟的过程吉光就被爆了头,直接就被拍出了血,然后倒在了地上,老驴顺着吉光倒地的轨迹彭的一声又照吉光头上来了一下,吉光立刻昏了过去。   吉光的人一下就炸了锅,大刀大喊了一声我草冲了过来。   这时我和小飞见了血已经蒙了,然后老虎蛋挡住了人群。   那时的场面我一直记忆犹新,老虎蛋和老驴上初中时只有一米五几的个头,挡住了一群比他们高半头的成年人。   老虎蛋的书包里装这两把十几公分长的匕首,老驴拍完吉光直接和老虎蛋站在一起,两个人手里一人一把匕首。   老虎蛋对着冲过来的人大声喊到,我草你妈,谁过来我捅死谁。   人群立刻停了下来,因为老虎蛋喊的时候脑门的上青筋都爆了出来,没人愿意上来验证他这句话是真是假。   我和小飞也反映了过来,立刻捡起砖头加入老驴的队伍。我又反身把拍吉光的砖头捡起来用力向人群中扔去。砸到了一个人腿上,于是一群人开始慢慢的往后退。   四叔的人跟了上来,但依旧没有动手,似乎在等四叔的反映。场面顿时僵持了起来。   四叔和六子跑了过来,四叔挤进人群中一看吉光倒在地上,估计当时又挠了头,站起来骂道,还他妈打个几把,快打120吧。说完看了看小飞,叹了口气说,这次咱俩都得挨你爸揍了。   吉光是被120带走的,小飞是被四叔带走的,我是被政教处主任带走的。而老驴和老虎蛋是慢慢悠悠走的。   我一直记得当时是四叔让打120的,但我一直想不起来当时是谁打的120,而我也特别想找到那位打120的同学,我想问问他,他为什么打120。然后问完他之后再告诉他,你真是个二比。   其实大家是知道的,我和小飞挨打的时候是从学校步行走到医院的,并且当时是互相搀扶着走到医院的,倘若两个人能互相搀扶的从学校走到医院,那么可想而知,这个医院一定就在学校周围。大家也是知道的,之后我被扣留在医院而小飞去学校借钱然后赎回我回来,整个过程也就用了半个小时。   也就是说,我们没有去学校附近的医院,而是去了很远的医院。这就像一个已经和女友同居的男人最后却把自己的处男之身给了妓女一样。这就叫走弯路。   120在电话打出去一段时间之后才到来,这一段时间里我们做了许多事情,首先是老驴和老虎蛋在混乱之中一人点了一根烟,点烟的过程中还不忘探头看看吉光的样子,他们看吉光时的样子就像是路人看吉光的样子,就像是跟他们没关系一样的样子。看完了似乎对结果比较满意,而后悠闲的离开了事发地。而后是吉光在众人的关注中醒来,摸了摸头,血似乎都已经干了,坐在台阶上没有表现的过于痛苦。没有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似乎也是被老驴一击即中而后一次改正了。之后是教导处主任赶来,上来就要揪我和小飞,被四叔挡住,四叔带来的一些人围住教导处主任起开了哄。趁乱四叔拉着我和小飞上了他的摩托车。但在四叔准备开车的时候我的这位神勇的男教导处主任竟然突出了重围抓住了我的校服,于是我被悄然无息的拽下了摩托车而后看着四叔和小飞绝尘而去。   听小飞说当时四叔在摩托上一直在赞扬老驴和老虎蛋很牛比,然后小飞也表态赞扬老驴和老虎蛋很牛比,然后他们俩一起哈哈大笑就像刚下了战场的英雄。但是他们笑完之后却没有听到我的表态和赞扬,然后四叔和小飞很鄙夷的说我被吓尿了,连说都不会话了,却依然没有听到我的回应,这时小飞感觉到我一直没有说话之后他也不再说话,然后四叔也不再说话,我想他们当时的表情一定很漂泊,因为我的沉默让他们感觉到了孤独,因为英雄总是孤独的,这时天色已经暗去,路上的霓虹灯接连闪起,处处是灯红酒绿,周围穿梭而过那些陌生的人和陌生的建筑。四叔沉默的加大了摩托的油门,发出刺耳的引擎,车速越来越快,似乎想要穿透这座水泥森林。   就这样下去,让我们一起沉默,一直到发现我根本就没有上了车。   如果换到现在我一定会说,这就是生活,这就是普通青年文艺青年和二B青年的区别。   普通青年打完架点上一根烟装牛比的悠闲离去,文艺青年打完架开着机车在车上沉默,二比青年打完架想要跟文艺青年一起沉默却被政教处主任拽下了车。   而这些事情完成之后,120才急忙赶到,我想120是不会走弯路的,因为120直接迷了路。   120赶到的时候吉光已经几次想跑,包括吉光的朋友也基本上散场,但吉光似乎也想体验一下坐在120后舱并且是神智清楚的情况下坐在120后舱的感觉,于是他几次想跑却都没有成功。   这时教导处主任周围也聚集了一些男老师,这就跟新闻发表会一样,现场发生的时候相关负责人员都不在现场,而现场结束了之后就只剩下相关负责人员,于是现场就很容易变成相关负责人员的现场。   老师们分了两路,一路跟着吉光去了医院,另一路带着我去了政教处,去政教处的路上我才真正的感到寂寞和漂泊,因为聚集了三四十人却只抓了我一个。   后来我听到一个监狱里的笑话,说的是一个黑社会成员自杀后留下一份遗书,上面写着,请告诉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六七八九十哥,我死了。   然后知情人都说,怪不了他去死,因为组织里总共十一个人,前十个全是组织的头目,就他排行老十一。   听到这个笑话的时候,我瞬间想起了当时的自己,是如此的落寞。   我坐进教导处主任的办公室时,110的刺耳声音又才响起,我估计110来的时候吉光已经出院了。110比120更路痴,倘若120迷路的话,那110一定是赶着我们城市里那条新修的大路来的,因为当时大路还没有,110一定是跟着铺路的汽车一起来的。   在教导处的这段回忆很模糊,具体的模糊时间应该是教导处主任在翻我档案的期间,因为档案上都有学生父母的电话,而我的老子恰巧当时有一部手机,那时的手机很牛比。于是我为了用手机来证明我老子比手机还牛比,于是我把手机写到了档案上。   于是在主任停止翻档案的一刻,我的记忆彻底模糊了。   但政教处这位男主任在我爸来的期间他一直在骂我的这件事我记住了,倘若这种事情再记不住那就真忘本了。我就记得他一直在骂我,很难听,也不知道我打个架是不是影响他往他老婆脸上甩小人人了(内涵,自己理解),反正他骂我骂的是恨之入骨,听的我也是恨之入骨,一个男人在对另一个男人说许多你亲人的身体器官而你却没法用他亲人的身体器官回击的时候,是最痛苦的时候,当时我已经准备揍他了,但这时我的老子已经在路上,我实在是怕他来的时候我正和教导处主任撕扯,这样我的话我等不到吉光反击就直接被我爸活埋了。   毕竟报仇虽可贵但生命价更高。于是我就这么忍着,听这个男人的满嘴的生殖器官。   其实关于被老师骂的这种问题我和小飞已经习以为常,但比较起来班主任还是女的居多,于是带器官的不多。   比如有一次期末因为我考了倒数第二名被班主任带到办公室,然后这个女人想让我退学,于是对着我先说了一通诸如你不如猪的问题,而后接着说了一通诸如你离开学校那么老师上课说话的时候就可以不伤害回民的问题,最后说了一通诸如你现在其实挺贵重的12块5一斤即便离开学校也可以实现人生价值的问题。   然后我问她,我现在只是倒数第二,为什么要开除我不开除倒数第一。   我的班主任很干脆,喊了一声,小飞,进来。   小飞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估计真的离退学不远了。   那天我们回家走在路上的时候,我问小飞,老师有没有说你是猪。   小飞摇了摇头,说,老师只是冲我摇了摇头,说我还没有你值钱。   当时我不断被老师形容成猪,而小飞不断的被老师形容的连猪都不如,但当时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自尊心去为自己辩解了。   当时我爸进来的时候我已经释怀了,因为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从打架叫家长这件事转移到这个政教处主任身上了,我甚至都后悔刚才干了吉光而没叫四叔先干了他。   当时我确实已经被他骂上头了,甚至在我爸进来的时候,这个畜生还骂的收不住嘴。   我看到我爸涨着青筋就走了进来,于是我也咬着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抄起主任桌子上的暖水壶冲他那大秃瓢上扔了过去。   主任一个激灵躲了一下,这个家伙竟然在躲着的时候还没忘了骂着,直到整个水壶砸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个世界才安静了。   这个下午到这个晚上就这样结束了,我爸成了120的角色,又把主任送到了医院。   而我这个举动也间接的救了所有人,因为后来只有我得了留校察看的处分,剩下人全部大赦了。当然,这是在第二天再次围堵了校门之后。   在我被我的老子从教导处里面拽出来的时候,我的老子跟我的教导处主任说,老子明天再来。   然后我的教导处主任终于闭嘴了。因为他明白倘若他再如此没有止境的辱骂下去,我和我老子一怒之下上阵父子兵也不是不可能。之后我和我爸一起回家一路上彼此无语。奇怪的是到了家依然彼此无语,我一直以为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泰坦尼克号撞冰山前不也平稳驾驶么。但事实是,那天我确实没有挨一句骂,因为我爸当时刚进楼道就听见教导处主任满嘴器官的声音。关键是当时我爸并不确定我在哪个办公室,于是煞有介事的站在门口详听了一下,我估计他是听到了物极必反的境界,本来我被叫家长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结果来到学校还没来及骂儿子就已经被人家骂了老子,这种事倘若老子再气上加气再把气骂回给儿子的话,那等于全家都让免费让人家给骂了。   全世界能这样肆无忌惮的骂完儿子骂老子的职业也只有中国的老师了。   所以有些被叫家长的家长是很不明智的。因为很多时候很多知识匮乏的老师在教训学生的时候大多都会用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常用成语,不知别人的学生生涯是否尝试过反正我和小飞是屡屡被用,所以倘若家长再把孩子骂回来那是很不合算的,这里需要转转脑筋,平白无故的,被人家挨个骂个遍,而后还要频频点头赞成,这种只亏不赚的买卖是不能干的。   但是打完架叫完家长的那天晚上,我开始学会思考。   当时已经夜深人静,父母都已经被气睡,我一个人静静的起了床,去了厕所,但没有蹲着,我打开了厕所的窗户,透过铁栅栏仰望夜空,漫天的繁星,还有阵阵沁入皮肤的微风,我的长发被慢慢的吹起,那一瞬间让我想起了一首歌来,于是我轻轻的哼唱着“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似乎眼泪都快要被唱下来。   我轻轻的点上一根烟,动作寂寞而华丽,又轻轻的吸了一口,动作华丽而寂寞。   当时似乎郭敬明也是刚刚出道,但我没有读书的习惯,倘若我和其它人一样被他毒害,那么当时我一定会这么想:   那时我站在十五岁,站在青春转弯的地方,站窗台和座便器的罅隙,我终于泪流满面。   和大刀打架的这一日,被叫家长的这一日,就像是黑色的风吹起的日子,是看到大公鸡破空悲鸣的日子,是狗尾巴花绽放仙人掌伤势的日子。而这一刻我又突然想起了西贝,因为下学的时候光注意吉光的方向而忽视了西贝的方向,不知道西贝回家的时候座摩的了没有,不知我不送西贝回家她会不会迷路,不知道倘若西贝迷了路那么现在她找到家了没有,想到这些,我又泪流满面,似乎在西贝抬头低头的笑容间,在千年万年的时光裂缝与罅隙中,我总是泪流满面。因为我总是意犹未尽地想起那一天我和西贝一起回家时我们的手心相互摩擦的时候我内心的勃起。这是最残酷也是最温柔的囚禁吗?   这时我蹲了下来,因为晚上的风很凉,我的肚子突然痛了。   我蹲在那里,继续仰望着厕所窗户外面的夜空,我是一个倘若在家想要抽烟的时候就会在厕所里仰望夜空的小孩,望着那个大月亮,望着那个小星星,轻轻的哼唱一闪一闪亮晶晶再轻轻的哼唱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望到脖子酸痛,望到眼中噙满泪水。然后把抽进肺里的烟轻轻的吐到窗户外面。   一恍神,一刹那,一根烟就这么抽完了。   那一夜,我就这么在厕所里一直思考着,有些人的思考完睡一觉就宣告结束,而有些人的思考完还要写上一万字废话,而这些废话,被称为文学。   当然当时抽完烟后主要思考的是第二天的事情,虽然吉光的爆头并不严重,但被爆头总是非常不光彩的事,小飞的四叔似乎会向小飞爸汇报这件事,吉光回家缠着白绷带估计也瞒不下去,加上政教处的介入,当时我就已经意识到第二天会发生三方家长会谈的情况。再加上几个老师的添油加醋再扇扇火,第二天无论如何是不容乐观的一天。   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各种想法,当时我的脸上刚开始长青春痘,但想法就像一个成年人那样极左极右无法告慰,似乎我后来的性格也是那时形成的,越发的偏激,当时是第一次产生了辍学的念头。   那时才上初一,也只是上了七年学,但想想好像已经上了快半辈子,所有的肉体和精神都被各种意志所禁锢,无法自拔,而那时最大的挑战也并不是吉光大刀这一伙人,其实最大的挑战是老师。   我记得上小学的五年级的时候,因为一道数学题没有做对,被我的男数学老师扇了两巴掌,这两巴掌直接打的我对社会失去了信心。但这并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当时我的班主任就在旁边座着,她的正确做法是,应该站起来,义愤填膺的指责这个数学老师的不良手段,并且搂我在怀里表示安慰,但当时她冷冷的看着,一直没有说话,而我被扇了两个耳光之后眼泪流了下来,当时的眼泪才叫是发自内心的眼泪,当时幼小的心灵就像是一辆刚刚上路的新车被掰断了反光镜一样,看起来又难看又心疼。然后我的数学老师站起来,大声训斥我,他说,你哭什么哭,滚出去。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过来直接一个前踢,当时他的办公室的门子是向外面开的,估计他是踹学生踹出了经验,准确度极高,我跌跌撞撞的往后退,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门子外面了。   这时,我听见我的班主任老师终于说话了,她对我的男数学老师说,像这种猪一样的学生,就是欠打。   那天放学之后我没有敢直接回家,拐到一个废弃的火车道旁哭了很久,一直到回家的时候才擦干眼泪,因为对于上学的时期来说,每一个年幼的孩子都不会把有关耻辱和羞愧的事情告诉父母,因为他们浅显的自尊心让他们难以启齿并在这一生中无法释怀。这种伤害是无法愈合的。这也是为什么在外面被一群人追着打你却不掉眼泪,得了疾病痛苦的躺在医院却不掉眼泪,踢足球时被人家一球把脸踢肿却不掉眼泪,但你的老师三言两语三拳两脚就能让你不停的哭泣,这并不是他们武功多高,而是你所接受的教育你所相处的坏境告诉你,老师,是你最尊敬的人,是你最依赖的人,是你最需要追随的人。于是,当你被你最尊敬的人,最依赖的人,最需要追随的人所羞辱的时候,那种内心的传统是任何人所无法逾越的。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现象,当我们被教育要尊重某种职业某种人群的时候,结果是我们总是不被尊重,比如老师,比如医生,比如Police。   所以说,没有一个天生的坏孩子,也没有一个注定的罪犯,七日创世纪,所有的发生都有轨迹。   后来又过了不知多少年,在一个平凡的午后,我坐在吉光的车上出去兜风,那是吉光买了大奔的第一个二千公里,当时我们准备去高速上体验一下风驰电掣的感觉,结果刚出吉光公司,用一档的速度穿过自行车道的时候,一辆风驰电掣的自行车从后面冲了上来,当时自行车的速度足以让吉光为他的大奔感到羞愧,因为他像风一样自由的撞掉了大奔的左反光镜。   吉光熄了火,挠了挠头,说了句,我草。就再说不出什么。   戏剧性的场面在我和吉光下了车时发生了,因为我一下车就看到,撞到大奔上的男人就是我的男数学老师,他必定比当时老了很多,但也只是人到中年,轮廓依旧。我还下意识的看了看他的两只脚,似乎风采长存,依然夺命剪刀脚,不知又踹了多少学生。   我还没有说话,吉光就已经到了他面前,问他,你有急事没有?   然后我看到了这个男人眼睛里的恐惧和慌乱,他似乎还喝了酒,否则不会出现这么拉风的事情,他紧张的摇了摇头,不停的弯着腰说对不起。   然后吉光伸出一个手指头,对他说,没有急事就行,一万,我带你取钱。   这时男人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对于一个普通教师来说,虽然工资丰厚,但一万已经够卖他这样的自行车快五百辆。   他还在央求吉光,说自己没钱,是一个下岗工人,希望可以便宜点。   这时我上前问他,你是某数学老师吧?   他一下闭了嘴,惊讶的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说,吉光,算了吧,他是我老师。   吉光看看我,又看看他,二话没说回到了车上发动了汽车。   一万块钱对当时的吉光来说已经是一顿饭的价钱,他在车上问我,你跟你老师关系还不错?   我从反光镜里看着这个中年人一脸迷茫和木讷的站在原地,越来越远。   我对吉光说,恩,关系不错。   这是一个食物链的社会,早晚会有人来吃你,当你已经并非强势的时候,就不要再欺负比你还要弱势的人,无论你抱有多么高尚的目的和情操,都不要去造孽。因为不知到哪天,就轮到你了。   言归正传,说了这么多,也只是证明当时学校对于我和小飞这类学生来说真是阴暗多于光明,但第二天的光明早晚到来,迷迷糊糊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二天的黎明已经到来了。   我穿好衣服立刻出了家门,至于我爸什么时候去学校我是无论如何不想去关心的,这时我最关心的是小飞的问题,于是我像风一样自由的骑车到小飞家门口,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停了车子,因为我十分恐惧小飞的老混子爸爸会不会一砖头把我爆头,所以谨慎些还是好,等了大概十分钟,我看到小飞从里面出来了,速度跟我一样,也是风驰电掣般。 第九章 向少年啦飞驰   我和小飞会合之后一起风驰电掣到学校,后来韩寒写了一本书叫向少年啦飞驰,我看了快十遍,但每次看到这本书的标题的时候我都不禁热血澎湃,因为很多年后再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想起用力的踩着脚踏车赶往学校的每一个清晨,就像是这样,向少年啦飞驰。   在路上我和小飞一起猜测了种种后果,并且一起商量了种种对策,其实后来我和小飞一起加入大刀的群体之后我们才知道,就在我们风驰电掣的赶往学校的时候,另一个方向的另外两个人,也就是大刀和吉光,也和我们一样,正在风驰电掣的赶往学校。   吉光后来回忆到,当时他缠着绷带回到家的时候,他老妈立刻通知了他老爸,然后他老爸立刻赶了回来,赶了回来之后他老爸立刻脱了鞋揍了吉光一顿,险些让吉光再次爆头,而后吉光家里产生了两股意见,一股是吉光老妈的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凶手并通过各种手段加以报复论,一种是吉光老爸让吉光离开这个城市到外地安心上学论,在这两种论互相纠缠的时候,吉光终于怕了,用吉光的话说照这样下去这场架还真是没玩没了了。于是他向他的老爸和老妈主动坦白了事情的经过,当然揍我和小飞的那一段是主要情节。   于是吉光他爸和他妈的两种论点顿时和一种论点,那就是吉光活该。   大刀当时的表现很差强人意,因为大刀是当时四个人之中保密工作做的最好的,外面血雨腥风家里依然风平浪静,况且他刚因为旷课挨了一顿胖揍,倘若再捅了这件事的篓子那必然会被他爸揍胖,于是大刀那天捂着七上八下的心跳装着万无一失的表情回了家,而后平静的吃了饭,正准备安静的回到卧室的时候,吉光他爸已经按耐不住愤怒的情绪找上了门。   大刀这位导火索先生在这几场战争中虽然没有被敌人给予重创,但着实让他爸给打的够呛。   当然这一切并不在那天我和小飞的商量之中,我们的目标只是倘若大刀再发起一轮猛攻我们是不是就应该缴械投降的事情。于是快到学校的时候我们放快了心跳而放慢了步伐,这种忐忑不安一直持续到我和小飞缓慢的移动到学校门口之后结束了,就像大话西游里说的一样,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和小飞同时看到我老子和他老子正在交涉,然后是四叔和当时认识四叔的小六正在交涉,而后是大刀和吉光站在一起,在大刀和吉光后面站着几个中年男人和两个中年妇女,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几个中年男人当中有大刀和吉光的爹,那两个中年妇女一定是大刀和吉光的娘。   也就是说,在当时,四个人的家长做出了一个异曲同工的决定,那就是趁孩子没到学校的时候自己先到学校,当然四个家长到学校的目的并不一样,大刀他爸是来道歉的,吉光他爸是想来说和的,毕竟吉光也受了伤,而小飞他爸是怕小飞再挨揍的,我爸是来了解真相的,但不管种种目的,他们几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在没有学校出面的前提下直接见面了。   就在那一刻,我和吉光的四目相对,当时的瞬间我们两个人神交了一下,我眨了眨眼睛心里问吉光,这是怎么回事?   吉光摇了摇头在心里说,别提了,全他们漏了。   我狠瞪了他一眼,心里说,怎么我们几个打架你老叫你老子。   吉光皱了一下眉看着我心里说,你他妈不也叫你老子了么?   我厥了厥嘴心里说,我老子昨天就他妈来了,都他妈怨你,我和大刀打架你他妈跟着下掺和什么?   吉光下意识握住了拳头,心里说,你他妈再说一遍?   这时小飞往前走了一步心里说,就他妈说你了你能怎么样?   吉光往后退了一步心里说,你们还准备打是不是?   我拉了一下小飞,看了看吉光,心里说,能他妈先把今天过了再说吧。   然后我看到旁边站着的大刀表情凝重,摇了摇头,心里说,还打个鸡巴,今天都得死这。   我和吉光刚神交完,这时我看见昨天骂我骂的很过瘾的政教处主任骑着他那辆很牛比的二八来到了学校,我看了看表,这时已经上了早自习,这个老罚我们迟到的家伙从来没有早到过。   这天早晨我的主任没有再骂一句,因为他刚到学校门口,双方家长就把他围住了。他有点诧异,一定再想,我还没有叫你们家长怎么你们家长就被叫来了。   事情的结果最终还是通过110协调了,并且是通过三个派出所的110出面调解的,因为当时小飞他爸和我爸要远远激动于吉光他爸和大刀他爸,因为我爸和小飞他爸是当时才知道昨天这件事之前还有一件比昨天更严重的事,并且小飞他爸激动到当场就脱光了小飞的上衣,小飞就这样在学校门口当着很多师生的面光了膀子,后背上的伤口还清晰可见,我看了看我爸,我爸看了看我,于是我也脱了。   我们两个光着膀子站在教导处主任面前,然后小飞他爸当着吉光他爸的面问教导处主任,这他妈是谁干的?   政教处主任一头雾水,顺口说道,不是我干的。   然后小飞他爸一脸凶相的问吉光他爸,你知道么?   吉光他爸本来心里还有一丝愧疚,结果一看小飞他爸这样的态度,于是也一把吉光拽了过来,也指着吉光脑袋上的绷带问教导处主任,这是谁干的?   这时大刀他爸走了过来,对小飞爸和吉光爸说,都是我不好,没教育好大刀。   然后大刀在后面一声含着泪水的怒吼,喊道,他们先打我来着。   大刀刚怒吼完小飞紧接着一声怒吼,打你怎么样?这声怒吼要远超过大刀的怒吼,结果还没吼完就听见吉光又一声比小飞的怒吼更怒吼的怒吼,喊道,你他妈想怎么样?   理论上说他们三个人已经吼完了下一个怎么也该我上场了,可是他们三个已经从低音阶上升到了最高音阶,轮到我时候已经到了楼顶,于是我也不再喊了,索性捡了块砖头直接冲向大刀。   当然这种动作只是作秀,因为我还没走两步就已经被我老爸横踢到地上了。大刀那里当然也得到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但当时的气氛已经僵持了起来,我看到四叔和小六似乎也快撕破了脸,阴沉沉的站在了人群的后面。   小飞他爸看着吉光他爸,吉光他爸这时也没了主心骨,毕竟吉光也被打破了头,双方都有责任,干脆也不再说话,直视着小飞他爸的目光。   这时吉光和大刀的母亲终于上了场,带着女人出战永远有利于声势,但这两个人之前想必已经商量好,矛头竟然出奇的指向教导处主任,大致意思就是为什么我们的儿子惹了这么大的事情而我们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当然这个理由过于牵强,有嫁祸他人的嫌疑,这让主任很无辜,而这时显然已经造成了很大的不良影响,很多男女老师都站在远处看节目于是导致许多学生也都不惜旷了课出来观看节目,这里面就不乏大刚和彭鹏这类看热闹人员,大刚当时在学校也算是半个占地生,因为学校占了他姥姥家的地,所以大刚也是破格录取的学生,这类学生最喜欢坐山观虎斗来决定自己日后的走向。所以当然不能放过这场演出。他们俩站在人群的嘴前面,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显得很突出。   在人群中我竟然还看到了老驴和老虎蛋,他们俩兴致勃勃的站在中间,并且看的很认真,大有上来一起说理的架势,并且不时的讨论一下,就像那些评论员评论其它国家的战争一样,再结合起自己的国事,恨不得评着评着忘乎所以再笑了起来。   我悄悄向老驴招手示意他快走,老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虎蛋,一脸的茫然,似乎都忘记了昨天是谁一砖头拍的吉光。我看老驴没有走的意思只好又紧张的看了看吉光,希望他看不见老驴,结果我看吉光的时候吉光竟然也在看老驴,我心想大事不好,看来又要多来几个家长,结果吉光的反应很出乎意料,他看着老驴,竟然没有任何表示,似乎也暗示大刀不要说话,也就是这个举动,拉开了我和吉光大刀十几年感情的序幕。   然后我又注意到站在人群中的西贝,她站在人群后面,她就那样落寞的站在人群后面,站在斑斓的角落,用郭敬明的话来说,我似乎又要泪流满面。   我和西有眼神的延伸,我们默默的注视着对方,我突然发现她很好看,长长的头发,高高的个子,白白的皮肤,翘翘的鼻子,真是聚美女的所有特征于一身,前两天光顾着打架都没有仔细看看我的这位女朋友,心想着这次事情完了之后要好好的跟西贝谈一场恋爱,当然当时对我来说好好的谈一次恋爱就是好好的送西贝回一次家,后来这件事完结之后我还真的好好的送西贝回了一次家,从学校走到西贝家门口,然后西贝对我说,我们分手吧。于是我这场好好的恋爱就这么结束了。   最后让我注意到的是人群中的一个成年人,这个成年人夹杂在人群的边缘,岁数已经看起来已经到了中年,有点秃顶,带着个眼睛,大脸盘子大肚子合起来就是大胖子,他一直默默的看着事情的发展,听着大刀妈和吉光妈大声的争执,我潜意识觉得这个胖子不简单,因为牛比人物都是乱中产生的,虽然这个胖子和我心目中武侠当中的牛比人物有着甚远的距离,但我还是觉得这个胖子不简单。   果然,他走了过来,走到所有人中间。然后我看到我的政教处主任一下就像是找到了主人一样,比如你回家的时候你的小狗狗是怎么叼这拖鞋跑到你面前的,大致就是这个形象,他弯着腰看着胖子一脸苦笑不得的说,校长你看这该怎么办?   校长还没有表态的时候我爸才终于站了出来,我恍然大悟原来我感觉错误这个时候出场的才是牛比人物,结果我爸的表现让我很失望,当时他正在某个办事处当基层领导,深得所有基层领导的真传,对推诿扯皮这种本领领悟的相当透彻,我看到他走到校长的后面,向人群中摆了摆手,就跟平常开会一样说,大家静一静,我们让校长来解决这件事情吧。   而我的校长还真没让我爸失望,倒是很干脆,直接打了三个电话,然后三个派出所的民警全部到了。 第十章 吸烟有害健康   大刀的聚隆饭庄开张不到一个月的一天晚上,一群人站在饭庄的门口,当时门口正停着的三辆110警车。之后我看了看大刀,大刀看看我,两个人相视而笑。   我问大刀,你还记得那时在学校门口的三辆警车么?   大刀说,当然记得,一晃真的十几年过去了。   我又问大刀,那你还记得当时是怎么处理的我么?   大刀说,当然记得,你一个大会做检查,一个人留校察看,我们都没有什么事?   我点点头,说,当时的检查是老驴给我写的,但我到现在也想不通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做了处分而你们都没有事。   大刀呵呵的笑,说道,你爸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他差点都建议校长把你开除了。   我仔细想了想,似乎是这样的事情,只记得当时许多人包括警察都被请到了政教处,即便是在110面前几方家长依然争执不休,好像真的是我爸又站了出来并且又让我失了望,他说不行就把我儿子开除吧。   其实当时这是我爸敲山震虎的举措,我猜想他的本意并不是这样,其中还掺杂这各种原因,比如他当时正在基层当干部考虑到影响,比如他想借刀杀人,倘若我被开除,那大刀理所当然也要被除名,只是我爸的这招太失败,这不是借刀杀人,这是直接用自己的刀去杀人,典型的人肉炸弹。结果那次的处理结果是大家各退一步,吉光大刀的家长赔一些钱,我顶一些罪,成了这所学校建校以来最大的蒙冤者。   用我爸的话说,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不知他是在说我,还是在说自己。   这就是很多时候我都不能理解有些人成熟人士或者成功人士想法的原因,我记得有一次鲁豫有约采访郑渊洁,郑渊洁讲他小时候因为被老师羞辱所以回到座位上直接在手上拉响了鞭炮。然后郑渊洁说,当时我是这个国家第一个自杀式袭击。   然后鲁豫问郑渊洁,那第一个人肉炸弹是谁?   郑渊洁说,是董存瑞。   当时我听了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我还真的不敢相信这是从一个写舒克贝塔成名的童话大王嘴里说出来的话,这种带有强烈色彩的逆向思维似乎也正说明了郑渊洁的成功原因,因为没有人会猜到他下一句话是什么,这也是一些好作家的通病,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句话将要说什么,于是这些天马行空的文字一气呵成。便成了巨作。   吉光和阿强站在我和大刀后面,我没有看见他们的脸,但感觉到他们应该也在笑。大家似乎都在算着从小到大到底遭遇过多少辆警车。而这些警车到底有多少是跟自己有关系的。   几个警察正在屋子里看现场,里面一片狼藉,才晚上九点多就已经没了顾客,这都因为刚才打斗造成的。   这时老驴和手黑驱车赶到,这种事对于这两个人来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吸引,手黑下了车问道,怎么回事?   大刀说,几个傻比,喝了酒吹牛比,翻了我几张桌子。   老驴在后面哈哈大笑说,这是好事,这就跟新鞋不踩不吉利,新车不蹭不吉利一样,新饭店不砸也是不吉利的。   大刀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净放屁。那新婚呢?   然后所有人异口同声的说,新婚不……不吉利。说完又哈哈大笑,里面的警察纷纷往外看,也不知道这群人自己的饭店被砸了为什么还这么高兴。   笑完了手黑又开玩笑道,跟你吹个牛比就敢砸了你桌子,看来还真挺牛比的。   大刀鄙视到,是真挺能吹牛比的吧,吹牛比可以不交地税,但吹牛比不能不给饭钱。   然后呢,手黑问到。   然后什么,大刀说,然后我就报警了呗。   手黑往里看了看,说,报警你不就亏了?   大刀说,我现在做正当生意,不想讹诈他们,给了我饭钱赔了我桌子我就让他们走。   手黑又踮脚看了看,说道,没给你提人就把桌子翻了?   大刀点了点头说,没有,那几个人是真的喝大了,牛比也吹大了。你看门口停的车,全是他妈他们叫来的。   门口停着有夏利,海马,比较好的有飞度,还有一辆三厢的福特,老驴挨个看了看,说道,都不认识。   吉光说,都是二十刚出头的小孩子,你认识个蛋。说完又颇有些显摆的说,草,所有的车加起来都没有我的一个门子贵。   当时吉光的S350L北京报价139.8万,从这个意义上说,吉光说的是实话。   这时有警察拿着小本本从饭店里面出来,说道,砸了两张桌子,还有柜台的玻璃,盘子就不说了,全部算进去,但没有人员受伤,所以对方想私了,出五千块钱你们老板看行不行?   当时五千块钱够买十张被打坏的桌子了,大刀还有说行就被吉光拦住了,吉光冲着警察伸出三个手指头,说三万,我带他们出去取现金。   这个警察其实和吉光很熟,当着外人的面不想表现出来,听吉光一说一下没控制住说道,我草,小吉差不多行了,回头人家再告你敲诈勒索。   大刀也上去拍了吉光一巴掌说道,你他妈疯了,不是说我做的是正当生意么。   吉光看了看大刀说,你做的是正当生意,我不是。刚才那小孩冲我牛比半天了,要不是你拦着估计现在我得赔他三万医药费了。既然我没赔他,把他就得赔我。   一句话说的警察和大刀都没了脾气,大刀看了看我,我当然不表态,老驴和手黑倒是表了态,但全是替吉光表的态。   警察一挠头说,我只是传达,达不成协议我就只好抓人回派出所了。你们明天再谈。   吉光说,这不行,三万,少一分别走,你可以告我非法拘禁,也可以逮捕我,但今天晚上少了三万他们几个就得再这里过夜。你们赵局长来了也不顶事。   其实吉光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在吹牛比,赵局当时已经是市局的一把手,别说他来,就是他随便委派个人来吉光就得乖乖放人,但吉光当时肯定认准了这种事别说赵局来就是赵局委派的人都不会来。   就在吉光说话的时候阿强打了个电话,很远的地方亮了一排车灯,瞬间四闪。   我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拍了拍大刀,说,看来吉光早就准备好了,我们几个人都是多余,你也就别管了,让吉光处理吧。   大刀沉个脸,显然没有料到吉光这样自作主张,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期间我才听阿强把前后讲了个明白,其实我也不是当事人,也是接了阿强的电话赶来的,当时只有大刀和阿强在三楼打牌,楼下生意还算火爆,耗子也算是不亦乐乎。北方人不像南方人,北方人不喝酒喜欢吃地摊快餐,倘若去饭店那是必喝酒,并且喝起酒来是又臭又粘,规矩五花八门,游戏千奇百怪,并且战线拉的长时间拉的宽恨不得来个纵向横向喝酒法,总之就一点,喝就喝好,喝就喝倒。并且北方人喝酒的最大特点就是,无论你酒量多大,基本上一个小时失忆,这也是为什么生意总是要再酒桌上谈的原因,喝倒最后都分不清爹妈是谁了见谁都是亲兄弟亲姐妹一场酒下来恨不得重新投一回胎,完事再一看,全是自己家人,那还有什么生意谈不成的。   然后一些没有什么事的,不谈生意不谈买卖不谈感情不谈经历的,比如像我和大刀这样的群体,就只剩下吹牛比。我记得和大刀他们在还没有上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喝酒抽烟,当然在这里要着重强调一下,抽烟喝酒有害健康,虽然不抽憋的心慌,不喝看的心凉但还是要规劝一下,过早的抽烟饮酒,尤其是青少年过早的抽烟饮酒是对身体最大的伤害也是对自己最大的不负责任。毕竟母亲十月怀胎历经磨难产把你产下来不是让你这样糟践自己的。所以这些无一利好却集百坏于一身的习惯还是越迟些学会越好,虽然现在的社会是个烟酒的社会,现在的制度是一个烟酒的制度,但身体是自己的,比如我讨厌谁,虽然我不能报复,但我起码能够活死他。   像我就是深受其害之一,初中时就已经不学成才,到了二十几岁工龄不长烟龄到长,小时候抽烟就是觉得帅,叼着烟走在马路上,不时的喊出一声我草,似乎全世界的眼光都在你身上,即便鄙夷要大过崇拜。直到你抽了十年之后,再叼着烟在马路上走,一口的黄牙,猥琐的神态,叼着烟的样子再没有青春只剩下苍老。包括每次停车忘记摘挡的毛病我都归罪于香烟上面。   吸烟有害健康。   再把话题转移到吹牛比上,在我刚学会喝酒的时候,我,大刀,吉光等人坐在一起,那时就已经形成了一种规矩,就是先喝一杯吃菜,再和一杯转一圈见面,最后一杯同起,第四杯玩游戏。   在我们年少的时候,我们喝的是啤酒,所以这样的规矩体贴而温馨,但随着我们依次茁壮起来,啤酒被逐渐换成白酒,但时间永流传规矩恒久远,坐在一起喝声依旧,先是喝一杯二两的白酒吃菜,而后喝一杯二两的白酒转一圈见面,最后一杯同起,第四杯开始玩游戏,于是场景可想而知,到四杯同起的时候基本上可以成为同归于尽了。   而在这种游戏规则的熏陶下,第三杯下肚的时候,已经飘飘欲仙了,至于自己说的什么基本上已经不再思考范围,但还是说,越说话越多,越说越亢奋,这就是吹牛比的具体表现。   其实细分起来,吹牛比也分为很多档次很多类别,比如关起门吹,坐在大厅吹,厕所撒尿时吹,喝完酒结账时吹,千奇百怪各种各样。   我记得我很多年前就碰到过一次,那时好像刚辍学不久,和大刀在小饭店喝酒,当时已经喝到了吹完牛比的地步了,然后我们两个人扶持着上厕所,对于当时我和大刀经济条件来说,就餐的饭店有个厕所已经很了不起了,当时那个小饭店只有一个厕所,并且当时我没有大刀能喝,于是出现了大刀小便完之后我立刻弯着腰上去吐的现象,我记得那一次就很凑巧,就在大刀刚方便完我刚弯下腰的时候,厕所进来一个年轻人直接把我拽到后面,然后说了一句,让哥尿完你再吐。   让哥尿完你再吐。这就是吹牛比的前奏,倘若我忍了,此人便吹的圆满,等他方便完了弄不好还要拍拍我的小肩膀对我表示一下小问候顺便再把他的牛比吹到底。可惜小时候我一直无法融合儒家的精髓,遇到事情从来忍无可忍,于是那厮还没有解裤腰带的时候我就无须再忍了,当时我并没有动手,而是站在那个年轻人的后面,都没有抠嗓子眼,直接喷了他一后背。顺便说一声,当时正值夏天,那个拽我的人为了彰显他的牛比,于是光着后背,因为他的后背纹了一只猴子,当然后来大刀告诉我人家纹的是孙悟空,但我实在醉眼朦胧,只记得呕吐而忘记了欣赏,等爽了之后才发现我直接把那个哥们后背上的大师兄给吐没了。   当然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因为我刚一吐完大刀就一脚把他踹飞了。   所以说,五讲四美,低调做人,是有道理的。抽烟、喝酒、吹牛比虽然是人生乐趣,但必须节制有度。弄不好就伤身体。弄不好就让别人伤你身体。   阿强说,当时他和吉光在三楼工作完之后和客户下来吃工作餐,当然这句话的意思也可以理解为他和吉光在上面赌完之后和一帮赌徒下来吃夜宵,阿强说他们下来的时候那一桌年轻人就已经喝多了,当时才八点多,一般这个点就能喝多的人基本上可以肯定是真多了,因为喝的猛,还不能喝,所以时间紧任务重直接就把自己灌蒙了。其实观察一下自己的周围,有一大部分喝的猛的其实都他妈不能喝,就是因为不能喝才得猛一些。否则对于刚接触白酒的人来说把一杯又辣又涩的液体慢慢喝下去真的是一种痛苦。   阿强说,本来也没注意他们,实在是那个胖子说话声音太他妈大了,弄的他妈你不听都不行。   阿强说的那个胖子就是后来被扣到饭店的胖子,其余人全部跑了,连车都没要。那胖子没跑成,属于吹牛交税的一类人。   那胖子就是吹牛比吹的影响了别人,你不光影响了周围的就餐环境,还影响了饭店的正常经营。据说当时三个人喝了两瓶白酒,当时喝完就离席了一个,离席的那个摇摇晃晃的和胖子握手,胖子看架势似乎要比另外两个人高一个层次,在送人的时候骂骂咧咧的表示了一下牛比然后又骂骂咧咧的送走了这个人。   听阿强说,等胖子回来的时候,紧接着第二个人也要走,于是这个年轻胖子的酒精度数上来了。所以说,酒精这个东西,是一种剧烈的液体兴奋剂,半瓶就能解决你的性格问题,一瓶就能解决你的情感问题,等你喝了一瓶半就直接可以去联合国解决世界问题。当然对于这个年轻的胖子来说三个人两瓶白酒就可以去拯救宇宙和平了。于是胖子一拍桌子,冲大厅怒吼道,给老子来箱啤酒。   吉光说这个胖子拍桌子的时候还真的吓了他一跳,实在是有些突然,也是从那时开始才盯上了这个年轻小胖子。当然这种事在饭店多的就像大街上的饭店一样多,一个服务员抱了一箱啤酒上去,然后这个胖子说,把酒启开。   大刀的饭店还达不到专业服务员专业配桌的档次,于是服务员习惯的拿了一个起子放到桌子上转身离开了。   然后这个胖子吹牛比的层次立马上了一层,冲着服务员的背影喊道,让他妈你启酒没听见?   服务员是个小姑娘,吓了一跳。耗子准备过去的时候吉光站了起来,吉光这种主每次来聚隆饭庄都打着微服私访的旗号,其实这个家伙才是饭庄里最大的隐患,他把耗子拦住直接走到胖子面前,蹲下来起了六瓶酒,然后对胖子说,大哥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其实吉光当时还是抱着游戏的态度,常年在社会上的人有时候也跟大学生的习性一样,有时都对周围的危险预料不到。那胖子还真把吉光当成服务员了,把烟头往地下一腻,冲吉光骂道,你管的还真几把多,把酒全起开。   胖子的这句话让吉光那一桌人包括阿强在内哗的一声全笑喷了。据吉光说当时胖子听见笑声之后还真有些跃跃欲试的情绪,猛的一下扭过去头,正准备骂,结果一看一桌大光头,愣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吉光倒也没说什么,做赌场和做餐饮或者做别的行业,只要是娱乐沾边的你都得允许客人有这样或那样的情绪。这时耗子赶紧上来把起子接住算是给了吉光一个台阶,吉光红这脸回了饭桌上。   阿强说,让你装比,活该。又是一场哄笑。   本来这事到此就应该已经结束,结果那胖子酒精挥发不好直接从胃上了头,酒精伤胃好说,伤了头就容易爆头。当时胖子的朋友已经感觉到胖子到了极端于是竭力要走,胖子终于发挥了吹牛比的最高阶段,开始打电话。   大概意思是这样的,我跟某某某在一起吃饭,你过来吧,什么?你有事?你有个蛋事,我就跟你说,我跟某某某在一起吃饭,你他妈来不来自己看着办。   然后再换一个版本,通了电话不说事,说我是某某某,也不管那边听没听清,一定要再大声的重复一下,我是某某某!然后接着说,我在某某饭店,你过来吧。什么?你正喝酒呢?跟那帮傻比有什么喝的,赶紧来我这,你不来我他妈跟你没完。   这个胖子两个版本完了之后还不行,又弄出第三版本,通了电话,说,什么?你喝酒了不敢开车?你他妈是男人么?开车过来,没事,谁他妈敢查你我他妈帮你摆平,什么?你老婆也在呢?草,一起叫来啊。快点来,我等你。   吉光后来对小飞说,我说他怎么那么牛比呢,原来是有大哥的人啊。说完之后又是哄堂大笑,小飞红着脸没有说话。   那小胖子当时的电话还真起了作用,真跟吉光说的,似乎这些人都看在胖子的大哥面子上,全部开车来了。然后胖子也跟一名大哥似的看着他开始想走的朋友,胖子的朋友当然要不住的点头表示你真牛比。   吉光看着这种场景,点了点头,说,牛比。然后拿出手机,说,我要为人民除了这帮害虫。说完直接拨打了110。理由是酒后驾车。   胖子这时又下肚了几瓶啤酒,偎在饭店的门旁边迎接那些被他牛比吹过来的受害者。陆陆续续来了几个朋友,看年龄都跟他差不多,有一辆车放这刺耳的音响,一开车门跟地震一样。这让胖子更兴奋了,呜呜喳喳的在饭店表示热情。弄的人人皆知。回头率不断并且起到了让其他客人提前结账的作用。   听阿强说胖子还不时的往这桌看看,似乎觉得他胜利了,因为这桌人都没有喝酒,并且赌徒们说话习惯性声音小。静悄悄的为他的牛比行为衬托着。   到结账的时候胖子几乎都快站不稳了。摇摇晃晃的走到吧台,真亏的他还能想起来结账,他的朋友们站在后面,看起来气势蓬勃,收银员说,先生一共二百七十六元。   胖子从钱包里拿出二百块钱,扔到吧台说,零头抹了,给你们二百。   这预示着这胖子吹牛比快到头了。   饭店吧台的收银员是吉光以前台球厅的收银员。和吉光还有点亲戚关系,当然没有纵容这种臭毛病的习惯,都没等大刀过来直接就对胖子说,二百七十六,抹您六块钱零头,一共二百七十元请付钱。   胖子这时已经转了身准备走了,听到之后又转了过来用疑问句喊了一声,我草?   胖子后面的朋友们都往后站了站,没有人帮忙也没人拦,因为除了胖子都看到吉光那桌人的反应了。   胖子指着收银员的鼻子骂道,你他妈不想干了?给你二百都是给你面子,把你老板叫过来。   收银员显然训练有素,往旁边一指,说,老板,他喊你呢。   当时耗子,大刀,吉光,阿强还有那些赌徒都在一张桌子上坐着,大刀有点哭笑不得,刚站起来,然后其他人也站了起来,然后就听呼啦一声吉光把桌子掀了。   吉光做事一向这样,从来不打请示,也从不报告。   就在吉光掀桌子的同时胖子后面的朋友不约而同的并且用不约而同的速度跑了。当然他们跑的时候是没有办法开车的,因为当时110已经到了门口。   吉光把自己的饭桌掀了之后又把旁边客人刚走的一桌也掀了。掀完之后对胖子说,这都算你的。   说完之后吉光又去掀第三桌,这时胖子的大脑虽然醉了但身体做出了反应,他显然被这种直接而干净的方式直接而干净的吓到了。于是他撒丫子就往门口跑,可惜重力太大,吉光的几个忠实赌徒直接给他摁地上了。   大刀赶紧喊道,千万别动手。这时110恰如其分的进了门。   长得跟花生仁一样的小白胖子最后被请进了一间靠厕所的雅间,耗子给他上了一壶一品的观音茶,我和老驴几个人也进了饭店跟110的干警们协调这件事,其实这里面是有技巧的,吉光的索赔数额已经构成了敲诈勒索,把小胖子关进雅间也属于非法拘禁,当然这些法律术语吉光是不懂得的,这个家伙只知道法律里寻衅滋事这四个字,并且一贯忠实的贯彻实施。倒是大刀在监狱里多年的法律培训课没白上,四字名词一说就是一套,这和久病成医是一个道理。于是在大刀的授意下,我和老驴跟几个干警有一句没一句的商量处理结果,其实目的就是不想让110收队。倘若他们把这件事移交到派出所或者刑警队,那吉光还真有可能被请过去喝茶。好在这几个干警似乎也没有什么急事,先是站着做做笔录,然后是坐下来做做笔录,笔录还没做完就被老驴这样的谈判专家谈到不知哪个半球的战争局势经济危机上了。   趁这个空隙,我偷偷跑到小胖子的雅间里,带了两瓶啤酒,顺便把刚才扣他的手机还给他,小胖子在屋里沮丧的很,看到我进来立刻站起来,看样子真是清醒了不少,声音颤抖的跟我说,大哥,我真没有那么多钱。你们放了我吧。   我向来对这种人嗤之以鼻,倘若他牛比到底也算是个人物,十分钟前还欺负吧台的小姑娘,十分钟后就跟被煮过的花生仁一样。其实吉光也没有怎么样他,掀了几张桌子就瘫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对不起刚才英勇无敌牛比王的他自己。我把手机扔给他,把两瓶啤酒给他起开,这个小胖子还真是有福。接连让吉光耗子我依次给他开酒。   我把酒推到他面前,说,要不我跟你去取三万现金,要不你就打电话叫人过来。最好是叫人来谈判,来打架也随你。要是害怕了就再喝两瓶壮壮胆。   小胖子青紫个脸拿着手机,木讷的站在原地,似乎在想给谁打电话。其实这种事也就这么个处理办法,吉光也没真想讹诈他三万块,出出气而已,倘若小胖子吹的牛比里面有百分之十是真的,那么他叫一两个社会上的人跟吉光打个招呼也就完事了。倘若小胖子吹的满嘴起燎泡,牛比的度数跟汇源百分百一样浓,那我还着要替他发愁了。吉光这种人欺硬欺软,碰到硬的要捏软,碰到软的恐怕要捏烂了。   想想吉光这个人,真是精神病院最好的研究对象,甚至有助于医学技术的突破。因为从小吉光都是一个集暴力于一身的并且除了暴力几乎再没有任何特点的一个人,任何一种体育运动只要安排吉光上场那都是因为已经输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让吉光上去的目的就是尽可能的打乱这场比赛达到改日再赛的目的,比如羽毛球比赛,吉光会因为对方把球打的太远或者对方把球扔的太高这样匪夷所思的理由而把球拍直接拍到对方脸上。甚至在一次学校组织的乒乓球比赛上,对手用一次强有力的扣杀直接把乒乓球甩到了吉光的脸上,于是传奇的一幕立刻上演,就在乒乓球还没有落地的时候,吉光手里的球拍就准确无误的扣杀到对方的鼻子上,扣杀的动作跟刚才对方球员的动作几乎一摸一样,只不过吉光更具有杀伤力一些。那个倒霉蛋光治鼻子塌陷就治了一个礼拜。于是后来大家都说,吉光这个人,打人永远比打球准。踢球永远踢不到球门里,但倘若用球踢裁判永远一次成功。用球拍扣杀球永远扣不到球案上,但用手扣杀球拍总能准确的扣到对方脸上。   我记得吉光这个狂躁型神经病在辍学之后无所事事的时期里还接触了一段时间音乐,在一家琴行学习贝斯。当时我们都惊呼我们的偶像要转型了,结果等到吉光终于学成背着吉他上台汇报表演的时候我们又同时惊呼我们的偶像病入膏肓了,因为他竟然接触的摇滚音乐。   当时吉光的乐队正好有四个人,吉光、和吉光一起退学的阿强,还有A和B。吉光这个经过半个月专业训练的所谓正牌毕业选手当之无愧的作为主唱,不过另外三个人据说也精通乐器,阿强是练过口琴的,另外两个人竟然在小学的鼓乐队当过小号手和鼓手。   对于当时那个出名比出殡还快的年代,这种技术含量已经够了。其实都用不了会这么多乐器,会吹口哨和吹牛比就够了。   这个乐队后来还真注入了吉光刚辍学不久后的一段青春,他很长的时间都背着吉他或者贝斯游走在各种娱乐场所。但在这之前,这个乐队光取名就花了半年时间。   当时我和大刀也参与了他们的起名大会,乐队的A先发言说我们的乐队应该取名叫做理想。因为我们都是有理想的年轻人。   然后吉光理智的想了想,说,我没有理想。   于是B说,那就叫去他的理想乐队。   吉光看看B问到,你怎么知道他有理想?   终于小强说,那就叫去他妈的理想。   吉光终于点点头,说,这个还行,我觉得他妈没准有理想。   这次取名大会让我深深的感受到,其实有时候流氓和艺术家的分水岭很有可能只是一条浅浅的排水沟。在他们这几句言简意赅的讨论中不经意的深入到了本我和自我的艺术分析中。有深度,并且,有深度。   在他们第一次的演出中,吉光站在一个演员比观众多的商业典礼上卖场,结果吉光不忘自己的暴力摇滚本色,唱着唱着烟瘾犯了于是点了支烟结果边唱边摇结果烟头烧着了旁边做为吉他手B的衣服。   于是吉他手B被烫的活蹦乱跳。   那时正在弘扬魔岩三杰,底下的观众议论纷纷说原来这就是摇滚音乐。   一直到火烧到了吉他手B的内衣,他终于无法忍受,开始凄惨的喊叫。   底下的观众又议论纷纷说原来这就是摇滚音乐中的重金属。   于是本来没有人的商业典礼因为吉光的出场顿时人气暴涨,大家都纷纷围过来看摇滚,包括119火警和120救护车。   吉光的乐队就在那个时候在这个城市着实火了一把,以至于让那时的我和大刀等一系列沾亲带故的闲人都喝了将近一年的免费啤酒。全是我们的富爷吉光掏钱。   于是在后来乐队的很多演出的报幕中,我们总是能再舞台下面听到主持人激情的说,现在请出我们这座城市里唯一的摇滚乐队去他妈那里找理想乐队为大家演唱摇滚歌曲《潇洒走一回》……   不过一年之后乐队还是解散了。   因为当时吉光乐队中的吉他手B年龄要比吉光大一些,所以他结婚了。而B的女人坚决抵制摇滚音乐,因为她觉得一群人在上面喊来喊去很没有素质。但素质长什么样是男是女谁都不清楚。   于是B的女人带着B走了,因为虽然她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有素质,但她断定跟我们在一起肯定没素质。而因为没有人能很快的接替B的位置,只好荒废。   后来在B和他的素质女人结婚后的三个月后,两人迅速离婚,离婚的原因是素质女人给他生了一个胖儿子。而他们两个人从认识到结婚再到离婚也才只有五个月。   于是大家都说,那个女人不仅是高素质,还是高效率。为我们树立了好的榜样。   虽然乐队最终没有据坚持下来,但吉光一直到现在,形成典型的社会型人格之后,无论他在何时露出他暴力而狰狞的面目,我们依然能从他身上依稀感觉到那时舞台上的摇滚艺术小青年的味道。   回归正传。我从小胖子的雅间出来没多久,手机的效果还真的凸显出来,先是大刀的手机响了,大刀接听了之后立刻哈哈大笑。边笑边说,你跟吉光打吧。这事还得你跟他说。   于是大刀的手机刚挂,吉光的手机又响了。   大刀的样子似乎有点幸灾乐祸,吉光的样子有点扑朔迷离,倒是坐在一旁的几个干警的样子有点兴高采烈。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有人来替小胖子求情了,这意味着被老驴撩扯了一个晚上的警察们终于能够下班了。   吉光对着电话说,你还是来一趟吧,我可弄不住你堂弟。 第十一章 一身腱子肉   110刚走小胖子就被从雅间放了出来,吉光三楼的赌徒们吃完饭又上了楼,饭店被拉下来半个门子表示打了烊,几个走的晚的服务员在另一张桌子上吃饭。期间大刚和彭鹏也赶过来凑热闹,几个人都是刚喝了酒,正好来饭庄喝第二场。之前的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饭店顿时静悄悄的就跟什么也没生过一样。耗子往圆桌下面放了几箱啤酒,小胖子站在啤酒旁边,低着头就像小时候被叫了家长一样,不过这个晚上他还真是被叫了家长。因为大家都在等小胖子的堂哥过来。小胖子这个堂哥似乎也是他一晚上吹牛比的资本,而他的堂哥,就是小飞。   大刀往几个杯子上倒上啤酒,喝了一杯解渴完之后才发现只有小胖子一个人站在一旁,其余人都含着有点狡黠的微笑看着他。大刀看到这个场景又忍不住乐了,往自己的旁边腾出一张座位,招呼小胖子说,站着干什么,过来坐。   小胖子几乎要哭了,说,大哥我真没那么多钱,我刚才给我大哥打电话了,他说他也不管我。   一句话又招来哄堂大笑,倒是吉光笑的还有点生气,抓起盘子里的几个花生豆冲小胖子的脸上扔去,骂道,草,还他妈装呢,什么他妈大哥,学社会上这一套,小飞不是你堂哥么?   吉光这一句话立刻说的小胖子心花怒放,他原以为小飞真的不管他了,目前情况看来显然是打了电话过来,小胖子一扫之前的颓败,脸上又泛起了小小的红晕,似乎还面带微笑,不住的点头说道,是是,他是我堂哥,是我堂哥。   吉光又厌恶起来,摆摆手骂道,你他妈怎么属狗的变的这么快,混不出来就他妈早点回家洗洗。别喝点酒就他妈装老大。   老驴也冲吉光扔了颗花生豆,说道,行了你。少说几句。怎么他也是小飞的堂弟。   哼,吉光顺手把花生豆又扔进了自己的嘴里,边吃边说,就是他妈小飞惯的,以前就不该听小飞的帮他打架,看现在成什么德行了。   小胖子听完吉光的这句话脸色顿时就红了,人长得又白又胖红起脸来就跟烫着了一样,通红通红的。他似乎一下子想起了些什么。   彭鹏端起一杯酒,冲小胖子喊道,行了,这次你真是惹事惹到家了,坐下喝酒吧。   小胖子扭扭捏捏的坐了下来,大家一起端起酒,大刀问小胖子,还用介绍么?   小胖子使劲摇了摇头。   大刀说,那好吧,我们不等小飞了,大家起一个,这样都能打起来也算是缘分,干了。   一桌子人一饮而尽,小胖子喝完之后还真的流下了眼泪,冲着大刀说,大刀哥,那时我真没看清你们,所以刚才才没认出来。   大刀哈哈一笑说,行了,我们不也没认出来你么。   也算你小子点正,大刚说,刚才吉光要是认出来你估计你现在都进了医院了,打你都他妈白打。   这是怎么回事啊,老驴问道,我就知道他是小飞的堂弟,怎么你们之前也认识。   耗子说,让小胖子讲吧,长点记性,省的他老憋着劲欺负别人。   小胖子揉了揉脸,也没刚才那么紧张了,点了一支烟说道,小飞是我亲堂哥,他爸是我二大爷,那时我在本地上大学,后来……   说起小胖子那事据当时吃饭已经过了很多年了,那时大刀还没有入狱,大家也就是二十几岁的样子,当时也正赶上吉光的乐队解散,吉光每天和阿强晃荡在市里的几个台球厅和小赌场里,吉光后来的打台球的技术和赌博的恶习也是在那时养成的。也就是吉光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才后天的培养出许多优点,除了暴力之外终于有了闪光之处,比如唱歌,比如弹琴,比如打台球。再往后钓鱼烧烤滑冰等其他只要是跟玩沾边的东西吉光还都很擅长,整的自己真的像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全才一样,而这些所谓的才能里面吉光最擅长的就属打台球,打八球打的跟斯诺克一样,每次防守完再上手必定梭哈清台,这让当时我们自封为台球高手的几个人唏嘘不已,并且屡战屡败。后来有一段时间吉光他爸为了制裁他封锁了吉光所有的经济来源,于是这个家伙就背着一根八球冲杆挑遍了市区所有的台球比赛,结果当然是我们又喝了几个月的免费啤酒,又是吉富爷买单,也是因为这样,吉光后来才靠台球厅兼棋牌室起了家。   然后有一天小飞就去台球厅找到了吉光,说道,我的一个堂弟在大学被人打了,晚上我们去看看。   吉光正跟别人挂着杆,看都没看小飞一眼,说,大学挨打还不是很正常。   小飞说,妈的刚开始的时候我也这么对他说,结果第二天人家又把他打了。   吉光这时就剩最后一个黑球了,一杆入洞,跟吉光赌球的倒霉蛋桌子上还躺着五个球,吉光说,给钱。   输的这个家伙看样子极不情愿,但考虑到输的这点钱不够他自己的医药费,于是掏出一张一百的给吉光扔了过去。   吉光潇洒的把钱装进兜里,继续在台球厅转悠,等下一个上香的过来,小飞跟在他后面,骂道,你他妈听我说话没有。   吉光说,不就挨个打啊,你随便叫几个人去不就完了,还得我跟你去?   小飞说,不光是你,我已经通知敖杰、大刀他们了。   我草?吉光说,有这个必要么?   小飞说,有,因为我堂弟昨天又让这个比给打了,上大学才他妈三个月就让人家打了四回。这在本地大学生里都快破了纪录了。   吉光说,你堂弟真他妈怂包蛋。你整天在那片晃悠你不会让他提你名字啊。   小飞说,怎么没有,第三次挨打的时候他就提我来着。   吉光哈哈大笑说,你他妈也怂,你堂弟是怂包蛋,你是荷包蛋。哈哈。   小飞抽了口烟,幽幽的说,后来我让他提你名来着,于是昨天又他妈被打了。   吉光立刻收起笑容,把杆子放到球厅的柜子里,说,你堂弟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事我得管。   这次轮到小飞哈哈大笑了,指着吉光骂道,你个鹌鹑蛋。   小飞的堂弟当时也就是十几岁,刚上大学一年级,那时还没现在这么白胖,用小飞的话说长了一身挨打的肉,估计上学开始就没少瞎在外面吹,总是挨揍,小飞从小就烦他,碍于这个家伙老挨打小飞实在是怕他影响他们家祖宗的情绪这次才破例帮他出头。   惹事的原因也很简单,小胖子在学校里大学导师还没认全就先认出一个美女,长发飘飘的类型,于是在路上跟人搭讪,估计搭讪的方式也只局限于指着路边的石头问同学这是不是你掉的或者看到人家从厕所出来洗手赶紧过去跟人家一起洗然后说同学真巧你也尿手上了这类等着挨打的方式。   后来我也见过那个美女,确实漂亮,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怪不得小胖子老挨打因为这种美女身边大都站着一个踢足球或者打篮球并且满身腱子肉的体育生帅哥。   这个美女当然也是这样,她本身已经上了大二,男朋友是大三的体育特长生。   一身腱子肉打一身贱肉,可想小胖子的痛苦。   不过小胖子提小飞的事倒是真的,小胖子的大学里大部分都是外地生,这个大学容纳了全国各个高中里学习不好又不敢辍学当兵又怕受罪的大部分学生,因为这所大学几乎是全国大学里录取分数线最低的一所大学,已经到了就差和民办大学抢生源的地步。学校里各种不良风气横行,遍地歪门邪道。像小胖子这样不学做生意老学做生育的比比皆是,于是校园里打架事件不断的发生。   但本地生在校园里发生各种打架事件的时候一般都属于主导地位,这些本地生学习差到想去外地学习都达不到标准的地步,所以欺负起外地的都是本着守卫领土的精神,每次叫起人来都跟市场买菜一样,吆五喝六的就差起锅做饭了。   而小飞当时就是这群每天无所事事的大学生之中的偶像。因为小飞比他们更无所事事。无论是年龄岁数还是无所事事时间的长短小飞都是鼻祖。并且吉光当时已经在大学附近的台球厅名声大噪。于是小飞当时主要的经营就是游走在各种高中大学校周围收小弟帮人平事。基本上以一个人二十块钱的标准,并且只帮本地生,因为价格优惠童叟无欺并且定期还要折返优惠券,叫上那些学校里着名的差生出来吃顿饭。于是很快也和吉光一样成了当时的小富爷。   这两个小富爷就这样决定在一个无聊的阶段一起去做一件无聊的事情,我记得那天出席这个活动的有大刀,我,吉光,阿强,大刚,耗子,小飞。除了当时在外地上学的彭鹏和老驴人员还是比较齐全。而从人员满勤情况就可以看出来,那一段时期,是这群人最自由散漫并且没有任何一件事做的时期。也就是法制频道里总讲的犯罪率的高发时期。   我记得当时先在一起喝了一场酒,在我的记忆里离开学校之后唯一能做的事情似乎就只剩下在一起喝酒,并且总是这几个人在一起喝酒。虽然认识的人越来越多,并且社交面伴随着年龄成正比,尤其是到我快到三十岁的时候,参加工作两年之后,我手机的通讯录竟然已经增加到了一千人。当然这也要归功于我从不丢手机并且从不换号的号习惯。这一点要比现在的吉光强,吉光在没有结婚之前,换手机号的频率取决于他换女朋友的频率。每当他要和现女友分手的时候,这群人都会立刻把他的号码从手机里删掉。最夸张的是小飞,这个家伙因为奇懒无比,他QQ的个性签名永远是这个家伙很懒,一句话也没有留下。这导致他在一次整理手机通讯录的时候惊讶的发现他在一年的时间里竟然存了吉光三十多个号。这让我们不住的感叹吉光一年里甩过的女人比我们这群人从小到大认识的女人的总数还要多。这是比喝多了酒还要让人眩晕的一件事。   即便是周围的人形形色色的在你的生活里走来走去,即便是手机通讯录越来越占手机的内存。但只要是无聊的聚会,只要是不沾染各种色彩的聚会,满桌一看,还是这群人。坐在一起除了唏嘘年华的迅速流逝就再也没有什么最新动态可以说。这就算是群体吧。伪蛊惑的群体。   几个人先是在大排档喝了几箱啤酒,喝到吉光把今天赢得钱花光结束,对于在座的几个常年在台球桌上被吉光压制的伪台球高手来说,想尽一切办法把吉光赢得钱喝掉才是正事,打架都是副业,任务基本完成之后,小飞抹了抹嘴说,出发。   夏天的夜晚很长,喝完酒往大学走的路上还有很多行人,当然大部分都是周围大学的大学生,有的刚刚喝完酒赶往宿舍的路上,有的刚刚从宿舍出来赶往网吧的路上,有的刚刚和女朋友表完白赶往日租房的路上。看着来来回回的大学生们的猥琐的身影,我竟然还有些小感慨。其实上大学除了满十八周岁还要花父母钱这一点比较让人难以接受以外,其余的各种和学习无关的娱乐项目还是很让人接受的。我的一些上完高中的同学告诉我,在他们接近高考的几天里之所以能够挺过来,全是靠着上了大学之后能够自由吃喝嫖赌这种信念坚持下来的。当时我并不理解这种信念,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大学生在学校里不知进取每日吃喝嫖赌却依然潇洒,而我初中辍学在社会上找不到工作每日吃喝嫖赌却如此遭人鄙夷,后来我跟小飞去了大学几回才真正贯彻了思想。为什么一样是吃喝嫖赌却有不一样的社会地位,那是因为大学生是打着学习的名号正当吃喝,打着爱情的名号正当嫖赌。他们现在的吃喝嫖赌是为了以后为国家做贡献的。是栋梁是支柱。而我和大刀吉光这类人是蛀虫是败类残渣。即便大刀和吉光很早就已经开始当纳税人而同样是这个时候一些大学生还为了一篇论文花家里的血汗钱请枪手。   这就是走什么道路的问题。这就是持有什么主义的问题。   几个人从正门分拨进去,纯属本着来大学里参观学习加实践的目的。这时已经犯了形而上学的错误,没有正确的制定敌我双方的作战计划。觉得过去给两个耳光说几句狠话就算修得圆满。犯了轻敌的低级错误。   在这期间我对这事情持有不屑一顾的态度。我觉得,小屁孩过家家谁踹谁两脚那都是正常,再说这个时间段,这个美好的夜晚,哪个大学生会窝在自己的宿舍里。尤其要找的那个体育生,这个时候不定跟美女在哪个小树林或者再幺零几的房间里嗨皮。哪会有空等你来揍。想这些事的时候正好路过一个大操场,大操场的周围有一片小树林。我特意望了过去,真是像日本鬼子一样猥琐的壮观。大家都在操场上操练的不亦乐乎,在小树林里体验着小森林的甜蜜。   小飞喊了一句我草。大刀吹了一声流氓哨,算是带过。   过了女生宿舍就到了男生宿舍,路过女生宿舍的时候大家又观赏了一场内衣展,无论是CK的还是OK的牌子看的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顿时感觉到了世外桃源只让你流连忘返。   大刚说,往后每天晚上没事就来这里转一圈。可以起到活血化瘀的作用。   是啊。耗子说,刚才看到几个美女我的心都动了。   草,吉光说,你真不是男人,看到美女哪有上面动的。都是下面动。   小飞哈哈笑着说,耗子还年轻,上次去歌厅的时候人家小姐马上下班了,结果耗子问人家能不能晚五分钟下班,哈哈哈哈……   一群人笑完之后已经到了男生宿舍,大一的在一楼,大三的在三楼。小飞带着人走到他堂弟的宿舍,推开门,小胖子正光着上身玩电脑。   小飞呸了一口说,怪不得你老挨揍,人家谈恋爱的时候你玩游戏,人家谈恋爱谈的都开始玩游戏了你他妈才想起来谈恋爱。   小胖子也没听懂什么意思,一看天兵天将下凡,顿时意气风发,抄了一个凳子腿就带着人往楼上走。   我估计这是小胖子大学期间最后一次上三楼,估计之后就没敢再踏上去一步。   一群人上了三楼,这所大学的宿舍楼盖得比较没有创意,或者是因为当时盖得比较早,房价还是猪肉价,白菜还是白菜价的时候,大一在一层,大二在二层,大三在三层,大四在四层,然后让人佩服的是,整个男生宿舍楼只有四层,这让人想问这所楼的建筑师是哪个大学毕业的,这导致整座楼的横向比纵向长几倍,每一层楼都是一条狭长的看不见尽头的走廊,这导致宿舍楼平白无故的占了很大一片地。而就是这样的结构,造成了一会的交通堵塞。   上了三楼往右拐过去又走了很长时间,路过了几个厕所路过了许多宿舍还路过了好几个赤裸着身子的男大学生。走到过了一半的时候,小飞的堂弟站住了,指了指一个关着门的宿舍说,就是这儿。   小飞把他拽到后面,骂了一句真他妈怂,而后自己亲自上阵一脚踹开了宿舍门,也没往里面看,冲他堂弟说道,指人。   小飞的一声指人给了小胖子无限的力量。我看着他英勇无比的冲到了前面,手里拎着个凳子腿就跟一个胖希曼一样,然后小胖子用凳子腿一指一个正躺在上铺看书的少年,大声骂道,就是他妈他。   这五个字喊得铿锵有力,高亢洪亮。唯一的小缺点就是主谓宾有点让人搞不清楚。   后面的一行人立刻跟小胖子进了屋,进屋的时候我还在想没想到小胖子和这个体育生还真的在这个美好的夜晚里哪也没有去分别窝在宿舍里等着打人和挨打,这是一件多么不美好的事情。   宿舍一下就挤满了,这时我才看到宿舍里不光这个体育生没有外出,其余人都守在自己的床边,各干各的事情,于是我开始觉得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大刀和小飞挤到前面。我和吉光站在中间,耗子阿强站在门口,而大刚因为自己的体型比小胖子还要高一个级别所以直接站在门外,这种队形是这几个人在外面打架的常用队形,属于呈战斗队形散开。   小飞平静对体育生说到,下来。这时小胖子似乎觉得小飞的声音没有力度,又从小飞和大刀的中间挤到了前面,这个总是挨打的年轻人这个时候还不明白,大喊大叫的永远都只是吵架,最恐怖的就是碰到小飞大刀或者吉光这类人,跟对方谈判的时候说话从来不温不火,不明白的围观者还以为这些人正在进行一场学术交流,越是这样下一秒钟就越危险,因为这种人总是在说着说着话就突然拍起了砖头。直接进入正题打开僵局让人措手不及。   小胖子已经进入了亢奋阶段。显得很义愤填膺,似乎在做一件正义的事情,用动作和表情充分演出了狗仗人势精髓。其实狗仗人势最可恨的地方就在于此。人还没有做出动作,狗就已经咬了上去。看看机关的保安或者看看一些领导的司机就会充分理解这一点。当然也有人仗狗势的。比如那些一撞了人一喝了点酒就亮自己官阶亮自己干爹的。对于这个社会来说,所有的狗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爱放狗屁。   小胖子一只手轮着小棒子,一只脚踩着下铺,另一只手去拽体育生,并且在小飞的两个字前面加了一个动词,很牛比的说到,滚下来。   估计小胖子是怕体育生听不懂他说的什么,于是自己直接做了实践,就在他说完滚下来三个字的时候,就听见咣的一声巨响。小胖子就从床上滚了下来。   战争瞬间就开始了。   那个体育生是个人才,后来大家都这么说,因为体育生从开始到最后一句话也没有说。   咣的一声是从一个铁洗脸盆上发出来,就在小胖子抓住体育生的一瞬间,这个体育生迅速从被窝里拿出一个铁洗脸盆来,两只手抓紧,冲着小胖子的脑袋就是一下。可怜的小胖子就这样用脑袋承受了洗脸盆上所承载的体育生的所有瞬间爆发力。可见那一声咣会有多么的响亮。   这个大学生能往被窝里藏洗脸盆,而且这个大学生能把洗脸盆当凶器,并且这个大学生在还没有下床的时候就瞬间秒杀了一个战斗力,这让我顿时改变了长此一来对大学生的种种偏见。   后来我才知道,不光是这个体育生男一号被窝里藏着凶器,这个屋子里所有的体育生被窝里床底下鞋盒厕所都藏着诸如洗脸盆钢丝球改锥篮球哑铃等等各种凶器,并且再往后的时候我才又知道,不光这一个宿舍,整整大三一条宿舍里都用这种方法准备了更多的凶器。这就是他们在这个美好的夜晚没有外出寻觅美好的姑娘的原因,因为他们在得知小胖子是小飞堂弟并且仍旧把小胖子揍了之后,他们就已经开了一个大三体育生全体大会。大会的中心思想就只有一句话:时刻准备着。   屋子里顿时爆发了许多声我操。小飞和大刀联合把体育生从床上揪了下来,体育生直接被翻倒在地。我和吉光从后面围过去冲体育生的身体上猛踩。踩得时候我就听到后面噼里啪啦的乱了起来,许多金属的声响就跟放鞭炮一样。但这时最主要的就是先把当事人解决掉,否则这一趟就算是失败了。   但是很快我就感觉后背上后脑上被挨了许多下,凭力度感觉应该也是洗脸盆,我扭过头的时候发现阿强被两个人逼到了墙根,双方正用着王八拳互殴。扫了一眼没看到耗子,于是我大声喊大刚,结果又是咣的一声耗子被扔了进来,原来耗子是去追打一个体育生的时候跑到了楼道,等他到楼道的时候才发现大刚已经被至少十人以上围了起来,等到耗子想去解救大刚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至少二十人围了起来,并且在这个时候,还有至少几十人正从不同的宿舍里源源不断的跑出来。嘶喊咒骂的声音传满了整个楼道,体育生们强有力的跑动声就像是地震一样。   我一下就上了头,就像一口气喝了半斤二锅头一样,身上的小宇宙被恐惧燃烧了起来,我当时主要是害怕大学生这种又年轻又冲动的人群在一起组织个团体事件,万一真把小飞这些人当成当年的日本鬼子那还真有出人命的危险。   我脸上已经挨了几拳,眼睛火辣的疼,边抵抗边凑到吉光身边,大刀已经被打到在地了,有三四个人正在他身上练腿法,就只剩下吉光还趴在地上殴打这个体育生,围攻吉光的几个人还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在后面用各种武器拍吉光。这时大刚和耗子已经到了极限,这个时候身体的各项机能再到不了极限就只能等着进医院了。大刚和耗子堵住了门,大刚手里拿着一把改锥胡乱抡着,耗子拿着一个洗脸盘捂着脸自卫,武器都是抢来的,这些人来之前连个砖头都没有捡,可见准备工作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大刚和耗子暂时缓解了屋里的局势,我凭着蛮力已经往门口打散了两个人,大刚默契的扽住一个人头发直接扔到了宿舍屋面,另一个人被我追打着也跑了出去,这时屋子里大概就只剩下八个人,阿强和小飞也凑到了我身边,我先踹翻了一个正津津有味的揍大刚男生,立刻招来另外两个人的围攻,这时我顺势蹲下来把小胖子的凳子腿捡了起来,冲一个正冲过来的大学生脑袋上甩了过去,社会上打架还是斗狠多一些,这毕竟是大学生所惧怕的,凳子腿立刻让这个男生的头上出了血,捂着头蹲了下去,一见到血屋子里顿时停顿了一下,大刀借这个机会,从地上爬起来,随便揪起一个人的头发,冲着铁质的床边磕了过去,就听见梆梆两下,又一个出了血。这让我很后怕幸亏没揪到自己人,好在自己人都没有留长发的习惯,可见不是艺术家的话最好还是不要留长发。   这一下让大学生的动作放慢了下来,毕竟有一些人还是抱着全民运动少我不少多我不多的态度,真是玩了命实在犯不上。   外面还不知道里面已经见了血,还是很热闹的在打斗,大刚已经快顶不住了,阿强冲已经瘫倒在地的小胖子肚子上踹了一脚,骂道,还不他妈快跑。   这时小飞已经拽起了吉光,在这场战斗中,吉光是唯一没怎么挨揍的人,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在揍那个体育生一直揍到最后。   屋子里的打斗基本上已经停止了,我握着改锥对着几个大学生,这几个人看样子已经打消了冲上来的念头。   大刀也捡起小胖子的铁脸盆,大喊一声,快跑!   屋子里的几个人凑到一起,大刀和吉光在最前面,从后面推了一下大刚,大刚扭头一看屋子里已经解决了,立刻和耗子换了武器,这样大刀和大刚就一人一个铁洗脸盆,在楼道了抡的虎虎生风。一下子打开了一个缺口。   我拉着小胖子走在中间,吉光和大刀开路,大刚小飞耗子殿后,又重新调整了战斗序列,一步一步往楼道口走去。那一瞬间让我十分想念当时在学校时的下课铃声,即便还有五分钟就要课间休息,可那五分钟依旧是如此的漫长。   那个过程似乎也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可依旧是如此的艰难和坎坷,几个人的布阵就像一个圆圈,让周围的攻击轻易方便,我看着这些学生手里各种匪夷所思的武器,甚至还有厕所的马桶盖,无论是怎样的武器,倘若发挥了作用那都是让人无法阻挡的。比如我,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被拍了至少十马桶盖,以至于后来我不得不用小胖子当盾牌,可惜后来小胖子从昏厥中醒来,无论是求生的欲望还是逃跑的速度都升了一级,可见无论怎样的人生都会有不同的亮点,比如那时跟疯了一样挥着各种招式逃生的小胖子,比如后来在饭店喝点酒吹着各种牛比的小胖子,都是亮点,都是杀光相机的快闪灯。   小胖子用各种姿势的顺利逃脱似乎让这个正被动挨打的集体有了一点信心,用大刚的话来说,倘若小胖子跑了大胖子被人干倒那是多么让人无法振作的一件事情。于是大家看着小胖子渐行渐远的身影顿时又增添了最后的一点力量,吉光终于抄起了一把改锥,直接捅进了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大学生的大腿上,我看到那把改锥在这个倒霉蛋的大腿上直立起来,鲜血就想喷泉一样喷洒出来。   我知道吉光的这一改锥并没有捅到这个男生的大动脉,但我知道这一改锥已经捅到了这个群体的动脉上。吉光的眼睛已经冲了血,跑上去把改锥直接拔了出来,浓稠的血液露着醒目的鲜艳,一点一点的从改锥上掉落下来,吉光紧跟着一句歇斯底里的怒吼,他挥舞着手腕骂道,谁他妈还要来?   跟宿舍的布局一样,一些只抱着参与目的的学生顿时放慢了动作,然后又是吉光歇息地理的一声怒吼,这声怒吼只有两个字,并且喊出了所有人的心声,那就是,快跑!!   在三楼大学生集体的注目礼下,一行人抱头鼠窜。一口气跑出了学校门口。   这是一场败仗,虽然这些人从小到大败仗无数,但在大学里失败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并且会大大削弱吉光和小飞等人在大学周边的名声,用小飞的话说,这是名誉问题,倘若以这样狼狈的结果收场,谁还会找他做生意,并且以前被他做生意的那些人必定还会反过来再做他的生意。   昏黄的路灯,暗淡的月光,街道上人群逐渐稀少,只有疾驰的车辆发着嗖嗖的引擎声一瞬间就再也不见。几个人蹲在马路边的台阶上,都呼呼的喘着粗气,连根烟都抽不进去,小胖子像一个农村妇女一样衩着腿坐在地上,就差拍着地面咆哮大哭。这一系列场景还真有点枯藤老树昏鸦的味道。这时才陡然理解马致远写这首词时的内心意境,估计也是刚挨了顿胖揍。这样看来断肠人在天涯的意思估计是肠子都让人给打断了。想到这我顿感安慰。   这就叫自我安慰,这是祖国母亲孕育出来的中华儿女最擅长的一种技能,类似于各种游戏里法师的回血功能。各种的不平衡衍变出各种的安慰技巧,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无所不能。比如你被人扇了左脸,那么值得庆幸的是还好我的右脸依然健康。倘若人家打了你的左脸并且又反手在你右脸上又抽了一个耳光,你的左右脸就这样被无情的打肿了起来,那么这种现象对于我们这个礼仪之邦来说,依旧可以潇洒的引用外国的理论对自己说,上帝也曾教导我们,倘若被人打了左脸,那就把右脸也让他打,倘若有人要拿你的里衣,那么就连外衣也由他拿去。倘若有人强逼你走一里路,你就同他走二里。   可怜的是上帝并没有指示我们,倘若他已经扇了我的左右脸我该怎么办,他不光抢我里外衣连我的内裤也一并抢去我该怎么办,他强逼着我跟他走路可我患有小儿麻痹我该怎么办?   其实基督教的精髓并不在于有人打我的左脸就连右脸也一并让他打这种洗脑的言论,精华在宗教的反面,也就是说,你可打我左脸,也可以打我右脸,但是要记住不能伤到我的牙,我的眼,不能有肿伤,不能有血印。如果有,我这一辈子一定会并还给你。   我们的老百姓就是这样,各种带有尖锐矛盾的知识被屏蔽掉,各种一针见血的评论被删除,所有的言论自由全部是五讲四美。于是剩下的,就只有自我安慰。   就像一个离婚的少妇从一个昏沉沉的春梦里醒来,只有一个空旷冰冷的房间和一张并不怎么舒适的双人床,那么,想要再次睡去再次进入美好的梦乡里,就只能各种的安慰自己。   几乎所有当不了官的人都在说,妈的当官有什么好。几乎所有当官的人都在说,其实当官很不好。这就是我们这个根深蒂固的封建社会里最典型的一种安慰与被安慰。   我们可以在吃不到葡萄的时候说葡萄是酸的,但我们不能在已经吃到了葡萄的时候依旧说它是酸的。即便那葡萄真的酸的。   不过那时我和吉光等人是没有这种闲散的心情去思考这些道理。我们反而有着比某些政策更直接的政策,那就是,挨了打就再打回去。   大刀先站了起来,问阿强,现在几点?   阿强看了看表,说道,差十分钟十点。   大刀点点头说,他们快熄灯了。现在我们验验伤,有没有去医院的。   大刀说完话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认真的观察自己的身体,有的时候这种验伤很重要,之前说过,在极度的兴奋和恐惧中是会导致身体的各项功能下降的。比如记忆和疼痛感。后来小胖子在饭店时认不出这些人来大概就是因为当时已经被恐惧占据了自己的身体哪还会注意别人的身体。   当时我的眼眶有点淤青,左手腕剧烈的疼痛,应该是挡各种家用武器造成的。大刚的左边的脸肿了起来,本来就肥胖的大脸看起来又加了一点狰狞,小飞倒是没什么外伤,因为他当时和两个大学生追打到了宿舍的卫生间里,没有遭到更多的围攻。然后是阿强和大刀伤势比较严重,胳膊和脖子有几处擦伤留了点血,不过还没有到去医院的地步,耗子晃了晃脑袋头上被打出几个大包,其余也没什么大碍。只有吉光是全胜,浑身上下完整如初。就像九七拳皇里一个选手直接满格挑败一整队,最后结束的时候,大屏幕的一个雄壮声音喊道,Perfect!   达成都可以再次投入战斗的共识之后,大刀点上一支烟开始安排工作,这时大刀的准备工作已经安排的很认真。倘若再让人家给揍了那真成了遭人唾骂的国足了,他了看看表,说道,耗子和我打车去东面接人,敖杰和小飞回铁路西开摩托车带人,阿强和大刚分别去周边的网吧和台球厅。吉光负责在这里打电话传呼那些有BB机的。争取十点半以前集合到这里。记住,谁也不能带家伙,并且跟来的人说好谁也不能动手,只让他们站在后面。   大家点了点头,没有人提出意见,彼此都明白,看来大刀是准备仍旧原班人马再进去冲锋一次,叫来的人只需要接应和壮壮声势。倘若真的都带着棍棒过来,造成几十人群殴的后果是很可怕并且没有必要的。   这时这个又怂又笨又能惹事的小胖子站起来,扭捏到大刀跟前,低声说道,大哥要不这件事算了吧……   吉光上去一个响亮的耳光甩过去,说道,滚蛋。   无无论小胖子是不是好心,这一耳光纯属活该,这就是人和人的差别,通俗一点说,有的人看起来被打了,可他其实一直在打人。有的人看起来在打人,其实他快挨打了。不过小胖子这种类型的人是不分时候的,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在挨打。   小飞把小胖子塞到出租车里送回了家,带着他实在是累赘,其余人迅速散去。   我和小飞回到铁西的家中分别开了辆摩托车,当时小飞已经开上了他四叔的美人鱼跑车,我比较中规中矩只开了一辆铃木踏板。这个时候小飞和我已经在铁西笼络了一帮人脉,脱离了什么事情都要找小飞四叔的阶段,只可惜那时都没有手机,只吉光有一个小灵通。两个人只好开着摩托车在铁路西的路边摊大排档周围穿梭,很快纠集到两三桌正在喝大酒的社会人员。这些人里有小灵通的又联系了几个人过来,聚在一起有二十人之多。小飞简单说了一下情况,那时汽车也是贵重物品,能有一辆小飞这样的即便已经开了许多年的红跑车已经是能创造街头回头率的事情,于是小飞和几辆大摩托车飞驰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二十多辆各种品牌各种类型的摩托车,车灯聚集在一起顿时把黑夜照成了白天,一辆接着一辆嗖嗖的声音让路上正在行驶的汽车纷纷躲闪。 第十二章 这样的孤独让人无法启齿   我和小飞赶到大学门口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一点。在十一点的这个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人生的盲点。在那一瞬间我还设身处地和那个体育生换位思考了一下,我觉得,倘若我是那个体育生,这个时候,如果看到这个场景,我会有什么反应。   路上仅剩的一些行人都在奔跑,有的是回来晚的大学生,有的是夜班族,谁也不愿意在这个地方久留,其实说心里话这个时候我也不想在这里久留,但作为当事人之一,我只好硬着头皮问大刀,下面该怎么办。   大刀看着眼前的这百十来号人,估计有点眼晕,喃喃的说,我正在想。   第二次行动由于准备的太充分导致营养过剩。把一次简单的聚众斗殴演变成了非法聚会。我和小飞带来的二十多号人眨眼间就淹没在了人群里,后来听说吉光一个人坐在马路边光靠一个小灵通就联系了三十多人从城市的各个角落乘坐各种交通工具赶到事发地。再加上周围台球厅的常客和大刀从东面带来的人加起来接近了一百人。   一百人的队伍,拆了这所大学都绰绰有余。而这个时候人群里的许多人因为之前有过几面之缘后来就再也没见过面这次又在这里聚到一起于是握着双手看着彼此最近改变不再需说从前只要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热情的就差把陈奕迅的歌再唱一遍。而还有一些人在人群里突然发现前一段时间揍了自己一顿的那个几个家伙竟然也在人群里出现,因为之前找仇家很辛苦总是觉得你会不会突然的出现在结交的咖啡店。而这次在这里碰到了顿时分外眼红,只是因为在人群里多看了你一眼,就听见几句草你妈的之后就要动起手。耗子吉光大刚等人只好混在人群里艰难的维持秩序。   我问大刀,你想完了没有,这样下去不是联谊会就是追悼会了。   大刀说,你别催我,我正在想……话没说完一指几个人喊道,哎呦你们怎么也动起手了……边喊着边跑了过去。   我看着这个场景,觉得今天的场面估计真的要大了。我又想起那个本来要倒霉结果出了名的体育生,不知道他现在正在想什么。   其实那个体育生现在什么也没有想,他早就得到了消息,并且不断有好事者往返于宿舍和校门口给他带来现场直播,这让他实在无法平静,就像一个本就快死的人旁边还坐着一个倒计时的,他开始的时候一只想跑,结果学校直接把宿舍楼的大门给反锁了,挨打的时候脚又扭伤,翻窗爬楼的强项也发挥不出来。只好窝在床上搂着个洗脸盆只盼着门口的那帮爷爷们不要真的暴动起来。   大学里的高层在得知情况之后很快就做出了反应,虽然这是一所臭名昭着的大学,但就是因为臭名昭着才对这种事情有经验,估计校长的抽屉里没有毕业论文全都是应急预案。   校领导带着校警和保安跑了出来,当然他们不是替体育生求和的,按照一般学校里的处事风格,他们巴不得那个惹是生非的体育生现在没有在宿舍,对于他们来说,出了学校大门横尸到马路上都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但这个可恨的肇事者现在就在宿舍,倘若真有事发生那么他们办公室里硕大无比的老板椅很可能在第二天就被换成街边大排档里的小马扎,这是事情的关键。这一点在我以前下学不回家在学校踢足球的时候总能体现。每当我要射门的时候,总会有几个跟足球一样的主任们跑过来充当守门员的角色。他们一般都会抱住球说,学校里不能踢球。   那时我还年少,对于一句话总有单纯的理解,在他们告诉我学校里不能踢球的时候,我一直认为那么学校外面就是可以踢的。于是我在马路上踢了快三年的足球一直到一次差点被车轧死才宣布终止。而那个司机当时一头冷汗的摇下窗户对我骂到,你他妈不会去学校里踢啊。   在外面上百人正在混乱的时候,学校方面已经迅速的锁了所有校门并且报了周围所有派出所的警然后迅速撤离恨不得110的队伍能瞬间乘着直升机带着冲锋枪神勇赶到。   吉光对这种情况也只剩下气急败坏,虽然三个和尚没水喝但谁也没想到一百个和尚能打到拆庙的效果。   这时吉光一个人躲到了角落,寻找到一处比较低矮的墙,靠着满腔的愤怒一个箭步爬了上去,他上去的时候我看到阿强也跑了过去,因为阿强个子低需要吉光在上面拉他一把,但吉光完全没有理会这一切,自己一个人蹦了下去,这个时候我就对吉光有种很不祥的感觉,并且在后来的很多场合都劝过吉光,我总是希望吉光多喝点茶少喝点酒,多旅旅游少跑跑路。因为吉光这种烈火一样的性格在被点燃之后,是不会被轻易熄灭的,他是典型的美国式个人英雄主义色彩。是贝吉塔一样的人物。只要变成超级赛亚人了,那就意味着又要一个人行动。而贝吉塔在七龙珠整篇里,无疑是最牛比的人物,但却又是总被伤害的人物。   我迅速跑过去从后面撑住阿强上了墙,这时大刚也跑了过来,他的身材过于肥胖,墙是上不去了,只好让其他人上他了。大刚学着军事节目里的招式,一个跨步横在地上,把手平放在大腿上,冲我喊了一声,上。   我踩着大刀轻松上了墙,阿强已经跑着追吉光去了。我蹦下去的时候听见墙的外面已经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这时大刀也跳了下来,跳下来之后他冲着墙外面大声喊道,大刚,你带着耗子他们快跑!   这时大刚已经没了声音,外面全是急促跑动的脚步。我的心一紧,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吉光跑在最前面,阿强跟在后面,我和大刀在最后追。一路上校园静悄悄的,估计已经拉了战备,也没看到一个校警,估计校警是最先拉的战备,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很快就到了宿舍楼下,宿舍门早就被反锁,在吉光和阿强又准备找窗户爬上去的时候,看门的那个老眼昏花的大爷以为这几个是从外面跑进来的大学生,于是也紧张的跑了出来,颤颤巍巍的把门打开,喊道你们快进去,一下子客串了一把帮凶的角色。   吉光二话没说跑进了楼道,等到我最后一个跑进去的时候听到老大爷又在锁门的声音,我想这下被打倒之后也要等到第二天才能被抬出来。咬了咬牙,只能胜不能败了。   很快上了三楼,第一个看到吉光的大学生爆发性的喊出一句我草!还没有做出动作,我已经从后面蹦了上去,一拳打到他的脑门上,这时我才看到又是个留长发的,于是抓住他的头发往旁边的墙上撞去。   膨的一声,这个大学生应声倒地,这时我的脑海里已经一片红色了,身体快不受控制,又冲着他脸上补了一脚,补了一脚之后我看到旁边一个大学生站在原地没有做出动作,估计也是身体不受控制的主,可惜这个站在原地的大学生是个平头,拽头发这个又简洁又方便的招式无法施展,我冲过去一个打耳光扇在他的脸上,这个男生腿本来就软一个趔趄也倒在地上,我打倒两个人的时候吉光阿强大刀还奔跑,一直到那个体育生宿舍之前,他们都在奔跑,并且彼此没有交流,结果就这样默契的让我殿了后。   索性我也不跑了,正好也跑累了。地上还扔着几个洗脸盆,我捡起来又冲第三个没来及跑的大学生扔了过去,这个大学生估计是学跳高的,反应比前两个要快很多,直接蹦回了宿舍。   洗脸盆没有扔到目标,飞出去几米远,落到地上砸出了一声巨响。整条宿舍的走廊安静极了。伴随着这种安静,我仰着头歇斯底里的喊道,都他妈给我滚回宿舍!!   我相信这句话的爆发力在三楼都会达到让一楼某个正在上厕所的男生提着裤子跑回宿舍的效果。这句话的回音还游荡在楼道的时候,整条楼道已经没有人了。   大学生是不会冒这个险的。因为他们长期接受各种知识的熏陶导致他们会产生楼下是不是还有更多的人的更多猜疑。   于是形式一下一马平川。等我也跑到那个体育生的宿舍的时候,整件事几乎已经结束了。   那个场面是残忍的,整个宿舍的男生都坐在床上,看着吉光大刀和阿强殴打一个本来就受伤的大学生。   这个体育生已经被吓怕了,他没有了之前的劲头,服了输认了命,两只手抱着头躺在地上。   吉光和大刀当时都穿着皮鞋,凶狠的朝体育生的头上跺去,就像公园里踩一朵鲜花一样踩踏着这个祖国的花朵。整个场面没有一句话,床上的人默默的看着,床下的人沉默的踹出一脚又一脚,只剩下地面隆隆的摩擦声。   阿强在后面找不到殴打的位置,看到我进来的时候,他反而开始拦着大刀,说道,可以了,我们准备走。   大刀没有做出反应,我又红着眼冲了上去,朝体育生的肚子上踹去。   吉光闷着头红着眼,似乎觉得越来越达不到他内心的效果,于是又转过身去从地上又拾起一个洗脸盆,这真是满城尽是洗脸盆,我估计这个事件之后,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把铁洗脸盆全部换成塑料的。   吉光抄这洗脸盆把我和大刀拽到了后面,只剩下自己,两只手握着洗脸盆又朝体育生的头上梆梆的拍了过去。   这时在上铺的一个学生终于被吓到了极点,带着哭腔说道,大哥,别打了,真的会打死的。   吉光像疯了一样端着洗脸盆大步跑到这个说话的学生面前,直接把脸盆甩到了他的头上,男生捂着头趴了下去。吉光又狰狞的踩着下铺上去冲着他头上重重的扇了两巴掌,骂道,我草你妈,你也想死呢?   这个有点见义勇为性质的大学生捂着脸发出了呜呜的哭声。   这让吉光再次发了疯,又窜了上去,拽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脸往床上摔,冲他喊道,你他妈刚才多牛比啊。现在就这个比样?说完下了床又像一个没头苍蝇一样满地找洗脸盆。   大刀拉了吉光一把,说道,行了。我们走。   走个蛋。吉光喊道,我今天就得弄死他。说着从床铺下拾起一个脸盆朝着在地上躺着的大学生身上扔出去。洗脸盆重重的摔到他的身上,然后滑到地上,摔出嗡嗡的声音。   我看着吉光的脸,竟然也觉得有点恐怖,看着他瞪着眼睛喘着粗气就像一条得了狂犬病的疯狗。   大刀拽着吉光的衣服又喊了一遍,我们走!我和阿强夹着吉光迅速往门外走。临走的时候吉光还指着地上的体育声叫冲所有人叫嚣到,让他等着我,我他妈明天还来!   出了宿舍楼道里依然安静,吉光也稍微恢复了点冷静,四个人跑了下去,大门是不能出去了,大刀说,去小胖子的房间。   于是四个人跑到一楼的宿舍,凭着印象踹开了一个宿舍门。当时我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宿舍的情况,估计他们在门被踹开的一瞬间都会产生明天换宿舍的想法。几个人径直走到窗户旁边,万幸大学的宿舍很多都没有防护网,四个人打开窗户迅速跳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那个夜色有着短暂的凄凉和孤独,爬出墙外的时候已经快要到深夜,四个人并肩走在路上,狭长的背影在指尖上打上一根燃烧着蓝色火焰的香烟。不兴奋不惆怅。似乎也很难再想起这场斗争的缘由。   最孤独的时候,就是没有目标和没有前进道路的时候。一切繁华和凌乱过后,就只剩下各种没头绪的回音在空旷的心窝里冲撞。   从学校出来,扔了书包,烧了书,脱离了管束踏入社会,似乎也真的就剩下赤裸裸的自己。   后来我再次产生这种孤独的时候是一次公务。从太原转折回来,从汾阳出发。正值深秋的午后。   那是无法形容的可耻。当你一个人坐在汽车最后面的位置,暖暖的光线透过玻璃垂落在你的皮肤上,裸出一片金色的纱。你看见窗外的风景一层一层的在变。而后一层一层的重复。   没有音乐,没有语言,只有发动机的马达声和周围昏睡中的呼吸。   最后听见对面一辆飞驰的汽车发出“嗖”的声音之后不见,再也不见。   在那个傍晚的时候到达的太原,没有饥饿感,也不觉得疲倦,买了一张火车票,去网吧等候。   在网吧里给大刀发了一条短信,问道,你在哪里,我马上回去,等我吃饭。   过了很久大刀回过短信说,我在饭店,开着门等你。   然后到凌晨,进站前半个小时,在太原的五一广场上碰到一辆高客,司机对我说,六个小时后你就可以到家。   我上了车,之后撕了火车票。   上到高速之后开始下雨。   前面是一个老人,他说他喜欢我这样的年轻人,一个人长途跋涉,连个包裹都没有,而后把他的白酒瓶给了我。   我对着瓶子喝下一大口,说,谢谢你,大爷。   他说,不客气,兄弟。   他说,你可以放心的睡,因为我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到时我可以叫醒你。   车上几乎只有十个人,每个人面目冷漠。   我的侧面的裤兜有五千块钱公款,我当着他的面掏了出来,然后放进上衣的口袋。应了一声,直接睡去。   当时没有任何信任和猜测的观念,只是一个人而已。当你空空旷旷的游走在一个城市和另一城市之间的时候,内心的这种淡漠,是可以排它的。   你伤害我,你照顾我,都是和我没有关系的。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叫醒我,对我说,你到了。   我坐了起来,发现高客已经停在了路边,我竟然身在自己的城市里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他说,我要再往前几十公里才到,你下车之后一直往前走,会有出租车。   我“哦”了一声。下了车。   地面都是潮湿的,雨已经停了。我觉得很寒冷,努力的点上一支烟,烟的脏气和空气的干净混合在一起,成为肺里的添加剂。整个神经有短暂的沮丧,之后恢复。   风继续穿透衣服,我彻底迷路,迷路到根本分不清方向的时候,终于习惯。   这时我发现那个老人就在我后面,在我停下来观察车辆的时候他赶上了我。   他说,我看见你走错了方向。于是下了车。   那时我已经抽完了第一根烟,有瞬间的感激,不断的对他说谢谢,说完之后,又陷入沉默。   可是沉默并不尴尬,因为那一刻整个高速都在沉默。   他又给了我根烟,自己点上,给我点上,然后继续走,他走在前面,虽然已经苍老,但步伐很快。我跟在后面。   我很奇怪的期望他给我的这颗烟被他下了药,然后我神志不清,被他诱拐到某个组织里,之后发生一系列诸如绑架传销甚至苦力的勾当。   可惜没有,一直到走出了高速,看见城市里一排排耀眼的光。我仍旧清醒。   在出租车上,他问我,你去哪。   我说,回我的饭店。   他点头,对司机说,先载我去火车站。   到现在我仍旧能想起那时的路线,从高速上下来,拐到滏东路,而后上联防,一直到铁路西车向南拐,最后到了火车站。   我花了三十块钱打车费。   老人下了车,说,我要再坐火车走,你赶紧回家吧。   我说,怎么也得吃碗面。   我没有领着他回饭店,在车站旁的加州牛肉面里,他把他碗里的牛肉分给我一块,我嚼了半天才咽了下去。   我记得他又给了我一根烟,在我低头点燃的时候他把帐了。之后离去。   他说,我走了啊。   我说,大爷你路上一定要慢点。   他说,兄弟我知道了。   连再见都没有。因为没有任何理由再见。   然后我走出面馆,打车到聚隆山庄,饭店还真的开着门,里面依旧灯火辉煌,大刀和耗子分别靠着凳子睡觉,桌上摆着几盘简单的饭菜,桌子底下放着两瓶白酒。   大刀睁开眼看见我,呵呵一笑,说,出去了一个月,身上是不是欠酒了,来,开始。   然后耗子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朝饭桌上走去。   那一天在天快亮的时候我和大刀耗子喝掉了两瓶白酒。然后我踏着照样去了机关,直接走进主任了办公室,只用了一分钟的时间,就辞了职。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 第十三章 现在的小时候   小胖子坐在饭桌上喷着吐沫星子把大学里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结束的时候老驴和彭鹏仍旧意犹未尽。   老驴问到,然后呢?   这时小飞已经送完了老板赶回了饭店,回答道,然后?然后能怎么样,然后这个小胖子背了个处分就在学校出名了。否则他哪敢在大刀这里牛比。   我没问这个,老驴说,我说那个小胖子看上的姑娘然后怎么样了?   小胖子疑惑道:姑娘?什么姑娘。   我草。彭鹏无奈到,你不就是因为那个姑娘惹的事么?你说什么姑娘。   小胖子恍然大悟到,哦,那个姑娘啊。后来再也没跟她说过话。   然后小胖子又有点害羞的说道,那件事之后,我就有了很多姑娘……   一桌人都哭笑不得。就像那时从大学的宿舍翻墙出来之后一样,一瞬间谁都想不起来,究竟是为什么打的架来着?   那天大家坐在一起喝酒到凌晨,每个人的凳子后面都放着许多东倒西歪的啤酒瓶子。小胖子在时而激动时而感动的讲完他人生中最牛比的一件故事之后,被小飞扶到了雅间睡觉,所有的回忆据现在为止已经是一梦十来年,感慨唏嘘流泪惋惜的年华早已过去,一桌子三十多岁的男人都还没有结婚,却似乎已经到了婚后的茫然期。三十而立,所有人都觉得三十岁是成家立业的高峰期,其实这种理解是片面的。对于更多的人来说,三十而立,代表的是心历,是心理的经历,这时心理的成熟要大于事业和家庭的成熟。倘若这时的心智还没有完善,那么纵使坐拥千万人民币也逃不脱最终的坟前烧一把冥币的命运。   什么是心智的成熟,那就是你再也不会因为第二天有一场球赛而在这个晚上彻夜难眠,再也不会因为一个姑娘的一句淡淡的问候让你思绪一天。再也不会为了旷掉一个晚自习而精心准备一页纸的理由。   在我还没有踏入社会的时候,很多年都被一个故事感动着,故事里讲的是一个男孩子在一个女孩生日的前两天骑着单车到一百公里外的海边为女孩捡了一个贝壳,女孩子很不解的问道,你这是为什么呢,只是一个贝壳而已。   男孩说,我送给你的礼物不光是这一个贝壳,而是我为了这一个贝壳而走的这些路。   在我三十岁的时候,或者在我离开学校很多年的时候,这个故事依旧在我脑海里铭记,我仍旧记着当时我读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内心的震撼,但那也只是年幼时的震撼。并且那个当时冲动着也要去骑着单车捡贝壳的自己已经被转瞬即逝的时间带走了。   倘若是现在,坐飞机去几千公里开外的广州给女朋友买一个爱疯4S是有可能的,并且回来的时候还要对她说,你别管我跑了多远,你先看看这个4S正不正点,正点?好的,晚上我们去开房。   懵懂的爱情不渝的忠贞疯狂的追逐血肉横飞的信念也许可以抵挡住一张人民币的勾引,但永远抵挡不住一沓人民币诱惑。《爱情买卖》里不是早就唱过么,爱情只要我想买,想买我就买。所以诗人全死了。整个社会都是一股银行的味道。   我仍旧记得那些凄美的故事都是在我上学的时候从一本叫《男生女生》的杂志上看到的,当时我还年幼,觉得这本杂志是计划生育委员会编辑出版的,并且一直觉得这本书的正确叫法应该是《生男生女》,后来翻阅一下才知道这是校园文刊,这让我当时很费解,当然在我后来辍学并且拥有许多高中生女朋友之后,我才终于释怀,这是一本正确反映当代学生真实生活的杂志,每一个字都直击要害,连题目都一针见血。   也是在我理解了《男生女生》这本杂志并且真正成为一个流氓之后,我开始把女性分为女孩和女人。还上着学的,都是女孩。毕业或者辍学的,都是女人,当然那时的想法也很不成熟,在接触了形形色色的女孩和女人之后发现了许多问题,比如一个看起来只是初中生的女孩跑到我面前说大哥借个火然后回头对另外一个正等着火的女孩说草他妈昨天正上语文课呢我凯子让条子抓了比如一个比我老许多的女人对我百般娇嫩的说你们男生真讨厌人家从来都没有说过脏字么。   至此之后,无论年龄大小,都被我叫成女性,比如阿强,几年后就生了个女性。   当然后来在我看了几期快乐男生快乐女生之类的综艺节目之后,我发现自己竟然连男性和女性也分不太清了。   饭店外面静悄悄的,这个时间估计清洁工都要出来扫大街了,老驴也喝的醉眼朦胧打起了盹,其它人靠着凳子不再说话,外面有阵阵的凉风吹进大厅,我扔给大刀一根烟,自己也点着。把腿翘在桌子上,感慨道,要是每天都这么惬意就好了。   小飞也仰着身子伸了个懒腰问道,不是每天么?   突然又没有人接茬,似乎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多少年过来,生活所带来的不可预知性要远远大于我们所能接受的,这就是活下去的理由吧。要睁着眼睛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大刀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没有吸进肺里又全部吐了出来,说道,一晃真的十几年过去了。   是啊。耗子说,十几年就这样过去了。   其实上学的时候挺爽的,大刚说,除了上课铃声不爽以外什么都挺爽的。   似乎不想影响大厅里安静和谐的气氛,大家都小声的笑了。   吉光说,我上学的时候到没怎么感觉过铃声,上课铃响的时候我还没进教室,下课铃响的时候我睡的正香。   一群人又笑了,大刀幽幽的说,真没想到,初中跟敖杰打了那么狠的架最后竟然一起走到了现在。   我白了大刀一眼,骂道,你他妈还真忧愁。骂完似乎就回到了小时候。   其实想想小时候,其实很多人都会在成年之后写下第一篇日记的时候这样写到,其实想想小时候。   小时候是每个人记忆里最坚固的一段回忆。虽然发展和前进的步伐会铲光你关于从前的所有期许和愿望,拆迁会趟平你曾经活过的最后一点痕迹,但内心的东西,是永恒的。   我记得政治课里讲过,大概是什么国家矛盾就是国家的物质发展满足不了人民日益增长的精神文明。其实说白了就是老百姓越来越聪明了,不是你新闻联播说的全世界都在水深火热当中老百姓就会真的认为中国一直都是最牛比的第一大国,所以社会才越来越浮躁,心理的天平也会越来越扭曲。从前的回忆才越发珍贵起来。   曾经在一个地下诗歌网站里看到一个边缘诗人写的一首边缘诗,名字就叫想回到小时候,看完之后我才理解为什么有些东西是永远上不了台面成不了主食的,就是因为它们太真实。   这个我崇拜到现在的哥们的诗歌是这样写的:   小时候不想上学,课间翻个墙头就走,爱他妈叫家长就家长。   现在不想上班,硬逼着自己耗到点,谁他妈也别想扣我钱。   小时候时候打架,路上想打谁打谁,但都不用刀。   现在打架,这边还没捡起砖呢,那边就从裤裆里拔出刀了。   小时候放学回家,坐到桌子前看漫画,一看就看到大半夜。   现在出了单位,走到菜市场,哪菜便宜买哪的菜。   小时候上课调坐位,为了坐到喜欢的女孩前面,拼命的在老师面前表现。   现在上班加薪水,为了多那几块钱,无耻的在领导面前舔个比脸。   小时侯的精神,是一道数学题,做不出来就不睡觉。   现在的精神,就是没有精神,宁可找爹娘要钱也不去找工作。   小时候去喝酒,几个人一人凑几块钱悄悄蹲到马路边,两瓶啤酒能喝到崩溃。   现在去喝酒,每个人都得带钱包,一人不喝一箱都你妈别走。   小时侯抽烟,三块钱一包的白红河,一群人分。   现在抽烟,二十四一盒玉溪,谁抽的便宜转眼就有人骂你傻比。   小时候兄弟义气,路过大红门拉面,牛比的掏出十块钱说我请弟兄门吃大碗。   现在兄弟义气,穷的时候出去借钱,谁借给钱就把谁当爷。   小时候放假,一起去踢球,结束的时候说谁谁真傻比本来那球该进的。   现在放假,挨个打电话玩麻将,结束的时候说谁谁真傻比又把他赢光了。   小时候谈恋爱,认准了一个女孩子追到老,并且承诺要一生负责。   现在谈恋爱,认准了一个处女追到老。并且上了床就散。   小时候听歌,魔岩三杰的摇滚,听的自己热血澎湃。   现在听歌,满街都是网络歌曲,听的自己呕吐阳痿。   小时候的女朋友,无怨无悔的跟着你,随便你什么自行车。   现在的女朋友,骂自己小时候真傻比竟然跟着你,再没钱就换人。   小时候出门坐工交车,一块钱老子愿意去哪就去哪,坐过了再掏一块钱坐回来。   现在出门开车,半箱油想去哪都不敢去,开过了就得找地方加油要不开不回来。   小时候的理想是当个科学家,努力学习文化,造它个神州一百零一。   现在的理想能不用上班,天天在家被人伺候着,工资开少了还得说你妈个比。   小时候在路上看见警察,老远就朝人家敬个礼,说警察叔叔好。   现在在路上看见警察,老远就掉头,说前面有条狗。   小时候的时髦就是留个半长发,最好能遮一点眼睛,路上得让风吹起来。   现在的时髦就是把头发弄爆炸,黑天也得带墨镜,尤其得把照片发网上。   小时候看别人穿的衣服,干干净净的运动装,随便什么牌子但得是运动鞋。   现在看别人穿衣服,全是乱七八糟的图案装,随便什么鞋子但得是假名牌。   小的时候看见有个女人在鼻子上扎个钉,大呼小叫,说她真勇敢。   现在看见有个女人在生殖器上扎个钉,一脸平静,说你真庸俗。   小时候混黑社会,谁谁是我大哥,你敢弄我我叫我大哥弄你。   现在混黑社会,公安局局长是我二舅,你不弄我我也弄你。   小时候认识的流氓,一般都穿着上衣,因为后背有个纹身。   现在认识的流氓,全他妈光着膀子,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纹身。   小时候的世界观,一听日本人这三个字就想草他妈,狠不得炸光了他们丫。   现在的世界观,一听日本人还是想草他妈,但他妈必须是女优。   小时侯都觉得自己二比,但怎么二比还是那么纯洁,坏都坏不起来。   现在都觉得自己牛比,但牛比过了就成了傻比,没进监狱就是好。   小时候的我们开朗活泼外加可爱。   现在的我们卑鄙憎恨外加抑郁。   小时候我们都那么善良。   为什么现在都那么傻比。   读完之后我觉得,也许我们真的是读了太多的风花雪夜,读了太多的爱恨情仇,读了太多的泪流满面读了太多的45度仰望天空,等我们再读完这些类似于摇滚的逼近于死后的脏文字,才真正的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回到初一那时和大刀打完架的那段日子里。 第十四章 南波一来文的国家卖的米豆死苦   和大刀最后的斗争之后的再后来竟然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做了检查,也不知道政教处主任是怎么想的,按说当时我老子换到现在他应该也是惹不起的,当然现在看来那时还没有关于官二代的概念,我估计我那满脑子都是心眼并且在学生面前以整蛊专家自居的主任当时是这样想的,小飞他爸看起来很凶悍,吉光他爸有事学校的老地主,大刀他爸虽然看起来好欺负可大刀妈不用看都知道不好欺负,剩下的只有看起来文邹邹的我老子,他还是当官的,毕竟不敢太牛比。于是我就成了赤裸裸的替罪羊,直接让人家给烤了全羊。   由此看来当时的世道无论人心多么不测还是有底线的,换了现在,你竟然敢让局长的儿子做检查,妈的明天就带着枪蹦了你,蹦完还得说枪是仿真的。   在一个周一升旗的仪式上,我站在国旗下,在一个星期新开始的第一天,拿着老驴写好的检查,在全校师生当然也包括大刀的瞩目下,我一边回想昨天看到法制节目里的犯人在镜头下对受害者忏悔时的表情一边把检查读的声泪俱下。当然中间也有断断续续的时候,因为老驴为了杜绝因为我不好好学习而导致把他写的检查里一些各种高深的成语念错,于是他很多字都注了拼音,坏就坏在我把拼音当成了英文字母,于是边念边在心里咒骂着老驴这种弃祖国和我的荣誉不顾的行为。最终勉强过了关。那也是我人生中所经历的最大的一个舞台,下面有全校将近几千名粉丝。   而这个检查也算是拉开了我和大刀和解的序幕,当天下午,我和老驴、老虎蛋、小飞、西贝、大刀、阿强、吉光几个人在学校附近的一条河边见了面,当然这次见面是本着双方友好磋商的前提进行的,算是对这件事的一个告终和总结。   当时主要讨论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我和大刀到底谁牛比的问题,第二个问题是西贝到底是不是我女朋友的问题。当时大刀给了我一根香烟,我看牌子是当时市面上已经卖到三块钱一包的小红河,顿时心里暗叹还是大刀牛比一些竟然每天抽这么贵的烟,小飞他四叔也不过抽两块钱一包的梭罗。   大刀自己先点上,然后有点藐视的问我,会抽么?   我说我草,我抽烟的时候你还抽树叶呢。于是对着大刀的火机点上,结果刚抽一口就剧烈的咳嗽起来,骂道,妈的怎么跟树叶一样。   大刀哈哈大笑说,傻比,你还不会往肺里吸呢。你看我。   然后大刀深深吸了一口烟,往外一吐,从鼻子里直接吸进了肺里,顿时我觉得大刀又比我牛比了一些。   大刀把香烟发了一圈,发到小飞的时候小飞说他不会抽,当时我很奇怪小飞很小就会偷他老子的烟偷着抽怎么到现在说不会。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西贝不喜欢抽烟的男生。这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后来西贝离我而去归附了小飞原来是小飞早就做起了收复西贝的准备工作,就在我在台上做检查的时候小飞已经在台下从大刀手里拿到了西贝的一手资料。   虽然我嘴上不服,但心里已经承认了大刀的主导地位,大刀像个大人一样给我点了根烟然后拍了拍我肩膀就算是泯了恩仇。其实说到底我和大刀最后也就是势均力敌,主要产生对抗的是吉光和小飞,我和大刀就像是静水速度,吉光和小飞是顺流速度和逆流速度,顺流速度和逆流速度加起来再除以二才是静水速度。也就是说倘若他们俩不除以二而是相加的话那么我和大刀即便有再大能量也产生不了静水速度,后来很多事情都证明了这个原理,只要吉光和小飞一起去做一件事情,那么产生的永远是海啸速度。相比于这个问题第二个问题到是纠结了一些,一直在我心里十拿九稳的西贝突然让我措手不及,就在吉光问我和西贝到底是什么关系的时候,我自豪的表情还没有在脸上绽开就被西贝的一句没关系给打了下去。   当时我只顾着自己抑郁,后来回忆这段事情的时候才隐隐的感觉到,小飞在听到没关系的时候小心花的小怒放。   余下的时间就剩下一起讨论各种细节,比如那些砖头和那些拳头倘若再狠一点或者再软一点是什么效果之类的问题。比如吉光是怎么招人去堵我和小飞而我和小飞是怎么骑着自行车去追大刀之类的问题。讨论到快傍晚的时候彼此才发现原来臭味是这么相投恨不得拥抱在一起怀疑对方是不是自己多年失散的表亲。   这期间西贝和小飞并没有怎么参加讨论,西贝是因为插不上嘴,而小飞是因为一直看西贝插不上嘴以为西贝是安静的女孩于是自己也装的很安静。我承认小飞当时已经比我提前一步发育了,已经到了去厕所整理头型然后大步往西贝的方向跑然后快到西贝跟前的时候减缓步伐调整呼吸让风吹起头发沉默的从西贝面前走过只为了让她多看一眼的阶段。   在大家讨论的间隙,西贝终于差了一句嘴说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于是沸沸扬扬好几天的斗争就这样以西贝一句大水冲了龙王庙宣告结束,就像三个小孩过家家,一个演爸爸一个演妈妈一个演孩子然后演爸爸的孩子打了演孩子的孩子一下说你怎么比我还像爸爸,然后演妈妈的孩子因为看演孩子的孩子比较顺眼于是护住演孩子的孩子对演爸爸的孩子说你怎么能打孩子,然后这个演孩子的孩子不比演爸爸的孩子矮多少于是也还了演爸爸的孩子一拳。于是演爸爸的孩子和演孩子的孩子扭打在一起,打完之后演爸爸的孩子和演孩子的孩子不分胜负,于是演妈妈的孩子说打什么打都是一家人。当然这个比喻只做娱乐并不恰当。   会议结束之后老驴和老虎蛋先走了一步,吉光和阿强带着西贝回了家,剩下我和大刀小飞。初中的年龄是没有尴尬的,因为一个棒棒糖叫十几个人打架然后再给这十几个人一人买一个棒棒糖的事比比皆是。不计算成本和支出,并且没有仇恨。   大刀走在中间,换到几天前大刀还在想着怎么用两只手掐我和小飞的脖子,现在已经到了两只手分别搂着我和小飞的脖子的境界。三个人搂着肩膀回到学校拿书包,一路上频频遭到了解这件事内幕的同学们疑惑的目光,要知道早晨我做的每一句检查都充斥着誓于大刀斗争到底的中心思想,只半天就投了敌。可见数据和文本的东西永远无法证明真正的现实,证明的只是些没有实现的现实而已。   当时的大刀虽然年少,但已经贯彻了毛主席关于对朋友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敌人要像冬天一样冷酷的方针。并且大刀已经升华到对朋友要像夏天般炎热的境界,在大刀跟着我和小飞一起去教室取了书包之后,本来要分手,结果大刀神秘的对我们俩个人说,你们先别走,我带你们去我的秘密基地看看。   那时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刀这么牛比原来上面有组织。   小飞的表情也变的严肃起来,我们跟在大刀后面,我还在想,也许大刀要带着我们俩个人拜到一个满身纹身的大哥门下,那时我们正对纹身的男人敬畏不已。比如小飞的四叔,当时后背就纹了一个孙悟空。当然不是七龙珠里的超级赛亚人而是西游记里齐天大圣。只是要在后背纹出一个活灵活现并且五颜六色的孙悟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比当年孙悟空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的时间还要长,需要不断的补刀和加工,小飞的四叔刚纹了个轮廓就疼的受不了,弄了个豆腐渣工程,于是小飞每每看去都会惋惜不已的说,孙悟空没看出来,就看出来是个猴儿。更让人扼腕的是,有一次小飞四叔跟人家飙车,结果出了重大交通事故,在地上滚出了十来米,等到康复回家的时候四叔对着镜子破口大骂到,妈的纹身也给我搓没了。   想着想着一抬头竟然跟着大刀到了学校的厕所,大刀扭着头,小声的说,到了,跟我来。   跟着大刀后面往前走,才发现男厕所的旁边竟然有一条很不经意的小胡同,从小胡同穿进去竟然豁然开朗,有块半个小篮球场大的空地,这个空地看起来非常的正点,三面都是墙,只有小胡同一个出口,真是旷课和打架的最好去处,如果除去了厕所的味道那还真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不用说,这肯定又是某个大学生工程师的败笔,可见当时房价和地皮是多么的便宜,倘若现在又这么大一块的空地,开放商肯定立刻拔地而起一个小高层。   这个地方爽吧。大刀说。   爽。虽然没有像我和小飞想象的那样碰到一个纹身的大哥,但找到一个娱乐场所也是聊以欣慰的事情。   我总是在这里抽烟,说着大刀又给我和小飞散了一根烟,这时西贝已经回家,小飞马上熟练的点上一根。   不用在想着打架,还认识了几个牛比的朋友,大刀一扫最近的紧张,边抽烟边高歌一曲,我记得那时羽泉刚刚出名,大刀大声唱到,我宁愿你冷酷到底……   我和小飞还没来得及和大刀同唱一曲,也就是大刀刚起了个头,一个正在上厕所男老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了进来,原来这个秘密基地早已经不是秘密,男老师把我们集体带进了办公室。不过他的理由却不是因为我们抽烟,而是指责大刀的歌声让他刚刚治愈的便秘再次复发。   而后这个老师果然冷酷到底,当即通知了每个人的家长。这又让我在学校里创造了处分当天就叫家长的记录,这让我很长时间无法死心塌地忘记。   这让政教处主任也很尴尬,因为我是留校察看的处分,学校在还没来得及察看我的时候我就又被抓了个现行,结果主任就像球场上的黑哨一样,说了句这次不算。于是纠结了这么多日子的整个事情终于以我又挨了我老子一顿暴打彻底宣告结束。   和大刀化敌为友之后才终于感受到上学的味道。从开学就被大刀压制到最后被大刀收复,初一的半个学期就这样结束了。而这个时候我和小飞才开始逐渐认识了班里的其它同学。甚至还认识了一些其它学科的老师。   这里有必要再详细介绍一下我所在的这所初中和所在这所初中里的一些老师和学生。虽然我对这里的人和物并没有太多感情,但我对这里的三年时间却一直保持像初恋一样的情感,用安妮宝贝的话说就是,我爱的不是你,是和你的这一段时间。这所学校的全名叫某市第11中学。当然它不是因为排名十一才叫十一中学,这就跟许多古代里一等一的侠客却取名叫马六王五赵三十四一样,不一定每个牛比的人物都有一个牛比的名字,比如有一次因为饭庄的事情去工商局办事,当时我通过关系得知工商的局长叫李宏敏,并且为了拉近和领导距离我进了他的办公室直接就问道,请问李宏敏李姐在么?然后一个秃顶的老男人对我说,李宏敏李姐不在,这里只有一个李宏敏李哥……   当时我想他肯定已经习惯了,否则在我们伟大的国度里无论职位高低只要有职位的大领导小领导甚至一个菜市场的治安管理员都不会跟老百姓有这样的幽默感的。   当然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在我来这之前,这座城市里流传着一句话,进了十一中,就等于一条腿迈进了清华北大。一个初中,从毕业到升大学期间还有六年的时间,这是一段世界杯之后再盼欧洲杯的漫长时间,别说一条腿,就是一个膝盖能进了清华北大就已经是了不起的事情,但就是这样,十一中在这座城市里硬生生的打出了这样人人皆知的招牌,先不管他的升学率到底怎样,单凭这吹牛逼的功夫,就已经不能小觑。可见现在这个社会,你要不会包装自己提高身价卖出翡翠的价格,那就只能把自己装包里一辈子混迹于小商品批发市场。当然网上那些走炫富炫车路线的排除。我的一个在五星级饭店停车场泊车的朋友,他几乎所有的照片都倚靠在各种奔驰宝马保时捷的名车上,当然也包括他的微信头像永远是四个圈或者一个圈里装一个人或者一排英文字母。他每次在上传照片的时候都会温柔的说一句,真傻比。也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这一个人还是在骂围观的那一些人。   学校的配备基本上是最高配置,从办公楼教学设备到师资力量。尤其是师资力量,绝对是学校吹牛比的硬件,比如我的政教处主任,我三年来一直给他起着对回族人民不敬的小名,当然事有正反,因为我喊的太频繁,他在学校无意中也成了一些回民学生最敬仰的人。就是这样一个说脏话的频率都要高过大刀的男主任,竟然是北京师范大学的本科学历。这就像一条穿脏了的内裤扔在粪池里,你本来觉得这是多么集各种腌臜之物于一身的东西,可你再定睛一看,我草,这个内裤是CK的。于是之前的已经呕到了嗓子眼的饭菜顿时被咽了下去,甚至整座厕所都美好了起来。   而其他各种猥琐高大健康老弱年轻病残美丽淫荡等等类别的老师,随便拉出一个,就像随便找个厕所蹲下去就拉一样的随便,都是国家中级到高级不等的教师职称。我记得在第一节英语课的课堂上的我的长着一张大脸盘子的女英语老师教我们的第一句英文就是,南波一来文米豆死苦。并且在授课的过程中整个大脸盘子上全部写满了骄傲,甚至连大脸盘子上的小麻子上都是骄傲。可惜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记住这句英文,后来只好用谐音法,有一个叫南波一来文的国家卖的米豆死苦。   各种老师的分支下就是各种学生,除去从各种小学里挑选的各种连袜子都会穿反的高成绩的考试工具,剩下的学生就比较五颜六色。比如大刀和大刚这种占地生。彭鹏这种富二代。还有一批数目不少的高官子弟。我和小飞这种底子并不殷实却依旧掏钱上学的学生夹杂在这其中。没占地生蛮狠,没富二代有钱,没官二代权势,甚至也是老师遇事最先开刀的一类学生,只剩各种飞扬跋扈的挤压,这才导致从初一开始就一场接一场的打架。   当初我还挺疑惑,为什么吉光和阿强这两个从小到大就甜蜜蜜我笑的多甜蜜的同学竟然不来这里就读而去了中专。长大后有一次和吉光他老子喝酒才明白,吉光他爸的考虑很现实,上中专最不济还能学到点技能,倘若到十一中这样的学校,如果学不到知识,那学会的,就只剩下各种恶习了。   这句话很有道理,我也盘问了一下自己,我学到了些什么,并且很快得到了答案,我学会了抽烟喝酒搞对象打架被人打。而那时的优秀学生的标准是,不抽烟不喝酒不搞对象不打架不被人打。也就是说,我除了没学知识,什么都学会了。   于是初中的生活就这样和大刀一起肩并肩手牵手的开始了。   下一个被大刀收复的,是大刚。 第十五章 巴塞罗那对皇家马德里   那时大刚和大刀是熟悉的,大刚也属于占地生,并且听说房子要略大于大刀,这也许给大刀造成了无形中的压力,并且大刚不光占地比大刀家要略大一些,论身高体积饭量甚至英语都要高过大刀一筹。这给大刀无形中造成很大压力。于是,两个人的纠结,就开始了。   当时学校还流行传帮带活动,就是学习好的学生和学习差的学生坐在一桌。学习好的帮助学习差的提高学习成绩,当然这只是噱头,只是为了打造进了这里就可以立刻卸下来一条腿远投到清华北大的招牌。座位分起来很是行为艺术,比如我们的班长和副班长,他们两个人就被安排到一桌,因为我们的班长要比我们的副班长成绩好一些,而我们的班长和我们的副班长是我们班的前两名,这就意味着他们又要比剩下的人学习好一些。利用这种耍无赖似的传帮带活动,我和小飞分到了一桌,大刚和大刀分到了一桌,因为小飞要比我成绩好一些,大刚要比大刀成绩好一些。而我们班的所有其它人都要比我们的成绩好一些。这种无疑是让前后距离渐行渐远的做法却得到了大部分家长的好评。当然我们都要理解,人都是自私的。倘若让我们的班长和大刀坐到一桌,估计超不过一个星期他就被大刀传帮带了,而那时大刚似乎总是显示着英语更牛比一些的做派,每天对着大刀说看爱没可拉五蚊子右?而大刀那时已经到了除了体育其它所有科目全军覆灭的地步,创造了语数外三门成绩加起来得分不过百的建校新低记录。大刚却总凭着拉五这个拉五那个并且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英语遥遥领先于大刀。而我和小飞,之所以没有打破学校的记录,是因为有大刀牢牢把守着阵地,当时我们的语文老师教我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个成语的时候我立刻就想到了大刀勇敢扞卫自己最后第一名领土的光辉形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总是劝大刀要继续念下去,要坚持下去,倘若他退了学,那么肯定直接导致我和小飞坚持不下去。   当时我和小飞坐在教室东墙倒数第一排的两个位置,大刚和大刀坐在教室西墙倒数第一排的两个位置,四个人就这样牢牢的支撑着班级里的得分结构。也只有在看NBA看到那时的乔丹被大肆赞扬每场都有四五十分入账的时候才隐隐感觉到自己的成绩原来还是不错的。   就是这种遥遥相望的结构,每天在课堂上却展现着不同的生存状态。我那时酷爱看漫画,每天上课基本上都是拿着课本夹着个龙珠或者圣斗士在看,那时的漫画都是小开本,看起来又方便又安全,有时看的废寝忘食下课都顾不上去厕所,当然这直接导致下一节课漫画书被没收因为看的入神忘记了换课本。比如语文课抱着数学书看数学课抱着英语书看这种神童式的学习方法。小飞那时和大刀一战的平分秋色得到了大家的推崇,并且对西贝的极度暗恋,于是对各种武侠小说里的侠男侠女浪迹天涯的事迹崇拜无比,每天拿着金庸的小说进行意淫,觉得自己除了没有残疾这个缺点以外其它的气质都和杨过无二,而西贝显然就是小飞心中的龙女恨不得过去直接认了亲喊西贝叫二姑。   那时的武侠小说又厚又大恨不得把课本包住,于是小飞看起来就极为不便只能把书放到腿上埋头苦读,长大后小飞颈椎病应该就是那时埋下的根源。   那时我和小飞是班里公认的最安静的一桌学生,无论主课副课自习课,永远是课外课。真正达到了在书籍的海洋里酣畅遨游的至高境界。而和这里相比,大刀和大刚呈现着另一个场面,甚至在大刀辍学前他和大刚都是班里从不落幕的焦点。这就是竞争的压力和较劲的效果。就像那时的假A联赛,本来就是全世界最低级别的联赛,实力最强的球队也就跟国外业余球队的替补一样的水平,甚至在跟越南巴基斯坦柬埔寨这样球员踢完球就要回去喂猪开出租车打仗的球队比赛时,表现最好的却永远是我们的门柱,而解说员也依旧在说,留给中国队的时间不多了。   据听说,国足队有时闲着闷了,会临时下午去学校,随便赶到哪个学校就跟哪个学校的球队踢球,比如到某市二小,十一个国足跟对方十个六年生踢一下午足球,不发一语。中间国足用完了三个换人名额。还发生斗殴。最后输掉两个球。当晚再回球队,当没事发生过,突然觉得这TM才叫生活。   就是这样一群连牛比都讨厌被他们吹的球员组织的球队,在假A联赛上反而斗得如火如荼,用各种匪夷所思的姿态进球和犯规,然后再用各种中国功夫在球场上打架斗殴,还有一帮自称是傻比的球迷们或者自称是球迷的傻比们买着门票去喊去助威。最后老板们在幕后用验钞机点着一沓一沓的钞票,球迷们蹬这破二八回家骂娘,整场比赛才宣布结束。直到现在假A变成中超。除了抓了几个傻比老板和裁判请了几个牛比外援以外,我们的技术和球队概念,依然如故。   即便是这样,你在机场上看到几个国家队队员时,当你去找他们索要签名时,他们依然牛比如故。我也不知道球迷找他们要签名是什么心态,难道要用他们的签名做耻辱柱么?也许辟邪避孕也有奇效。   大刀和大刚就是假A联赛弱弱对抗的表现。本来就已经是全班最低谷,但两个人谁也不服谁,暗地里都叫着劲,大刀买一个烧饼夹肉,那么大刚在买烧饼夹肉的时候肯定要再加一个鸡蛋,大刀终于明白看爱没可拉五蚊子右是什么意思并且能够回答大刚噎死挨度的时候,大刚就必须回家查字典第二天再对大刀说一句爱慕有发则安得有嘛则因白的没可因拉五(内涵自己查)。   也不知大刚当时是下了多少工夫学了这段英语,并且当时班里也没有几个人能翻译得懂,于是大刀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降了辈。倘若当时大刀能懂这句话的话,估计大刀当时就把大刚给剐了。   两个人就这样看似亲密的出现再学校的各种角落,暗地里斗的煞费苦心都没有时间去追一个姑娘,后来还出现了在各种课堂上争先回答问题的场面,甚至还出现了比谁的手举的更高的场面,比谁的作业抄的更整齐的场面,出人意料的是,这种场面竟然还直接导致了学校的高度关注,掀起了新一轮传帮带的小高潮,顿时让大刀和大刚成了学校宣传的典范,在每个班里歌颂。这让大刀和大刚一度被后进生所唾弃,要不是迫于两个人的实力太强说不定大刀和大刚还会因为太追求进步而挨了揍。这种局面也让我和小飞陷入恐慌,我甚至觉得大刀和大刚这样下去将来还会产生一个考进清华一个考进北大并且在大学里依旧彼此不服的格局。结果这种想法还没有凝固,在初一升初二的期末考试里,大刀创造了语数外三门成绩加起来不及格的新最低记录,而大刚也最终突破了我和小飞的底线以三门成绩加起来刚及格的成绩成为倒数第二。而在这期间,我和小飞除了看课外书什么也没做。   于是学校的宣传戛然而止。   而初一升初二的这个夏天在知了知了的鸣叫中无聊度过,没有什么新的战役,西贝和我闪结闪分之后也没有新的进展,大刀和大刚被关了一个夏天的禁闭彼此虽然攒着劲却没有了机会去较劲。一晃,半年就过去了。   初二上学期的自习课上,这两个冤家终于爆发了。   进入初二之后生活似乎稳定而快乐起来,整个人的状态也有所升华,尤其是小飞较为突出,每天上学的时候都吟唱着诸如我是傻比快乐的傻比等各种歌曲面向朝阳奔往学校,看起来激动的就像新时代的夸父,并且时常忽略我的存在猛蹬几下自行车落我几十米远然后一个急刹闸用一只脚踩到地上回过头让风吹起他的长发而后潇洒的对我说,喂……你好慢哦!   我承认那时我确实有些追不上小飞,无论是从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初一的那年夏天过后秋天还没有来临的时候,小飞遥望着冬天发春了。   那时我的充实是被各种无聊的事情填充着。比如第二天的体育课上可以踢足球,或者晚上可以提前下课和大刀去录像厅,或者一天什么不会发生但是可以用这无聊的一天看完一个系列的漫画。但那时小飞的充实是被身体里的荷尔蒙填充着。比如有西贝的每一天。之后就再没有比如。   初二的女生也开始发育,并且以每个月的计时单位迅猛生长,那时的西贝已经有了初出茅庐的女人味。头发到肩,皮肤更加白皙,大眼睛瓜子脸的特征尤为体现,是典型的后背前脸双美女。小飞对此已经痴迷到忘我的境界,在任何时刻任何角落只要看到西贝一眼就可以立刻忘记自己之后该干的任何事情。包括在打架的时候,只要西贝经过小飞会立刻停手对西贝温柔一笑目送西贝离开再继续投入战斗。   当然小飞也开始付诸行动,主要表现在放学第一个冲出教室第一个骑上自行车,本来这种速度是可以让他第一个回到自己家的。但小飞总是第一个到西贝家门口。这就直接导致我放学二个冲出教室第二个骑上自行车的排名。本来我对小飞这种行为是嗤之以鼻的,但小飞执意把我拉进这场拉力赛里,让我做他的导航,用小飞的话说,我是前辈,有经验。   那是一个刚刚有精液的年龄,哪里来的经验。而且后来在我长大之后总是对当时的自己迷惑不解,为什么我竟然支持我的兄弟去追我以前的女朋友。按照当时风靡校园的各种杂志里的标准,我应该和小飞分道扬镳而后一起去追西贝,并且在过程中还应该发生一场决斗,然后西贝哭着跪在我们两个人面前说,你们不要这样哦这样我会很难过哦。最后赢得西贝的那一方拉着西贝的手忧伤的从兄弟面前走过,流下一滴眼泪说对不起哦我会给她幸福的哦之类。而事实是,我和小飞的感情竟然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并且我还时常为小飞出谋划策,比如小飞后来戴着墨镜光着膀子穿着裤衩配上一双老北京布鞋的造型就是出自我手。继大刀建校以来最低成绩奖之后又创造一项建校以来最受瞩目奖。   我和小飞到西贝的家属院门口之后很长时间,大概是抽完两根烟之后的再过五分钟的时间,小飞就会紧张的再点上一根烟,调整一下冷峻的表情,目光尽量游离一些。这时西贝才懒洋洋的骑着小坤车到来。   我每次都会嬉皮笑脸的冲西贝招手,有时还会夸张的飞吻一下给小飞造一个小绯闻。这时小飞总是巍然不动,像一个坚守边疆的战士,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但是目光一定要远,远到远方那么远,一只手还夹着香烟,偶尔木讷的抽一下轻轻吐出,活像一个盲人。当然西贝这时也表现的极为淡定,对周围的各种环境视为不见,视我和小飞于不见,目标明确的消失在家属院门口。消失之后大概两支烟的时间,小飞才收起目光扔掉香烟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还不忘看看表,说,我们走。   西贝的家在城市的东面,我和小飞的家在铁西。小飞回家晚了要挨揍,于是回去的路上就一改等西贝时的孤独寂寞把自行车骑得风驰电掣激情四射,这时小飞已经化身为哪吒。表情被迎面的风吹的惨不忍睹。即便是这样,回去也免不了挨揍。   除了小飞在上演那些年我们追过的女孩之外。校园里的其它格局已经基本形成,除了一大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一条腿清华北大生。其余各种二代和各种不良少年在学校里逐露头角。受当时正风靡的古惑仔的影响,每个班似乎都有一个比较出名的差生,貌似像班主任一样掌管着地下班级,当着年幼的小皇帝。当然这些都是小角色。整个学校里只有大刀和老虎蛋异军突起,老虎蛋和老驴当时在初二的六班,自从用砖头拍了吉光之后已经出了大名,老驴专心学业于是老虎蛋立刻成为班级里牢头狱霸的角色。再加上有大刀的支持,三个年级三十多个班无论走向哪个门口都如履平地。   当然最牛比的人物就是大刀了,外面有吉光和阿强的坚强后盾,里面有我和小飞的锋利长矛,和当时铜头铁尾的意大利球队有一拼,成了整个年级里默认的一把手,相当于现在的正科级干部。似乎唯一摆不平想硬碰硬的就是大刚了。   也不知大刚当时是个什么心态,似乎跟我和小飞那时就是不服的心态还不一样,大刚似乎摸到了大刀性格里的弱点,其实大刀的内心深处是极为向善的,这点从监狱里出来时候体现的尤为突出,于是大刚那时总是肆无忌惮和大刀唱对角戏。   我记得那时就是初二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离放学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小飞已经收拾好了书包顺便给自己装了两节五号电池电池蓄势待发,我还在津津有味的看着漫画,小飞还不住的催我快点快放学了快准备我们快出发了。我说别着急还有十分钟呢西贝每次都故意走那么慢给我们充足的时间。   大刀和大刚依然在上演着每天必演的较劲节目,班里的同学也都见怪不怪有些胆大的还会给他们俩鼓劲加油,我听到那个角落里喧哗四起,瞥了一眼似乎准备掰手腕。   还有几分钟就要下课了,教室里本来就已经乱七八糟的,加上大刚和大刀的叫嚣,一下炸了锅,一些收拾好书包的同学站在凳子上观望,胆子大的离开了座位围在他们两个人中间。   大刀喊道,谁他妈玩赖谁是傻比。然后把胳膊竖在桌子上。   大刚说,我掰不过你就是傻比。说完握住大刀的手。   这时大刀似乎就已经有所预感,喊了一句,敖杰,过来当裁判。   我当时早就脱离了你当八神我当草稚京然后互相打闹的低级阶段,并且当时我没有任何预感,骂了一句,滚蛋,别耽误学习。   刚骂完,那里就开始了,一些学生也轻声欢呼着。   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讲台上还坐着一个人,就是我们的班长,我记得那时似乎班长的权利很大,有个小本本,可以记录一些不守纪律的人员然后第二天告诉老师,有点死神日记的感觉,这种貌似太监加汉奸的任命使得我们的班长在班里极为膨胀,当然本子上永远没有大刀的名字,自满和自杀还是有所区别。而这次,我们的班长把这个区别混淆了。   我的班长此时正坐在讲台上,充当老师的角色,看着最后一排的比赛。这里要描述一些班里的制度,比如自习课班长坐讲台这种制度,后来看见有些媒体在抨击教育的时候说,选学生当班长让学生管理学生的做法会对管理学生的学生和被管理的学生日后产生不良影响。其实这都是扯淡,比如我们现在的班长,他之所以在自习课上坐在讲台上维持班里的纪律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我们的班主任下班了。怎么样可以又能提前下班又能表现的跟没下班一样呢?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倒霉的学生让他座在讲台上替自己上班。就这么简单。   而这个倒霉的学生就跟社会上的打手一样,就是枪。   我们的班长姓什么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他是个男同学。因为彼此相处的三年里我也只有这一次注意到了他。当时他和我们的副班长同桌。我们的副班长是个女同学。姓郝。是名正言顺的郝同学。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不光干活不累,女的还像酒,让男的迷糊。然后再壮了怂人胆。这就不难理解我们牛比的班长后来的举动,就在大刀和大刚如火如荼难分胜负的时候,我们的男班长突然用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爆发了。   他拿着黑板擦往桌子上用力拍了几下,发出了啪啪啪啪的声音,然后大声喊道,你们闹什么闹。   我和小飞都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看他,其他人也吓了一跳,教室里短暂的安静了一下,这时显然大刀也被下了一跳,但是他没有注意到大刚没有被吓了一跳,于是大刚一发力,也是啪的一声,把大刀的手腕压了下去。   大刚一扬拳头,欢呼道,我赢了。   大刀立刻气愤的骂道,你妈个比,你玩赖了。   这时我们的班长又牛比了一下,当然这是最后一下,他也扬了一下拳头,把黑板擦扔了过去,冲大刀喊到,你喊什么喊,上课扳手腕你还有理了?   这一下,全班人包括大刚也不说话了。   我和小飞立刻站了起来。但大刀往讲台上跑了。   后来我分析当时我们的男班长做出拍黑板擦扔黑板擦吼大刀的三连击之后,我们的女副班长郝同学一定向男班长投来了敬佩的目光,这时我的男班长一定也装作无意的和女副班长对视了一下,目光带着革命烈士的坚毅。可惜女班长的崇拜和男班长的坚毅就像流行一样,还没有孕育出什么愿望,就被强大的夜空吞噬了。   后来每当我爱情受挫的时候我都会想起我这个谈恋爱不要命的男班长,每次想起的时候我都又相信爱情了。当然后来我发现我的男主任和我的女副主任钻进一个被窝之后才又开始不相信爱情。   这时下学的铃声已经响起,班里第一次下学铃声响了之后没有一个学生背着书包往外走,大刀维持纪律的力度要比班长大的多,班里安安静静的,都在看,看大刀,看男班长,中国人的通性就是这样,都不去挑战权威但又都喜欢看挑战权威的下场。   大刀从最后一排到讲台只用了四五步,那时大刀已经打架无数,身体健壮,可惜体育成绩不列入总分,否则他肯定会脱离倒数第一的战壕。   我和小飞刚站起来,大刀就大手一挥,也是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把班长打倒在地。也不知道他是被大刀耳光打倒在地的还是被一个耳光的声音震倒在地的。这是我才发现大刀另一手还握着刚才班长扔过去的板擦,可见大刀一瞬间的思维能力,班长倒在了讲台桌底下,身体正好被遮住,就看到大刀恐怖的扬着黑板擦冲着讲台桌下面一下一下的砸去,估计每一下都照着脑袋,发出嘭嘭的沉闷声音。我和小飞已经习惯了大刀这种沉默的歇斯底里打法。于是没有做出动作。   很快讲台桌里就发出呜呜的哭声,大刀又补了两脚收了动作,把黑板擦扔到地下才张嘴骂道,没他妈出息就别学人家装牛比。   当时我小骄傲了一下,我估计大刀是在说我。但同时我对那个装字很不以为然。我一直都对大刀说,哥们不是装牛比,哥们是真牛比。   当然大刀总是很恶俗的回应到,你就一个鸡巴,哪来的B。   事情似乎就这样结束了,大刀回座位拿书包,小飞拉着我说,我们快走要迟到了。班长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头还在呜呜的哭着。其他同学也都在安静的整理自己的东西。   这时我听见大刚声音很小但很清晰的说,玩不起就别玩,拿人家出气。   小飞当时一定也听见了,我看见小飞把刚背上的书包又放回了课桌里。   果然,话音刚落,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这个耳光更响亮,因为大刚比较胖。扇起来受力面比较大,有力度。   于是同学们又安静了下来,继续观望第二场挑战权威的战斗。   本来第一个耳光下去大刚是没有敢还手的,大刚是聪明人,聪明人之所以聪明就是在办了蠢事之后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一件蠢事。   但这个时候大刀已经收不住了。   大刀在五分钟之内连续两次被两个人挑战实在是一件脸面全无的事情,这势必影响他在全班观众心里的形象,于是大刀把收不住的情绪发泄在了大刚身上,其实大刀也是聪明人,他之所放班长一马实在是因为班长的身子骨不经打,就像巴塞罗那和天津泰达倘若会有一场足球比赛,那么对于巴塞罗那来说,即便全场用五分钟的时间积极跑动一下那都是对自己的侮辱。所以和大刚的冲突就像巴塞罗那和皇家马德里的比赛,是正赛,要尽全力,并且关系荣誉。   大刀一个耳光过去,大刚并没有遭受太大的打击,身子往后侧了一下,但脸上是结结实实的红了,大刀追过去又一个耳光,大刚迅速躲闪了过去,大刀顺势抓住大刚的校服领子,恶狠狠的问道,我他妈今天就准备拿你出气了,你有意见没有?   大刚没有说话,他用余光看见我和小飞正在观望。而其他观望的同学正在观望我和小飞。这个时候大刚就已经意识到自己惹祸了。于是憋红着脸选择了沉默。但打架不是谈恋爱,不是男生向女生表完白示完爱女生红着脸沉默默许之后男生就可以脱衣服做爱了,大刚这样的人沉默里只有忍耐没有默许,何时爆发取决于何时无法忍耐。而大刀这时错误的估计出乐观的形势,对大刚犯了强奸的问题,于是大刀问完没有等回答直接又一组连环拳脚。   两个人本来就在最后一排,第一轮大刀的攻势结束之后大刚已经被迫退到了后黑板的位置,再退就得穿墙退到邻班,趁着大刚退不能退的局面大刀紧接着发动了第二轮攻势,左右开弓,手脚并用,连拍带踹,就差飞起来同时使出一招左勾拳右摆拳左横踢右侧踹的组合招式。大刚顿时被打成黑板擦,后背贴着后黑板左闪右躲上蹦下跳,拳脚没躲过去几下,倒是后背把黑板报的一角擦的干干净净。   我和小飞本来还在考虑是否加入战斗的问题,当然这个问题也是全班其他正在观望的同学们心里的问题,看热闹的当然都不怕事大,结果竟然发生了一面倒的局势,这让我和小飞也立刻加入到旁观者的队伍,很不得拿个哨子定时宣布一下中场休息。看来大刚对大刀的局势,也就是中国对美国的局势,平常看的地大物博皮糙肉厚,不断的还来个严重警告绝对声明,真打起来都就只剩下边挨打别擦自己家黑板的份,不过究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和小飞这两个大刀的联盟国所起到的旁观作用,旁观的前提是占优势,一旦快战败了就立刻从中立国家演变成联军。   之前说过,大刚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之所以聪明就是在办了蠢事之后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一件蠢事,而聪明人之所以到最后都聪明就是在办了蠢事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一件蠢事并且发现这件蠢事已经固定成一件蠢事之后再坚持贯彻下去这件蠢事。   于是在大刚把后黑板擦的快要反出光来的时候发现大刀还没有收手的迹象之后终于忍无可忍,那时大刚论身高论体重确实都胜大刀一筹,大刀在理论上除了气势占优外确实也没有十成打倒大刚的把握,于是大刚在被打的攒出三颗星之后终于爆格了,经常玩九七拳皇的人知道,三颗星爆格之后还有两颗星,那就意味着还可以使出两次超级大招,于是当时的大刚在我脑海里发出乒的一声脆响之后瞬间使出一个大招,那时大刚也是搓拳皇的高手,并且把大门五郎视为偶像,经常在游戏中熟练使出大门的超大外割必杀技,没想到这次用在了实战上。   我看到大刚往前冲了一下,虽然又挨了几拳,但是两只手抓住了大刀的肩膀,当时我心里就有了结果,结果果然很快出了结果,大刚抓住大刀的肩膀之后迅速把身体引上去,并且很隐秘的把右腿叉在了大刀的身后,然后双手用全力往后推,大刀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飞了出去,正看的津津有味的观众们的脑袋顺着大刀的方向从高往低扭了下去,直到大刀重重的摔在地上,大家一起包括我和小飞都发出一声惊叹。   大刀在空中飞的时候估计就已经被大刚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到清醒,大刀的反应和思维都比我和吉光这些人要快很多,人是平衡的,上学的时候在课桌上没有反应,那么下学后在床上肯定就有反应,反过来也一样,为什么好多优秀的人物往往在性生活上都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都是上学时候在课桌上反应过激的后遗症。   大刀倒地就一秒钟,大家的目光还在大刀倒地的位置上的时候,大刀就已经飞驰了起来,他好像也爆了个格,似乎用了一招八神的八稚女,冲过去抓着大刚的身体暴打,可惜他没有实现把大刚摔倒在地再轰几下的目的,而大刚这个时候似乎已经从97拳皇里的大门转变成街头霸王里的泰森,一击即中的打法已经显出效果,于是大刚这个在打架方面随时会总结经验的人才,在挡住了大刀一段时间的进攻之后猛然使出泰森的一记直冲拳,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大刀的鼻子上,大刀刚飞了一次又来一次,这一次飞行的时候鼻子里还喷着血。观众们的脑袋又伴随着大刀由高到低,所有人包括我和小飞又发出一声惊叹。   结果大刀使出的各种招式不敌大刚两次绝杀,可见防守反击的打法总有奇效。   这次大刀坐在地上没有起来,已经气急败坏,而我和小飞完全进入了观众的角色,我入戏更深,看的不能自拔,并且在这期间我还间接的观察了我的女副班长,本来我还想观察我的男班长,结果他在大刀和大刚的战斗一开始的时候就跑出了教室,我估计他是趁着证据还没有消失的时候去向老师打报告,电影里不都这么演么,汉奸在被我神勇八路暴打一顿之后永远是边瘸着腿边大喊太君太君!而我女副班长却坚强的看完了整场战斗,并且目光暧昧,本来在开始的时候她一直对班长投去崇拜的目光,结果班长被大刀瞬间秒杀之后副班长立刻把崇拜送给了大刀,而这次大刀被大刚反超我的多情女副班长此时的目光正暧昧的凝聚在大刚身上,可见这时是个多么多情的年龄,风骚的岁数。   一直到大刀在地上使出一招泼妇骂街怒喊一声你们他妈看够了没有我和小飞才从电影模式里出来,我看到大刀愤怒的目光正游离在我和小飞身上,而这种目光也让我和小飞想起来我们是联盟附属国的角色,于是下一轮的攻势立刻展开。   大刚两重击大刀之后气势刚刚高涨起来,似乎正在思考自己以怎样的英俊的表情走出班里,结果大刀的怒吼也让大刚想起来大刀的后面还站着我和小飞这两个不比大刀温柔的帮手,于是高涨的气焰立刻被淹了下去,等到再做准备的时候,小飞抡着一个凳子已经摔砸在了大刀背上。   毕竟是一个班的同学,我还是没有好意思抡着凳子,只是象征性的从后面抄出一把扫把拍在了大刚头上,大刚的两只手顿时不再够用,这时大刀也站了起来,用袖子把鼻血擦干净之后立刻又投入了战斗。   这就演变成了巴塞罗那三十三人对战皇家马德里十一人,胜负很快有了分晓。大刚最后只能捂着头躺在地上做防卫,被大刀很不光彩的踩踏,不过打架这个东西就是这样,单挑也没人给发奖金,期中期末考试也不加分,本着不吃亏的意义就是真谛,三个人围成个半圆,照着大刚肚子上腿上胳膊上做蹬踏运动。大刚也没有求饶,当然大刀也没有那么厚脸皮以多欺少还要问人家服不服。大刀狠跺了两下出够了气也就停了下来,指着大刚发表获奖感言,喘着粗气说道,草,看你有多牛比,我就他妈不信打不下来你。   和大刚的第一场战斗基本上落幕,大刀去收拾书包的时候大刚也站了起来,一身脚印但看起来依然皮糙肉厚,反而是大刀弄的一身鼻血就好像刚参加了一场械斗一样,当然大刚也没有再次发起冲锋的勇气,只是迅速的收拾书包,想着赶紧离开这里。   教室后面一片狼藉,看完演出的观众也逐渐离场,剩下一些值日生收拾,大刀恶狠狠的看着大刚背着书包离开教室,而后走到我和小飞面前说,明天我叫吉光带人来,你们两个注意点,大刚这个货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得。我点了点头,看看小飞,小飞就跟没听见一样,正迅速的背上书包说,快走,要迟到了。   你真他妈有病,大刀骂了小飞一句,也往外走去,这时我才发现西贝已经不见了,我问小飞,西贝呢?   小飞说,走了。   我问到,什么时候走的。   小飞说,我打大刚第三拳和第四脚的中间的走的。别说了,我们快追。   我看看小飞,看到他的脸上布满了荷尔蒙高涨的表情。就像一个生机勃勃的生殖器。   在前往西贝家门口的时候小飞第一次爆发出了男人的力量,他骑上自行车的时候对我说,我在西贝家门口等你。当时我想问小飞我每次和你同去到底有什么意义,但小飞已经绝尘而去。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对于这个时候的小飞来说,揍大刚就像是美术课,揍就揍了没揍就没揍,留下的只有花里胡哨的痕迹,而追西贝就像是语数外这种正课,虽然你永远都不懂这里面讲的是什么,但给你回忆里留下的,全部是深奥的命题和耐人寻味的难以捉摸。而小飞也是从那个时候养成了轻微的强迫症,比如在猫扑上的每天签到,比如定时定点偷菜,并且把起夜的时间和蔬菜成熟的时间不可思议的结合到一个点。我总是问他,小飞,你每天去猫扑上领取猫币或者每天偷菜到底有什么意义。   小飞说,有意义。   我说,有什么意义。   小飞说,我暂时还不知道怎么给你解释这种意义究竟是什么意义,但是这种意义就是有意义,就是有意义。   很快小飞就给了我一个书包的背影,我一开始还想要追上他,因为从学校到西贝家有大约二十分钟的路程,这个路程期间我会经过许多红绿灯和许多交通岗还会经过许许多多惆怅或者猥琐的陌生人的脸庞,这让我会感到寂寞,并且在我想到我浪费这么多体力这么多时间的同时却是赶往一个离家相反的地方去做一件我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的事情,这会让我更寂寞。   我用力往前骑,站在脚蹬子上看小飞,小飞的书包像五星红旗一样迎风飘扬。小飞的书包经常迎风飘扬,比如有一次在他家门口,小飞把他的书包挂在车把上去开门,这时一阵惬意的微风的吹来,竟然轻轻的刮飞了小飞的书包。我大声喊道,小飞你的书包怎么飞了?难道你叫小飞你的书包就会飞么?   小飞说,飞就他妈飞了反正书包里什么也没有。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是没有异议的,因为我的书包之所以不会飞是因为书包里全部是整部的漫画,那些漫画让书包充满了学习的质感,而小飞的书包确实是什么也没有,他自从开学发的每一本新书一直在课桌里放着直到现在,当然这也有好处,这让小飞成为初中三年里无论哪节课都能正确抽出书来的第一人,我们博古通今的班长都犯过忘带课本的错误,但小飞没有。他从来不记得有什么课本,所以也不存在有什么忘记。   但就在小飞说飞就他妈飞了反正书包里什么也没有的时候我看到小飞他爸在不远处缓缓的捡起了书包。   那时小飞他爸已经小有点钱,那时的有钱人,都要讲究素质,谁都不想被人喊成暴发户,然后我看到小飞他爸走到小飞面前,像一个文化人一样轻轻的问到,小飞,你为什么背书包?   小飞说,他们都背。   这个回答让小飞他爸语塞了半天,小飞说的没错,确实其它同学都背,有一个不背书包的小飞立刻就能成为第二个。小飞他爸只好努力搜索着能够教育小飞好好学习的词汇,结果搜索了半天估计也只是搜索出个没文化真可怕的组合。于是小飞爸只好放弃,把小飞的书包整个翻了一遍,果然如小飞所说,真的什么也没有,连根笔也没有。   小飞他爸又轻轻的问道,小飞,你怎么连根笔也没有?   小飞说,我平常不用笔。   这次小飞他爸没有再思考着怎么组织语言,冲上去啪一个耳光,骂,你他妈的,老子花钱让你去学校干什么?你他妈总得买几本书回来吧!   小飞这时已经犯了没事找抽的错误,捂着脸对他爸解释到,我买了,都在课桌里放着呢,新崭崭的,我一页都没动过。明天就给你拿回来。   于是啪的又一个耳光,这时我已经飞快的离去了。   我气喘吁吁的骑到西贝家门口的时候小飞已经摆好了边防战士的造型,看他的胸腔还在不断的起伏,但手中的香烟已经定时点着了。我把自行车扔到一边,找了个马路牙坐了下来,喘了好长时间粗气才缓过劲。我对小飞说,小飞,我们得坚持到什么时候?   小飞没说话,眼睛还在看着远方,看着正在缓缓落下的夕阳,然后他打了个喷嚏,说,我也不知道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我对小飞说,小飞,这是不是就是爱情,什么都不用知道。   小飞淡淡的说,对,什么都不用知道,只要我每天看看她就行了。   我问小飞,你每天在学校没有看着她么?   小飞说,这不一样,在学校是上课时间,现在是放学时间,现在是我和西贝的私生活。   我说我草。   小飞说,我就这样每天看看她就行了。   这时我看到西贝慢悠悠的骑着单车停到了马路对面准备过马路。   我说小飞你这样能看见西贝么?   小飞说,能看到,我只要看看她就行了。   这时西贝已经走到了马路中间。小飞仍旧无动于衷,目光坚强。   我说,小飞你真让人感动。你会感动西贝的。   小飞说,是的,我就这样,每天多看看她,她会感动的。   这时西贝已经过了马路并且目中无人的从我和小飞中间穿了过去。她就好像没有看到我和小飞,而小飞也装作没有看到西贝。   西贝就这样缓缓的消失在她家门口,就像每天那样,然后我有点沮丧的扶起自行车。而小飞,依旧僵硬的看着远方那片看不到的远方。   每天这样视而不见似乎让小飞陷入了很惆怅的思考,于是我抽了根烟不想打断他。直到我一根烟快抽完的时候,小飞才收起了目光自言自语到,怎么他妈还没来?   当时我才明白原来爱情真的什么也不用知道,连他妈人家来没来都不用知道,但我却终于知道了我来这里的意义。原来是为了替小飞看西贝。   我说,你个傻比,人家都回家了。   小飞一下收了所有姿态,喊道,我草,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看见?   小飞说我草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看见的时候,我才说,你个傻比,人家都回家了。   小飞一下收了所有姿态,喊道,我草,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看见?   小飞说我草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看见的时候我迅速发动了我的自行车冲小飞大喊一声跟着我走,并且用一档直接飚四档的速度向西贝的拐角处追去。   当时我只是在想,本来这就是一件没有意思的事情那么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它演变成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有意思的事可以没有意义,但没有意思的事必须得有意义。虽然对西贝来说每天看到我和小飞在她家门口站着肯定是又没有意义又没有意思的事情,但对小飞来说每天能让西贝多看他一眼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尽管对我来说和小飞一起追西贝是一件很没有意思的事,但倘若小飞就这样失去意义的话那么我也会因此觉得更没有意思。综合表述,今天一定要找到西贝和她说几句话因为这样才能让我和小飞的明天变的又有意思又有意义。   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门岗进入家属院,这时才发现原来西贝住的地方竟然如此豪华,是由传统意义上好几个家属院一起组成的一个大家属院,后来人们给这样的大家属院起了个外号叫小区。   进了家属院就是一个分岔口,我没有说话,扭过脖子冲小飞打了一个向右的手势,然后小飞心领神会的骑着自行车向左奔去,我只好喊了一声我草再掉头向右驶去,没有几分钟就和小飞在一个三岔口会合,小飞摇了摇头示意没有发现目标,这时我准备向左寻找为了防止小飞再走反方向于是冲小飞打了一个向左的手势然后小飞继续心领神会往中间寻了过去,这时我才领悟到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让人这样,先失明,再迷失方向,最后撞了墙,溅了一地血,才终于想起来还可以看看交通岗还可以看看指示灯。   很快我和小飞再次会合,依然没有目标,这下就只剩下右边的一条羊肠小道没有勘探过,这次我没有再打手势,冲正准备往左走的小飞喊道,傻比,往右走。   前途终于光明了起来,往右没有一百米,我看到西贝正在楼下锁自行车,这时我才释怀原来我和小飞心目中总是故意行动缓慢的西贝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的。她本来就行动缓慢。   我兴奋的冲后面的小飞喊道,我看见她了。然后小飞顿时也看到西贝就在那里但同时他忘记了他的手应该放在哪里,还没有拥抱就不知道我的手应该放在哪里的小飞一定同时疑惑寂寞来袭我的心应该放在哪里。于是小飞就在那里一个紧急刹车之后就不知道连人带车飞到了哪里。   而这时我已经无法忍耐,因为西贝已经缓慢的往楼道走去,于是我大喊一声,西贝!   过了几秒钟西贝缓慢的停下来她缓慢的脚步,而我趁这个间隙扭过头找小飞,这时我惊讶的发现,小飞竟然已经摆好了他的边防战士造型,手指尖的香烟依旧定时点燃,他的目光深邃而优雅,看着不知道在哪里的远方。   西贝走过来,定睛一看,笑的根一朵花似的,问到,怎么是你们?   我本来想说废话当然是我们妈的每天都是我们,结果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小飞操着一口犹如广播员般厚重的声音对西贝说,很奇怪么?我们每天回家都路过这里。   我点了点头说,对,我们一会还要往东边去,直到走到西。   那个黄昏对小飞之后的人生产生了巨大影响,似乎也预示他与西贝恋情的开始。后来我给这次邂逅起了名字,叫黄昏恋。   似乎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只要有西贝的地方,就有我和小飞,而庆幸的是那时我们都还纯洁,否则西贝是说不清楚的,虽然我没有意见。而后来又经过漫长的那么多年,我一直都不知道,我在小飞和西贝中间,或者说西贝在我和小飞中间,有时小飞也在我和西贝中间,在这不同的中间人里,我们究竟各自扮演着什么角色。   那天我和小飞在西贝家小区的长椅上一起坐到了天黑,爱情让小飞顾不上计算晚回家会带来怎样的疼痛。而西贝似乎也表现的很开心,这是我和小飞出乎意料的。   西贝很傻很天真的问道,你们每天回家都路过这里?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   西贝的问题让我有点小激动,站起来问道,你从来没有见过我们?   是啊,西贝说,我每天放学都没看到过你们。   我说,可是我们每天放学都能见到你。   西贝说,怎么可能,我每天放学都是一个人回家,从来没有见到你们。   我说,怎么可能,我们每天放学都是一起回家,总是能见到你。   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到,西贝,你是不是近视?   西贝说,你怎么知道的?我有几百度的近视,一直都没有配眼镜,配眼镜好丑的。   然后西贝又反问我,你怎么知道的,你也近视?   我有点沮丧的说,是啊,我也近视,56度的,在牛栏山就开始近视。   这意味着我们连续做了很长时间又没有意义又没有意思的事情,于是我又失望的说了句我草。   这时小飞广播员深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小飞说,不要听他乱讲,我们也是今天才偶然见到你。   西贝开心的说,这样太好了,往后我们可以上下学了。   小飞立刻在心里迅速的用路程除以时间,然后严肃的说,一起上学怕会迟到,我们可以每天一起放学。   我立刻绝望的说了一句我草。   西贝这时突然暧昧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分手么?   这时我才想起来原来我和西贝以前也恋爱过,于是我看着小飞喷火的眼睛,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西贝淡淡的说,因为你老爱说我草,老他妈说脏字。   我说,我草,我说呢。   然后西贝又温柔的说道,为什么你们男生老是喜欢打架,喜欢说脏字,好讨厌的。   小飞身子晃动了一下,显然他无法接受西贝近似于精神分裂的双料转变,但我看见小飞的眼神里又多了些爱意,浓浓的爱意,他就是这样,喜欢西贝飘忽不定的性格。他就是这么贱。而后来,西贝用这种飘忽不定的性格不知又让多少小处男魂牵梦绕日思夜想欲罢不能。   我嘬了一口烟,使劲吐出来,说道,就得打那些老装比的,打到不装为止。   小飞轻轻吸进一口烟,优雅的吐出来,装作沉思一会再酝酿出一个坚定阳刚的表情,说,男人,就应该血性一些。   西贝说,小飞你好暴力哦,男人怎么应该血腥一些,你好血腥哦。   小飞说,对,我就是这么血性。   在小飞追西贝的期间,我才真正发现,有时候每天积极向上的人比每天鸡鸡向上的人更可恨。还好小飞只对西贝这样,否则我每天看着小飞这样积极向上导致我鸡鸡无法向上也说不定。   而就在小飞用这次黄昏恋打开青春期的时候,大刚已经妥善安排了种种,据听说当时大刚去了她表姐家。大刚的表姐那时已经十八九岁,很漂亮,漂亮到让人怀疑她为什么能是大刚的表姐,并且那时大刚的表姐已经漂亮的达到了可以拥有一个又有钱混的又牛比的男朋友的标准,于是大刚找到他表姐再去找他当时的准表姐夫。大刚的准表姐夫当时已经二十多岁,事业有成,拥有一辆牛比的奥迪,后来我们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家伙确实很牛比,开着奥迪,还在奥迪的屁股后面打了个100分,可见有多么牛比。当然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叫奥迪100。   大刚的准姐夫看着大刚的一身脚印的样子挠了挠头,对大刚说,同学之间闹着玩也就这种程度了,不要闹太大,明天我找几个人跟他们谈谈,让他们跟你道个歉再交点保护费给你好不好?   大刚擦了擦鼻子说,好。   甜蜜的一个黄昏迅速结束,第二天的清晨很快到来。   我依然骑着单车和小飞一起迎着朝阳奔向学校,但因为昨天骑了太久的单车并且在离别西贝之后一路保持五档的速度回家。所以这天早晨的朝阳让我觉得异常的困倦。   我打了个哈欠问小飞小飞你困不?   小飞摇了摇头,说年轻人怎么能犯困。   这个家伙竟然还没有出戏,就在我准备组织起各种生殖器官的形容词让小飞回到现实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今天的微风竟然没有吹起小飞的长发。   我说小飞你头发怎么没有迎风飘起。   小飞一只手握着单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秀发说,这里睡。   我说什么?   小飞说,这里睡。   我还是没有明白,对小飞说,请你用昨天广播员的声音告诉我到底是什么。   小飞深沉的说,啫喱水。   我说哦。   这个清晨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任何一个普通的清晨一样,我背着让我肩膀沉重的书包赶往让我心里沉重的学校。阳光都是那么刺眼并且没有新意的,让人提不起丝毫兴趣。但对于小飞来说这个清晨似乎就大不一样,太阳当空照,花儿也对着他笑,小鸟也在说早早早,似乎在问小飞你他妈为什么背上小书包?当然小飞要上学校,并且天天不迟到,只是不是为了爱学习爱劳动,长大也不是为了要为人民立功劳,充其量是小飞上学校天天不迟到,爱西贝,不瞌睡,长大要和西贝一起睡。   当时我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小飞头上打着这里睡和西贝一起睡的爱情动作场景。让我后背发凉,唏嘘不已。   后来小飞就自己骑着单车不怎么理我了,他的嘴角挂着一点浅浅的微笑,一脸我不懂的样子。   而我是一个耐不住的寂寞的人,我只是觉得如果他老是这样和我一起上学不说话那么气氛一定很尴尬并且会让人觉得我们是Gay。   我说,小飞,你说话。   小飞说,话。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说,有道理。   又过了一个红绿灯,我仍旧自找没趣,问小飞,小飞你今天怎么不唱我是傻比漂亮的傻比了。   小飞鄙夷的从鼻子里嗤了一声,说道,我已经不唱那个了,老唱那个多傻比。   我说,哦。那你现在唱哪个?   小飞没说话,过了一会,轻轻哼道,有一个姑娘,她有一些任性她还有一些嚣张。   过了许多年后,小飞在KTV里唱歌还是离不开姑娘,只是再唱的时候,大家都捂着耳朵,听他自己在那里喊,姑娘姑娘漂亮漂亮,警察警察拿着手枪。这都是前奏,何勇的姑娘漂亮大部分都是前奏,唱几句之后就出现一个美女弹半天琴,大家都面面相觑的看着小飞,小飞指着点歌台喊道谁他妈敢切歌我弄死谁。然后大家都变成牛,对着屏幕被美女弹,等到一瓶啤酒快喝完,美女终于弹完琴,这时小飞心里一定想着西贝,然后让自己的身体到高潮,昂着头用尽力气喊出姑娘漂亮里的最后一句词,交个女朋友……还是养条狗?!   这种现象后来都被我们统称为西贝后遗症。   大刀已经在学校门口等我和小飞,对于大刀来说如何揍大刚才是目前人生最重要的事。   我对大刀说,小飞昨天让西贝弄的虚脱了,今天估计无法加入战斗了。   大刀很严肃的说,滚蛋。大刚刚才已经找到我了,说中午下学就要跟我们谈谈。   中午?我有点吃惊,中午很多老师都不回家,不是战斗时间。所以一般中午谈事的都很少。   大刀说,对,就是中午,估计是真想找我谈谈,应该打不起来。吉光中午也来不了,你们中午放学和我一起去。   我说,也只有这样了。把他们引得稍远点,干起来也不害怕。   小飞说,好的。   大刀疑惑的看了看小飞,似乎真的如我所说陷入虚脱,大刀摇了摇小飞的脑袋,问道,你他妈没事吧?   小飞说,松手,讨厌。   我和大刀同时我草了一下。   一上午无话,各怀鬼胎,大刀和大刚同在一桌互不搭理,班里出现了少有的火星不再撞地球的和平景象。老师也没什么反应,看来前一天班长没有去打报告而是真的逃命去了。   小飞一上午都在后面盯着西贝。因为西贝比小飞靠前几桌所以小飞只好盯着西贝的背影看,我推了推小飞的胳膊问道,小飞,看了半天看出来西贝的小背心是什么颜色了没有?   小飞说,没看出来,然后反应过来打了我一下又说,你真庸俗。   西贝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或者对于西贝来说,也许真的也就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于是一上午很快过完。   放学铃声响起不久班里就干净了下来,大刀说,我们走吧。   我和小飞把桌子收拾好跟着大刀往外走。   大刀边走边说,大刚上午倒是没有再牛比,好像有点软了,想让我跟他道歉,我没搭理他。   我点点头,说,你还想干他不,想干咱就带上家伙。   大刚说,能谈就谈,都是一个班的,再说吉光也来不了,出去见机行事吧。   我点点头说,知道了。   大刀还有点不放心,毕竟就我们三个人,三个人打大刚一个才勉强占上风,心里都没底,于是大刀又问小飞,小飞到那见机行事,知道了没。   小飞缓缓的点了点头,说好的。   大刀挠了挠头,看了看小飞,又看了看我,说,还是希望别打起来吧。   出了学校大门就看见大刚和两个看起来二十出头高高的年轻人站在一起。大刚一眼就看见大刀。于是和旁边一个人耳语了一番,其中一个高高的年轻人指着大刀喊道,小比,过来。   大刀低声说道,别过去,把他们引到人少的地方。   于是三个人加快步伐往学校外的一个胡同走去,大刀熟知这里的地形,知道胡同里有一个废弃的老建材厂。   刚一拐进胡同大刚跟着两个人就已经追上,正好一起进了建材厂。都停了下来。   三对三的局面,心里反而宽松一些,大刀扭过头,带着我和小飞往大刚跟前走过去。   大刚没说话,一个高个子年轻人叼着烟流里流气的走了出来,问道,小比们是不是怕了?   这个高个子年轻人的造型是我最不能忍耐的,跟小飞四叔和吉光他爸的造型相差太远,靠身体左右的摇晃和满嘴的脏字是吓不倒人的,估计小飞四叔那种级别的往这里一站,不用说话光气场就足够吓退这两个小流氓。   我不耐烦的说道,害怕就不往这来了。   另一个高个子也走了出来,骂道,我草?还挺牛比。说着就要动手。   这时大刀拦了一下,冲着大刚说,你不就想谈么,那就谈呗。就带两个人来,挺够意思。你们说吧。   大刚憋着一肚子的委屈,眼睛里都含着泪水,冲大刀吼道,我让你们跟我道歉。   大刚刚吼完就被拽到后面,先前一个年轻人又吊儿郎当的走过来,摸了摸大刀的头,笑道,你个小比崽说话还挺大气,两个人怎么了?你他妈知道我谁吗?   大刀说,不知道。大刀确实不知道。   年轻人指着自己自豪的说,我是包皮,知道么?我大哥是乌鸦。   年轻人刚一说完,我和小飞大刀刚刚有点放下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大家都没有想到大刚竟然还认识这样的朋友。高个子所说的乌鸦在古惑仔还没有放映的时候甚至在学校还没有成立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一片小有名气,以前的大家都叫他车哥,虽然名号读起来很不出镜,但就是因为他的手下全是一些飞车党才得此外号,而之所以那时有飞车党,是因为全市所有的飞车都是出自大车哥的走私,也就是大车创立了飞车党。后来有了古惑仔,大家都觉得大车的长相身材包括他的彪悍性格都跟乌鸦很像,于是小弟们又都私下里给他起了乌鸦的外号,当然这个外号是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喊出来的,因为大车哥钱又多人又多出来混的时间又长,并且这个时候已经从走私机车变成走私汽车,市区里很多大哥级人物的名贵座驾都是从他那里廉价买回来的,不管汽车多少钱,也不管买汽车的人是怎样的身份,见了大车都要客气的喊一声大车哥,实力可见一斑。   包括这个包皮,其实也是乌鸦下面的一个小弟,估计乌鸦也不知道他叫包皮,只是那时古惑仔太过盛行,每个人都给自己起一个红兴帮的外号,后来红星的外号起完了又给自己起东兴的外号,两个香港帮会竟然在中国和好,估计当时就只剩下包皮这个外号没有人愿意叫所以给了这个后来入帮的瘦高个,旁边另一个年轻人都没有名号,可见包皮也算是这里面明证言顺的一份子。   我的腿都有点颤抖,能把包皮这么丑陋的外号亮出来估计他们的身份不会有假,这个时候就算是假的也不能去验证了,万一验证完发现是真的那就真完了。我很疑惑的看着大刚,我不明白究竟有怎样的深仇大恨让大刚叫来这样级别的人物。大刚的脸上也很错愕,后来才知道大刚其实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的来头,因为他的表姐夫和乌鸦很熟,并且奥迪也是从乌鸦那里买的,正好乌鸦的大本营就在这附近,于是随便打给了乌鸦的小弟,大刚表姐夫哪知道,他的这种随便一个电话,就已经超出了这个级别的范围了。就好像中国武术挑战外国拳击,结果美国拳击协会的负责人毫无责任感随便一个电话打到了泰森的朋友那里,泰森的朋友说这个事泰森不能去我给泰森的小弟霍利菲尔德打个电话吧。然后双方一见面,一个二百斤,一个二百公斤。挑战立刻就转为和谈了。   包皮说完之后问大刀,怎么样?   大刀还能怎么样,一句话也没有说,掏出香烟,给包皮点上,再给包皮旁边的瘦高个点上,再给大刚点上,最后对大刚说,对不起啊兄弟,我给你道个歉。   包皮哈哈大笑,说道,这就对了么,大哥也不为难你们,毕竟你们都是小孩子,乌鸦哥哪有时间管你们这事。你们在一起打别人可以,别他妈一个班的互相打。然后他又指指大刚说,回头你们好好请我这个哥们吃个饭,有什么事他罩着你们。   这次是彻底栽了,我和大刀包括大刚同时用力点头说是是是是是。   包皮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可以在大刚姐夫面前邀功,于是兴奋起来,摸了摸大刀的头,这个家伙似乎很喜欢摸别人的头,不知道他摸没摸过乌鸦的头,然后他又摸了摸我的头,最后摸了摸小飞的头。边摸边说,都是人才,都是他妈人才。   我有点幸灾乐祸的看着包皮弄乱了小飞这里睡的发型,小飞到没看我,只是看着包皮,包皮弄乱了小飞的发型准备离开的时候,小飞用手努力的整理自己的头发,边整理边说,滚你妈勒个比的。   包皮刚准备转身,一下停住了,连我和大刀也停住了,大刚也停住了,那一刻,妈的时间好像都停住了。   包皮惊讶的扭过头问小飞,你说什么?   小飞把手从头上放下,一脸狰狞的看着包皮说,我说滚你妈勒个比的。   包皮这次听清楚了,还没反应,小飞又一句重磅炸弹,对包皮说,你不就叫包皮么,包你妈勒个比吧。   我脑子一片空白,大刀瞬间意识到事情在下一秒钟已经无法挽回了,就听见大刀一句我草你妈动起了手。   之前的整个谈判过程全部宣布扯淡,而宣布扯淡的原因是,白皮弄乱了小飞这里睡的发型。 第十六章 像男人一样战斗   那天小飞的造型应该是当时比较流行的校服校裤黑皮鞋,发型自然不用说,锃光瓦亮这里睡发型也算是引领校园潮流,当时也正流行着头可断发型不能乱血可流皮鞋不能不上油的立志名言,于是小飞就像孙悟饭大战沙鲁时的最后阶段一样瞬间爆发变成了超级赛亚人,还是超级赛亚人二,浑身上下带闪电就像刚被雷劈的那种力度。   包皮很不幸的扮演了沙鲁的角色,无论是漫画还是美国大片甚至在国产的爱国主义革命科幻剧里,结局永远是邪恶的一方在强势到几乎没有理论性失败的形势下被正义一方打败,比如漫画里的圣斗士星矢和孙悟空,比如美国大片里的施瓦辛格,或者是国产爱国主义科幻剧里不用手枪匕首光靠坚强的精神支柱就能打败对方的中国军队。   大刀瞬间把包皮旁边的瘦高个秒杀了,大刀怒喊一声我草你妈就该出手时就出手了。大刀虽然在打架方面和吉光一样崇尚暴力,但大刀在打架期间要远比吉光的思维清楚,吉光没打架的时候脑子里就已经一半是水一半是白面,打起架来脑子直接就搅成了浆糊。而大刀就不一样了,虽然也是四肢发达的代表,但头脑并不简单,当然他考试的时候永远简单,但打起架来脑子里似乎就装满了蛋炒饭,虽然看着最简单其实也最难,饭要粒粒分开还要沾着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于是大刀本着理论联系实际,主观服从客观,知行相结合的中心思想在做到该出手时就出手并且用一声我草你妈完成了第二阶段的路见不平一声吼之后瞬间就让瘦高个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哎呀依儿呀哎呀哎呀依儿呀了。   大刀当时应该是蹦起来一拳正中对方的面门,否则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很难被一击即中并且爬在地上起不来,当然这个瘦高个年轻人很可能也是过来客串的,充当指导员的角色,没想到还没有在纸上谈兵就直接让对方小班长大刀打倒,这样一来我方的主观能动性就立刻被调动了起来,形势变成三对一,本来是三对二,但大刚这时退到了一旁没有上手,这并没有出乎大刀和我的预料,因为事情闹大了。大刚作为当事人之一害怕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总不能打倒一个之后停了手再上根烟说要不咱再谈谈,这件事已经没有讨价还价打个七五折再折返优惠券的可能,只有强买强卖打倒包皮再说。   包皮被三个小孩子围着攻击,想必心里是十分的纠结,他一定在想,我草,我在干什么,我作为一个如此牛比大哥的马仔,并且我在这些小孩子面前作为一个如此牛比的大哥,现在竟然被几个小孩子围着打。这是多么不大哥和不牛比的事情。   胜负很快就见了分晓,大刀蹦着打头,我在身后踹他的腰,小飞比较绝对,抢着跟大刀一起打包皮的头,或者再精确一点大刀主攻包皮的脸,小飞主攻脑袋,因为小飞要报仇,也要让包皮体验一下流了血断了头发型依然弄不成的感觉,况且小飞现在正是超级赛亚人二的爆发阶段,有没有超级赛亚人的攻击力另说,但绝对有超级赛亚人的二,每一拳上去都是歇斯底里的疯狂。   包皮恨不得变成哪吒,但正被哪吒围着,忙于应战连捡砖头的时间都没有,期间另一个瘦高个终于缓缓站了起来,看样子已经做了一场梦,摇摇晃晃的估计还在迷糊自己穿越到了哪里,等到终于明白原来自己还在原地的时候小飞已经到了他面前,三拳两脚又让他穿越了,这时的小飞眼睛已经红了,小飞虽然总是出其不意剑走偏锋但归根结底属于慢热型选手,虽然伤害不高但极能抗怪,是组副本的最好人选,趁着小飞去打其它Boss,包皮这里顿时有所反弹,毕竟包皮这个外号不是白得的,显然也是这个社会大生殖器里包裹的腌臜物,但即便是包皮过长也不能让几个连包皮是不是过长都不知道的初中生给切割了,而且还不是无痛的,所以靠着这个间隙包皮一脚把我踹翻,紧接着抵挡住了大刀的攻击,退到了大刚后面,大刚虽然不敢动手,但拦一下大刀还是有必要的,趁着大刚拦大刀的时候,包皮骂了一句你们他妈等着。连另一个正挨打的兄弟都顾不上只几秒钟就跑出了厂子。   大刚这时竟然成了中立,拦着大刀一个劲说算了算了,大刀似乎也忘记了整件事是因何而起,或者大刀也在等着一个台阶,我爬起来冲向大刚的时候大刀竟然把我也拦住了,指着大刚骂道,快他妈给老子滚。大刚也没有再多说话借着大势已去的局面迅速往外跑去。   我挨了包皮一个飞踹,正中我的肚子,虽然我的战斗力和抗怪都不行,但是我属于执着型的,属于游戏里被别人秒杀之后立刻花几万人民币买一个大号找遍整个世界再秒杀了对方的类型,包皮跑了大刚也跑了,这让我无法平复自己的愤怒,我冲着大刀骂道,你他妈怎么让大刚也跑了?   大刀这时恢复了平静,说,这次闹大了,已经不是大刚的事了。   我想了想,说,你说的有道理,刚才那个叫包皮的傻比踹了我一脚,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踹回来。   大刀说,估计是没有了,能想办法别再让他踹几脚就已经是胜利了。   我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几乎是和大刀同时问道,小飞呢?   小飞这个时候已经把瘦高个从厂子的这头打到了那头,一个十几岁的初中生把一个二十多的岁社会青年打成这样,我估计这个瘦高个回去之后就会退出乌鸦一伙了,不退出来也得让乌鸦打出来。   我和大刀跑过去,小飞还在边骂边打着,瘦高个让大刀之前的一拳打坏了防御,竟然手都不还像个白痴一样只知道挨揍。   正好包皮跑了,估计包皮那一脚我也还不上了,于是冲到这个瘦高个青年面前,在小飞后面补射,边踹边骂道,让你踹我,让你踹我。   这个哥们边挨打边看着我,一脸的疑惑。   小飞已经打出了惯性,手脚并用,一路跟一路打,一个挡一个打,一个退一个打,我估计这样下去就打成太极了,边打边绕着工厂转圈,大刀喊了小飞几句没有用,于是大刀又喊我,我边打边对小飞说,行了小飞,差不多了。   小飞也边打边说,妈了比的让鸡巴你动我头,让你动我鸡巴头。   这个倒霉的瘦高个激情戏的时候当了个配角,苦情戏的时候竟然成了主角,并且全场没有一场打戏全是挨打戏,挨打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有打戏的那个主角打完之后走了,但是那个主角的后半场戏是要挨打的,没办法,找个替身吧。   我停下的时候小飞依旧体力充沛,没想到一个发型竟然让小飞爆发出了如此巨大的民族主义气节,就像清朝入关之后让汉人留辫子,不留就砍了你,当时明朝的发型是近似于摇滚的披肩发,不知当时有多少汉人因为头发掉了脑袋,掉脑袋的原因都和小飞有异曲同工之处,妈了比的让你弄乱我发型。   我看了看,再这样打下去别说中午饭连下午课都耽误了,于是和大刀一起拽住小飞边拖边往外跑,小飞在空中还在对着空气飞踹,踹的时候还在骂到,怪不得你连个包皮的外号都没有,怪不得你连个包皮的外号都没有。   出了厂子算是告一段落,大刀还在跑,我和小飞在后面跟着,我在后面问大刀,我们去哪?   大刀边跑边说,先找个人少的地方,再商量。   距刚才的工厂跑了大约十分钟,已经距离很远,在一个小家属院的楼道停了下来,三个人坐在楼道的楼梯上。各自深深的吸了一根烟。   这时的小飞已经把自己最近准备在西贝面前树立的形象忘个精光,边抽烟边说,我草,大刀,我们把乌鸦的小弟给打了,我草这下捅娄子了。   大刀也有点茫然,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看着小飞说,不是你他妈刚才打人家的时候了。   小飞说,你他妈不也打爽了么?   大刀说,我没你爽,你一直都一个人在爽,我和敖杰只能3P了。   我哈哈大笑说,有一段时间4P也挺爽。   于是三个人又哈哈大笑,气氛轻松了很多,大刀也懒得再想,站起来拍拍土,说,下午是不能去学校了,先往吉光那里走,看吉光有没有办法。   也只有这个希望吉光能有好办法的办法,于是三个人走出家属院往吉光所在的中专方向走。   大刀说,绕开刚才这个工厂,走小路。   大刀刚说完,一个乡土摩托车从三个人面前呼啸而过。大刀回头看了看,没有说什么。   走到一条小胡同的时候,两个踏板摩托车,分别带着两个人迎面而来,我和大刀侧着身子让过去,小飞还没有来及给身体打转向第二辆摩托车就擦着小飞的胳膊呼啸而去。   小飞轻声说,草,急着去赶死。   大刀拍了小飞一下说,别说话,估计要坏事。   出了小胡同不可避免的是一条大路,还没有五分钟的时间,就听见无数摩托车的引擎从后面传来,并且用极快的速度由远及近。   大刀连头都没有回,大喊一声,快跑!   大刀说完快跑之后我也就再没有听见他说什么,估计他也再没说什么,或者我也听不见他说什么,总之耳边都是风,不知道风在说着什么。当然这个时候无论是大刀还是风在说着什么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关键是背后那一群震耳欲聋的摩托车引擎声如此震耳欲聋是为了什么。   三个人跑的要疯了,以前看过安妮宝贝的一篇文章叫爱如追风,如此看来爱情要到来的时候追起风来远没有挨揍要到来的时候追起风快。但事实是,无论谁快,都没有摩托车快。   声音越来越近,各种引擎的声音在呻吟,我也吐着舌头在呻吟,小飞边跑边整理头型,生怕西贝突然从哪个角落蹦出来和他偶遇,只有大刀跑的最专心,遥遥领先,但仍旧没有回头,大刀是一个果断的人,他可以用一秒钟分析出十几个处理方案并且再预测出二十多个潜在结果。   这个时候他对我和小飞的跑路能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平时不好好学习,并且不向人家好好学习的同学好好学习,还喜欢惹个事生个非,惹是生非不算还要保持好这样或者那样的头型,这些恶习全部沾满还想要平安的度过一天又一天那么唯一要具备的条件就是体育要好,否则一天到晚就只有挨揍的份。   大刀虽然遥遥领先,但我和小飞也不甘示弱并肩跟在他后面,后面似乎是一大片摩托车紧跟不舍。不知道的以为正在进行一场马拉松比赛并且只剩下我们三个人后面穷追不舍的全部是后勤保障。   我和小飞在后面跑的是相当沮丧,妈的之前和大刀打架的时候刚被吉光组织的数不清的人在广场恶揍一顿,还没有一年又被一群数不清的人追打,并且这群人还开着摩托车,这样就等于被一群数不清的人马追打,这样算下来买卖就非常不合算,我边跑边想,为什么我方以极少数人险胜你方的时候,你方却总是用很多人完胜我方,难道你方就不能忍了并且在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坦诚我方赢在了实力加运气上并且表示干杯下风么?   当然这都是扯淡,还没有想完,后面的声音更近了,近的似乎都已经能感觉到尘土飞扬了。   这时大刀果断的打出左转灯示意我和小飞,我看到大刀伸着右手指着左面一个小胡同,然后我立刻伸出手冲小飞打出右转的指示,这次小飞终于和我大刀了心有灵犀,我们一起随着大刀转近左面的一个小胡同。   这时耳边的风才被两面的墙挡住,大刀稍稍放慢了脚步,等上我和小飞,边跑边说,到前面右拐,我们还要再块一点,否则让他们两面堵住就彻底完了。   然后大刀顿时飞驰而去,就像赛车一瞬间产生的推背感,我和小飞也点燃了氮气窜了出去,可惜实在是F1和拉力赛的区别,一个直线飞出去了都没有声音,另一个带着导航还一屁股尘土。   小飞在后面边跑边喘边骂道,大刀,你麻,痹,痹的,上次,你带,带着吉光,叫,一帮人打,打我和,敖杰,这次,你,你,你,遭报应了吧。   大刀在边跑边喘边淡定的说,是,是啊,遭报应了。   然后小飞又边跑边喘边骂道,麻痹的,你,你,遭我我,和敖杰的,的,报应还还,他,妈的,不往了,带带带带,上我和和和,敖杰。   这时已经到了右拐的小胡同,我利用弯道瞬间超越了小飞,这让我苦中作乐的对小飞伸出一个中指和一个食指表示胜利,小飞这才赶紧闭上嘴果断的伸出一个中指追了上来。   小飞伸出一个中指的时候大刀伸出了一个拳头,放慢了脚步,我和小飞轻轻的跟了上去,集合在一起,就像准备执行任务的三个特种队员。可惜完全没有特种队员的神勇,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各种做贼心虚的表情,倘若被治安员碰到都要盘问一番。前面似乎就是出口,大刀靠着墙根一步一步往外挪去,生怕从这个出口出去瞬间再进入到另一个入口,或者直接送入虎口。   小飞说,这么久了应该甩掉了吧。   刚说完一辆雅马哈嗖的一下闪了过去。   大刀这时恨不得自己能是个乌龟钻到壳里,沮丧的把龟头收了回来,绝望的说到,我草,我看见后面有个人带了把砍刀。   我和小飞更绝望的我草了一下,问大刀怎么办。   就在问大刀怎么办的时候一辆接着一辆一种型号接着一种型号的摩托再次从大路上呼啸而去,显然第一辆飞过去的是巡逻车,后面才是大部队。   大刀又从乌龟变成了壁虎,紧紧的贴着墙壁,说到,能怎么办,今天估计要败了。   小飞说,大刀,是不是我们太多疑了,以前来领导的时候街上不经常有摩托车跑在前面开道么?是不是我们太多疑了。   大刀说,你见过拿砍刀为领导开道的么?   小飞说,那怎么了,上次我还在路上还看见有人拿着冲锋枪给领导开道呢。   我说,是啊是啊,我也看见了。在什么路上来着,真牛比啊,前面的卡车上都站着武警和警察,有八一杠,微冲,后面又跟着几辆卡车,领导都在上面站着,旁边还有两个保镖。   对啊。我说,那天整条路都被封了,那几辆车到哪都是绿灯,在哪条路上来着?   小飞想的很努力,说,好像是人民路吧,或者友谊路。然后又问我,你好好想想,哪条路来着?   我点了根烟,说,应该是友谊路,我记得是从友谊路的医院门口过去的。   小飞兴奋的说,对对对,是友谊路,是友谊路。   我说,那天围观的群众真多啊,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领导,真气派。   大刀匪夷所思的看着我和小飞,说,第一,我记得那天是人民路,第二,那天卡车上站的不是领导,是要去枪毙的死刑犯,两边也不是保镖,是武警。   小飞说,都一样都一样。我还是觉得是友谊路。   我说,大刀一说我又觉得是人民路了,人民路上不是也有一个医院?   这时有一辆摩托车从反方向又开了回来,路过胡同的时候驾驶员迅速往胡同瞥了一眼。   我和大刀小飞三个人又瞬间变成壁虎贴在墙上,小飞边贴在墙上边说,对对对,是人民路是人民路,但人民路好像没有医院吧。   我说,有,人民医院么,就在人民路东面,离西贝家不远,你天天送西贝你不知道?   一说起西贝,小飞又迅速整理了一下发型,奔跑的过程中他的这里睡发型已经全无造型,被风吹的只剩下风采。   大刀说,要不你们出去问问那些开摩托车的到底是友谊路还是人民路?   这时三个人同时听见胡同外面一声怒吼,他们在这里。顿时四面八方又想起了引擎声。   大刀大喊一声,我草!拽着我和小飞拔腿就往回跑。   小飞在后面边跑边说,对对对,人民路上是有个人民医院,我想起来了。   经过短暂的休息和讨论,三个人的速度又有新的飞跃,在各种拐弯的胡同漂移入弯,这时已经不用再回头看了,至少有几米长的摩托车队伍都挤了进来,回音响彻整个胡同,不知要吵醒多少正在午睡的人们。   在这个疲倦的中午,我和大刀还有小飞三个人就这样不知疲倦的奔跑着,倘若被抓住,那结果就只有一个,只能被人家打到疲倦。   摩托车队这次也展开了阵型,分成几组在各种胡同里寻找目标,这样又连续奔跑了十分钟之后三个人又跑回了之前的那条大路,目标终于一览无余,后面的摩托车像小溪一样汇聚成河流,统一的在后面追赶。   这时我才发现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们从寻找目标到发现目标之后总是追不上我们?   又跑了十几分钟,路边的景色都已经改变,我终于快跑的吐血,冲大刀喊道,你们跑吧。我不跑了,我草。   小飞这时也放慢了速度,往后看了看,然后停了下来。   大刀一下又跑出去一百步,看着我和小飞两个五十步问道,你们怎么不跑了。   就在他刚问完的,他也不跑了。   因为三个人同时看见,后面一群数不清的人马并没有加速追赶,都很默契的匀速前进,我一眼就看见开着摩托车缓慢行驶在最前面的是包皮,我甚至还看到他脸上夹杂着各种表情,之前的羞辱,现在的得意,之后的报复。他在组织一场猫捉耗子的游戏。   果然,刚一停下来,前方的胡同里也跑出来几辆摩托车,形成了前后夹击的局势。   大刀说,尽量跑出去一个人去找吉光。   大刀说完又跑了起来,这次他没有再逃跑,从乌龟变成了恐龟,从小怪变成了Boss,在跑动的过程中我看到一个敏捷的海底捞月从路边捡起一个砖头,并且迅速调整准星,做好瞄准一个抛物线扔了过去。   天空中发出嗖的一声,老是自认为牛比并且总是倒霉的包皮这次再次中枪,其实大刀的准星和瞄准跑偏了,砖头直接扔到了路边的树根里,但是包皮之前受惊过度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看着砖头飞偏过去竟然还慌忙做出躲让,刹车没踩好车头一偏咣当一声摔倒地上。   我和小飞在后面只好变成圣斗士跟着大刀往人堆里冲,这时我和小飞已经完全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圣斗士,但是是青铜圣斗士,因为青铜圣斗士最大的特点就是老他妈被人打。   摩托车队一方虽然产生了一点小骚动,但我方是在是势力单薄,未成年人对成年人,打起架来未成年人不光动作不标准连气势也不够。于是地方立刻展开了行动,我和小飞还没有动手,就已经被一群人包围了。   包皮的眼睛真的红了,从地上爬起来车都没有扶抄起旁边一个人的砍刀冲大刀背上砍了下来。   大刀也有所感觉,按照古惑仔上演的这时就应该倒地然后我和小飞去救他,但那把砍刀却没有给大刀任何疼痛,并不是大刀有金钟罩,只是包皮手软,毕竟如此兴师动众的揍几个中学生已经脸面全无,包皮还是手下留情用的刀背砍了下去,只在大刀的后背上留下一了一条红红的印。   这就是专业古惑仔的道义,对于以强欺弱内心还是有所顾忌,不像吉光那时找的一群野蛮人,上来就下死手。   包皮一刀背砍下去,一群人迅速把大刀制服,我和小飞已经无能为力,没怎么挣扎,就被几个人按住了头。   大刀被扽着头发拖到了路边的人行道上,直接甩到了地上,五六个人上去一阵拳打脚踢,紧接着就是我和小飞,小飞这次再也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发型,和我一起被扔在了人群中,一瞬间大脑就空白了。   这样也好,我想,谁也没跑,谁也没救了谁。之后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暴风雨过后,小飞被打倒在地没有再起来,这时我的腿已经开始发软,又软又疼,也不知道是刚才跑软的还是被人打软的。捂着头趴在小飞旁边也没有再起来。   大刀肿着脸站起来了,因为他在挨打的时候还在不断的反抗,躺在地上面对着拳打脚踢自己依然拳打脚踢,于是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浑身上下全部是脏。   大刀站起来看看包皮,说到,够了没有?   包皮一个耳光甩过去,骂道,草你妈,你怎么这么牛比来着?服不服?   大刀没说话,直愣愣的看着包皮,摇了摇头。   包皮被盯着有点发毛,又一个耳光上去,接着一个前蹬,大刀再次倒地,包皮指着大刀的脸问到,我他妈问你服不服。   大刀又站起来,虽然身上已经多处擦伤但看起来也并吃力,依然看着包皮,一字一句的说到,我记住你了。   包皮这时对大刀真的快要无法忍受,不耐烦的喊一声我草,骂道,我他妈今天就不相信了;不服是不是,今天就让你给老子跪倒这里。   大刀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往地上吐口带血的痰,看着痰,就像是在看包皮,又是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没有这个习惯。   包皮一挠头,挥了挥手,喊道,给我打,打到说说不出来话。   我在地上躺着,又感觉到一片阴影乎的一下围了上来。 第十七章 像男人一样接着战斗   被围殴的这段时间真漫长啊,漫长到躺在地上顺带着把相对论领悟了一遍,这真是一件让人纠结的事情,那些在课堂上永远让你恨不得脑血栓的人和道理总是在挨揍的时候砰的一下浮出脑海,上一次被揍的时候背会了一句断肠人在天涯,这一次又领悟到爱因斯坦身上,揍别人的时间总是比挨揍的时间飞逝的快,即便它是一样的时间。就像体育课上还没有完成一次射门就已经结束而其他课上睡了好几集电视连续梦睁开眼一看表我草半节课还没有过去。就像上学的时候永远路漫漫其修远兮下学的时候顿时轻舟已过万重山,考试的时候看着试卷只能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考试完一放假就立刻小小的人啊风水起啊天天就爱穷开心啊。   美梦永远在最美的时候让你睁开眼,噩梦无论怎么邪恶都让你无法醒来,这就是相对论。   拳头如雨点般降落下来,还有各种型号的皮鞋运动鞋布鞋拖鞋在每个人的身上检测质量,我甚至闻到了不知道哪个哥们的汗脚味道,这真是达到了在我脖子上拉屎就算了竟然还在我脖子上拉痢疾的效果,于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子也终于不能忍。我慢慢的睁开眼睛,从空隙中看到包皮的两条从胳肢窝就开始分叉的大长腿,并且从另一个缝隙了看到边呻吟边整理发型的小飞,然后我无意识爆发了。   后来大刀说,当时他在地上躺着看到我爆发出了不知是哪个门派的功夫,并且当时他很有理由怀疑我是隐藏了身份的少林弟子,或者是随时就脱了衣服亮出红内裤的超人,总之大刀说敖杰你当时真的帅呆了。   但是我没有太深的印象,估计那一瞬间我又比小飞高了个级别,他虽然已经是超级赛人的加强版,但我终于练就了超级赛亚人三,就是头发能变很长很黄的超级赛亚人终极版。   大刀说,你就在我的旁边躺着,然后突然吓了我一跳,我看见你脚上像长了弹簧一样的蹦了起来然后在空中滑翔了一下飞出了人群。然后你又边飞边打出一招如来神掌直奔包皮的心窝,包皮躲闪不及正中下怀,然后你又来了一个燕青十八翻接上一个武松鸳鸯腿直接把包皮身边的小弟放倒,最后你用凌波微步以迅雷看看的速度抄起地上的砍刀,说时迟那时快就听锃楞楞楞一声只见你持着砍刀使出一个力劈华山你就完成了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的整个动作。   当然这都是后来大刀写作文的题材,实际上我确实是突然蹦了起来虽然没蹦多高但是让大刀和打大刀的都吓了一跳,趁着所有人都一愣的时间差我才挤出了人群,而包皮当时站在后面甚至都没有看见,以为是哪个兄弟打累了要用掉一个换人名额,我到他面前的时候到是用了一招,可惜名字没有大刀说的那么气势如虹,我只是用了一招王八拳,劈头盖脸连吼带叫连哭带骂的锤了包皮一顿,倒霉的包皮等于已经挨了第三顿,但这次着实被我神经病的姿态吓到了,都没有还手,这才让我夺过来一把砍刀。   我最后清晰的印象是被血唤醒的,等到有一片血溅到我脸上的时候,大脑才终于恢复,我看到我手里拿着刚才包皮砍吉光的砍刀,地上躺着一个人,脸上湿漉漉的,我用手一擦,一手染红了旗帜的血。   那是我第一次砍人,十五岁生日还没有过的时候,并且没有用刀背,用的是刀尖,就是整把刀最锋利的地方,我闭着眼睛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朝人群中砍去,并且多么希望包皮能再次倒霉,可惜包皮这次终于躲过了一劫,他身边的一个人下意识抬起了胳膊,我想我应该是砍到了他的动脉,否则血喷的没有这么有力度,以至于溅到我脸上。   伴随着孙悟空的爆发,这时世界才终于安静了下来,被砍到的哥们也一时慌了神,其实血只是喷了一下并没有大规模爆发,但是得配合导演于是这个哥们捂着胳膊痛苦的倒在地上呻吟。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直愣愣的看着。   事情至始至终已经闹到了极限,超出了包皮的预算,刚开始本来是本着说服教育顺便吹牛逼的心态来的,结果几个小孩正值青春期又本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心态把包皮揍了一顿,之后包皮纠结人马本着出口恶气重树威风的心态来的,本来马上就要喊咔谁知道挨打的主角入戏太深又把群众演员给砍了。就像刚进到看守所,本来以为住两天就无罪释放了,谁知道两天后被批捕,然后又准备取保候审谁知道判决书一下来直接有期徒刑了。照这样下去再改判个死刑也是没有可能。事情已经越来越大,朝着你死我活血肉横飞的道路走去。   包皮这时已经相当不合算了,就像中国跟巴西踢球只输了一个还弄伤人家一名队员,这就等于中国足球队胜利了,回头中国媒体再把这件事宣传成国家荣誉的高度,那么带给巴西队的就只有被虽败犹荣这四个字的侮辱了。   当然当时整个事情从开始到结束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在所有人呆滞的那一秒钟,我冲着已经趁机爬起来的大刀和小飞大喊一声,看什么看,快走。   大刀和小飞迅速向我靠拢,这时人群才反过神来,又嘶喊着冲过来,这时已经完全没有退路,再被摁到地上就真的死了,我把大刀和小飞挤到身后两只手握着砍刀冲着冲过来的人们冲去。   我本来想喊一声别管我为了革命你们跑啊。结果还没有跑起来就被大刀一把拽住。   这时我才发现事情已经有了转机,因为本来要冲的人们已经停下了脚步。估计当时看到我的样子心里都是嘚类个嘚类个嘚类个嘚的忐忑。我用我狰狞的表情和神经病的姿态镇住了他们,我一直把关二爷当偶像,结果最后自己竟然成了张飞。   本来我已经用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可见人的潜力会有多么可怕,因为在逃跑的时候,我竟然超过了大刀跑在了最前面。   那个午后天空都是红色的,就像老和奥特曼过不去的小怪兽张开的血口,即便是已经到了吉光所在的中专,三个人依旧找了一处便宜的角落瘫坐在地上,生怕看到哪个街口再拐进来一群摩托车,甚至拐进来一辆摩托车的时候心里就噗噗的跳着。   小飞说,我草,我的心跳的比等西贝的时候跳的还快。说完整理了一下发型。   大刀在旁边正用手搓我脸庞上的血,有些都干了,搓的我生疼。终于把眼泪搓了下来。   我哭着问大刀,大刀,我不会把那个人砍死了吧。他流了很多血。   小飞说,应该不会。生物课上老师不是说过,人体里的血能盛满一个大水缸,那个货才流了一小碗问题应该不大。   小飞一说完我更心慌了,对小飞说,那哪是一小碗,我明明看他流了快一个洗脸盆了。   小飞说,不可能,最多就流了一矿泉水瓶。   大刀把我最后一点血擦干净,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一会吉光出来再一起想办法。   然后大刀的脸上有点兴奋,问到,你刚才真牛比啊。敢去砍人,我都不敢,感觉怎么样。   我抽了根烟,擦干了眼泪,说,飞一般的感觉。   那真是飞一般的感觉,并且我这一下午都是飞一般的感觉,并且是飞的太高了,回到陆地上站都站不稳,腿软了整整一下午。   小飞说,吉光怎么还不出来。   等他一下,大刀说,我已经让他同学传话去了。   我软着腿问大刀,吉光能有什么办法,你说他们会就这样算了么?   大刀看了我一眼,幽幽的问道,你说他们要是砍了你我们会就这样算了么?   这样一来我的腿更软了,接着问大刀,那我们该怎么办。   大刀说,等吉光出来了再商量,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们必须得跟他们谈和,并且尽量在今天把这件事摆平,否则都他妈上不了学了。   当时我心里突然在想,还是上学好啊。当然这个想法在第二天回到学校连第三节课都没有顶过去就灰飞烟灭。   吉光整整过了快一个小时才出来,我看到他从学校的墙头跳了下来,紧接着后面就是阿强,我从地上站起来,刚要说话,这时,最壮观的一幕发生了,就在阿强跳下来的一瞬间,学校快十米长的围墙上,爬满了正准备跳的中专生,他们像潮水一样一层一层的涌了出来,并且还不断有新的潮水上岸。   街道上顿时站满了男生,吉光喊了一声,脱校服。   所有的人把上衣的校服全脱了。扔到了路边隐蔽的草丛里,正是刚过完暑假的季节,一半的学生光着上身像我们走来。   我的血顿时就着了起来,就像和下一瓶二锅头,我看着吉光表情严肃的冲着我走来,后面跟着满满的少年。   吉光说,没事。   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次终于不再是恐惧,不再是焦虑,不再是嘚类个嘚的忐忑。而是热血,后来这么多年一晃而过,身体里的血,再没有那一次的热。 第十八章 像男人一样继续战斗   那一年,我第一次砍人的那一年,离2000年还远。   那时魔岩三杰只剩下少许精神残存,朴树的《我去2000年》还没有上市。古惑仔才刚刚流行,街上的富二代还没有那么多,像我这样的官二代被人撞了都不敢提爹更别提撞了人,爹还都没有被印成名片满街发放,房价也没有现在这么贵,五十万都能买半个贫困村,大街上还没有硕大低价的功放乐此不疲的播放着老鼠爱大米,那个为了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的傻比也还没有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那一年一张嘴还不能准确的叫出日本某个老师的名字,张开嘴的时候永远是唱着某发可稀有四地呀对搜,并且在你唱完的一瞬间旁边立刻会有一个人紧接着接应你唱到,带搓温暖文运拽背吼,倘若两个人彼此执着的互相接应下去,那么最后一起来一个臣准我虚声争的爱内的高潮合唱也不一定。那时天空和心灵都比较蓝,无论是空气和人都没有受太多的污染,大部分人的大脑是简单并且有少许空白的。   当我们所拥有的物质是为了更好的累积感情的时候,我们的感情就是简单并且可以留出一片空白处只为了忍让的,当我们积累感情是为了拥有更多物质的时候,我们的感情就是复杂并且充满杂物再也无法容纳的。一直以来我都如此庆幸自己所成长的那个年代的那一年,所有的感情,无论女人,还是男人,是如此让人振奋,是你每一个遥远夜路中的霓虹灯,并且告诉你,明天一早,阳光一定会好。   而那一年,我第一次砍人的那一年,离我十五岁还有一段时间。   那时我也刚刚开始明白一些道理,比如打火机除了点炮之外还可以点烟,比如香烟除了扮酷之外还可以吸食,比如女孩除了害羞之外还可以调戏,比如老师除了教书之外还可以育人,比如校长除了可以睡女人之外还可以睡女生。比如自己的小弟弟除了可以用来上厕所之外还可以用来上床。比如作文除了可以写学习赖宁学习雷锋学习焦裕禄学习孔繁森之外还可以写以上这些。当然写的时候要有辍学的决心。   最后总结性的比如,比如每天和我上学放学并且和我一样不喜欢上学只喜欢下学的同学原来不光可以是我的同学还可以是我的兄弟。   我和大刀,小飞就这样被一片人围住,围的水泄不通。   吉光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背心,一些肌肉已经隐隐的展现了出来,吉光把手往后一挥,对大刀说,这些都是我兄弟。说完吉光又指着我和小飞冲着周围一群人说,这是我兄弟。   然后大刀,说,我们走。   倘若你对着别人说我是你的兄弟,那么我就是你的兄弟,那么你的兄弟的兄弟的兄弟受了委屈,那么好的,只要你找到我,我永远顶你,即便欺负你兄弟的兄弟的兄弟也许也是我的兄弟,但在我不知道之前,我永远顶你。没有理由,不需要报酬。这就是兄弟。   吉光振臂一挥,十足一个老大的风范,大声喊道,我们走!!   吉光和大刀走在前面,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不知道的以为是哪个学校在组织旅游,路过交通岗的时候警察慌忙跑过来开道,有一个干警边指挥交通边自言自语到,现在的老师太差劲了,这么多学生都没有一个带队的。倘若他最终知道自己竟然做了一件为一群为了去打群架的学生开了道,那将会对他未来的工作带来多么沉重的打击。   我粗略一数,大概四五十人的队伍,这时大刀和吉光边走边商量好了方案,我在旁边大概一听,方案商量的跟考试似的,是一道选择题。   A、如果包皮已经守在学校,那就直接群起而攻之。攻完再受之。   B、倘若包皮下午还没有去学校堵大刀那么就从大刚入手,要挟大刚叫出包皮谈判之,一定不能让这件事超过今天,因为包皮随时会到来到时没有人手会吃大亏,更因为老师说过,今日事今日毕。之。   C、倘若包皮已经被打服并且见了大刀腿就软那么就让包皮赔偿医药费并且收大刚为小弟之。当然这个选项无疑是错误的,因为在考试做选择题的时候,总有一个选项是错误的最明显的,永远不要盼着这个选项是对的,因为这不是足球比赛,不会随时爆出冷门。当然中国足球队除外,因为他们永远暴不出冷之。   D、如果包皮同意谈判那么谈判的底线就是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有必要的话还要以历史课本为依据,签协议之。   这些选项我一个都没兴趣选择,这时我走在路上反而很急切,我想要尽快和包皮见面,并且确认被我砍到的那个人的死活。倘若他死了,那么选项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我进监狱之。   大刀说,如果他今天比我们人更多,并且不跟我谈判,又谁也打不服谁该怎么办?难道就天天这样打下去?   小飞说,那就找我四叔。   吉光立刻攀比的说道,那还不如从我爸工地上找些大人来。   大刀说,我草,这个时候还他妈逼呢,完事让你们俩爸知道不比每天挨包皮揍好多少。   两个人顿时闭嘴,因为大刀说的很有道理,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这次谁也不敢越级反映情况了。否则小飞早就飞回铁路西了。   过了几分钟,吉光幽幽的冲大刀说,大刀,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发音不正确,不是还他妈逼呢,是还他妈比呢。发三声。   大刀说,哦,发三声,我试试啊,还他妈,逼呢。   之后就再也无语,持续着浩浩荡荡仰着风尘终于快到了学校,大刀果断的停止了前进,指挥一群人辗转到之前揍包皮的废弃工厂里,然后叫上小飞,说,我们先去学校探探风。   我说我也去。   大刀说,你就算了,万一警察抓你怎么办。   我说,我去的目的就是看看有没有警察抓我。   大刀说,好吧。我们走。   又是大刀带队,我和小飞跟在后面,后来我对大刀的依赖就是从这个时候形成的,即便后来我的人脉和资本积累都远远超过了大刀,但只要和大刀一起走在路上,我永远习惯性走在后面。当然后来进入机关之后也受了些影响,总是走在领导后面,当时走在各种领导后面的时候我的内心是极度嫉妒的,是最传统意义上的羡慕嫉妒恨。我总是看着领导的背影想,我老走在你后面,我不成狗了么。   但是后来突然有一天我就释怀了,是在养了狗以后,并且是在我养了狗并且养成遛狗的习惯以后。   遛狗的动作要领一般是,牵着狗链子,悠闲的走在后面,然后遛。   大刀和我和小飞在各种树之间穿梭,恨不得找个树叶遮住自己,古人很早以前就已经明白了遮住下面不如遮住脸的道理。   就在我为数着一棵树两颗树乐此不疲的时候,大刀停住了脚步,蹲了下来。   小飞也立刻蹲了下来。   我立刻抱住树,问大刀,什么情况。   大刀说,你们看,学校门口好多人。   我问大刀,有多少人。   大刀说,你自己看。很多人,不比我们的人少。   我说,我草,大刀你说完我他妈还敢看么?   这时小飞站起来,说,我们走。   我顿时以为小飞又超级赛亚人了,拦住小飞说,你他妈又抽风了?   小飞激动的一指,说,你看那是谁? 第十九章 像男人一样战斗到底   我顺着小飞的一指禅点着脚遥望,才终于看清原来是老驴的队伍。   我的心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把心放肚子里了还是又把心提嗓子眼上了,这一个下午我这一颗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的小心脏在我身体里玩蹦极,买的还是蹦极的通票,是一次又一次一种又一种的蹦极,这也许也是许多年后我对所有的是事情都失去兴趣包括对所有的姑娘都失去性趣的原因之一,其实我的内心还是隐隐的希望那群是包皮的人,并且站在最前面的是之前被我砍伤的那个青年,最好他的胳膊上都没有绷带,只是喇了一个小口。当然倘若那个倒霉蛋真的站在第一线,那么我终于放进肚子里的小心脏肯定又会一不小心的蹦起来,因为他站在第一线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找我报仇。   老驴看到小飞之后又是一阵浩浩荡荡,身后跟着一票人来到我的面前,得有二三十人。老虎蛋站在后面冲着我得意的笑了笑,问道,牛比么?   可惜我之前已经经历了吉光制造的惊喜,让我由内而外把所有的感情吐了出来,导致第二场戏酝酿的不充分,只好抠抠嗓子眼,用力的再把感情往外吐吐,制造了一个由外而内的惊喜表情,对老虎蛋伸出大拇指,说,真牛比。   就这样,还没有找到包皮,还没有放学,就已经让两个学校的男生集体旷了课。   所有人都聚集到工厂的一处破旧戏台边上,站成了黑压压的一大片,倘若往戏台上放两个会议桌再找两个把腰带系在胸膛上的老头,那么这些人就可以组织几个方队阅兵了。   人马安顿之后老驴迅速召集吉光、大刀等人参加会议,当时参加会议的人数众多,老驴、吉光、大刀等人里的等人就有十几个人,大都是学校里各个班级的学生头,平常不好好学习在班里没有发言权就靠这种事提升一下自信心。这些人大都身经百战,比如吉光从中专里带来的几个人,其实已经中专毕业,即便是这样还每天乐此不疲的来学校报到,本着中专里人人有技术人人能创业的口号在学校里靠打架的技术以收取保护费创业,这样一来队伍的整体战斗力已经突破了年龄和身体的限制,向限制级发展。足以横扫任何大Boss占据的任何副本。   几个上边胡子和下边胡子还没有长齐的学生头站在一起,叼着烟叉着腰热烈讨论,但却没有一个中心思想,究竟如何和包皮对抗成了一个引子,说着说着就不知道说到了哪里,有的说到我草我昨天跟谁谁打架多么多么牛比那里,有的说到我马子昨天竟然背着我吊凯子那里,甚至还有的说到妈了比的前两天那个谁借了我一百块钱没有还一会干完包皮顺带着帮我干了他那里,最严重的一个哥们直接一竿子说到美国局势那里,说完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于是最后开会的反而就只有这几个人。   老驴说,既然这么多人凑齐了,不如直接端了包皮的老窝。   小飞说,什么?包皮现在在老挝?   于是小飞顿时也被排除出了讨论的队伍。   大刀说,不能再闹了,敖杰还背着处分,再闹大了谁也上不了学。   老驴是上学的积极分子,出来打架都不忘了先把晚上要复习的课本放进书包里,于是很赞同的点了点头。   我说,现在我考虑的已经不是上不上学的问题了,而是进不进监狱的问题。   老驴还不太清楚事情的经过,问到,怎么了?谁要进监狱。   大刀长话短说把大致经过讲了一遍,老驴听完眉头锁的更紧了,说到,这样一来,事情就更不好谈了。   这时老虎蛋走过来说,我们就不要在这里谈了,关键是去包皮那里谈。   大刀点点头,说,只能和包皮硬谈了,不谈就把他打谈,就这个买卖,能干也得干,不能干也得干。   这个观点终于得到了大家的同意并且达成了统一,各个人迅速调整队伍,分成小组,准备去找包皮谈判。大家高涨着必胜的信心,毕竟人多势众,即便不动手只是谈判,那么一人一口唾沫也足够验证妈的我打你就他妈打你了打你也他妈白打这个辩题。   就在大家准备迎着黄昏出发的时候,这时在人群里突然传出一个幽幽的声音问道,去哪里找包皮?   然后所有人刚迈出的一条腿迅速收回了。   这时老驴才一拍脑门,然后又扇了自己一耳光,紧接着锤了两下自己的胸膛,看样子还准备再废了自己的一条腿。懊恼的说道,我草,我怎么把这件事给我忘了。   我拦住老驴说到,我草,你别还没干包皮呢就先把自己干死了。   大刀安慰老驴说,没事,我们已经想好了找包皮的方案,只要先找到……   老驴打断大刀,说,我不是忘了这件事,我是忘了那件事。然后又冲着人群里大声喊道,大刚,你躲哪了?   这一句喊的我和大刀都极端紧张起来,以为包皮已经混进了革命的队伍伺机发动出其不意的偷袭。   老驴说,你们以为我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大刀和我面面相觑互相问道,不是你告诉他的么?   老驴说,我带着的人里面还有一部分是跟着大刚一起来的。   我和大刀顿时更紧张了,原来还不止一个敌人混进了队伍,原来是一群人污染了我们队伍的纯洁性。   这时老虎蛋跟着大刚走了过来,大刚表情木讷,面色微红,目光游离,就差边走边唱嘚类个嘚类个嘚类个嘚来表达他内心的忐忑了。   原来大刚和包皮跑出去之后就分了手,包皮的意思和当时的大刀很一致,对大刚表示这件事已经和他没有了关系,然后撂下一句我非得弄死这几个小王八蛋之后就匆促离开,然后大刚就直接找到了老驴,大概也就是在我和小飞大刀正遭受围追堵截的时候。这时的大刚已经深感自己这次惹了大祸,聪明反被聪明误,惹了大刀不说还惹下小飞,估计小飞的那句包你妈勒个比给大刚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再加上小飞的超级赛亚人形象,直接间接性的消灭的大刚本来就薄弱的斗志。还好大刚后来没有看见我终极版的超级赛亚人造型,估计看到之后退学的心都有了。   大刚站在人群中央对着大刀,我,和小飞,喃喃的说到,本来就想让你们道个歉,谁知道闹成这样。我草。   我说,大刚,你就别感慨了,本来我们就准备给你道个歉,结果我还把人砍了,草。   这下大刚彻底崩溃了,我看他眼泪都快流下来,眼睛里都是闪闪发光的小星星,对着大刀说,对不起啊,大刀哥。   大刀拍拉拍大刚的肩膀说,没关系兄弟。   倒霉的包皮倘若看到这一幕估计眼睛都能给气歪了。他肯定会说,妈的,我帮你出气,然后我被毒打一顿,之后我为自己出气,然后自己人又被砍了一刀,最后我还没有出了气,你们他妈竟然和解了。这是多么没有意义的一件事情。   但人生许多事情就是这样徒劳无功的,比如每一道数学题,比如每一篇作文,比如每一道英语完形填空。无论我怎么填写,永远是徒劳的,每一张卷子发下来,都是无功的。可还是要做下去。   老驴说,我们现在人已经到齐了,让大刚给他的姐夫打电话约包皮出来谈判,谈就谈,不谈就打。但是大刚要保持中立。就这样。   大刀问大刚,你的那个姐夫会是什么立场?   大刚说,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他和乌鸦关系这么好。   老驴说,先这么试试吧。我就怕大刚的那个表姐夫直接跟着乌鸦再带着人来把大刚揍了那我们就麻烦了。   吉光说,不应该的,我们只是小孩子打架,不会把乌鸦也惊动的。   老驴看了看身后这一片黑压压的小孩子,问吉光,你见过这么多小孩子出来打架么?   吉光说,没见过。 第二十章 像男人一样结束战斗   这件事究竟会不会惊动传说中的乌鸦大哥已经不是这个时候可以考虑的事情,这个时候可以考虑的事情就是尽快解决这个事情,毕竟每天能够高高兴兴上学去平平安安下学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即便高兴上学只是和中国足球队世界杯预选赛出线一样是理论上的说法,但要是连平安下学都保证不了那么上学就成为真正意义上痛苦的事情,不光精神上痛苦,连身体上都是痛苦的。   倘若上学都成为一件刺激的事情那么这个世界就太刺激了。   大刚带着几个人先离开了工厂去他表姐那里找他表姐夫,这时已经到了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的时候,这个时候本来就应该打靶过来结果战士们竟然还都没有去打靶。可见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小飞想念西贝基本靠手的时代是多么的耽误时间。   大刚走了之后人群中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纠集了这么多人,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要进入正题,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小小的兴奋,所有人都知道这次惹上的是乌鸦这样的人物,是至尊VIP的人物,是去银行不用排队的人物。大家本着看热闹的不怕事大的思想内心都想趁这个机会揍了包皮然后引出乌鸦一睹尊荣,看一看真人究竟是不是传说那样,有九十九条命,可以从魂斗罗里的第一关开始一直死不完直到通关。   太阳已经渐渐落山,大刚还没有回来,从头一天大刀和大刚的冲突到今天中午和包皮的冲突再到下午被包皮打直到现在,事情已经持续了快二十四个小时,这时我已经感觉到疲倦,有点想念门口摊煎饼果子的二大妈,每天早晨买一张煎饼和小飞一起上学并且在路上边吃边看小飞发春最后去学校看一天漫画的日子是多么的幸福快乐,我甚至有点想念西贝,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不知道她到家了没有,不知道她到家之后没有看见我和小飞这两个边防战士之后有没有一些小失望,我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西贝慢吞吞的样子,总是静水般的生活节奏,给人一种脱俗和淡定的感觉,就像深夏的清晨在山里开车,有凉爽并且暧昧的暖风吹拂过脸颊。让人的生活顿时明亮了起来。   我看了看小飞,恩,对,就是这样,小飞又在整理他的头发,显然他也在想念西贝,他比我要严重许多,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西贝,从早晨起床,到晚上上床。都在想念。   这时太阳下山,夏末的温度骤减,真的有一阵微风吹过,有一些跟吉光一起来的少年开始后悔自己之前脱下的上衣,无奈的光着膀子站在那里,本来是准备参加百米冲刺的,结果进了马拉松队伍,本来是进健身房肉搏的,结果练起了瑜伽,只盼着不要再拖到深夜就好。   就在大家的劲头都快被磨完的时候,一辆奥迪车从外面拐进了工厂。   奥迪车的后面是一辆奔驰,那辆奔驰很正点,正点到所有的港台黑社会剧情里都会出现,应该是最老款得S系,现在路上仍旧有。跟在奔驰后面的,是一辆两厢的绿色宝马,后来我知道应该是E1的型号,车上只能坐四个人,对于当时满大街都跑着能塞十几个人的黄面包来说,这辆宝马E1已经可以被大家视为跑车系列。三辆车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工厂,所有等待的年轻人包括大刀和吉光都下意识的让开一条道路。吉光这时心里应该也没有了低,那时吉光的老爹开着一辆红旗,而小飞的老爹这时也才刚刚斩获一辆二手的桑塔纳。还没有比赛,心里就已经矮了一截。   三辆车还没有停稳,后面又进来两辆东南面包车,玻璃上全部贴着黑色车膜,从外往里什么也看不见,五辆车全部横在了工厂的正中央。人群里一些胆子比较小的少年开始慢慢的往后退,那个时候,谁都知道这种全车贴膜的面包车是做什么用的,看看古惑仔就知道,一般都是猛的停在你面前,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里面飞出十几个手拿各种刀具的悍匪,最后被打的就只能成为法治报道里的受害者。   我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因为还不算完,后面还有一排各种型号的摩托车,摩托车的领队不是别人,就是包皮。   我看了看大刀,不知道他的腿抖没抖,但我清楚的看见大刀咬了咬牙,然后站在人群的最前面,紧接着吉光就站在了大刀的身旁。我和小飞也往人群前面走去,我边走边拦架,因为我上牙齿和下牙齿在打架。   就这样,大刀吉光站在最前面,我和小飞阿强老驴老虎蛋站在大刀和吉光的后面,身后乌压压的少年看到这个形势,也都往前走了一步,几十个少年向一片乌云一样横在几辆车前面。   而这一天,就是吉光真正踏入社会的这一天。至此之后,吉光也成为乌鸦团伙里的一员,并且一直追随着乌鸦的队伍度过了他年少的时光,一直到吉光成年独自出来创业的时候,已经成为独霸一方的大哥级人物,并且是最年轻的大哥。   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经历再畅想未来,能够畅想一下明天几乎已经是奢望,我心一横准备好了爆发,心想反正已经打了一天的架,也不在乎再来一回,直接把打架进行到底。   第一辆奥迪的车门终于打开了,悬念终于要揭开,见证奇迹的时刻也将会到来,结果悬念总是很悬,第一个下来的竟然是大刚,我看他面色红润估计是在车上已经打开了事情的转机。这时大刚要是再亮出卧底身份反水完了再溺水重归敌人怀抱那么这场架就真要打到底了。   还好这时大刚算是心中有数,从车上下来牛比了一下下就立刻认识到自我位置迅速跑到驾驶室打开了门迎接真正的VIP下车。   从驾驶位置上下来的司机就是大刚的姐夫,这个年代除了出租车司机之外任何汽车的司机都是牛比人物,下来锁车门的时候都显露着各种潇洒。大刚的姐夫随着大刚走到大刀面前,看了看身后数不清的光着上身穿着校服的少年,淡然一笑,问大刀,叫这么多人拍电影啊?   大刀不卑不亢的说了句,他们不是群众演员。   大刚的姐夫哈哈大笑,浑身上下都是大人物的做派,又往人群里一指,你们也在这里?   大刚的姐夫指的正是吉光带来的几个专靠抢劫中专附近中专生的中专毕业生,这几个人岁数稍微大一些,已经在附近混了个脸熟。   被指到的几个人迅速从人群里跑出来,冲着大刚姐夫点头哈腰上香烟。   大刚的姐夫顺势点了根烟,看着大刀说,年轻人挺猛,不好好上学就知道打架,是个人才。然后又看了看大刚,问到,这次你服了吧?   大刚艰难的点了点头,没说出什么。   接着大刚的姐夫冲着后面喊了一声,包皮!   包皮皱着眉头青着脸也走到人群里,没说话。   几个人站在一起,彼此都没有说话,互相瞪着,恨不得让眼神充当砍刀的作用。   大刚的姐夫不着急说话,悠闲的抽掉半根烟,吐着烟又看了看吉光,问到,你应该就是吉光吧。   吉光也没有感到意外,说了声恩。   吉光刚刚恩完就听见啪的一声,大刀挨了一个清脆的耳光。   这种迂回的打法让我有点厌恶,冲上去指着大刚的姐夫喊道,有事就说事别他妈动手。   紧接着大刚的姐夫又啪的一个耳光抽到我脸上,没说话,就看着我。   这种犀利的眼神立刻让我闭了嘴。老驴用手拉住我的衣服,轻声对我说,你不要说话,他这样做肯定有道理。   然后大刀又被大刚的姐夫接连扇了三个耳光,一边两个,大刀的脸顿时微微的红了起来,就像小飞每次看到西贝的样子。   人群微微骚动的时候,大刚的姐夫又走到大刚面前,啪啪两个耳光,这两个耳光似乎比大刀挨的有力度,大刚晃了一下头,退了两步。   然后大刚的姐夫看了看包皮,温柔的问他,够了么?   包皮咬着牙齿,没说话。   大刚的姐夫提高了音量,目光逼视着包皮,问道,我他妈问你够了么?   包皮这时才点了点头,说,够了大哥。   人群里已经没有人再敢说话,傻子都能从大刚姐夫的这种气势上看出来,他和乌鸦的关系实在是不一般。   大刚的姐夫这时才露出真实面目,表情狰狞恐怖,指着包皮骂道,你他妈真是个傻比,连几个小孩都挡不住。往后出来不要再提乌鸦这两字。之后又指着大刚骂道,还有你,打不过人家就他妈好好上学,别学人家出来混,再碰到这种事情我就替你姐打断你的腿。   大刚这时也被吓到了,没想到平常老在他姐姐家干活的三好女婿竟然如此凶恶,只剩下不断的点头。   这时后面的奔驰车滴滴的摁了两下喇叭。   大刚的姐夫这才又恢复了之前的淡定,冲着大刀说到,这件事就算了,包皮的一个弟兄也进了医院,不过不怎么严重,我把医药费掏了算是我替大刚认个倒霉,毕竟你们都还小,当哥哥的不会把你们赶尽杀绝,但是要记住天外有天,然后又拍了拍大刀的肩膀,接着说到,想要找我可以打我的手机,大刚知道号码,我很欣赏你。   这时我的心终于沉到了肚子里并且在肚子的深处怒放了一下。   大刚的姐夫说完就上了车,迅速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当时是要跟着大刚的姐夫去工地谈判,顺便过来解决大刚的事情,真要动起手来,估计一个面包车就足以解决这貌似上百人的强大队伍。 第二十一章 编外,小飞写给西贝的日记   收复大刚的这场战斗无疑成为成长中的一记感叹号,就像所有的名家最着名的一件作品一样总是被人反复提起。   似乎也是从那一次持久战之后,所有参与了打架的人都开始有所顾忌,大家在逼近花季雨季的年龄里终于有所明白,原来生活里不一定非要每天都充斥着暴力,其实生活的原来就是可以更好的。   于是每个人的各种兴趣就在这一段时间逐渐产生,比如我精湛的球技,比如吉光精湛牌技,比如老驴精湛的学技。而这个时候,小飞的所有兴趣和性趣,就在西贝的身上。   就在战斗结束的第二天,小飞第一个领悟了妈的这个年龄不能光是雨季还得有花季。于是接下来对西贝的攻势迅速展开。   确实如此,除了暴力生活其实还有许多美好的东西,比如小飞给西贝写的日记。   小飞把日记本给我的时候,日记本依旧崭新。小飞说,算是给你的小说一个引子,请把我和西贝的故事写的好一些。   我说,不光是你和西贝的故事,还有我和西贝的故事。   而这个时候已经距离那个故事许多年,于是大家相视而笑。   在那个爱情故事描写之前,把小飞写给西贝的日记一个字一个字打下来,算是为接下来拉开序幕,也算是生活的另一面。   而这些日记,这些小飞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并且最后因为长期写这些日记而让小飞成为这些人里字迹最好的这么一个日记,里面其实有每个人的生活。   那么,这个章节,就让我们先从这些也许幼稚也许肉麻也许肤浅但最终归于纯真的片段开始:   某年某月某日   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在下雪的季节微笑着出现了。你会难过吗?   我突然想,如果真的有一天,我离开了好长好长的时间然后再回来,尽管一切都只是借口,但我还是想问,我们,还剩下什么吗?   如果有一天,我不能牵着你的手瞎晃,不能在你家楼下等你等到不耐烦,不能在寒冬里逼你陪我在外面受冷,不能让你靠在我的肩膀上看夜空与星辰,不能在你身后听落叶飘落的簌簌声音,不能和你冰凉的长椅上看那些单纯快乐的孩子们踢球,不能透过公车的大玻璃窗看外面喧嚣的夜色想你,不能对你抱怨这世界的无聊然后求你管着我,不能在你面前歌唱,不能和你一起仰望一年一年的我们究竟会纠缠多久。   那么,你会难过么?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在你面前流泪了,你会不会,冲我微笑。   几万朵盛开的黑莲在忧伤的河里泡了几万年   几万年飞翔的不白鹤在天空中闪过几万只的瞬间   上帝给了我们一颗草莓告诉我们   一切都只是结束的尾弦   大风夜里我又牵住了你的手,黑色的河看不见尽头。   某年某月某日   你在旁边慢慢走着,还是以前的样子。总是让人哭笑不得,只想着好好的去疼你,让你一直这样对我无忧无虑的笑着。天很凉很凉秋天到了,那些花儿也都谢了,有很大的风从北面吹来,头发乱了。   一瞬间我什么也不再去想,什么理念什么性格什么未来我都不想要了,我只想这样和你永远走下去,走到死。走到路上的落叶将我们埋藏。路上真的有无数落叶,铺向不知名的方向。我不知道沿着落叶寻找下去,是不是可以找到黑色光亮盈绕的天堂。然后,飞翔。脚下唰唰的。冬天就要到了,如果一、二、三、四年的错过只能说明我们年少轻狂的话,那第五年的出现就是我们的宿命了。   在一切凋零世界变暗的时候我们又盛开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就是我们的礼物。铺一地,没有预兆,好像女巫手中的水晶球,已经占卜好了所有。我们将会这样,一年又一年的纠结下去。   再也没有什么了,因为今年我们都很安静。也许真的是我该离去,然后突然发现对方那样值得珍惜,世界就是这样,一切在快结束的时候,大家才看见初始时的幸福时光,所以今年我对你产生比往年还要强烈的依赖时,我依旧希望,有一天我可以离开。那样我们今年就没有了分离,春暖花开我们也许会彼此的张望。   一切都很奇怪,在这个晕了的时代。   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喜欢你,没有原因,可以无限度的迁就你一切的脾气。因为你在我面前不做作,不傻比,于是我会很放肆的想你,梦中,梦外,你在梦中时,我在梦外笑。   我想你在问我为什么那样喜欢你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想不出原因。虽然偶尔你会意识到我也要长大了,但大多时我想自己还算一个单纯的孩子。很长时间我都幻想着过海子诗中的那些生活,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然后握紧你的手,呵呵的傻笑。   突然间,想要去很远,和你去看繁华世界。没有什么原因,也许是我想不出也许是我懒的想,也许是真的就没有原因。我只知道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就是就是喜欢你,这就够了。   某年某月某日   昨夜风沙大   化为前世花   一朵花两朵花   开满谁的家   终于我彻底厌倦了这个地方,这座城市,遇见每个角落的记忆都会让人淡淡的疼痛。我不喜欢那些大声说话的人们,不喜欢大人们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不喜欢从我面前弛来驰去的汽车,不喜欢学校里无聊做作的幼稚生活。一切的一切我发了疯的去挣扎去反抗尽管我知道结果还是会屈服。   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总有一些事情发生让我无法和你在一起,所以每年就都只剩下开始与结束,而没有过程。   你永远也体会不到我喊你姐姐时我心里的感觉,你比我大两岁。我害怕真的有一天事情发生了你会站出来挡风挡雪而我会变成一味只懂得退缩的孩子,大家真的就一直把我当成思想很极端的孩子,于是我活不下去的时候总有人无私的站在我面前替我承担所有的事情。而我所做的,只有无限度的逃避,所以和你在一起我都会突然感到害怕,因为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生活究竟有多混乱。   我哭着决定要离开这个地方,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生活究竟有多混乱。   2005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将会在哪里,也许还会在原地游荡,在熟悉的落叶间唏嘘小时的年华,也许就会站在很远的高岗上仰望异乡的天空,我想终究我会离开这些年的四季,离开遥远的花圃,离开梦中的那个孩子,离开系在屋顶上的那个气球去2005然后留下。   也许有一天我真的会离开去2005,但我们永远都不会消散,因为你没有对我说再见,所以我还没有走远。   某年某月某日   绿树花火洪流白果苍脆的岁月流年的花河   皓月破裂葬光朱雀遥远的你带着微笑找到我   冰冷的落叶覆盖了我的眼掠过了你的脸   我问你什么叫做思念   如果真发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   你会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在黑色闪烁的星辰中听到我想你的声音   你会不会像我想念你那样想念我   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没什么了,好几年我都觉得自己离开了你会死掉,结果好几年我离开了你却依然活着。我终于知道原来没有什么是忘不掉的,那些美丽而又鉴定的诺言,渺茫而又空虚的畅想,最终还是如同九月的夏花,开了又谢,留给人间短暂的绚丽和耀眼的瞬间,就那样悄然无息的破裂了。   不可否认许多时候我确实是一个某个关节会突然莫名疼痛的孩子。会突然很难过,会突然冒出用收砸烂汽车玻璃的奇怪想法,一切都特别突然像一部连续剧搬无休止的播放着生活,大家相聚、离别、微笑、哭泣,时而悲伤,时而幸福。   我喜欢你喜欢了四年,在各种体育项目里四年预示着一个轮回,于是在第五年的时候我觉得我们真的就彻底结束,再没有什么争吵没有什么迁就没有什么遥远的思念,一切都如同正在播放的摇滚CD突然断裂。嘭的一声世界就静悄悄的无声无息了。于是我越活越退缩,你说过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我也一直的守在你身后,而有一刻我真的离开了,我想我累了,我厌倦了重复的游荡和虚晃,我想我们都希望找到一个可以永远在自己身边的人,然后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生活到死。   我喜欢阳光渗透出来时的阴暗,一切都会藏的很深很深,每个人都会很平静的看着飞鸟从暮色中划过时扑哧的翅膀,掉下几滴忧伤,一切的一切都会在明亮的刀刃上辗转前进。红花、绿树、白鸽和广场周围安详的老人。在你消失了的生活中,这许多在忙碌平庸中消散了的安怡景色,就填充了我的全部。   有人对我说,总有一天,大家都会离开你的。而这一天,在一些时候真的就到来了。熟识我的人开始习惯我麻木的表情和无所谓的理想,而我也终于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无法忍受一个人的生活。我越来越无事可做,而后又甘心忙于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我开始不懂究竟谁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因为一瞬间大家好像都离开了。   那是九月的时候,花都开好了,而你也离开了。我天天睡觉,写无聊的文字,发酵的空虚让谁也不敢去想,偶尔听到一些玄虚的歌曲,看见曾经和你一起停住和路过的场景,感觉所有的故事好像都已经发生完了。   已经有了结局,尽管一切看似都未曾出现过。我竟然就真的离开了,真的就离开你了。在吸顶灯熄灭在一切都很黑很黑,在一首我们曾经都很喜欢的歌唱到高潮的时候,我突然想。然后很沮丧。   我对你讲过如梦前的那片黑暗很让人害怕,尤其在睡不着的时候,如墨般的阴影飘来飘去好像把你带走了。然后让人想起许多很难过的事情。让我想起第四年的冬天,在漫天的烟花一起撕裂自己胸膛的时候,在夜幕呗衬出七彩颜色的好似好,我坐在一个空气清新的小镇屋顶上想你。小镇没有什么路灯,所以我特别喜欢这个地方,因为你说过有一天你要用石头砸碎所有的路灯。然后没有明亮,只有阴霾。   那夜我在屋顶上顶着寒风坐了很长时间,因为已经是凌晨,而且我好多天已经没有睡好觉整个神经都变的很恍惚,我记得自己差点哭了,因为想起你,想起过年的前两天你给我的留言,很委屈很委屈,眼眶湿湿的,风吹烟熏还有你的身影,仿佛恍若隔世。   新年的上空一片明静,有一大片一大片的星星,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那么多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在尘世的上方凝固着,我想那里一定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只有干干净净的幻想。而终究有两颗星是属于我们的,尽管星辰,就意味着陨落。   某年某月某日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一晃一晃几多年。   如果真的有一天你不子啊我身边了   我会在风雪飘落肩膀的时候在化为碎片的记忆中   看到你曾经珍惜爱我怀里的倒影   我会像从前想念你那样想念你   这是西贝在日记里写给小飞的:   总是希望和一个人踏踏实实的在一起,把所有的一切都抛开!   我的开心就是你的开心,我的不开心就是你的不开心!我会和我爱的人过自己所希望的生活!   他会迁就我,他会疼我,我出门的时候,他总会对我说:“外面冷,记得穿厚点!”   我肚子疼的时候,他会把热水拿到我面前,对我说:“必须把它喝了!”   我和朋友在外面吃饭的时候,他总要说:“找一干净的地方!”   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给我打一电话,对我说:“赶紧起床了,都11点了,记得吃早晨饭!”   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给我打一电话,对我说:“我想你了,宝贝儿,晚安!”   早上一睁眼就会听到他的声音,听他给我说记得吃早晨饭,中午会听到他给我说,记得吃中午饭,下午还会听他说,如果下午要是出门的话,记得多穿点衣服,外面天冷!天快要黑的时候他又会打电话来对我说,到家了没,早点回家!晚上他会给我买好吃的东西,然后去找我!一天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要是没有了这所有的唠叨,那我该怎么活!   他总是说,没有了你我活不下去!他总是对我说,我到今年才知道我有多爱你!他总是对我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他总是对我说,一天下来我可操心你了!   好久之后……   这是小飞在日记里写给西贝的:   其实时间就是这样的,在好久之后,忘记了许多人,模糊了曾经的记忆,但仍旧知道,身后还有一个人,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我需要,他就可以出现在我的面前,一脸责怪和心疼的样子看着我,对我说抱抱。   幸福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在我觉得很累的时候,他淡淡的说,我背你。   路也许还远的不到尽头,不管是光明,或者黑暗,他总是陪我走。   他原谅我犯下所有的错,然后克制住自己的心疼和懊恼,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我。   其实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你不问我一些事情,是因为越问越疼,就好象一把刀子插进胸膛,拔出来喷血,插深些死亡。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我知道你总是想赢,但最后仍旧承认自己输掉了所有的事情,从十三岁,但最后。   我知道不是你赢不了,是你甘愿输。   我知道你希望我心疼你,因为你还是个孩子,可你为了我长大了。总是为了我做一些不喜欢的事,并且没有怨言,总是容忍我做一些你不喜欢的事,并且没有怨言。   突然明白爱是无私的,没有什么远,没有什么输或者赢,只要两个人里有一个人好好的,另一个就会很幸福,不管是依偎着,或者已经分开。   我知道你爱我,就连我也想不到的爱我。   路没有尽头,你永远要为我掌灯。 第二十二章 另一种战争   和大刚的事情和平化解之后生活终于开始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成功收复大刚并且理论上把损失降到了最低点,这让大刀一举成为学校的传说,达到学校里有什么事情发生老师都去找大刀扫听内幕的境界。当然每个成功的男人身边都会倒下几个男人,大刚从开始自以为与大刀势均力敌的思想在这件事情中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因为大刀有我和小飞,外面还有吉光和阿强,当然这几个人的名字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几个人的名字所带来的实际收益,比如人们一提到巴西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桑巴足球,比如人们一提起中国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满地的贪官,比如人们一提起日本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各种老师,以此类推,学校里无论是哪个年级的少年一提起大刀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跟谁打架都没有败过,再提起小飞大家首先想的都是这个家伙平常把头发弄的油光滑亮原来是为了掩饰自己超级赛亚人的身份。当然大刚就稍微点背一些,大家一提起他都抱着同情的目光,觉得大刚不容易,也算是个人物,牺牲了自己让大刀出位,用卵验证了石头的硬度,用飞蛾验证了火焰的温度,最后让大刀踩着自己的肩膀验证了大刀的高度。而这里唯一名气上能够与大刀相提并论的就只有我。我成为大刀当时最重要的左膀右臂,只要是学校里的打架事件,只要我出现,敌对的一方立刻散开阵型,并且和我保持几米的距离,恨不得再找一件防弹衣穿上,因为大家都说,这个家伙很猛,是砍过乌鸦的小弟的,后来传说演变成谣言,大家开始说,这个家伙很猛,是砍下过乌鸦的小弟一只手的,再往后,甚至大家都在说,这个家伙很猛,是砍过乌鸦的。这让我在那一段时间里着实体验到了一把做名人的困扰,当然当时最大的困扰是害怕乌鸦过来问我,听说你砍过我?   于是留给大刚的选择就只有顺势走进大刀的队伍,于是大家又纷纷感叹大刀有了我和小飞之后又有了大刚,描述的大刀跟个产妇似的,再加上外面的吉光和阿强。大刀立刻在学校化成螃蟹,除了校长办公室,走到哪里都不用挂挡道,畅通自如。勇往直前。   那一段时间似乎真的成为后来最快乐的回忆,每天早晨一见到小飞就被沾染到积极向上的情绪,跟在小飞后面一路飞驰,小飞边飞驰边大声说我昨天又梦到西贝了我要出手了。我在小飞的旁边也边飞驰边大声喊道,我的小飞青铜圣斗士,为了雅典娜,燃烧你的小宇宙吧。   小飞用两只脚踩着脚蹬子站起来,高高的摇起一只拳头喊道,雅典娜,我来了。然后意气风发的面朝着夕阳奔往学校。   而这时的西贝雅典娜同学,估计才刚刚出了家门,揉着没睡醒的眼睛,慢吞吞的赶往学校。   大刚的战争结束之后小飞的感情问题顿时被组织提升到了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因为大家此时已经无事可做,没有问题,只好抓着小飞的这个问题。而小飞这个问题,成为我们那个时候最大的乐趣,并且最后演变成组团帮小飞追西贝的问题,这对于当时情窦初开的小飞来说,是个挠头的问题。   本着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思想,小飞被强制取消了每天放学去西贝家门口当边防战士的资格,用大刀的话说,你那个狗屁主意是追不到西贝的,西贝从小就近视眼,弄不好人家都看不到你。   我悲愤交加的点头说,有道理有道理。   大刀对小飞说,下了学去厂子开会,哥给你想办法。   大刀说的厂子就是之前打架的那做废弃工厂,大刀这无意的一句话,后来被大家养成习惯,从那一天开始,几乎每天放学组织都会安排去工厂开会,当然也就是在厂子里玩一会,打打球,抽根烟,有时还会喝两瓶啤酒,当然最多的时候都是在讨论关于小飞如何追西贝的会议精神。一直到大家都彼此长大,仍旧会在没有事的时候去工厂转转,有时仅仅过去抽一根烟,说说话便各自离去,甚至在许多年后工厂被拆迁的时候,这些人依旧悉数到齐,看着儿时停留过的地方被夷为平地,在灰烬和尘土中感叹着物非人是。   那时我甚至都掉下了眼泪,比工厂的在真正老板还要伤心。   在小飞决定对西贝出手的这一天,所有人准时在下学之后来到工厂,参加会议人员有小飞、大刀、吉光、阿强、大刚、耗子、还有我。   缺席人员是老驴和老虎蛋,老驴正忙于学习不屑与人间这些庸俗的感情,老虎蛋正好相反,过于留恋人间这些庸俗的暧昧,为了送他当时小对象而错过了开会时间。   耗子是大刚之后入伙的,不过耗子入伙的时候就相对温柔了许多,属于水到渠成,本来他就和大刀很熟悉,并且也是个好战分子,在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对大刀说,大刀,我刚才上厕所的时候旁边一个小胖子竟然尿到了我的脚上,我骂了他几句他还敢还嘴,问我是哪个班的,我说我是大刀班的。大刀,你猜怎么样?   大刀说,怎么样。   耗子说,他他妈竟然一哆嗦又尿到了我的脚上。   我在旁边听了哈哈大笑,说,第一次是不小心,第二次是吓的。   耗子听了不置可否,然后问大刀,我准备去揍他。你去不去。   大刀本来就闲着没事,正好练练兵。对耗子说,我也去。   耗子说,行,那我去叫人。   大刀说,不用了,我和敖杰跟你去就行了。   过程当然言简意赅,大刀一过去,还没有动手,就治好了那个尿耗子一脚的小胖子尿频尿急前列腺炎的毛病。   耗子就此加入。每天跟着大刀瞎混。   后来这种打架的事情完全就成了大刀的副业,以至于让他几乎失去了兴趣,倘若要不是小飞的爱情被大刀当做一个乐趣,我估计大刀在学校真的能无聊的自残掉。大刀总是趴在栏杆上,看着学校里进进出出的学生,像校长一样哀叹一声,说,无敌,真寂寞。   在大刀无敌的后期阶段,这种寂寞就更加明显,大刀甚至都成了法院的代名词,不断的处理学校的各种案件,只要和大刀有一点关系的人受了气就来找大刀评理,大刀的内心深处又极其爽快,出镜率极高,当然每次也只需要出镜就能解决问题,甚至有时候和和大刀有关系的这个人有关系的人也会找到和大刀有关系的这个人找到大刀的关系请求帮助的时候,大刀依旧出面。   这就经常会发生一些尴尬的局面,比如大刀经常抓着某个人的衣服领子,指着旁边大刀并不认识的人气势汹汹的问到,你他妈知道他是谁么?   通常被大刀拽这领子的人都很害怕的说,我不知道。   然后大刀立刻问旁边的那个人,你叫什么来着?   这个人说,我叫A。   然后大刀再次问要揍的那个家伙,现在你知道了么?   他说,我知道了。   然后大刀接着问他,那你知道我是谁么?   他说,我知道,你是大刀哥。   大刀这时肯定要说,你知道我是大刀那你还敢欺负B?   这时被大刀问的人有些迷惑,说,大刀哥,我叫B,是A欺负我。   然后大刀顿时也有点迷惑,又问旁边的那个人,你叫什么来着?   叫A这个人更迷惑的说,我叫A呀?   这时大刀才幡然醒悟,而后抓着A的衣服领子说,妈的差点打错人了。之后再指着B问A,你他妈知道他是谁么……   后来大刀自己都累了,班里几乎成了居委会,再有人找到他的时候大刀索性就对他们说,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两边我都认识都认识,你们握个手给我个面子和平解决吧。然后双方握个手,欢喜而去。等到他们都走远的时候,大刀才幽幽的问我,他们是谁?你认识么?   我说,我不认识。   回到会议现场,等到吉光和阿强到来之后,会议正式开始。   大刀点了根烟,学着新闻联播里开会的样子,煞有介事的对小飞说,小飞啊。想要出手就不能让西贝知道,懂么?   小飞显然不懂,问道,为什么?   大刀说,废话,你看小偷出手偷你东西的时候能先让你知道么?   小飞说,我草,大刀,我这是爱情,怎么到你嘴里成他妈小偷了。   大刀说,都他妈一样,一个是偷钱包,一个是偷心。   大家顿时被大刀的道理折服,鼓掌叫好。   而后大刀又看看吉光,问到,吉光,你觉得小飞追西贝的难度有多大。   吉光完全是抱着找乐的意图来的,哈哈大笑说,那得看小飞有多大。   小飞习惯性抚摸了一下头发,说,我十四岁,怎么了?年龄还是问题?   大刀也没明白,问吉光,就是啊,年龄还有问题?   大刚在旁边立刻补充道,哈哈哈哈吉光是说得看小飞下面有多大。   小飞这时才恍然大悟,脸红到了脖子根,说,你们就不能严肃点? 第二十三章 小飞的现在过去   小飞说你们就不能严肃点的时候表情很严肃,脸上带着一些忧伤和焦虑,眼神里有一丝丝淡淡的迷茫,就好像一个在思考问题的盲人,小飞这个表情成为他继整理发型之后的又一标准动作,并且在之后的许多年成为小飞特征性的怪癖,在每一个场合,一旦出现西贝,或者出现西贝的名字,小飞总是这样,摸一摸自己的头发,然后眼神顿时就没有了光泽。当然这是爱情带给他各种刺激的后遗症。不光是小飞,你也一样,我也一样,我们都一样。   初恋带给你的那一段时光是让你无法阻挡的,再坚硬的壳也会被攻破,只是有的人被攻破之后很快恢复,而有些人就会让伤口糜烂,并且成为一生挥不去的硬伤。   小飞的极端性格也是从这个时候逐渐养成的,年少的时光往往会在身体里留下一些印记,并且会一生伴随,比如吉光对周围事物的反抗,比如阿强对吉光的依赖,比如大刀对所每一个人的义气,比如小飞的极端。   甚至在现在小飞每天跟随着老板出入各种赌场桑拿工地以及各种械斗场所的时候,小飞依旧可以在每次结束回到家的时候心平气和的写一篇行云流水的日记或者只是几句短短的歌词。这个时候小飞已经胖了,并且早已剪去了年少时的长发,但唯一没有变的,就是每每提起西贝时无光的眼睛。像极了后来出道的郭敬明小说里的男主角。当然小飞要比那些书中的男主角强悍很多,因为小飞后来发育了,并且发育出了一米八的大个子。而更不同的是,郭敬明小说里的男主角都是郭敬明补自己的短写别人的长意淫出来的,那些主角的灵魂只是为了毒害下一代的。而小飞,是硬生生的血肉之体承载着一段软绵绵的脆弱感情。并且扛到了最后一刻。   真正的文艺青年,其实都是强悍的,那些个子还没有女人高废话反而比女人多的各种作家或者歌手都是国家在高速发展经济的时候一不小心挤压出的奇葩产物。   后来有一次我看到鲁豫有约采访阿信的时候,阿信说,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那些参加选秀的男孩子在台上哭什么?我看到他们哭的时候,我都恨不得上去揍他们。   文艺青年、诗人、作家、歌手,似乎在八十年代全部死光了,留给现在这个年代的孩子们的,全部都是蔡国庆。他是唯一在九十年代活下来的。这让人感觉很遗憾。   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小飞在痛下决心准备对西贝出手的时候无意中又踏上了文艺青年的这条路,本来小飞的目的是准备去罗马的,结果这个过程中又出现了条条道路,结果最后条条道路都不到罗马,但还好小飞走了很多路,比如跟随大刀的道路,比如追逐西贝的道路,比如一不小心迷了路进入了文艺青年的道路。   我记得小飞的文艺青年之路的尽头是在一次地方采访之后,当时吉光已经有钱到每天只盼有地方花钱的地步,于是驾着奔驰载着小飞和我跑到几百公里开外的省会让小飞去参加访谈,送小飞进入电视台之后我和吉光又开着车跑去一架肯德基吃冰激凌,我记得吉光那时还边舔这冰激凌边说,可惜大刀没来,否则也让他来肯德基享受一下高等人的生活。   这时我也正舔着冰激凌,其实那时也是我和吉光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进去肯德基,之前已经有很多次因为携带二锅头被肯德基的工作人员赶了出来,这次带着文艺青年小飞做采访,终于提高了一下自身素质去肯德基只为了吃冰激凌而不是因为肯德基可以喝酒到通宵。这时我的心很沉重,因为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去肯德基的时候其实都是小飞负责带白酒。   果然,冰激凌还没有吃完,小飞就打过来了电话,在电话里冲吉光喊,妈了比的,抄家伙,给我平了这个电视台。   吉光边开车赶往电视台边舔着冰激凌说,没想到肯德基的大甜筒这么好吃。   这时我做为一个相对比吉光有文化的青年义正言辞的对吉光说,吉光,那不是大甜筒,那叫圣代。有巧克力圣代,有草莓圣代。   吉光问我,有没有傻比二代?   我哈哈大笑,说,有,这不正在电视台等我们去平呢么。   我说完和吉光在车里哈哈大笑,车以一百迈的速度在市区里穿梭。   小飞从那次之后就再也不写歌词了,只写日记,小飞在车上对吉光说,妈了个比的,我到了电视台,没一个人理我,都他妈搁那站着等你那个哥们呢。你那个哥们,我草,就是以前抽烟都他妈抽你剩下的那个,我记得那时他他妈吹口哨还跑调呢怎么现在成了摇滚歌手了。他叫什么来着?   我说,他叫阿B,现在很红的。   小飞说,对对对,我他妈都不知道他哪红了,脸他妈还是以前那么黑,你猜这么着?   吉光问,怎么着?   那个傻比竟然在采访的时候说,当时是他创建的乐队带着你们几个在外面演出呢,我草,说的真叫一个不脸红,你说他说瞎话都他妈不脸红现在怎么能红了呢?   吉光哈哈大笑,说,红了之后都这样,然后呢?   小飞鼓着腮帮子说,然后能怎么样,采访刚开始他就冒出这么一句话,你没见他说话的时候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草,当他妈我不存在呢。   我也哈哈大笑,说,红了之后都这样,然后呢?   草,小飞骂了一句,然后我就给他打了。我当时边他妈打他边说吉光就在门口呢你敢跟我下楼么?   牛比,吉光边开车边说,然后呢?   小飞说,然后他两个保镖来了。让我用话筒直接爆头一个,另一个保镖吓得都没敢动,还他妈保镖呢,一个比一个胖一个比一个有肉膘。   小飞接着说,你们要是早点来就好了,我当时都把他拉楼下了,非让他见见你不行,你都不知道电视台那帮人,当时全部都是一个标准动作。直接就立正报警了。一群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问吉光,我问到,吉光,你还记得小飞当时写的歌词么。   吉光说,我记得。   吉光说,第一首歌,叫《死狗》   然后吉光说,吉光说的时候几乎与小飞写的时候完全吻合。   吉光说:   今天我醉倒在路上就像一条死狗   没有人抚摸我的身体搀扶我的手   我好不容易爬起来还想往前走   路还那么长看不见永远也看不见尽头   我用尽了全力还是想看见一场拥有   结果我跌跌撞撞弄的自己头破血流   我想走到最后   我想看到你的哀愁   我想告诉你我的思想是一场幻觉是一场不朽   原谅我不能给你一场温暖和一次永久   我还在道歉   你却已经投入到另一场厮守   谁告诉我等候   谁让我驻留   我以为自己能把握住希望   能把握住你醉人的温柔   终究无法停留   终究无法再给予时间的祈求   你那么美丽   我却有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给了你一段柔软的回忆   又给了你深深的诅咒   我不能给你天长不能给你地久   只能给你一面莫名其妙的守候   我无法预测我的未来会有怎样的岔口   无法预测我的罪上天要我怎样接受   旅途已经在一个徘徊的荒州   我的承诺不能反抗也拒绝任何故事接收   既然你不想留   既然你已经走   我只好谢谢你曾经路过的街头   谢谢我曾经给你的自由   我会努力控制我泪水汇聚的河流   究竟要怎样做   过去才能罢休   结局原来就是这样   去你妈的与子携手   去你妈的一起白头 第二十四章 为了小飞的幸福生活   吉光哼完《死狗》之后问小飞,我唱的对么。   小飞说,应该对这么长时间了谁他妈记得。   吉光表情平静的说,我记得。   当时小飞把这首歌词交到吉光手里的当天晚上吉光就在一个以色情为主业的酒吧里唱了出来,不过说的准确一点的话,应该是喊了出来,当时竟然达到了奇效,正窝藏在各个昏暗角落肉搏的妓女嫖客们在一瞬间都停止了动作,当然也不排除有极个别正在做活塞运动的客人因为吉光突然的惊吓造成水箱漏水或者活塞环脱落的,总之大部分男人都收起了猥琐的表情大部分女人都收起了淫荡的身姿,围到吉光的舞台边上看吉光歇斯底里的呐喊。   当时我也在场,身份属于吉光的经纪人,我看到吉光最后两句成功的模仿了何勇的《姑娘漂亮》,他扔掉吉他搂住话筒闭上眼睛扬起头颅大声嘶喊道,去你妈的与子携手!!去你妈的一起白头。我依稀记得当时我手里的矿泉水在吉光喊完这两句之后竟然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而后全场的男女第一次在没有肉体和药物的支持下达到高潮,震耳欲聋的呐喊和口哨,并且在没有金钱的干涉下彼此拥抱,在没有斗争的前提下向天空中挥拳。然后吉光表情冷酷的说了声,谢谢。捡起吉他下了台。   他唱出了每一个为爱情堕落灵魂的恶魔们的心声,唱出了赤裸裸的思念和愤恨,唱出了人世间所有被撕开的厮守。当然这首歌还是主要唱出了小飞的心声,因为这是他为西贝写的。他正为了爱情堕落灵魂,而西贝是他的魔鬼。   应该就是这首《死狗》让吉光的去他妈的理想乐队在这座小城市里出了一把小名,并且成为当时这个城市里唯一和摇滚沾边的伪摇滚乐队,后来乐队解散,而乐队里的阿B最后坚持了下来,并且把这首歌修改了之后收纳进专辑,一直到他最后在地方成名,当然他也只局限于在地方成名,因为这些东西,是无法融入主流的。所有不是积极向上的宣传和发泄,在这个体制里,都是非主流的。当然这里的非主流不同于那些头上顶着扫把浑身打着耳钉的城郊非主流。   吉光对小飞说,其实你不该打阿B,他挺不容易的,真的把唱歌当职业,而且一直在做摇滚,坚持到现在很不容易。   小飞不置可否,说,往后我不会在和这些人打交道了,太假,太正经,太假正经。我宁可装不正经也不去装正经。   吉光点点头,说,对,白天看到美女就动心总比白天看到美女假装不动心然后晚上边想着这个美女边动心还边动下面要好的多。   吉光说完我都没反应过来,听的跟绕口令一样,于是三个人在车上彼此无语,就这样一直过了快半个小时,汽车行驶了几十公里之后,小飞点了点头,对吉光说,吉光,你说很有道理。   我说,小飞,你说的对。   吉光似乎被这次行程勾起了许多之前做乐队的回忆,其实我知道他是很喜欢唱歌的,并且后来对于摇滚有着滚烫的热爱,以至于很多KTV里都没有吉光要点唱的歌曲,这一点他和小飞很像,只是小飞是为了爱情,而吉光真是为了理想。   吉光说,小飞,后来你又写了一首歌给我么你还记得么?   小飞说,记得,是叫从这个地方到那个地方吧。那个阿B后来也唱过,说实话他作曲之后唱的确实比你那时说唱要好很多。不过我要纠正一下,那不是写给你的。   吉光点点头,说到,小飞,其实你写的这些东西,我真的很欣赏。而后轻轻唱到:   从这个地方,到那个地方。   穿越了天堂,摆脱了死亡。   去寻找我的地狱和你的方向。   你的脸庞,你华丽忧伤。   给了我梦想更给了我绝望。   我的鞋有点脏   我的眼,很沧桑   我的头发,它太长   总让人觉得没有善良   你内心纯洁   我卑鄙肮脏   你内心纯洁   我卑鄙肮脏……   这时夕阳西下,高速公路的两边是和夕阳一种颜色的麦田,每个人的脸上都打满了金黄。这个小插曲至此一带而过。   再次回到会议现场,会议已经从下课开到了太阳下山,大家讨论正酣,各抒己见,一群恋爱白痴就像一个经验老手一样讲着自己意淫出的经验。比如大刀说,我他妈谈恋爱的时候……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一阵起哄,才发现自己口误,立刻修改到,我他妈看人家谈恋爱的时候……   这时已经没有了小飞当事人什么事,只好坐在一个角落闷闷的抽烟,看着一群智多星出着各种谋画着各种策。每个人都对自己的高见胸有成竹,似乎每个人都对西贝稳操胜券。小飞这时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追西贝,怕扫了大家的雅兴又不敢上去宣布会议结束。只好被迫退出了二线。只等着前线的战士的捷报。   会议进行到再不回家就挨揍的时候,终于出台了三套方案,分别是大刀方案、吉光方案和敖杰方案。   大刀说,我们应该智取,不能强攻,先写一封情书给西贝,然后隔天给西贝写一封情书,最后每天给西贝写一封情书,我负责悄悄放在抽屉里。   这时大家纷纷骂道这真是一个俗不可耐的方案。   大刀不慌不忙的说,我的情书和别人的不一样,情书上不要写名字。就写内容,就让西贝猜不到是谁写的,然后等到西贝快疯了的时候小飞再对他表白一举拿下。   然后大刀又得意的继续说到,小飞你就听我的,到时候你向西贝表白,告诉他这是你写的,西贝肯定同意,当然她要是不同意的话你也可以对着她哈哈大笑说我跟你闹着玩呢那上面又没我的名字哈哈哈哈……   小飞一脸的疑惑看着大刀问到,那要是中间突然冒出个傻比说这些情书是他写的呢?   大刀收住笑声无奈的说,那就没办法了,该人家捡着了。谁捡到算谁的呗。   小飞直接让大刀这个文盲主意气飞了,捂着胸口跺着脚指着大刀说你赶紧给我滚蛋。   然后是吉光的方案,吉光说,这种事要强攻不能智取,快刀斩乱麻,大刀的主意别说追女孩子了追他妈头猪都追不上,你就听我的,西贝她爸妈下班很晚,每天下学她都一个人在家,你就对西贝说有一道题不会要去她家问问她,老师不是说过么,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都进了门了还怕有什么事办不成?   中国五千年的谚语就这样被吉光糟蹋了,小飞依旧捂着胸口,幽幽的问吉光,吉光,你是怎么知道西贝的爸妈下班很晚的。   吉光说,我他妈是她表哥我怎么能不知道?   而后小飞用哀怨的目光看着吉光,继续幽幽的问到,那可是你表妹,你就这么给她出主意呢?   吉光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喊道,我草,我他妈忘了西贝是我表妹了,然后又指着小飞骂道,你要是敢用我这个主意我就杀了你。   小飞这时已经快崩溃了,说到,大家都回家洗洗睡吧。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想办法。   终于主角要上场了,我走到小飞面前,拍拍小飞的肩膀,问小飞,小飞,你还记得你有什么特长么?   小飞迷糊到,什么特长。   我嘿嘿一笑,说到,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从小游泳特别好,你忘了么?   小飞说,会他妈游泳就追的上西贝了。西贝又不是美人鱼。   我提高了一下嗓门,对所有人说,你们就听我的吧,这个礼拜六大家一起去游泳,叫上西贝,让小飞教西贝游泳,又能展现他的优势,又能和西贝近距离接触,但时候我们晚上再一起吃个饭,最后一举拿下。   小飞的眼睛终于明亮了起来,说到,这个靠谱。说完小飞的眼睛又相对黯淡了一下,问道,你们觉得西贝会跟我们一起去么?   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这个问题交给我。   会议终于圆满结束,我和小飞一起回家的时候小飞精神矍铄,高唱着,永定贼有残留地鬼嚎,迎击光非岁玉,风雨总剖干既有。然后不知怎么的我也亢奋起来,跟在小飞的后面迎合到:呀僧跟过彷徨地增杂,贼僧好百必没来。然后我和小飞一起合唱到,搬随又能走到。两辆自行车在昏暗的灯光下交错留下一片背影,鲜艳的书包在空中飘扬,似乎真的就要并肩去迎接光辉岁月。   这首歌实际的反应了小飞现在的心情,在光辉岁月到来之前,小飞目前也就只剩下躯壳,而他在风雨中所期盼的肯定不是抱紧自由,想要抱紧的,也只有西贝而已。   这时正是周三,其实距离周六也只有两天的距离而已,这两天对于每个人来说,只是两天,但对于小飞来说,这两天是四十八个小时,两千八百八十分钟,十七万两千八百秒,是一组相对庞大并且难熬的数字。   小飞说,以前论天过,现在论秒了。   而这两天小飞就真的没有再去过西贝家门口站岗,于是这两天对于我来说也是幸福的两天,终于不用五档的速度骑自行车了,只是小飞的发型依旧,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快要流油的狗不理包子一样鲜嫩可口,我当时很卑鄙很不纯真很不浪漫的想,如果我是西贝,为了这个大包子,我甘愿变成狗。   小飞在知道我这个想法的时候对我说,我可以是狗不理,但是你不能把西贝说成狗。   我有些惭愧的说,是是是。   然后小飞说,因为我是狗不理,所以西贝不能是狗,否则她就真的不理我了。   这时我又破坏了小飞纯真浪漫的感觉,对小飞说,那你可以变成一坨屎,这样西贝就理你了。   小飞这时到没有再动嘴,因为他直接动手了。   等到周五的早晨的时候,小飞顶着黑眼圈在路上唱着,想着你的黑夜我想着你的容颜,反反复复孤枕难眠。我对小飞深感同情,安慰他到,西贝让我告诉你她也一样不成眠,她还让我告诉你她也盼着你出现。   这一天小飞不仅在家里的床上孤枕难眠,并且在学校的椅子上如坐针毡,但是西贝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一样,找到小飞,问道,小飞,最近回家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你和敖杰。   我说,我们最近在做一件大事情,所以没有时间和你一起回家了。   本来我还等着西贝问是怎样的一件大事情,结果西贝对这件大事完全不当回事,继续问小飞,小飞,我表哥说这个周六跟他们一起去游泳,你也去么?   此时小飞的心花怒放到恨不得找一块板砖拍爆自己的脑袋,但外表平静的说,我应该会去的。   西贝欢喜到,太好了,我表哥说你游泳可好了,到时你教我。   小飞控制着自己的鼻血不要流下来,表情依旧平静的说,其实也一般了,不过我可以教你。 第二十五章 幸福的开始   这个周六是二十六号,夏季最炎热的时候已经过去,太阳还没有起床的时候,小飞就已经刷牙了。   而小飞睡醒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我家把我叫醒。   我在小飞怒喊中看了看表,才凌晨六点半。   我穿着睡衣走了出来,看着小飞上身休闲T恤下身休闲裤一双休闲鞋,顶着一个标准的这里睡发型,神采奕奕的站在我家门口。   我说小飞你真他妈闲。现在才六点半。   小飞说,闲就赶紧回去喝点水,我们要出发了。   我说小飞现在是不是太早了一点,西贝弄不好正在起夜,我们去哪?   小飞说,我要先去火车站帮我妈买一张火车票,所以我们要提前启程。   于是,在小飞他妈还没有启程的时候,小飞就他妈已经启程了。   在路上的时候小飞对我说,敖杰,你知道么,其实我早就起床了,但我实在不好意思打搅你,所以才熬到了现在。   我打了个哈欠,说,你已经打扰我了,你几点起床的?   小飞说,我是昨天晚上十二点半起床的。   我说,我草。你一晚上没睡?   小飞说,没有。   我说,那你一晚上干什么了?   小飞说,我一晚上都在床上练游泳了,仰泳,蛙泳,自由泳,从床这一头,到床另一头,很专业的。今天一定能教会西贝。   我从小飞脸上看不出一丝疲倦,甚至在他的脸庞两侧还隐现着淡淡的红晕,我说,小飞,今天的任务不是让你教西贝游泳的你知道么?   小飞的红晕又往外晕了一圈,轻声说道,讨厌,我知道。但我还是决定先从蛙泳开始教西贝。   太阳刚刚展露一角的时候我和小飞赶到了火车站,这时是清晨七点十分,距离组织制定的集合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   小飞说,快点快点,一会我们会迟到的。   我说小飞你慢点慢点,我们买了票坐上车赶一个来回也不会迟到的。   这个时节已经不是返乡的高峰期,售票厅里的人不是太多,只是从窗口排到了门口,这和节假日时买票的队伍从窗口排到火车站对面的马路街口比起来已经可以算的上人迹罕至。   不断的有消息从售票口传出来,里面的声音很熟悉,没有卧铺,没有站票,没有坐票,没票了。   我从小就觉得火车站是一个很悠闲的组织,并且我一直认为售票口是整个火车站最形同虚设的机构,因为但凡我买票的时候就从来没有买到过票,甚至也从来没有看到别人买到过票,一般我来的早的时候他们会告诉我还没有出票,而等到出票的时候我再来他们却又告诉我票已售完,似乎里面坐着的人就是负责告诉大家我这里没票的,并且他们也从不告诉我哪里有票。等到我找到票贩子的时候,警察就会突然出现,大声呵斥我,你怎么能在这里买票?   当然这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有效的制止了各种犯罪分子及时跑路。   排到七点四十的时候,终于轮到我和小飞,小飞看了看表,说,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我们千万不能迟到。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就在小飞刚要把钱放进窗口的时候,售票员潇洒的摆出一个暂停服务的牌子,而后不顾小飞愤怒的目光,潇洒的离去了。   小飞的额头顿时爆出了青筋,问我,那个女的去哪了?   我说,我也不知道。   小飞说,我估计她去厕所了,因为我看她拿着饭盒,应该是还没有吃早饭。   我说,应该是吧。耐心等等。   小飞说,我可以耐心等,但是我怕她也在耐心的吃饭。   还好这个售票员应该是狼吞虎咽的解决了战斗,没有十分钟的时间,翩翩到来。   小飞平静把钱放进窗口,问到,阿姨,有没有后天到北京的车票。   她说有。   小飞说,那好,给我拿张大后天的。   售票员有些郁闷,然后把手里刚拿到的后天的车票放回原处,找了一张大后天的。   小飞接到票看了看之后说,阿姨,不对,我要的是三十号的车票。   售票员说,你这个小孩儿是怎么回事,三十号是大大后天,你怎么这么不清楚,然后粗暴的收回了票,扔了张三十号的车票给小飞。   小飞还是没有走,站了半天,然后对她说,阿姨,好像还是不对,我妈让我买的是下个月一号的车票。   售票员终于愤怒了起来,冲小飞喊道,下个月的票你怎么现在就来买,等到下个月再来。   小飞依旧不慌不忙,对她说,阿姨,这个月没有三十一号,下个月一号就是大大大后天的票,大大大后天的票这个时候就没有了么?   售票员咬着牙恨不得撕票,压着火气说,大大大后天有票,你确定?   小飞天真的点点头,说,我确定。   小飞把这张大大大后天的票小心翼翼的放到上衣兜里,对我说,我们走。   我说小飞,你这个买法很独特,很新颖,很有想法,很有创意。   小飞说,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谁要是敢节外生枝,我就让谁截肢。   我顿时加快了自行车的速度,生怕自己生枝。   地方时间八点四十的时候我和小飞已经达到西贝家门口,在此之前,两个人一起吃了早饭,并且在吃完早饭之后小飞去了趟厕所,我顺便擦了擦自行车,而后在西贝家小区的广场上看了一会老年人打太极拳,小飞上完厕所之后也跑过来和我一起看老年人打太极,之后我和小飞像模像样的学了两招并且分别过了一下招,然后小飞擦了擦汗,说,时间估计快到了,我们去西贝楼下集合吧。   西贝家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只有老年人和油条豆浆。小飞大喊一声,坏了,我们是不是迟到了。   这时我看看表,正是地方时间八点四十分,距离集合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我说,小飞,没有到周六之前你是不是觉得时间过的太慢了于是到了周六你又觉得时间过的太快了。   小飞松了一口气,说,还好没迟到,还好没迟到。   我问小飞,小飞,还有一个小时,我们该怎么办。   小飞找了一把乘凉椅坐下说,这一段时间我们就在这里等吧,防止迟到防止迟到。   我只好也座在小飞身旁,掏出香烟抽一根给小飞说,抽一根,消磨消磨时间。   小飞说,我不抽,抽烟很不好的,味道很难闻。   我说,小飞,不抽烟也没事,但你能不能别一直颤你的腿。颤的我心好慌。   小飞说,不颤我心慌。   大刀和吉光到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照常升起。地上扔着一个空烟盒,和十几个烟头,我只抽了一根就靠着椅子伴随着小飞颤抖的频率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小飞依旧在颤抖,并且脚底下已经十几个烟头。   我说小飞你这样很不好,味道很难闻。   小飞说,妈的怎么还不下来还不下来。   吉光和大刀到来之后大刚和耗子也前后脚赶到,我伸了个懒腰说,就阿强了。   小飞说,不对,还差西贝。   大家心领神会,吉光说,对了小飞,西贝说今天她大姨妈来了,所以就不去了。   小飞此时的内心里顿时一声晴天霹雳,之前脸上的红晕迅速退潮,一晚上没有睡觉的疲倦瞬间席卷全身,我看到小飞的脸从红苹果变成烂香蕉,眼看这眼泪都要下来了。   这时西贝突然出现在楼道口,看起来刚洗完澡,穿着一件休闲上衣,下面穿着一条短牛仔裤,配着一双人字拖。   吉光说,你怎么穿着睡衣就下来了?   西贝说,本来我就是想穿睡衣下来的,后来我一想,不是去游泳么,于是我就多穿了两件。   大刀淫笑了两声,说,这个逻辑挺有意思,你要是去澡堂估计还要穿棉袄了。   大刀这句话让我记忆深刻,因为后来韩寒写了一篇文章叫《穿着棉袄洗澡》,可见文艺青年的精神是可以穿越空间的,是无处不在的,是相互辉映。还好大刀不认识方舟子,否则大刀的这句你要是去澡堂估计还要穿棉袄的名言名句一定会被方舟子当把柄抓住,而后方舟子一定会又得意又猥琐并且顶着他那优雅的秃顶迅速的跑到电脑旁边用一指禅的功夫发出微薄:韩寒抄袭。   由此看来人出名的方式真是多种多样,像大刀这种靠武力响彻全校,像方舟子这样靠口臭响彻全球,开始的时候我一直都不知道方舟子是个什么品种,一直以为他和诺亚是亲戚,那时我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我们这个国度里除了可以把打架当做职业之外还可以把打假当做职业,估计也只有我们这个国度里才有这样的职业。而这个职业实在是不值一提,因为太简单,随便往大街上一站,有的是假可以打。   后来我还很执着的上网查了一下,才发现三氯氰胺不是方舟子打出来的,苏丹红不是方舟子打出来的,甲醛豆腐也不是方舟子打出来的。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方舟子会挨打。   本来韩寒是一个文艺青年,碰到方舟子之后变成普通青年,也不知道他跟一个正从二B青年向傻B青年转变的秃顶青年较个什么劲。   书归正传,西贝下楼之后不负重望,首先走到小飞的面前,认真的看了看小飞,问道,小飞,你的脸色好差啊。是不是昨天没睡好。   小飞几乎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脸色就已经从蜡黄再次变成红润,让所有的化妆品都望尘莫及。小飞假装不在乎的说,哪有,昨天睡的特别香,都没有做梦。   我说,对的。他昨天都没有时间做梦。   这时吉光振臂一挥,说,我们出发把,第一站,去老驴家吃中午饭。   就在大家兴奋的跨上自行车的时候,小飞悄悄的问西贝,小西,吉光说你大姨妈来你家了?你不用陪她么?   西贝差点没站稳,看了看小飞,又看了看吉光,骂道,表哥你他妈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   吉光哈哈大笑,冲小飞说,小飞,你不用担心,她带着她大姨妈出来了。   小飞立刻紧张了一下,四周看了看,问道,在哪里在哪里?   西贝也乐了,坐到小飞的车子后面,拍了拍小飞的肩膀说,我们走吧笨蛋,大姨妈就是月经了。   小飞的脸一下红到了脚后跟,并且一路上不断对其他人唱着你们不要这样的看着我,我的脸就他妈像红苹果。   这时我突然想到什么,问吉光,吉光,我们不用等阿强么?   吉光说,不用了,他今天有事,不来了。   小飞终于找到转移尴尬的话题,问道,什么事啊。   结果吉光抓着小飞的尴尬不放,边笑边喊道,阿强今天也不方便,因为他的大姨夫来了!哈哈…… 第二十六章 这个晴朗的周六   这个周六是一个晴朗的周六,当时重工业还没有现在肆虐,恰好天空中也没有乌云,达到了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一级天气,当然,即便当时重工业已经如现在这般,即便天空中已经是乌云密布,但在此时的小飞心里,依旧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因为西贝就是小飞心中的太阳,不光是太阳,还是电还是光还是小飞心中唯一的神话,小飞只爱西贝,有阿买死又破死大。   当然小飞此时并没有诸多感慨,对于小飞来说西贝是不是太阳能不能发电闪不闪光对于他来说是不重要的,只要西贝是他女朋友,那么小飞立刻就会变成太阳为西贝发电为西贝闪光。   这时我骑着单车靠在小飞的一边,问到,小飞,你还记得我们上小学时的作文么?   小飞边镇定的骑自行车边镇定的问我,什么作文。   我说,就是老师经常让我们写的郊游的作文啊。开头都是今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小飞边想边敏捷的躲过了一块砖头,说到,好像记得。   我看了看西贝问到,西贝,你知道小飞是怎么写的么?我到现在还记得。   西贝好奇的问道,怎么写的。   小飞没有料到原来这个作文的问题只是打了个伏笔,还没来得及拦截,我就对着西贝大声朗诵道,小飞在作文中写,今天阳光真明媚,我在家里蒙头睡,起床之后一看表,发现郊游结束了(liao)。   西贝哈哈大笑,说到,小飞,原来你还这么有才。你往后可以当个作家。   小飞的脸又悄悄的红了,有些激动的说,其实我也希望自己能当个作家。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西贝这一天调侃性的一句话,小飞后来在打架之余果真爆发出了许多日记歌词和小说。并且在那次歌词采访受到打击之后的许多年,小飞也果真成为了一名三流作家。   三流作家是小飞自诩的,本来这个家伙在关于自己文笔的问题上是相当的骄傲,加上他所在团伙里全部都是习惯性的没有文化,于是小飞总是说,我是一个作家,是一个一流作家,谁谁谁是谁,我草,我管他妈是谁,有我写的好的?   一般小飞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和大刀吉光这些连ABC和阿喔饿都分不清的文盲们根本都不知道小飞说的谁谁谁是谁,更不知道小飞每天都在写什么,于是都纷纷点头,说,是啊是啊,绝对没有你写的好,肯定没有你写的好。   然后小飞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必须没有我写的好。   直到有一次,我和小飞在一起去广场捐款,小飞突然指着桌子上的一张报纸骂道,妈了比的,这是谁写的。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我伸出脖子往小飞的手指方向看去,上面写着,十三亿人共一哭,纵做鬼,也幸福。   我哈哈大笑,问小飞,这是阎王爷在给阎王殿做广告么。   笑完之后我才觉得自己失了态,拦住小飞,半天憋出一句话说到,小飞,不要这么较真,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小飞这时正在边撕报纸边执着的问工作人员,这是他妈谁写的,他家坟在哪里,我他妈出钱,给他家坟上装屏幕。   至此之后,小飞总是说,往后请叫我三流作家,原来我的功夫不够,还没死呢就总感觉不幸福。   我也总是安慰小飞到,小飞,其实你也不必自暴自弃。我们可以委曲求全先降级到二流作家。   小飞摇了摇头,说,倘若那些挂着一流作家的头衔却总是写着二流子的作品那么我宁愿只当三流作家。   小飞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认真执拗。似乎真的已经成为一名作家,当然,用小飞的话说,是三流作家。   当然这些古怪的性格都是小飞后天养成的,倘若杯中真的能窥人的话,初中时候的小飞也只是一张白纸而已,还没有充足的感情经历来描述自己的情绪。   大刀骑在最前面,冲小飞喊道,你他妈能快点么,是不是带上西贝车带就没气了?   这句话让小飞心里非常不服,连我都替小飞不服,倘若用上平常去西贝家门口站岗时的速度,并且只用四档的速度,就已经足够甩掉大刀取得冠军了。   西贝在小飞的车后面冲大刀喊道,大刀你他妈喊什么,我有那么胖么?   小飞就是喜欢西贝这种时而温柔时而粗鲁的性格,扭着头对西贝说,西贝你一点也不胖,我都没有感觉。然后用力瞪了两下自行车以做证明,正准备追赶大部队的时候,就听见铛的一声,车子歪了下来。   西贝说,我靠,怎么回事,真的假的,车胎爆了?   部队只好停止前进,向小飞靠拢,西贝也从小飞车子后面下来,大家叹着脑袋看了看。   西贝首先松了口气,说,还好只是车链子掉了。   小飞迅速从作家转变为修理工,蹲在车子下面安车链子,可见万事俱备的时候永远还差这东风,在精神文明建设的同时仍旧要抓好物质文明建设。小飞恨自己只记得怎么教西贝游泳而忘记了怎么带西贝去游泳。急的一头汗水,几个人也蹲下来帮他一起处理这个感情上的小挫折,大刀边鼓捣边悄悄说,没事小飞,没事小飞。   吉光也是边凑着修车子边说,没事小飞车子没事,没事小飞车子没事。   这时又听见铛的一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西贝问到,怎么了?   小飞绝望的说,车链子断了。   这个小插曲结果播放了很长时间,等到部队再次准备出发的时候,估计老驴的饭菜都准备齐全了。   小飞的手上沾满了污油,伸着手看着同样是沾满污油的大家,提了一个尖锐的问题,谁有纸。   然后西贝又继续提了一个尖锐的问题,你用纸做什么?要上厕所么?   然后小飞不屈不挠,又继续给了一个尖锐的回答,不用上厕所,我在这里擦擦就行了。   大刀惊奇的看着这两个绝配,沉重的说,我要擦手。给我找纸。   这时西贝终于露出她大气而温柔的一面,不紧不慢的翻着包,边翻边说,我很少带纸巾的,太矫情。说完掏出一包卫生巾,继续大气的说道,你们用这个擦吧。这个吸油。说完温柔的给小飞掏出一片,说,你先擦。擦完再给他们擦,只能用一片哦,因为我还要用。   然后小飞的鼻血就这样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西贝走到小飞面前,用卫生巾替小飞轻轻的把鼻血擦干。擦完之后又看了看,说到,果然吸收的很好。   然后小飞的鼻血继续不争气的流了出来,这次是大量的。   这个镜头后来深深的印入我的脑海,它甚至取代了我脑海里之前被灌输的那些为了革命牺牲的战士,成为我脑海里回忆的主旋律。后来在我辍学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也有了一个女朋友,她长的也很漂亮,我经常去找她,那时天很冷,她和我一样无所事事,于是每天都在一起这样看起来不会无所事事,那时我离开学校之后已经混入吉光的团体,有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那时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时常想起小飞的这件事情,于是为了能让车看起来更加安全并且更加拉风一些我花干了所有的钱。换了许多零件,每天都有擦拭,但是在一个很不幸的夜晚在距离我的这个女朋友家三四百米的时候这辆自行车也发出了档的一声,然后我蹲下来查看,和小飞的遭遇如出一辙,原来是车链子掉了,然后我平静的把车链子安好,继续走。   当时我正要去她家接她,在见到她的时候,我已经是一手的污油。然后我问她,你带卫生巾了么?   她也正好带着大姨妈一起出来逛街,于是一脸的羞涩的说,你真关心我。   然后我说,那你赶紧拿出来让我擦擦手,卫生巾吸油。   那时我十七岁,这个姑娘一脸不知是幸福还是性欲的和我厮守,牢牢的坐坏了我许多车后坐,陪我逛完了整个城市。并且给了我许多片卫生巾,后来我把那段日子叫做,十七岁的卫生巾……   再后来,就是现在,我忘了她的名字。只记住了那些卫生巾。   每一个人都经历了不同的感情,就如同每一场电影,大家各自当着各自的主角,时而暴躁,时而冷漠,时而动情,时而难过,时而幸福,时而痛苦。直到过往的过往都已经成为过往,大家才同时觉得,所有的感情,都没有西贝的那片卫生间来的直白,来的血腥。   爱情这个东西,似乎就是卫生巾,它可以让你产生侧漏的不安,也可以让你产生稳定的温暖,只是当有一天你抽出爱情并且抽出卫生巾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洁白无瑕上已经沾满了鲜血。看的你触目惊心。便是如此。   小插曲终于播完,小飞因祸得福,享受了一下西贝的私人用品,并且递增了两个人的关系,可以牛比的说到,我们什么关系,卫生巾都一起用。   只是可怜了其他人,用的都是小飞剩下的。   部队继续前行,西贝依旧坐在小飞的单车后面,阳光恰到好处的掠过一个人又一个人的脸庞,给人恰到好处的暧昧。   小飞此时的注意力似乎从西贝的身上转移到了车链子上,生怕再出纰漏,万一没有教会西贝游泳反而教会了西贝怎么修自行车那么这个爱情的开始就太不爱情了。   在一段下坡路的时候西贝轻轻的用双手抓住小飞的腰,车子的速度渐渐加快,小飞这时的注意力又从车链子上转移到了自己的鼻子上,万一还没有教会西贝游泳反而教会了西贝怎么止鼻血那么这个爱情的开始就太不爱情了。   还好一切似乎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这时我发现,骑过下坡路的时候,西贝的双手就再也没有放下来。   这意味这,小飞四季如春的爱情开始了。   后来小飞说,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么?   我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很痒。   小飞摇了摇头,说,你这样的凡夫俗子是不会体会到的。那是爱情的感觉。   我问小飞,小飞,什么是爱情的感觉。   小飞继续摇了摇头对我表示无奈,说,爱情的感觉就是西贝用她的双手搂住我的腰。   我说,小飞,那你也让西贝搂一下我的腰,也让我感受一下爱情的感觉呗。   小飞说,滚。   不幸的是,后来我的这句话竟然验证了,在一个下坡路的时候,西贝轻轻的搂着我的腰,并且在骑过下坡路的时候就再也没有松开。   这时我很想问小飞,小飞,这就是爱情的感觉么?我怎么这么痒。 第二十七章 扁瓶的二锅头   周六的这一天在小飞眼里是游戏机里闯关的一天,他需要面对各种关卡和机关,然后从容应对,达到最终的胜利,当然实际情况要远比小飞想象的简单的多,自行车被修理之后终于被小飞收服,之后的道路一马平川,再无插曲,很快就到了第一站,老驴家。   老驴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脾气好,有耐心,大家到老驴家的时候老驴正在耐心的吃饭,他的面前有五六个菜,老驴正在吃米饭,然后我看见它家的狗,也趴在老驴的旁边吃午饭,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它吃的和老驴吃的竟然是一样的。这意味这,这条狗正在吃我们的这份。   我说,老驴你这个人真没有耐心。也不等我们你们就已经开始吃了。   这时老虎蛋从里屋出来,说,我他妈还没吃呢。都几点了你们才过来?   我指着狗对老虎蛋说,虎蛋你误会了,我说的你们不是老驴和你,是老驴和它,它是谁,以前没有见过,老驴的弟弟么?   老驴抬起头说,嘿,敢情在这等着我呢。   小飞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怨我和我的自行车,都是因为我们弟兄俩的失误才导致了弟兄们迟到。   老虎蛋对于小飞的语言组织能力永远都不能理解,问道,小飞,你和谁弟兄俩?   小飞说,我和自行车我们弟兄俩啊。   西贝这时已经坐到了老驴旁边,拿起一双筷子,说到,你们接着说相声吧,我快要饿死了,我要开动了。   小飞内心急切动作自然的坐到了西贝的旁边,说,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夹。   西贝说,你夹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   大刀坐到了小飞的旁边说,小飞,你把那个烟灰缸夹给西贝看她喜不喜欢吃。   然后小飞听话的拿着筷子从烟灰缸里夹出了一颗刚抽完的烟蒂平静的放在了大刀的碗里。   所有人坐齐之后,老驴从身后拿出一瓶形状扁扁的白酒,神秘的说,你们看见了么,这就是扁瓶的牛栏山二锅头,简称扁二,烈的时候就像圣斗士的小宇宙,绵的时候胜过两片安眠药。为了庆祝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我决定,我们今天把它喝了。   西贝说,今天是个什么特别的日子。   老驴握着二锅头指着小飞对大家说,你们看,小飞的脸已经红成了什么样子,可见这个酒的威力。看一看就受不了。   大刚说,对于小飞来说,西贝比二锅头的劲更大。   小飞的小宇宙把二锅头隔过去直接自燃了,悄悄看西贝的反应,西贝倒是有所反应,吃了口菜说,老驴你的做的菜真好吃。   老驴骄傲的点点头,顺手抚摸了一下脚底的狗,说,它也经常这么对我说。   这时这条小狗仰起头汪了一声表示同意。   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条狗,男性金毛,还不到一岁,和我们一样,正在发育。当时它的名字叫做乐乐,很没有诗意,后来跟随吉光离开家之后取名叫做扁二,最后上户口的时候被我无情的改为老二。   按照金毛的脾气性格,在一岁之后是不能轻易改名字的,因为它过于温顺和乖巧,不太容易喂熟,但这条金毛很奇怪,无论它被叫做什么名字,只是要老驴召唤它,无论是叫它乐乐还是扁二或者老二,它都会心领神会的赶到老驴面前,比霹雳游侠还迅速。甚至只要是老驴在召唤它,即便是不喊它乐乐扁二或者老二,喊他大刀吉光或者敖杰的话,它依旧迅速心领神会赶到老驴面前,比霹雳游侠还聪明。   这条狗陪伴了老驴从少年到青年甚至接近壮年的所有时光,甚至在老驴遭受最大挫折的时候,最终陪伴老驴到最后的,依旧是这条当时已经是暮年的老狗。   老二这个名字就是当时我为扁二起的,因为那时的扁二在安慰完老驴之后突然大发慈悲在一个午后跑出了家门去安慰其它狗,那一刻它无私的奉献了自己最后的一点精力,致使当时小区里各种品牌各种价钱各种作风的母狗们无一幸免。   于是为了纪念扁二这次纯狗爷们的光荣战绩,我加封扁二为老二,并且给它上了户口,让它名留狗册。   老二死的时候十七岁,创造了奇迹,有记者来采访,被老驴打跑,最后被安葬在老驴父母的故乡,有墓碑。   那天中午在老驴家里我们一共喝掉了7瓶扁二,当然这个时候需要点一下名以检测一下每个人的酒精含量,当时参加午宴的人员有:大刀、吉光、老虎蛋、老驴、小飞、耗子、大刚、我还有西贝。除了西贝没有喝酒,其它八人喝掉7瓶扁二也就是十四两的白酒,平均一人不到二两白酒,这种程度对于当时的每个人的酒精摄入程度来说,已经算是一场人体战胜酒精的胜利。   而事实是,大刀、吉光、老虎蛋、老驴、耗子、大刚和我其实只喝掉了十两二锅头,剩下的四两,全部是小飞的。也就是说,小飞喝掉了两瓶扁二。   小飞说,我不喜欢喝白酒,太难闻了。   然后吉光轻轻的抿下一口,涨着脸辣着嘴说,你他妈真不是男人,男人就是要喝酒。喝白酒。   然后其他人分别抿下一口,自豪的证明自己是男人。   小飞的味觉正在和白酒挣扎的时候,西贝随口说到,你们说的对,男人确实应该喝一点白酒,我爸就总是喝白酒。   小飞刹那间眼睛都没眨一下仰着头把一瓶二两的白酒一口气喝了下去,就像喝矿泉水。   所有人就差起立鼓掌,纷纷竖起大拇指,说,真他妈百分百纯度的男人。   西贝当时都不知道白酒是个什么味道,以为喝多了最多肚子胀弄几片四大叔就可以搞定,于是也崇拜的看着小飞说到,小飞,你真厉害,比我爸还能喝。   小飞的经验值被西贝一下提到了和西贝他爸一样的Boss级别上,顿时神勇起来,趁着酒精还没有流到脑袋里,又拿起一瓶扁二,吹牛比到,老子喝酒就像喝矿泉水,老子再喝一瓶二锅头矿泉水给你们看看。   当时在座的只有我知道那是小飞第一次喝白酒,当时我和小飞经常在无聊的时候一起喝啤酒,我只能喝半瓶,小飞能喝完他的一瓶再继续喝掉我的半瓶,但这在我的眼里已经达到了李白的境界,只是啤酒容易挥发,小飞在喝完一瓶半啤酒之后到厕所上吐下泻之后立刻清醒,如同没喝一般。   小飞就是这样,对一切新鲜事物都有可以用他的身体去尝试,比如第一次抽烟,也是我和小飞在一起,在月黑风高的小过道里,小飞从他爸爸的烟盒里偷出两颗烟,我和小飞一人一根,然后小飞点上深吸一口,顿时一股烧焦的味道从香烟里冒了出来,然后小飞说,看见了么敖杰,这就是抽烟,然后我也点着叼上一根,还没有抽,眼泪就被熏了下来。   后来小飞他爸总是疑惑的问自己,我最近的烟瘾怎么又大了许多,一盒烟没一天就只剩下几根了。而我当时比小飞的爸更迷惑,我记得香烟抽出来不是这样的味道,否则那些大人一脸享受的表情是从何而来,后来经过我反复的偷窥和观察,终于有一天我茅塞顿开,对小飞说,小飞,那不是抽烟。   小飞问道,那不是抽烟那是什么?   我说,小飞那真的不是抽烟,真正的抽烟是把前面用纸包的烟草点上而不是你那样直接点着了过滤嘴然后使劲吸烟草。   小飞调整了一下动作要领,吸了两下过滤嘴,果然再没有了烧焦的味道,小飞说,妈的,我说以前怎么总是吸不动。我说以前怎么总是流眼泪,我还以为我爸抽的是雪茄呢。   根据第一次总是不得要领打不开局面的道理,在小飞仰着头正在喝下第二瓶的时候,我把酒瓶抢了下来。   又是一片叫好,这时小飞应该已经听不太清楚了,我看到小飞眼睛像打了蜡一样迷迷糊糊的,顺手又要抄第三瓶。   这时其他人已经被小飞的勇猛镇住。看着小飞去拿第三瓶酒,然后看了半天,因为小飞光拿第三瓶酒的时候就拿了半天。   这时桌子上就已经只剩下一瓶酒,然后小飞说,桌子上还有这么多酒你们怎么都不喝。   大家才发现形势似乎不对,我悄悄拉了小飞一下,说,小飞,可以了,差不多了。   小飞的表情已经有些木讷,一指老驴说,老驴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老驴深知自己不该拿酒出来,于是比他家的狗还要迅速敏捷的跑到小飞面前,一脸愧疚的说,小飞你没事吧。   小飞说,我,没,事,就是想,问你个事。   大家这时都很紧张的看着小飞,以为小飞把老驴当成西贝,倘若小飞要是问老驴你爱不爱我你到底爱不爱我,那么老驴就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还好小飞还能认出男女,抓着老驴的肩膀说,老驴啊……   大家松了口气,以为小飞要借着酒精抒发兄弟情深,心里不禁都对小飞刮目相看,觉得小飞果然够意思喝醉了之后先想着兄弟然后才想到女人。   小飞说,老驴啊……我得问你个事。   老驴迅速的回想了一下最近有没有办什么让兄弟们讨厌的事。   小飞最后一字一句的说到,老驴啊……我得问你个事,你家的厕所,在哪里?   老驴还没有说,小飞又迫不及待的问道,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老驴忘了小飞要问什么,反而问吉光,这是什么歌来着?   吉光说,笨,甜蜜蜜了,邓丽君了。   老驴恍然大悟,说,我最喜欢邓丽君了,有女人味。   大刀说,邓丽君是谁?   大家一起鄙视了一下,耗子说,甜蜜蜜这首歌你没听过么?   大刀说,没听过啊。   大刚没说话,直接唱到,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不采白不采,采了也白采。   唱完之后问道,这个你总听过吧?   大刀说,歌词我听过,你唱的我没听过。   这时小飞已经在沙发上浑然睡去,大家一起加入邓丽君的讨论,一直到最后,小飞也没弄明白老驴家的厕所到底在哪里。 第二十八章 让我奔向你   小飞醒来之后依旧不知道老驴家的厕所在哪里,但他发现自己正在厕所里,然后他问到,我这是在哪里。   西贝站在小飞的后面,拍打着小飞的后背说,你好一些了么,你醉的好厉害。   我端了一杯水给小飞,说,小飞你喝点水吧,你吐的好厉害。   小飞立刻正色到,你们说什么,我怎么能醉,我怎么能吐,我怎么能厉害,我喝酒从来不醉不吐不厉害的。   说完小飞一扭头看见马桶里一片污秽,哇的一下又吐了。   这时当时还命名为乐乐的爱犬凑了过来,看着马桶里的呕吐物露出垂涎的表情,拿鼻子凑上去闻了闻,直接把头伸了进去。   然后小飞又吐了,不光是小飞吐了,我和西贝也吐了。   小飞吐完被扶到了沙发上,老驴正在和吉光打双截龙,看到小飞从厕所里出来,两个人同时回头,手上还不忘了控制游戏把,吉光说,小飞英雄终于凯旋了,这一下午你差点把人家老驴家的厕所吐溢了。   小飞被西贝扶着,迫于爱情的力量,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8!0!.!c!o!m 还想狡辩,结果又看到乐乐舔着嘴从厕所出来,小飞再次捂着嘴跑进厕所。   终于吐到胃上吊的程度,再无可吐。小飞瘫坐在沙发上,本来还想强装振作,结果西贝坐在他的旁边,轻轻的安抚小飞的胸口,于是小飞再无斗志,在女人面前瘫软了下来。   小飞说,大白天的你们开灯做什么,我们不去游泳了么?说完调整了一下自己迷离的眼神,看了看周围,问道,他们呢?   老驴终于在游戏里死光了命,看着吉光说,我死完了,借你条命行么?   吉光说,滚蛋,不借,你从来没有还过。   于是老驴只好心有不甘的看着吉光一个人在游戏里战斗,时而前踢时而飞踹,拿着游戏把看起来玩的很专业就是一个敌人也没有打到,这时一个其貌不扬的反派人物以散步的速度走到吉光面前,直接一个大背跨,吉光还没有反应过来,屏幕上已经是Gameover的字样。   老驴说,打得好。   吉光把游戏把一扔说,什么他妈破把子,我他妈魂斗罗一条命能过最后一关,别说他妈双截龙,我半条命就能打爆。   小飞说,我们到底还去不去游泳了?   吉光一扭头骂道,还去个屁,你他妈直接睡了六个小时,现在都晚上八点了,大刀他们早就回家了。   小飞看了看窗外,果然漆黑一片,自言自语到,我说你们怎么开着灯。然后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突然坐起来,喊道,你说我睡了多少个小时?   六个小时,吉光说,不能喝就他妈别逞能,还老子喝酒像喝水,我他妈从来没见过人家谁喝几两水就吐的。喝他妈二两吐了他妈二斤。我草。你真给自己肚子省地方。   小飞被吉光说的脸都白了,内心一阵惭愧,看了看西贝,西贝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小飞低着头说,酒的问题,酒的问题。我记得我以前喝二锅头的时候一口气能喝……   小飞本来想说三瓶的,结果大家的目光全部聚集到小飞的脸上,各种带有生殖器官的形容词在每个人的嘴里蓄势待发,于是小飞咬住牙纠正道,能喝三两的。   即便是这样,人身依然没有逃脱被攻击的命运。   小飞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怨我破坏了大家的计划。   老驴说,还好了,虽然没有去游泳,但听了一下午的演唱会,抵平了。   小飞说,是么?谁的演唱会?德华学友还是华健。   西贝开心的哈哈大笑,说,是你了,哈哈哈哈……笑完接着补充到,不过小飞你唱的还是很不错的,很像德华学友和华健了。   小飞脸彻底白了,无助的看着我,这时我没有时间回应他,因为我笑的很忙。   老驴是第一个笑完的,对小飞说,小飞,就在昏睡的时候,你的潜意识出卖了你,也许你没有发现,也许你一直不知道,但是,你的前世应该是一个歌手。   小飞鼓足勇气的问道,我都唱什么了?   老驴说,让我想一想。   小飞认真的看着老驴在认真的想,就像一个等着判决书的犯人,生怕自己直接被判了死刑。   老驴想了半天,过足了悬念的瘾才说,我以前还真不知道原来你还是个摇滚青年,你好像先唱的《爱不爱我》,然后跑调到《花房姑娘》上,最后直接窜到了《梦回唐朝》,最让我们惊奇的是,你最后几声的呐喊还颇有些《山路十八弯》的味道。   小飞又瘫到沙发上,倍受打击,连判决书都不用下了,直接一颗子弹被枪毙。   还好西贝善解人意的说,不要听他胡说,你只是哼了几句,还好了。我挺喜欢听的。   小飞顿时死灰复燃心里说你要喜欢听我他妈就天天喝多了给你唱,外表上装着有些懊恼的说,没想到一不小心糗大了。   周六一天的行程终于在小飞清醒之后要宣布结束,虽然没有去游泳,但整个过程还是快乐并且满足的,并且到达了出其不意的效果,也算是可以鸣金收兵了。   和吉光在老驴家门口分了手,只剩下西贝和小飞还有我,当时我已经隐隐的感觉到自己是一个硕大无比的灯泡,亮度要远远超过头顶上的路灯。本来我是想自己走的,却没有说出来,就这样跟在小飞和西贝的旁边,也不知道是舍不得小飞还是舍不得西贝,似乎想看到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会看到些什么。   西贝横坐在小飞的后座上,扶着小飞的腰两条腿一上一下的摇摆,三个人突然不再说话。脸上是风,头上是灯。我看看表,已经九点半,小飞这时丝毫不在意回家晚的后果,奇怪的是,此时的我,也并不在意。   夜空的月亮又大又圆,一点不比外国的次,斑驳的灯光有时会从茂密的树荫下呈各种角度映射下来,影子一会倾斜,一会拉长,似乎有意让人感伤起来。   沉默了好久,我说,西贝,你的拖鞋很正点。   西贝说,谢谢。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当时我并不知道西贝的内心如何,但我可以肯定,小飞是希望西贝这条回家的路可以永远没有尽头。只要可以足够远,他甚至能够骑着单车带着西贝上高速。而此时我的内心很模糊。这一秒钟我突然希望可以很快到终点,但下秒钟又希望终点可以永远不出现。   西贝终于开始说话,对小飞说,小飞,其实我有时候觉得你傻傻的挺可爱的。   小飞这时的表情很凝重,说,其实我也知道我一直挺傻的,我一直觉得我就是龟兔赛跑里的乌龟,以为兔子睡着了,自己就要达到成功的彼岸,最后终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的时候我又发现终点开始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然后自己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是那只做梦的兔子。   小飞说完我彻底被折服了,这一段描述已经达到了哲学的最高境界,那就是满嘴胡说八道的醉话,并且这个比喻非常的不恰当,倘若小飞是兔子,那么西贝就乌龟,最后小飞又成了乌龟,那么无疑西贝就是兔子,当然无论他们谁是兔子谁是乌龟,最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然西贝如果说小飞其实我有时候觉得你聪明的挺可爱的话小飞依旧可以说,其实我有时候挺聪明的,就像龟兔赛跑里的兔子,可以在跑步的时候睡觉,最后终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的时候我又发现终点开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自己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是已经夺得冠军的乌龟。   我为自己的这套理论激动不已,没想到自己继小飞之后也拥有了文学少年满嘴燎泡的潜质,被小飞折服之后又被自己折服,想要把这些真理公布于众,刚准备长篇大论起来的时候发现小飞的表情比之前更加凝重。于是只好咽进了肚子里留着回去自己讲给自己听。   西贝显然都没有听明白小飞在说些什么,或许她从开始就没听,即便听了也不想明白,这就是西贝的性格,不同于其它人的性格,无论是什么事,在西贝这里,她都不会弄的很明白,即使是她明白或者她真的不明白她都不想弄的那么明白,就像是海水与天边的交界线,总是又模糊又让人期待。   又沉默了几分钟,西贝看着我,说,小飞就是不像你,你总是让人感觉放荡不羁。   我说,这时桀骜不驯。   西贝笑,笑的很干净也很干脆,笑完之后说,我知道,你总是假装桀骜不驯。   几个字直接揭穿我的内心,这就是西贝。   很快就已经到了平常我和小飞站岗的地方,时间突然就这么快距离突然就这么短。大家彼此无话,似乎就要经历一场很长时间的分别。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沉寂。   我看到小飞在此期间努力的努了努嘴,每次在要张口的时候又都努力的把正在努嘴的嘴在努回去。这时要是给小飞特写的话,那就是一个嘴角神经抽搐的东北笑星。   西贝的双手已经从小飞的腰部放了下来,因为已经到了西贝的楼下,到了早晨我们来过的地方。   我的内心此时也颇多感慨,没想到只是一天的时间内心的感情竟然经历这么如此曲折。   西贝轻盈的从车子上蹦下来,拍了拍小飞的肩膀,然后又拍了拍我的头,说,我要上楼了,你们也快回家吧。   我说好的,说完看着小飞。   小飞终于把嘴上的胶水撕开,张开了嘴,啊了两声,不知道内心正在做着多么强大的斗争,才说出一句话来。   小飞说,西贝。   西贝转过头说,啊?   这时我非常不浪漫的想起一个笑话:王子被女巫施了魔法,一年只能说一个字,他五年没说话终于攒够能讲五个字时,飞奔到公主面前说“公主我爱你”,这时公主只回答了一个字,王子就晕倒了。公主说“啥?”   还好小飞没有人控制,可以说无数个字,可惜这时已经没有了之前夸夸其谈的语言能力。又憋了半天,说,西贝,你觉得我怎么样?   西贝说,我刚才说过啊。你有时傻傻的挺可爱。说完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小飞第一次的表白似乎在这里宣告结束了。我说小飞走吧。   小飞没有说话,调了一下自行车头,看着西贝的背影,跨上了车子。   一分钟后,在我和小飞刚刚骑车到小区的门岗位置的时候,小飞突然一个急刹车,从车子上跳下来,往西贝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二十九章 爱如追风   小飞向西贝的方向奔去,天空是星星,后背是一阵风。爱如追风。   小飞日记:某年某日某月《爱如追风》   清醒的记住一句话,当我不再爱你的时候,清晨睁开眼睛,就不再寂寞,想起的第一件事,不再是你的名字,而是窗外发芽的柳枝和湛蓝的天空。   键盘已经有些让我恐惧,漫长时间里,一个人面对显示屏,直到眼睛酸痛,或者口干的不能再吸食任何一种牌子的香烟,天空有时明媚,有时阴霾,初春的早上,看见漫天都是白色。看见无力的爱情。   最后一次在饭桌上谈论爱情是除夕夜不久,一个朋友喝了许多酒,然后有些结巴的对我说,不信你去问问她,我究竟为她付出了多少。   瞬间觉得这不再是一次叙旧,只是一种排遣寂寞的卑鄙方式。   后来便拒绝参加类似的聚会,或者在聚会上拒绝参与任何关于感情的讨论,于是很多时候,只是我一个人低着头吃饭,好象很贪吃的样子,其实在某一刻,你之所以觉得自己在想念,只是因为缺少能量,于是进食是最好的手段,能让你忘记,或者满足。   许多年轻的爱情终于以一种可耻的姿态告别人间,天涯海角之后,竟然需要靠抱怨来寄托已经消逝的美好。   那么究竟想要索取些什么呢,其实,很多时候只有难以启齿的孤独和对于未来绝望的畅想。生活没有给予你你想要的东西,于是嫁祸给爱情,直到爱时的承诺和冲动成为许多年后丑陋的回影。于是你问自己,我为什么会为她付出那么多。   爱一个人,是一件简单的事,你看着她的照片,然后静静的哭泣,并非是你所有生活的象征,现实的途径终究比虚幻更加漫长,然后在很多年的某一个分钟,你又看到她的照片,轻轻的叫出她的名字,转身的时候知道自己还在爱她,但你明白并没有为她放弃自己,也并没有因为她改变了所有的生活,只是还爱她,即便在正和别人牵着手,却仍旧爱着。   这种爱不汹涌,不浪漫,更不会爱到血肉横飞,但这种爱轻易的就陪着你度过了一生。你也许孤独到老,也许满堂子孙,你却仍旧清晰而准确的叫出那张发黄照片里的名字。   认识许多人,生活在黑暗之中,海面上的阳光或者浪潮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只做幽暗罅隙里的一股流,缓慢的游淌直至死亡,对于爱情,这一类人从来不去接手,只做等待。一旦爱到了一起,就丧失了所有的结局,过程便是一起到老,一起死亡,否则爱情就成了企图索取的道具,成为对方手里的玩具。你也许早已腻掉,但这个玩具花费了你所有的财力。   几乎所有人知道你对她的爱,你对所有人倾诉过她离开后你的悲伤和难过,每一页纸都记录了你们的瞬间,你哭泣,或者胡闹,你告诉一些没有用的人你是那样的爱她。   当这些已经存在的时候,就遗失了所谓的结果。   你爱的并不是她,只是她带给你的那段时间,她给你的,只是你的虚荣和欲望,她给了你不再无聊的时间,给了你满足的精神,于是在她离开你的时候,你想到的并不是她也许还残存的悲伤,想到的只是自己关于明天再次艰难的生活。   那么,又有什么资格来承诺,来抱怨,甚至,还有要求。   我想自己慢慢的就会淡去许多曾经珍贵的友情,看见一个朋友几乎愚蠢的嘴脸,用企求的眼光去献媚,看见一个朋友用炫耀的姿态驾御感情,看见一个朋友用浅薄的语言去极力描述相处中的幸福,也许是我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于是对自己失望,也许终究不适合这样的方式,对所有人失望,总之感觉很累,那些全部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动作让人恶心,我不是观众,也没有人愿意看到这些三流的影剧。那么我为什么还要接受你们的邀请。   单纯变成复杂,美好变成肮脏,做作的爱情几乎让人呕吐。   平静的相处,在寂寞的时候有一个人坐在你的旁边,她不需要对你发出任何声音,不需要对你微笑,不需要对你安慰,然后你不再寂寞。或者说,有一个人在远远的看着你,便永远不会再寂寞。   不要把她当成依赖,谁都没有资格成为对方的依赖,生活终究自己的事情,她只是你满满长路的一个伴,即便死后葬在一起,也有着空气的距离。   当一个女人成为男人的依赖,那么这个男人将永远不被信任。   也许到最后你会发现,并不是在依赖,你只是把她当做自己的一个影子,在上面寻找曾经缺失的东西,试图用此弥补自己直至完美,最后却只剩下空荡荡的迷茫。每个人内心都会丢失一些曾经认为重要的东西,比如父爱,比如纯真,比如梦想,比如贞操,但你永远也不会从另一个人身上找到,因为这一切已经过去。   没有原谅和迁就,有的只是一个心疼的眼神,所有的语言便都苍白无力。在一瞬间,甘愿交换彼此的苦难和劫。信任变成一种习惯。   到什么时候,都没有资格去迁就或者原谅,那只是信任的一部分,当你告诉她,你原谅了她所有的一切,那么你失去的,便是对她的信任。   爱也许不是无私的。但暗涌永远都被平静所覆盖。   彼此的难过和艰难,告诉对方,却没有任何企求分担和平均的目的。   你爱她,于是她所做的,都是你所能接受的。   而你要做的,就是在永远的这条的街道上,安静并且沉默的等待着她回来。   没有了任何目的,没有了任何纷争,没有了任何框架。   便是爱。如追风。   这应该是小飞在二十岁之后写的东西,当然我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小飞已经远远大于二十岁。然后我问小飞,那个和你谈论感情的人是谁,是不是我,是不是大刚,是不是吉光。   小飞说,好像是。我想不太起来了。   然后我接着念下去:看见一个朋友几乎愚蠢的嘴脸,用企求的眼光去献媚。   我说,小飞这应该是在说我,因为那时我已经到了机关,每天活在壳里发誓抵抗,最后不过丢盔卸甲慢慢的顺从,就像隔壁老张一样活的像条狗。(朴树,活着)   然后我又念下去:看见一个朋友用炫耀的姿态驾御感情。   我说,这应该是当时的吉光,他平均一天换一个半女朋友。   我继续往下念:看见一个朋友用浅薄的语言去极力描述相处中的幸福。   我说,这应该是大刚吧。那时他正准备结婚,后来因为大刀耽搁了。   小飞对我所有的解释都只是点点头。看上去脸有些微微红,就像小时候那样。   我把这篇日记敲在电脑上,然后把这张纸撕下来,用打火机烧掉了。   那时正值大刀刚入狱期间。所有人都被一种莫名的抑郁笼罩,包括那时的吉光,玩女人到了疯狂的地步,并且不在同一个屋子里,几乎睡遍了整座宾馆的房间,成为这座宾馆的超级黄金永久至尊至上无敌VIP用户。   那时也正处于整个团体的瘫痪状态,挣钱的买卖全部卖掉给大刀补偿,每次喝酒都以不欢而散告终,似乎每个人都有发不完的火气。   而那时也是小飞和西贝的第七个年头,小飞在西贝的房间里,然后西贝接到一个电话,对小飞说我出去一下,小飞说好的你出去吧。结果出去了三个小时,小飞准备出去找西贝的时候发现门已经被反锁,然后小飞想要用手机给西贝打电话的时候,又发现手机不见了。当然这是后话,后面会提到。   我看着那篇日记最终变成灰烬,给小飞点了一根烟,说,你那时真的想过退出么?   小飞说,能退出么?这么多年过来,从友情变成了亲情。你能从你的家里退出么?   我说,西贝也算是你的亲情么?   小飞说,算是吧。算是孽情吧。害了我一辈子。   这时我因为长期受到小飞的文学沾染似乎也已经成了一名伪文学青年,我说,小飞,你写的这些东西其实都是垃圾,和你心里想的全部相反。当时你没有用刀捅那个男人么?如果按你的这些垃圾上的描述,你应该接受西贝所有的东西。无论好的还是坏的。   小飞想了想,说,我接受不了。但我知道你能接受。   这时已经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我说,是的,我能接受,并且一直在接受。   小飞说,草,原来你一直都是隐藏在我军内部的敌特分子,我当时怎么没有发现。   我说,那是因为当时我们每天都很开心。   我说,小飞,这么多年我都觉得,你第一次向西贝追过去的背影很酷。   我用一只脚支撑着地面,扭着头看着小飞向西贝追去,看着小飞向自己的青春追去。天空是星星,后背是一阵风。   这个周六是一个成功的周六,是一个伟大的周六,是一个值得纪念周六,因为从这一天起,小飞终于得到了自己的初恋。当然只是象征意义上的初恋,因为小飞说,当时西贝并没有表态,并且到最后都没有表态,但是表态这种东西都是新闻发言人的废话,对于西贝这样的奇女子是可以直接忽略不计的。终究是一个看似完美的结果,因为从那一天开始,西贝真的和小飞形影不离了。而从那一天开始,小飞感情梦魇也被打开了。   后来大家在工厂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我做为当事人言简意赅的用了一个小时时间讲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然后大家激烈讨论当时小飞跑过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在讨论的时候,西贝和小飞就坐在高高的土堆下面,听大家讲,那过去的故事。当然对于此时的小飞和西贝来说,这个故事才刚刚开始,并且这个故事一直以来,似乎都只是别人的故事。   这时已经到了初二下半学期的秋天,每天都是崭新的,或者每天都是陈旧的,总之,每天都是值得期待的。 第三十章 生活是否如此艰难   初二下半学期开始的时候我的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昂着她的胸脯底气十足的说到,从现在开始,在班里成绩倒数的学生将被取消所有的考试资格,并且在中考的时候建议以个人的名义参加考试。最后补充了句,学校允许个别同学主动退学。   似乎从那时开始,我和大刀就几乎没有参加过考试。   在这里我不得不再次说到这所打着来到这里就一条腿清华一条腿北大名号的学校,这时我也才隐隐明白原来这广告词真的不是盖的,之所以来到这所学校就一条腿清华一条腿北大是因为考试的时候那些别说是一条腿就是一个脚趾都进不去清华北大的学生已经在考试前被打断了腿。   所以在公布成绩的时候永远是满满一墙的荣耀榜,就像国内曾经一片飘红的股市,红给散户看,然后股东们往手指上吐口痰用力点钱。   当然这种无耻的姿态不能全部归结于学校,我们这个国度本来就是一个以数字衡量发展情况的国度,是一个当会计首先要学会做假账的国度。就在我一个月的工资都买不起汽车一个月的油费的时候,我们的人均GDP已经超越了发达国家。就在我每天都感觉自己越来越经济危机的时候,新闻联播永远都在播放着国外的金融危机。新闻联播总是告诉我们,草,外国多他妈乱啊。每天都是战争,每天都在杀人放火,每天都能看到各个党派在摄像机面前脱了鞋互相抽耳光。而我们的人民,是多么的富裕并且满足的。你不相信么?那你看看我们投票选出来的幸福指数。然后真的我大脑一片空白的看了看,发现原来朝鲜人民是最幸福的。   等到有一天我突然好奇的想要问问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实的时候,我所得到的答案永远是你的发言已被屏蔽或者你的帖子未通过审核。   就在我终于无法忍受贫穷的时候,我找到我的领导说,领导我想辞职。   领导很诧异,问到,你为什么想辞职。   我说,我现在岁数大了,想要结婚,可我不想吃软饭。   领导更诧异,问到,你这么高的工资还不满足么?   当时我的工资是老驴公司随便一个业务员的三分之一,甚至只是老驴司机的二分之一。   领导摇了摇头,说,你们年轻人,就是花钱手大。你看我,每个月工资都不用动。   这时我很想对领导说,领导您有权保持沉默,否则您的这句话将有可能日后被检察院当做呈堂证供。   但是这句话对于腐败大国来说是没有一丝力度的,于是我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领导,您之所以每个月的工资不用动是因为您每个月花的都是我们每个月的工资。   这时我所在的这座二线的城市房价已经逼近每平方六千,也就是说,倘若我想要买一个一米乘一米乘一米空间大的正方形水泥壳子,我就得少吃当时一种叫做老冰棍的雪糕一万两千千。那么我将如何度过那些难熬的夏天。   而我的领导,此时有五套房产,这不是秘密,单位的所有人都知道,因为每个人都随过五份礼,理由全部是乔迁之喜,而这些礼钱加起来,又足够再进行一次乔迁之喜的活动。当时我站在第五套房子的中厅,看着中厅几乎能够进行一场五人制足球比赛的长度。心里悲哀的说,其实我这座房子我也有份的。   然后我顺利辞职,当然我不辞职也会被开除,这是后话,以后会提到。   把话题再次转入学校,当时我的这个班主任姓果。是不容易分出性别的女人,属于雄性激素和雌性激素交叉感染后的型号,这种型号在后来一档以快乐为命题结果他妈一群人天天在台上哭的选秀节目中很常见。   果老师说完这句话之后很快有所行动,当时小飞送西贝回家的时候对西贝说,草,这叫什么政策,我要告诉我爸我爸肯定会带人砸了果老师的办公室。   西贝说,没关系,有大刀垫底呢。你不害怕的。   小飞说,如果有一天开始的时候大刀拉稀了,那么我就是垫底的了。   西贝说,没关系,还有敖杰呢,你不害怕的。   小飞说,万一大刀考试的时候拉稀敖杰去给他送纸呢?   西贝说,没关系,要是那样你就把你的卷子给敖杰让他带给大刀擦。你不害怕的。   小飞说,有道理,这样我们三个人都没有成绩,就轮到大刚害怕了。   小飞和西贝相视一笑。继续前行。这时两个人的关系很铁。但是所有人都说你们俩怎么跟哥们一样。越是这样,西贝和小飞就越像哥们。而越是这样,小飞就越想和西贝突破哥们这种屏障。而越是这样,西贝就越是淡然面对不露声色不表态,而越是这样,小飞就越沉陷于此不能自拔魂牵梦萦。   两个人如胶如漆形影不离,但西贝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小飞的男朋友,即便所有人都说西贝现在是小飞的男朋友。我总是觉得西贝这种性格是受她家小区广场上那些每天打太极的大爷们大娘们的影响,因为她无意中已经领悟到了太极的精髓:双手一推,非黑也非白,不好也不坏,没有胜又何来败,没有去哪有来。   而小飞此时已经活的非常认真,已经把打架的本职工作调整到恋爱的本职工作。每次分手的时候都要对西贝说,对我说再见。然后西贝说,再见。最后小飞看着西贝转身而去,直到看不见。小飞再转身离去。   这个习惯后来一直跟随着小飞,只要是重要的人,无论有多么熟悉,离别的时候都要认真的说一句,再见。当然再见的结局有很多时候都是再也不见。只是对小飞来说,倘若西贝没有对他说再见。那么小飞必定不会走远。可以等西贝等到忘了时间。然后一起里五、里五、里五(孙燕姿《Leave》)。   而这天小飞和西贝再见之后自己一个人闷头回家,而这天我没有和小飞一起送西贝,在小飞回家的时候我已经到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刀和大刚这时应该也已经到家。因为大家都已经有所预感我们这位彪悍的果老师要有所行动,于是赶着敌人出手前先做好防御,因为敌人一旦真的行动,这四个人无疑是最好的鸡,直接秒杀,然后给一群猴看。   小飞是防御系统最差的一处,因为小飞爸是四个人的家长当中最望子成龙的一位,生怕小飞走了子承父业的路线,结果越软的柿子越被人喜欢捏。小飞刚到家,刚把车子放好,小飞他爸就用了一记超级无敌霹雳旋风烈焰掌,然后又大喊一声好友跟紧接着连了一招街头霸王里白人的飞天拳,小飞顿时被秒杀,脑海里闪过一句泼费特就和自行车一起摔到了地下,之前白放好了自行车,还得重新摆放。   小飞他爸此时显然已收到了果老师的电话通知,意思大概是其实你的孩子是挺好的孩子你们家长是挺好的家长就是你的孩子不太适应我们的学校我们建议你们家长能给孩子换一个学校或者自己在家里学习。   后来小飞还真的说对了,小飞他爸在揍完小飞的第二天果真带了几个人去了学校,并且真的砸掉了果老师的办公室,只是小飞只预测到了结果没有预料到过程,砸是砸了,只是小飞他爸是笑着砸掉了果老师的办公室,而后重新装修了一遍,并且装了一台对于当时来说价值不菲的空调。完事之后搓着双手依旧一脸迷人的微笑看着果老师问道,老师您看小飞的上学问题……   果老师一脸镇定的说,其实小飞这个孩子吧。是个好孩子。之所以是个孩子,还不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好家长和我们这些好老师。   然后果老师和小飞他爸心照不宣的哈哈一笑,小飞至此之后再没有被劝退过。   在小飞他爸准备离开的时候,我们的果老师说出一句后来被我们铭记一生的名言,她对小飞爸说,不要让小飞跟大刀在一起玩,那个孩子品质不行。   果老师的办公室被装修一番按上空调之后,没有几天又被按了一台电脑。当时电脑还是高科技人才的象征和武器,系统都是Fox的,又笨又大,甚至大刀他爸来装的时候都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这台电脑现在还在大刀家放着,只是已经成了零件,因为大刀在最终退学的时候跑进果老师办公室用两把改锥卸掉电脑直接装进了编织袋带回了家。   然后再大刀爸离开的时候,果老师依旧留了一句名言,说到,不要让大刀和敖杰在一起玩,那孩子品质不行。   在装了空调和电脑之后紧接着我爸就被召唤到学校,当时他很忧愁,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还能再往里装些什么,索性直接换了一套家具,当时我看到我爸蹲在果老师脚底下和农民工一起满头大汗拼装家具的时候我的眼泪流了下来。可惜的是我并没有积极向上发誓努力学习再创辉煌成为栋梁,带给我的,只是一身的耻辱和对学校满满的失望。   果老师说,不要让敖杰和大刚在一起玩,那个孩子品质不行。   轮到大刚的时候,大刚他妈说,真他妈的,他们都送完了,我们送什么。   大刚他爸说,看来我们只能送张床了。   果老师的办公室后来成为五星级宾馆里帝王套间的标准,甚至可以明码标价,899元一夜,少了899腿都不好意思往里迈,当然如果真的有人出899元,那么睡的就不止是这个套间了。不过真的要是连人带套间一起标价,或许也就不值899元了。   不过那时果老师的办公室还并不是最豪华的,因为所有的后进生的家长都在行动,以至于后来学校不断的翻新不断的扩建我都觉得这是不是又是某个家长的壮举。   当然大刚爸临走的时候也被祝福到,别让大刀和小飞玩,那个孩子品质不好。   于是把这四句话串联起来就是,不要让小飞和大刀玩,大刀品质不好,不要让大刀和敖杰玩,敖杰品质不好,不要让敖杰和大刚玩,大刚品质不好,不要让大刚和小飞玩,小飞品质不好。这些话的精髓就在于,就在每个家长都在洋洋得意的觉得还是自己家的孩子品质好的时候其它家长正在家里依次数落这个孩子的品质是如何的不好。   我们的果老师是教政治的,政治老师就已经如此,可见真正的政治家是有多么深刻的内心,真正的政治家是有多么漂亮的嘴脸,真正的政治家是有多么,多么,多么的毒恶。 第三十一章 因为爱情   永远不要去关心政治,虽然很多人都在以了解政治讨论政治为身份和文化的象征,其实政治并不深奥,应该是每个街头百姓所了解并且可以去执行和改变的,政治就是民生的儿子,是为爹服务的,好的政治带来好的民生,好的民生才能巩固更好的政治,只是在目前各种匪夷所思的制度面前,政治和民生是有所区分的,政治是民生的爹,政治控制着民生,所以神秘到无法了解,本来老百姓应该是政治的妻子,是可以掌握家里的一切大权和决策,结果老百姓成为政治的棋子,成为每一次政治变革的牺牲品。   当然这些都只是个人的想法,人上一百形形色色(shai),就像我离开学校之后再也没有回去看过任何一个老师一样,我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初中的校长叫什么名字,然后在教师节的时候,我被周围许多优秀的学子们唾骂,说我丧失了中国几千年以来尊师的传统,说鸦有反哺羊有跪乳你狗也不如。   对此我无话可说,我多么希望有一天站在曾经上过学的校门口骄傲的说,这是我的母校。但是我知道,倘若以我当时在学校里的成绩当时在学校里的处境如果我当时在学校里这样说的话,那么会有无数的老师异口同声的说,你也配!说完你也配之后还得对着我呸。   有一天我成功了,所有和我有关系的地方都会以我为荣,倘若有一天我沦为乞丐,那么所有和我有关系的地方都会以我为耻。甚至,我连以我为耻的资格都没有,这就是残酷的社会法则。   退学的小插曲虽然很快过去,但是这件事也以很快的速度席卷了每一个人的心灵,当然此时小飞正沉沦爱情,大刚又是混不吝的性格,我到是很受打击,但无奈永远鸡鸡比积极更向上,最受打击的就是大刀,大刀的自尊也在这时养成,大刀总是在工厂开会的时候抱怨到,真的不想再这里读了。   而此时我总是劝大刀,倘若我们真的离开学校,那么我们将要去哪里。   大刀说,不管去哪里,只是我不要在这里。   吉光说,你可以来我这里。我这里永远没有劝退,只有不断的招生,否则学校就倒闭了。   此时的吉光和小强已经加入乌鸦的队伍,每天旷旷课收收保护费,没过几天竟然还和包皮处到了一起,毕竟包皮年岁要比吉光大很多,还是很照顾吉光。   包皮这一天也跟着吉光来工厂玩,对大刀说,小兄弟,有一天你真的成了我这样,你就知道学校是多么快乐的地方了。   包皮说完全场都极为惊讶,大家都看着包皮,看着这个地痞无赖,不相信这竟然是从包皮嘴里说出的话。   包皮叹了口气说,这个社会真的不好混,倘若大家都有口饭吃,不被别人瞧不起,谁会每天靠出来混为生。   这句话我一直铭记到现在,只是记得顺序有问题,我只是觉得,每天出来混,其实我只是想有口饭吃。想要被你瞧得起。   小插曲之后又因为一些琐事在学校里打了两场架,全部是其他人的事,但大刀冲在最前面,拒绝谈判,拳头出奇的狠,这时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做好了大刀退学的准备。   当然世间万物有得必有失。有一件坏事相应的会带来一件好事,当然这也是我们这个国度里特有的自我安慰功能而带来的奇效,相当于自慰器的满足。   比如有一个故事里说到,靠近边塞地方住着一群人,里面有一位善于推测吉凶祸福的人。他家的马无缘无故跑到胡人那里去了,大家都安慰他。他父亲说:“这怎么就知道不是福气呢?”过了几个月,他家的马带着胡人的骏马回来了,大家都祝贺他。他父亲说:“这怎么就知道不是祸患呢?”家里多了良马,他的儿子喜欢骑马,有一次从马上摔下来折断了大腿骨,大家都安慰他,他的父亲又说:“这怎么就知道不是福气呢?”过了一年,胡人大举侵入边塞,壮年男子都拿起弓箭参战,住在边塞附近的壮年男子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因战争而死去,因为他儿子腿瘸的原因,父子的性命都得以保全。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估计这个故事在当时那个年代被疯狂的转发,或者上了当时《淮南子·人间训》论坛的首页,点击率上万跟帖无数,成为几千年来自我安慰的最高境界。当然古文化并不是传说中那么高尚和神秘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其实应该被收录到《笑林广记》里当一个笑话听,并且下面可以有无数的续,能续到世界末日,比如边塞附近的壮年男子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因战争而死去,因为老翁的儿子腿瘸的原因,父子的性命都得以保全。这个幸运之后塞翁和他的儿子隐居山林并且塞翁给他的儿子找了个儿媳妇,晚上入洞房的时候因为他儿子腿瘸上上不了床,悲伤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又惊喜的发现原来这个儿媳妇是泰国纯爷们。   当然这都是在艰难的情况下让自己咬牙坚持下去的段子,倘若真的这样下去这个世界就爆炸了,有坏事的时候,我们要戒备这件事会不会更坏,有好事的时候我们要注意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这么好,不悲不喜,才是最高境界。   大刀爹被老师请喝茶的那一天,我突然发现,我们的副班长,就是坐在班长旁边的副班长,竟然泪流满面。然后我们的班长在一旁很男人的安慰她说谁欺负你了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告老师。我听到班长这句男人的宣言差点也泪流满面。等到大刀被宣布继续在学校里服刑的时候,我们的副班长,对,没错,就是这位刚刚还在泪流满面的副班长,只用了一个瞬间,三个刹那,竟然又满面春风。   我说大刀你刚才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副班长冲你笑了你没有看见么?   大刀说你放屁我他妈都被叫家长了你还开玩笑。   我说,你不相信就再走一遍。   于是从来都是说了算定了干的大刀立刻从后门出去从前门进来,他边走边看副班长,我坐在最后一排的边上正好能看清楚全过程,副班长看到刚进来的大刀又风风火火的进来的时候笑的很紧张,似乎生怕来不及笑大刀就过去了,于是迅速一咧嘴,调整出一副温柔眼神看着大刀。   大刀也一咧嘴,很快走到我面前,说,我草,就是笑了,就是笑了。   然后大刀问我,她他妈冲我笑什么呢?   这就是两个人的差距,就是大脑一片浆糊和大脑一片郭敬明的差距。   在副班长的心里,此时一定有很多郭敬明,比如我每天都在数着你的笑,可是你连笑的时候,都好寂寞。他们说你的笑容,又漂亮又落拓。比如我生命里的温暖就那么多,我全部给了你,但是你离开了我,你叫我以后怎么再对别人笑。   比如曾经也有一个笑容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可是最后还是如雾般消散,而那个笑容,就成为我心中深深埋藏的一条湍急河流,无法泅渡,那河流的声音,就成为我每日每夜绝望的歌唱。比如每当我看天的时候我就不喜欢再说话每当我说话的时候我却不敢再看天。   最后一个比如很经典,我很喜欢。因为我深有体会,每次我看天的时候,都不喜欢说话,那是因为我有个喷嚏打不出来,而每次说话的时候我都不敢看天,因为我怕看着天说话会有鸟屎掉进我嘴里。   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这些文字是出于什么心态写出来的,除了废话就是废话,然后就是瞎哼哼,就跟小姐们的呻吟一样,你难道真觉的小姐哼哼的那几句是因为你让她爽了么。   有病就看病,没病就好好活着。   在此时满脑袋浆糊的大刀心里,就一句话,她他妈冲我笑什么呢?说完都恨不得握着拳头冲上去质问。   我说,大刀,看来副班长爱上你了。   大刀想也没想就问道,她长的好看么?   原来大刀从上学到现在都没有正眼看过人家一眼。   我说,她和你挺配的,人家学习那么好,还可以帮你学习呢。   大刀想了想,说,那我会变成小飞那样么?   我说,也许会的。   大刀一阵崩溃,说,你赶紧告诉她,让她别再笑了。   这里要简单描述一下我的副班长,我的副班长姓郝,大家都叫她郝同学,对大刀笑的时候还没有成长起来,把所有要发育的内分泌全部压制在了学习上,小个子短发娃娃脸,目测也就是六年级的样子。没想到好同学也有叛逆的时候,用当时比较肉麻的说法是,乖乖女专爱古惑男。当然当时也有一种说法是坏女孩就爱好男生。当然这种说法是很扯淡的,在女性面前,无论这个女性此时是女生还是女人都是没有男生的,更不要说好男生。而我们的班长无疑是好男生,好到进男厕所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自信。   我知道我们的班长是爱我们的副班长的,当然爱是精神力量,结果被大刀的肉体直接征服,用大刀的话说,班长是个什么东西。我也是这样想的。在我眼里,上学的时候所谓的班长其实就是用来发泄同学的不满的,当然无论是谁一旦当了班长立刻就向同学们发泄不满。   班长经过上次想要展现自己男人性格结果找错了人还引起了一场大刚和大刀之间的江湖大风暴之后在班里就彻底没有了声誉,我甚至怀疑他经过这件事之后都不仅没有了声誉估计连生育都够呛。本来我们的副班长觉得我们的班长是一个有着班长名头的牛比人物,结果人就怕比,大刀直接横空出世,只用了几个动作就击败了班长的肉体顺便击败了副班长的心灵。   我想应该就是从个时候开始,我们的副班长心里的小情窦和脸上的小青春痘,初开了。   当然这都是我的观察,因为我上课的时候看漫画累了之后就很喜欢观察,观察西贝的小背心是什么颜色,观察小飞看西贝时裤子的高度,观察大刚臃肿的睡姿,观察大刀用圆珠笔在大刚脸上画S和B。然后就是观察我们的副班长。其实我开始的时候并不想观察她。因为她浑身上下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观察的。观察她纯属是被动的,因为我在观察别人的时候总是发现,她正在用每一个无意的时刻观察大刀。 第三十二章 舒舒的,服服的   就在我们的郝副班长每日关注大刀的时候,大刀此时的心理和生理才终于开始发育,对于大刀这种荷尔蒙还没有分泌就已经在拳头上挥发干净的同学,在这个时候对于男人和女人的区也仅仅理解为上厕所的时候是站着还是蹲着,至于为什么男人站着而女人蹲着,大刀会说,海尔兄弟里没演过。   于是在那段时期我就充当起了大刀的启蒙老师。虽然我也没有经验,但依然自称专家。因为专家最牛比的地方就是即便是对于自己不了解的地方依旧能够厚颜无耻的表现的似乎很了解。当然那时的我要比此时传统意义的专家要更专业许多。因为在给大刀当老师的之前,我已经备好了课。当然这种备课是很主动的,因为那时我本着对日本人的仇恨于是整日钻研日本漫画,还是盗版漫画。到底要看看日本是多么混乱的一个国家。而我的视野也很广泛,不仅仅局限于七龙珠圣斗士星矢或者机器猫这些传统路线,我要了解我的敌人,而想要了解你的敌人,就不能只看他在路上的表现,还要看他们在床上的表现,要知道他们的内心深处,要看到他们赤裸裸的一面。   于是我的书包里就多了许多赤裸裸的日本漫画,有些还是限量版,限量盗版版。是坚持不懈每日游荡在各种旧书摊和那些表情猥琐脸色蜡黄的同学之间的成果。   于是我经常在有空的时候带着大刀蹲在厕所后面的小场地上研究生命的问题,研究生命的起源问题。当然,最重要的是研究生命是如何开始起源的问题。   大刀对此大脑完全空白,远没有了他跟别人约架时的神勇,于是对我谦虚礼貌,尊师重道。当然我也完全没有老师的架子。知之为知之不知也装作知之。经常在地上画一个靶子然后在靶子中央画一把箭就开始孜孜不倦。   大刀每次都听的很认真,经常恍然大悟大彻大悟。有时我也会给大刀留一些作业,给几本漫画书让大刀回去温故而知新,争取有一天也可以为师矣。大刀也做到了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并且经常在我的课结束之后在我的课本里发现许多之前未曾发现的闪光点。理解了许多之前不能理解的内容。   课程进行到中期阶段时候的一天,在厕所后面,我和大刀一人叼着一根烟,地上这次没有了靶子,只剩下了箭。我说大刀,之前我们一直讲人与人的哲学,今天我们要讲本我自我和超我的哲学。   大刀看着地上的箭头说,今天怎么没有画靶子,没有靶子还要箭做什么?   我很认真的对大刀说,大刀,这就是今天我们要讲的关键。因为不是每把箭都能射中靶子,也不是有靶子的时候你就能亮箭。   大刀一脸的迷惑说,什么意思。难道有些箭会射偏么。   我说,不光是射偏,有的箭还没有到靶子上,就已经掉了下来,而有的箭,从开始的时候就放不出去。   大刀很焦虑说,那怎么办。我会这样么?   我严肃的看着大刀,说,大刀,这就是本我自我和超我的重要性。   大刀看着我满嘴燎泡的样子,终于被折服,问道,敖杰,什么是本我自我和超我。   我说,大刀,本我就是遗精,自我就是被迫遗精,超我就是长时间不遗精。明白么?   大刀说,什么是遗精?   这时我才发现我对大刀的课程整个教反了。我从超我开始度化大刀,以为大刀已经是本我的阶段,结果大刀连自我都无法理解。   我说,大刀,遗精就是早晨你睁开眼突然发现周围湿湿的暖暖的舒舒的服服的蠢蠢的欲动的你明白的。   大刀想了想,恍然大悟到,我明白的明白的。   然后大刀又想了想,又陷入迷茫,问道,我记得我十岁以前有这种感觉,十岁以后就没有了。   我大吃一惊,说,我草,大刀,你十岁就实现了本我价值原来你一直是我老师。   大刀有点得意,说,是啊,十岁以前我经常有这种感觉的。不过现在没有了。怎么办。   我说,这就不太好办了,有可能影响你发挥超我水平呢。   大刀很焦急的问道,马老师那怎么办啊那怎么办啊。   此时我也陷入了沉思,看着大刀说,不应该啊。书上说不会那么早的。你怎么十岁之前就有了,我去年才有的。   大刀说,我记得很清楚呢,那种感觉一直到我十岁那年。后来我妈还带我去看过医生呢。是不是那个医生的问题。   我问大刀,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大刀说,就是和你说的一样啊,湿湿的,潮潮的,内裤都透了。都粘道床单上了。   我说,你当时做的什么梦你还记得么?   大刀说,记得,我总是梦到自己在小树林里……   我顿觉得有了意外收获,急切的问道,然后呢。   大刀说,然后我找到一个棵树下面,我记得好几个梦里都有那棵树。   这时我顿时有了不详的预感,问道,然后呢。   大刀说,然后我痛痛快快撒了一泡尿。真的跟你说的一样,舒舒的,服服的。   嘴里的香烟顿时被我喷到了地上,我哈哈大笑,指着大刀喊道,哈哈哈哈大刀你他妈十岁还尿炕呢。怪不得你妈带你去医院哈哈哈……   在这节课结束的时候,大刀才终于弄明白原来尿床和自我本我超我之间是没有一点关系的。于是大刀也终于撕破了师徒的名分,露出了本来狰狞的面目,武力威胁我到,你要是敢给别人说这件事我就打的你天天尿炕。   我说,我不说,我不说,哈哈哈哈哈哈。   其实在整个课程阶段,除了大刀十岁还在尿床的意外发现之外,我竟然还发现大刀其实也是对我们的郝班长是有好感的,大刀说,开始我都没有注意到她的模样,可是在我看见她看我的时候我也看清楚了她。于是我发现她也很好的。很文静,很善良脾气很好。   我说大刀你之所以开始觉得她很文静很善良脾气很好是因为你在她看你的时候你也看清楚了她,于是你发现原来她是一个女同学于是你立刻觉得她很文静很善良脾气很好,况且从一个人的外表上你是无法看出她是否文静是否善良是否脾气很好的。   大刀说,不,我有直觉。   对此我一直嗤之以鼻,因为郝同学是大刀上学期间第一个被大刀认真看的,当然也是第一个认真看大刀的。其余的女同学都除以的一致敬大刀而远之。倘若大刀是个吸铁石,只要大刀显出N级。那么所有女生都是N级。倘若大刀来个前空翻瞬间变成S级,那么所有女生会比大刀更瞬间的变成S级。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估计大刀长得就是一副家庭暴力的嘴脸。估计这位郝同学就是因为没来及翻身才坠入深渊。   虽然大刀到最后也只有现在的大嫂这么一个女人。但是大刀当时说的这种直觉却是出奇的准确,因为大嫂也是大刀在后来凭直觉走到一起的。而后来我在电视上的一场抢险救灾的直播中,猛然发现了我的这位郝同学,就是这位看到大刀就会脸红初中三年除了上课回答问题几乎没有说过话的郝同学,正在抢险的第一线。一身尘土,脸上还有一道伤,我之所以能够一眼认出来是她,因为她还是以前那样,小小的个子,圆圆的娃娃脸。我看到她沉默的奔跑在每一个受伤者的面前,用满是泥土的袖子擦拭自己额头上的汗。那一刻我突然热血沸腾的怀念起上学时她看大刀时的眼神。并且恨自己那时没有和她多说几句话。   不过即便如此,大刀和好同学也无所突破,好同学成绩依然稳定的就像中国乒乓球,大刀的成绩依旧稳定的就像国足。只是大刀每次路过好同学的座位时,两个人都会会心一笑。并且很快养成习惯,无论在哪见到都会会心一笑。我甚至怀疑倘若有一天大刀错进了女厕所正好郝同学在里面两个人估计也会雷打不动的会心一笑。大刀看着好同学会心一笑心里说不好意思我进错厕所了。好同学站起来提起裤子会心一笑心里说抓流氓啊,臭流氓啊。   而就在大刀和郝班长每日神交的时候。小飞也突破了本我,向自我发展。因为在一个清晨,小飞看着他的右手,对我说,敖杰,你知道么,昨天就是这只手,牵了西贝的手。   此时小飞已经不再让我当他的跟班,每天下学和西贝单独行动。可见女人虽然如衣服,但女人一旦脱了衣服那么每天晚上就再也不用兄弟这样的手足。当然重点在于手。   我假装不屑到,切,这有什么,你看人家老虎蛋,现在都把孩子的名字起好了。   小飞说,他就叫老虎蛋,那他孩子叫什么。   我说,老虎蛋黄啊。   小飞依然边骑车边看着他的手,说,真庸俗。你不能理解我们之间的纯洁爱情,她轻轻的握着我的右手。我昨天晚上都没有洗手,并且昨天晚上睡觉前都没有用右手。   我说,小飞,你应该用右手,这样就好像是西贝的手。更有力度。   小飞的脸唰的就红了,指着我骂道,你怎么能这么流氓。你怎么能流氓成这样。   然后小飞接着看他的右手,说,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晚上回去试试。   我说,小飞小心,前面有个电线杆。   小飞依然看着他的右手,说,你他妈蒙谁啊。你这是嫉……   小飞的妒字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嘟的一声,小飞结结实实的撞到了电线杆上。在摔倒的一瞬间,我看到他高举起右手,就差高喊一声,保护右手!   我冲小飞伸出拇指,说,小飞,这么宽的马路你他妈都能撞到这么窄的电线杆上,你真了不起。   小飞捂着腰站起来,说,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我喃喃的说,是啊,是啊,爱情的力量。   至于小飞那时究竟是如何牵住西贝的右手的,到现在小飞也没有对我具体说起,当然那一定是一个浪漫的夜晚,无论是在厕所旁边牵手的还是在大排档旁边牵手的都是无法阻挡的浪漫。   也就是从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突然和西贝进入冷战阶段,当然也只是我一个人的冷战。我开始和西贝走不同的方向,比如她进女厕所的时候,我肯定头也不回的进男厕所。   当然我的这种冷战是不足以引起任何一个人注意的。有的时候我看到西贝,看到她在看我。然后迅速把目光移到别处,并且感觉西贝也是这样。然后不再说话,即便是在一个狭长的车棚,只能擦肩而过的时候,也不再说话。   即便是这样,那一段的回忆似乎也是美好的。因为我知道,西贝能够感觉到我的冷战。而她,用一样的寒冷,做出回应。   只要是有所回应,就是美好的。 第三十三章 为了爱情,为了友情   倘若明天结婚,拐角的瞬间遇到十年前。遇到五年前。遇到一刻前,遇到一瞬间。   谁会掩面,谁会怔怔着凝视空气,谁会攥起手心,谁又会微笑或哭泣。   我们所不能遇见的,是内心的失衡而已。象征的意义,是内心的失衡而已。文字的叙述,是内心的失衡而已。故事的给予,是内心失衡而已。   生活下去。一切便迎刃而解。   一转身只是一瞬间。一瞬间就已经足够定义。   一转身便是一辈子。一辈子也只是生死轮回。   在这个空间未完成的事,你的上一世,或者你的另一时间。已经完成。我们故弄玄虚和歇斯底里,也只是为了能生活下去。   某年某月某日。小飞日记。片段。   关于那些十年之后的对不起和谢谢。   我所爱恋的,是那段时间,是那些日子。是那时我还尚存纯真的年代。   我所记忆的,只是年少时牵着你的手踩过满地落叶的影像。   其余的,或者现在的,都是不重要的。   我确实已经变的让你害怕了吧。   我想在你身上找到我以前的认真和执着。   因为我发现我对周围的所发生的事情或者所消逝的过往始终无动于衷。   这让我没有安全感,我始终没有安全感。   爱或不爱的,是你的意象。   这一天给我留下的,就只有头痛。   也许我真生病了吧。就像你说的那样。   为什么即便是你,我都没有一点,哪怕一点点的难过。   某年某月某日。小飞日记。片段。   那些年,   我们没有真正混入社会的那些年。   我们还尚存善良的那些年。   我们还有着美好幻想的那些年。   我们还残留纯真爱情的那些年。   就这样互相搀扶的过来了。   有时候看看彼此的故事。   似乎很难分辨谁的对错。   但我也时常有所愧疚。   即便自认为是忠贞的那一方我也有所愧疚。   都还爱的不够,   不是么?   伤害是每一场爱情的事情。   我曾经用许多卑劣的手段伤害了许多人。   不知道你有没有伤害过。   有时梦里都会惊醒。   希望都能过去。   伤害过别人的,   不再道歉。   被别人伤害过的。   不再追究。   上天会判决的。   某年某月某日。小飞日记。片段。   爱情有时就像是一剂良药,但良药必定苦口。并且有吃出假药的危险。爱情有时像催化剂,让你在短时间内迅速成长,但也有可能让你发育不良,比如双黄鸡蛋比如红心鸭蛋比如早熟西瓜比如让每个女人都垂涎三尺跃跃欲试的超级黄瓜。爱情有时也像一个闹钟,时而慢,时而快,时而又静止。   我对时间的感知在于周围事物的变化,比如老驴越来越接近年级前一百名,比如吉光收上来的保护费越来越多。比如老虎蛋为他将来的儿子或者女儿起的名字越来越稀奇古怪,比如大刚和耗子越来越像一对恋人,比如大刀和郝同学的每每神交。比如大刀和郝同学每每神交时我们班长每每欲罢不能又无力回天的纠结。   比如小飞对于西贝越来越青春,而西贝对小飞越来越沧桑。比如小飞对西贝形影不离,西贝对小飞若即若离。   这一切都告诉我,时间过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但我每天什么都没有做。我不好好学习,也没有女朋友,在学校也没有一个人敢欺负我。越是这样我只好越来越依赖大刀,整日和大刀形影不离,就像是被小飞抛弃之后又找了一个新的情人,就像是大刚和耗子一样。   大刚和耗子是在上学期间完全对女同学没有兴趣的两位同学,这两个人后来形影不离的原因至今都很叵测,在他们身上几乎没有任何一处相同点。一胖一瘦,一个脸大,一个脸小,一个笑起来满嘴的牙齿一个笑起来没有眼睛,两个人是说相声的最佳代表,所以一起走在街上也完全让人提不起来一丝关于攻受问题的兴趣。   唯一有一点贯通之处是两个人都喜欢篮球,不过大刚是在场上打,耗子是在场下解说。耗子经常在场下说,现在由篮球国王耗子现场解说篮球王子大刚的投篮动作。   似乎就是耗子一场解说的时间,大家同时睁开眼,发现,已经到了初三上半期,这意味着,一场无聊并且冗长的中超联赛已经到了后三十分钟。   到这时我依旧觉得自己是一个永远产生不了任何变化的人,学习成绩没有变,周围的朋友没有变,女朋友没有,只是没有,这里没有变。我甚至到成年之后依旧表态这么多年过去我依然没有改变,依然永久远,依然永流传。只是下巴下面的胡子和胡子下面的下巴无情的告诉你,其实每一个这个时候的你都已经不再是之前的你。   但确实是过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初二到初三的这一段距离走过去的时候很快但回头想想的时候却感觉很久。就像一次参加五公里越野的比赛,我只用了十九分钟,甚至比一个正常人做爱的时间还要快,但等到我到了终点的时候,才觉得这是一个多么漫长的时间,让我高潮到瘫软。   我和小飞的作息时间这时已经相对固定。每天一起上学。但下学的行程改为自由活动,小飞依旧每日坚持送西贝,除了周六周日外基本做到了全勤。我一直想不通小飞这样每日一送那么两个人之间除了骂一句他妈的真无聊啊之外还能再说些什么。而事实上他们之间似乎也确实没有了什么可说的。具体表现在每天上学的时候小飞和我之间也开始越来越没有话说。   我依然对西贝保持冷战,小飞也没有注意过,这时小飞已经到了除了西贝之外任何事情都无法引起他注意的地步。他可以轻易的说出西贝今天早晨吃的什么饭而忽略了他自己早晨都还没有吃饭。这是一种人肉炸弹的恋爱方式。后果就是血肉横飞。   虽然小飞再也没有对我提起过他和西贝之间的种种,但我知道,小飞这时对于西贝,已经诚惶诚恐。而西贝,仍旧游刃有余。   这就是爱情。爱情能够让大刀这样只有直白狂躁的人瞬间拥有了一颗隐瞒秘密的内心,也可以让小飞这样脑子只有一根皮筋的人像蜘蛛一样网络一颗复杂的心。   而想要成为吉光大刚老驴这样永久无敌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珍爱生命,远离爱情。   每个早晨见到小飞的时候总是有一种难于表达的阴郁,这让我也很阴郁,小飞总是紧锁着眉头,不吭一声。我知道,那一定又是因为昨天送西贝回家的时候西贝又一路上没有对他露出笑容了。   还好那时还没有郭敬明,小飞对于他的这种情绪没有一个发泄口,周围又都是大刀和我这一类每天一开始就盼着结束的食肉动物,于是小飞还算在努力调整情绪。倘若当时小飞要是有机会看到郭敬明的那些书。估计一下就找到了知己。找到了出口,找到了共同语言。倘若那样的话,离找到男性向女性转化的方法就不远了。   虽然后来我对于小飞的日记里一些关于那些做作的忧伤的描写极为厌恶,但总是觉得好歹小飞看起来还像个男人,打起架来还是个男人,文字里虽然全是形容词但起码也有一些男人的刚性在里面,否则我还真要考虑带小飞去看心理医生。   那时我也开始接触一些除了漫画之外的书籍,比如王小波,比如李敖,比如王朔,于是看完之后更觉得拥有一颗极为强大的内心。于是见到西贝之后,就更加的冷漠。   那时我觉得,西贝的性格很好,若即若离,大智若愚,每一件事都是不紧不慢每一个人又都是可有可无。似乎没有重要的因为一切都是重要的,又似乎一切都是重要的所以一切都不重要。这是多么无敌并且无缝的性格。可以轻易的拒绝任何一个苍蝇的叮咬,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牙根痒痒。为小飞牙根痒痒,也为自己牙根痒痒。   那时我也自认为自己已经读书无数,并且读的全部是课外书也就是有用的书而没有读过课堂上的书也就是没有用的书。于是那时我觉得,在初三的这个时候,这种格局,比如小飞和西贝的格局,比如我和小飞的格局,比如大刀和老师的格局,比如吉光和社会的格局,这些格局都是暂时的,并且是危险的,会有一件事发生,把这些格局拆撒,再重新组成。只是我没有料到,这件事会这么快就到来。   初三上半学期夏末,也就是小飞和西贝一周年的时候,对于一周年的说法,小飞一直很不满意,他说你这样说就好想我们死了一样。   我没有理会小飞,执意这样说,因为小飞跟了西贝多久,他就死了多久。   小飞和西贝一周年的时候,这个夏天即将过完的时候,刚入秋的风正吹的每个人心里有一丝丝忧伤的时候,在一个晚上的时候,阿强跑到了我家门口。   那是我第一次见阿强如此的惊慌失措,他从小就跟着吉光,对于吉光甚至比小飞对西贝的色彩还要浓烈一些,属于重口味。   阿强甚至惊慌到见到我爸的时候脱口而出叔叔我问敖杰今天晚上的作业是什么。   那时我上学已经不再背书包了,阿强竟然还用这种初一就已经对家长失去效果的借口,还好我爸那时仕途正顺,也像普遍官员那样拥有了一颗不用思考的脑袋,于是对阿强说,你别急你别急,你看你一头汗我马上让敖杰告诉你作业是什么。   于是我顺利从家里出来,阿强说,敖杰,吉光被打了。估计不行了。   第一句话就已经如雷贯耳,第二句话直接五雷轰顶。   我腿一软说,阿强你别吓唬我,什么叫估计不行了?   阿强边跑边哭,说,脑袋都让人家给打爆了,头盖骨都开了。   我立刻停下前进的脚步,反而冷静了下来,问阿强,人现在在哪。   阿强说,离你家不远,我才先跑到你这。   我还是没有动,问阿强,吉光呢?   阿强说,已经送医院了,打吉光的那个人应该就住在你家这一片,我一直在后面跟着,结果跟丢了。   夏末的时候街边的杂货摊还没有撤去。   我说,那把匕首,对,就是那把匕首,多少钱?   一个男小贩说,二十块钱一把。   我说,来两把。   小贩给了我两把,我给了他二十块钱。   小贩说,小伙子二十块钱一把,两把四十。   我直接把匕首打开,指着小贩的脸,问道,两把多少钱?   小贩说,兄弟两把二十两把二十。   那天晚上我和阿强一人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连刃都没有开,转遍了每一个巷口胡同,所有看见我和阿强的人都迎面而逃。眼前的路,黝黑而宽阔。 第三十四章 恐龟不会受伤   第二天我和阿强见面的时候两把匕首都已经锃光瓦亮,虽然达不到吹毛立断的地步,但小飞已经完全可以用它来整理自己的发型。   这一天放学后十月的小雨淅沥沥沥沥,淅沥沥沥下个不停,声音就像一个小孩在擤鼻涕。这让我平添了许多哀愁。越是哀愁,这淅沥沥沥的声音就越是响亮,我抬起头一看,果然是小飞在擤鼻涕。于是我哀愁的对小飞说,小飞,你是不是又欠挨抽了。   在所有的电视剧和小说中,这样清凉并且带一些寒冷的秋雨是必然会在一个特定的场合出现的。它会淋湿你的身体,再淋湿你的心,最后淋湿你的灵魂,让你在一瞬间觉得生命是一场幻觉。   这场雨在头一天晚上就已经下了起来,我和阿强回来的时候街道上就像刚拉完痢疾的肠胃,畅通无比。我把匕首折起来别在腰上,对阿强说,去医院。   这时阿强还一直在哭,平常他话很少,没想到哭起来眼泪还挺多。我有些厌恶的说,你他妈一直哭什么哭,矫情的跟小飞一样,真他妈恶心。   阿强说。本来我已经追上他了,可是他跑的很快,我就这么一直追着他,但到最后我还是跟丢了。   这时头上突然潮湿了起来,我抬起头看着满脑袋上的雨水,脸庞顿时也湿了。我突然想起小飞,不知道阿强这句话能不能和他共勉。   我说,阿强,没事,只要那个人在这一片住,我们就能找到他。只要能找到他。我们就能把买匕首的钱挣回来。   阿强还在抽泣。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小伙子,要坚强些。这才是刚刚开始。往后的路还很长。   阿强,你他妈装什么成熟,你看你那样。   我擦了擦脸说,这是雨水,是放了盐的雨水。   那天晚上我和阿强都没有回家。我对我爸说,爸,阿强有一道题不会,于是我决定去阿强家教他,直到教会为止。会很晚,我就住他家了。   当时我抱着挨揍的心态,没想到我爸看了我很久,说,你真的长大了。终于知道学习了。小伙子,你是好样的。   后来我才知道我爸那天喝醉了。从开始的时候让我出来到后来的时候又让我出来的时候他一直是醉着。并且已经醉到了丧失了判断力的地步,其实他几乎每天都醉着,这已经成为他的日常工作,当然这也是所有机关干部的日常工作。所以每天都要抓好日常工作。做为一名领导,我的父亲,深知酒量就是度量这个道理,深知酒风就是作风这个道理,深知酒场就是官场这个道理。于是他像所有的和他一样的领导一样,在喝醉的时候,仍旧表现的像没有醉那样。他像所有和他一样的领导一样,在喝醉的时候,仍旧觉得别人看不出来他喝醉那样。   只是这些领导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就在他们在酒场上养活许多酒厂的时候,就在他们在饭桌上养活许多饭店的时候。其实那些没有喝醉的人,那些滴酒不沾的人,那些挣扎在最底层的人,那些在他们吃完饭之后只能吃泔水的人,在此时,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他们已经醉了。并且他们不是光醉了自己,同时醉掉了整个国家。   当然那天我还没有上升到关心整个社会的精神高度,满脑子只有吉光被削掉头盖骨之后的身高高度。于是我从家里推出自行车,带着阿强迎着风雨奔向医院。耳边都是阿强说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之类的励志歌曲。   到医院的时候吉光的父母全在,看见我和阿强之后吉光他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气不打一处来之后又实在找不到这气应该打哪来,于是憋了半天只好叹了一口气,指着我和阿强说,你们啊。太不让大人省心了。   吉光他妈也在旁边,在危难的时候女人有时总是比男人要更冷静一些。吉光妈说,他们都还是孩子,再说这次也不怨他们。   这些电视剧里的情节快进过去,我看见吉光一头的绷带,弄的跟木乃伊一样,鼻子里插了两个管,弄得跟大象一样,其它地方倒还无恙,看来不会影响身高问题。   我看着吉光的妈妈问道,阿姨,吉光没有什么危险吧。   吉光他妈说,还好送的及时,也没有打到要害,要不然……说完眼睛一红准备掏纸巾。结果还没有哭出来阿强就嚎啕大哭直接抢了吉光他妈的台词。   我长出了一口气,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吉光他爸这时走过来,看着我说,我知道你们这一群人天天在一起玩,我看就属你还比较成熟,请你劝劝吉光,不学习也可以,但不要再每天打架了好么。就算你们打架也可以,但不能让人打成这样啊。我草他妈的让人打成这样,我草,我他妈明天就去找他妈。   说着说着吉光他爸的情绪就上来了,恨不得现在就别着砍刀重返当年的勇猛,还好毕竟是成功人士,于是忍了一下,又说道,顺便告诉你们,这件事我已经着手调查了,你们不要义气用事。谁也不许冲动。   这时我满脑子都是如何找到那个人然后再选择如何的武器搭配上如何的武术招式然后要把打吉光的这个人打成如何。我手上边比划着如何出招边对吉光他爸说,好的叔叔,我一定劝劝他,一定不冲动。   这时我听见后面有人在轻轻的喊我,敖杰。   我一扭头,发现西贝也在这里。   我说,你怎么在这里。   西贝说,我一直在这里,从你一进来之后我就在这里。   这时我才发现我一直在冲动,冲动到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原来西贝也在,冲动到看见西贝之后竟然和她一时冲动有了对话这不就破坏了我的冷战计划。   然后我往周围看了看,发现没有小飞的影子。于是我决定给西贝一个面子。   我说,西贝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说完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看我,连阿强都止住了哭泣看着我,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因为太给西贝的面子。   西贝没有表情的说,好啊。   那天晚上由我和阿强在医院守夜,吉光的父母因为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直接抛弃了吉光去派出所守夜。   在守夜之前,我决定先把西贝送回家。   那天的午夜是如此的晴朗,虽然在下雨。但是如此晴朗,晴朗到让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会觉得它是如此晴朗。   因为那天的午夜让我感觉过于晴朗,于是我的内心在不经意间飘过一丝阴霾,我对自己说,我的车座上是我兄弟的女朋友,你为什么如此晴朗。然后我自己对自己说,因为她叫西贝。然后我自己又对自己说,别说她叫西贝,就是她叫东贝南贝北贝贝贝也是和你没有关系的。也是不应该如此晴朗的。   于是我自己的阴霾又逐渐盖过我自己的晴朗。   后来我自己对我自己说,只怨那天的天气太正点。十二点的天空飘着雨。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都是浆糊,甚至觉得自己的车链子也要断掉。还是路灯还是树荫甚至还是一样的回家路。上次我在旁边,这次我是上次的小飞。   西贝说,敖杰。   我说,不要叫的这么近,跟你不熟。   西贝说,马敖杰。   我说,说。   西贝说,说什么?   我说,话。   西贝说,没什么话。   我说,那你喊我名字做什么。   西贝说,我就是想喊一下你的名字,没什么。   我说,什么?   西贝在后面开心的笑了。说,你和小飞整天在一起,性格却差这么多。   我说,你和吉光还是亲戚。不也差这么多么。   西贝说,我和吉光哪里有差别了。   我说,吉光多凶狠,你有吉光凶狠?   西贝又哈哈的笑了,不再说话。   西贝的沉默让我突然觉得其实西贝和吉光很像,都是没有重点。也许也都是一样的凶狠。只是吉光肉体凶狠,西贝精神上凶狠。   我问西贝,西贝,我和小飞有什么不一样。   西贝的语气严肃了起来,认真的说,小飞太认真了,有时候我和他在一起时间久了,我也变得认真起来。   我说,认真不好么。   西贝斩钉截铁的说,不好。并且没有给出解释。   我也没问为什么。接着问到,难道我不认真么?   我一问完西贝又哈哈的笑了。说,你自己照镜子的时候觉得你身上有一点的地方能显出认真么?   西贝笑完我也觉得我这个问题很荒谬。我确实和小飞不一样,发自内心的不一样。小飞所呈现的状态,恰恰也是我最不想呈现的。但是小飞的状态是人性最光辉的裸露,对一切都抱有认真的心态。而我像个恐龟一样,背着丑陋的壳,壳子上还长满了丑陋刺。   但恐龟不容易受伤。   我对西贝说,恐龟不容易受伤。   西贝几乎不带任何思考的理解了这句话,说,你说的对。   我说,西贝,其实小飞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好的让你挑不出毛病来。   这时已经走到了一个下坡路,车速快了起来,小雨拍打在脸上,周围有秋风,我心里想着就让秋风带走我的思念带走我的泪。当然只能这样想,倘若唱出来那么北京爱情故事都将失去格调化为乡村爱情一二三四。   这一段下坡路似乎很长,周围安静只有小雨的声音,前方是一片带着灯光的黑暗。我没有捏住刹车,于是速度越来越快,不知道要冲向什么地方和什么结局。   西贝在后面轻轻的抓住我的上衣,而后轻轻的抓住我的后背。最后轻轻的搂住我的腰。等到这一段下坡结束的时候,西贝就像睡着了一样,带给我的,只有她轻盈的重量。   我突然我又陷入两个自己,不知道这段路是太长还是太短。不知道自己行进的速度是太快还是太慢。   又不知过了很久,西贝说,可我不是一个好女孩。 第三十五章 准备格斗   那天午夜是一个见证相对论的午夜,无论是自我,或是其他,无论是时间或者是空间,都验证了古代武侠小说里乾坤大挪移并非子虚乌有。有时我觉得速度很快,可有时我又觉得时光很慢,不同的参照物,有不同的自己。   那天晚上我似乎说了很多话,又似乎一句话没有说,那天晚上西贝似乎一直在我身边,又似乎一直是我一个人。那是一个诡异的夜晚,雨一直下,气氛还算融洽。只是内心,有本我和自我的分离。   西贝说,好了,我要回家了。   这时我看了看我手腕的手表,已经凌晨三点,这意味着。阿强已经守了一半的夜。而留给我的夜晚,也不太多了。   我说,西贝,无论如何,你好好的就行了。   西贝说,恩。我一直都是好好的。   那一刻,我竟然没有想到小飞,这不是我的性格,这有所偏离。   似乎废话越来越多,就像平行线的爱情,倘若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果。却不断的思索着结局,那么所做的一切,和一切所说,便都是徒劳并且荒废的。   我一直跟西贝走到西贝家的门口,似乎还要走下去,可距离已经缩短,再走下去就到了西贝的家,我说,西贝,小飞总是把你送到这里吧。   西贝说,我记不太清楚,应该是这里,但是今天我记得很清楚,是你把我送到了这里。   我说,西贝,无论是谁把你送到这里,都要记清楚,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刻意的把你送到这里。   我说,西贝,小飞对我说过,你家住在三楼,每次小飞都在楼下,一直到听见你关住门子的声音,小飞才走。所以,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刻意的把你送到这里。   西贝说,你废话突然好多。再见。   我说,再见。   也许过了一分钟,也许过了很久,我听见西贝砰的一声关住了门。我点了一根烟,而后深呼吸,离开了这里。   还好第二天的清晨很快到来,否则这一个夜晚将如何在我的生命里度过。   第二天依旧绵绵细雨。走在路上恨不得抓住一个放牛的孩子王二小然后问他杏花村在哪里。头一天的事情晕晕乎乎就像在杏花村喝多了酒。又像是做了一场梦。又恨不得拉着牧童一起在杏花村睡觉然后一梦个三年四年。等到梦醒了一切都变了模样,比如吉光没有躺在医院,比如我的匕首没有开刃。   那把十元买来的匕首后来陪伴了我很多年。虽然不是刻意的,但它自然的沉睡我的枕头底下,不光是三四年,得有十三四年。那把匕首虽然没有沾上血。但最终派上用场,成为我继砍人之后又一次成名的重要工具。   吉光还在住院,所以会议在第一次缺席吉光的情况下召开,当然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如何让那个让吉光缺席会议的家伙也能够缺席他们的会议倘若他们也有会议的话。   阴雨绵绵。北方的城市在这个秋天好像转了向,像一个迷路的司机,雨从昨天晚上下到了今天傍晚,一天没有见阳光,于是每个人的内心都是天空依然阴霾,破旧工厂里正好也有几只鸽子依然在飞翔。可惜没有白桦林,否则还真有要消失在白桦林里的冲动。   小飞今天也请了假,对西贝说要去办男人要办的事情。   西贝对于男人或者女人的什么事情都觉得那不关她的事情,没有多问一句,说,再见。   小飞有些失望,其实他多么希望西贝能多问几句,在小飞心里,他是她女人的男人,而他女人的男人现在为了他表哥放弃了送他女人回家的权利,无论他的角色是她表哥的朋友还是她的男朋友,于情于理,都是要得到关怀的。   就是这种急切渴望得到关怀和爱恋的强迫症情节,才让小飞永远游走在爱与痛的边缘,不知道应该怎么决定挑选。   而对于西贝来说,天空只是飘过五个字,这都不是事。   西贝说,小飞,再见。   小飞反过神来,说,再见。   这时我就站在西贝和小飞的后面,看着西贝和小飞。在看着西贝和小飞之前,这一天在学校里我已经和西贝打了很多次照面。有时擦肩而过,有时迎面而过,但无论怎么过,昨天晚上的事,就好想没有发生过。   也不知年幼的心是如何封藏这样的情绪,但就是一个午夜和一个黎明的距离,我和西贝又恢复了冷战。之前的是对峙的冷战,这次是默契的冷战。   西贝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扭过头,眼神从我的脸上飘过,看着小飞说,你小心点。   我的目光在西贝的目光飘过的一瞬间和她有所接触,那是多么幼稚的接触,但我心里说,我知道了。   西贝看着小飞的眼睛,说,知道就好。   而小飞这时正在享受终于得到关怀的幸福和愉悦,还没有来及说话。   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觉得,西贝就好像名侦探柯南里灰原的角色,是一个成年人的缩小版,为了躲避各种追杀才隐身在这所初中里,否则她为何总是那么轻易的看穿一个人的内心并且可以成熟应对。也是从那以后,我开始催化自己早日成熟,像西贝那样成熟,成为一个缩小版的工藤新一,成为和灰原有共同语言的柯南。   那天的会议在一个雨中进行,在一处工厂的破旧棚子下进行,除了吉光之外所有人员到齐,甚至还有包皮。   这时阿强才把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阿强说,吉光是被一个原名叫原明外号叫猿猴的人用钢鞭打伤的。   我说,原名叫什么?   阿强说,原名叫原明。   然后大家用了十分钟时间才搞清原来吉光是被这个原名叫原明外号叫猿猴的人打伤的,然后大家一起问到,然后呢?   阿强说,没有什么然后,就是这样,吉光是被一个原名叫原明外号叫猿猴的人打伤的。这还不够么。   这时包皮身上已经有了大哥的气质,说,这就够了,多余的不用说。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原名叫原明的人,然后把他打出猿猴的原型。   于是会议就这么结束了。   这是一个比较具有代表性的会议。没有开场,没有稿子,没有序幕,没有口号,没有横幅,只有重点,当然重点之所以是重点就是因为重点只需要几句话就可以提出简明扼要的重点。在我后来进入机关参加各种冗长无趣的各种会议时,我都很不得冲上去抓着那个正讲话的人的衣领,当然我开始的时候总是想抓他们的头发,这样看起来更凶狠更有力度,但是能够在主席台上讲话的人一般都是秃顶,所以没有头发可以抓,所以我就恨不得抓他们的领子塞进时光机回到过去那个工厂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开会,让他们知道开会是为了什么。后来我喜欢写废话的毛病也许也是从那个时候养成的,整个会议过程,除了最后的一句散会是重点,其余全部是废话,该解决的事情永远无法解决,然后那些其实已经无法解决的事情又在会议中匪夷所思的被解决。我总是安慰自己说,就当是听了一个危言耸听惊世骇俗的屁。当然对于上面那些把废话当做范文来演讲的各种职位来说,他们的重点是在会议后,因为每个会议结束的时候都会进入下一个环节,那就是会后讨论,当然是在饭桌上谈论,否则有什么可讨论?   而打掉吉光小半个头盖骨的原名叫原明外号叫猿猴的原名,就是当时一个比较显赫职位一把手的公子,用现在的话说,是一个官二代,并且是一个高官二代。   其实这次吉光之所以挨揍是因为吉光在这次的行动中充当了一个坏人的角色,并不是每一个小说里的主人公都应该是正面并且光明的,除非他在小说的名字就叫刘正面或者张光明。   这个原明其实还算是一个正面角色,不一定每部小说里打掉主人公的配角都是负面的,算然他的外号是一只猴子,但是悟空也是猴子。最初的时候不也是充当着革命家的角色。事情的起因只是因为吉光看到原明每天上学车接车送,于是在收取原明保护费的时候加了五十个百分点,有点无良房地产商的嘴脸。   当时吉光并没有搞清楚情况,他看到原明的时候,原明之所以每天车接车送,其实是因为他在之前刚刚揍了一个学校周围的社会青年,并且揍他的理由恰到好处,是因为那个社会青年欺负他们班的漂亮女生,这是多么正义的壮举,后来原明遭到社会青年的报复,被毒打一顿,那时官二代还不像现在这样想毒打谁就毒打谁,经常也会遭到毒打,并且都没有亮爹名片的习惯,甚至原明当时还不知道他爹究竟是一个什么官,而那时当官的还残留着不为民做主就要回老家卖红薯的革命思想,加上原明本来就不喜欢学习。于是碍于影响,只好把原明从那所学校调到了职业中专。原明是被欢送出学校的,就差捧着一个见义勇为的牌子。结果刚到吉光所在的这所中专,座位还没有固定好,就被邀请注册会员,并且还是一笔昂贵的注册资金。本来原明也是想息事宁人,结果一听,自己竟然比别人高出五十个百分点。于是见义勇为的精神再次爆发,在第二天吉光再次找到他的时候,原明给吉光亮出了一个像车把手一样的东西,吉光还很好奇的凑上去看了看,以为这个东西的价值等同于他的保护费,结果原明的手腕一动,车把手里立刻窜出一条钢制的长鞭,冲着吉光正伸着的脑袋一击即中。   可见原明虽然是一个见义勇为的好青年,但实战经验还是很丰富的,因为吉光躺倒地上的时候都没有弄清楚他是被一个什么东西打到的。感觉就像一个缩阳的年轻人突然重现雄风,吉光不幸被甩到。 第三十六章 战斗爱恩G   那天的蒙蒙细雨一直没有结束,下了很长时间。我记得达达乐队的专辑里有一首叫《南方》的歌词里写道:我住在北方,难得这些天许多雨水,夜晚听见窗外的雨声,让我想起了南方。大概就是这个感觉。可见我们之所以在悲伤的时候会听许多悲伤的歌曲,是因为那些歌曲会让你在悲伤的时候感觉很悲伤,虽然这听起来像一句废话,只是这句废话在现在几乎难以实现,已经很难在如今的市场里找到那些能让你在悲伤的时候更加悲伤的歌曲,本来很悲伤,一听歌,一听歌词,以为在转播相声。于是连悲伤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比如有一次,在我觉得很悲伤的时候,在我四十五度仰望完天空之后,我在水泥森林的水泥路上流下了一滴眼泪,然后我又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看了一会我的眼泪,直到我在这滴眼泪里看见了我心中全部海洋之后,我才穿过了紫堇,穿过木棉,穿过了时而是公共厕所时而是杂货店的寂寞建筑,回到了家里。我打开电脑,随便点了一首悲伤的歌曲,想要在歌曲里让那些念念不忘的事情再念念不忘的过程里能被我的碎嘴子硬给念忘掉。   然后我听见我的音箱里在唱着:啊咿呀咿呀咿呀咿我的小妹,啊咿呀咿呀咿呀咿我的宝贝,啊咿呀咿呀咿呀咿可知我心扉……   那是我听过的比较无敌真寂寞的歌曲,我以为我比郭敬明嘴还碎,没想到唱歌的这个家伙比我和郭敬明的嘴还碎。不知道他正在被阉割还是怎么回事,唱起来是如此的无耻。那一瞬间,我恨不得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   由此可见,好的作曲家大多都很像诗人,比那些一个字占一行一行字占一页一页字就出书的诗人更像诗人。   不过当时我和小飞回家的时候并没有唱着达达乐队的歌,好像那时达达还没有出道。小飞当时在雨中比较符合情景的唱着古惑仔的友情岁月,即便粤语版唱的像河南版,但还是让我热血沸腾了一下,觉得自己已经是山鸡,马上就要一身黑西服去替吉光报仇。   小飞昂着头大声唱着:楼猛丢错对,楼怀您过去,藏工读完难呀字总要落催。   小飞唱的第一句还真没有错,这次行动大家还真是忘记了错对。虽然关于这次行动究竟是对还是错在会议上也被当做议题讨论,大家普遍觉得我们虽然是一个无聊的团伙但我们起码还是一个比较正义的团伙。就像吉光虽然在学校里收保护费但起码吉光收了保护费之后确实在各种问题上起到保护的作用,这要比那些收了人家钱还不给人家办事的各种人和各种机构要办事的多。况且吉光没有召开董事会就私自上调物业管理费,本来就有错在先。这个叫原明的少年还是一个可以写进作文里并且还有可能因为引用正面案例而使得这篇作文得到一百分的革命少年。我们倘若直接灭了他,是不是有点不大仁义。说到最后甚至还出现了其实原明出手也不重才打掉了吉光半个脑袋不是还给他留了半个脑袋么之类的反动言语。   包皮在一旁没有发言,直到讨论结束之后才幽幽的说,倘若你们喜欢学校里一个姑娘,在你上去搭讪索要电话号码的时候,突然蹦出来一个又不是这个女孩男朋友又不是这个女孩家长的人,说你欺负他们班女生然后把你胖揍一顿,你会怎么想。   包皮讲的很有理论性,可见没少实践。于是大家顿时达成一致觉得与其装一个虚伪的好人还不如当一个纯粹的坏人来的真实些。   寻人报复计划伴随着第二天依旧蒙蒙的细雨在秋高气爽的气氛中悄然无息的开始,这一天我又背上了书包,书包里放着之前在路边摊买的匕首,那一刻自己也不知是第几根筋脉错乱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而那时距离上次和包皮打架砍人时已经一年多,当时的胆怯和恐慌早已经云飞雾散,毕竟是要去打Boss,装备比经验值更重要。   第三节课下课我和小飞就已经下学,上了初三之后,我和小飞大刀基本上就已经沦为了球场上自由人的角色。并且是球队里多一人的角色。有了你大家就都犯规,你走了大家就进决赛,后来我总觉得上初中的时光是如此的迅速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为了不污染那些所谓的好学生周围的空气,也为了给那些所谓的好学生在教室里省些空气,要知道那些所谓的好学生都是很脆弱的,是你多吸一点空气他们就有可能窒息的。而那时的所谓的差生地位卑微到好学生打个喷嚏老师都会怀疑是你故意传染的地步,所以我和小飞等人就总是在恰当的课程恰当的时间里自觉消失。为了照顾我们果老师的情绪,为了不让她早日中风。   当然我们的果老师那时的措辞也绝不次于我现在的文笔,那时在老师届很流行一句话,那就是吃屎都吃不到热的。这句话是不是出自果老师的原创我并不知道,但这热屎在果老师嘴里应该是出现次数最多的。几乎成为口头禅,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对屎这么感兴趣。   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真差和真好,就像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真好人和真坏人一样,又怎么能在一个少年还没有发育成熟的时候就一刀劈分为差生和好生。况且只要一个人还没有自我放弃,没有危害社会,那么就连他的父母也是没有权利宣布这个人的好坏的。科学家不一定都是好的,死刑犯也不一定全是坏的。如此而已。   学校厕所后面的小空地早已经被大刀设计成为最好的越狱路线,找了几块砖头垫下面很容易就飞檐走壁到了隔壁,出了学校连空气都不一样,蒙蒙细雨加悠悠秋风整个人都精神起来,这就是有些人有偷盗癖的原因,似乎别人的东西都是好的。   我想到这时大刀还在班里听果老师说吃屎都吃不到热的,内心有一种发泄式逃离的快感。   因为听阿强说原明在揍完吉光之后就没来学校了,估计要退学,倘若退学成功,那他就创造了那所中专从入学到退学速度最快的记录。   包皮分析这个家伙估计运用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或者打不过也打,打完了就跑的战术,于是我们就运用严防死守每日蹲点的战术,相当于意大利对德国的足球比赛,德国不是擅长进攻么,不是一进攻就能大败对手么,但是这次你碰到意大利,我有布冯,往门口一站直接拦住你,看你怎么发动。   于是大家排好了值班表,首先由我和小飞配合包皮打头阵,倘若凯旋归来最好,但也要做好阵地战和在阵地上站着的准备,倘若狡兔三窟没有收获,那么明天就轮到大刚和大刀这一组去站岗,直到堵住他为止。   包皮朋友正在不远处靠着摩托车抽烟,看到我和小飞之后冲我们潇洒的挥了一下手,然后迅速发动机车,伴随着排气管的声音,小男人的血性顿时就燃烧了。   路上一阵兜风,小雨点拍在脸上轻轻的疼,速度很快,快到很快就闪过路人们围观的目光,我闭住眼睛,再次45度仰望天空,这次我是闭着眼睛用脸仰望着天空,等到睁开眼时,已经到了吉光所在的这所中专。   这时包皮已经守候在学校门口,我下了车,走到包皮面前,给他递了根烟,说,包皮哥,就你一个人来了么?   包皮一扬眉毛吐出一口香烟说,杀鸡焉用宰牛刀。说完之后觉得似乎有点贬低自己的嫌疑,当时想揍大刀的时候包皮这个牛刀不就让鸡给磨了,于是又补充到,杀鸡用一把宰牛刀就够了。   小飞也走过来问到,什么情况。   包皮摇了摇头说,没有情况。   这时阿强从学校里走出来,满脸失望的说,我打听到了,据说他真的要退学,跟校长连招呼都打好了。   小飞很着急,说,他之前打了吉光钢鞭,现在又打了校长招呼,他是不是先给校长打的招呼才打的吉光钢鞭。   包皮说,冷静点,就算他要退学,也得先来学校办手续,我们在外面,阿强在里面,我们里应外合,不怕找不到他人。只要能让我认清他的样子,随便他去哪里我们都能找到他。   阿强说,现在也只好这样了。   我顿时感觉血性下来血压上去了,有点失望的说,那现在什么情况啊。   包皮又摇了摇头,说,没有情况,待命吧。   对于我来说,没有情况就是最大的情况,为了方便出行,我把书包扔到了学校把匕首别到了腰上,典型的主力前锋队员。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扭转乾坤的,结果原明没有出现,直接用无形的方式让战斗在无形中搁浅,这是多么影响感情的事情。   我说,阿强,你在学校要注意观察,有情况及时向上级报告,不要轻举妄动。说完我又拍了拍自己的腰,对阿强说,阿强,记得,我们有这个。   阿强也拍了拍自己的腰,说,我知道,你当心吧。   阿强回去之后几个人又陷入僵持,蹲在马路牙子上比赛着抽烟,眼神分为三股,一股盯着学校,一股盯着校园,另一股看中专里来来回回的各种正在发育的女学生。   当然小飞这时的眼神只有两股,对于任何母性雌性的东西都视而不见,对他来说,他是忠贞的,内心的西贝是形影不离的。 第三十七章 番外篇,我和大刀的小说故事   1   彼岸,没有灯塔。   我依然张望着。   天黑,刷白了头发。   紧握着,我火把。   她来,我对自己说。   我不害怕,我很爱她。   2   我认识陈默的时候。他还是战国乐队的主唱。   那时我住在五棵松附近的一个半地下室,半扇窗户露出地面,半扇窗户隐藏地下,在阳光充足的时候,地下室只有半面的明亮。   陈默是我的邻居。造型很奇特,背着一把吉他,夏天的时候短裤拖鞋,冬天的时候长裤皮鞋,从来不穿袜子。披肩发,后背上纹这一道花纹,近似于漩涡的形状,远远看去很诡异,他对我说,这是彼岸花。   3   我在北京干着一份很卑微的工作,是三里屯A酒吧里的经理。经理只是个名号,之所以卑微,是因为我所主管的那些人,都是妓女。   A酒吧的老板大刀是我的一个朋友,并且是同学,许多年前我们曾一起加入过家乡的一个黑社会,靠着打打杀杀混了一些钱,大刀那时比我勇猛,砍人用的刀也比我们的长,于是得此外号。后来政府开始严打,我替大刀顶罪,被判了三年,大刀跑路到北京。三年后我出狱,他把我接了过来。   但我和大刀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即便大刀的A酒吧在北京已经颇具规模,但我仍旧没能荣华富贵。因为在北京的酒吧里,只有女人才能当经理,其实就是妈妈桑,每个经理手里都有很多自己的小姐,而后把她们培养成摇钱树。和那些脸上抹着几万块化妆品的妖娆女子们比起来,我更像一个混饭的。手下只有几个长相一般的小姐,似乎也对我这样不思进取的男人有大的成见,私下里联合起来抵制我的命令,很少上交她们应该交给我的钱。对此我不予理会。因为我本就不是从基层干起,显然没有控制她们的资格。   大刀对我也并不满意,酒吧的一半利润来源于药丸,他本想让我凭借以前拼命的精神来接手这一块,虽然这是一个高利润的板块,我却胆怯的拒绝了。三年的牢狱生活并没有让我多增些胆量,反之越来越敏感,一点风吹草动便有强烈的忧虑。出狱后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在社会的海潮中如鱼得水。每日睁着双眼空洞看着周围五颜六色的人们。犹如走肉。   我的话越来越少,和大刀也缺乏沟通,在A酒吧里,是一个公认的怪人。   4   陈默是我唯一的朋友,我觉得这个人很青春,虽然比我还大两岁,但我显然更加苍老,开始并不说话,只是彼此相识,保持过了一年,地下室形形色色的外地人频繁的搬来搬去,才发现只有我和陈默固执的坚守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无形中更像是彼此依赖。后来我在无聊的时候看了一次陈默的演出,回来便和他合租在一起。成为朋友。   那一次演出让我记忆犹新。在北京四环外的一个破仓库里。临时搭了一个舞台,好事的人用塑布扯了一个横幅。歪歪扭扭的写了四个字,摇滚之家。   晚上十二点,人慢慢多了起来,似乎蜷伏在北京各个角落的摇滚少年都得到了消息,五颜六色的头发,脸上的钉,黑色的金属装。我夹杂在其中,轻易的被埋没。   没有人组织,自发的上台演出,于是在乱糟糟的环境中开始。   第一个乐队叫奇才。听说用的是主唱的名字。一个很低的胖子走上去,让人们大失所望,完全没有名字的气势,我并不是很了解摇滚,但通过他的打扮觉得应该是朋克的唱法,因为在胖子丑陋的光头上单单留了一个显眼的红色鸡冠。肥大的耳朵上还打着一排耀眼的红色耳钉,在低劣的灯光设施整个人看起来不伦不类。   这个家伙在话筒前扭捏了半天,说了一些类似与感谢大家前来捧场内地摇滚有望重燃的废话,要了一些掌声,才对后面点点头,鼓手起了前奏。   一片嘘声,大家同时听出是零点乐队的《爱不爱我》。   草你妈!零点乐队是摇滚么?   给老子滚。   换下个乐队!   胖子的歌还没唱完一半,就仓皇的下了台。   下面的演出也并不理想,嘻哈遭人排斥,朋克空有五光十色的打扮,重金属完全趋向于模仿,一些原创的民谣没有人气。捧场的人大多是来泄愤,竟然能问出枪花和枪炮与玫瑰谁的更有前途这样的问题。显然来此的目的不纯。很快便一群群的结队走出仓库。   这时候我看见又有四个人上了台。陈默拖着吉他站在话筒面前。   这真一个有意思的造型,睡裤,拖鞋,脏乱的长发,上面披着一件随意的大衣,一只手揉着眼睛,似乎刚刚在后台睡醒。   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便是一段华丽的POLO。   5   《我从这个地方,到那个地方》   我从这个地方,到那个地方。   穿越了天堂,摆脱了死亡。   去寻找我的地狱和你的方向。   你的脸庞,你华丽忧伤。   给了我梦想更给了我绝望。   我的鞋有点脏   我的眼,很沧桑   我的头发,它太长   总让人觉得没有善良   你内心纯洁   我卑鄙肮脏   你内心纯洁   我卑鄙肮脏……   这是陈默那次演出时唱的第一首歌,原创,金属。接着又唱了一首唐朝的《国际歌》,无可否认,在那个小范围里,或得了绝对的成功。   那时陈默并不能相信自己,歌词大多都是信口唱的,他不知道一年后,这首《我从这个地方,到那个地方》响彻整个摇滚界。   6   陈默的作息习惯和我一样,都是深夜工作,清晨下班,午后起床。   我照料自己那可怜的生意,他去各种音乐酒吧跑场。   剩下的时间,就窝在一起喝酒,每天上班前喝四个扁瓶的二锅头,一人两瓶。陈默叫它们小扁。童心泛滥的让我鄙夷。喝酒期间彼此不问过去,也不说将来。只说最近发生的一些故事,一直喝到没有烦恼,然后休息一会,陈默有很好的嗓子和更好的肺活量,这似乎造就了他很大的酒量,于是很快就能酒醒。调整一下心情,扶起我走出没有灯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外面,是北京繁华而忙碌的夜晚。   7   其实在北京的生活,陈默要比我更加艰难。   在一次喝酒的时候,陈默说,我还有一个女人,在一个二十四小时的便利超市工作,很辛苦,而且几乎把所有的钱都给了我。   我很吃惊,因为我并不知道他竟然还有女人,问到,你为什么不和她一起住。   陈默举着小扁仰头喝了一大口,叹了口气说,她反对我唱歌,想让我有一个安定的工作,然后和我结婚。   我点点头,试探性的问到,那她和你分手了?   陈默低下头,好像很痛苦,说,没,她知道我不容易,每个月还给我很多钱,只是不和我在一起了。说什么时候不再唱了她再回来。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陈默喝了口酒,随手把身边的吉他抱在怀里,默默的看着它,似乎很心疼,过了一会才低声说到,我从小就喜欢着么个玩意。真的不想就这么算了。   我端酒瓶,自己灌了一大口,而后恶狠狠的对他说,那他妈的就坚持下去,我听过你的摇滚,肯定能行。   陈默却没有反映,简单狭小的屋子里似乎还迂回着我的回音,短暂的安静之后,陈默突然发出低低的啜泣。啜泣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哭了出来。   可我真的很爱她。陈默在竭斯底里的哭声中喊道。   我看着这个男人,觉得很难过。监狱的生活早已让我丧失了血性和感情。麻木让整个身体没有任何支撑点。我甚至有些羡慕陈默,羡慕他有这么清澈的理想。   而这个她,无论是摇滚,还是那个女人,都是陈默的一条致命肋。   8   在很快到来的这个冬天里,陈默终于已经到了无法在北京生活下去的地步。   他浓烈的唱法太具有攻击性。几乎被北京大部分的酒吧所了解,很多酒吧对他提出了要求,让战国乐队选唱一些抒情调的歌曲,以免刚响起前奏就震跑客人。   面对酒吧里大多只是来泡夜和调情的客人来说,陈默的摇滚似乎只适合仓库。   呐喊,摇摆的长发,重金属。让每个酒吧面临亏损。盛满各种名酒的高脚杯里被震出了大片的涟漪,刺耳的POLO让没有音乐知识的人捂起了耳朵。每个酒吧的老板们只好在客人逃跑以前把他们赶走。   很多时候音乐都会被当场切掉,管理人员在舞台下面斥责战国的唱法,陈默不做任何反映,脸上的依旧是刚才演出时沉寂的表情。等到音乐再想起,人们以为会听到一些流行的小资音乐的时候,听到的,却还是陈默的撕心裂肺的叫喊。   没有人发现他们,早已摇晃的战国乐队终于解散。   再次跑场的时候,就只剩下陈默一人。对摇滚的坚持让他没有工作,基本的生活只能靠自己的女人来维持,而更让陈默不能接受的时候,他几乎已经见不到自己的女人。却在刷卡的时候发现总是有取不完的钱。   而这一年的冬天,因为一个妓女。我接管了A酒吧的药丸生意。   9   几个月前,大刀指着一个女人对我说,她从别的酒吧过来的,之前刚坠了一个,先让她跟你吧。   我苦笑着点点头,大刀把她给我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的生意是酒吧里最惨的,这样有利于女人的休息。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   茉茉。回答的很冷淡。   我疑惑的抬起头,虽然人缘很差,但还是少有人敢有这样的态度,抬起头的时候看到这个女人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一侧有隐隐的巴掌印,显然刚挨了打。让人欣慰的是这个女人长着一张十分清秀的学生脸,随意的披肩发,简单的素装,整个人看起来让人觉得飘逸青春,这样的小姐更能打动一些有着变态心理的客人。   想到这有少许的安慰,冲她摆摆手。女人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我的房间。   之后给了她一段康复的时间,便很少见她,一段时间过去大刀传话下来,说让茉茉干活。于是我打电话给她,半个小时之后她赶了过来,看上去还是很虚弱,脸色苍白,走路的时候上衣的下摆微微飘荡,更显得整个人的瘦弱。最重要是,她竟然没有化妆。   旁边的一个小姐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嗤声,喃喃的骂到,草,刚坠了胎没两天我就见她接私客,真他妈不要命。   我坐在酒吧角落的沙发上,懒得理会,冲茉茉摆了摆手。   茉茉走了过来,微微的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不知道上班必须化妆么?我问到。   茉茉还是没有抬起头,但声音有些生硬,说到,我没有钱。   我没去看她,把目光丢在刚才低声谩骂的女人脸上,她很快的领会,走了过去,抓起茉茉的头发,用力甩了两个耳光。而后回到我身边。   声音很清脆,乱了茉茉的头发。   今天不许出台,明天来的时候记得化妆。我说。   茉茉点点头,再次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我并没有很在意,因为那时正值陈默在失业,我用了很多的精力帮他联系酒吧,当然更多的是拜托大刀。但显然大刀对此不屑一顾,态度很冷淡,并且拒绝陈默来A酒吧唱歌。这让我开始莫名的烦躁,每天压着自己的性子陪陈默喝酒,陈默的女人不见了,音乐也不见了,整个人更是有些恍若隔世,嗓子也逐渐开始沙哑,而他最近做了一个极端的决定几乎也把我推上了绝境。   陈默说,我不会再花那个女人的钱了。   然后他就真的不再花了。他这个决定意味着,我们连酒都快喝不起了。   于是我加大对大刀的恭维,每天磨在他的办公室里,我知道他认识很多大人物,包括音乐圈和演艺圈的名人。   大刀似乎觉得已经摆够了架子,终于在一个下午松了口,说,通知你那个朋友晚上来唱,我会叫上一些制作人。   我欣喜若狂,猛给大刀上烟。   大刀并没有接,不慌不忙的说,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我愣了一下,问到,什么要求。   接管A酒吧的药丸生意,除了你我谁也不放心。   我着大刀的脸,许多年过去了,他的那张脸已经少了年少时的任性和锋芒,布满了更多的罪恶。   我把刚拿出来的烟放进了盒子里,狠狠的甩门而去。   接下来的半个月,生活更加艰难。我不得不开始控制手里的小姐,收取她们本应该交给我的钱,但大刀显然有了暗示,几乎已经没有人再听我的命令。   就在这个时候,茉茉用烟火缸干了一个客人,当时就叫了救护车,警车也随后赶来。酒吧被迫关门一个星期。   茉茉说,他逼着我笑,可我真的笑不出来,他就打我,我才……   我无法抑制的愤怒终于被点燃。   两个小姐把茉茉架到了屋子里,然后拉了电闸,在漆黑中扒光了她的衣服。我在外面听见了耳光的声音,墙也发出怦怦的颤声,似乎是茉茉的头。然后是叫骂。两个小姐挨个给她讲酒吧的规矩,讲道上的规矩,讲大刀的规矩,声音有肮脏的尖刻。   直到她们出来,我都没有听见茉茉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我走了进去。   我用火机点燃出少许光亮,凑进茉茉的脸,她的嘴角似乎在流血,肿胀的眼睛也遗失了之前的美丽,我轻轻抚摸她的脸,问到,这下,你能笑了么?   黑暗中,我惊讶的看见了她的笑容,没有声音,那些血迹在微笑中变了形状。   然后她用力的将嘴里含的一口血吐到了我脸上。   我扑了上去。   10   我大声的冲外面喊,开灯。   屋子里顿时亮了起来,我穿好衣服,回头望她,茉茉赤裸着躺在床上,洁白无暇的皮肤上有几个丑陋伤口,微微的红色肿胀,似乎是刚才那两个小姐叼着香烟的杰作。   她仍旧保持做爱前的姿势,平卧在床上,眼睛空洞的看着高高的天板。   我见多了这样的场面,虚伪的矜持,于是冷冷的对她说,把衣服穿好。   她终于屈服,扶着床边吃力的坐了起来,转身寻找被撕掉的衣服。   这个时候,我的呼吸突然变的急促,整个世界瞬间开始狭窄,生生的压了下来。   在她的后背,我看见一朵诡异的花纹的纹身。陈默告诉过我,这是彼岸花。   我的舌头有些僵硬,问到,你认识陈默么?   茉茉猛然转头看我,她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却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似乎是一个深藏的秘密被人破解。   我看见她流下了眼泪。   我终于知道这就是陈默的女人。那个每天都为他打钱却不和他一起生活的女人。   11   然后我迅速的做了两件事。   我找到大刀,答应了他接管药丸生意的要求。前提是必须为陈默找到一个可靠的制作人并且让茉茉离开A酒吧。   我不能阻止她继续当小姐,当我不想再见到她。   对于第一个要求大刀满口答应,第二个要求却摇了摇头。   我急切的问他原因,告诉她那只是一个好惹事的小姐。   大刀摇晃着他那笨重的脑袋,发出轻蔑的怪笑,说到,我就是要折磨她。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她不听我的话,她做妓女以前一直被我包养,我给了她很多钱,她却不知给了谁,最后我让她替我生一个孩子,她竟然给做了。于是我让她赔我的钱,逼她坐了鸡。草,这个婊子,真是白长了一个好看的脸蛋。   我没说话。最近我已经没有兴趣再去惊讶什么。   第二件事,我搬出了地下室,在陈默睡觉的时候,我想他应该还沉浸在刚才我给他的好消息里。嘴角都还翘着。   走之前我回头望了望这个有理想的年轻人,我想他一辈子也不知道这个理想有多么昂贵。   12   大刀确实履行了自己的承诺。陈默演出的那个晚上,酒吧里几乎来满了娱乐圈里圈外的名人,有些人,我只在电视里见过。   陈默走上台,还是以前的样子,没有自我介绍,直接就起了音乐。   我躲在一个角落,看见另一个角落的茉茉。   我从这个地方,到那个地方。   穿越了天堂,摆脱了死亡。   去寻找我的地狱和你的方向。   你的脸庞,你华丽忧伤。   给了我梦想更给了我绝望。   我的鞋有点脏   我的眼,很沧桑   我的头发,它太长   总让人觉得没有善良   你内心纯洁   我卑鄙肮脏   你内心纯洁   我卑鄙肮脏……   一直到演出结束,茉茉仍旧在黑暗的阴影里颤抖。   其实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纯洁,也没有绝对的肮脏。   13   我只用了一个月,就赚到了平时一年才能赚到的钱。   我把所有的钱给了大刀,让他为陈默出单曲。   三个月后,我赚的钱几乎可以买下北京四环内的一栋楼。   除了大刀,酒吧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和我做对。   这时陈默推出第一张单曲《我从这个地方,到那个地方》,通过炒作和宣传,几乎在摇滚界炸了锅。   所有的人都说这是真正打开中国摇滚狭隘面的一首单曲。据说专辑正在制作中。   我把剩下钱给了茉茉。   她还是一个人在做小姐,生活很拮据,我希望她拿着钱回家重新生活,或者回到陈默身边。可是她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半个小时之后,我收到茉茉的短信,她说她已经把钱全部打回了我账号上。希望我不要再来找她。   14   给茉茉钱的当天晚上,我走进大刀的办公室,用烟灰缸敲碎了他的脑袋。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出酒吧。   我在北京繁华的夜色中行走,耀眼的霓虹,川流不息的人群,还有一些穿着校服刚下晚自习的学生,他们在高声唱着歌,一脸对未来的渴望。   只过了一会,我便被一群警察摁倒在街上。   15   陈默只出了一首单曲,便杳无音信。下落不明。   16   本故事有虚构嫌疑。 第三十八章 流行感冒的情绪   那天蹲守原明的行动以失败告终,告终的时候雨依然在一直下,这时气氛已经不算融洽,我和小飞包皮他们站在同一个屋檐下,我渐渐感到心在变化。   后来我觉得在围堵原明的那些日子里,我的青春期终于到来了,很多未成年人青春期的到来都是因为一个女孩或者许多女孩,而我的青春期竟然因为一个当时还素不相识的男孩爆发了。我只是觉得很烦躁,并且在当时意图明确,我是来揍这个家伙的。就是来揍这个家伙的。现在我没有揍到,于是我的每一滴血液都无法平息,眼睛似乎都带有血丝,站在屋檐下像一个暴走的八神,也像那个在前一场对德国的比赛中爆发的意大利球员巴神。   包皮说,敖杰,你要冷静,我怎么看你这么不冷静。   我说,今天我要打不了那个家伙我都不知道该用一种怎样的精神力量支持我回家。   后来还真是包皮送我回的家,我坐在包皮的摩托车后面一直吟唱着雨一直下,小飞坐在我后面每当我唱雨一直下的时候就接着唱气氛不算融洽。   包皮说,能不换下一曲,你们俩这个磁带有点卡,老他妈循环播放。   于是小飞唱雨一直下,每当小飞唱完雨一直下的时候我就接着唱气氛不算融洽。   其实那一天天空飘着蒙蒙秋雨,路上行人稀少,偶尔有打着伞轻盈漫步的美丽少女与摩托车擦肩而过,整个世界都带着安静和爱意,气氛还算是很融洽的。不融洽的似乎是我的内心,青春期的内心,青春的内心,发春的内心。似乎是从送完西贝回家的那一夜开始的。这是一种很莫名其妙和匪夷所思的内心活动轨迹,就像医生拿着听诊器摁着你衬衣口袋里的怀表认真感受你心脏的跳动一样,是极端的是黑色的是不幽默的。从那一夜之后,我的脑海里会不定时不定环境的想起那一段下坡路或者西贝家的二楼,有时甚至仅仅想起的是路过的一棵树。这让我不知道那一夜究竟怎么了,那一夜她并没有伤害我。而那一夜,也似乎没有让她拒绝我和不拒绝我的事情发生,所以那一夜,我也没有发生伤害她或者不伤害她的事情发生,于是我想啊想,盼啊盼,望啊望,看啊看。这一切没来由的纠结似乎真成了所有网络歌曲里三俗片段。让我接近神经混乱。   虽然我的首战以零比零结束,但大刀和大刚的组合也没有什么新意,依然互交白卷。紧接着耗子老驴等人的车轮战也彼此上演,但都被敌人唱了空城计,本来计划着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江湖大风暴,结果最后发现江湖竟然被大风暴刮的干干净净,连个人影都没有。倒是跟旁边小卖铺卖烟的大妈混了个脸熟,每次路过的时候大妈都会亲切的打招呼,说来了小伙子们。当然我们走的时候也会冲着大妈一招手说走了啊大妈。然后大妈说,小伙子们明天见。然后我们每次也会坚持无聊的回应到,小伙子们,天天见。可惜事情一直没有进展,真是对不起自己这张脸。   因为原明的人间蒸发,于是波兰闪击战转变为八年抗战,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连吉光都出了院回到家疗伤,每天都在等着组织上胜利的消息,可惜组织上永远只能告诉吉光胜利就在不远的地方,随着胜利所在的那个地方越来越远,组织里反而出了些小问题,继我精神萎靡之后,接连刮起了一股萎靡之风,空气里满是潮湿的味道,在上一个雨天之后,又不断出现几个雨天。   先是小飞和西贝的争吵,当然,用事实说话有一说一的说是小飞和空气的争吵。当然,用哀怨这个词似乎才最合适。   小飞说,西贝,为什么你突然对我这么冷淡。   西贝骑着自行车,在小飞的旁边,说,啊?   小飞说,为什么你突然对我这么冷淡,西贝。   西贝说,我一直都是这样啊。   小飞想了想,似乎西贝还真的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开始的时候小飞觉得西贝是这样,但是后来小飞每天和西贝在一起,于是觉得西贝这样好像就是那样,这就是心态的问题。小飞虽然也自我反省过,但感性和理性都敌不过西贝的性感。小飞实在无法说服自己,看着西贝说,西贝,你不能对我这样。   西贝说,我对你怎么样。   小飞顿时丧失了文学青年的语言组织能力,吭哧了半天,说,其实也没怎么样。   西贝说,哦。   然后两个人又继续并肩骑车,红灯停,绿灯行。彼此无语。   第二个红绿灯的时候小飞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说出些什么。   第三个红绿灯到来的时候,西贝说,你说什么?   小飞终于忍无可忍,说,西贝,我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如果我说了些什么你也不应该过了一个红绿灯这么久才想起来问我说了些什么。   于是西贝皱了皱眉头,就再也没说什么。   到西贝家楼下的时候,小飞终于把酝酿一路的话组织成演讲稿,对西贝说,西贝,你能认真听我的话么。   西贝说,我可以认真的听你说话,但是我不能认真听你的话。   小飞迷糊了一下,问道,这有区别么。   西贝认真的说,有区别,我只能听认真听你们说话,但我不会认真的听你们的话,我不会听任何人的话。   小飞说,你看,西贝,每次到这种事上你才会认真,我哪里敢让你听我的话,我只是想对你说,我只是想让你像别的女孩对自己男朋友那样,好么。   西贝说,那你到底想要对我说,还是想让我像别的女孩对她的男朋友那样。   小飞也没觉得西贝说这话的时候有多么矫情,反而认真的解释到,我的意思是,我想对你说,对你说的就是下面这句话,我想让你像别的女孩对自己的男朋友那样。你明白了么。   西贝说,那是别的女孩的男朋友,我怎么能对人家那样。   小飞终于抓狂,说,西贝,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像别的女孩对自己的男朋友那样对我,你不能正常一点么?   西贝看着小飞,一字一句的说,小飞,首先,我觉得不正常的他们,其次,我从来没说过你是我的男朋友。   小飞也矫情起来,对西贝说,你虽然没有跟别人说过我是你的男朋友,可我对别人说过我的女朋友是你。   西贝说,所以我觉得不正常是他们,是你们。我很正常。   小飞终于绝望,说出了一个苍白无力的理由,西贝,可是我们已经牵过手了。   这一天也许西贝也很烦躁,也许西贝也进入了青春期,也许西贝想让小飞彻底绝望,于是西贝说出了一个铿锵有力的理由,小飞,我小学时就已经和许多男孩牵过手。   小飞痛哭流涕的对我重复西贝说的这些话的时候我万分庆幸西贝只是搂过我的腰,倘若也牵过手那么西贝一气之下用我举例那我和小飞就同时绝望了。   从那天开始小飞似乎也和西贝陷入冷战,取消了每日一送的行程表,小飞说这是男人必须要有的尊严,但是小飞说完之后每天放学仍旧没有和我一起回家,我知道,他虽然说不再送西贝,只是从地上转入地下的策略而已,每天放学小飞依旧跟在西贝的后面,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回到家,小飞再转身离去,有跟踪的嫌疑,而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小飞在后面跟踪西贝的时候,我正在小飞后面跟踪他。   也是从那天开始,小飞的话就变的特别少,下课的时候喜欢在趴在校园的栏杆上看着天空装忧郁,当然我们可以说他是真忧郁。有时也会趴在校园的栏杆上看着女厕所装忧郁,看着西贝从里面出来。   从小飞不太说话那天开始,我知道小飞的青春期似乎快要过去了,他不太会有大悲大喜的情绪出现,不会因为第二天有一场假A联赛就激动的睡不着觉,不会因为北京国安或者上海申花因为踢假球的嫌疑输了一场本来会赢得比赛就连夜赶到火车站看开往北京或者上海的火车行程表,尤其表现在打架上,不会再有嘶吼出现,无论挨揍,或者揍别人,只有默默的身体语言。有时也表现在喝酒上,小飞在喝酒上永远和大家保持一样的速度和频率,只是大家喝的是啤酒而小飞喝的是白酒,于是大家总是在还没有解渴的时候小飞就已经不省人事了。   想要快速成长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气场强势并且有神经衰弱嫌疑的美女,她会迅速拔苗助长,给你的心脏上打上一针激素,让你在激素中急速发育。   小飞越来越像一个和尚,当然是一个酒肉和尚,也是一个浪漫的和尚,每天都是不悲不喜不来不去不增不减不舍不弃,无论西贝在或不在,念或不念,爱或不爱,跟或不跟,小飞都这样,让西贝住进了他的心里,并且小飞的心是经济适用房,只能住进西贝一个人。   这种情绪就像流行感冒一样,传播迅速,还没有替吉光报了仇,似乎就有内部爆破的嫌疑,没有几天,大刀也爆发了。 第三十九章 在沉默中爆发   我记得大刀在爆发之前曾经和我一起坐在工厂的土包上探讨过人生的问题,当然在此之前我们刚刚探讨完生人的问题,只是那时大刀的思想没有我那么脏,其实我也不是很脏。我只是表现的很脏。   我记得从我升级到初三之后我的状态就一直处于一种自我摧残,基本上在学校里见到谁都是满嘴的脏字,尤其是见到女生更是满嘴的口水加脏字,像一个性饥渴的精神病人。有时大家都会问我,敖杰,你怎么了。这时我总是边看着某个班的女生边流着口水说,草,发可喝一定很他妈的爽。然后大家分别表示不屑,我继续看着这个女生说,草,喝吗则怎么把她生的这么爽。   那时我在黄色段子和骂人的言辞上甚至让包皮都甘拜下风。已经达到无论我走在学校的哪里无论是黎明或者黄昏都静悄悄的境界。   这种状态一直到我离开学校才结束,然后我进入另一个极端,在社会上,我无论见到谁都是彬彬有礼,并且满嘴的典故和道义,达到了穿上衬衫是科学家专家,解开衬衫的第二个扣子亮出纹身的一角就是地痞流氓的境界。以至于后来我的同事在一次偶然的场合遇到我初中的一个同学,当时我甚至都觉得我的同事已经算是我的朋友,并且当时我已经快要颠覆机关里面没友情的真理,结果我的这位同事在和我的初中同学结束了晚宴之后,在我的同学只是委婉的讲述了一下我初中的作风之后,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再理会过我。不过我还是很感谢的这位同学,他只是委婉的介绍了一下我,他要是放开介绍,我甚至都要怀疑的我同事会不会去报警。   其实我后来想想,初三的那一段时期,具体就是和西贝那一夜之后的那段时期,其实我所呈现的状态并不是我想要呈现的状态,而我所表现也并不是我想表现的,我并不是他们所认为的那个人,但是我那时并不知道自己想要成为哪个人。当时我周围的学生,都以能够在这所学校里读书为荣,并且想要这所学校将来以他为荣,其实一个人是荣是耻和你的学校是没有一点关系的,是个人都知道,在学校里,老师所给予的,是片面并且极端的。是给予你温暖就必定给予别人寒冷的,而所谓的做人的道理和人性的真正本质,是从你离开学校的那一刻才显现的。   于是在那段时间,我看着我的这个班级,看着我的这个班级前几排的每个人,看着他们争先恐后高举的手,看着他们孜孜不倦的样子,看着他们说出每一个漂亮干净的文字,看着他们在老师面前露出每一张哇哈哈啊哇哈哈的笑脸,我发自内心的感受到我是一个有问题的少年,于是,在我辗转了许多个夜晚,在我进行了许多次批评与自我批评之后,在一个雨夜,我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我决定本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思想,破罐子破摔,到底要看看砂锅和破罐子还能摔到什么程度。   或者说,那时我是寂寞的,寂寞不一定都是小飞那样,每天下课都用自己的校服义务擦拭学校的栏杆,眼神永远没有是没有焦点的惨白色,就差抱着大刀说,时光的洪流中,我们总会长大,请你自由的歌唱,飞翔……寂寞有时也会像我一样,寂寞的像个流氓。   其实大刀当时的状态也是这样,毕竟青春期的时间是不会相差太远的,那些青春期来的晚的人有一部分成为了摇滚歌手,愤青作家,有一部分成为了高端科学家,有一部分成为了阶下囚,还有一部分,在大学里,莫名其妙的自杀了。当然也有一部分是特例,比如吉光和老虎蛋,他们几乎是没有青春期的,因为他们的青春期都合理的发春掉了。他们把青春期给了月经初潮。还比如老驴,他似乎也是没有青春期的,因为他一直在正常的学习,并且对大刀的队伍坚持跟随,做到了黑白两道又黑又白,当然也不排除他把青春给了手的可能。   其实当时大刀相对于我和小飞或者其他人来说,大刀的青春期还是极其稳定的,因为那时开始,大刀就已经有了一个比较合理并且积极向上的目标,这是一种度过青春期最好的方法。有目标,并且目标有可能实现,然后奔着这个目标努力让它实现。即使这个目标的结果没有实现,但最起码你已经实现了拥有这个目标的目标。   大刀对我说,敖杰,我觉得,学校实在是他妈的太讨厌了。   我靠在土包上,翘着腿抽烟,没有说话。   大刀说,敖杰,你觉得你还能熬到毕业么。   我看了看大刀,说,大刀,你不是又想要对我说你不想上学了吧。学校多好啊。每天多好啊。   大刀立马给了我一个反问句,问道,学校哪里好。   我说,你看我们的老师……然后我顿了好久,接着说,你看我们的同学,然后我又顿了好久,在我顿了两次之后,我只好决定让这个反问句永远疑问下去。   我说,大刀,我们不光要熬过这一段日子,之后还要上高中,还要上大学,还需要熬很久。   大刀厌恶的啐了一口说,我要是上了大学不就成了某某那个傻比样子。   大刀说的某某就是我们的班长,大刀就像我从那一夜之后一样也不知道从哪一夜开始对我们的班长有一种近似于民族的仇恨,仇恨到不能见面,当然,我们的班长也做到了这一点,他从来避免自己和大刀见面。   我说,大刀,最起码还有我们几个,还是可以继续坚持下去的。   大刀说,敖杰,你说的不对,学校对于我们几个来说就是一个在一起的小平台,有一天我们都不上学了,那么见面的平台会更大。我们会比现在还好。   我不得不承认大刀这句话是有道理的。问大刀,我们不上学要去做什么。   大刀说,我想去包皮的摩托车维修门市上班,当一个学徒,往后自己干一个汽车维修门市。也像乌鸦那样,每天都有好车开。   虽然大刀想开汽车门市的理想最后也没有实现,但对于当时的大刀来说,这个想法是非常可行的,因为大刀的老子当时也拥有一辆桑塔纳,比小飞的老子转手的次数还要多。于是当别人的车总是在路上疾驰的时候总能看到大刀老子的车正在路上修理,偶尔看到那辆老爷级桑塔纳回光返照般也在路上的疾驰的时候那一定也是在去修理厂的路上。   那时大刀已经具备了驾驶技能,但是不具备考驾照的年龄,当然大刀具备驾驶技能也是这辆车总是被修理的原因之一,后来大刀在撞到树上电线杆子上猪圈上的时候索性自己卷着袖子靠着在包皮那里学到的一点小知识亲自维修起来,久病成医有病乱投医加上无证行医,久而久之大刀竟然成了名医,甚至在包皮的小跑摩托车遇到故障的时候大刀也能够手到病除。当然修好之后总要把多出来的几个零件藏好。用大刀的话说,下次还可以用。   然后大刀问我,敖杰,你要是不上学想去做什么。   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我想写一本书。   大刀说,你怎么能抢小飞兄弟的饭碗。   我说,小飞是想当作家,而我只是想写一本书。   大刀说,这样很好啊。我开一个修车门市,资助你写一本书,然后你给小飞,让他当作家。   我说,写什么书。   大刀说,就写一本怎样维修摩托车汽车。顺便给我的修理厂打广告。   就在我和大刀还在回味各自的理想的时候,就在大家还在靠着寻找原明为吉光报仇的精神支柱度过一天又一天的时候。我的班里突然召开了一次班务会。   其实我们的班务会是经常召开的,只是以前都是老师这个一把手加上几个班长委员之类的班子成员在一起召开,当然召开的议题永远是如何让那些已经坐在后面的同学再坐到外面或者坐到家里。而这次之所以让我们都觉得突然,是因为我们的果老师,竟然召开了一次全班大会,这让我们都感到很意外。   我们的果老师站在讲台上,说,我们今天班会的议题就是,如何给我们的毕业班创造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   我和大刀耗子小飞大刚坐在最后一排,还没有听清楚这次的议题是什么,就看见我们的班长呼的一下站了起来,这个像女孩的男孩在这种打小报告的事情上的勇气总是像个男人,永远不计后果。   我看到他是那么的迫不及待,把我们的果老师吓了一跳,他的后背因为一个急速向上的力甚至差一点掀翻了他后排的桌子。   我看到他义愤填膺的说,老师,我们班上的有些同学上课总是不遵守纪律,上自习课乱说话。严重影响了我们的学习环境。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和大刀等人都没有什么异议,因为我们很少上课,基本上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纪律。在这种事上,一个班的同学,每天朝夕相处的同学,总是迅速划分成我们和你们两个门派。   然后我们的果老师想都没想,说,不记名投票,把上课总是说话的人写到纸上,我倒要看看是谁。   最后一排的我们同时交了白卷,自己给自己打了个零分,也给别人打了个零分。这种事或许太多,这种事也或许和我们没有关系,是他们的事,所以我们几乎一致表示对这种事的不感兴趣。   但这时有一个小插曲,我看到我的副班长,就是郝同学,在白纸上写名字的时候,竟然抽泣起来,这让我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几分钟后,投票结果出来,我是第一名,大刀是第二名,大刚是第三名,这也是我们第一次在学校里的比赛中分别荣获前三甲。   班里静悄悄的,他们是如此的默契,而我们大眼瞪小眼,尤其是作为榜首的我,我甚至都想不起来上一次在班里说话是什么时候。   这时我看到大刀的嘴唇正在发紫,握着拳头,身体有颤抖。 第四十章 睁着眼眼睁睁   做为当时的榜首,作为我们班负面影响的状元,我在那次班务会上被我的果老师请上了讲台,并且只请了我一个人。   当然之所以只请我一个人上台的原因很好理解,因为第二名是大刀,而大刀很不好惹并且目前正在发抖已经从不好惹到了不能惹的状态,社会中的种种歧视和种种现实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看见了么,即便是在三六九等中的第九等中,依然还会继续分为三六九等。   我站在台上,没有表情,我没有表情的原因不是我故作轻松,而是我心里真的没有任何活动,我只是觉得,对于他们的这种行为,我只有四个字,那就是我无话可说。   在我上台前,我的果老师为了表示对我的不屑和鄙夷,故意没有叫我的名字,她说,那个谁谁谁,你上来。当时她正在指着我,指着我就像指着一块垃圾,眼神甚至都没有看着我,我不知道她究竟对我有怎样的仇恨,让她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而我又究竟低贱到什么程度,连被她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我就这么站在台上,没有潇洒,没有狼狈,眼神没有悲哀,也没有愤怒,我想那一刻我已经炼成了武术里的最高境界,那就自然体。我是如此自然,自然到让我的果老师都觉得很不自然。   三年里我几乎没有和我的这位班主任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一个正面都没有打过。或者说这三年我甚至都没有在班里说过几句话,和很多同学都没有打过正面。我确实对于很多环境很多人和很多事情无话可说,所以我只在特定的场合才有话说。当然这不代表我深沉,小飞才是真深沉,就连我站在讲台的时候他依然深沉的看着西贝正在深沉的看着我。于是小飞就更加深沉。   果老师用她修长的食指指着我的脸,她要是留着长指甲甚至都能戳穿我的脸,也许她觉得我对她不够尊重,也许她觉得我过于自然,于是这时的仇恨似乎更加明显起来,比刚才我的班长还要明显。   她说,你看你这一副扶不起的阿斗的样子,你看你这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你看你这一副狗不理的样子。   然后全班哗的一声全笑了。因为她用她所谓的幽默把我从人说成了狗,甚至还不如狗,这显然让大家幸灾乐祸的情绪高涨了起来。我发现我们的班长笑的最欢畅,甚至笑出了男人的爽朗,然后我又发现大刚笑的也挺欢畅,正在最后一排冲我挤眉弄眼,这让我哀叹一声,大刚就是这样,他的青春期度过的最顺利,因为大刚是这一群里抗打击能力最强的人,并且是各种青春杂志里描写的拥有乐观情绪的开朗少年的典范。   我还是没说什么,站在讲台上往下望去,先是和西贝有目光的交流。   西贝似乎正在用目光告诉我,敖杰,你怎么不反驳她。这不是你的性格。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用眼神看着西贝,问道,要是你你会反驳她么?   西贝在我摇完头之后也摇了摇头,用眼神告诉我,不会,我实在没有力气理她。   我轻轻点头,对西贝眨了一下眼睛,眼神对她说,所以我们要保存体力,卯足了劲为了以后更好的为祖国做建设。   西贝瞪了我一眼,用眼睛骂我到,你一天到晚就他妈知道瞎贫,懒得理你。   我正准备再用眼神贫几句的时候突然看见小飞也正在看我,眼睛很用力,估计是一直想和我有目光的交流结果一直被我忽略,终于目光相对,我用疑惑的目光问他,你他妈看什么看,不看西贝看他妈我干什么?   小飞目光一下变的温柔起来,用暧昧的目光问我,小杰杰,你刚才和西贝用眼神说什么了,能告诉我不?   我用目光挑了一下西贝,用眼神告诉他,小飞问我咱俩刚才说什么了。   西贝瞪了我一眼,就不告诉他。   然后我把眼神移到小飞这边也瞪了他一眼,就他妈不告诉你。   小飞的眼神又从温柔变成淫荡,冲着我的眼睛飘过来飘过去,哀求到,求你了,人家好想知道。   我一阵恶心,赶忙把目光转移到大刀的眼睛上,大刀的目光一阵凶狠,让不自觉我颤抖了一下,用眼睛问他,哥们,你干嘛呢?   大刀愤怒的快要翻白眼,用力的眨了一眼,似乎在对我说,敖杰,我他妈快要忍不住了。要出来了,我草,要出来了。   我看着大刀一副要上厕所的样子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好,立刻结束了神交会议,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做一下思想上的准备。   而从会议开始,到整个会议结束,我的班主任,这一位教书育人并且主教政治的高级教师,几乎没有停止对我羞辱,虽然她羞辱我的时候我正在和别人开会,但是从她的嘴里传出来了很多动物的名字传进了我的耳朵里,让我产生了这是不是动物世界录制现场的错觉。这时我开始把目光看着她,希望能够和她神交一下,问她,老师,您还有完没完。   可惜她已经达到了忘我的境界,老师在教书的时候,是会忘记别人的,但在骂学生的时候,必定先忘记自己。她将羞辱进行到底,在最后一刻还不忘了挥手发泄一下,她边挥手边对我说,你给我滚到门口站着去。   然后我就这样挨了她一个不经意的耳光。   在她骂我的时候,整个教室笑声不断,因为她骂的很精彩,很博学,很富有想象力,很动物世界,因为幸灾乐祸落井下石是我们的传统美德,于是当时教室的气氛很好,很和谐,甚至会让不知情的人以为这正在召开一场民主茶话会。但是她潇洒的一个无意耳光过后,整个教室全部安静了下来。   因为大家都知道,站在讲台上这个正在被你默默辱骂的人,其实并不是一个可以这样默默被你辱骂的人。   耳光不是很疼,但已经到了可以让我抬起头看她的地步,那一刻在全班默哀的环境中,我睁着眼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果老师,我看了她半天,甚至看清楚了她上牙第六颗的龋齿。我仔细的看了看,觉得她需要去补牙,然后我用眼神告诉了她,当然她没有听见,然后我独自转身,可惜我当时真的不会滚,只好走到了门口站着。   教室的气氛顿时又活跃了起来,我们的果老师取得一场大胜并且士气得到大震,于是接着把手挥的更起劲,在教室中边指点江山边喊道,今天我就是要好好整顿一下班里的纪律,大家畅所欲言。   兔死狐悲之前总是狐假虎威,我们的班长,再一次挺身而出,这一次差一点把自己的课桌掀起来,他高亢的说,我们班还有一个同学,总是旷课。他说到这里看了看还在轻轻哽咽的副班长,于是他几乎是在喊到,还欺负女同学,真是一颗老鼠……   当时我就站在门口,当时我觉得完了。   如果说我的榜首属于陷害的话,现在班长的控诉应该就算是栽赃了。我想我的班长真的是兴奋过头了。他甚至把一些同学直接说成一个同学,我想如果他要不是之前被大刀教育过,甚至会把这一个同学的修饰直接换成大刀的名字。他甚至怀疑他浑身上下只有考试的能力,连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基本的防御能力都没有。   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人一辈子你都打不服他的可能。不排除他真的拥有铮铮铁骨只是还没有发育的可能。   他刚刚说到一颗老鼠的时候,我就看到大刀嗖的一下站了起来,速度要比我们的班长更高更快更强。他不是差一点掀翻了桌子,而是直接掀翻了桌子。坐在他前面的同学下意识的抱住头蹲在了地上。   然后大刀说,我草你妈,你再说一遍?   这时大刚小飞耗子已经同时站了起来,而我本来就在一旁站着,这样教室里就站着六个人,其实应该是七个人,只是这个时候正在站着打小报告的班长同学估计是一阵腿软瘫坐回了座位上。   我们的果老师虽然骂人无数,显然也只是在居高临下的时候骂人无数,我相信她在农贸市场或者自由环境中是不会这样辱骂别人的,当然这并不代表她的素质,只是在外面骂别人是会挨揍的。   于是果老师就这样楞在原地,睁着眼眼睁睁的看着大刀。不知道该做什么。   大刀这时已经从座位上窜了出来,完全视其他人不顾,像上次一样飞奔到我的班长面前,冲着座位下面边指边喊到,你他妈再说一遍?   大刀之所以冲着座位下面指着是因为这时这个当时拥有无限勇气的小男生已经蹲到了桌子下面。   大刀让他再说一遍的时候他已经从桌子下面钻到了前面并且迅速跑到了老师后面。   这让我对他很失望,本来我以为他也许真的有一副铁布衫的骨头,看来他只是有一个臭豆腐的脑袋。   大刀这时已经暴走,指着果老师的脸喊道,你让开,我今天就让他再说一遍。 第四十一章 人间自有真情在   大刀指着果老师的脸说,你让开,我今天就让他再说一遍。这个画面在那一刻久久的定格在我的脑海中。当时大刀的手指似乎似乎离果老师的脸只有零点零一公分,倘若大刀也留有长指甲的话,也许那一瞬间也会戳穿老师的脸。   然后我们的果老师做出了一个让全班同学都叹为观止的举动,当然她接下来还会做一系列让人瞠目结舌的举动,但是她的第一个举动就已经让我对这个学校,乃至整个学校,对这个老师,乃至整个老师,彻底无话可说并且彻底失去了信心。   我们的果老师,我们这位摧残花朵的辛勤园丁,在大刀怒吼完之后,竟然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向一边挪着脚步,这意味着,她真的顺从了大刀的话,正在慢慢的让开。   就在果老师暴露出班长的一瞬间,大刀往前跨出一步,而就在大刀往前跨出一步的一瞬间,我们的班长,我们这个以揭发同学恶行为己任,以打小报告为事业的班长,也向一边迅速的跨出一步,这意味着,他又躲到了果老师的身后。   本来班长就是老师整顿学生的矛,结果现在老师被班长当做盾,这样矛盾的出现不知道我的政治班主任果老师现在作何感想,她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对在座的学生讲,同学们,看见了么,这就是矛盾,矛盾是贯穿整个事物的辩证法,具有普遍性和特殊性,统一性和斗争性。分为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   当然这个关头的主要矛盾就存在于果老师的身上,她只要发挥矛盾的普遍性在挪一下位置,那么斗争性就是下一个矛盾的体现。   这时我站在门口看的津津有味,属于演唱会当中的VIP座位,视野辽阔,互动性强,适合挥动着荧光棒配合气氛。   我看见果老师的嘴角在不断的颤抖,这一刻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教书育人的本领过于重复,甚至连批评人的言辞都是备课里的原文,这导致她无法用矛盾的辩证法来处理突发情况,这时又被当做人质,又尴尬又慌乱,越尴尬越慌乱就越没有话能讲出来,而我的班长现在的表情竟然有些坚毅,紧紧的躲在老师的后面,还真把劫持人质的动作要领演示的惟妙惟肖,现在这种动作是典型的躲避狙击手的正确方法。而大刀这时就显得有些被动,他涨红着脸,因为小时候不喜欢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气急败坏的看着小公鸡藏在老母鸡的身后而无从下手。   这时我恨不得拿一个扩音器冲着他们喊,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杀了人质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的时候,做为一名积极向上的快乐青年大刚这时站了出来,这是大刚的长项,在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地点出适当的风头,大刚从座位里跑出来,边跑还边冲我喊。敖杰,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拦住大刀啊。   大刚这么一吆喝小飞他们还真跟着过来,这时我的副班长也满脸梨花的跑过来,大家都纷纷拉住大刀,说,算了算了,给老师点面子。   就在这时,我的这位老师,这位在一百瓦的灯泡下依旧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蜡烛又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举动,她趁着大家拦大刀的间隙,一句话也没有说,一个虚晃,过掉面前的几个同学,冲着门口,一溜烟的跑了。   那个动作,很有科比布莱恩特的姿态,也有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的风采。   当时我并不知道后来我们这个国家的老师队伍里又出了一个叫范跑跑的败类,如果当时我知道的话,我肯定为果老师起一个响亮的名字,果然跑。   大家拦着大刀,果然跑往门外跑掉,这也是一个小瞬间,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我的班长也试图瞬间移动虚晃出险境,可惜他没有科比和C罗的功力,刚刚只达到了中超联赛的水平,这时我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去规劝大刀,于是似乎在五年前就看穿了班长的这个举动,这时我自然的转换为门神卡西利亚斯的角色,在班长试图破门的时候,我一个鱼跃拦截,把门给他关住了。   然后我的班长一头撞到了门子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的一声,哭了。   他这一哭彻底暴露了自己,正在拦大刀的同学才发现自己想要卖弄出风头的对象已经不见了踪影,这样的话接下来的举动就没有了意义,这就像局长爹死了全局出动,而局长死了正常工作的道理一样,于是班里又安静了下来,大家继续本着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传统美德围观大刀和班长。   我走到大刀面前,拍了拍肩膀,算是为大刀告了别,我觉得这次事出了之后,也就算是大刀的临别演出了。学校应该是不会放过他的。   逃出去的果老师带着几名政教处的主任和校长很快赶回了班里,我看着果老师眼圈通红的样子想必路上已经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炒成了一盘菜,果老师委屈的就像还珠格格,政教处的人长的就像容嬷嬷。这是历史上第一次还珠嬷嬷的联合巡演。   但是等到他们进到班里的时候,事情已经又向了另一个方向发展,全班所有人都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包括大刀和班长。   电视剧和电影就讲究个情节,否则哪有观众会看,就在我紧闭大门大刀准备让班长过完嘴瘾过打瘾的时候,我们的副班长,我们的郝同学,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挺身而出,她擦干了眼泪,不再哭泣,在大刀举起拳头的同时跑到大刀的面前,像所有港台青春剧那样,张开了双臂,对大刀喊道,你够了哦,我不想你因为这件事被开除,我不想你离开学校。   大刀虽然没有像港台剧那样听见这句话之后从眼角里淌出一滴清晰的眼药水然后再滑下脸颊,但还是放下了拳头,他咬着牙,指了指班长,就回到了座位,再也没有说什么。   校长站在讲台上,看了看下面的同学,又看了果老师,似乎想要一个解释。果老师这次再次强势反弹临危不乱,对着校长的耳根鸟语了一下,然后校长一拍讲桌,大喊一声,太不像话了,谁叫大刀,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说完愤然离去。   校长离去之后大刀站起来,往门外走去,从最后一排走到第一排,路过班长,路过副班长,路过老师,最后路过我。   当时我在门口站着,大刀说,你往边站站。   我听话的往边站了站,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然后大刀,抬起脚,一个势大力沉的前蹬,前蹬的过程中还跃起半米高,就差从裤裆里掏出双节棍嘿嘿哈哈一下。   然后这个门子成了整个事件里最无辜的受害者。本来这个门子是向里拉的,结果一脚让大刀踹反了方向,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整个学校也只有我们的班的门子是向外开的。   膨的一声巨响。大刀留下了一个背影。吓了所有人一跳。   大刀爆发事件到此似乎就要结束了,当时我觉得这是大刀在学校里最后一个背影,从明天开始,我想在这所学校里大刀就会变成一个传奇,因为所有的传奇都是在人离去之后才诞生的,我觉得即便学校不开除大刀,大刀也会主动炒了校长,我甚至想好了怎么欢送大刀,我们应该在哪里吃一顿送别饭,喝什么酒,我甚至都开始预测小飞大概喝到什么时间会醉掉。   那天下了课之后我们都跑到校长办公室等大刀,结果发现大刀似乎已经回了家,几个人的心一直悬到第二天清晨,然后大家同时惊喜的发现大刀又背着书包一蹦一跳的到来了。可见青春期男孩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我狂喜的抱住大刀,说,大刀,你怎么又来了。   大刀说,校长让我来的。他说昨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但是因为我踢门子给了我一个处分。   我很不解的问,大刀,你不是一直都不想上学了么,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走掉啊。   大刀说,没有找到原明,我是不会离开学校的。   一提起原明,大家的心有沉了下来。   至于大刀为什么被无罪释放的,后来我才知道消息,因为在那天下午学校调查此事的时候,对班里的同学进行了暗访。果老师为了把事情做到天衣无缝,排出了班里前十名的队伍,觉得这次必定让大刀必死无疑,结果事情再次转折,前十名在接受调查的时候全部做了伪证,也不知道受到了果然跑的打击,还是感受到了大刀的阴影,或者被副班长所感动,总之这十个人的队伍全部经住了敌人的盘问,包括当事人之一的班长也无辜的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记不太清楚了。   于是大刀就这样因为证据不足被免予起诉了。这是多么人间自有真情在的典型事例。 第四十二章 青春期   大刀被免予起诉的第二天班里又召开了一次班务会。并且又是一次集体班务会,大概的议题就是关于大刀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处理方案和关于如何处理我这个扰乱班里纪律降低班里整体学习质量的祸首的问题。当时我一直不能理解我到底是以如何的方式扰乱班里纪律降低班里整体学习质量的,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唯一的证据就是因为我的必然存在导致果老师仇恨值增加于是总是召开班务会来对我进行暴击毁灭从而占用了那些所谓的好学生的学习时间导致降低了班里的学习质量再追加到我的头上理由是因为我总是扰乱班里的纪律所以导致果老师总是召开班务会。这就像个圆圈,我相信连果老师都无法自圆其说。后来我曾经在网上看到一句话,说婚姻的实际就是让彼此找到一个可以发泄并且永远不用考虑道歉问题的工具。从这个道理上看,那时的我似乎在果老师的心里已然成为她的丈夫。这让我觉得吃亏不已。   果老师说,大家讨论一下,怎么处理马敖杰上课扰乱课堂纪律的事情。大家畅所欲言。   这一次班里静悄悄的,再没有人站起来,这时我仍旧站在讲台上,很期待的看着我的班长,但是他这次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但是看样子已经把思想沉到了肚子里面。   我心里对果老师说,同一个招数是不能对圣斗士连续用两次的。   然后我的果老师说,既然没有人发表想法那么就按照我们的班规来,把他的座位调到最后。   果老师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我产生了两个疑问,首先,从我上初中到现在我从来不知道班规是什么。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难道班规也是果老师和前十名的队伍私下里定制的并且是专门为我定制的么?第二,我的座位已经是最后一排,再往后排的话就到了邻班,难道果老师有意让我转班么?   当然果老师是很果然的,对于一切想好的东西都是有所防备的,果然,她说,把他的座位调到小飞后面。   于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从那以后,我和小飞在班里呈前后桌奇怪状态,并且我成为班里的最后一排,当然,最后一排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当时我的同桌,就是扫把和墩布。以至于后来我的数学老师在讲解不规则图形的时候总是用我做例子。那时我很愧疚,是我把一个整齐的方队扣掉了一个角。   果老师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我看着她的眼圈有点黑,我甚至怀疑她昨天晚上是不是放弃了做爱的时间彻夜考虑如何整治我和大刀的方案。对于老师这种从事重复性劳动的工作者来说,其实动脑子是最费脑子的。虽然这是一句是废话加病句。但是我们有道理怀疑果老师在考虑手段的时候是怎样的竭尽脑汁,是怎样的卧薪尝胆,是怎样的赤裸裸的视赤裸裸的她老公于不见。   在处理完我之后,很快大刀又站在了讲台上,我看到果老师酝酿了一滴眼泪,那滴眼泪正点到正好从她的大脸盘子上面滑落到大脸盘子下面然后吸收到大脸盘子里面。   其实果老师见到大刀第一句话肯定想说,你他妈昨天挺牛比啊,有种你今天再牛比一个看看?当然果老师是有身份证的人,不能这样表达,于是她红着黑眼圈指着大刀声泪俱下的说,我带了这么多学生,带了这么多毕业班,教了这么多年政治。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像你这样的学生。我曾经有一个学生叫某某某,他入学前成绩很差,不思进取,不好好学习,但是他在我的班里,做为我的学生,他学会了做人,学会了如何立足,学会了本领,现在他是一名人民警察。我还有个学生叫某某某……   我相信果老师如果能够一直坚守在教室岗位的话,她在很多年后一定也会对着像大刀一样的学生举着大刀的例子,她一定会说,我以前有个学生,叫大刀,然后重复播放一下中间的话,最后说,现在他是一个知名的企业家。   这就是中国青少年成长历史的悲哀。从小到大,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正面的全部是别人的,负面的全部是自己的。整个躯干都是为了映射这样或者那样的道理和过程的。   果老师举了很多实例,举到最后大刀站在讲台上都觉得腿有点酸了,我站在大刀的旁边心想难道这就是昨天果老师思考了一晚上的惩罚措施么,如果是的话,我觉得她成功了。因为我的腿和我的耳朵,这个时候,也酸了。   过去式终于讲完,果老师在昨天接连做出惊人举动之后今天依旧不惊人不罢休,她指着大刀,说,虽然这件事过去了,但是大刀同学,你需要为你昨天做出的事情道歉。   大刀为了能早日坐回座位没等老师说完就低下头说对不起。   果老师又一挥手,我和大刀条件反射的往后一躲,躲过了她这个小阴谋,她边挥手边对大刀说,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大刀心里肯定在说我草那你说了个几。   然后果老师说,需要道歉的是它。说完又一指。   我和大刀顺着果老师的手指看去,果老师竟然指着刚修好的门子。   然后果老师烟圈又红了,有些哽咽的说,它是无辜的,你凭什么踹它。   我和大刀面面相觑,互相看了半天,又看了看果老师,果老师义正言辞冲大刀喊到,道歉!   大刀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无奈和绝望,他彻底被果老师的一系列人生法则折服了,或者说,大刀彻底被果老师整改了。他服了,他在学校里似乎没有服过任何人,但这次,他彻底服了。   大刀走到教室门旁边,鞠躬说到,门子兄弟,昨天踹了你一脚,对不住了。   班里有些学生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果老师继续义正言辞的说到,不许笑。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情。   在我们的同胞遭遇灾难的时候,还有人在网上不严肃的辱骂,在我们的国家面临危机的时候,还有人在商场中不严肃的投机取巧。在我们的民族遭遇历史挑衅的时候,还有人在不严肃的购买日货,在我们看到别人面临死亡的时候,还有人在不严肃的追究真假。如此多的不严肃的事情,我们就这样没有教养的让它们发生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面对许多重大决定重大事件的时候还能如此坦然的不严肃,就是因为在我们上学的时候,面对向门子道歉这样的事情的时候,我们的老师对我们说,不许笑,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全民素质低下的最大原因就是学校,在一档综艺节目中,竟然有一个大学老师面对一个坚决不上大学的男孩说,你不上大学,你就学不到做人的道理。   然后一个嘉宾反问到,难道在我们的国家学习做人的道理是从上大学开始的么?   这是我看综艺节目唯一喜欢上的一个嘉宾,我相信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没有准备的。   从幼儿园到小学到高等学府,我们所追求的最终目的不应该是知识,知识应该是辅佐我们要学的东西,而我们要学的东西,就是做人的道理。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在我们这个国家,大部分做人的道理是在离开学校之后学到的,而有些文凭加起来能绕地球两圈的天之骄子,甚至一辈子都没有学到做人的道理。   回忆似乎就在大刀对门子兄弟道歉的那一天定格了一下,后来的影像就像是被打了马赛克,似乎从那一天开始,有些人有些事就逐渐变的模糊起来,比如我的果老师,比如我的班长,比如班里的其它同学,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再想起他们的脸,这是一个空白期,是一个被青春期和发春期影响生理的一段时期。大家在那一段时间里陷入各种迷茫和不解,在没有找到原明之前,似乎无所追求。   本来那些模糊影像到最后应该消失,人的一生应该记住那些应该记住的,而那些你能够忘记的事情其实就是你无法记住的。当然这句废话也有特例,在许多年后,在我每天上班专职伺候领导的时候,在一个五星级酒店,在一次饭局上,在领导还没有到来的时候,我竟然偶遇了我的果老师。   那时的果老师已经人进中年,应该到了记忆力减退的年龄,但是不知道她对我的仇恨过于丰满还是后来我也成为她教育学生的正面案例,她在看到我的一瞬间竟然没有说那个谁谁谁而是准确的叫出我的名字,马敖杰。   我扭头一看,问道,你是?   她说我是果某某。你的老师啊。你不记得了?   我发誓如果她说她是果然跑我一定会瞬间记起。   我亲切的握着她的手,说果老师好久不见,你也在这里吃饭。   果老师说,我何止在这里吃饭,我们今天还要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后来我知道这个饭局就是果老师安排的,要请的就是当时我像伺候爹一样伺候的领导,目的就是我的果老师想从学校调进机关找一个好一些的领导位置养老,而我的领导正好是主抓教育和人事调动的。   然后果老师悄悄往我兜里塞进一个小红包,然后又往我另一个兜里塞了一个大红包,塞完之后她拉着我的手,说,敖杰,我知道你现在给领导当秘书,麻烦你吃完饭把红包给他。   我说,一定一定。   后来果老师顺利调入某机关当副手。至此之后再无相见。她的两个红包我都原封不动放到了领导的办公桌上,对我的领导说,她是我的初中班主任。   好人有好报,我只能这样说,当然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希望自己能当个好人,日后能有好报,跟果老师没有任何关系。   从那时记忆模糊到后来记忆清晰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因为我记忆模糊所以记不太清到底过了多长时间,那段时间我们什么也没有干,只记得小飞还是创造所有的机会和西贝偶遇,而我总是不经意的和西贝偶遇。然后就每天和大刀大刚他们偶遇,吉光后来也终于康复归队,于是大家天天在一起偶遇。我甚至觉得,再这样下去,我甚至会忘记了所有事情。   直到有一天,一个又瘦又高的少年跟着果老师进了班里,然后大家抬头看着他,少年清秀,有点气质,眉心有怒气,看起来也是身经百战的样子。   当时我想,看来我们的小团伙又要进新人了。   然后我听这个少年在上面说,大家好,我叫原明,请多多关照。 第四十三章 青春期二   原明说完请多多关照的时候我想最后一排的同学,不,准确的说是倒数第二排的几个同学和我已经开始想着如何在接下来的日子对他多多关照。尤其是我,当时我摸了一下书包里的小匕首,冰凉的温度,它似乎已经有生锈的迹象,二十块钱两把,我有利用它的欲望。   学校对于学生的调查工作不亚于专业的侦探事务所,想必果老师对这位插班生之前的事迹早已一清二楚,否则她的脸不会这么难看,不会像不看我一样不看原明。   当时原明的表情也有些悲哀和愤懑,悉数一下他的经历似乎也像包皮那时一样倒霉,果老师果然看也没看原明一眼,随便的往后面一指,你就坐那,那个谁旁边就行。   当时我以为果老师要让他坐在我的旁边,因为班里就我一个人叫那个谁,于是我内心大喜,结果原明搬着课桌走到了小飞面前,转头问老师,老师,是坐在这里么。   果老师不耐烦的说,就是那,不是跟你说了么,就是那个谁那。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小飞和我开始共用一个名字,当然小飞要比我愤怒很多,因为他是文学青年,有2B的铅笔和2B的生活态度,于是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小飞在所有的卷子上和作业本上的署名都改为那个谁。甚至在别的老师喊别人那个谁的时候小飞都会挺身而出站起来大喊一声到。   原明坐到小飞旁边,和小飞握手到,你好,我叫原明。小飞大声的说,你好,请叫我那个谁。   当然这种愤青似的自我摧残是影响不到任何人的,小飞自我介绍全班都听到了,唯独果老师似乎没有听到,我看到她从鼻孔里喷出一股鄙夷的气体,之后看也没看我们就潇洒离去。   我拍一下原明的后背,伸出手,对原明说,你好,我是那个谁的亲戚,我们俩名字一样,我也叫那个谁。往后你就叫我大那个谁,叫他小那个谁就行了,以后我们互相帮助。   原明一脸的迷糊的和我握了握手,说,好的好的。   然后我抑制住内心的激动问原明,你从哪转来的。   原明想了想,说,算是从某中专转过来的吧,不过我没有在那里待多长时间。   我镇定的点了点头,然后悄悄的对正在往这里观望的大刀伸出大拇指。   这时果老师又从外面进来,正好看到我和原明说话的一幕,于是果老师像狗见了屎一样的激动,指着我骂道,班里就是你总是影响别人学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骂完之后果老师一身轻松,看来想发泄的目的已经在心里存在许久,然后她指了指原明,说,那个谁,你出来一下。   当时我心里大喊了一声我草,觉得我和小飞的商标又要多一个人冠名使用。   然后小飞站起来,向果老师走去。   这个小插曲很牛比,大家都看着小飞不慌不忙的样子,果老师一脸的疑惑,问道,我叫他呢,你过来干什么。   小飞说,您不是叫那个谁么。   果老师说,是啊,我叫他呢。   小飞很无辜的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我以为您叫我呢,我以为班里只有我叫那个谁呢。   我在后面喊道,还有我呢。我也叫那个谁。   班里哄堂大笑,老师一拍桌子,骂道,反了你们了,你们两个门外面站着去。   就是因为我和小飞有幸站在门口,才耳闻了果老师和原明的谈话,并且目睹了果老师又一个惊人的举动。并且当时我和小飞都坚信果老师会誓将惊人进行到底。   果老师把原明叫出了是让原明缴纳一下班费,原明掏出十块钱正要说不用找了权当我为班里做贡献的时候,果老师一脸坦然的说,一百。当然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当时原明身上只有十块钱,经过之前吉光的教训之后,原明甚至已经愤怒到出门一分钱不带的地步,今天还是因为参加重要活动的原因才往兜里阔绰的塞了十块。结果免了保护费竟然又多了入门费。黑社会欺负完上级领导又欺负,硬指标过了又来了软指标。当然原明当时没有一百块钱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原明对老师说老师我只有十块钱的时候我们的果老师恰好前一段日子因为大刀的事情心情依然有所不顺,于是果老师顺口说到,没有就回家让你爸来交。   一百块钱着实难道了英雄好汉,原明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社会的种种阴暗,面对着前进道路中的荆棘坎坷,这时原明做出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后来也是直接导致大刀回家的重要原因。   原明看着老师,不卑不亢的说,老师,我爸是原某某。他很忙,这个时间应该在开会,现在应该过不来。   当时我和小飞看着果老师的表情,她似乎满脸写着跟我说你爹的名字顶个蛋用或者你爹忙个蛋有他妈我忙么的表情,结果刚要把这些话组织成文明语言准备出炉的时候我们这位主教政治的老师终于聪明了一下,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把准备喷出来的唾沫咽进了肚子里,表情似乎也有所暧昧,问到,原明同学,你刚才说你的父亲是?   原明干净利索的说,原某某。然后又狡诈的补充到,我听说他在市里工作,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工作。   我们的果老师耳边应该响了一声霹雳,之前的侦探工作全部荒废,并且在侦查工作中犯了形而上学的错误,只顾着侦查这个学生之前的劣迹,而忘了侦查这个学生凭什么会有这样的劣迹。果老师站在原地楞了一会,似乎又忘记了该如何处置突发事件,半天才回过神,轻声对原明说,你在这里少等一下,老师去办点事情,马上回来。   原明一脸的抑郁。说,行。   当时我和小飞这种整日不思进取不关心政治的同学竟然还走到原明同学旁边,小飞问到,原明,原某某是谁?   原明依然干脆,回答到,是我爹。   这时小飞一拽我说,老师来了老师来了。然后我和小飞又赶忙站回原位,刚站好老师竟然已经到了我们跟前,我正疑惑怎么这么快的时候发现果老师一头汗水原来她是跑着来的。   果老师走到原明面前,一把握着了他的手,当然这期间也不忘了恶狠狠的瞪了我和小飞一眼,我甚至听见她的心里又对着我骂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   果老师拉着原明的手,脸上是似水的温柔,甚至还有小星星从眼睛里喷射出来溅到原明的脸上,果老师说,原领导也真是的,公子在这里上学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这时校长才从后面顶着大肚子赶来,看来果老师还是走的上回的路线,毫无创意,显然校长刚才没有跑过果然跑老师导致果老师握了半天原明的手他才赶到。   校长过来也一把握着了原明的手,甜蜜蜜笑的很甜蜜的说,果然虎父无犬子啊,小伙子长的真精神,然后又拍拍原明的肩膀,说,我还和你父亲有过一面之缘呢,回去带我问个好,然后又摸了摸原明的头说,在这里有什么困难没有啊?尺度大的就差再亲亲原明的嘴说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了。   原明听到校长问他有没有什么困难的时候非常不解人情的说,有困难,差一百块钱。   果老师迅速从校长手里夺回原明的手,哈哈干笑两声,说小伙子真有意思上学带那么多钱干什么,没关系买课外书的话老师有钱老师有钱,呵呵呵呵。   这时校长看到我和小飞两个人在旁边站着,估计以为我们两个人是原明的保镖加司机,于是也是一脸真诚的问道,这两位是。   我和小飞生怕错过这个机会于是异口同声的说,我们两个是那个谁。   校长说,谁?   果老师这时又是迅速转换表情对校长说,他们俩是班里的坏学生,我让他们罚站呢,不用理他们。   校长听完从刚才的一脸温馨顿时也是一脸的厌恶,摆摆手就像撵走两个苍蝇,说,让他们俩站远点,我还和小原同学有话说。   这时原明做了一个泯恩仇的重量级举动,他挣脱了校长的手,走到了我和小飞跟前,看着果老师的眼睛,说,他们是因为我被老师罚站的。   这时校长的表情再一次迅速转换,继续温柔起来,动作做起来比变脸的魔术师还专业,他走过去再次执着的握住了原明的手,然后看着果老师,说到,小果啊,我对你说了很多遍了,工作上的事,要讲究方式方法么,你这个样子,你看你这个样子不分青红皂白的样子像个什么样子?给我们的学生造成了多么不好的影响,是不是?又给我们新来的学生造成了多么不好的影响,是不是?   果老师搓着手点着头说是是是。   校长说,还愣着干什么,让同学们回班啊。   果老师搓着手点着头说是是是。   后来的事情对于原明来说就是一马平川了,首先班费不要提,就差免费入班然后果老师再给原明折返优惠券了,其次是座位问题,果老师说后面哪是你待的地方,当然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考虑到我和小飞等人的自尊心的,我猜她的完整版应该是后面哪是你待的地方后面都是猪待的地方,但此时原明似乎是看我和小飞极为顺眼或者原明也不是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坯子,竟然执意在坐在了小飞旁边,坚定了扎根边区的思想。   这件事几乎占了一整节自习课的时间,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又是因为我影响了大家的学习效率,但原明在这个事件中显然充分利用了权利的效应,完成了该提爹时就提爹的强硬手段,达到了风风火火闯九州的目的。   这就是权利,之所以有那么多人不惜用生命去追求权利,就是因为权利不光能够使你鸡犬升天,权利甚至都可以让你的鸡圈狗窝一起升天,如果操作权利的人高兴的话,即使是鸡粪狗屎他也依然可以让它们升天,这就是权利,权利高过一切,有了权利连义务都可以省去。   权利虽然不是你爹,但是权利可以让你当爹。 第四十四章 好事情和坏事情   原明到来之后发生了几件事。先是西贝和小飞的分手,虽然西贝并不承认小飞是她的男朋友,但他们俩确实拉过手,所以西贝还是认真的对小飞说我们以后就不要再拉手了。这就算是分了手。然后是大刀主动退学,或者说大刀是主动让出自己的座位长期旷课,因为大刀退学的事情在整个初中快要结束的时候学校才通知的大刀家里,可见大刀和学校双方本着不同的利益抱着不同的目的做出了共同的举动那就是保密。然后是我被开除,在我被开除这件事上学校没有像对大刀那样抱着消极态度,因为这件事涉及到派出所的介入。   当然这些事都是发生在原明转到这所学校之后才发生的,这些事情中也牵扯到其它很多人,并且这些事情也彻底改变了目前小团体的格局,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也就是在原明刚转学到这里的时候,这些事情是没有任何预兆的。不光是这些坏事情没有预兆,在原明转学过来并且和小飞坐成同桌之后,竟然还发生了一些好事情。   首先是吉光的彻底康复。几乎和原明转校是同一时间,其次是彭鹏的加入。   吉光在原明转校之后的当天下午就和阿强一起赶到了学校门口,并且包皮也在。我们以为吉光已经得到了仇人的消息于是迅速拉开战线准备群而歼灭之。但是也是在原明报道的这一天在原明身上发生的几个瞬间,让我和小飞对原明产生了一些良好的印象,比如他也叫那个谁,当然这个名字他只拥有了一次,不像我和小飞长期霸占,但最起码他在某个时刻是被迫和我和小飞站在同一战线的,其次他似乎也有比较真诚的义气,袒护我和小飞时的表情似乎方舟子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当然还有最后一点,那就是他还有一个有用的爹,对于正在壮大并且期望壮大的队伍来说,当然要拉拢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或者说我和小飞确实在原明到来之后受到了一些刺激,比如校长看着原明问我和小飞这两位是谁时的表情,即便我和小飞也许在校长心里只是原明的狗仔,但即便是这样,校长那种吹捧谨慎并且带着淫荡的表情着实让我和小飞在那一刻虚伪的虚荣了一下。   于是在原明到来的第一天,我和小飞商量之后决定暂时倒戈,在原明不知情的前提下把他送出了学校,而后照常到工厂开会。   这一天天空晴朗,放学的时候夕阳西下,很多年之后我都很怀念那时在上学的时候放学时的黄昏,似乎有一种不一样的味道,就像后来我在外地呆的久一点就怀念家乡一到饭点时街上的味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味,二氧化碳要是能有味那肯定是谁家煤气泄漏了,有的是道,也许是那时的氛围,或者是那时的心情。就像我后来离开机关之后就不再想怀念起机关里一下班时的味道,那种味道似乎真的有味道,都是人被碾成渣之后又腐又臭的味道。   那天吉光搬了一箱啤酒算是庆祝康复回归,喝了一瓶之后一指自己的脑袋,说,看见了么,留了一道疤。   然后大家纷纷表示这道疤留的很正点很牛比。   吉光说,有一个名人说过,没有伤疤的男人不能算是男人。   然后一群没有伤疤的女人都点头说是啊是啊,吉光这道疤越看越正点就跟生下来就长到上面似的。   我对吉光的疤不感兴趣,倒是对吉光的说的这句名言很感兴趣,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于是问吉光,你说的这句话,是哪个名人说的。   吉光说,要不说你没文化呢,还是你的一个本家说的呢,圣斗士星矢说的啊。   我说,我草,我说你怎么能挨揍呢,竟然信星矢的,星矢说这句话是他妈自我安慰呢,你没看见他到哪都挨揍么。   吉光说,滚蛋,人家顶多就挨一回揍,第二回招式就不管用了。你要不信再让那个叫原明的来揍我一回,我保证不能让他打到我的头。   我想了想,似乎这个道理也对,但是吉光的话似乎也有哪个环节不对。一直想到大家快要喝完一箱啤酒,我才终于悟到真谛,问吉光,吉光,星矢怎么能跟我是本家呢?   吉光说,他会使天马流星拳啊。不是你们马家拳么。   我被吉光中外结合的知识面折服,点头说到,是是是,马克思马尔代夫马路乱码都是我们家的。   这时大刀在旁边喝了一口啤酒,突然骂了一句,玛了个逼的。   我说,滚蛋,那不是我们家的是你们家的。   大刀没有理会我,接着说,玛了逼的,吉光,原明这次到咱们手上了,我们要怎么弄他。   来之前吉光并不知道原明跑的这几天竟然是去验证地球是圆的这个道理,跑了一圈竟然又跑回了狼窝,但大刀他们七嘴八舌的告诉吉光这个喜讯之后吉光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摸了一下自己头上的伤疤说,其实今天来这里就是想要告诉你们,这件事就算了吧。   包皮似乎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吉光的这个决定,喝了一口啤酒骂道,草,幸亏这次我没有提前行动,要不然又成了上次的结果。   当然大家对这个结果是非常不满意的,虽然我和小飞暂时倒戈,但也充其量也是潜入敌人内部做更好的调查工作,于是大家纷纷问原因。   吉光说,我也不太清楚这件事的原因,但我爸已经郑重的警告过我,让我不许再找他,好像这个家伙他爸是个什么人物,再说他也赔了我家很多钱,就算我敢惹他我也不敢惹我爸啊。   小飞说,我草,那我该怎么办,他现在可是我的同桌,看样子对我还很有好感。这让我很被动。   耗子在旁边哈哈大笑说,今天我就他妈看出来了,那个家伙对你比西贝对你好多了。   一句话说的小飞低下了头,他本来想对这句话发表一下不同意见,但耗子说的事实比焦点访谈报道的还确凿,只好整理了一下他依然这里睡的秀发,不再言语。   大刀说,不能打击就拉过来入伙,我看那个家伙长的也挺顺眼,说话也不像软蛋,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大刀说完吉光干了一瓶酒,说,就这么办,散会。   这次会议算是上集,确定了让原明入伙的方案之后下集很快在第二天到来,而也就是一天的时间,原明和我和小飞的关系似乎就更近了一步,这时他也知道自己正身处虎穴,并且正在验证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俗语。   到现在我还记得确定邀原明入伙的第二天我对原明亮明身份陈述敌我关系之后原明的表情,那一刻才是中华五千年文化底蕴的体现,原明脸上的器官几乎要飞起来集体逃离,当然我相信这个时候他身上的器官也是这么想的。恨不得一起运动瞬间在这个地方消失。   然后我一身成就感的拍拍原明的肩膀,对原明说,没想到吧,其实我是警察派来的卧底。然后我又从书包里掏出匕首,得意的在原明眼前晃了晃,说,这也是为你准备的。   原明说,妈的,跑了这么久没想到还是被抓住了。说完之后双手抱着头沮丧的样子还真像是逃亡数年最终伏法的犯罪分子。   大刀和吉光在这种事情上说话是算话的,说让你入伙就让你入伙,这一天放学吉光依旧准时赶到工厂等着和仇人见面,而后来又过了许多日子之后证明我说话也是算数的,匕首是为原明准备的,说是为他准备的,就是为他准备的。   这天放学原明跟在我们后面一起去工厂和吉光见面,这次队伍里多了一个彭鹏,彭鹏当时也是我们班的同学,话很少,也不太出众,但是和大刀关系要好,这次和原明一起找大刀才亮明了他和原明的关系,原来两个人父辈就要好,彭鹏早就知道事情的原委,还好话少的彭鹏没有把自己也定位到卧底的角色,否则这个班还真的要上演无间道一二三的大片,还好幼稚的年龄是没有复杂的心理活动的,原明为了找个依靠,加上彭鹏在班里的成绩也只是刚刚比小飞好一些,闲着也是闲着,索性一起入了伙。   又是一个晴朗的下午,吉光又抱了一箱啤酒,大家伪装着不胜酒力的本质表现着三碗不过岗的气量,在夕阳西下天空晴朗的见证下,迅速摆了一地空酒瓶,然后彼此点上一根烟,握握手,再拥抱一下,似乎这个小插曲就这样结束了。   但是,所有的小说都有但是。   在这个下午,我发现了几个问题,或许是因为我也有着文学青年的潜质,或许我当时正在研究名侦探柯南,总之我确实发现了几个问题。   首先是吉光从康复之后似乎特别爱喝酒,并且喝起来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人,这似乎表示吉光在这个时候已经正式的加入了成人团伙,想必每天都和乌鸦这些人混在一起。   当然这个问题不算什么问题,或许吉光在挨揍康复的期间领悟了人间的酒肉真谛,体会了多一日阴郁不如多一日欢愉的哲理,问题的关键是在吉光喝酒的时候,我发现大刀并没有像吉光一样放纵喝酒,因为大刀在看小飞,而大刀看小飞的问题是因为这次在参加会议的人员里不光有彭鹏和原明,竟然还有西贝,而西贝是很少参加此类活动的。   本来大刀有意无意的看小飞也不算是个问题,关键是,大刚也在有意无意的看小飞,大刀的沉稳的眼神和大刚聪明的眼神就直接导致了小飞的问题。   事实证明我对于有问题这件事的直觉是没有问题的,就在这次会议结束之后,西贝果断和小飞分手。   而这个时候,小飞正因为今天有西贝的到来而喝的凶猛。 第四十五章 酒量排行榜   初恋的原始意义大概就是发生在初中的恋爱,因为很多少年的初中都是伴随着情窦和青春痘一起度过的。他们在这个三年经历了许多第一次,尤其是第一次谈恋爱,当然有很多男孩或者女孩在小学时就有类似经历,但是归根到底还是有所不同,最不同的地方就是,小学时即便你因为某个情节某个场面而欲罢不能,但是你的裤子尤其是裤子拉链的地段永远忠实于你永远平坦永远没有路障,但是从小学跨入初中之后你就会发现似乎情况有所不同,在某个时刻,你的小裤子拉链会在某个环节突然背叛主人并且坚强的抬头做人,当然这种区别在你上到高中之后会更加明显,甚至在上课时偶然碰到你女同桌纤柔的小胳膊你的思考都会迅速投入到下半身当中即便你的女同桌看起来没有那么楚楚动人。   这就是发育,先有意识,再有反应,然后发硬,最后去追求,然后发现不光是裤子的小拉链部位会出卖你,你所追求的人或者事物也会出卖你。   小飞在那几天陷入了几乎崩溃的情绪,第一件事就是果断的破坏了他引以为豪的这里睡发型,让发型从这里睡变成自然醒。而后像一个癌症晚期病人一样脸色苍白生活绝望,最后把自己的精神和身体彻底依附于对方,成为对方的傀儡。   西贝和小飞分手的具体情节大家都已经忘记,当然按照一贯的发展必定是西贝在安排情节,小飞就像一个群众演员只需要一切服从导演。至于整个分手故事的开头过程高潮结尾是怎么样子的,只需要看看小飞的脸,就可以一切都在不言中的深刻了解。   虽然这件事对小飞来说是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但在组织内部甚至都没有召开一次会议,所以幸福是可以互相分享互相传递的而痛苦就只能独自承担。幸福的人在一起有相同的幸福,不幸的人就只剩下各自不同的不幸。   最后还是不断学习文化充实自己的老驴站出来对小飞说,小飞,当初你追西贝时大家绞尽脑汁给你出主意只是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现在你和西贝分开了那么这件本来挺好玩的事就已经不再好玩了,既然不再好玩了,那么大家就去玩别的,只是换一个玩法而已,何必这么认真。   老驴这句话是无懈可击的,可以与真理并存,但是真理往往都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并且真理也总是从别人的嘴中说出,永远是讲道理的人比听道理的人更懂得这个道理,但永远也是讲道理的人无法在自己遇到不懂的道理时用给别人讲的道理再讲给自己这个道理。虽然老驴的总结性发言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但小飞依旧自我毁灭般的痛苦,并且苦此不疲。   虽然没有开会,但借着小飞的这件事大家又用了两个周末的时间喝了几回酒,这样一算原明似乎已经转到这里快要一个月,一切正常,尤其是原明,似乎很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组织,并且感叹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转学直接留在中专照样加入组织,大刀说,组织就是需要你不断的寻找不断的寻找,并且在寻找的过程中不断的被磨练不断的被磨练这样的组织才可靠才可靠。   当然大刀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用重复的手法,只是原明这时已经喝多,满屋子都是双重人影听到的都是回音。   这一个月我的心情似乎稍微稳定了一些,受到各种冷热空气的影响,看着小飞从如胶如漆到若即若离,看着原明从狼狈不堪到狼狈为奸,那一刻我喝下一大杯酒甚至提前感悟到生活似乎就是这样,每天都很扯淡并且每天都有可能扯到蛋。   在大家以寻找原明为生活目标到找到原明得到生活目标再到原明加入又失去生活目标的这一段时间,喝酒似乎成为大家彼此的一个爱好,之前说过,吉光这时在喝酒的方面已经完全达到的成人水平,并且带领着大家往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几次大醉之后,小团伙的格局还没有形成,反而先形成了喝酒的格局。   吉光在初现酒量没多久被大刀一举拿下,似乎喝酒这个东西真的是天生的不用培养的。大刀这时在白酒上已经迅速发展到了半斤的水平线,在十几岁的年龄白酒能发展到半斤的水平这很容易让人怀疑大刀之所以学习不好是不是因为喝酒影响了发育烧坏了脑子,但是他真的就那样自然的一杯一杯的喝掉了半斤,并且这个时候小飞已经语无伦次,但是大刀相对清醒,相对清醒的意思就是大刀会指着我骂道,小飞你他妈在那说什么呢。即便如此,比起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的小飞来大刀已经算是引领潮流的先锋队员。   当然在此要郑重声明一下青少年饮酒的危害:青少年正处于生长发育时期,各个组织器官的发育尚未完善成熟。而饮酒对正常的生理功能及发育会带来严重影响。经科学家实验证明,酒精能使生殖器官的正常机能衰退,如果经常饮酒,会使性成熟的年龄推迟2年至3年。青少年的食道黏膜细嫩,管壁浅薄,经不起酒精的刺激,可引发炎症或使黏膜细胞发生突变。同样,胃黏膜也比较嫩,酒的刺激可以影响胃酸及胃酶的分泌,使胃壁血管充血而导致胃炎或胃溃疡的产生。酒精进入人体后,要靠肝脏来解毒,而青少年的肝脏分化尚不完全,肝组织较脆弱,饮酒会给幼嫩肝脏难以胜任的负担,这样就会破坏肝的功能,甚至引起肝脾肿大。并且青少年过早的饮酒会造成头晕、头痛,注意力涣散、情绪不稳、记忆力减退等。对于大好青春还没有荒废的少年时光来说,这种负面影响是极为不划算的。比如我开车时总忘记拉手刹的毛病似乎就是过早的饮酒留下的后遗症。这种后遗症在后来的大刀身上也很明显,比如他一直到二十岁才真正成为一个男人,甚至在他成为男人的时候都没有让对方真正成为一个女人,这就是酒精的副作用。   当然最离谱的是,在初中时就独霸校园酒量排行榜的大刀十几年过后在大家都彼此成人之后在酒桌上竟然还用上学时的排行榜鼓励自己。这意味着,初中时外号半斤哥的大刀同学,在许多年过后,依然只能喝半斤,这也再次说明看来酒还是晚些喝的好。   在大刀开饭店频繁喝酒的那段时间,他又拥有了一个外号,大家都叫他喝酒摔跤运动员,因为每次以喝酒为主题的宴会总是以大刀摔倒在地宣布结束,因为他只能喝半斤,而这个时候,半斤白酒只是打响战斗开始的号角。   在喝酒摔跤运动员的这个时期,大刚开始异军突起,虽然大刚在初中时已经崭露头角,但真正锋芒毕露成为专业陪酒客的时期还是成人之后,据江湖上传说大刚喝酒能喝到两斤半,当然在座的和大刚从小长大的同学们都没有见到过大刚两斤半的壮举,因为我们是没有机会见到的,在一斤半的时候,大家就已经同归于尽全军覆没了。   那时大家喝酒都是用口喝,一小口一小口,但是大刚是在用嘴喝,一大嘴一大嘴,白酒杯放嘴边一瞬间里面的白酒就下去了一半,再放进嘴里的时候我草不光白酒没了连白酒杯都能让大刚咬下去一半,这时的大刚是寂寞的,是孤独的,是大刚想喝好大家必喝倒的。   除了这两个正面传奇之外,老驴在后来也让自己成为一个被人迷恋的传说,在大家都不能喝的年代,老驴是沉默的,在大家都能喝的年代,老驴顿时成为了南郭先生。对于老驴来说,喝酒时最好的兄弟就是墙根和树根。无论老驴喝什么酒,无论多少钱的酒,老驴都不分贵贱并且一滴不剩的吐给了墙根和树根两兄弟,当时大刀饭店的门口有一颗老树,在被老驴吐完的第二天莫名的拦腰折断,之后大家都很悲痛,一致认为是老驴把它灌醉了。   不以喝酒为目的的喝酒都是耍流氓,当然耍流氓的前提是喝酒的时候旁边要座着一个姑娘,而小飞后来就是因为旁边少了一个姑娘,也成为这群人里喝酒目的最明确的人物,当然也成为这群人里酒风最好的同学,从开始喝酒的时候小飞的话就很少,大家都说,那是小飞失恋了,但是长大之后小飞喝酒的时候话依然很少,大家就只能说,小飞习惯失恋了。   于是话题再转回小飞身上,似乎小飞真的一直在失恋,并且在失同一个人的恋。在大家觉得这都不是事的时候,在大家都觉得失恋就像下酒菜的时候,在大家都觉得对一个女人精神上的想念远远没有对这个女人身体上的想念真实的时候,小飞就这样,在第一次失恋之后,开始了和西贝漫长而又艰难的磨合,就像一辆车快报废的时候发现竟然还没有过了磨合期一样,小飞就这样,把所有的事埋进了心里,并且修建好堡垒,发誓抵抗。只是这个时候,大家没有一个人发现而已。 第四十六章 冬天一侧,大风吹过   某年某月某日小飞日记。   冬天一侧,大风吹过。   谁顺着轨往后走,谁点着脚张望尽头。   车的风景,文字和画面,咆哮交错。   从一侧,到另一侧。   擦肩而过。   我从一个路口上了一辆车。   谁在另一个城市等我。   车里放一场喧哗的电影,过了交界,过了湖泊,路上有一个花园,还看见一个孩子跳起来捉一个气球,她努力的伸着手。她的泪水被风吹落。   今夜我一直在路上,又念想起曾经的承诺,不知道它现在正被哪片的阳光所照耀,也许还有失望和寂寞。它是否真的已经太多。   我睁开眼,车还在颠簸,我看见了一个大太阳,它有刺眼的光,能看见你心里最阴霾的角落,还没有说话,却唱起了歌。   我愿意为你死亡或者去做其他的勾当   我愿意陪你忧伤或者陪你流浪   我愿意陪你上床然后给你呢喃的幻想   你脱了衣裳,我露出胸膛   这是一场勾当,看见子弹早已进了枪。   可我的身体愿意被它穿过,只要你握着那把枪发射。   下了车听见大风吹过,头发遮了眼,空气腐蚀着脸。表的时间散发出抱怨,我还不知道你在哪,但我知道你在这座城市里一个人生活。   我想看你一眼,因为我走了太远的路,骨头有些酥。   我看了大海,她有纯洁的颜色和皮肤,我忘记你名字的时候突然看见了它的暗涌,那么生涩,那么清澈。   于是我想见你,把你的模样刻画到心里。   陌生的城市和灿烂的一晚,有在空中迸裂的烟火,看见人间的哀愁,和许多人抑郁的享乐,没有人诉说,封闭的沉默。   我在广场的一侧看了一张报纸,拐到超市买了一盒烟,出来的时候发现忘记了带火,离开的时候下起了雪,我终于又看见了一个落魄的小贩,他手里烟正烧的旺,我对了半天,仍旧没有结果,直到他的烟也熄灭,我才发现雪已经把整盒烟打湿,直到淹没。   从另一个路口开始走,先数过往的人,再数看见的商铺,数到自己忘记了就在一个饭馆里吃面,然后出来接着数,先数头顶的树,再数自己的脚步,数到自己又忘记了就去书店看书,书的名字叫《解脱》,封面是一个女人和一排字。   我以为忘记了就是解脱   我以为睡着了就是解脱   我以为沉默了就是解脱   我以为放纵了就是解脱   我以为离开了就是解脱   我以为疯狂了就是解脱   有一天我死了   却发现   还是没能解脱   买下了那本书,出了门终于发现这已经是这座城的边缘,我闭上眼,下一个路口究竟还有多远。   走不动了,就用刀片割了自己的脉,那些血还能动,让它们继续走。   冬天的一侧,有大风吹过,我走了那么久,始终相信,总有一个瞬间,总有一个刹那,总有一个角落,是我和你的擦肩而过。   就在大家忽略小飞心里活动的那段时间,我知道小飞是悲伤的,并且悲伤的有些做作和矫情,这就是把悲伤放在脸上的副作用,虽然小飞并无意让大家知道他是如何的悲伤,可是那一段时间所有人几乎都不太敢看小飞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大家都用批判的眼光看着小飞,似乎真理在西贝这一边。   大刀总是对小飞说,一个娘们就让你成这样,草,呸。   当时西贝并不是娘们,还是个姑娘,小飞对大刀这种恶意丑化的行为没有反应,依然悲伤,依然沉默。   那时小飞是刻意孤独的,似乎和任何人都产生了距离,依旧在每天放学的时候跟在西贝后面,无论西贝知道不知道,依旧每天满脸悲伤,无论西贝看见没看见。我甚至怀疑小飞在那一段时间在没有西贝的时候真的独自走了很远的路,或许在公车上睡着,或许辗转在任何一列不知去哪里的火车,营造着流浪浪漫的感觉,似乎真的不需要任何人知道,在那一段时期,我并不相信爱情,但我从小飞身上坚定的相信了爱情所能够带来的那种感觉,那种依赖和执着是不需要时间来培养的,两个人在一起,也许只是一天,或许一个小时,甚至是一个瞬间,就有了长相厮守的欲望。   相比于小飞这里的惨淡而言其他人的生意到是很红火。本着拉帮结派锻炼队伍的目的吉光又带着人在校外打了几场无关紧要的架,无非都是诸如你欺负我我在再人欺负你大家互相欺负的事情,原明的表现很突出,竟然在很短的时间里和组织打到一片,这让我们的果老师很沮丧的又多了一个眼中钉。可惜这个眼中钉是钢钉,拔又拔不动,砸又不敢砸,只好陪着笑脸任由发挥,这使得很多行动都打着原明的旗号,没有多久,原明也在这个学校出名了。   相对于大刀吉光此类实力派而言,原明的出道是打着偶像派的噱头,本来就有着一副姣好的面容,打架时偶尔再配上几个花里胡哨的动作,打起架来就像是在跳街舞,打完架在故作沉默一下,沉默完再在栏杆边上趴一下,最好是眼睛再暗淡一下,这一下又一下的系列打造使得原明在学校里用很短的时间就迷倒了很多少女,成为实力团体里的偶像。   那段时间阅读少女们给原明的情书是大家最大的乐趣,各种信纸各种字迹各种语言方式各种千奇百怪各种无奇不有。于是那时大家都劝原明说,原仔,这么多姑娘,找个女人就娶了吧。原明这时正沉溺在自己的战斗路线中,在别人崇拜他的时候他也正在崇拜着大刀,也想成为大刀这样的人物,于是面对着趋之若鹜的追求独善其身。然后越是这样,小暴风雨来的就越是猛烈,在这个年龄,女孩对于不喜欢女孩的男孩尤为热爱,从不怀疑他是不是性功能有问题或者性取向有问题,很多情书写的都像是连续剧,结束时还标着未完待续,这让我们当时很长时间都没有再买手纸。   小飞在这时就俨然成为别人幸福生活的对照,上演着悲哀的一天又一天。看着别人的幸福表现着自己的痛苦,痛苦往往和倒霉是连在一起的,小飞在那个夏天,又痛苦又倒霉,精神上还没有康复,身体竟然也出了问题,努力想走出失恋的情绪,结果走错了路又进了医院的门里。   那个夏天的雨下的特别频繁,小飞这朵小花还没有享受花季就直接被雨季打落,在又一个下着绵绵小雨的放学路上,小飞不知道什么原因,掉进了一个道路施工现场的坑里,那是一个大小很正点的坑,正点到连一个成人都装不下去,正点到正好把小飞装进去。小飞沮丧的摔进了坑里,本来并没有什么,然后正当他沮丧的站起来的时候,带着一身泥巴推着车子边骂边往前走的时候,他竟然又没有看见,前面还有一个坑,而前面那个坑,比第一个坑还正点,正点到直接导致小飞右手骨折,连人带车一起被送进了医院。   我们宁愿相信小飞是追求西贝的过程中受伤的,我们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场景,应该是小飞对西贝流着眼泪说你回来我身边吧,西贝也流着眼泪说不我不回到你身边,然后西贝转身离去,离去的时候还过了一个马路,然后小飞在后面紧追不舍,在过马路的时候被车飞,然后西贝跑过来搂住小飞说你怎么这么傻,小飞咬着牙笑了笑,说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然后西贝泪奔一下紧紧抱住小飞说,我也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结果现实中小飞竟然接连跌进了两个坑里,这是多么不港台不言情的场面,让小飞多么的受打击。在他的心灵还没有康复的时候,身体竟然也需要康复,这让小飞如何康复。   可见爱情是让人多么的盲目,不知那时小飞满脑子在想的什么,我相信他肯定想的不是革命先烈,想的不是家庭作业,他想的一定是西贝,因为小飞一想起西贝,就亮瞎了眼。   大家去看望小飞的时候小飞依旧沉默不语,倒是大刀握着小飞的左手替小飞抱怨到,你他妈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啊。   小飞看了看大刀,发出了一声长时间的哎,算是对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做了一下总结。   看望小飞的这一天西贝也跟着一起来了,我估计西贝这时也觉得自己倒霉,莫名其妙的成为罪魁祸首。两个人对视了一下,谁也没有说话,小飞把头扭了过去,西贝一个人走出了病房。面对小飞,西贝似乎也没有面对我时的洒脱。有着一股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执拗。   又一个故事终于在漫长的叙说中拉开了序幕,在小飞住院的第二天,原明又收到了一封信,这封信不同于其它的情书那么漫长,只有精简的一句话,我们在一起吧。   原明很不屑,然后看了看下面的署名,瞬间血脉喷张。 第四十七章 爱是一颗幸福的子弹   按照固有的庸俗媚俗低俗的三俗情节来说,这封信的署名人一定是西贝,当然,事实上这封信也确实是西贝写的。没有什么问题,不是西贝替别人写的,不是西贝把信送错了人,要说是估计也是西贝真的想趁小飞住院期间索性趁着天时地利直接把小飞气死在那里,总之情节就是这样,原明收到西贝的情书,就像收到一封恐吓信,紧张的差点要去报警,后来那封信很快被烧掉,一切就放佛没有发生过。   当然这件事在当时是没有人知道的,等到大家都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对于这种情况,我总是在自我安慰,也许西贝是一个大阴谋家,厚黑学研究的比我们的果老师都透彻。她做这件事是有目的的,比如在吉光那时被爆头的一瞬间西贝的心里就埋藏了一颗仇恨的种子,并且西贝还有可能患有严重的强迫症,在大家已经彼此和解之后西贝依旧无法说服自己为吉光报仇的内心,所以制造这种带有分裂祖国嫌疑的情书达到为吉光报仇的目的。   当然这些猜测都是不可能的,是更三俗的。对于西贝来说,倘若她想报仇,只需要对小飞抛一个情深意长的眉眼,小飞就会立刻使出情意绵绵剑法致原明与死地。当然,西贝是没有这种格调和情怀去考虑这些事情的,对于西贝来说,考虑最多的大概就是我究竟应该考虑什么,当然她考虑来考虑去最后的考虑出的结论也一定是我他妈考虑这些干什么。这只是我们的自我安慰,是我们不想丑化西贝的一种方式。   校园这个小江湖依旧平静的时候,小飞刚和西贝分手并且还没有住院的时候,原明也没有收到情书的时候,也就是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我曾经和西贝见过一面。   那次整个见面的过程是极为隐秘的,是两个地下工作者在谈工作。因为小飞的法眼实在是难以逃脱,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纸条丢到西贝的书包里,约她在黄昏七点半见面,因为七点半是小飞跟踪完西贝回家的时间。那天又发生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无耻一幕,后来这一幕也经常用在原明身上,但那次我在距离小飞将近一千米的时候就能听见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快到西贝家的时候,我绕了一个大弯,给小飞跟踪完西贝再在西贝家门口呆一会再抽根烟在叹口气再回家的充分时间。等到我和西贝会面的时候,小飞就是爬应该也能爬回家里。   西贝在小区的长椅上悠闲的坐着。我一步三回头的朝她走去,生怕小飞突然出面冲着我大吼一声我草你在做什么。倘若真的发生这种情况不知道我回答小飞我什么也没干只是顺路回家的话小飞会不会相信。   西贝说,别他妈看了,他早走了。   这时我突然有些理解了西贝,这种被依赖被爱恋被跟踪的感觉确实是变态的。后来我又理解了小飞,能够每天坚持做出这样不顾别人鄙视不顾自己自尊甚至都不顾对方感受的变态行为的滋味想必也不好受。后来通过这次我和西贝的见面我又理解了后来原明,能够那样心怀鬼胎鬼鬼祟祟不惜把自己从人变成鬼的坚持和一个人在一起的感觉更是集变态和病态于一体的。   西贝说,小飞走了,我们也走走吧。   我把车子停在路边,说,好的。   那天我和西贝绕着小区边走边聊天,走到小区的一个休闲广场的时候,西贝一指广场边得一个凳子说过,小飞有一次在这里等了我一下午,将近四个小时。因为我在家睡着了忘记小飞还在等我。   我说,你说的对,小飞是这个性格。前两天的周末小飞还一个人在这里抽了一下午的烟。后来他对我说他喜欢这样因为这样会有依然等着你下楼的感觉。   西贝淡淡的说,是啊。小飞是这个性格。   然后我和西贝又边走边聊天,西贝说,敖杰,如果我让你等我一下午你会怎么表现。   我说,我不会有什么表现,因为我肯定会比你更晚。不让你有让我等你的机会。   西贝笑了笑,说,小飞就不一样,那天我下楼,看见小飞在很安静的看报纸,并且他在看报纸的时候旁边已经垒了一沓他看完的报纸,然后他看见我,竟然就跟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还像以前冲我笑的那样冲我笑。   西贝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满脑子都在想我草她说的是那个每天像个二B一样的流氓小飞么?   西贝说,敖杰,你理解那种感觉么?   我说,什么感觉?   西贝说,就是那种无论我做什么无论我想做什么无论我正在做什么无论我将要做什么我的男朋友都会支持我赞扬我爱护我保护我的感觉。   我说,我不理解。怎么会有人那样,那不是有病么。   西贝说,所以说,我也不理解。那样只会不断的催化另一个人的负罪感,生活太认真的时候,生活就没有任何乐趣了。这个道理你理解么?   我说,这个道理我理解,我就从来没有认真过。   西贝说,现在你理解我为什么和小飞分手了么?   我点了点头,说,恩,我理解了。   之后我和西贝又走了很久,在小区的花园广场喷水池边转了一圈又一圈,在没事瞎转悠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不是该走了,但想走的时候又总觉得好像还有什么事没有做。然后又继续绕了一圈又一圈,越绕越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绕进去了。   一直绕到快头晕的时候,我才终于醒悟,对西贝说,西贝,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西贝说,什么事。   我说,是关于我为什么来的事。   西贝说,你一说我才想起来,你今天偷偷摸摸的找我干什么来了?   我站在原地,先止住头晕,然后看了一会西贝,对她说到,西贝,我今天来就是想对你说,小飞他妈对你比对他妈他妈还好。刚说完第一句我就又觉得有点头晕,于是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对西贝说过,西贝,小飞对你他妈的比对他妈还好,尤其听你说完小飞的事,我才觉得小飞不光他妈的对你比对他妈还好,小飞对你他妈的比他妈对小飞还好,你他妈怎么这么忘恩负义这么丧尽天良这么卑鄙无耻的把他抛弃?   西贝愣了一会神,似乎对我的表达难以理解,过了一会才说到,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么,编了一堆顺口溜骂我?   我狠心的点了点头,说,是的。你说的对。   西贝浅浅一笑,就是那种我最恨的貌似胸中有宽阔城府的浅浅一笑,对我说,敖杰,你的目的失败了,因为之前你已经理解了我。仇恨和理解是不同的,倘若先仇恨再理解,那么仇恨是很难消化的,倘若先理解后仇恨,那么仇恨是很难养成的。   我说,我草,你怎么说话跟果老师一样。   西贝又笑,说,敖杰,吉光是不是比你们大两岁。   我说,是啊。这有什么关系。   西贝说,吉光只比我大两个月。我比你们也大两岁,这两年会领悟很多事情,我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只是想每天开心,不想耽误小飞,你懂么?   西贝比我们大两岁这个信息当时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内心震动了一下,也就是说,当时我十五岁,西贝已经十七岁了。当时我对于十七岁年龄并没有什么概念,但是在我二十七岁的时候,曾经被一个十七岁的少女闪电抛弃过,抛弃的原因是因为我干活很粗糙,没有精益求精的敬业精神。或者说,因为我的精液不够精神。   西贝说,敖杰,你知道么,其实我开始的时候很喜欢你。   我潇洒的说,我知道,这是我性格。   西贝笑,说,我是认真的,现在还是很喜欢你。我觉得我们俩很像,都是凭着感觉做事情。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倘若我跟你在一起,你是会让我认真的。所以,我才不要跟你在一起。   听完之后我极为不屑的说到,我草,你想要跟我在一起也要问问我的意见不是么?   那次会面就以一句,我草你想要跟我在一起也要问问我的意见不是么宣告结束。然后在回家的路上,我也因为走神差点被花丛里渐欲的乱花眯了眼,险些让花丛里的浅草没了我的马蹄。   我对我的那句我草你想要跟我在一起也要问问我的意见不是么的表达极为满意,打到一百万分,并且对当时我的表情我的眼神我的动作打到一亿分的满意度。但是那一晚,我彻夜无眠,第二天上学时顶着比小飞还要严重的黑眼圈。并且在车棚里见到西贝,我没有说话,她也没有说话,两个人擦肩而过。但是西贝依然和任何一天一样,我的黑眼圈却瞬间出卖了我。   西贝在爱情的问题上从小到大几乎是全胜,我甚至觉得西贝的性格是不是有后天刺激的因素,但是所有的事实说明,西贝就是这样浑然天成的一个人。   西贝是一颗子弹。爱就是一颗幸福的子弹。 【番外篇】The last day(1)   1   我选择明天,他三周年的日子。西贝说。   时间定好了么?我的手离开腰间,问她。   定好了,午后,六点。   恩,不错的时间,阳光不会那么刺眼,还能再看一下夕阳。   西贝点点头,扔给我一根烟,说,希望到时你能够来,这样我不至于那么孤单。   我把烟点着,白色过滤嘴的三五,味道很重,抽起来也需要用力,我把它叼在嘴里,看着烟草变成灰烬的样子。空气里全是蓝色的火焰。   西贝从后面抱了抱我,她碰到了我腰间那把刚磨出利刃的匕首,并没有在意。说,我在摇滚广场等你,那里还有我的一场演出。   2   我叫祺。心理医生,三年前来到这里。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西贝。   她是我接触的病人里病症很普通的一个,先是嗜睡,沉默,而后失眠,焦虑,最后开始自虐,但并没有出现幻觉。   3   在我当心理医生的这些年里,阶段性的在做同一个梦。间隔不大于一个月,频繁的时候每天都有。   地点是走廊,头顶上有白炽灯,走廊的尽头是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人。   我在走廊的另一端,很远的距离,但可以清晰的看见她耳朵上的十字钉和中指上的银白戒指。   她张开双臂,带起一阵风,风里有她身体的味道,没有洒香水。   她似乎在给我拥抱的暗示,于是我大步的向她走去,和所有的诡异的梦一样,我走到了她的位置,走廊突然加长,她又在另一个尽头等我,我继续走下去,位置不能改变,空间是相对静止的。   直到我睁开眼睛,窗外已经有所明亮,我几乎能感觉到梦里白炽灯发出滋滋的消耗声,却想不起她的脸。   一直如此,我把这个梦视为心理医生的工作病。然后西贝出现。   4   谈话之前,我让西贝躺在床上,闭上眼,我去洗手。   我一直认为洗手是给予别人安全感的方式之一,这和洁癖没有关系。然后从书架随手挑出一本书,没有特殊的内容,但要有足够的厚度,放到西贝的枕边,这同样是给予安全感的方式。   西贝说,在碰到他之前,我一直在做一个梦。   我用缓慢的语速,轻声问到,什么梦。   他在马路的一边等我,穿着宽松的黑色大衣,样子很瘦弱。   梦里是什么时间。   白天,但是马路上没有一个人,只有他和我。   你在马路的另一边,对么?   对,西贝说,他在冲我招手,似乎很希望我过去,可是当我越过马路的时候,他仍旧在另一边。我一直追赶,可总是追赶不上。   这个梦似曾相识,我的后背起了一层粘稠的汗液,打开空调,继续问她。你能想起他的模样么。   西贝皱了皱眉头,摇摇头,有些犹豫,说,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太阳的温度,还能看到他脖颈上的琥珀项链,但醒来之后总是无法记起他的脸。   可以起来了。我对西贝说。   西贝坐起来,安静的看着我。   我走回书桌,用钢笔在纸上快速的写下药方,对她说,很多患有轻度抑郁的人都做过你这样的梦,这并没有意义。你可以去拿药了。   西贝笑,拿起药单,然后慢慢的撕掉,说,你是我的第十个心理医生,你们都一样,没有一个人能听我把话说完。   你可以走了。我说。   5   半个月后,我无法控制,找到西贝。   你见到梦里的那个男人了,对么?西贝刚一开门。我便问她。   她似乎刚睡醒,还有严重的眼袋,揉着眼睛问我,现在几点了?   晚上七点。我说。   西贝又躺回床上,喃喃道,安眠药又吃多了。然后才想起什么,回头问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跟踪,从你那天出了门诊之后。   你为什么跟踪我。   因为我在梦里见过你。我说。   6   我确实见到他了,西贝说,在一个晚上,我在酒吧看到他们的演出,主唱穿着黑色的风衣,带着一个镶有蝎子的琥珀项链。很清瘦,和梦里的那个男子一样。   然后呢,我急切的问她。   然后我成为他的女人了。西贝说。   我没问你这个,我问你然后还有没有做那个梦了。   还在做,西贝说,直到有一天,突然不做了。   因为什么?   你不是心理医生么?为什么要问我。   我说不出话,身上又起了一层烦人的汗水。屋顶的天花板似乎要压下来,呼吸开始变的急促。   你怎么了。西贝看着我。   我低下头,眼泪都快流下来,我只是想问你,你为什么后来不做这个梦了。   因为,西贝说,他出车祸死了。   他是怎么出车祸死的?我继续问。   西贝说,我和他走在一条路上,他突然飞了起来,飞到了路中间,然后就被车撞死了。   这就是你看心理医生的原因么?   不是,我对他的死没有异议,而且他死后我也不再做那个讨厌的梦,却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再吃任何东西,不能睡觉,每天都很烦躁,身体没有知觉,需要用刀片在身体上划出口子才能有痛。可是他已经死了快三年了,我几乎想不起他的样子,却持续这样的状态。   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我站起来,在她的屋子走来走去。然后猛地回头看她,是你杀了他对么?   应该不是,西贝说。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你应该在杀了他之后才做这样的梦。但时间上是不对的。我依旧烦躁的走来走去。   你在说什么?西贝吃惊的问我。   我的喉咙很干涩,手脚冰凉,然后跑着离开了这里。   7   我离开了医院,回到家里,闭门不出。   我已经彻底不能睡眠,开始吃抗抑郁的药物。每天的吃饭都成为考验,吃每一口的时候都需要强制按捺下呕吐的冲动。有一次在浴室摔倒,没有任何知觉,爬起来,接着往前走,回头的时候,有一条长长的血迹,才发现腿腕被水管喇开了口子。   和西贝还保持着联系,我总是问她,还有没有做那样的梦。   没有再做过,但死亡要来了。西贝总是这样回答我。   我已经没有任何心理医生的素质,开始阶段性发抖。   直到那个男人三周年的前一天。   8   摇滚广场,五点五十分。祭奠演出。   西贝带着战国乐队走上场的时候,下面一片私语。人们都在说,那是主唱三年前的女人。听说患了病。   我站在人群的中央。看西贝。   果然和猜想的一样,初夏的阳光在接近六点时候成为余晖,一层层的洒在所有的建筑上,洒在每个人的脸上。内心被照耀出柔软。   乐队的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短袖T恤。没有图案,很纯粹。   西贝两手合掌,闭眼上眼睛,说,希望他在天堂安好。   观众都很配合,纷纷闭上眼睛,彼此沉默。   哀悼结束后,西贝说,这是最后一天。   底下响起了掌声,因为这是前主创的原创歌曲。   10   这是生命的最后一天。   明天我就涅盘重生。   11   典型的重金属,只有两句话的歌词。调很简单。   整个过程西贝的右手都放在裤子的口袋里。左手握着话筒。鼓手,贝斯,键盘在奋力的演奏。   然后声音越来越虚弱。底下有看的仔细的人开始交头接耳。   西贝的裤子慢慢的殷成红色。终于被浸透。人倒了下来。   她趁着人们默哀的时候自己割开了手腕。   我笑,掏出刀片,在自己的手腕上深深的划下一道伤口。   12   我醒来的时候,一个警察已经准备好了笔录。   我说,我为什么还活着?   警察说,你为什么死。   我闭上眼睛,再睁开,问他,西贝死了么?   警察疑惑的看着我,问到,谁是西贝?   就是和我一起自杀的那个女孩子。   现场只有你一个人自杀。警察冷冷的说。   这不可能,她穿着黑色的连衣裙,耳朵上有十字钉,带着一个银色的戒指。她叫西贝,她告诉她要自杀,她自杀之后,我才杀了我自己。   然后我从床上跳起来,往外冲去。警察把我摁住,我看见两个医生给我注射药品。   13   三年前我杀了一个女人,因为她抛弃了我。   我约她见最后一面,走在一条宽阔的马路上,当时正值下班的高峰期。   我在一个适当场合推了她一下,她飞了出去。然后粉身碎骨。   没有人证和物证,于是我没有被起诉。   她死的时候,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耳朵上的十字钉和食指上的银色戒指在阳光下闪着烁烁的光。   风里带着她身体的气息,她没有擦香水。   之后我离开了那座城市。继续做心理医生,直到遇见西贝。   西贝穿着黑色的连衣裙,耳朵上有一颗十字耳钉,食指上有一颗显眼的银色戒指。   她对我说,我总是在做一个梦。   于是我知道,我杀死的那个女人来找我了。   这些年她一直在梦里找我。我一直在追她,可是追不上,我的想法很简单,我想要追上她,然后在梦里杀死她。   现在她终于来了。她用她的方式来折磨我,她告诉我,她一直在做一个梦。   她告诉我,那个男孩穿着宽松的黑色大衣,样子很瘦弱。带着一个琥珀项链。   在我第一次遇到那个被我杀死的女人时,我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样子很瘦弱。带着一个镶着毒蝎的硕大琥珀项链。   那时我还没有做心理医生。在搞一个乐队,叫战国。   我蓄意自杀的前一天,把刀藏在腰间,等着西贝到来,就在我准备杀死她的时候,她对我说。我选择明天,他三周年的日子。   明天是她三周年的日子。那个死去的女人。   我知道她无论如何都要带我走。于是我放下了刀。不再抵抗。   第二天我看着她自杀。然后我自杀。这是最后一天。   14   警察说。西贝从来没有穿过黑色的衣服。经过鉴定她的耳朵上没有打钉。而她带的项链是金色的。   警察还说,西贝是有一个乐队,但不叫战国,叫天堂。而且她否认自己曾经做个那个梦。   15   西贝几年后结婚。生有一子,没有任何抑郁现象。   在下一次死亡来临之前,我仍旧没有明白自己是何时出现的幻觉。 第四十八章 准备格斗   在我成人之后,在一个无聊的夜晚,我躺在沙发上无聊的用同一台电视通过不停的换台分别看不同的电视剧,用这种无聊的方式来打发无聊,然后在看到一个不知名的电视剧的时候,好像是一个男人对你一个女人说,接近你就接近了痛苦,远离你就远离了幸福。   这时我瞬间想起了西贝,并且觉得这句话非常适合做为西贝的座右铭,接近我就接近了痛苦,远离我就远离了幸福。而这个时候,我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在一个陌生的宾馆躺在一个陌生的床上旁边睡着一个熟悉的男子,然后我突然在想不知道西贝现在在哪里,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在一个陌生的宾馆里旁边也睡着一个熟悉的男子。当然,我可以肯定的是,倘若西贝这个时候真的如我所猜旁边睡着一个熟悉的男子,那么这个男子一定不会是小飞,因为小飞现在正睡在我旁边,就是那个熟悉的男子。   而这时小飞睡的正香。他不知道用什么原因突然就治好了他从初中开始就很严重的失眠症,无论在什么地方总是能很快的睡着并且熟睡。也许是因为他的相思症比失眠症更严重,而治好相思病的最好方法就是睡觉,因为你只有在梦中才能和你最思念的人见面,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小飞才阴差阳错以毒攻毒的提高了自己的睡眠质量,而这些年,正是我失眠最严重的几年,这些年我有许多女人,并且每天不分黑白昼夜的忙碌,即便是这样,在我忙完一天所有的事情甚至包括上床的事情之后,我依然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如何入睡。   之所以无聊到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宾馆陌生的床上失眠,是因为我和小飞当时要在这所城市里谈些事情,而在谈事情之前,因为这个电视剧里的一句话,让我在谈事情的这几天里一直产生西贝会在下一个路口偶然出现的幻觉。后来我想告诉小飞我这个幻觉,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因为我不想让小飞也出现幻觉。   为什么少年时候的记忆会比青年中年老年的记忆要好很多倍,并不真的因为你不再年轻之后你的记忆系统或者其他脑组织新陈代谢缓慢或者退化,真正的原因是你在少年的时候会拼命的记住那些在你长大或者衰老之后不会去刻意记住的东西,而你在少年时候拼命记住的那些东西也会因为你过于拼命铭记而逐渐成为大脑的一部分,成为支撑你大脑构成的一部分,想要忘记这些东西,除非让你的大脑停止工作,说的明白一点,想要忘记你年轻时拼命记住的那些东西,就得去死。而类似于你少年所铭记的这些东西,在你身体各项机能都成熟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入侵你的大脑,比如曾经有同一个小姐分别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时间陪过我许多次,之所以用分别是因为这个小姐每次陪我的时候我都以为是不同的小姐。   记忆似乎就是在那个年少的阶段极为明显,在初三的最后一年,在我觉得每天无所事事似乎每天都记不起事的时候,西贝的一句你是会让我认真的所以我才不要和你在一起和我的一句我草你想要跟我在一起也要问问我的意见不是么的两句话又彻底打开了我所有的记忆功能,让我清晰的牢记住后来的一件又一件事。   小飞在医院躺了一个礼拜之后出院,手上打着绷带,他在医院这一礼拜主要是为治好脚伤,因为是他的脚先崴了一下摔进坑里才使得小飞用手撑地最后骨折,是他的脚先出卖了手结果到了医院他的脚还享有优先的治疗权,很鲜明的突出了当今我们国家的官民关系。   小飞出院之后精神依旧萎靡,他的萎靡直接导致了我的狼狈,本来每天上学的路上我已经觉得很沉重,小飞伤了手之后我还要带着沉重的小飞一起上学,本来我每天上学都要克服一个向后的力,结果小飞又加了一个向后的力。于是向前的力就显得极其狼狈不堪。   小飞的手还需要恢复三个月,当然这对他的学习没有任何影响,因为无论他的手伤没伤小飞在学校里都是没有写字的习惯的,充其量只影响了他打架的力度,无法再出右勾拳,只好在每次战役中只用飞毛腿。   很快时间又过去了快一个月,大家依旧每天无所事事喝酒打架开会,果老师这时也彻底的放弃了对最后一桌的排挤,因为已经是毕业班,还是需要把精力放在能够毕业的学生上面,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把精力放在奖金上面。于是班里这时已经严重的两极分化,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前面几排的学生甚至连抬头看人的时间都没有,据大刀说副班长都已经好久没有和他进行眼神的交流了,连大刀的最后一点业余爱好都在这段时间被泯灭掉,于是后面的学生每天就剩下低着头睡觉。   后来团伙发生内讧之后我再分析这段时间,我觉得原明很有可能在这段时间已经开始行动了,因为这是很无聊的一段时间,连打架都提不起大家的精神,而这段时间又是小飞受伤的时间,虽然跟踪西贝依然是小飞最大的精神,但小飞倘若还想一如既往的跟踪西贝那么就必须得拉上我带着他一起跟踪西贝,这种精神会直接导致我得精神病,于是这段时间小飞就只好忍痛放弃了跟踪的习惯,只在车子棚门口目送西贝离开,于是,原明在这段时间,是极其具备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的。   我想原明也是爱西贝的,我甚至觉得他的爱不比小飞少多少,后来吉光说,我草,我从小看着西贝长大,但我从小都没有发现西贝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如此的疯狂就像狗见了屎。但年少的爱情就是这样,一旦发生,就没有过去式和将来式,有的只有进行时,什么都不用考虑,只要和你在一起一天,我就只需要这一天的生命。   真相只有一个,事实证明我的分析极为正确,原明确实在收到西贝情书没几天的时候就主动向西贝靠拢,甚至比我预想的快,在小飞还没有出院的时候,原明就已经开始寻找新组织的计划。   与其说这就是小说不如说这就是人的劣根性,不分国度不分性别更不分年龄,这种做为是不能用年纪小不懂事来解释的。比如北京爱情故事里疯子看上石小孟的未婚妻,比如奋斗里陆涛看上夏琳。   北京爱情故事基本上属于胡编乱造,唯一的亮点就是整个电视剧不停的在放汪峰的歌曲,而奋斗刚红的时候似乎大家也都在说这是一部励志的屌丝变高富帅并且泡上白富美的青春剧,其实说到底也就是一部酒足饭饱之后空加感慨的电视剧,但是奋斗比北爱的成功之处就是,看完北爱似乎不会喜欢里面的任何人,但是看完奋斗许多人都会喜欢米莱。   因为米莱才是这个社会的主旋律,在某一刻,我们都应该是米莱。   我们的这层害怕被爱情伤害的保护色,在什么时候退去,取决于那个人,什么时候到来。米莱不是对所有人都像对陆涛一样。而陆涛和夏琳也并没有什么值得我们学习的。爱情不是挥霍,也不是感性的逃离。更多的。应该是责任。   不可以背叛,不可以欺骗,不可以在一个人深爱你的时候离开她。不可以在一个人深爱她的时候追求她。这是底线。   人永远都是一个本我和自我分离的兽。不知足,不快乐,不幸福。把追求和道德混淆。在未来和过去的两条平行线上跳跃。   不坚固的爱情,伤害是无时不存在的。两个人在一起。倘若有一方暴露,只能使另一方更方便狙击。   陆涛知道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说什么,米莱都是他最后的保障。即便他的离开,也充满不善良的借口。   倘若离开,要狠,不留任何后路,不留任何踪迹。任何点滴,都是对仍旧执着的另一方的伤害。   远离伤害,或者永远幸福的方法,就是让他爱你,然后不要告诉他你也爱他。把自己最脆弱的肋骨用最坚固的水泥垒砌起来。裸露在空气里的,是你永远都振作都无懈可击的侧脸。   这样,就是一场战争。谁是另一个谁,谁是胜者。   米莱把自己所有的疼痛都告诉陆涛。陆涛不珍惜。其实,是品质的问题。   在两个人相爱的时间里,不要轻易的说我爱你,一旦说了,就请重复。一旦说了,就不要停下来。一旦说了,就别再吝啬。一旦说了,在她不爱你之前,就别再爱上别人。   小飞也许不够米莱,没有隐忍没有眼睁睁的包容,但我因为是米莱的忠诚粉丝,于是坚持传统的价值观和爱情观,这让我在后来大家产生分歧的时候义无反顾的站在了小飞这一边并且给予原明最沉重的打击。   而在这一切没有被洞悉的时候,大家依然如故,原名成为一个有秘密的人,他一定是痛苦的,因为想要让秘密永远成为秘密的人一定最痛苦,我无法理解原明当时的心态,但是我可以理解我的心态,倘若我爱你,但是在我爱你之前,我的兄弟提前爱上了你,并且和你在一起,即便他现在已经不和你在一起,但是他依旧深爱着你,那么即便我再爱你也不会去靠近你,不是我有崇高,因为在之前爱你的人,是我的兄弟,我不想玷污兄弟这两个字,不想把兄弟扔进又臭又脏的茅坑里。   用白话文说,即便你脱光了站在我面前,但是你是二嫂,那么我宁愿把我自己关进厕所里。   这是传统,这是道义,是做人的底线,否则,两千年的文明,就真的成为其他国家随便抄袭的噱头。   于是,在一切平稳的时候,硝烟的味道就这样悄然无息的弥漫在每个人的周围。 第四十九章 格斗准备   和原明发生摩擦之前我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硬碰硬的感觉了。好像一切都经历的太早,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完欧美动作片之后再看日本爱情片就觉得一切似乎都太小,是一种无敌太寂寞,并且渴望打破这种寂寞的感觉,是上瘾的感觉。   比如最早的时候和大刀的战争,之后和吉光,然后和大刚,最后直接上升到成年级别和包皮一系列争斗,虽然那时的身体会表现出很多恐惧和惊慌的特征,最夸张的时候我感觉一直忠诚于我定时勃起的我的小兄弟都紧张的在我的裤裆里萎缩起来。但那种感觉也是带有刺激和引诱的,比如你第一次被服务的时候就发现服务你的小姑娘长得像明星,那种热血沸腾荡气回肠精尽人亡的感觉着实让你上瘾,当然长得一定要是好看的明星,倘若长得像各种能让你不挂科得永生的哥的话那种感觉就无从谈起。   和原明的战争是初中时的最后一场战争,结束之后团伙的格局彻底形成,有离开的有留下的,有伤心的有绝望的,但是和原明的斗争似乎有热血从骨子淌出。并且在很多的时候,让我找到方向,找到自己。   当然不知道原明有没有这种感觉。有没有贝吉塔每次碰到比自己更强的对手就内心兴奋的那种感觉。   在原明接到西贝的信很久以后,在小飞的胳膊快要痊愈的时候,事情终于败露,当然,这种败露似乎是原明有意的。因为那段时间原明和西贝的出镜率似乎太高了一些,就像是男女主角。   原明开始的时候走的是以暴露私生活来证明自己私生活并不私自的路线。之前阿强说过原明住在我家附近其实是对的。在感情受挫身体受伤的一段时间里我和原明还结伴一起接过小飞,但是原明做为官二代是不止拥有一套房产并且不止拥有等于大于一的母亲的,虽然当时还是一个当官不为民做主就有可能回家卖红薯的年代,但是当时也已经是一个以升官发财死老婆为官员人生喜事的年代,于是不知原明在什么时候开始,在选择回家的道路的时候,已经和西贝走同一道路了,但是原明和小飞不一样,小飞是以欺骗的手段骗西贝以达到一起回家的目的,但原明是真实的,因为在西贝家附近,确实有原明一套并且大于一套的房产。   可悲的地方就在于此,那段时间,在原明顺其自然和我和小飞不同路的那段时间,小飞竟然还经常叮嘱原明说,小明,你要劝劝西贝,要让他回来我身边。   人生最悲哀的地方大概就是如此,对着一个使尽手段让姑娘不回到你身边的人说你要劝劝她让他回到我身边。就好像在数学考试的时候明知道选择这个选择题的选项是不对的但仍旧选这个答案因为除了这个答案其它答案看起来更不对。或者说没有办法只能选这个选项因为只有这个选项我能看懂。   原明那段时间应该也是痛苦的,因为接近西贝的人必定都是痛苦的,以我对西贝的浅显了解,西贝对原明一定也是若即若离的态度,但依旧是我对西贝的了解,原明对西贝一定也是欲罢不能的情绪。西贝有这个功能,她可以随时调整她的正负极。   我想大概的场景就是如此,原明说,西贝,我们到底要瞒到什么时候。   西贝一定会一脸无辜的说,小明,我并没有让你瞒下去啊。   然后原明一定会说,西贝,你说这句话是不是有点假。小飞正是对你无法释怀的阶段,你让我如何公开。   西贝一定会说,我觉得我不假,假的是你们,是他们。   但原明和西贝究竟是如何走在一起的,或者说走在一起的这个阶段是怎样做到不为人知的。大家都没有追究,但原明那时确实在某个阶段要在小飞之上,因为从整个事情或者从两个人状态看起来,原明和西贝似乎真的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并且是可以牵手的关系。   我理解那时的原明,那一定是比做贼还要想自首的情绪,倘若遮掩犯罪的手段就是一种折磨的话,那么遮掩那些原本就不需要遮掩的细节就更加让人抓狂,就像那时我以正当的手段和西贝见面担仍旧担心小飞看见的心思一样。   但我在那一段情绪的爆发中依旧是理解西贝的,我想西贝之所以这样做也许真的是为了小飞好,大多爱情浪漫狗血剧的情节大致都是如此,女主角对着被抛弃并且很快就不再是男主角的男主角说,我所做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你好。   当然这句话是不能当做证据的,就像我虽然想出了千奇百怪的理由原谅原明和西贝但最终仍旧站在小飞这一边一样,路子是不能变的,思想是不能控制行动的,主流是不能被非主流迷惑的,梳着小平头整理家务的男人是不能被梳着爆炸头说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传说的人打败的。   于是事情很快就明显了,在夏天还没有过去但秋天已经迫不及待到来的时候,也就是整个初三生涯最后一个秋天的时候,现实就这样实现了。   那也是我和大刀等人参加的最后一届秋季运动会,我记得在秋季运动会的时候班里仍旧召开了一次平民也可以参加的班务会,并且在这次班务会上果老师没有拿出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班规说事。她只是说,又一届运动会如火如荼的开始了,我们班要发挥团结一致的精神,发挥我们的主观能动性,发挥我们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积极参加,勇夺名次,为我们的班集体争光。   我记得果老师在刚入学讲这句话的时候,我和大刀,大刚等人只需要半个一秒钟就嗖的一声站了起来,因为这是唯一可以掩盖学习不好的机会,是唯一可以以我们学习不好而扣掉老师奖金之后再因为体育优良挣回老师奖金的机会,于是大家积极踊跃积极向上,甚至在参加各种运动项目的时候依旧保持鸡鸡向上的专业精神,以做到精益求精表里如一。   只是后来这种热情还是被冷冷的冰雨在脸上无情的拍灭了,因为我和大刀等人参加之前两届运动会并且拿到名次之后发现我们仍旧无法改变吃屎都接不着热的局面,于是在第三次运动会的时候,最后一排大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同学们站起来的时候都是懒洋洋的,但是果老师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因为无论是怎样的废物再次利用起来的时候都会给人充分的满足感。虽然我们不承认自己是废物。   很多年之后,我看到韩寒的采访,韩寒大概说,其实我才是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学生,因为我写字好,文章写的好,体育也好,后来还去赛车,并且自己养活了自己,所以我是标准意义上的好学生好青年。   我一直觉我在学校的时候是个废物,但是韩寒的这种被各种专家说成歪理邪说的说法在那次得到了我极大的认可,因为后来我踏入社会,所有赞扬我的人,都不是因为我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倒数,而所有诋毁我的人,也不是因为我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倒数。   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最后一次的秋季运动会的参赛队员里,还有西贝。   最后一次参加秋季运动会的队员里有西贝这一点大家都不意外,因为西贝从初一开始就已经是女子一百米赛跑里的规定运动员,并且是女子赛跑的规定冠军,第一次知道西贝要参加运动会的时候我曾经惊讶过,因为我觉得这不是西贝的性格,当然很快这种惊讶就荡然无存,因为后来我很快发现对于西贝来说她做的大部分事情都不是她性格。   端倪就在这次运动会中暴露了,在我和大刀大刚等人都本着争取拿到名次以换来更多的时间可以在学校里安身然后顺利完成目标之后,西贝上场了。   也不知道西贝为什么可以跑这么快。我当时满脑子都是卫生巾广告的镜头,这才是活生生的,防止侧漏,让生活更加安全稳定最好体现。   然后一声枪响,西贝在一百米短跑的时候以顺其自然的动作发出冲刺,相对于其它姑娘狰狞的表情来说,西贝的奔跑的样子还是能够让人接受的,我看了看小飞,他正在享受。   就在那么几十秒钟,事故发生了,我看见西贝后面一个以荣誉为生命之本的女生在被西贝超越的一瞬间做出了一个以破坏别人荣誉以实现自身荣誉为生命之本的动作,她潇洒的推了一下西贝,然后西贝潇洒的飞了出去。   用小飞的话说,西贝飞出去的样子依旧让人看的享受。   也就是在西贝飞出去的几秒钟,在大家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原明就像是故意的一样,以一种比西贝还要风驰电掣的速度,冲了上去。 第五十章 原明的事情   在西贝被推倒而后原明风驰电掣的飞奔上去的时候,推倒西贝的那个女同学也以闪电侠的姿态夺得了女子一百米的冠军,这时全然不顾周围发生的事情,正在对着班级振臂欢呼,只恨没有一张校旗披在身上,在这个女孩子对着她所在的班级欢呼的时候,她的班级也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掌声,我看见她的班主任也站在最前面鼓掌。   我真的发自内心的不想把校园的生活描写的这么阴暗和丑陋,这和其他书上所描写的清晨同学们都在梧桐树下背英语,放学后同学们在都操场中央弹吉他,老师永远是温暖的微笑,校长永远是指引方向的明灯的情节相差太远,可是现实便是如此,所以大部分作家才如此热衷于虚构,我不明白究竟是我太偏激总是用黑夜给我黑色的眼睛我却依旧用它来寻找黑夜还是黎明其实从未到来过。总之西贝摔到在地上的那一刻在很多师生看来似乎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甚至连我们的果老师都未曾动容,当然这个时候她没有去埋怨西贝没有实现勇夺第一的目标就已经算是给予西贝鼓励了。   这就是我们教育制度的最神奇之处,对于荣辱观人生观世界观,即便已经距离正道偏差了太远,但仍旧以一种洗脑并且继续洗脑的姿态横行霸道。   似乎在学校里面,我们就已经学会并且理解了北岛的两句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这两句话在校园生活得到最高级别的诠释,甚至比在社会上诠释的还透彻。   西贝站了起来,膝盖摔破了一层皮,拍了拍土,倘若按照学校里一贯勇争高峰勇夺第一的精神来说的话,这时西贝应该跑到裁判或者老师那里大声控诉,或者再跑到推倒她的女同学那里问她你他妈要不要脸,再或者满脸的泪水悔恨自己没能完成组织上的任务。   但这不是西贝性格,西贝拍了拍身上的,洗了洗手,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有时候大家都说西贝很懒,懒得争论,懒得解释,懒得做一切她不想做但是应该做的事情,或者说,她甚至懒得去想哪件事是应该做的哪件事是不应该做的。   原明首先跑到了第一名女孩的面前,问她,你难道不应该道歉么?   女孩还在冲着一帮正对着她道贺的同学们同喜同喜,正在发表感谢自己感谢老师感谢同学们赐予她力量她就是希曼的得奖宣言,结果原明跑了出来,第一名女孩发现原明又不是颁奖嘉宾又不是参赛评委更不是幕后干爹,于是爽朗的用一句你他妈谁啊回答了原明的问题。   原明被姑娘的一句反问噎了回去,正在想自己他妈是谁的时候第一名女孩班里的一个男生站了出来主动回答了第一名女孩的这个问题,指着原明喊道,他是傻比。   当时因为是运动会,所有的学生都在操场里搬着自己的板凳坐着,于是一个班占据着一片空地,坐成一个方阵的样子,所以在操场上喊出一句话就会让很多人听见。   于是这个班的很多同学们包括老师和周围班的很多同学包括老师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发出了暧昧的笑声。   骂原明是傻比的这个男生刚骂完,这个班的方阵里又窜出来一个男生站在第一个男生后面,对着原明喊道,喂,傻比,看这里。   这两个有着见义勇为精神的男同学只用了两句话就解决了原明的两个问题,首先这两个男孩替原明回答了第一名女孩的问题,不用再让原明思考自己是谁这个高深的哲学问题,其次原明正在发愁应该如何教训这个无法用武力教训的女孩子,于是这两个男孩主动站出来消除了原明的忧愁。   当然原明的这个问题似乎也是大家的问题,在原明还没有解决问题的时候,小飞已经开始着手解决问题,我看见小飞跑过去只用了一只手就撩到了第一次站出来给原明改名字的男生,当然小飞之所以像独臂神尼一样一击即中还是因为这个男生没有防备,被小飞偷袭成功。   我跟在小飞后面,看了看第二个喊原明新名字的男生,我看到他一脸的怒气正准备释放,然后我接着看他,之后我看见他瞬间没有了怒火。并且很快丢弃了伙伴退到了火线之外。   倒地的这个男生之前洋洋得意的站出来扞卫班里女生荣誉的姿态一扫而光,被摔到地上的时候恼羞成怒大喊了一声我草谁啊然后一跃而起并且同时伸出了拳头,这时小飞有点紧张,因为他骨折了一个胳膊,已经丧失了一半的战斗力,正在考虑如何化险为夷的时候这个男生的拳头停在了半空,因为这个时候,大刀也站在了他的面前。   当时这个忘了把牛比还给牛的倒霉蛋的思想轨迹很清楚,我想他之所以敢给予原明一个傻比的称号是因为原明那时的成名只局限于女生圈子里,在男生圈里还不够脸熟,当然之前那个第一名女孩从长相和体格来说应该不能包括在传统意义的女生圈子里,否则她也不会如此不温柔,但是在这个男生在被小飞撂倒在地并且发动反击的时候,他首先看到了小飞,之后就不用再解释太多,他在半空停住了拳头,之后他看见了小飞后面的我,于是男生的拳头就这样缓缓的放了下来,然后大刀又再次出现,于是这个男生连放下拳头的动作都忘记了。   大刀是不会多说话的,飞起一脚,以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大刀这一脚默契的把这个倒霉催的踹到了原明面前,于是原明轻松收获战利品,把自己刚得到的新称号迅速还了回去,当然还东西的时候一定要得到对方的确认才算圆满,原明一阵爆踹之后蹲下来问这个男生,谁是傻比?   男生爽朗的回答道,我是我是。   原明又照着男生的头上狠拍了一巴掌,不依不饶的问道,你是什么?   男生顿时心领神会,说我是傻比我是傻比。   原明拍拍手,站了起来,带着大刚小飞我和大刀一票人一起走到第一名女生的这个班级,原明指着一群人平静的问道,刚才那个喊我傻比的傻比在哪。   这时老驴和老虎蛋也走了过来,后面也跟着一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学生,瞬间就形成了对峙的场面。   这个班级的班主任恰好也是个女老师,指着原明问道,你想干什么。   做为一个对学校各种制度和方式无话可说的我走到了老师面前,对她说,老师,我觉得你应该先把那个同学扶回教室。   这个老师果然也和我们的班主任作风相同,只用眼神瞥了一下那个还躺在地上的倒霉蛋,很快又把目光收了回来,继续问道,你们是哪个班的,班主任是谁?   原明就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问道,刚才喊我傻比的那个傻比在哪里?然后又像一个正在开演唱会的歌星一样,用手竖起耳朵大声喊道,你在哪里,再喊我一声,再喊我一声傻比,伸出你的手,让我知道你在哪里。   当然这个班级里此时的纪律显然要比平常好很多,大家都低着头,一声不吭。   于是原名带着人闯进了这个班的方阵,因为当时第二个男生喊道傻比,看这里,于是原名当时很不幸的当了一回傻比真的往那里看了过去,于是记住了这个同学喊原明看这里时绽放的灿烂笑容,很快就锁定了目标,本来原明锁定目标的时候这个目标在原明的心里还只是犯罪嫌疑人,结果原明刚准备过去确定一下结果这个男生周围的许多同学生怕殃及到自己于是迅速的腾出了屁股下面的板凳闪出了一片空地,这下证据确凿并且可以下发判决书了。   原明抄起一把凳子直接盖到了这个男生的头上,一声闷响,男生倒在了地下。   这声闷响也宣告了本次秋季运动会的结束,因为这时我们的果老师故伎重演已经带领着学校各级领导赶到现场。   这次运动会相比于以往是备受瞩目的,之前在举行各种运动项目的时候,每个班级的同学都在睡觉或者聊天,而这次运动会大家突然发现新增了自由搏击的项目,于是呼啦一下全部站了起来,很快靠近这个班的方队的位置就成了VIP专座,稍微远一点的同学们还要站在凳子上眺望,甚至一些正在赛场比赛的同学也互相默契的宣布了中场休息,纷纷凑了过来,就差加油助威。   这个小插曲到是很快过去,当时我还在想原明这个家伙下手还真狠,不知这个男生有没有问题,结果这个被一凳子闷倒在地陷入昏迷的男孩被老师抬进医务室之后很快清醒,当时陷入昏迷很大的原因是吓的,也不知他当时让原明看这里的勇气是从何而来。   原明那时已经是各种违规事件发生后的挡箭牌,这次也是如此,即便是临时结束了运动会之后又紧急召开校长会最后似乎也没有拿出一个怎样的方案。   到是那天运动会结束后大家一起去工厂开会的时候,所有人才发现,原明没有到场。   大刀说,原明是不是打完那个小子之后害怕了,先跑回了家。   我和小飞都没有说话,我看了看小飞,小飞看了看我,就全部明白了。 【番外篇】The last day(2)   1   他十三岁的时候,问她,如果我们明天结婚,那么今天做什么呢?   她正在写作业,低着头,右手握笔,嘴唇微微的含着左手的食指,眼睛盯着作业本上歪歪扭扭的字,做痛苦状。   如果我们明天结婚,那么今天就让我们待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再好好的看对方一遍。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   他不能理解。   2   二十三岁的时候,他准备结婚。   几箱鞭炮,喜字,未发完的请帖,红色的地毯。蜡烛,香槟。还有一套已经贴上了新郎标签的西装。   准新娘早已经被送回了娘家,在那里等待自己的男人最后的邀请。   一切快要就绪,他累的几乎快要站着睡着。   她发来短信,说,如果我们明天结婚,那么今天做什么?   他笑,关掉了手机。   3   黄昏的时候他背着所有人离开了新房,开车到城市的另一头,黄色的杂草被夕阳染金。天空很高,打开双臂衣服会被大风吹的紧贴住身体。   他下车,往远处走,每走一步便会惊起一片隐藏在杂草丛里的野鸟,成群的野鸟并不惧怕他的到来,挑衅般的从他身体两侧穿过,用力拍打的翅膀掉出羽毛,粘在他的胳膊上。   接着往下走,路过了杂草,便是一片野鸟也不经过的荒芜。   他听到自己的脚步踩在每一块干旱坚硬的黄土地上,有些恍惚,这一片被干涸出无数裂缝的大地像魔鬼残忍的嘴。   他听到另一种声音,是女人的脚步,他知道,她来了。   他转过头,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4   她似乎还是年少时的样子,梳着两条马尾辫,未被灰尘沾染的眼睛,微微翘起的嘴角,白色的衣裙,干净的犹如透明,周围的大风和黄沙也只吹动了她下摆的裙角,她向他伸出手,同时张开怀抱。   如果我们明天结婚,那么今天做什么?她问他。   他握住她的手,开始奔跑。   她似乎很开心,身体轻盈,跟随着他跑起来,就像一阵风。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希望她不要掉队,泥土被甩在身后,世界在两边,被用力的跑掉,时间开始成为实体,能够看见。似乎伸开手可以抓住。   再次穿过草丛,打开车门,她坐在他的一侧,呼吸还没有均匀。他拧钥匙,离合,然后一脚油门。   轮胎发出刺耳的抓地声,似乎停顿了一下,瞬间成为出弓的箭。   5   汽车在郊外开到了极限的速度。   他握着方向盘,油门还在脚下。   他一直看她。看她仍旧干净的脸,没有妆,没有汗水,有浅浅的红晕。   他想带她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在结婚的前一天,再好好的看对方一遍,   6   车顺着直线极驰了一千米,路过一座石桥的时候,飞了出去。   他看见她笑了。   7   第二天,当地的村民捞出了他的车。   人们把他的尸体从车里抬了出来。   他的脸已经涨成了青色,嘴还在匪夷所思的笑着。   准新娘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在收到她的短信之后就关掉了手机。也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在傍晚一个人跑去荒郊外的墓地。   8   他十七岁时,她流产后过量使用安眠药死亡。 第五十一章 战斗序列   那天开完会之后小飞一路无话,好像也是从那个时候小飞开始变的更加沉默,这种沉默甚至成为了小飞后来的新性格特征,从这里睡头型,到一想起西贝就思考,再到后来无休止的沉默,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们那个之前又二比又傻比的小青年小飞究竟去了哪里。   这种人生观的提前扭曲,成熟的过早到来让小飞当时很快成为比大刀还要危险的人物,也是从那天开完会开始,小飞成为校长校警老师以及全校学生的恐慌,一度形成了小飞周围无人烟的局面,甚至在一段时间里连我都无法靠近,也就是从那天开完会开始,小飞在短时间内爆发出了高频率的斗殴事件。很多人都被殃及,而被更多人记住的,就是小飞两手并用攻击别人的样子,之所以这个场景被人如此牢记,是因为小飞两手并用的时候,他右胳膊仍旧打着绷带,而因为小飞的这种爆发,右胳膊上的这条绷带足足跟了小飞半年的时间,对于那时很多被小飞暴揍过的人来说,那条绷带就是心惊肉跳的象征。   第二天清晨天空又下起了蒙蒙细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已经是凉飕飕的,这时我正拼命的蹬着自行车往前赶路,额头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我的书包被风吹起,周围的建筑和人群很快被甩到身后。   这天早晨我提前半个小时到小飞家门口的时候小飞爸说小飞一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去上学了。   就算学校里搞起发放人民币的优惠政策也是不会勾起小飞提前一个小时上学的欲望的,我知道他去了哪里,而我也正准备去那里。   自行车的速度逐渐从一档变成五档,一阵风吹过有一种推背的感觉,身上和脸上眼睛上都被打湿,精神逐渐紧张起来,一直到西贝家门口,我都想不起来自己这一路上在想什么。   我把自行车放到一边,很快看见小飞萎缩在一个角落,那是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之所被我看到是因为我也想去那个角落,于是另外找了和小飞那个角落一样不起眼的角落萎缩了起来,小飞没有看到我,他正直愣愣的看着西贝家小区的大门口,我也直愣愣的盯着小飞,从他的目光里判断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这一天我的书包是空的,因为我没有带匕首,虽然我的匕首之前就是为原明准备的,但是在之后的这个时候,我还没有实现这个诺言的冲动,因为原明已经算做是自己的兄弟,我只是想,如果我和小飞的猜测是真的,那么我就听小飞的,让小飞来决定这个匕首究竟要不要在这个兄弟身上实现价值。   小飞这时一定正把心酸往身心里塞,因为他不知道他是在等待一个女孩还是在等待沉沦苦海,倘若这时冷冷的冰雨正在小飞的脸上胡乱的拍,倘若西贝就像是个侩子手把小飞出卖,那么只要小飞决定,我就一定会让一个人被刺刀狠狠的宰。小飞看的很认真,盯着门口一个人也没有放过,看来他还没有让暖暖的眼泪跟寒雨混成一块,也许现在小飞还有所希望,还剩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是很快这根救命稻草也被水冲走了,因为我看见小飞的眼光黯淡了一下,就像眼前的色彩忽然被掩盖,我知道,那一定是西贝的影子无情的在小飞身边徘徊了。   即便一切看起来都是真的,但是仍旧可以幻想,比如原明和西贝一起上下学还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劝说西贝回到小飞身边,比如原明和西贝还是纯洁的男女关系,比如西贝只是为了通过原明气小飞。当然,这都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一天下着冷雨,于是这一天西贝没有骑车,于是原明骑着单车来接西贝,于是西贝在还没有出小区门口的时候就已经肆无忌惮的拥抱着原明的腰。于是原明满脸都是沉浸爱情的表情。   这时我的内心真正震动和犹豫了一下。我觉得无论怎样那个骑单车的人不是我,但是又觉得即便不是我而是他又能怎样,谁都有权利那样,因为爱情。是会轻易让人悲伤并且总是有沧桑,所以一切都不是幸福的摸样。   我低下头看着他们从马路的另一边骑车过去,然后我抬起头看着小飞,小飞一动不动,就像那时每天等待西贝一样,又成为了一名合格的边防战士。   这时我只想听小飞的意见。因为这时,我不敢问自己的意见。我害怕自己会拿出比小飞更决绝的意见。   这一天早晨小飞忘记了出手,站在那里,从清晨七点站到晌午十点,我没有去打搅他,坐在路边看他,足足三个小时。   小飞离开的时候仍旧没有看到我,我在他后面跟着。一直跟到学校。   这一天小飞没有说一句话,原明就在他旁边坐着,其他人都很正常,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原明还很无辜的问小飞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然后小飞看着原明笑,笑到原明发毛。   我不知道小飞这时在想什么,爱情这个东西是任何人都有权利追逐的,是无可厚非的,做为一个男人小飞是应该接受的,小飞也许也是能接受的,接受不了的应该是这种方式,我觉得按小飞的性格来说,他一定会想,我可以承认自己是傻比,但是我不能被你们当做傻比。我可以承认西贝和原明这个事实,但是我不能承认你们形成这个事实的时候忽略我的存在这个事实。大概就是这样纠结的想法。越纠结就越无法自拔。   这一天很快过去,蒙蒙细雨的清晨又一次到来,从那一天开始,我的起床时间足足提前了一个小时,甚至一度让家人觉得我迸发出了好好上学考取高中的热情,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我每天都觉得很疲惫,身心疲惫。   这一天和前一天是重复的,老天就故意下着雨,故意让小飞看着西贝坐在原明车后面的样子,而西贝似乎也是故意的,总是在刚出大门口的拥抱着原明的腰,当然原明就更诚心,表情一天比一天享受。   这一天原明没有问小飞怎么了,但是小飞在看原明的时候依旧在笑。   这一天大家下学后依旧在工厂里开会,我和原明还有几句简短的对话,所有人都没有关注小飞,因为大家已经习惯了小飞后来不想被任何人关注的情绪。   而这一天,我有些恐惧,因为小飞看起来就像一个精神病。   雨整整下了一个星期,从周一下到周四,周五的早晨依旧阴霾,但终于不用再被淋湿。   小飞还在他的那个角落,我还在我的角落,小飞看着门口,我看着小飞,小飞还是没有看到我。这个时候,原明应该正在西贝的楼下等西贝。   这天早晨,西贝和原明一人骑着一个单车有说有笑的从大门口出来。   我依旧习惯性的去看小飞暗淡的眼光,但是这天,小飞的眼睛放光了。   我站起来的时候小飞已经冲到了原明面前。我往小飞的方向跑过去的时候我听见小飞大喊了一声我操你妈就已经一脚把原明从单车上踹了下来。   我突然明白小飞之前几天的等待并不是在思考爱情,并不是站在角落在心里对西贝表示只要你幸福就好,小飞只是在等,等西贝和原明一人骑着一个单车,因为小飞害怕冲上的去的时候,误伤到西贝。   美好的一天的清晨,原明无论如何也无法防备在一天刚开始的时候就发生斗殴。被小飞一蹦多高的飞腿直接踢飞,而后自由滑落重重的摔到地上。   小飞没看西贝,不解释也不再骂,蹲下来就打,我冲过去的时候看到小飞的每个拳头都准确无误的打到原明脸上,左拳头和右胳膊打着绷带的拳头。   原明来不及做防备只好全单照收,之后奋力从地上爬起来,把小飞推了出去骂道,你他妈疯了,想弄死我是不是。   原明这时仍旧觉得即便小飞在打他也只是兄弟直接打架,兄弟之间无论怎么打架都是可以谈的,但原明想错了,因为这时我已经明确的感觉到了小飞的态度,于是我也冲了上去。   原明正在骂自以为还是他兄弟的小飞的时候我从旁边又飞起一脚把原明踹翻在地,于是小飞又爆发出了一句我草你妈,冲上去搬起原明的自行车就往他头上砸去,原明终于明白这下不光兄弟没了要是不躲一下连他妈命也没了,于是往一边滚了过去,自行车重重的砸到地上,我看到车轱辘都歪了,小飞真用的要人命的力气。   原明爬起来就往小区里跑,我和小飞立刻追了进去,原明这时心里也许是有负罪感的,于是跑起来很慢,我很快追了上去,从后面抓住原明的头发,往下一扽,原明顿时第三次摔倒在地,这一次无论如何是跑不掉了。   小飞蹲下来抓住原明的头照着地上就是一下。   我听见彭的一声,原明就闭上了眼睛,昏厥了。   小区门口的保安追了过来,小飞还抓着原明的头,我拽着小飞大喊一声,快跑。 第五十二章 硬碰硬   我拽着小飞从小区的正门跑到后门,然后穿出后门跑到大街上,然后从一条大街上跑到另一条大街上,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跑到周围一片空旷。在跑的过程中我并不感到恐惧,只是那个时候除了跑我不知道该要做什么,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在跑之前做了什么。   之前我总是在出手之后让对方成为自己人,这次是我第一次在对方成为自己人之后出手,并且在出手之后将失去这个自己人。那是成长的第一次洗礼,内心有现实的打击。在我们每个人年少的时候,是无法接受兄弟之间内讧的事情,是无法相信兄弟互相出卖的事情,即便这些事情是早晚有一天要遇到并且接受的。   先是我拽着小飞跑,然后是小飞在我前面跑。我不知道他这一刻在想什么,但我知道他这一刻一定不想让自己停下来。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一直有一种在路上的感觉,即便我去外地出差的机会很少,但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正处在外地,周围的人和周围的建筑,在一瞬间是陌生的。   我想一个人的成长也许真的就是一段旅途,一个叫做命运的茫茫旅途,我们偶然相遇然后离去,在这条永远不归的路。然后我们路过高山,我们路过湖泊,我们路过森林,路过沙漠,路过人们的城堡和花园,路过幸福,我们路过痛苦,路过一个女人的温暖和眼泪,路过生命中漫无止境的寒冷和孤独。(朴树。旅途)   我和小飞一直跑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广场才停了下来,周围都是一些还没有结束晨练的老人,不远处有京剧高亢曲折的声音。很多老人都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我和小飞,因为在他们心里,现在还坚持晨练的年轻人不多了。   我喘着粗气,看着小飞问到,过瘾了么?   小飞极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因为他现在是一个正在接受被爱情被背叛的伤心之人,他有权利让自己冷酷和沉默,有权利对全世界都无情。   他是有权利学着那些港台剧里面的剧情在情绪爆发之后声泪俱下跪在地下然后把头低下说你知道这是多么难过的一下又一下,最后再把鼻涕擦一下。   但小飞这时似乎真的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在我问完他过瘾么之后他好像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想过瘾的话还差那么几下。   我说,小飞,打都打了,还想怎么样,就当他们是陌生人,就当他们是我们整天揍的那类人。   小飞点了点头,似乎觉得我这句话有道理,事实证明小飞之后真的把我这句话当成了方针路线,从那一天开始,小飞把西贝当成了陌生人。然后把原名当成了我们整天揍的那类人。   这天下学后大刀和吉光继续召集所有人在工厂里开会,只是此次是开的大会,全体讨论了一下为什么在这一天里西贝原名敖杰和小飞同时没来上学并且同时杳无音信。   其实那一天我和小飞是准备去上学的,因为我已经是留校察看,小飞也想去学校过把瘾就死再给原明一下下。而那天西贝和原明应该也是准备去上学的,原明一定是要去找大刀求助的,西贝这时不知是不是依旧如此淡定,但我知道西贝一定会来找我的。   西贝在后来真的找到我,但是和我之前想的不太一样,我觉得,西贝一定会找到我,然后依旧是超凡脱俗的精神状态,对我说其实我只是想和原明在一起玩玩,你们何必这么认真,或者对我说我只是想让小飞死心因为我不想耽误小飞,甚至我还想过,西贝也许还会对我说我和你在一起的话会认真所以我才不会和你在一起于是我才和原明在一起。   但是西贝后来找到我的时候,竟然对我说,我希望你能帮帮我,放过原明,因为我真的很爱他。   我正准备嘲笑西贝又装作认真的戏弄我的时候,我竟然看见西贝流下了一滴眼泪。   于是,在西贝找到我不到两个小时之后,我就找到了原明。但是在这个时候,所有的事情已经是一团糟糕了。   如果在我和小飞攻击完原明之后的那天清晨我们都去了学校,并且在放学后大家在大刀的主持下再召开一次会议,或许这件事不会如此糟糕的,或者这件事还是可以被解决的。   那一天清晨的阴霾在我和小飞跑了很久之后突然被阳光刺破,我和小飞气喘吁吁的坐在小广场的石头底下,一片光明突然就出现在头上,那一天我真的很认真的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秋高气爽的日子天空似乎离我们特别的高。还有凉风吹散了小飞的长发。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对小飞说,我们走吧。回学校。   小飞坐在地上,狠狠的把香烟抽到只剩下烟蒂。然后再狠狠的腻灭在地上,也站了起来,似乎这突如其来的晴朗真的也扫干净了彼此心里的阴霾,然后小飞似乎有些放弃的快感,也有些无可奈何的接受,说到,走吧。   我的自行车和小飞的自行车都在西贝家的小区门口,然后我和小飞再次往西贝家门口走去,在路上的时候我还有一个想法从脑子里一闪而过,因为原明的自行车和西贝的自行车也在小区门口。只是这个想法一闪而过,这个时候,也许原明已经清醒,两个人又手拉手的上学去了。   结果后来再次证明我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错误的地方是猜错了时间,就在我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原明确实也已经清醒,但是并没有在小区门口清醒,这个时候他正被西贝搀扶着从小区附近的一个诊所里走出来,然后就像电视剧里的分镜头一样,我和小飞,西贝和原明,一起向小区的方向走去。   后果就是分秒不差。我和小飞刚刚走到自己的自行车前面,我就看见原明那辆被摔坏的自行车还在一旁躺着,就在我心里大喊一声不好的时候,我看见西贝正搀扶着原明,原明正搂着西贝脖子从另一边走过来。   小飞又冲了上去。   可怜的原明再次被踹翻在地,小飞再次两只手并用,我看到小飞挥动他的右手的时候他右胳膊上的绷带都被打落了,原明在地上捂着头。这次小飞的动作更凶猛,看起来已经不用再求助我这个现场观众了。   小飞这时应该已经恢复了他一直以来的流氓姿态,爱情都没了还他妈要什么姿态,小飞一脸狰狞的拽着原明的头发骂道,我草你妈,今天我他妈倒要看看你的伤有多重,还他妈用搂着西贝的脖子。   原明受到了莫大了耻辱,挣扎了一下想站起来,小飞恢复成流氓姿态之后是无敌的,在原明想站起来的时候,小飞扽着头发又要把原明的脑袋往地上磕。   我边往小飞的方向跑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等着听更大的响声。   结果这次我没有听见像上次一样嘭的声音,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小飞正坐在地上一脸错愕的看着西贝,西贝站在他面前,脸色发青,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   然后西贝指着小飞骂道,小飞,我草你妈,今天你再动原明一下试试?   就这一句话,小飞刚刚恢复的流氓姿态再次被收回,我看到小飞的脸上又写满了沉默和迁就,写满了爱怜和思念。   这时原明从地上站了起来,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块砖头,这一个清晨他连续被人侮辱,被人伤害了尊严,他走到小飞面前,要把这一切找回来。   我连喊小飞的时间都没有,原明用砖头用力一甩,终于发出嘭的一声,这次倒地的,是小飞。   我走到西贝面前,看了看她,西贝颤抖着嘴唇,我想她这一刻终于害怕了,终于不再淡然了。   然后我扇了西贝一个耳光,很清脆,这也是我第一次打女人。或者说,替小飞打女人。   我转过身,看小飞,他的头上淌着血,还是那样坐在地上看着西贝。   我说,小飞,你真是个傻比,我帮你处理完这件事之后,你就不配在有我这个兄弟了。   然后我再次转身到原明面前,和我想的一样,原明疯狂的冲了过来。   那天我和原明追打了整整一条街,爱情的小宇宙似乎给了原明更大的力量,似乎要压过了我身上友情的小宇宙。原明要保护他的女人,而我这时却不知在保护谁,于是在斗殴的过程中我一直在往后退。   原明已经丢掉了砖头,赤膊上阵,拳头的力度一点并不比刚才小飞的差,有一阵我不得不往后跑去,然后原明在后面追。我在一个间隙顺手捡了一块砖头,再扭过身子追原明。   我捡起砖头这个动作彻底打击了原明的精神,因为他在追我之前是刻意扔掉了砖头的,我知道他的内心还是有所不忍的,但是在这种反目的事情上,我似乎有着比他更大的决心。   于是真的是硬碰硬的斗殴了。 第五十三章 像男人一样战斗   在我和原明不断追打的过程中我一直都没有看到西贝,因为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挡住了我想要看西贝的视线,其实我当时急切的想看到西贝在我和原明追打时的反应,后来在我感觉有些抵挡不住原明的攻势的时候我又更急切的想看到小飞在我和原明追打的时的反应,但事实是他们俩似乎都没有反应,因为在我原明越发激烈的打斗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显示出哪怕是一点点的关注。   那天小飞的表现在我心里深深的留下了一个疙瘩,虽然我承认爱情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但是我实在没有想到爱情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把一个人改变的面目全非,在他的兄弟搏命的时候,他竟然可以因为一个女人的一句话就对此无动于衷。   后来我问小飞,我他妈在跟人家拼命的时候,你他妈在干什么。   小飞很诚实并且没有一点愧疚的告诉我,我在看着西贝哭。   倘若爱情可以给予一个人巨大的热情,那么同样也可以给予一个人无限的冷漠。于是一直到我长大,我都没有真正体验过小飞那样的感情,我害怕这种情绪,害怕这种匪夷所思和莫名其妙。害怕在一个最熟悉的街道迷路。   一阵秋风吹走阴霾之后太阳逐渐出来,阳光四射,照在围观人们兴奋的脸上,照在我和原明血淋淋的脸上。   彼此扭打的过程中我感觉到聚过来观望的人越来越多,因为我不时的会碰到其他人的身体,踩到其他人的脚,在这个时候我甚至希望能够听到警笛的声音,因为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种场面。   但围观的群众是执着的,在我们这个国度,只要是在马路上遇到哪怕是两个人口角的小事件,就会瞬间聚集起一帮群众,并且这一帮群众会执着的看完整个事件,并且在看整个事件过程,不说话,不发表意见,不提供帮助,就是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这种奇特的群众自发的情况也只有在我们这个奇怪的国度里才能出现,大家抱着热情浪费着时间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了事不关己的兴奋写满了希望事态越来越大的期待,手机在这个时候大多是照相的而不是报警的,当然这种围观的景象也不是每次出现的,比如在走在路上看见一个老人躺在地上那么在这个老人附近五百米是绝对可以荒无人烟的。   于是警笛声一直没有响起,于是我咬着牙只好一直和愿明打下去。   那是我第二次感觉到疲劳,感觉到打架打的疲劳,第一次是和大刀,我发现我总是纠缠于持久战,并且纠缠于一些擅于打持久战的对手。原明的表情越来越坚毅,动作的力度虽然已大不如之前但依旧保持着极高的频率。   我越来越感觉到体力不支,因为之前和原明打的是阵地战,是极其消耗体力的,大致的情况就是我手握着砖头迎面出击,在掌握主动之后原明就迅速撤退,追打起来就能跑半条街,然后原明边退边寻找突破口,逮住一个漏洞之后就抡着板砖冲我发动有效的攻击,这时我就处于被动,只好也边战边退,于是又从街道的一边跑回来,无数的回合就这样来来回回。很快就筋疲力尽。当然这也给围观的群众带来了很大的不便,让群众们也深感疲倦,他们为了能更清晰的判断哪个拳手能在这次比武中胜出,只好也在后面紧跟着我和原明的步伐,无论我和原明追打到哪,后面都黑压压的阴影。   不知打到第几回合,我的上身校服也被原明撕掉了,两个人赤裸着上身不断向对方发起攻击,这时原明在整体上要略逊一筹,因为他之前已经遭受到一次猛烈的攻击,头一次被小飞打额头上已经擦破了一层皮,于是在我握着板砖对着原明的额头发动了一次力度不算很大的攻击之后原明破了一层皮的额头顿时鲜血直流,因为伤口在脑袋的正前方,于是血流的很恐怖,整整把脸盖了一层,流到胸膛还在往下淌,整个人看起来就像红面的关二爷,于是原明虽然在整体上出于下风但在气势上已经远远的压过了我,因为我在和他搏斗的时候都不敢看他的脸。   这时我的体力已经彻底不行了,我感觉我的两条胳膊又酸又痛,有好几次险些握不住砖头,于是这一段时间一直处于原明攻我守的局面,我不得不用两只胳膊护着脸抵挡原明手里频繁挥舞的砖头,很快我就感觉到脑袋上粘忽忽的一片,我知道那是血肯定不是汗。   终于原明逮住一次机会使足了力气对我来了一记大力抽射,一脚抽到了我的肚子上,直接把我射翻在地,我感觉自己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才摔到地上,然后我迅速利用空中飞翔的这一秒钟重新思考了一下战术,消耗敌人的体力是不可能了,因为原明是为了女人为了荣誉而战,这是可以拥有无尽的力量的,而我虽然名义上为了兄弟而战,而我的兄弟现在就我的旁边不战而站,甚至我都不知道他这个时候站在哪里。在这一秒钟里我甚至还想了一下小飞现在和西贝的场面,小飞坐在地上眼里含着深情的眼泪无辜的看着西贝,西贝站在小飞的面前眼里含着不知道是他妈什么感情的眼泪愤怒的看着小飞,然后我和原明就像两个傻比一样战斗在他们的周围。原明赢了还能得到西贝,我赢了还他妈得把小飞扶起来,这是多么让人没有力量的战斗。   一瞬间让我思考了很长时间的事情,然后在思考完的那一刻准确的摔到地上,听见周围群众一阵低呼,不知有没有热心的观众上来当裁判爬在我面前数十秒钟然后宣布原明胜利。   原明显然没有考虑那么多,我摔在地上的同时就已经抄着砖头飞了过来,我的脑子里又迅速的闪过西瓜被拍碎的样子,于是身体组织里的所有细胞在最绝望的时候再次发动起来。我捡起被摔在一旁的板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朝原明的身体上扔了过去。   砖头划了一道低平的弧线,刚刚够到原明蹦起来的脚,正好让原明失去平衡,于是原明的砖头扔偏了出去,身体一晃,也摔了下来。   我在地上滚了一下,扑到原明身上。原明这时应该也疲倦了,虽然他之前青春无极限,但此时摔在大地上肯定也短暂的享受了一下躺在母亲怀抱的感觉,于是原明也没有迸发出再次站起来的欲望。   阵地战顿时转变成肉搏战,武器也摔没了,两个人掐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我曾经在日本爱情动作片里经常因为这个场面而欲罢不能,结果这次成了男主角亲自体验了一下,唯一让人感到遗憾和不能忍受的是,另一个主角,也他妈是男的。   然后我和原明紧紧拥抱在一起,一个比一个把对方抱得紧,因为稍有松弛就会被对方的拳头打在脸上,倘若这时要有热心观众找一个适合的角度以一种文艺的态度用录像机把这两个人的场景拍下来,那么让小日本们引以为豪的爱情动作片将会立刻下架。我甚至能感觉到原明的身体压着我的下体,于是一阵恶心让我奋力抽出拳头挣脱原明,还好我的小兄弟此时听话的待在裤裆里,倘若这种场面我的小兄弟还能勃起的话那我往后真的只能找兄弟谈恋爱了。   之前还在互相辱骂,这个时候两个人已经彼此无话,因为彼此都发现这时候连说话都会消耗体力,于是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倘若有一个人吃亏被打了两拳,那么这个人迅速会爆发出短暂的能量再还回来几拳,然后接着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   原明压住我的时候把我的脸弄湿了,因为他脸上的血还在往下滴,跟输液管一样一滴滴的往下滴,我不忍心也不太敢看他的脸,于是闭上眼睛,然后原明抓住这个机会照着我的眼睛上就是一拳,一阵钻心的疼痛在眼睛上蔓延,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的左眼已经不太能睁开了。   我闭着左眼努力把右眼睁开,伸出手抓住原明的头发,另一只手被原明的身体摁住,原明骑在我的身体上顿时占了上风,一拳一拳的往我脸上打去,一阵又一阵的疼痛让我硬生生的抓着他的头发把他从我的身体上拽了下来,我看到原明从我身上翻下来的时候,眼泪都下来了,那一定也是疼的,一直到原明翻到我旁边他的头发仍旧在我手中攥着,那时原明的头发很长,是秀发,从那天之后,原明再也没有留过头发,永远是整齐的小平头。   把他倒在旁边之后我已经没有任何招数了,只是拽着头发把他的头用力的往地上磕,虽然磕了两下但是对原明已经完全没有作用,原明忍着剧痛用力抬起头挣脱了我的手,他站起来的时候我感觉我紧紧攥着的手中仍旧有很多很多头发。   然后原明又扑了上来,扑的我都有些不耐烦。 第五十四章 持久战   原明再次扑过来之后我好像就失去了意识,一直都想不起来在原明扑上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有些事情是你过了很久之后才逐渐忘记,而有些事情似乎你当场就不能够再记起,比如西贝,从那一天之后,她的大部分影像就在我的脑海里消除了,然后到西贝对我说她真的爱原明的时候,她在我脑海里最后仅存最后一点影像也被我刻意从记忆里磨掉了,那次事件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就被学校开除,而后踏入社会,有很多年不再和西贝见面,并且有很多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西贝发生过什么。甚至有一些年,我对所有人都失去记忆,一个人在外地生活,苟延残喘孤独一人的生活。   大概有记忆的时候我已经和小飞一起骑车回家,中间路过大众澡堂,我和小飞进去洗了个澡,两个人彼此无话,期间小飞不间断的哽咽过,那是他最后一次心智不成熟的表现,也是从那一天之后,小飞逐渐成长,并且眼泪极少,在我最后离开的时候,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小飞掉眼泪,从此之后,这个男人的眼睛,就再也没有湿润过。   在澡堂里小飞捂着头站在花洒下面,表情很痛苦,难于言表的痛苦,而我也捂着头站在花洒下面,有很多血被水冲了下来,有一些是我的,有一些是原明的。五分之后,我身体上原明的血被冲干净,但仍旧有血流下来,就只剩下我的。   我的头顶好像被原明打出了一个窟窿,当时我并没有在意,只是觉得脑袋上粘糊糊的一片,结果那些已经凝固成液体的血液受热之后再次把伤口冲开,很快血流不止。   小飞还在一旁捂着头悲伤,我感觉自己有些站不住,扶着旁边的水管,喊小飞。   小飞还在痛苦,没有理会我。   水越来越红,我看见自己的周围已经是一片鲜艳,并且越来越鲜艳,直到水无法稀释之后周围已经是满满的血水。   眼睛已经开始模糊,身体在慢慢的颤抖,我往小飞那里看去,发现他仍旧在捂着头痛苦。然后我用力迈着步子往小飞的方向挪去,终于蹭到他身边,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飞终于扭过头看我。   我说,小飞,你他妈还在装比,我都他妈快不行了你还在装比。   我从小飞惊恐的瞳孔了看见了自己满身是血的样子,看见自己又鲜艳又苍白的脸。   我说,小飞,你个傻比,还他妈在哭,我都他妈快不行了你他妈还在哭,快送我去医院啊。   然后眼前一黑,耳朵里听见自己扑通一下栽在地上的声音,又失去了意识。   那天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一个热情的大叔跪在地上对我喊数,喊道第十下的时候站起来举起原明的手,然后原明奔跑到西贝面前两个人激烈的抱在一起原地转圈,然后梦到小飞狰狞的脸,脸上写满了攻击和伤害,像一只野兽一样没有遮拦,然后看见自己站在一列火车上,窗外是千篇一律的风景,速度越来越快,但是每一篇阳光下面,都有一张西贝的脸,清晰而生动,没有一点折扣,像我任何时候见到她时的摸样。   西贝说,你是会让我认真的,所以我才不要和你在一起。   我说,你想和我在一起也要问问我的意见不是么?   然后大刀说,他在说什么呢?   吉光说,我草,我们还是把他叫醒吧,医生不是说了么他没有昏迷只是睡着了,刚才还他妈打呼噜呢,现在估计是说梦话呢。   然后我睁开了眼睛,伸了个懒腰,问道,几点了。   大刚的胖脸先伸了过来,看了看我,说到,草,现在都晚上八点了,你睡了快十二个小时,你睡觉的时候你头上的伤口都他妈好了,本来医生还给你缠绷带呢,结果发现就一个小窟窿,粘个创可贴就好了。你真他妈能装。   我说,不应该啊,我刚才流了很多血,把地都染红了。   吉光说,那是鼻血,也不知你怎么想的,受了伤不去医院去澡堂,结果在男澡堂里流鼻血,真他妈不一般。   我说,不应该啊。怎么能这样。我感觉我流了很多血。怎么能是鼻血。   大刀说,行了,不管是他妈什么血没事就好,医生说你应该是太兴奋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睡够了就起来看看原明去,他没你这么能打,真的昏迷过去了,并且流了很多血。   我立刻坐了起来,问道,小飞呢?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屋子里传来了许多人的喊声,一开始好像是医生在劝病人什么,后来有砸东西的声音,很快传来了护士的尖叫,然后是一阵嘶吼。   大刀说,我草。小飞呢?   我问大刀,我怎么和原明住在一个医院了。   大刀说,我他妈哪知道,我们下学正在工厂里开会呢,本来今天就是为了你们四个人的事情开会,大家都在想为什么今天一天你们四个都不来上学,我们还猜呢,都在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那边的叫喊声越来越响,好像从病房里冲出了楼道。   我边穿鞋边问大刀,那你们有人猜对了么?   大刀扶着我到地上,往门外走去,说,大家都猜对了这个结果,但没有猜对这么曲折的过程,你们怎么打的这么凶。   我推开门往外走,说,打着打着就打急了眼,这件事估计一时半会不会完。   大刚和吉光等人这个时候已经冲了过去,我和大刀在后面走,大刀边走边说,都是他妈自己人怎么能打急了眼,就为了一个娘们你值么?   我转头骂大刀,什么他妈叫我值么,这话你他妈该去问小飞去。   在楼道里果然是小飞和原明再次殴打了起来,大刚和一帮人正在互相拦架。   我走到中间,把小飞往后退,问大刀,对了大刀,你还没跟我说怎么我和原明住在一个医院了。   大刀正在把原明往后推,吃力的扭过头对我说,我们开完会准备去找你们的时候西贝跑到工厂了,说原明被你打的挺重需要住院,西贝是跑过来找吉光借钱,我们一起刚赶到医院的时候就发现小飞和你就在旁边的病房,那时你正他妈睡的香呢。   我边拦着小飞边对大刀说,我草真是冤家路窄啊,一天碰到好几回。   大刀边拦着原明边对我说,什么他妈冤家路窄,都他妈是兄弟闹一下就完了。   很快医院里又围观起了一帮群众,很多都是正住院的病人,正闲着没什么事做,正好跑出来看现场直播,用别人的痛苦来减轻自己的痛苦。有几个院领导摸样的男人穿着白大褂跑了过来,一脸义正言辞的问道,你们是旁边初中的吧,老师是谁把他叫来。怎么管的这帮野学生。   所有人都跟没听见一样继续互相拦架,小飞和原明还在彼此不服,吉光站在中间吼了一声,还他妈有完没完?   原明指着小飞骂道,有他妈什么完,往后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小飞对我说,敖杰你松开手,我他妈看看他怎么见我一次打我一次。   然后我真的把手松开了,因为我是一个拉偏架的。况且此时我正对于早晨小飞因为西贝而拒绝出手的事情耿耿于怀,于是小飞轻易的说服了我的双手,于是他就像脱了僵的野马一样对着原明冲了过去,几拳下去专照着原明缠着绷带的脑袋上下手,很快就把原明打到了地上。原明挣扎了两下捂着头没再站起来,看来确实是受伤了。   小飞还在踹着原明,说,草你妈,还他妈见我一回打我一回,我草你妈。   我松了手之后大刚他们接着跑过去摁小飞,只是野马一脱缰之后就很难再被戴上马套,几个人都摁不住。大刀也护不住原明,终于恼怒的站起来,用力推了小飞一下,骂道,你他妈打够了没有。   小飞这个时候已经癫狂了,说出的每句话都在怒吼,指着大刀骂道,我草你妈大刀,刚才我路过他病房是他看到我之后先冲出来动手的,你他妈在这主持什么公道。   大刀一指小飞说,你他妈骂谁呢?   小飞说,我骂你呢怎么样?   这时大家已经不再拦架,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人,似乎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后小飞趁大家都在发愣的间隙再次冲到原明的面前,原明这时正痛苦的坐在地上,小飞一脚就跺到了原明的头上,原明的头上缠着的绷带上落下一个脚印,之后再次昏厥过去。   这次连吉光都无法忍受了,冲上去就给了小飞一个耳光,骂道,你他妈因为个娘们把自己变成狗了是不是?   小飞连停都没有停一下,反手就还给吉光一个耳光,怒吼了一声我草你妈,又向吉光冲去,很快两个人就扭打在一起。   大刀这时还留着些许清醒,忍着愤怒对大刚说,快把原明扶进去。   几个人刚把原明扶进去,大刀就冲着吉光和小飞两个人跑了过去。   我站在原地,什么也没干,就这么看着。   那天在医院大刀和吉光两个人打小飞一个,持续了五分钟,大刀和吉光以二敌一,没有占到任何上风,小飞以一敌二,也未曾显出劣势。   这本来是一条狗和两条狼的斗争,是没有可比性的,但是现在演变成一条疯狗和两条狼的斗争,倘若一条狗疯了之后,那么它一定比狼还要狼。 第五十五章 战斗到底   小飞以一敌二和大刀吉光的火并状态持续了快十分钟,这次小飞真的癫狂了,大家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本来小飞平常打起架来就很像九七拳皇里的八神,这次这场架打的就像九七格斗里面暴走的八神,就差两条裤子中间栓条链子。   西贝从拐角处走过来,之前她并没有在现场,应该是去交原明的医药费,交完费回来一看这阵势,西贝就像是习惯了一样问我,我草,又打起来了?   我说,恩,今天一天打了好几场。我草。   西贝无辜的问我,因为什么来着?   我一时也让西贝问住了,站在原地想了半天今天是为了什么一直打架来着?   然后西贝进了原明的病房,刚进去不到五秒钟,原明就抄着一个输液架子跑出来了。紧接着西贝也从屋子里追了出来。这时我才想起来妈的就是为了这两个狗男女打的架,我刚才竟然还跟这个女人有对话,本来我准备一辈子都不要再理她的。   于是我从后面迅速抓住西贝的衣服,把她拽了回来,西贝差点摔到地上,转过头恼怒的问我,你他妈拽我干什么?   我说,拽你都是轻的,你给我滚远的,从现在开始,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了。   原明似乎听到了我说话,放慢了速度,等到他转过头看我的时候,我已经抄起了一个垃圾桶向原明扔去。   原明愤怒的大喊了一声我草。再次冲我扑了过来。   然后大刚和耗子等人也无奈的大喊了一声我草。   这时人手已经明显不够了,因为这天在场的人里除去我和原明小飞这三个当事人之外就只剩下大刚大刀吉光和耗子,其他人都有事没有到场,而这时大刀和吉光正和小飞奋战在一起,我和原明又再次展开战斗,于是拉架的就只剩下大刚和耗子,这使得这两个观战的比在战的更忙碌,一人拦一场架,结果直接导致哪场架都拦不下来,我还没有发挥的时候,大刚和耗子就已经满身是汗了。   原明再次冲我扑来的时候我看到他额头上的血已经从绷带上阴了出来,看样子也是血脉喷张的暴走状态,不过原明今天这几次的战斗都没有占到上风,因为是我和小飞的车轮战,并且我是肉搏战小飞是闪电战,都已经成功的挫败了对方的气势,加上原明刚刚被小飞攻击了一次,脑袋上缠的绷带上还留着小飞的脚印,典型的让人家踩在脚底下,加上我在期间又补了一场觉,此时正是精力充沛闲着没事干的状态,于是原明虽然一直在发挥屡败屡战的精神,但是现实是残酷的,在战争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的败局。   事实证明我今天一天的推断大部分都是正确的,原明本身就已经被耗费了精力,此时还抄这一个输液架子,看起来装备齐全的样子,其实我知道原明现在连举着架子都费劲,抡起来就更费劲,摇摇晃晃的,直接把半个身体都暴露了出来,十几个回合之后,我趁机绕到原明背后,一个飞踹,原明和输液架子一起被我踹飞了出去,原明飞的比输液架子还远。   倒霉的原明又摔在了地上,不知道他是今天第几次验证万有引力这个定理了,再次拥抱了他的大地母亲。   这个时候,我突然看见吉光大刀小飞这三个人停了手,都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看样子并没有分出什么胜负,看样子好像正在看什么?   然后我顺着他们的样子往他们看的方向看过去,我才发现又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在大刚拦大刀小飞吉光,耗子拦我和原明的时候,之前医院的几个领导模样的白大褂再次出现,因为他们之前被冷落,这次出现的时候身后多了两个保安,只是再次出现的时候依然被冷落,因为大家打架的打架拦架的拦架,都很忙,实在是抽不出空来跟他们打招呼。   然后保安气势汹汹的跑过去拉住了耗子,牛比的问道,你们他妈哪的?   耗子看了看他,一脸的不解,问道,你拦我干什么,怎么不去栏架?   保安继续牛比的问道,我他妈问你们是哪的?   耗子非常认真的对他说,这位大哥,你要是不拦架就放开我,让我去拦架,你没看到他们正在打架,你怎么不去问他们?   保安说,我草?   耗子说,草你妈个比啊草。   这时上来了第二个保安,继续拽着耗子说,不服是不是,走,跟我去门岗。   这时小飞吉光大刀我和原明仍旧打成一片,两个保安拉着耗子,几个领导模样的白大褂站在一边看着。   这时几个领导模样的白大褂里面的一个白大褂站了出来,挺着肚子说道,这太不像话了,把他带走。   然后两个保安开始拽耗子,这时小飞大刀吉光我和原明仍旧分别打在一起,医院的走廊里站满了人,两个场地的战斗越发激烈。   这也是我一直不明白保安究竟是一种什么职业的原因,我一直都不明白,比如我去其它机关办事或者去银行办事去任何地方办事,都有一个牛比的保安站出来牛比的问道,你哪的?并且他问我你哪的时候比警察还要牛比。   在我们这个国家里,几乎已经没有比警察还牛比的职业了,除了保安,很多时候保安问起话来比警察都要牛比,你说牛比不牛比?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两个保安正在试图把无辜的并且有见义勇为嫌疑的好青年耗子拉走的时候,我一个飞踹解决了原明,然后小飞吉光大刀停止了动作。   因为这时耗子出手了。   耗子那时的实战经验远远不如其他人,并且又是个少年,跟成年人单挑起来是绝对没有胜算的。   耗子在明知败局的情况下只能偷袭,趁着两个保安轻敌的时候,一拳闷到了一个保安的脸上,被打的保安啊的一声,很快反击。只用了几下就把耗子撂倒在地。   然后正在行驶注目礼的其它人顿时礼毕,呜嗷喊叫的冲了上去。   于是又一场斗殴事件开始了,年轻就是有膀子力气,干什么都不知道累,之前的内讧反而成为热身赛,这次才是正赛。   往上冲的时候我顺便拉上西贝先绕了一个弯把她送出了门口,因为我看见那几个领导模样的白大褂在这时又悄然离去,看样子应该是去报警了,领导都是这样,关键时刻总是得让领导先走,让员工冲上去,当然现在正式员工也不会冲上去,冲上去的全是临时工。事情办的漂亮了,都是领导有方,事情办砸了,都是因为他们是临时工。   这时新的战线再次形成,大刀大刚吉光耗子小飞我原明达成一致,一起对外,这个时候应该先解决外患再去考虑内忧的问题。   大刚冲在第一线,这是平常打群架的默契路线,大刚身材肥胖,并且强壮,初中就已经长成一副成年人的身板,遇到恶战的时候,大刚总是充当头先锋的角色,并且总能达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效果,大刚一个人纠缠对方两个人,其它人才有机会全身而战,很快大刀和吉光就在大刚的左右翼拳脚并用重创敌人,两个保安挤在一起跌跌撞撞的往后退,紧张的连腰带上的警棍都忘记抽出来,一看就是常年只在门岗问别人你哪的主,在他们俩往后退的时候,我和小飞原明耗子迅速断了他两个人的后路,原明蹦起来拽住一个人的头发一用力直接把他拽倒在地,这就是实战的重要性,因为原明这招就是我早上对他用的这招,他加以借鉴并且赋予创新很快成为他的招数,发挥奇效。   搞定一个之后另一个就不在话下,大刚冲锋在前,保证每次拳脚都不落空,这时小飞已经把摔在地上的保安腰上的警棍抽了出来,还没有来及挥舞,这个还没有被搞定的保安乙就奋力挣扎了几下向门外逃去。   吉光是继小飞和原明暴走之后第三个暴走的,当然吉光是频繁暴走的,别人打九七格斗是先打等到好几颗星的时候才爆格的,吉光是属于另一种模式先爆格再考虑发超级的。于是在保安乙被打跑之后,吉光像平常打架一样凶狠的跑到保安甲跟前,使出他的王八拳脚,一阵暴打,这时大刀也跟平常一样赶快跑过来拉住吉光说行了别再打了我们快走。当然吉光这时一定还会向平常一样在大刀拦他的时候继续给对方暴揍,直到所有人都快撤干净的时候再最后撤退。   等到吉光从医院跑出来的时候,警车刚好从他身边开过,大家分别向不同的方向不同的偏僻角落跑开,很快周围就安静了下来。   这时天已经全黑了,夜晚很晴朗,头顶有月亮露了出来。   我边跑边说,小飞,我真的不能再跑了,我草,我跑了快一天了。   小飞边跑边说,我草我也不能再跑了。   我边跑边说,我自行车呢?我们骑上车子不是跑的更快么?   小飞说,我们俩的自行车都在澡堂门口呢。   我顿时瘫倒在地,彻底跑不下去了。 第五十六章 一个故事   那个晴朗的夜晚之后,格局基本上就已经形成,因为在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大家彼此离开,度过了一个短暂的告别期。我被学校开除成为彻头彻尾的社会闲散人员,开除一年后去了外地。大刀辍学真的去了包皮的维修店当学员,吉光在我刚刚成为社会闲散人员之后和阿强一起提前拿到了中专毕业证。成为带领我这个社会闲散人员一起闲散的社会闲散人员,彭鹏曾经出面企图挽回原明的事情结果失败,而后彭鹏依然甘心当做配角,这个配角一直当到三十岁才在这部小说中真正成为主角,随后原明失踪一直到很多年后才出现,大刚耗子老虎蛋等人升入高中,老驴升入重点高中,最后是小飞和西贝,小飞在转校之前有过一段时间和我一起沦为社会闲散人员,也和我一样成为被吉光领导的社会闲散人员,并且小飞那时甚至是比吉光还要专业的社会闲散人员,因为小飞在成为社会闲散人员之前是进过拘留所的,虽然只是短暂的拘留所。之后被他爹强行送进一所只要花钱就能上并且上到里面只要花钱就能上床的职业高中。   最后是西贝,她仍旧是主角,并且在整个故事里都是主角,她仅凭一己之力就轻而易举的打败了这个故事里后来的其它女主角,比如大刀的女人大嫂,比如老驴的女人晓梅,西贝是贯穿整个故事的主线,甚至可以说西贝是整部故事里的第一主角,她影响了很多人的命运,当然包括我和小飞,并且在团伙里制作了许多种格局。包括相聚和反目。   只是在我离开学校,十五岁到二十岁的再到三十岁的那些年,我以为有些主角是可以再也不用见面的,比如原明,再次见到他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当然他也不知道我是谁,因为那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大胖子,而他一直在一辆宾利的车后面坐着。   比如西贝,我以为在我离开学校之后,在小飞到另一所职高之后,关于西贝的各种爱恨情仇就可以落幕并且结束了,这一段记忆的存在也只是为了让大家在很多年之后在彼此的孩子都学会搞对象之后在酒桌上大家哈哈哈一笑说我草我也青春过,然后再装比的假装清纯的说初恋都不懂爱情。   但很多事就是这样,总是在大家以为结束的时候,其实才刚刚开始。初中以后小飞和西贝的纠葛正式拉开了整条故事的序幕,我做为他们俩忠实一名观众,在下面坐着看热闹,开始的时候以为这也就是一部电影,后来看了半天才发现我草原来这是一部电视剧,并且还分一二三四,在我开始把电影当做电视剧看的时候,又发现,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是观众,后来才发现我草原来我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男主角。   原明消失之后的几年,小飞和西贝开始了马拉松的感情,只能说是感情,这种感情的错综复杂让人无法形容,甚至让小飞一度都弄不清楚自己是在单恋还是在对恋,并且在之后的一年又一年里小飞时常数不清楚他到底和西贝分过多少次手,并且弄不清楚他到底和西贝有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牵过手。   在后来,团伙又因为这种类似原明的时间集体替小飞出动了许多次,在后来的后来,团伙在遇到类似于原明的这种事情的时候都会在之前的动员会上算一下,这又是第几次出动了。   对于西贝,用小飞撕心裂肺的话说,就是他妈弄不成。   在小飞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一名三流作家,因为西贝这个素材成为一名都市言情小说的作家,每次的故事都不用思考框架,随便拿出来自己的一个故事就往下写。并且最后都没有结局,因为小飞的故事,一直都没有结局。   这是小飞什么时候写的故事就连小飞自己也记不太清楚了。小飞后来写了很多故事,都是充满死亡和离别的故事,并且这些故事最后成书,在新华书店的角落存放着他这一本唯一的出过的书,从放到那开始,直到现在,几乎没有人动过,前几天我去的时候,看见那上面有满满的一层灰尘。   这个故事,大致如下:   他二十岁出国留学,二十六岁回来。她二十四岁。   1   他下了飞机,满心的欢喜,六年后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制造一个惊喜。   所以她不知道他故意把行程提前了一天。   这座城市有了很大的变化,街道,树荫,高楼。他全家已经移民,本已经和这座城市没有了关系,但他仍旧义无反顾的回国,只为了接她。   他要还给她等待这六年。   坐在出租车里,他已经按捺不住心情,天色渐黑的时候他准确的找到了她所居住的小区,下了车疯狂的往她家楼下跑去,他要大声喊她的名字。   在一个拐角处,他停了下来。   他看见她正揽着一个男孩子的胳膊,即便六年没见,他仍旧能够清晰的记起她的脸,记起她的笑容。   她和那个男孩有说有笑,看起来很幸福。他顿时崩溃了。   2   第二天醒来,他才发现自己醉倒在街上。站起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潮湿的。他觉得很难过。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他几乎走了一天,走了很长的路。他路过一个以前经常和她一起听碟的音像店,走了进去。抽出一张Rose乐队的碟,因为是限量版,所以很珍贵,他坐在试听机前,听了一首歌,第二首歌听到一半开始难过,因为那首歌是他们一起听过的,他站起来,把它买下。走出音像店。他继续走,路过一个广场,他记得他和她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耍,那时广场还没有这样的繁华,他还记得他在一个凳子上刻过一排很俗的字,是老公永远爱老婆。他惊讶的发现那个凳子还在,那排字也还在,字也很清楚,看起来就好像是刚刻上去的一样。这更让他难过,在凳子上坐了很久,想起以前所有的事情,直到睡着。   不断的有客人投诉这个醉鬼让他们有不安全的感觉,于是他被抬了出去。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身体还是觉得潮湿,于是拦了一辆车,在邻近的大学里踢了一场球,因为喝了些酒,于是很快败了下来,在马路边买了一瓶水,仰着头喝了下去。酒精的力量还是让他无所侍从,他用公用电话给她打手机,对她说,我走了,祝你幸福。手机的那头很乱,是一个男人疑惑的声音,不断的喂。他挂了电话。往机场走。酒精的作用越来越大,加上之前剧烈的运动,他几乎不能看清楚马路。在人行横道还有一半的时候,他被撞死了。   3   在他回来的前一天,她兴奋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傍晚的时候,她揽着她弟弟的胳膊在小区里散步,她开心极了,六年的时光让她不住的想念,她对他的弟弟说,六年前你才十二岁,现在你已经是个英俊的男孩,他一定认不出你来。他弟弟笑,指着小区分岔路的拐角的一个男人的背影,说,那个人说不定就是他。她笑,打弟弟的肩膀。第二天她醒来的很早,精心的打扮自己,推算时间,他应该是傍晚的飞机。她走出家门,坐车到一家音像店,那时他们经常一起光临的音像店,她走进去问服务员,有没有Rose限量版的碟,服务员在碟架上找了半天,突然拍起了脑门,指着出口的一个男人说,最后一张碟片被那他买走了。她顺着看过去,只看到男人的背影,他已经出了门。她迅速的追出去,希望可以让他让出那张碟。等她出门的时候,男人已经不见了。   大学的周围不时的有男孩子骑着单车横冲直撞,于是她开车很谨慎,仔细的观察周围的情况,还看到一个男孩仰着头喝矿泉水,动作很潇洒,让她更想念他。她问弟弟,有没有人给她打电话。弟弟摇摇头说,没有,除了一个骚扰。她点点头,看看表,觉得时间有些紧迫,于是带着弟弟加快车速。大学门口的马路上,围着一群人,地上有血迹。两个医生抬着一个担架往救护车上走,白床单下面垂下来一只胳膊。这是怎么了,她问弟弟。应该是交通事故吧,最近大学生总是横穿马路。恩,她说,你一定要小心,要注意安全。弟弟点头,说,好了,快去机场吧,要迟到了。她踩下油门,离开了事故现场。   4   这个简短的小故事想要告诉我们的就是,有些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过。无论是你或者是我,无论是正在爱着的,或者是已经觉得自己不爱了的。只要你生命里真正的女主人公出现,那么你注定就将上演一场关于错过表演,之所以那是你的女主人公,是因为,大部分陪伴你走到最后的,其实都不是你的女主人公。无论怎样,事实如此。   然后,在讲完这个故事之后,就差一件事情,那就是我让我那把二十块钱一把的匕首发挥作用,并且实现我之前的承诺。 第五十七章 少年激斗篇之初中完结(一)   在初三的这个秋季运动会结束之后的一个月里,学校里到处都弥漫着紧张的空气,这些紧张的空气尤其弥漫在初三的每个班里。也是在这一年,这所全市初中里的龙头老大中学,遭遇了史无前例的信任危机。   很多家长在这一年终于看到,原来这所学校里,不光是打断了腿进清华北大的学生,还有砍断了别人的腿进拘留所的,而也就是这一年,这所初中的校长被调到普通初中任职,我们的班主任果老师,引咎辞掉了班主任的职务。   那一个晴朗的夜晚,我和小飞从医院跑出来之后直接去了大众浴池,开始的时候是想去澡堂推自行车,到了洗澡堂推上自行车之后我和小飞又不知道将要去哪。那一天我们着实面临着我们去哪的问题,这个问题是个哲学问题,是个很感伤的问题。   我想这个时候家里应该已经接到了学校的通知,这些日子我和小飞的家里不断的接到学校的劝退通知,我想今天应该是最后通牒了,因为我和小飞原明西贝四个人同时一天没有上学,曾经也发生过我和小飞西贝三个人同时一天没有上学的情况,但是这次不同,因为这次里面有原明。按照学校一贯的想法,一定是我和小飞西贝绑架了原明,并且是我和小飞让西贝色诱原明从而实施绑架的目的。我甚至已经想象到了小飞他老子在接到电话的时候浑身上下弥漫的流氓气息,我只是想象了一下小飞他老子的样子,没有想象我老子的样子,因为我就没有敢去想象他的样子。   在准备开车锁的一瞬间,我说,小飞,要不我们跑吧。去火车站扒火车。   小飞说,我们要是跑了不就便宜了那一对奸夫淫妇?   我说,你说谁是奸夫淫妇?   小飞说,当然是西贝和原明那一对奸夫淫妇。   这时我才发现小飞似乎已经彻底恢复正常了,恢复了和他老子如出一辙的流氓形象。恢复了之前和吉光大刀包皮等人对抗时的形象。恢复到了不再顾忌任何形象。   小飞说,我们今天就住澡堂吧。   我说,那明天呢。   小飞啐了一口说到,什么明天。还他妈要什么明天,往后我们就只过今天。   于是我和小飞真的就在大众浴池住了一晚上,也就是那次开始,很多年的时间里我只在大众浴池洗澡,在洗浴中心后来盛行的时候我仍旧在大众浴池洗澡,然后再去洗浴中心。因为每次来到这个浴池我就有一种家的感觉。   我眼中的明天小飞嘴里的今天很快到来,我和小飞并肩走出洗澡堂的时候天空一片晴朗,小风一吹浑身上下都觉得精神,小飞在开车锁的时候还吟唱着我是傻比,漂亮的傻比这首本就是他的励志歌曲的歌曲。   我说,小飞,我们去哪?   小飞说,我们先去找大刀。   在路上骑车的时候我对小飞说,小飞,你唱歌真的很难听,我给你唱一支歌吧。   小飞说,好啊好啊。   于是我边骑车边唱到,我要带你到处去飞翔,走遍世界各地去观赏,没有烦恼没有那悲伤,自由自在身心多开朗……   小飞一只手骑着车子另一只手打着绷带说,你唱歌还真他妈好听,我得给你鼓掌。然后小飞真的试图用高难度的动作鼓掌,车子一偏,差点摔倒。   小飞控制好车子,说到,这是什么歌?   我说,我也忘了这是谁唱的,好像叫《张三的哥》。   小飞疑惑的问道,张三的哥?张三的哥是谁?张二么?   我说,我也不知道,不是张二就张一吧。反正是张三的哥。   小飞说,我爸以前到是有个哥们叫张二,我小时候老喊他哥,可惜这个哥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否则倒是可以叫他来替我们收拾那个奸夫淫妇。   是吗?我假装悲伤到,他是怎么死的。   小飞说,他死之前很厉害的,体育很好,挨打的时候跑的很快,我爸那群人都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跑不死。当时我觉得凭他的速度谁死他都不会死,结果他最后还是死了。   我赶紧点头说我好像听说过听说过好像还是踢球的。   然后我又问道,他怎么死的?   小飞说,你说的对,就是因为他跑的快,后来去踢球了。可是因为他跑的太快了,所以就老越位。   我说是啊是啊,可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小飞说,就是因为一次越位么。因为他越位越的太厉害,所以被枪毙了。   我快要疯了,一把刹住了自行车,用脚支住地面,问小飞,我草,这怎么可能,他他妈的到底是怎么死的?   小飞看了看我,慢悠悠的说,因为他是监狱足球队的啊。那次踢球的时候他直接越位到球门后面的监墙外面了。所以被监墙上面的武警战士一枪枪毙了。   我顿时觉得一阵阴风吹过,问小飞,小飞,你是在给我讲笑话么?   小飞认真的说,怎么可能,不信你去问我爸。他的后事还是我爸处理的。然后小飞叹口气说,真的可惜了,要不真的可以让他来帮我们收拾那对奸夫淫妇。   我问到,那他是怎么进去的呢?   小飞说,他跟自己兄弟的老婆在家里上床,结果被兄弟发现了,他在前面跑,他兄弟在后面拿着刀追,你也知道他叫跑不死么,结果把追他的这个兄弟跑死了?   我说,小飞,你这是又在跟我讲笑话呢么?   小飞说,怎么可能,追他的这个哥们一直追不上他,想抄个近道,结果没注意被车给撞死了。不信你问我爸,这个哥们的后事也是我爸安排的。   一阵阴风再次吹过,我看着小飞,他一脸的平静,我说,他到是很适合为我们报仇,他是轻车熟路了。弄不好还要再跑死原明。   小飞说,我草,你骂谁呢?我可以说西贝是奸妇,你不能说。   我哈哈大笑,用力蹬上自行车,往前方奔去,小飞在后面追赶。   这一天其实就已经算是我真正意义上离开学校的第一天,从这一天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进去过这所学校的这个大门,直到我被开除的时候我都没有进去拿过任何一件属于我的东西,因为里面没有一件东西是属于我的。而和我比起来小飞就不幸的很多,因为他后来又进了学校好几次,并且都是跟着警察一起进去的。   这时我和小飞就站在离学校不远处的角落等大刀。不一会就看见几个身影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带头的就是大刀,后面是耗子彭鹏大刚老驴老虎蛋。基本上学校里的嫡系加底细全部到齐了。   大刚一出来就宣布了一个噩耗,紧张的说,小飞,你昨天怎么不回家,今天怎么不上学,你爸和你妈现在就在学校呢,我草,急得块跳墙了,你爸还问大刀你在哪里,大刀说不知道,我草你爸还给了大刀一个耳光呢。   于是所有人的眼光都看着大刀,大刀幽幽的说,草,昨天跟小飞打,今天被小飞老子打,我草。   小飞拍了拍大刀的肩膀说,大刀哥昨天真对不住了,今天我正常了。   大刀一阵哆嗦,看着我。   我想了想小飞一路上的表现,艰难的点点头,说到,正常一半了。   我突然想起什么,问大刚,我呢?   大刚说,你什么?   我急切的问道,我爸妈来了么?   大刚说,没有。   我还没来及喘口气,大刚又继续说道,听老师说你爸和你妈昨天晚上就来了。   这时小飞一指旁边匆匆过去的两个人,说,那两个人好像在哪看到过?   一群人又把目光传过去,耗子说,那就是昨天医院里那两个保安,刚才也在学校了,我估计我爸和我妈现在也在路上了。   小飞说,现在大家听我的,大刀你和其他人去工厂。然后小飞一拉我,说,我们走。   小飞这时凸现了语文成绩差的缺点,他应该说,我们跑。因为就在他拉着我说完我们走的时候,小飞就已经跑了起来。   整个过程几乎不到一分钟,因为那两个保安就从小飞身体旁边走了过去,大刀这几个人正好背对着马路,没有被他们发现,于是小飞刚跑了两步就追上了这两个保安,冲着一个人的后脑勺一板砖就拍了下去。这期间我都没有看清楚小飞手里的那块板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就好像是漫画里的主人公一样随时都有锤子膀子锥子等工具出现,于是轮到我的时候只好蹦起来冲着第二个保安飞起一脚。   第一个保安惨叫一声捂着头差点倒下,第二个保安倒是跌跌撞撞跪到了地下。   两个人看起来都没有遭受太大的打击,正准备扭头看看是遭了谁的暗算的时候,小飞又一拉我,这次用词准确,大喊一声,快跑。   因为速度太快,反而让大刀等人措手不及,本来大刀反应过来之后要跟着小飞一起过去,结果就在找武器的一个小瞬间,小飞和我就已经结束了战斗转身往回跑,大刀只好一个急刹车也扭过头冲着后面也跟着准备上的一行人喊道,快跑。   最无辜的是耗子,因为他正在看美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跟着一群人跑来跑去。 第五十七章 少年激斗篇之初中完结(二)   后来在那段时期我一直和小飞一起就这样跑来跑去,就这样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跑来跑去。后来韩寒出了一本书叫《就这样漂来漂去》,我买回来找到小飞,说,你看,别人为我们写了自传。   小飞当时正在开车,说,我们那时没有车,我们那时要是有车的话,就不会像那时那样漂来漂去了。   我说,幸亏我们那时没有车,如果我们那时有车,按照你的脾气,你一定会撞死原明,然后我们更要漂来漂去。   小飞摇摇头说,就是我有车,我是不用撞死原明的,因为那时有车的话,西贝应该就不会离开我,她应该每天坐在副驾驶,就是你现在这个位置,每天和我一起漂来漂去。   我想了想,说,不一定。   小飞说,为什么不一定,女人不都是那样的吗,网上不是说过么,以前许仙搞定白娘子的时候只需要在下雨的时候为她打一把伞,现在许仙要是想搞定白娘子的话下雨的时候是必须要开宝马的,因为现在的姑娘遮雨是不用伞的。   我又想了想,说,即便是现在,我还是觉得不一定。   小飞说,为什么不一定?   我说,因为是西贝。   小飞没不再说话,认真的看着前面的路况开车,但是他脑子里一定闪过了许多西贝的男朋友。西贝后来有许多男朋友,西贝搞过的男人比我认识的男人都多,里面有开宝马的,有卖宝马的,有开着五系宝马卖宝马为了再买七系宝马的,也有每天一睁眼周围就是各种宝马但一辈子的工资也不够买宝马四个轱辘的。各种各样,款式繁多。   小飞把车开出去了十几公里,期间彼此无话,过了很久,小飞说,其实那时,你捅原明那一刀,在那时来说,不算重。那一刀是为了纪念那时的纯真,不算重。   我说,是啊。换了现在,不知道会怎么样。   小飞说,换了现在,我想我们是不会用刀来维持爱情的,因为现在已经不是用刀就能维持爱情的年代。   我说,是啊是啊。   小飞说完这句话之后的几年后,社会彻底变成了只要有钱就可以买下所有年龄段姑娘爱情的时代,但是也就是在一年,小飞像一个孤胆英雄,再次往后背别了把刀,在他很早就领悟到将来不再是一个用刀就能夺回爱情的时代之后,小飞仍旧只用一把刀去抢夺自己的女人。并且不讲理由,不说原因,只用实际行动。   那天偷袭完医院的保安之后大家在工厂里蹲成一个圆圈,一人叼着一个烟等吉光,很快吉光就和小强赶了过来,也蹲进了圆圈里,大家又蹲成一个大圆圈。会议正式开始。   吉光说,敖杰,我估计你和小飞不能再去学校了,听我爸说原明他爸这次真的怒了,要拿校长开刀,据说还要整顿所有的学校。校长这两天正抓你们呢,想在他被开刀之前先开了你们,听说这事都惊动派出所了。   我说,没事,我也不想再去学校了,我不光不去学校了,我他妈家也不准备回去了。   吉光说,我草,敖杰,小飞,你们这样值么?   我说,吉光,现在已经不是这件事值不值的问题了,我现在值不值取决于小飞,小飞如果觉得值,那么我就值了,小飞要是觉得不值,那我也得做下去让这件事值了。   大刀问小飞,小飞,你觉得值么?   小飞说,我觉得打原明这件事值,打原明为了抢回西贝这件事不值。   大家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欢迎流氓小飞的终于回归。   彭鹏一直没说话,闷闷的抽了完了一颗烟,说,小飞,其实原明没有主动把事情告诉他爸,你们在医院闹事之后是学校通知的原明他爸。   我说,那又怎么样,跟学校和医院没有关系。   彭鹏说,我只是想问问,这件事到底还有没有完。原明已经找到了我。   小飞说,去他妈的,彭鹏,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他妈别管。说完小飞又激动的站了起来,他的这次回归似乎过头了,小飞站起来指着彭鹏说,我能打大刀和吉光就能打你。   吉光说,滚蛋,你他妈还有脸提那件事,为了个娘们向自己人动手,真他妈不仗义。   小飞说,草,按说你还是西贝的表哥呢,草你妈的,就他妈连你一块打。   吉光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小飞说,你他妈再骂一遍?   小飞正准备还嘴的时候大刀缓缓的站了起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攥了块砖头,大刀走到两个人中间,一字一句的说,从现在开始,从今天开始,如果群里面谁再内斗,只要让我看见,我就见一次,用砖头拍一次。   然后大刀阴沉个脸站在一边,用砖头一指两个人,说,现在你们继续。   这时大刚耗子老驴老虎蛋都站了起来,站在大刀的后面,虎视眈眈的看着小飞和吉光两个人。   为了表明团结一致的立场,我也迅速起身站在了大刀后面。假装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俩个。   小飞和吉光虽然都是好斗分子,但都不缺心眼,傻子都看得出来大刀是真怒了。平常在圈子里大刀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谁骂一句都不还嘴,谁有事都热情帮忙,但是真的一怒起来那绝对不是小飞吉光这几个貌似只有天老大的人可以抗衡的,即便小飞和吉光都只认天老大地老二,那么老三这个位置也得乖乖留给大刀。大刀就像草原上的狮子王,平常都趴在地上晒太阳,等到站起来的时候,那就是准备战斗的时候。   吉光一撇嘴,蹲到了地上,小飞还站在原地,大刀攥着砖头一指小飞,问到,你怎么个意思。   小飞立刻没有了意思,也蹲回了地上,于是大家又蹲成了一个圆圈,继续讨论。   小飞似乎余怒未消,咧着嘴冲彭鹏骂道,彭鹏,你回去告诉原明,别他妈想跟我这求和,现在这件事跟西贝已经没关系了,我必须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大家都没有说话,似乎这件事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彭鹏闷着头又抽了颗烟,半天才低声说道,原明也是这个意思。   大刚都没有反应过来,问到,原明什么意思?   彭鹏说,原明对我说,见小飞一次,就得打他一次。   然后气氛更加沉闷了。   大刀拍拍彭鹏的肩膀,说到,小鹏,那就得辛苦你了,尽量不要让他们两个人见面。这样就谁也打不了谁了。   彭鹏艰难的点了点头,说,我尽量。   这一场会议也是我正式辍学后的最后一场会议,从那一天开始,大家都十分忙碌,焦头烂额,在学校的忙于应付老师和校长包括家长的层层审问,不在学校的忙着跑路,又不敢跑真的往外跑路,于是路跑起来就很难,坑坑洼洼的,一不小心就是一个坑,于是好长时间没有开会。   这天晚上我和小飞下榻在火车站的长椅上,期间吉光从保护费里拿出二百块钱给了我和小飞,说,去买一件衣服吧,现在已经不是学生了,不能老穿着校服。那个时期我们都羡慕那些穿着西裤穿着黑皮鞋的大人们,觉得那才是真正的混子的打扮,不像那些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走起路来浑身上下叮当响的市井小流氓,于是会议结束之后我就和小飞脱了校服一人买了一双锃亮的皮鞋,又各自买了一条笔直的黑西裤,还分别配了一个白T恤,然后又一身崭新的趴在火车站的长椅上睡觉。   换做现在,这种年龄这种打扮这种睡觉环境,那一定就是两个人刚加入传销组织正准备发展下线的迷途青年做派,但是那时,这身打扮真的给了我和小飞离家出走和找人报仇的极大勇气。   即便后来白体恤都快变被污渍染黑,西裤也被睡的皱巴巴,擦皮鞋只需要往小腿上蹭一蹭,但是那时我和小飞站在任何一个街头,都莫名感觉到冲动和自豪,就像是两个为了完成上级交付的神秘人物而隐姓市井的特工一样。   在第二天的阳光照进候车室的时候,我和小飞同时睁开眼睛,开始了寻找西贝之路。   阳光照进候车室的那一幕,我一直记在心里,开始的时候我和小飞每天迎着朝阳上路,后来变成我和大刀小飞一起每天迎着朝阳上路,那种感觉,是深厚的孤独。   大刀几天后加去了我和小飞,他主动退学,并且和学校彻底闹掰,因为我和小飞的事情。这个事情后来真的发展成一件没有办法回头的事情,发展到即便你想回头整个社会也不会再让你回头的事情,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你初衷是这个样子的话,那么你的路就必然不是按着这个样子走下去的路,一旦拐错了弯,看错了路标,倘若在高速上,还有从下一个出口折回的机会,但是在人生的这条路上,一旦错了路,就不会再有掉头的机会,人生是不会给任何人机会的,能做的,就是往下走。走到最后,走到没有路,在接着去找路。 第五十八章 少年激斗篇之初中完结(三)   大刀加入我和小飞的圈子之后似乎外围势力又有所增加,新的格局就是这样潜移默化的产生,先是在学校里拉山头,然后在一座山上称霸王,最后出山走到江湖上才发现原来遍地都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甚至在没人地方都有江有湖,于是世界观和价值观相继发生变化,开始考虑是被招安还是被梁山的问题。   当然这个问题是很久之后才考虑的问题,是吉光开上大奔大刀在全市掀起KTV托拉斯老驴成为钢铁巨头之后才考虑的问题,那是很久很久之后的故事,在这个大故事开展之前,要进行的是,完成目前这个小故事。而目前这个小故事,就是找到原明这个故事。   大刀跑到火车站要求给他增加一个椅子的时候我和小飞都很诧异,按照大刀的套路,是迟早要离开学校的,但是按照大刀的套路,应该不是现在这个时候离开学校的,他现在应该带领着兄弟们在学校里顶住各方面的压力,给我和小飞更多寻找原明的时间,倘若学校里有兄弟一不小心没有抗住敌人的猛烈进攻,那么直接会导致在主线还没有开展的时候支线就全面颓败,那我和小飞就只能双双回家自首了。   大刀的到来也给我和小飞这个二人组合提出一个比较有建设性的建议,大刀说,我们不能在候车室里睡觉,因为我们的家长随时都有可能来候车室盘查。   做为从小在这个城市里长大的捣蛋分子,大刀很快带领我和小飞去了一个新去处,离候车室不远,有一个军分区宾馆,大刀边走边说,那里冬暖夏凉,绝对是休闲纳凉的好去出。然后大刀从宾馆后面的小门洞里钻了进去,穿过去厨房就是一个硕大无比的餐厅,里面还真是冬暖夏凉,并且已经有几个流浪汉驻扎在此。   大刀说,这里是部队的地方,管的很松,家长绝对想不到我们在这里。   我说大刀,部队的地方不是应该很严么?   大刀说,谁说的,部队什么时候很严了?外面闯红灯不都是部队的么?   小飞问大刀,这么美好的地方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刀说,我小时候有一次离家出走,本来想扒上火车往外地走,结果一到火车站就迷了路,没有找到候车厅,在到了这里。   小飞问到,你小时候?现在不就是你小时候么?   大刀说,更小的时候,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   于是这次行动因为有大刀这个离家出走的专业选手的加入,让我和小飞辍学并且离家出走了将近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相安无事平安漂荡,倘若不是最后事情得以解决,也许我们会一直就这样漂来漂去。   这一天寻找原明的行动草草结束,小飞带着我和大刀去了几处可能会有原明出现的地方,但原明并没有出现。这几个地方只用了我们不到一上午的时间,然后直到天黑前我和大刀小飞就一直处于骑着自行车满街乱逛的状态,并且对此乐此不疲。   我和大刀小飞几个人突然发现,那些我们之前经常走到的地方,之前经常去的地方,之前经常路过的地方,在我们再次走到再次去到再次路过的时候,这些地方给我们的感觉竟然和以前感觉的不太一样,是崭新的是令人向往的。   因为我们三个人已经离开了学校,成为了一个社会自然人。需要学会许多事情,在之前,比如上火车只知道买全程票的时候,比如问路不知道方向的时候,比如见到警察就必须要喊叔叔的时候,比如坐公交车会经常做错站并且不给老年人让座的时候,在碰到这些时候的时候,我们可以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的大声宣布,因为我们是学生。所以可以允许我们在做一些事的时候像一个白痴一样,因为老师没有教过,课本上没有写过。每天留的作业也没有涉及过。   而现在不一样,倘若现在你做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周围的人都会狠狠的鄙夷一下然后说到,真他妈傻比,跟个学生一样。   因为你已经不再是学生。   这天晚上大家入睡前跟我们的邻居几个流浪汉分别喝掉了两瓶白酒,沟通没有障碍,并且沟通起来很顺利,因为流浪汉以为我们也是流浪汉,而我们也不否认这一点。   睡觉的时候我问大刀,大刀,你怎么突然就从学校里跑出来了。前一段时间你本该跑出来,结果你留下了,现在你本该留在里面,结果你跑出来了。   大刀说,我怕我顶不住,你不知道,现在学校的形势很严峻,原明他爸的司机天天在学校里等着处理结果,你和小飞的家人也在向学校要人,小飞他爸和原明他爸的司机差点打了起来,西贝也被学校记了大过,这两天也没上学。关键是学校,目前是一边倒的偏向原明这一边,班里的自习课都改成了批判大会。每天都是这样的事情。   我感慨良多,问道,那你那个郝班长同学呢?   大刀也一阵感慨,长叹口气,说,我走的时候看了她一眼,跟她说我走了。   我问到,那她呢。   大刀说,她也看了我一眼应该是在说走吧路上慢点。我想她没有理解我这一眼的意思,我看她的这一眼其实是想告诉她我走了不准备再回来了。   我悲伤到,那她现在一定很难过。   大刀也悲伤到,应该很难过,我走的时候也看了我们班长一眼,也跟他说了一遍我走了啊你终于可以放心的得瑟了。   我问道,那他呢?   大刀说,他低着头,没有看我。   我更加悲伤到,那他现在一定很开心。   大刀说,不一定,因为我走的时候也分别看了耗子大刚他们一眼,告诉他们不能让班长太他妈得瑟。他们知道我要走,也分别看了我一眼说别管了,你放心走吧,敖杰和小飞就交给你了。   大刀说完我和大刀哈哈大笑,空旷的餐厅里满是回音,这时小飞已经熟睡,发出轻微的鼾声,小飞最近呈现着吃饱喝足睡的香的状态,打着绷带的胳膊也终于开始慢慢恢复,就等着最后的爆发。   之后我和大刀分别入睡,不知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我对友情这个东西的理解是多么的肤浅。大刀之所以在那时主动离开学校加入我和小飞,并不是真的像大刀所说的那样学校现在一团糟糕,吉光对我说,大刀之所以那时主动退学找到你们,只是因为不想让你们出事而已,很简单,就是这个原因。   我对吉光说,吉光,你知道么,之所以后来我也辍学每天跟着小飞找原明,也是因为不想让小飞出事而已,很简单,就是这个原因。   而后我和吉光很苦涩的相视而笑。   因为大刀不想让小飞出事,然后我也不让小飞出事,于是最后我出了事,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   真正的行动在大刀加入的第三天才正式开展,这一天三个人很早就到了西贝家门口,试图在这里找到突破口,因为西贝这几天也没有去上学,应该有机会。   刚一到西贝家的大门口,小飞的心情似乎就很低落,这好像成了习惯,就像一个精神病病人的诱因,无论这个病人如何恢复正常,总归有一个诱因,比如不能去某个地方,比如不能见没够人,比如不能用某个姿势上厕所。诸如此类。   大刀说,小飞,要坚持,要坚持。   小飞握着拳头满地找砖头,说,我正在坚持正在坚持。   这一天我们没有在小飞之前蹲守的那个角落里蹲守,因为怕那是小飞的诱因,于是三个人跑到西贝家门口的不远处一个隐秘的花丛后面,姿态就像三个偷自行车的,静守在此。   这一天,我已经带上了我的那把匕首,之前它就在我学校抽屉里的书包里,是大刚帮我拿出来的,即便在这把匕首已经在我身上的这一刻,我也没准备让它实现自身价值,我真的只是想用它来防身,防止原明的反扑。   不知道三个人在西贝家门口蹲守原明的时候原明正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某个门口蹲守我和小飞,我甚至怀疑原明是不是在之前已经提前蹲守在了某个角落只等着我和小飞过来蹲守,于是在蹲守原明的时候我不断的四处张望防止被蹲守。结果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太阳刚出山到太阳快下山,从早晨饭到中午饭再到要去吃晚上饭。都没有原明的身影出现。   从一开始我和小飞大刀一丝不苟蹑手蹑脚的守在西贝家不远处到现在三个人赤裸着上身坐在地上抽着烟斗地主,原明的身影已经没有出现。   这时我急切想知道原明在哪里,甚至比小飞的心情还要急切,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我急切的想赶紧结束这一切,因为那时我又有了一种浅浅的预感,等到这一切一结束,那将是一个新的天地,完全不同的天地。 第五十八章 少年激斗篇之初中完结(四)   这一天在西贝家的蹲守以失败告终,但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虽然没有看到原明,但是三个人都看到了西贝。   在斗地主的间隙,小飞一把把牌扔到了地下。   大刀当时手里正拿着两个王和四个二,正在考虑是不是四个二漂两个王漂出去,结果被小飞一把搅了局,愤怒的骂小飞,你他妈是不是输不起了?   小飞没说话,目光直愣愣的往一边看着,表情凝重。   我也顺着小飞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是西贝。   大刀还在说,妈的,玩不起就别玩,我他妈两王四个二,打死你们。   这个局面我很满意,因为当时我起的一手废牌,最大就是个老K。   大刀把牌收拢起来重新收拢起来,说到,接着玩啊。我们找的是原明,又不是西贝,有什么好看的?   小飞还在直愣愣的看着西贝的背影,直到背影快要消失,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萎靡的坐下来,继续抓牌。   又打了两轮,轮到我做地主,因为都没有钱,开始的时候是一个耳光的底子,后来觉得不过瘾,换成两个耳光的底子,也就是说如果地主被连闷带炸的话,那就地主就得挨十六个耳光,这让我压力颇大,取了底牌发现最大的仍旧是个老K。   然后大刀在旁边哈哈大笑说,妈的是我的就是我的又他妈两王四个二,哈哈哈哈。   这时我一把把牌扔到了地下,也学着小飞一样表情凝重,目光直愣愣的往一边看着。   因为这时西贝又回来了,手里掂着菜。   大刀安静的站了起来,把我扔到地上的牌看了看,说,小飞人家看到西贝表情凝重,你他妈也跟着装凝重,是不是他妈玩不起了?   我表情依然假装凝重,说到,我是那玩不起的人么?我是真凝重。   大刀扑过来摁住我就想开扇,我闪了一下从草丛后面蹦了出来。   我大喊一声,西贝!   就是这天,西贝对我说,敖杰,你们能不能放过原明,我是真的爱他。   然后我假装玩世不恭的对西贝说,你又他妈跟我开玩笑是不是?   接着西贝眼睛红红的掉下一滴眼泪,然后不久之后原明就住进了医院。   当时我拦住西贝之后把她带到了一个角落,大刀和小飞都没有跟过来,小飞正在行使注目礼,大刀还在盘算着他那一副好牌如果打出来会是一个什么效果。   其实我那时是想趁这个机会和西贝好好的谈一谈。之前说过,这个时候我已经迫切的想让整个事情结束,并且我当时并不认为整个事情会以一个人进医院而宣告结束,我只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是我相信,西贝有。   结果我还没有开口,西贝就直接断了所有的后路。   我说,西贝,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就请你转告原明,我们最近在找他。他一定也在找我们,大家都做好准备就是了。   西贝没有说什么,看着我一直在掉眼泪。   我很想骂她,想对她说这一切的事情不都是因为你造成的么,小飞现在这个样子不也是因为你造成的么,大家都不能再去上学不还是你造成的么,你还在哭,有什么权利哭?   但最终我也没说什么,摇了摇手算是让西贝走了。当时我认为自己还很清醒,觉得其实整个故事的发展就是一场闹剧,那时我还不相信有真挚的感情存在,不相信小飞会和西贝如此漫无止境的纠缠下去,不知道整个事情的价值到底在哪里,其实按照常规路线,按照这个年龄阶段,正常的发展应该是西贝离开小飞之后和原明在一起,然后小飞假装悲伤几天然后就这样算了,最多也就和原明打着因为爱情的幌子打上最多一场架,整个事情就算是圆满结束了。然后小飞可以用年轻的姿态在日记里写到,一晃神,一转眼,我们就这样垂垂老去之类的二B文字。然后在酒桌上在假装郭敬明一下,对大家说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很好的记录者,但我比任何人都喜欢回首自己来时的路。诸如此类。然后等到西贝和原明腻了之后再去追西贝,追上之后对西贝说,你给我一滴眼泪,我就看见了你心中全部的海洋,诸如此类。就算是皆大欢喜。   其实在我心里,一直觉得这一切都很扯淡,换做现在,不用一个女人给我一滴眼泪,我也没有心情去看什么海洋,我只需要一个女人给我一个胸罩,然后我就可以看见她究竟是几罩杯的胸部。倘若给我一个内裤,那我能看见的将会更多。   我只是觉得大家都处在一个闲的蛋疼的年龄,并且彼此无所事事,又不愿上学,所以这件事,就可以无休止的胡闹下去,一直闹到大家都累了,闹到恶心了,就算结束了。   结果西贝对我说她是真的爱原明,这让我由心底产生了一种做作的恶心,并且开始真正厌恶原明,开始认真思考关于找到原明的这个问题。   本来我和大刀就是在陪小飞度过这段对于小飞来说相对艰难的日子,完事大家该回家挨揍的挨揍,该回学校上学的回学校上学,该辍学的就辍学。结果因为西贝的这句话,我也和小飞一样认真了。   于是寻找原明的行动加速开展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和小飞大刀就再次出发,这次目标很明确,态度也很认真,三个人来到原明之前就读的学校,这次是有所计划的,并且有决心在这里找到突破口。   这个计划也很简单,就是逮住人就问,同学你好,请问原明在这所学校上学么?   倘若这个学生说不知道,那就换一个学生问,倘若这个学生说原明已经不在这个学校上学了,那就立刻将此人拿下拖到角落威逼利诱直到让他说出原明的下落,不知道下落的也要让他说出原明的家庭住址。   本来这算是一项很繁琐的审计调查工作,结果这一天天公作美,不光是天气晴朗,刚刚问到第五个学生的时候,就有了线索。   这是一个胖胖的学生,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小飞刚问完他就热情的对我们做出了解答,小胖子说,原明早就不在这里上学了,听说转学去了重点中学,我和他很熟的,你们找他有事?   于是小飞立刻调整出一副诚恳的表情,眼睛里射出闪闪发光的小星星,对小胖子说,我是原明的远方表弟,也在这个城市里上学,想去他家里拜访,但不知道他家在哪,只知道他在这里上学,于是来这里问问。   对于这么白痴的理由,这个小胖子深信不疑,依旧热情的说,你们还真问准了,我就在他家附近住着。   小飞说,那哥哥你能不能带着我去一趟。   小胖子说,当然可以,不过我需要跟我的老师请个假,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一下马上出来。   小飞一阵窃喜说好的好的,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小胖子进去之后小飞对我和大刀说,从现在开始,就是战斗状态了。今天我们就去原明家门口蹲守,一定把他拿下。   大刀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我倒是有些兴奋,觉得这件事终于要柳暗花明了。   大家的主观能动性刚被调动起来,结果一个小时过去了仍旧没有见小胖子出来,这时路上已经没有了学生,教室里也开始了正课。有各种朗诵的声音传出来。   大刀说,我草?怎么还不出来,好像有点不对啊。   小飞说,你着什么急,也许老师不批他假呢,再等等。   我说,就是,我认准那个小胖子了,大不了放学再堵他。   然后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又跟上次在西贝家一样,从一开始我和小飞大刀一丝不苟蹑手蹑脚的守在学校门口等着小胖子出来又变成了三个人赤裸着上身坐在地上抽着烟斗地主,小胖子还是没有出来。   这次轮到大刀把牌往地下一甩,说,不对,我们还是走吧。   小飞说,我草你是不是玩不起啊。   这时大刀也不再说话,直愣愣着往一边看着,表情凝重。   我说,不会吧,难道在这里也能碰到西贝。   一听西贝这两个字小飞立刻紧张起来,站起身问道,在哪里在哪里?   大刀一个激灵,大喊一声,快跑,我们他妈被骗了!   等到我和小飞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刀刚才目光凝视的地方已经由远及近的出现了一片阴影,为首的人开着一辆踏板摩托车,后面乌泱泱的一片有骑着自行车的有骑着摩托车的,车上都至少载着一人,还有许多人穿着校服。   我定睛一看,驾驶摩托车的就是之前那个小胖子,一改之前傻乎乎的样子,一只手开着摩托车,另一只手还掂着一跟棍子。   而在他摩托车后面坐着的,就是原明。   我也一个激灵,拉上小飞跟在大刀后面拔腿就跑。   后面又是各种引擎的声音,这个场面似乎在哪里出现过。   我边跑边想,看来原明要比我们准备的充分很多,我们打的是明战,原明竟然玩暗战,暗战就暗战,还他妈用三十六计。为了个爱情,真他妈是爱情三十六计啊。 第五十八章 少年激斗篇之初中完结(五)   虽然是爱情三十六计,就像一场游戏,可惜现在我和大刀小飞都没有掌握遥控器。面对目前的情况,就只能见招拆招,因为见招拆招最重要,打不过就得跑。   驾驶摩托车的小胖子发现他们已经被发现,于是用力拧了一下油门,加快了车速,手里惦着棍子骂道,傻比们,别跑。   大刀这时已经顾不上荣誉了,随便他骂什么吧,在前面跑的头也不回,到是我抽空回了个头,发现小胖子已经快到了跟前,一改之前的憨厚模样,一脸的暴戾之气,一看就擅长暴力,可见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是多么的有道理,这个小胖子给我的人生上了一课,在我的成长中起了重要作用。   在许多年后,一个二八自行车的接近七十岁的老男人撞到了我,虽然当时我正开着汽车,但是确实是他撞到了我,当时我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自行车老男人想超我,但是他自行车没有转向灯,并且他的速度很诡异,因为他在超过我的一瞬间突然减速,似乎还想要别我,虽然我当时只是开了一辆奇瑞小QQ,虽然QQ奇瑞,修车排队,但是我终归是开着一坨铁,于是来不及刹车把他撞翻在地。   老家伙穿着一个白衬衫,穿着一个绿军裤,穿着一双洗掉了色的绿军鞋,手里还提着一个老式的黑皮包,我下车后十分不满,因为我经常遭受此类被电动车或者自行车强行超车的事情,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小胖子,于是我一脸笑容,毕恭毕敬,问他,大爷,你还好吧。   老头站起来拍拍土,说,还好还好。然后他低下头看了看自行车,说,不好不好。   我看了看,他的自行车已经烂了,但我并不确定是不是我撞的,因为这辆自行车实在是太拦了,估计这老头当年还是个愤青的时候就骑着它打架了。   我说,大爷,要不我给你修修?   大爷说,算了,它岁数都比我大,也该下岗了。然后这老头面带急切的说,可是我现在急着去存钱,很急。   然后我闲的无聊,随口说到,要不我带你去银行算了。   大爷说,我看行。   然后我心里骂了一句我草,只好带着他往银行走,并且在路上的时候心里想,妈的几百块钱零钱还要去什么银行。   到了银行之后,这个老头捂着包走在前面,径直要往VIP专柜走。这当然要被我们无所不在的保安拦截。保安说,老头,抽号排队。   老头一脸平静的说,我来你们这里就没有排过队。   我心里想,怪不得被我撞了,感情插队插习惯了。   这时老头已经走到了VIP专柜,里面的收银员一改平常那张如同死了人的脸,顿时灿烂起来,说到,张大爷,今天存多少啊。   老头小声说,存八十万。   然后这个佝偻的老头顿时在我心里高大了起来。当然这并不是这个小故事的完结篇,完结篇在于,在老头存完钱之后我殷勤的想要送他回家的时候,老头说,不用了小伙子,我刚才给我儿子打了电话,他来接我。   正说着一辆帕萨特已经停在了门口,一个不到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下了车,老头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讲完之后,这个男人给了我一个手机号,并且说道,往后你的车有什么违章或者罚款需要处理就打我电话,我叫张某某。   当时我的头跟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因为这个张某某就是这座城市里交警支队的支队长。   从那以后,我的车大刀的车吉光的车还有其他人的车就再也没有缴过一分钱违章,每天开自己的车就像开特权车。   当然我一直不确定他当时这样帮我的原因是因为我帮助了他父亲还是因为我帮助了他父亲存了八十万。   由此可见,人不可貌相的这个道理是多么的有道理。   这个不可貌相的小胖子很快就驱车追了上来,并且举着棍子试图给我一个闷骚棍,被我灵敏躲开,过程中看见原明一张阴着天的脸,小胖子没有打到我反而超过了我,转而到了小飞跟前,原明怒吼一声我草!直接从车扑了下来。   原明的动作就像慢镜头一样,一只脚踩到后座上,整个身体飞了起来,动作比国足的守门员都标准,小飞顿时变成一个球,被扑了出去。   两个人都滚在地上还没有爬起来的时候,小胖子就已经把摩托车摔到一边,看样子估计摩托车不是他的,之后小胖子迅速甩开膀子顺便甩开棒子直接就给小飞的后背来了一棍子。   大刀一回头一看我方已有一人沦陷,于是很快折返过来营救。一脚踹了过来。   三对二,还没开打,后面的大部队就已经赶到,瞬间变成三对N。   这个场面实在太熟悉了,我甚至已经想象出了结果,一定又是被攻倒在地,而后被轮番攻击,我怎么感觉我好像一直在挨揍,并且很少揍别人,或者说,我揍别人的时候总是单挑模式,并且不能准确的定义为我揍人家,但是我挨揍的时候总是被群挑模式,人家可以准确无误的把我揍了。可惜今天没带刀,否则我甚至能感觉到我又要完成人生中第二次砍人的动作。   虽然是学生之间的争斗,但是形势也好不了哪去,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一直无法突围。小飞虽然恢复了流氓身份,但是因为长期沉溺于单恋不能自拔,似乎战斗力有所减退,没一会就被几个人围住打翻在地。   原明已经红了眼,虽然没有对我和大刀发生直接冲突,目标很明确直指小飞,但是也没有阻止其他人对我和大刀的冲突,这就算是彻底翻了脸,我和大刀背对背,面对着十几个学生根本无法招架。   大刀边打边说,不能倒,得跑。   他刚一说完,我脸上挨了一拳,直接倒地。   对于喜欢古惑的学生来说,最喜欢攻击的就是已经倒地的敌人,因为这样既可以展示自己的威武雄姿又可以不被反抗到。于是一群人蜂拥而上。   我倒地的时候又看见小飞,他似乎已经倒地了很时间,正被原明踩着脸,原明指着小飞骂道,妈的,老子说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就他妈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小飞用力撑着脖子,骂道,你他妈打我一下试试,打我一下试试?   原明一脚踹下去,骂道,草你妈的,试试就试试。   小飞还梗着脖子,可惜身体实在是起不来,嘴里还骂着,你他妈再打我一下试试,再打我一下试试?   这时三个人已经被打散了,只有大刀还勉强站着,也只是勉强站着,小胖子把棍子抡的呼呼生风,大刀手无寸铁,估计恨不得活扒了这个通风报信的实力派演员,可惜人家是实力派大刀这时快被打成巧克力派,没多久,也倒地了。   这一场战争以大刀小飞我方惨败结束,没有什么曲折的过程出现,并不是每次挨打的时候都能有一个英雄挺身而出化解危机,就像平常打别人那样,让别人打的时候也是那样。   我和小飞似乎都习惯了,人群散开之后努力站起来拍拍土,大刀不太习惯,站起来拍土的姿势都不太专业,因为他已经习惯揍别人了。但是大刀和我和小飞不一样的是,大刀在这个时候深深的记住了小胖子的样子,并且心里已经有了复仇计划。   事情发展的很快,不像日本动画片那样一到关键时刻主人公就展开回忆,一回忆就一集两集的回忆不完,在第二天清晨刚刚到来的时候,在我和小飞睡醒之后感觉浑身酸痛的时候,大刀就已经整理好了着装,说到,我们走。   到小胖子学校的时候我看了看表,才清晨七点,吉光正站在一边打哈欠,包皮也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我说,包皮哥,早啊。   包皮说,早个蛋,太他妈早了,我刚睡着就给我叫来了。怎么选个大早晨。   吉光说,早晨出效率,敖杰知道。   我点点头说,是啊是啊。我知道。   很快人马就到齐,大刚和耗子分别赶来,和老驴老虎蛋脚前脚后,最后到的是阿强。人员到齐。   吉光说,大刀,就我们几个人,能不能行。   大刀说,够了,能行。东西都带了么?   吉光一招手,对阿强说,分家伙。   阿强转身从一边的草丛里掂出一个编织袋,看样子很沉,往人群中一扔,说到,自己拿。   我往里一看,里面全是钢筋棍和管刺还有几根木棒。   一人分了一个,我拿到一个钢筋棍。试试力度,还可以。   我说,我们是不是太招摇了,别把警察招来。   大刀说,没事,昨天就是这个时间,小胖子估计快来了。   刚一说完,小胖子来了。骑着个自行车,还像昨天那样,一脸傻呼呼的,一副扔在人群中瞬间就被埋没的样子。   大刀说,你看,我说他快来了,就是这么顺利。小飞,给他揪过来。   小飞跟阿强跑过,小胖子觉得昨天打了胜仗,并且主角是原明,估计没他什么事,看样子很安逸,不紧不慢的骑着车子,也没有观察周围的敌情。   阿强抄着棍子过去就敲翻了小胖子的自行车,这是个只会用身体讲话的家伙,而后从地上把小胖子揪起来,直接一个耳光上去,紧接着一个前蹬。   大刀说,我草,阿强要是这样打就用不着我们出手了,耗子你快去,把他揪过来。   耗子赶忙跑过,制止住阿强,从后面揪着小胖子的衣服,小飞和阿强一人挎着小胖子一个胳膊,很快揪到了大刀面前。   大刀冷冷的看着小胖子,用棍子一指他的脸,说到,昨天你表现的很牛比,所以我今天来了,我也不欺负你,现在你回学校,再把昨天叫的那帮人叫出来,也可以再多叫几个,我知道你学校只有这一个门,你要是不叫人出来,我就在这里堵死你。   没等小胖子发表意见,大刀就一挥手,说到,你们送他回学校。   耗子小飞阿强又前后包夹把他送到学校门口,阿强在后面飞起一脚,直接就把小胖子踹进了学校大门。   包皮说,我草大刀,你这是什么意思,打他一顿就完了,你还准备来场硬战呢?   吉光似乎也没有明白大刀的意思,说到,你把他送进去他不出来怎么办。   大刀说,他会出来的,一看就是个平常牛比惯的主。如果别人对你说这样的话,你出来么?   吉光不再说话,想了想问到,一会出来怎么打。   大刀说,照死了打,出事我抗罪。 第五十八章 少年激斗篇之初中完结(六)   之前吉光问大刀你把他送进去他要是不出来怎么办的时候大刀对吉光说如果别人这样对你说的话你出来么?吉光没有说话。   对于大刀和吉光的这次对话,我觉得,首先,我感觉没有人会对吉光说这样的话,其次,倘若有人对吉光说这样的话,那么吉光进去之后是不是会出来我不敢肯定,我可以肯定的是,倘若有人对吉光这样说话,吉光是不会进去的。   按照吉光的一贯作风,因该会当场解决,无论对方几个人,这是共性,我感觉无论吉光或者小飞或者大刀倘若这样被人挑衅的话做出的第一反应肯定都是当场解决,无论是当场解决了对方还是当场被对方解决。都会当场解决。这群人是不会瞎耽误工夫的。   所以我对小胖子会不会出来抱有一定的怀疑态度,因为人不可貌相么,其实人不可貌相的真正含义不是告诉你其实有些人虽然表面是平静如水的其实内心是高深莫测的,或者有些人表面是屌丝的其实内心是高富帅的,人不可貌相这句成语其实就是告诉你,看人是不能看脸的,因为人有很多张脸,是看不清楚看不明白的。   比如小胖子,之前是一副憨厚装傻的嘴脸,后来是一副暴戾勇猛的嘴脸,最后是一副卑鄙肮脏的嘴脸。当然最后一张嘴脸是小胖子出卖了原明之后的嘴脸。   几个人在门口等了快二十分钟,包皮吃了两张煎饼我在旁边喝了一碗混沌之后,大家同时感觉到,这个学校的门里面似乎人潮涌动起来。   果然小胖子出来了,他这个举动是不是能证明他是个爷们这个时候还不能定,因为小胖子是带着一个连队的兵力出来的,也不知道他从哪找出这么多愿意和他一起出来挨打的人,我甚至在人群中还看到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四带着一副厚厚眼睛的小男孩,不知道带着这么厚的眼睛撒尿的时候能不能控制好自己的小弟弟准确射进尿池子里。   包皮哈哈大笑说,我草,还有两个女同学呢。   不断有学生从学校里面往走出来,看起来都是明目张胆的样子,似乎这个时间老师们都还没有上班,有些学生搬着凳子,看起来一副去看文艺晚会的架势,还有的拿着扫把墩布,怪不得老师们都不来,都还以为是早晨打扫卫生的小分队。   小胖子走在最前面,手里握着一根凳子腿,昂首挺胸,看起来洋洋得意一副老大的样子,后面的人越来越多,都拥挤在小胖子的身后,有几个比较高大的男孩子站在小胖子的周围。   大刀说,我草,看来这个胖子在学校混的还不错。   吉光皱着眉头踮脚仰望了一下,问道,他叫这么多人干什么?   小胖子这个时候还不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人多不一定好办事的道理,人多不一定能赢,比如北京国安队和拜仁慕尼黑的比赛,即便北京国安队带二十个人上场和十一人的拜仁比赛,北京国安依旧是不能赢的,不光是踢球赢不了,火拼起来也是赢不了的。   那场比赛拜仁踢进中国六个球,我认为,这是双方都没有赌球的结果,是双方正常的结果,并且我认为,中国足球是没有任何希望的,是可以解散的,是可以把给国足的经费强制捐给北京用来抢险救灾的。   学校门口挤满了人,不断爆发出我草你他妈踩我脚了的抱怨,整体看上去就像是超市发送免费油盐酱醋的场面,小胖子在前面整了半天队才让人群安静下来,而后小胖子又一挺胸,一叉腰,冲着大刀一行人骂道,你爷爷我出来了,怎么样。   大刀握紧了手里的管刺,说到,我们走。   小胖子看起来好像要继续公布几句作战宣言才战斗,或者他压根就没想要战斗,否则叫这么多人把这一片空地都站满了哪还有空间战斗。   大刀握紧了手里的管刺,说到,我们走。   大刀,吉光,老驴,老虎蛋,包皮,大刚,耗子,我,小飞,阿强,十个人的队伍,分别安排好前锋中卫后卫,就差一个守门员,依次向人群中跑去。   马路上顿时拥挤了起来,小胖子立刻体会到人多不好办事的痛苦,他的人群一阵骚动,肯定又有许多人被踩了脚,奔跑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人群的最后几排已经开始往学校里跑了。   这很好理解,小胖子叫来的这帮人,有很大一部分是来站岗的,不是来保卫学校领土的,或者说,很大一部分人其实是保安的性质,不是武警。虽然有很多武警战士都被亵渎为保安,但是武警战士是有枪的,是关键时候一个可以放倒俩的。   大刚吉光大刀冲在第一线,包皮老驴老虎蛋在中间,我和小飞其它人依旧殿后。   大刀很快跑到大刚和吉光前面,本来应该是大刚在最前面,这次大刀似乎是有所目的,果然,大刀迅速奔到小胖子的面前,小胖子还站在原地傻愣愣的行注目礼,他以为战争不会这么快就能开始的,但很多战争往往就是这么快就能结束的。   大刀整个人跃了起来,右手握紧管刺借着半空的顺势直接甩了下来,不偏不倚,正中小胖子的硕大脑袋上面。   小胖子连哎呦还没有喊出来,大刚已经从后面紧跟着冲了过来,大刀落地之后跌跌撞撞冲进了人群里,把小胖子漏给了大刚,大刚要比小胖子高很多胖很多,是正经的大胖子,于是不用跃起来,只需要高高的把手里的木棒举到半空,然后一个五雷轰顶又掠到了小胖子的脑袋上。   这次小胖子喊都没喊,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家的方针路线贯彻的还是比较坚定。完全听从大刀的指挥全部是照死了打,况且这次依旧是敌众我寡,你要不照死了打很难将其一举拿下。吉光和包皮这一边就已经有人出了血,一个学生捂着脸往后退,血从手指尖满出来,估计是脸蛋被管刺戳到了,这种场面对于包皮来说完全是小意思,估计边打边想起之前和我和小飞那场战争中的败笔,虽然那件事是我和小飞心中最美的云彩,但那绝对是包皮心里永远抹不去的痛,于是打起来更加不假思索,人群里很快就是一片鬼哭狼嚎。   老驴和老虎蛋搭档在一起打的也很热闹,老驴在学习和打架这两件事情上是很敬业的,并且是可以兼得的,因为老驴是背着书包出来打架的,甚至在打架的过程由于过于兴奋把书包都打散了,有几个本子掉在地上,老驴大喊一声,我草那是我今天的作业,于是放下手中的武器折返回去捡起作业本装进书包里再把书包拉链拉上再捡起武器重返战斗。   剩下的人好像都没怎么用力,我闭着眼睛从人群的前头胡乱抡着棍子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人群后面,在抡两下估计就要到人家学校。   大批量刚刚准备出来出风头的学生砖头往学校里跑,要比出来的时候速度快的多,看起来就像是快要迟到一样,我在后面追到几个挨个给了两棍子算是解我昨天的心头之恨,很快胜负就揭晓了。   一些敢于挑战的学生纷纷被打倒在地,一些只是出来表演的学生纷纷被打回原形,地上躺着几个,一瘸一拐的跑了几个,没有挨上揍的估计现在都坐在教室里准备早自习了,刚才混乱的场面很快就平息下来,只剩下一些围观的学生,里面也不乏老师。   大刀蹲到小胖子面前,用手拽起来小胖子的头发,小胖子哼哼唧唧的好像很痛苦,大刀说,小胖子,你敢出来就说明你爷们,我再给你个机会,上午放学前,我还在这里等你,你可以再去叫人,可以再叫给多的人过来,你要是不来或者敢报警敢告老师,那我就每天在这里。堵死你。   然后大刀看看表,说,现在还早,你还有四个小时时间,抓紧吧。   大刀说完把小胖子的头埋在地上,站起来说,我们走。   一行人迅速把家伙放进编织袋里,阿强开着一个小踏板过来把编织袋放到踏板上,很快就离去。   因为这是大刀的一贯风格,于是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彼此无话,该上学的上学,该回去补觉的补觉,该继续闲晃的继续闲晃。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我和大刀小飞闲逛了一上午,最后在一个小摊提前吃了中午饭,大刀看了看表,掐了掐时间,一抹嘴说,我们走。   我和小飞没有二话,又跟着大刀回到这所学校。   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老驴正在看英语书,老虎蛋在旁边坐着抽烟,之后是大刚,耗子,然后阿强开着摩托车过来,车上还是那个编织袋,阿强把袋子扔到地上,说,分家伙。   这个中午我挑了一个钢管,用手握了握,力度还可以。   阿强说,上午就有人因为小胖子的事找到包皮了,想要说情,包皮和吉光碍于情面不能来了,吉光让我来问问人够么,不够的话吉光偷偷调人过来。   大刀看了看周围的人手,说,够了,能行。   大刀又想了想说,还是照死了打,出事我抗罪。   几个人没说话,都点了点头,老驴没反应,在一边背英语单词。 第五十八章 少年激斗篇之初中完结(七)   老驴的英语单词背的很认真,手里捧着厚厚的一本书,我上前一看竟然还是牛津英语,怪不得老驴的英语那么牛比,原来牛比产在牛津上。   我说,老驴,好啊有。   老驴说,法。三可有,安得有。   我说,发可,类似太么你还在背英个类屎,有外瑞牛比啊。   老驴说,哦,谁他,有英个类屎外瑞差。   这时大刀说,你们两个傻特啊破,小胖子一丝卡么因。   老驴说,我草,大刀,你的英语比敖杰的还要差,你说了个几。   大刀说,我草?不服是不是,我前两天刚刚学了一句英语,很牛逼的,给你说说。   老驴说,你说吧。   大刀说,If you want money,I have no;if you want life,I have one!知道啥意思不?   老驴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疑惑的说到,难道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大刀,我草,你又yes了,真是人才啊。   大刀和大刚的英语斗争是一直都有的,两个全班英语倒数第一第二名每天在一起想着法的用一些所谓的英语互相对骂。已经成为班里的传奇。即便大刀这时已经不怎么去学校,这种竞争精神依旧存在。   果然大刚走了过来,满脸的不服,对老驴说到,草,我也有几句,你肯定不知道。   老驴似乎对这种中国式外语很感兴趣,看着大刚。   大刚说,you don't bird me,I don't bird you。   老驴一听完就哈哈大笑说,你不鸟我我也不鸟你对么?   大刚很无奈,说到,有被你猜到了,哦,谁他。   这时其他人都站在一边,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几个外国人在这里叽里咕噜的说一些什么。而我这时才明白大刀和大刚这两个英语天才为什么总是排列班里的倒数第一和第二。因为他两个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这时除了我和其他人呆呆的站在一边,小胖子和几个人也傻傻的站在一边,因为大刀刚才说了小胖子一丝卡么因,所以小胖子这个时候就已经站在大刀的旁边,估计也被刚才的对话震撼到了,都是一脸的诧异,张着嘴看着大刀大刚和老驴。   大刀半天才缓过来,看了看小胖子,随口说道,来了?   小胖子也随口回答到,来了。   我再次被震撼到,考虑是不是要扔掉武器大家一起唠唠家常。   然后大刀用手直接反抽了小胖子一个响亮的耳光。   小胖子被扇的往后退了几步,后面立刻上来几个看起来二十多岁样子的年轻人,有一个自告奋勇的站出来指着大刀的鼻子说,我草,有话说话,我们过来是给小胖子平事的。   老虎蛋问道,你们他妈谁啊。   又一个年轻人站出来说,你他谁啊?你们不是跟着包皮的么?我他妈刚才就给包皮打招呼了,包皮呢?   这时我才注意到现在的这几个人已经不同于早晨时的那些人了,换了一茬,站在小胖子身后的都是二十多岁上下的社会青年,并且人数不多,只有四五个人,看来小胖子在社会上还是有些实力的,并且很快理解了人多不好办事的道理。   第三个年轻人出来,一指大刀说,你是这几个人的头么?   大刀没说话,上去就是一脚,大喊一声,我们走。   话刚一喊完老驴顺手拿着英语书照着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的脑袋上磕了过去,硬生生的闷响,被磕到的人连连往后退,看来知识不光能改变命运,知识还可以用来当做武器。   很快又厮打到一起,不过这几个年轻人看起来确实是来谈事的。好像和小胖子的关系也很一般,或者之前已经听了小胖子的如实汇报,知道这个大刀带领的这个小分队是负责赶死的,于是只是抵挡了两下,就纷纷后退,直接跑散。   毕竟和包皮认识,大家都没有去追赶,都回来找小胖子,这时小胖子又躺在了地下,估计这次是主动倒地的。   这次战斗没有费丝毫的力气并且没有任何的曲折就取得了大捷,大刀开心的蹲下来,又揪住小胖子的头发把他的头揪起来,面露微笑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小胖子说,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玩我了行么,放了我行么?   大刀顿时脸色一变,揪着小胖子的头往地上重重一板,再把他揪起来,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到,下午放学,我还在这里等你,你还可以继续想办法,但是你如果不来,我就天天在这里,堵死你。   小胖子流着鼻血一脸的无奈,说,大哥我来我来一定来。   大刀满意的点点头,站起来说,我们走。   回去的路上大刚说大刀,你下午下学真的还来呢?   大刀说,来啊,为什么不来。   耗子说,差不多就行了,你不嫌累么?   大刀说,累什么累,闲着也是闲着,否则干什么?   然后彼此无话,似乎真的是这个情况,闲的也没事做。小飞没有意见,今天他不是主角,似乎也把原明的事放在了一边。   中午几个人在路边胡乱的吃了一口饭,彼此之间还是没有什么话,最近大家的言语都很少,不像平常开会的时候彼此踊跃发言,气氛有些沉闷,确实也是这样,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什么好事情发生,也没有振奋人心的消息,家长和学校还在疯狂的寻找小飞和我,后来大刀也失踪后连大刀的父母也介入进来向学校要人,学校的压力很大,联合派出所直接把这件事上纲上线,恨不得把三个人定性为失踪人员一了百了,抛去学校的压力不说,大刚耗子等人的压力更大,分别也被叫了家长,虽然彼此都咬着牙不说,但内心的压力比现实的压力还大,因为都不知道这样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也都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内心纠结,似乎被盖上了一个沉重的壳。   节奏加快,很快就到了下午,大家再次来到小胖子的学校门口,路上的时候大刚说老驴因为有场考试就不来了,老虎蛋要送他的小女朋友也不能到场,我们的人能不能行。   大刀看了看,说,能行。   小飞说,怎么光老驴考试你们不用考么?   大刚得意的说,老驴不行,我们交卷比他早多了。估计他现在选择题还没有做完呢。   我看了看,估计这个时候才刚刚开考。   到小胖子学校的时候还没有放学,这次看起来更顺利,因为小胖子已经站在了学校门口,一脸的沉闷,坐以待毙。   大刀乐呵的走过去,一拍小胖子的肩膀,说到,来了?   小胖子一哆嗦,声音有点颤抖,说到,来了。   大刀没说什么,就这么看着他,小胖子不知道这个爷什么时候又要大喊一声我们走又要突然出手,趁着现在还没有挨揍赶紧从兜里掏出香烟来,给大刀点上一根,又给其他人点上,而后又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沓钱来,有零有整,几百块钱的样子,然后一脸殷勤的对大刀说,大哥,这是给你和其他大哥的,别再玩我了行么?   大刀抽了口烟,面带微笑,把钱接过来在手上拍了拍装进兜里,搂住小胖子的肩膀,对他说,兄弟,昨天揍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我说过,你可以把那些人找来,或者还可以找更多的人来。   小胖子都快哭了,说到,大哥你别玩笑了,误会误会?   大刀说,昨天你抡着棍子敲我今天你跟我说误会?   小胖子还没说话,大刀又瞬间变了脸,突然把小胖子往大刚面前一推,喊道,给我打,照死了打。   大刚像狗熊掰棒子一样把一只手直接把小胖子掰到地上,一群人又围了上去拳打脚踢。   无辜的小胖子成为原明事件中最无辜的受害者,刚开始是坚定不屈的角色,给原明报信,一脸的仁义道德,结果好事还没有做完就成为众矢之的,还没有享受完之前揍别人的快感就被别人揍,正宗的无事生非,我在猛踹小胖子的同时也有所忌讳,我不知道大刀是不是这次打完他之后又要揪着他头发说明天早晨我还在这里等你。要是这样的话这件事似乎就偏离了轨道,因为我们是要找原明的,找到原明是要揍原明的,不是这样子,不是这样找不到原明天天揍小胖子把小胖子当原明的。   几个人给了小胖子一顿山珍海味,小胖子发出各种鬼哭狼嚎的声音配合着,打起来实在是没有悬念,每个动作都是重复之前的动作,直到累下来。   小胖子估计内心很纠结,找人也不是,自己来也不是,关键是递烟也不是,送钱也不是,典型的暴发户给子女找工作的状态,上下不是。   就在大家快打累准备停下来的时候,小胖子估计是彻底对生活失去了信心,躺在地下捂着头一声怒吼,大家顿时都停了手。   小胖子在地下喊道,你们不就是想找原明么,我带你们去,我带你们去还不行么? 第五十九章 少年激斗篇之初中完结(八)   这是这一天打的小胖子第三次,清晨一次,中午一次,午后一次,比吃药还准时,比做爱还频繁,在我对他频繁拳脚相加的时候我甚至都有些想要感谢他冲动,感谢他这一天做出的贡献,感谢他贡献出了这一天,感谢他陪伴着我们度过了这无所事事的淫荡的一天。   小胖子是伟大的,是无私的,是正儿八经牺牲了自己取悦了他人的。我觉得小飞是会在小胖子身上大幅度减少对原明的仇恨的,因为这一天我和小飞还有其他人打架打的都要吐了。   小胖子终于扛不住了,在拳脚相加中翻滚了几圈终于哇的一下吐了一地,大家同时停住手脚,低下头看看是不是把这个家伙打吐血了,结果发现吐了一地的酸水,不禁一阵恶心,真的要让人吐了,于是继续揍他。揍到他不吐为止。   大刀就在旁边坐着看,晚上这一场大刀没有上手,悠闲着抽着烟,看着他,想象着之前他是如何勇猛的抽着棍子抽大刀。结果似乎还算满意。正准备喊停的时候,小胖子爆发出最后一点力气大声喊道,大哥们别打了别打了,你们不是找原明么,我知道他在哪,我告诉你们行么?   小飞一个激灵,大喊一声,住手。这个时候小飞才重新想起来这条战线一直以来的真正目标是哪位。   大刀也站了起来,皱着眉头,说到,把他扶起来。   大刚和耗子把原明扶起来,原明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不知是不是在舔他的中午饭,舔的我胃里一阵翻滚,转过头不去看他,问大刀,下面怎么做?   大刀走过来,把小胖子的头发揪起来,问道,这次不给原明报信改行给我报信了?你不是挺汉子么?打了你三场你都没有把原明叫过来。   小胖子青紫个脸,牙被打掉了一颗,嘴角都是血,看起来狼狈不堪,狼狼狈不堪之后,便选择狼狈为奸。   小胖子垂着头,低声说道,上次打完你们之后原明就没敢出门,现在就在他家躲着呢,中午的人就是原明找来的,他不敢来。   大刀呵呵笑了,说,我以为你们都是他妈的汉子呢,原来你们充其量就是汉子他妈。   我心里一阵佩服,冲大刀伸出大拇指说到,好句子。   大刀对阿强说,把东西收拾收拾,把摩托车给我开开,这个货不经打,本来准备连打他三天呢,结果一天就服了。   小胖子真是服了,听完大刀的话腿都软了。差点跪到地上。   几个人扶着小胖子在原地简单的开了一个会,大致如下,大刀带着我和小飞跟着小胖子找原明,其他人收拾东西回家,战斗短暂结束。   准备行动的时候大刚问道,你们三个人行么?不要出什么事情。   大刀点点头说,放心吧,人越少越不会出什么事情。   其实大刀这句话是说反了,现实是,之所以想要人少,就是因为准备让某件事出事情。人越多,反而没有什么事情。   大刀开着摩托车带着小胖子,我和小飞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我在大刀的左边用右手扶着摩托车的左把,小飞在大刀的右面用左手扶着摩托车的右把,大刀负责拧油门,小胖子负责指挥,四个人的小组风驰电掣在机动车道上,并且占据了一辆车的位置,后面不断有一些想要超车又超不过去的汽车按喇叭。   这个造型就好像是合体版的战神金刚一样,就是八零后们小时候看的那五个老虎机器人合体的动画片,只要一有人怒吼一声战神金刚就有不同的机器人从冰川或者海洋大山里飞出来这种,虽然没有变形金刚出名,但当时的变形也是相当金刚的。   我的自行车车速很快就接近了半个汽车速度,小飞也是,四个人的头发被迎面的晚风吹得扬起,我觉得有点遗憾,倘若大刚和吉光再一人骑个自行车分别在后面拉着摩托车的后座那么内地版的战神金刚就正式上线了。并且在每次一起出去打架的时候,大刀也可以怒吼一声,战神金刚合体,而后大家呈半圆状向大刀靠拢,那必须是战无不胜的效果,唯一的缺点就是浪费汽油,并且浪费生命。   这时一辆车从旁边嗖的一下超了过去,大刀一把把油门拧到底,怒吼一声,草,敢超我,看我如何反超。   然后我和小飞这个大刀两边的侧翼顿时享受了一下推背的感觉,在自行车上享受了一下推背的感觉,呼啸而去。   原明目前住的这个家果然就在西贝家附近,因为其间路过了西贝家,虽然只是路过了西贝家的南北马路,小飞还是忍不住往马路的另一边瞥了一眼,当然也只能瞥上一眼,因为这一眼还没有瞥完就已经被大刀速度拖到另一个路口,小飞的心里一定闪过了一丝唏嘘和感慨,当然也只能是一丝的唏嘘和感慨,因为大刀目前的速度还是让小飞短时间内脱离了爱情的烦恼,因为毕竟还是命比较重要。   小飞后来在这座城市里的很多年其间,每每路过西贝家这条马路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往里瞅一眼,在附近等人的时候也会选择等在西贝家附近,虽然他等的人离西贝家还有两个路口,并且也直接导致小飞最后忘记了自己到底是在等什么人,尤其是吃饭的时候,全部定在西贝家附近的饭店,无论大小,这就是一种精神寄托,也许我离开你了,也许你再也不会见我,但我所期望的,有时仅仅就是在一个拐角的偶遇,即便为了这次偶遇是我创造了许多次的条件才换来的,但是所期望的,就是这样的偶遇,即便彼此间不用说话,不打招呼,没有对视,甚至都没有发现对方,仅仅只是偶遇,对于当时的小飞来说,就够了。   大刀的车速越来越快,我紧攥着车把感觉我的自行车就这样飘来飘去,我已经不敢让大刀慢一些或者让大刀停下来,倘若大刀慢一些或者停下来那么直接的后果就是我和小飞冲出去再也停不下来。   倘若这时交警有拦住大刀的欲望,那么大刀停下来看到交警的时候,场面应该就会像后来郭德纲相声里说的,交警一脸无辜的看着大刀说,是上个路口的交警在喊你。   这种速度让我们很快到达目的地,离目的地还有几千米的时候我一直在对大刀喊,大刀,匀速,匀速,匀速你懂么,我草,我让你匀速,哎哎,给老子匀速,哎呦我草。啊……   大刀把车停下来后说,我已经匀速了,我是在匀速的踩刹车啊。我和小飞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检查了一下彼此的自行车,我发现我的自行车不光车轱辘是烫的,连车把手都是烫的。   小飞揉着自己刚刚恢复并且恢复的很一般的胳膊,对大刀说,大刀,你要是这样那么我们用不着见原明就被自己人消灭了。   小胖子坐在大刀的后面,紧紧的搂着大刀的腰,惊魂未定,大刀扭过头说,你是想自己下来还是想像他们俩那样下来?   小胖子赶紧下了车,捂着自己的胸口往旁边的大门一指,说,就是这里。   大刀再次发动了摩托车,不过这次是轻微谨慎的,说,我们走。   趁着间隙我观察了一下阿强的这辆小踏板,经过了一次史无前例的速度之后,这个踏板依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倦意,依然潇洒如初。我径直往前走,没有去看它的牌子,因为我很希望摩托车下面刻着made in中国,或者made in河南河北之类,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按照大刀当时的极限挑战,倘若没得因祖国的话,那这几个人这个时候估计真的就已经没得了。   原明住的这个小区和西贝家的布局看起来都差不多,也是大花园式,当时的老百姓都还没有这种高贵的概念,后来才知道那种小区是这座城市里最早的一批比较先进的小区式住宅区,保安花园水池广场五脏俱全,不像当时我和小飞在西面的家属院,就一个大铁门子,里面孤零零的几栋楼,看门的大爷临死前还在下象棋,并且有时下象棋的对手还是刚刚在院里偷完自行车的贼。   路程中一行人还路过了一个银行,四大行之一,当时如果从我家去四大行任何一行的话,步行都需要十分钟。这意味着,我们正身处富人区。   小胖子把我们带到了一栋楼下面,指了指门洞,说,就是这一栋。   小飞问到,几层?   小胖子说,五层。   小飞继续问到,有没有电梯?   小胖子说,没有。   小飞又问到,他家现在有几个人?   小胖子说,应该是原明和保姆在这里住着。好像是,原明的家其实不在这,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非要来这里住,所以我才和他熟悉起来。   小飞继续问小胖子,那保姆有多大岁数,男的女的?   小胖子都快哭了,说,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听你这问题是不是要灭门啊?那我不就成从犯了。   小飞一个耳光抽过去,骂道,要灭原明也他妈得先灭了你的口。省的你话多。   小胖子哭着说,是个老太太,好像还是原明的远房亲戚。   小飞又反手把耳光抽回来,骂道,哭什么哭。我在这观察一下,找大刀去。 第五十九章 少年激斗篇之初中完结(九)   小胖子快被折磨疯了,扭扭捏捏的蹭到大刀跟前,哭着说,大哥,我能走了么?   大刀这时也是一脸认真的观察周围环境,看了看小胖子,厌恶的说,我真想现在就拽着你让原明看看他都认识些什么朋友。然后又指着小胖子说,你给我记住,从今往后好好上学,你不是出来玩的主。   小胖子猛点头,估计内心早就被大刀武力感化了。   大刀一挥手,说,滚吧。   大刀说滚吧的吧字还没有完全喷出来的时候,小胖子就一溜烟的不见了。   我对这个人英雄做不成就立刻做叛徒的人不可貌相的小胖子彻底整服了,问大刀,这个胖子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把我们卖了之后通风报信去了吧。   大刀继续观察情况,顺便摇了摇头,肯定的说,不会的,他已经改了。   原明家所在的这个分区一共有并排四栋楼,原明的住宅属于最后一栋楼,楼前有一个花坛,并且花坛的后面还有几个车库,隐隐约约觉得这是狙击手得天独厚的埋伏环境,大刀在观察周围的外在环境,小飞则不一样,走进了楼道,摸摸索索的看着什么,似乎在预算着从一楼窜到五楼往返需要多长时间之类的数学题,我在一边干站着,只是负责观察他们俩怎么观察,大约几分钟后,战前准备工作完毕,三个人聚拢在花丛后面。   大刀看着小飞说,你决定吧,现在天已经黑了。干还是不干。   我也看着小飞说,小飞,再这么下去这件事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小飞想都没想,就说了一个字,干。   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冒出了汗,攥着拳头对小飞说,小飞,你要不要想一想,你觉得我们最近的日子是你想要过的日子么,你想想你最近还能想起西贝的样子么?   小飞想都没想,一字一句的说,这个日子是不是我想要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每天都能梦到西贝,包括昨天晚上,并且我每天都能梦到原明,包括昨天晚上,而且,我每天梦到的都是原明和西贝在一起的样子,包括昨天晚上,我不想再这么每天梦到他们俩。包括昨天晚上。   大刀说,无论怎么样,只要你决定了,我们就捆在一起干,我和敖杰永远都顶着你。   小飞笑了笑,没有说话,后来的事实证明,小飞当时的内心只是同意了大刀这句我和敖杰永远顶着你这句话,并没有同意我们就捆在一起干这个意见。   我咬了咬牙,对小飞说,既然这样,那么今天晚上就把原明直接打服,让他再也不敢出现。   小飞说,我从来没有想把原明打服过,我曾经说过,见到原明一次就打他一次,我就是想告诉原明,顺便告诉西贝,我小飞说话是算话的。说见他一次打他一次,就见他一次打他一次,见不到他,我也要想办法见到他,然后见他一次,打他一次,原明也曾经说过,见到我一次就打我一次,并且他上一次见了我一次,也打了我一次,我就是想,在他见到我一次打我一次的时候,我也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我和大刀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小飞又喃喃的说到,直到这件事只有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而他不能够完成他那句见我一次打我一次的承诺之后,这件事,就算完。   小飞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片阴影挡着他的脸,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可以肯定那一定不是柔情似水的表情。   之后三个人很快就制定了三套作战计划,先是蹲守埋伏,蹲守埋伏失败之后再主动出击。主动出击也达不成效果那就实行第三套终极计划—继续蹲守埋伏。   这个时候大概是晚上七点半左右,几场秋雨之后夏天已经只剩下一个尾巴,天很快黑了下来,一些攻击不到人体表皮的凉风一阵阵的吹来,灯光昏暗,周围是下班或者买菜回来的居民,陌生的面孔一层一层。   这个时候还不是最好的埋伏时间,三个人蹲在花丛的后面,一脸的落寞,似乎在西贝家蹲守的时候也是这个场景,只是不再斗地主而已,我突然觉得这一切好像似曾相识,似乎在什么时候发生过,不是在梦里,就是在上一个轮回,似乎有些恍惚,我好像感觉到,在某个时刻,也是在这样秋风拂面的夜晚,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灯光中,我和一个女孩在熙攘的人群中牵着手散步,从喧嚣走到宁静,并且这件事似乎已经发生过,不是在梦里,就是在上一个轮回。我突然就没有了安全感,有些想念西贝,想念小飞载着西贝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冲西贝做鬼脸的那些日子。   十几岁的年龄,在这一个晚上,我就这样突然有了一种成年人才会有的怀旧情结,内心纠结惆怅,恨不得当街抓住一个漂亮姑娘对她说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也要像在一起一样,这是一种郭敬明所有经典语录都无法描述的感觉。也是所有郭敬明经典语录都不能治疗的疾病,但经典语录里只有一句话似乎可以全面的概括一下这种情节。   因为青春真的就是一道明媚的忧伤。   后来又过了许多许多年,有一个叫汪峰的歌手横空出世,他在一首叫做再见青春的歌曲里再次准确的描述了这种情结,在我们从毛毛虫到花蝴蝶的成长过程中,在我们空白并且无所事事的那段岁月中,在我们无法自抑并且摧残自己的每次感情中,我们都幻想着自己可以逃离,可以有一个人或者一件事一个举措让我们人身安全并且感情安全。直到所有的安全感把内心填满。   似乎在我们青春年少的那段日子里,都想要在一个深秋的黎明站在一列不知开往哪里的火车面前,伴着铁皮车厢的摇晃,伴着野菊花开的芬芳,在这个满是碎梦的黎明出发。而后自己对自己说,再见青春,再见美丽的疼痛,再见青春,永恒的迷惘。在离开的过程中,你将看到那些曾经的繁华已经满目疮痍,内心有着痛彻心扉的惆怅,直到心里爆裂出一声巨响,而后陷入那深不见底的悲伤,在满是黑暗的绝望中,自己对自己说,再见青春,再见美丽的疼痛,再见青春,永远的故乡。(歌词部分摘自汪峰《再见青春》借此向偶像致敬。)   大刀双手趴着花丛,坐在地上,问我,敖杰,这件事完了之后你怎么办?   我说,我也不知道,不被原明打死也得被我爸打死,早死晚死都是个死,那还考虑什么?   大刀又看着小飞,问道,小飞你呢?   小飞说,答案如上。   大刀说,你们真是没有理想,这件事完了之后我就去包皮那里当学徒,我听说吉光应该快去当兵了,包皮正好缺个助手。   我说,大刀,那样的话你就真的上了乌鸦这条贼船了。包皮那帮人什么都干的。里面有很多都是刚从里面放出来的。   大刀说,能上去就能下来,只要会游泳。   小飞说,不是吧,有句话不是叫一条道走到黑么,没有回头路的时候不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么?   大刀说,路是不能回头的,但是有分岔路,比如都去一个目的地,有的人只走光明大道,但是光明大道离目的地很远,但是有的人走羊肠小道,小道很难走,但是能够很快到达目的地,其实终点是一样的,但是选择的路子不一样,你们明白么?   我和小飞同时摇头说不明白。   大刀一脸成熟的说,慢慢的你们就懂了。   大刀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一些古惑仔还在外面以抢劫砍人泡马子为荣,一些好学生还在学校以考试一百分上课积极回答问题下课再积极问问题为荣。大刀没有进监狱的时候就明白了本应该从监狱出来之后才能明白的问题。只是大刀当时唯一没有弄明白的就是,所谓的那些分岔路,那些羊肠小道,走起来,是会多么的艰辛困难。   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傍晚很快变成黑夜,下班买菜回家的人们已经做好了菜吃完了饭再次走出家门锻炼身体,老太太扶着老头,男孩子牵着女孩子,剩下不是男女组合的就只有男人或者女人牵着一条狗。整个环境看起来温馨安逸,一切都是慢悠悠的。   我记得我的某位领导曾经在酒桌上就发表过这种感慨,酒过三巡之后,他迷蒙着双眼不断的唏嘘年华的流逝,他说,其实人这一辈子,到老了才明白,其实什么官场钱场名利场,结局都是火葬场,一切都是扯淡,让人活的喘不过起来,白天能够看看新闻,喝喝茶水,晚上带着孩子老婆散散步,安安静静的过着每一天,这才是美好的人生。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全场鼓掌,包括正在他怀里敬他酒喝的某公司公关小姐。然后大家同饮下一杯酒。再次酒过三巡之后这个公关小姐在某领导正对她十八摸的时候悄悄把一个信封塞进了他的手里。   不是每个人都能过这种安逸的生活,白天能够看看新闻,喝喝茶水,晚上带着孩子老婆散散步,这是美好生活的前奏,这是张大民的幸福生活,在看看新闻喝喝茶水的时候就有人过来送钱,散完步之后去三妹或者三外甥女那里过过夜,这才是美好生活的后续。是各种某某贪污犯的幸福生活。   小飞眼睛一刻都没有从原明家的楼道口处离开过,嘴里叼着烟,一看就是在执行任务。   我对小飞说,小飞,要冷静,要冷静。别敌人还没出现呢你就先心脏病了。   小飞深吸一口烟,说,其实我早就冷静下来了。开始的时候我冷静了下来,觉得我应该成全西贝和原明,因为谁都有追逐爱情的权利,后来我到我见到原明一次就打他一次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才是我真正冷静下来的时候,因为谁都有追逐爱情的权利。   我恨不得拿出一个本子把这些对话记录下来往后整理出书,这些有些绕嘴的至理名言频频从小飞和大刀嘴里喷出来,后来大刀用这些名言做生意,小飞用这些名言来写书。我用这些名言来帮大刀做生意和小飞一起写书。这就是早熟的悲与喜。有失去就有获得。   大刀说,其实想一想时间过的挺快的,转眼初中都快三年了。很快就要结束了,不知道大家都毕业了之后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天在一起。   我说,大刀你说的不对,我们是毕不了业的,因为我们现在已经提前毕业了,大家不还是在一起么?   小飞说,敖杰说的对,即便是十年以后,该在一起的人还是在一起,该揍的人还是要揍,该追的人还是要追的。   大刀哈哈大笑,伸出拳头,说,这样才他妈有意思。来,碰一个。   我和小飞凑过去三个拳头碰在一起,虽然没有盟誓,但就是因为没有形式主义,现实才更丰满真实。   大刀说想一想时间过的挺快的时候其实不用想时间确实过的很快,大刀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九点半。目标还是没有出现,这一天过足了相对论的瘾,好像过的特别快又好像过的特别慢。这个阶段出来散步的大爷大妈已经开始回家洗脚了,遛狗的也逐渐回来,又过了一个小时,快十点半的时候,年轻男女们都也开始回家了。当然大部分都是男孩子送女孩子回家,这时在路灯的照耀下男孩子一脸的兴奋,女孩子一脸的绯红,一看就是男孩刚揩了女孩的油,女孩还没有让男孩揩够油。然后两个人在楼底下悄悄拥抱在一起,很矜持又很暧昧,又害怕又刺激,胆大的男孩再趁这个机会揩油一下,女孩脸更红了娇嫩的说一声讨厌。最后男孩子一脸虔诚的守在楼下直到女孩上了楼给他一个咳嗽的暗号男孩子再唱着各种励志歌曲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整个过程都逃不过我和小飞大刀这三个人的法眼,因为我们三个人是专业蹲哨的,是专业偷窥的。   小飞看的眼睛都红了,骂了一个字,草。这个草字充满了酸性物质。因为小飞只摸过西贝的手。   大刀说,怪不得小飞这么执着,原来搞对象是这么有意思的事。   我说,大刀,还有更有意思的事你没看见呢,回头我去地下商场买一张盘给你看看,那才是最有意思的,是搞对象的终极版。   大刀一脸的期待,说好的好的,我和你一起去买,然后我也搞个对象试试。   我说,大刀,不是我说你,你应该不行,我估计你要和人家女孩子上演终极版的话,女孩要是着急回家你一定会给人家说给我五分钟就行。女孩也一定会说我草你真让我为你感到羞耻。然后你肯定会做四分钟前戏,最后一分钟找入口,然后在出口处结束战斗。   大刀根本就没有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一脸的诧异。   小飞呸了一口,说,臭流氓,爱情根本不是那个样子的。   很多年后,我问小飞,爱情是什么样子的。小飞脱口而出,就是那一年你说的那个样子的。后来羽泉出了一首歌叫爱情是什么颜色的,小飞一看歌名又脱口而出,乳白色的。   十一点以后,许多窗户里的灯光陆续被关灭,万家灯火变成了百家灯火。三个人还在花池后面等着,不知道的以为花池后面的是在等某个姑娘的花痴。   小飞已经有些焦急,踮着脚往上看,原明家还坚持开着灯,原明还是坚持没有出现,但是不知什么时候原明家里灯也灭掉那么就只能执行第三套方案了。   小飞说,执行第二套方案吧,原明应该没有出去,应该就在家里。   大刀沉思了一下,说,第二套方案是很危险的,搞不好都会被警察抓,大家一定要小心,要保证万无一失之后再一起行动。   我看了看小飞,他没有说话。   大刀说,我们走。   第二套方案立刻开始执行。我先从花池后面跳出来,点上一根烟,绕着这一排楼轻轻的转了一圈,周围静悄悄的,确实是执行任务的绝好环境,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又绕了个远偷偷到门岗的保安室转了一圈。我看见两个保安都在屋子里看电视,不比我们院看门的大爷强多少,最后折返过来,冲大刀伸出拇指。   大刀和小飞同时跑到原明家的楼道口,大刀侧着耳朵听了听,感觉没有问题,冲小飞一摆手,小飞立刻冲了进去。   我跑到大刀后面,两个人守在楼道口的一边,大刀手里攥了一块板砖,我拍拍大刀的肩膀,低声说道,我草,大刀,特工队啊。   大刀低声说,不要说话,要专业。   然后我立刻闭了嘴,静等小飞的好消息。   小飞跑进楼道里不是要对原明直接破门而入的。他只是进去拉电闸,之前在小飞勘察楼道情况的时候已经准确的掌握了这一层楼的电闸方位,就在一楼楼道的右手边。一户一个开关。这也是奠定第二套方案的基础,拉了电闸,逼原明出来,原明就是再不是人应该也不会让他家的老保姆下楼看情况,如果原明真的脱离了人类执意要老保姆下楼探路那么我和小飞大刀三人就只能破门而入替天行道了。当然这一切的实施的前提是要保证刚才小胖子给的消息是正确的,倘若原明家的保姆是个少林和尚或者原明现在并不在家那么一切计划就泡汤了。   小飞猫腰进了楼道之后我和大刀躲在一旁静等佳音。大刀抬着头往原明家的窗户上看。仰了半天不见有动静,骂道,小飞这个笨蛋,找不到电闸么,敖杰你帮我仰一会我进去看看。   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楼道里啪的一声,二楼左边的房子的灯被熄灭了。   我说,我草,小飞拉错了。   大刀往楼道里轻声喊,小飞你个傻比,你拉错电闸了。   小飞没有传话出来,楼道里静悄悄的,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我和大刀同时发现,五楼原明家灭灯了。   大刀冲楼道里悄悄的喊到,小飞,这次对了,快出来准备。   小飞还是没有声音,这时我听到刚刚被强制节能减排的二楼左边的住户发出开防盗门的声音,之后是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大刀额头上冒出了汗,冲楼道里喊,小飞,你干嘛呢,赶紧出来,二楼下来人了。   楼道里还是没有声音,二楼的住户已经下到了一楼电闸的位置。我和大刀猫着腰蹲在楼道一边。   刚蹲了下去,我就站了起来,我颤抖着双腿把大刀也拉了起来,指着上面,对大刀说,大刀,你看。   我和大刀同时看到三楼的声控灯被打着了,很快是四楼,最后是五楼,接着三楼的声控灯灭掉,四楼的声控灯灭掉,而五楼的声控灯,一直着着。   正在一楼检查自己家电闸的二楼居民正在骂骂咧咧的,突然没了声音,他似乎隐隐约约听见怒吼和厮打的声音,那种声音让人体的每一处毛孔都被恐怖张开,就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我和大刀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仰着脖子看每一层的楼道。   厮打和怒吼声由远及近。四楼的声控灯突然被再次打着了,紧接着是三楼的声控灯被打着了,很快便是二楼,突然正在一楼检查电闸的男人快速的跑了出来,边跑边往后看,最后出来的是已经扭打在一起并且满脸是血的原明和小飞。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从未见过如此血腥并且恐怖的画面。   我看到小飞的手里攥着一把西瓜刀,五公分长的刀柄,十几公分长的刀身,灯光下刀刃闪闪发光,让人一阵胆寒。   两个人从五楼打到一楼再打到户外,很快分开,我尝试着站起来结果又跌坐在地上,因为我看到原明的手里也拎着一把刀,原明的这把刀很原始,远远没有小飞的刀看起来专业,但原明的刀是最实用的武器,因为他拎着一把家用的切菜刀,刀刃极其锋利,并且便宜实惠,是家庭主妇切菜剁肉训练厨艺的首选。但此时原明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居家做饭的好男人,正滴着血的刀身让原明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杀猪的。   两个人从五楼打到一楼再打到户外,很快分开,不知道各砍了几刀。我和大刀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也不知道。如果之前那些斗殴算是脱离了少年级别的限制级的话,那么今天这一场架真的要升级到扫黄打非的程度了。   大刀先是反应了过来,冲了上去,大声喊道,敖杰,快上去把刀夺下来。   这时我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让自己站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我虽然一直起着助小飞虐原明的角色,但是我一直隐隐约约的觉得我在小飞的旁边就是为了让小飞不出事的,我是这样想的,大刀也是这样想的,现在我才知道,小飞也是这样想的。   在我们一起制定三套计划的时候,小飞自己也制定了两套计划,倘若蹲守成功的话,那么小飞第一个冲上去捅了原明,倘若实行第二个计划的话,小飞负责拉电闸,先拉了二楼的电闸,让二楼的住户出来拖住我和大刀,然后小飞跑到五楼直接和原明一对一。小飞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甩开我和大刀,他一个人顶事。   这个计划很缜密,小飞做到了,他在拉掉二楼的电闸之后很快又拉掉了五楼的电闸,在得到大刀的确认之后,小飞迅速跑到了五楼,一切和他预想的一样,果然是原明打开门检查情况,唯一和小飞的设想有出入的是,恍惚中小飞看到原明手里拎着东西,小飞以为原明拎着手电,其实原明拎着的是一把切菜刀。   原明不是小胖子,是硬茬子。   小飞跑动中抽出西瓜刀看到原明的一刹那就捅了过去,之所以说原明是硬茬子,是因为原明在看到小飞握着刀捅过来的时候,原明做出了很爷们的反应,他并没有转身往家里跑,而是迅速关住了家门把自己暴露在楼道里面对小飞。原明在保护他的保姆。   原明躲过了小飞的这一刀,而小飞的这一刀用力过猛捅到了原明家的防盗门上,铛的一声巨响,防盗门上留了一个洞,原明顿时明白小飞这次不是来打架的,是来要他命的。   事后小飞对我说原明看到他握着刀捅过来第一反应是保护保姆的时候,我和小飞都流下了眼泪,不是悔恨的眼泪,是可惜的眼泪,原明是条汉子,带给了大家一场硬碰硬的战争。可惜不是并肩作战的战争。   然后我问小飞,小飞,你的那把西瓜刀是从哪来的。   小飞说,一直在我的后背别着。   我很惊讶,问小飞,我们那几天一直都在一起啊,你什么时候别的西瓜刀。   小飞淡淡的说,从我第一天在西贝家门口等原明的时候。   我问小飞,可你第一次和原明打架的时候为什么不用呢。   小飞说,那时我还不正常,只是把刀别在别在后背没有用,后来我知道谁都有追逐爱情的权利的,原明有,我也有,所以我正常了,就用了。   我说,小飞,那几天你是怎么过来的,你不咯得慌么?   小飞说,不咯得慌,我用报纸包着,用膏药贴在后背的。   我说,我草。 第五十九章 少年激斗篇之初中完结(十)   我和小飞的这段对话已经是事情完结的几天后,我把小飞的上衣撩起来,看见脊梁上有一片红印,红印中间有一道鲜红的伤口,我可以想象的出那个画面,小飞边往楼上飞驰边迅速的撩起上衣,先从后背上把几张膏药一把撕下来,再迅速抽出西瓜刀,膏药贴的很牢,粘下来一张皮,西瓜刀紧贴着后背,划开了一道伤口。   膏药做为证据,留在了派出所,在小飞主动坦白之前,民警们对这个证据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不明白这个狗皮膏药在整个斗殴事件中充当着怎样的秘密武器。   我记得大刀冲上去的时候我努力让自己站起来,突然发现努力让自己站起来这件事比努力学习还要困难。腿和胳膊软的跟弹簧一样。   在这一瞬间突然想起那些知识曾经告诉过我,困难像弹簧,看你强不强,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一种战胜弹簧的力量由心底而生,我一用力,就像我小学三年级作文里些的那样,脑子里闪过了黄继光闪过了邱少云闪过了我们革命先烈用鲜血染红的五星红旗。   于是,我站起来了。   大刀这时正夹在两个击刀选手之间,像一个被运动员围攻的黑哨裁判一样,大刀看着我怒吼道,敖杰,你他妈在那想什么呢,快他妈过来,我顶不住了。   所有的画面顿时烟消云散,回到血淋淋的现实面前,两个杀红了眼的选手把大刀挤在中间还在不断的抡着彼此手里的武器,小飞的右胳膊很快挨了一刀,本来之前就有伤,费了半天劲才养好,这一刀下去顿时新伤旧伤一起爆发,再加上小飞之前本来就受伤的心灵,真是名正言顺的体无完肤。   我看到小飞中了这刀之后眼睛已经从红到绿了,他一把揪住大刀的上衣,用力一推顺便一个前蹬,大刀也坐在了地上,小飞指着大刀喊道,你他妈带着敖杰滚远点,这没你们事了。   这时原明再次抡刀直接劈了下来,这一刀真是明晃晃夺人眼目,冷森森耀人胆寒,瞄准小飞的头从上到下劈了下来。小飞一脸的惊恐用力把脑袋撇过来,切菜刀顿时又冲肩膀上落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大刀还没有站起来的时候,我接替了革命先烈的任务从一旁扑倒了原明。   小飞受到惊吓一屁股也坐在地上,我和原明滚到一起,大刀还没有站起来,四个人都在地上坐着。   小飞一脸的不可思议,一脸的惊恐,一脸的上千五千年,他一直以为他过来是要原明命的,结果现在谁要谁的命还是不一定的,原明的手,一点也不比小飞的白。   小飞在地上发出一声低吼,就像是一个被困了许多年的兽,再次蹦起来,举着西瓜刀冲原明奔了过去。   原明站起来,十分阴郁,没有动,看着小飞冲自己跑过来。   两个人都没有躲,分别举起自己的手臂,亮出明晃晃的武器,把刀抡了起来,就像武侠片里演的一样,一阵侠风吹过,空气中发出铛的一声,两刀相撞,两个人擦肩而过,月亮下路灯下,留着两个人孤独的背影。周围有旋转的落叶在从每个人的头顶飘过。   这个时候,小飞应该背对着原明,然后说,很多年之后,我有个绰号叫做西毒,任何人都可以变的狠毒,只要你尝试过什么叫做嫉妒。我不会介意其它人怎么看我,我只不过不想别人比我更开心。   一阵风吹过,吹起了原明的衬衣下摆,吹起了原明的长发,然后原明也用这港台腔寂寞的说到,人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可以把所有事都忘掉,以后每一日都是一个新的开始,你说多好。   这个时候我和大刀应该像两个二B青年一样呆呆的站在旁边看着,像漫画里一样,伸着脑袋,瞪着眼睛,然后后脑勺上滴出一颗硕大的汗滴。   这时空气中应该响起电子音乐,悲伤的那种,有血从原明的身体里流出来。   原明在倒地之前,应该这样说,我以前听人说过如果刀快的话,血从伤口喷出来的时候像风声一样,很好听,想不到第一次听到的是我自己流出来的血。   然后又是一阵风吹过,发出嗖嗖的声音,原明倒地。电影完毕,有字幕打出来。   而现实中是,小飞边跑边喊着我草你妈然后把刀劈下来使出一招抽刀断水,原明在小飞出招的同时也把刀从上面迎了上来使出一招横刀夺爱。两刀相撞,发出铛的一声,因为原明使用的是切菜刀,体积小,重量大,适合操控,而小飞使用的是西瓜刀,虽然够长,但很容易不举,于是铛的一声过后,小飞的西瓜刀脱手了。   形势立刻扭转,小飞陷入绝对的被动,原明借机发起总攻,真把菜刀抡的跟厨师一样,追着小飞砍,小飞没有往回跑,赤手空拳迎着原明发起对攻,原明根本就没有躲的意思,脸上身上挨了小飞几下之后瞅准了位置一刀再次砍到小飞的右胳膊上,之前那一刀已经把上衣砍烂,在小飞的胳膊上留了一道红印,这次直接砍到了肉上,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小飞这次真的被砍疼了,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一把抱住了原明往前跑,一个往前跑一个往后退,原明的菜刀短时间被控制住,后退了几米之后,脚下一拌,两个人重重摔在地下。   小飞坐在原明的身上,用左手抓住原明的拿刀的右手,然后抬起自己血淋淋的右臂,一拳打了下去,之后又是一拳,小飞真的疯了,每一拳都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并且是右拳发力,每发一次力,就有血从右胳膊上喷出来。   这个时候似乎已经是深夜,小区里静悄悄的,整个空气里都是这两个人的怒吼声,本来从万家灯火到百家灯火,很快就从百家灯火再次演变成万家灯火,周围所有的楼层几乎都着起了灯,很多身影都聚集在自己的阳台里观望,一些夜班回家的路人站在很远地方往这里看,我注意到还有门岗的那两个保安。很多人都见证了这次对砍事件,但是一直到事件结束,在小飞原明的周围,依然是宽阔的空间,没有一个人介入。   大刀再次扑过去,一脚踩到原明的右手上,想把刀踩掉,一脚下去刀还在原明的手里攥着,原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小飞也沉默了下来,空气中只剩下拳头打在脸上的肉搏声,听起来真实有效。   大刀又踹了一脚,而后跪倒地上用两只手掰原明的手,我也跑了过去,和大刀一起掰,我看到原明的鼻子已经塌了下来,满嘴都是血,胸膛上也有血浸出来,那应该是之前被小飞砍的,小飞也好不到哪去,右手用力过猛血溅出去几米远,整个右肩膀都透着红色。   大刀终于把原明的手掰开,把刀踢了出去,然后站起来抱住小飞,冲着我喊到,把他拖走。   这时我已经听到有警笛声响起。   我说,大刀,警察来了,怎么办?   大刀说,把小飞拖起来,快跑,现在被警察抓住就完了。   大刀拽着小飞的腰,我拖着小飞左手。怎么拽也拽不动。   大刀说,我草,我往左拽,你往右拽怎么能拽动。   于是我拽着小飞的腰,大刀拖着小飞的右手,还是拽不动。   大刀说,我草,我往右拽,你往左拽怎么能拽动。   终于把小飞拽起来的时候警笛声已经很近了,似乎马上就要开到小区,我和大刀一人架着小飞的一个胳膊。   大刀喊到,往黑的地方跑。   这个时候我的眼睛里已经满是黑色,我不知道该往哪走,因为走到哪里似乎都是黑暗的,那种心情,就像是潜泳的时候突然被沉入海底,我突然很想去一个有光亮的地方,去一个太阳充足的地方,去一个满是阳光的地方,不想像最近一样,一直在下着雨,一直被阴霾笼罩。   可是越是所向往光明,似乎前路就越是黑暗。   我记得韩寒写过,在上学的时候,唯一接触到的一件和光明有关的事就是在一次英语开始中取得满分,然后老师让他补考,结果考到九十八分,于是韩寒被认定为作弊,而那个老师,叫张光明。   在我扶着小飞的时候,我恨不得来抓我的警察也有叫某光明的,只要和光明有关,只要能有光,只要能明。妈的给个灯泡也行。   报仇报成这样,也不知道是多么的深仇大恨,爱情爱成这样,真不知道这是如何血肉横飞的爱情。爱情不光是乳白色的,也许还有红色的可能。   这或者也是我后来很多年没有女朋友的原因,我一直都有女人,但是没有女朋友,如果我知道,倘若把一个女人真正当做女朋友的话,如果碰到小飞这样的情况,我也会做出小飞这样的举措,因为小飞这样做了,我必须也得这样做,否则,我将无法说服我自己。   磕磕巴巴的五分钟,都没有走出去多远,警笛声越来越近,我似乎都看见那种光亮了,这种似乎也象征着光明,可我的内心,已经更加黑暗了。 第六十章 少年激斗篇之初中完结(十一)   我已经看见警笛闪烁的灯光了,警车开到哪里,哪里就是红蓝交错的光影。有一些大胆的围观者跟在警车后面开始往事发地赶来。   大刀还在不断的重复着快跑,我们快跑。而现实是,无论怎么跑,都不快。   小飞似乎没有了意识,耷拉着脑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正走在哪里。我和大刀脚步凌乱,越是想要离开这里,就越是感觉有一种沉重的力量牵制着两个人的大腿让你无法移动,就像一场噩梦,你被某些事物追逐,想要逃跑,想要放开步子逃跑,可是你发现,无论你用怎样的意识想让自己清醒,想让自己回到现实,可是在一段恐怖的梦魇中,你总是原地踏步。   要么放弃躺在地上任人宰割,要么继续逃跑,选择原地踏步的残酷,就是这样。   后来我一直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选择放弃的,坐在地上,看着大刀,看着小飞,看着原明,然后看着警察向我们走来。这一场梦,不知是已经醒来还是仍旧在做。   似乎在原明站起来的那一刻,我就选择认了,认了原明这个本应该是兄弟的仇家,认了小飞这个一步一步走向深渊的兄弟,认了所发生的一切。   我和大刀搀扶着小飞,本来就不快的速度突然停止下来,呆呆的站在原地。   因为原明说,这次跑了就再也不要去见西贝。   我惊恐的转过头,看见一身是血的原明站了起来,手里又捡起那把刚刚被大刀踢掉的切菜刀。他还在往这边走着,试图还想追上我和大刀。身后是一片红蓝闪烁的警灯背景。   原明的声音很清晰,一字一句的,像把刀子插进胸膛,像最后一枪。   大刀这时也完全慌了神,大声的冲我喊到,敖杰快走啊,快走啊!再不走就都完了。   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是不是又在想黄继光邱少云,是不是又在想五星红旗。   警灯晃的我睁不开眼,可是目光就执意停留在原明身上,眼角涩涩的,又苦又疼。   大刀还在拖着小飞,想要走,我扶着小飞的肩膀冷冷的看着原明,看着原明手里拎着个菜刀像喝醉了一样一步一步的往这里走。   原明举起菜刀,指着小飞,再次大声喊道,这次跑了就再也不要去见西贝,你他妈没种,没种!   这时大刀也站住了,他彻底拖不动不小飞了,因为小飞也站住了。   小飞仍旧耷拉个脑袋,什么也没说,但是我已经感觉到小飞搭在我肩膀上的胳膊突然开始用力。   谁都没有意念的时候,小飞挣脱了我和大刀冲了出去。原明也跑了起来。那也许是生命中最后极限的一点力气,你死我活的力气,没有意念的力气。比如圣斗士星矢,整个人快被打烂了,在敌人准备离去的时候还能站起来,并且牛比的说上一句同一种招式对圣斗士是没有用的,而后再用同一种招式把敌人打倒,就是这种力气。   两个人都爆发着类似于狼嚎的叫喊,响彻整个小区。我已经看见了警车的全貌,就在不远处一百米的样子。   大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抱住了头,不知道小飞冲出去之后,还能不能冲回来。   我突然很想念小飞的这里睡发型,想念小飞一本正经的站在西贝家门口的样子,想念小飞一提起西贝的名字就脸红的样子,那种想念,就像是一个人死了之后才有的,想念。   于是我也冲了上去,并且很快超过了小飞。我不知道小飞和原明在这一瞬间有没有惊讶,但是我知道这对原明不公平,但是,这个世界,对于任何事的追逐方式,哪里有过公平。   其实小飞和大刀也不知道,在前一天,我也把之前买的那把匕首放进了裤子口袋里。因为是国产,并且二十元一把,简单方便,容易携带,是旅游防身打架自卫的首选。   这把在教室抽屉里尘封了很长时间的匕首终于实现了它自己的价值,并且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实现价值,并且刚一实现,就见了血。我也终于说到做到,说还给原明,就还给原明。   小飞瘫坐在地上,看着这一切,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之后躺在了地上,大刀抬着头,他不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宁愿相信这是一场梦。   我就站在原明的面前,当时我距离原明似乎也只有零点零一公分,因为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身上的每一片血迹,可以清楚的看清他的放大的瞳孔,我不知道四分之一柱香之后,原明会不会一辈子恨上我。我很想说一个谎话,来合理的解释这一切,能给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个圆满的理由,虽然本人呢生平说过无数的谎话,可这次,没有一个谎话可以完美的解释这一切,因为原明就在我面前,而我的匕首,在他的肚子里。   我突然想原明是不是应该一口血吐在我脸上,然后缓缓的倒地,或者我低着头深沉的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逼我?而后轻轻的合上他的眼睛,把他推到在地。   但是原明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的两只手还在紧紧的握着匕首露出的刀刃部分,血往下流,不知道是肚子里的血,还是手上被喇出来的血,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就像没有关紧的水龙头。   我突然有些后悔,刚才在超过小飞的时候应该跟他打个招呼,因为我看见警车已经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也许这次之后就再也不能和兄弟相见,或者再次和兄弟相见的时候我下巴上已经长满了厚厚的胡须,那时已经是二零三几年也不一定。   我不忍心看原明的脸,我知道我这样很不好,我应该和他提前说好然后再硬碰硬的,就像他和小飞一样,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想要和小飞把最后一点力气打完并且分出胜负的时候,我就这样突然的出现在他面前,而后一刀捅进了他的肚子里。   他唯一能做出的反应,就是用两只手紧紧的握着刀刃,让它不再更深的插进去,这样可以少流些东西出来,而原明的这个举动,最终救了他的命。   我觉得这个时候应该一起倒下去了,我闭上眼睛,觉得终于要完结了,这是这一天的第四场架,打架打的我真的想吐了,我现在就想吐。   我真的不想再打了,我想回家。   意识恍恍惚惚的时候,我听见后面有风声,我扭过头,看见小飞一张带着血带着泪的脸,泪水从眼睛里流出来,把血迹冲出一道缝,就像明星说到动情处流下眼泪把粉底冲坏的脸。   我以为他要跟我说什么,或者是临终致辞吧,或者拍拍我的肩膀说我会每天给你送盒饭的,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用尽了所有力气,一把把我推开,然后把刀子从原明的肚子里抽出来,握在自己的手上。   这个时候,警察刚刚下了警车,一切只发生在分分钟。而原明,终于倒下了。   到底还是出了事。   这种感觉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躺在医院里不知所措,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康复,可以出院,然后终于有一天,医生走过来温柔的说,你可以出院了。在我还没来得及高兴的时候,医生继续说,回到家里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想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别委屈了自己最后这几天。   无论是得以康复,还是宣告绝症,都是解脱,都是完结。柔软或者锋利,只要是极端,只要能够得到结果。   后来在我得抑郁症的那段时间,我经常能够想起初中的这些画面,想起大家一起在工厂开会的样子,想起和小飞一起上下学的样子,想起和西贝在自行车棚在厕所旁边擦肩而过的样子,那些样子清晰无比,并且总是让我欲罢不能。无论我走到哪个城市,无论在哪条街道,在抑郁症发作的时候,在长时间从二十楼往下看的时候,我总是能够想起那段日子,并且想到欲罢不能。   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并且是所有刻骨铭心的事情频繁爆发的一段时间。哭泣过,难过过,幸福过,痛苦过。   在一个失眠的凌晨,我在外地出差,宾馆的桌子上洒满了安眠药和摇头丸,电视里正在演唱着歌曲,我黑着烟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十三楼的高度,我努力让自己不去窗户附近,但是腿一直在颤抖,我有这种欲望。   之前我已经被医生诊断为中度抑郁症,并且被告知最好周围有人能够二十四小时陪同,而后我一个人去了外地,我不承认我得了抑郁症,因为是我主动找的医生,主动找到医生的一定都是健康的,医生给我开了许多镇定剂,我很不镇定的扔到了医院门口的垃圾桶里。   那时我晚上已经很少能睡着,每天都是黑着烟圈,时而暴躁,时而沉默,有时候会打翻所有的电器,有时会几天几天的不说话。   那时我真的受不了了,已经到了喝一斤白酒再吃两片安眠药仍旧睡不着的地步,我刚刚打碎了厕所的玻璃,一条锋利的玻璃片就在桌子上放着,我看着自己的脉搏,看着自己的手腕。看着自己。觉得生命就是一场幻觉。   这时徐怀钰从电视里冒出来,一脸开心的唱着我是女生。   我突然想起小飞边骑着自行车边唱我是傻比的样子,一瞬间掀翻了茶几,泪流满面。   第二天我赔偿了宾馆的玻璃,悲伤背包,再次上路了。 第六十章 少年激斗篇之初中完结(十二)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晌午,这一天依旧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和煦的秋风,天高地爽,阳光刺的我睁不开眼睛。   我还没有睁开眼睛,就被人踹翻在地,而后拳脚相加,我整个身体已经瘫软了下来,实在是无力抵抗,我在想,这是不是第五场架,是不是还有第六场,第七场,到底还有几场。   之后我又被人扶起来,我才看见揍我的是我老子,于是我很释然,这不算是第五场架。   然后我又看见扶我起来的是小飞的老子,于是我的内心一紧,眼泪流了下来。小飞的老子什么也没有说,这个男人从小就走惯了这条路,这座城市的每个派出所都在他光辉的背影下留下了许多段光辉的岁月,没想到到了这个岁数本想低调一下暗淡一下规矩一下结果这种光辉又被他的儿子延续,我觉得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过派出所了。再次来到这里,不知道内心是什么感觉。   他一定很惆怅,因为他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适应了外面的环境我才发现周围全部是熟悉的人,大刀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出来,恍恍惚惚的我看见他手里拎着什么,我一阵恐惧,以为他还拎着刀,还拎着刀等原明,直到我的眼睛彻底恢复,我才看见他的手里拎着一块面包和一袋奶。   我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虽然昨天晚上还在吃,但是这一夜实在是极为漫长,漫长到肠胃都觉得孤独,大刀把面包递给我,然后拿出毛巾给我擦了擦脸上的血,我脱了上衣,赤裸着肩膀,使劲咬了一口面包,感觉又苦又涩,里面似乎还有辣椒,瞬间就把眼泪呛了出来。   很多家长都到了,我看到大刀的父母,吉光的父母,后面站着包皮大刚耗子老驴等人,显然也是刚被各自的家长教训过,规规矩矩的站在很远的地方。   我还看见我的班主任,我的教导处主任,我的校长,我和他们都有对视,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我的失望,我知道我真的很不争气,真的很让他们失望了,因为他们都希望我被判个一千年一万年的,结果我在这个晌午被无罪释放了,我是罪人,是他们的罪人。   在校长的旁边有一辆车,从车的外形和车牌照上看那应该是领导用车,尤其是车窗上贴着厚厚的一层黑色的车模,一看就是用来车震或者防止被群众当街认出的,我猜想那应该是原明老子的车,看着校长他们站在附近的姿势就能够感觉出来。   校长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身后还有两个校警,就站在右后车门旁边,看样子是要弃文从武充当原明老子的保安了。两边的方针明显是敌对状态,谁也不和谁说话,互相对峙,但是这种对峙是对我方完全不利的,因为学校一方显然是完全站在原明一方的,这就像是一场拳击比赛里的裁判,倘若裁判是站在甲方运动员的立场,那么乙方运动员要是想战胜甲方运动员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倒裁判,但是打倒裁判的后果也是被宣告失败,所以是完全没有胜算的,我知道小飞还在里面,事情已经是一团糟的样子。   吉光和小飞的老子正在和派出所协商,希望可以尽早拿出处理方案,这两个家长之前也是对立面,结果被动的走到一起,他们应该都很后悔自己的儿子交了对方儿子这样的朋友,吉光的老子又是西贝的亲姨夫,这时也是颜面全无,算是代表西贝出面希望能够平息整个事件。   但是这个时间这个时候是完全是不能平息的,因为原明的老子已经出离了愤怒亲自出面,就坐在车里,他的大哥大应该就在旁边放着,并且话费是公家报销的,他随时可以给他的任何一个下属打一个电话,随便说上多长时间,就可以拥有抵制这里所有人为因素的力量。   我和大刀坐在一边的台阶上,大刀抽出一根烟给我,我叼在嘴里,气氛很凝重,我深吸了一口,所有的家长都在往这里看,包括我的老师我的主任我的校长,尤其是我的果老师,在看到我抽烟的样子之后,嘴快要撇到耳朵根后面,于是我又用力吸了一口,因为这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除了吸烟还能做些什么。   我的老子又要冲上来揍我,被众人拦住,我知道这个时候他与公与私都恨不得代表月亮消灭我,于私我是他最不争气的儿子,于公我捅了市领导的儿子,我的父亲差点又失去官职又失去儿子,当然愤怒到极点。我知道他是很矛盾的,虽然儿子重要,但是官位也很重要,因为他不想一直像现在一样一直做个基层领导,在面对高层领导的时候像他儿子面对他一样像个儿子一样,不过现在看来,伴随着他的儿子的无罪释放,我估计我老子往后面对原明他爸这个高层领导时候又得降下一辈从儿子变成孙子,一样。   包皮带着耗子他们走了过来,几个人把我围住,这个时候安慰就变得非常苍白无力了,于是包皮鼓励性的伸出一个拇指,说到,敖杰你真牛比。   于是我老子又要冲上来揍包皮,吓得包皮立刻一脸严肃的对我说,你怎么能做这么傻的事情,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不好好学习净给你父母惹事呢?   在看到我的老子再次被众人拦下之后,包皮才又蹲下来轻声说到,敖杰,你不要太害怕,我刚从医院打听回来,原明没什么大事,就是流了很多血,现在已经清醒了,你插他的时候并没有把整个都插进去,并且你的东西也不大,加上只插了一下你就不行了,所以你放心吧,他没有高潮的。   其实他人对包皮的解释非常不屑,又没有太好的解释。   我问大刀,大刀,怎么我出来了小飞没有出来。   大刀这时脸色才一沉,当时的场景你还记得么?   我隐隐约约的想起警察跑过来的样子,真是一团混乱,警笛声刚灭就又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整个小区都是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样子,我好像又站不起来了,怎么也站不起来,真是到无论想起哪个革命先烈都站不起来的地步,到是小飞站起来了,并且很快走到大刀的身边,耳语了一下,之后就是一个警察的一声怒吼,蹲在地上,不许说话,伴随着这一声怒吼,我更站不起来了。   大刀小声说,小飞当时非常冷静,我都不相信他竟然能够那样冷静。   我问大刀,他对你说什么了?   小飞对我说,他让我录口供的时候承认是小飞捅的那一刀。   我说,可是我对民警都坦白了,我告诉他们是我捅的原明。   大刀说,民警应该没有听你的,因为我按照小飞的意思说了。   我很愤怒,说,大刀,你怎么能这样?   大刀说,怎么样,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我要不这样说小飞会恨我一辈子的,我也会恨小飞一辈子的,你让小飞怎么过这一辈子。   大刚说,刀当时就在小飞的手里攥着,小飞无论如何都得抗这件事了。   我说,我要是真一刀把原明捅死了,那小飞不就得替我在里面蹲一辈子?   于是没有一个人再说话,大家也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这个时候谁的脑袋里灌的都是浆糊,都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怎样才能有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当时我的脑袋里似乎很清醒,没有灌浆糊,灌的都是江湖。有站起来再次冲进派出所摆事实讲道理的冲动,刚要站起来,就被大刀摁住。   大刀说,敖杰,不管怎么样,这是小飞的事情,该是谁的事,谁就得去抗,倘若这是你的事,小飞也会像你这样做,如果你不像小飞这样抗,那么你就再也不能回到兄弟中间了。明白么?   大刀说这句话的时候,人员很齐整,大家都在周围站着,记住了大刀的每一个字,很多年之后,大刀因为我的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而阴差阳错的锒铛入狱,在大刀进监狱的那段时间里,所有人包括小飞都心有灵犀的远离我,就像大刀说的那样,再也回不到兄弟中间了,也是那几年,我得了中度抑郁症,几次自杀未遂。   我想起在派出所的时候,一个警察拿出一片膏药,问我,你说人是你捅的,那么你告诉我,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我说,我不知道。然后我就被无罪释放了。   我对大刀说,大刀,我们想的似乎太天真了,还有原明呢?他清楚的看到是我冲了上去。   包皮说,我刚才给你说了,我刚从医院打听了消息回来,我去医院不光是打听消息的,我顺便见到了原明。   我很惊讶,打量了一下包皮,问道,包皮哥,就你这个形象怎么混到原明病房的。   包皮也打量了一下自己,说,我草?我这个形象怎么了?   吉光说,原明其实是个好孩子,也是个不错的兄弟,我也觉得这次小飞真的太极端了,事情本可以不这样的。 第六十章 少年激斗篇之初中完结(十三)   我说,吉光,事情本不该这样,那事情应该怎样。一个男人,被别人抢了自己的女人,难道你还给这个男人送一个安全套并且告诉他我的女人喜欢怎么样的姿势么?   一群人哈哈大笑,所有的家长再次转过头往这里看,这次连派出所的警察都往这里看,我赶紧看我老子是不是发起了第三次冲锋,但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显然他已经对我彻底的失望了,想到这里,我的心再次沉重起来。   吉光说,敖杰,可现实不是这样的,是你的女人在离开你之后重新找到了别的男人,你留不住你的女人,但你不能找你的女人重新爱上的这个男人出气吧。   我说,吉光,你说的不对,一天是我的女人,一辈子就是我的女人,他爱上了别的男人,是因为她淘气,她调皮,但是我坚信,迟早有一天,她是会回家的。   吉光说,敖杰,有些事情,有些女人,倘若不能长久,那就不如把你的变长之后让她感受的更久一些更直接,你明白么?   我说,吉光,我只是坚信自己的感觉,我觉得我的女人不是这样的。   这时包皮是在受不了,说到,我想要纠正你们两个问题,首先,你们毛都没长齐竟然在这里谈论女人这个毛问题,第二,敖杰,怎么是你的女人?   我随口说到,不是我的女人,难道是你的女人?   大刀也有点蒙了,伸出拇指往派出所里指了指,问道,不是他的女人么?   现场顿时一片安静,大家都不再说话,直愣愣的看着我,大刚问道,敖杰,你和小飞到底怎么回事?难道?   我后背一阵发凉,赶紧骂道,难道个蛋,当然是他的女人,我替他说话不行么,他的女人,小飞的女人,明白了么?   我的解释明显没有服众,甚至连我自己都没有被说服,我想,是啊,怎么是我的女人?什么时候成为我的女人了?   面对如此的尴尬,只好强力叉开话题,我看着包皮问道,包皮哥,你还没跟我说你是怎么见到原明的。   还好周围这一群人都是不懂得早恋的爱情白痴,话题很快被转移,吉光一脸自豪的说,你说怎么见到的,当然是我安排的,你们一出事我就知道了,可惜没有赶上看你们的现场直播。还好我赶到派出所的时候大刀已经出来了,倘若大刀也出不来,那这件事就真麻烦了。   我说,大刀,你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   大刀说,我是被当做见义勇为的路人甲放出来的,因为当时没有围观群众,所以我就冒充了一下。而且三个人里就我身上没有伤,于是我进去听了几句表扬就被放出来了。   我说,你确实应该受到表扬,当时要是没有你真不知道事情会怎么样,被放出来之后呢?   大刀说,然后我就和吉光包皮连夜赶到了医院,是吉光跟原明谈的。我相信原明也听了吉光的话,否则你也不会这么快被放出来。   吉光说,其实原明并不是想报复小飞才答应我的请求的,原明当时只是说他真的很羡慕小飞有敖杰和大刀这样的兄弟,就这样。   我长叹了一口气,似乎结局,也就是这样了。   家长们都还在忙碌的找关系,通过关系找到原明的老子,通过关系找到派出所,希望能够谈一谈,先把小飞放出来,但事情似乎并不明朗,原明的父亲以一己之力就轻易打败所有对手,小飞一直到这一天的晚上还是没有出来。   这件事后来有许多人介入,黑白两道,无论是父亲们还是儿子们,都运用了自己的各种关系,而以大刀吉光为首的这一团体,在这一阶段,也逐渐走向成熟和稳定,并且实力瞬间壮大,最显着的效果就是吉光找到许多已经混迹社会很多年的大哥寻求帮忙的时候几乎没有一个人拒绝,大家对这个十几岁的孩子出奇一致的鼎力帮助。似乎都听说过这些少年的事迹。当然也有没有听说过事迹但是听说过吉光或者小飞爹的,也鼎力相助。   尤其是乌鸦,因为原明家里的一辆私家奥迪车就是乌鸦送给原明他老子的,两个人交往慎密,在吉光他爸找到乌鸦的时候,乌鸦对吉光他爸说,兄弟,大侄子已经找过我了,我正在谈,你不要太着急。   吉光他老子应该就是这个时候下定决心让吉光从军的,因为他没有想到吉光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社交范围竟然已经覆盖了他的一部分范围,并且有吞并的危险,我相信他的老子是很恐慌的,因为吉光这时还不到十六岁。   之前的小胖子也起到了比较关键的作用,在说服原明的过程中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在大刀找到他之后他索性把卧底进行到底,每天去医院看望并且不断游说原明,毕竟他也算是原明的好兄弟,当然小胖子的目的也只是想把卧底进行到底,只要不被揭穿。只要能一直把这个秘密隐藏下去。   原明这个时候当然也是心有余悸的,毕竟是双方斗殴的结果,只是他伤的重一些,小飞也不比他强多少。听说进派出所之前也是被包扎的像个木乃伊一样。身上被砍出很多伤口,只是原明的伤口深一些,小飞的伤口浅一些,倘若按数量算的话,这个时候在派出所的其实应该是原明。   小飞终于在第三天被放了出来,就在派出所准备把小飞移送看守所的前两个小时,原明他爸终于松口,同意民事调解。而小飞他爸这时已经忍无可忍,因为小飞也有伤在身,正在做包围派出所的计划,大哥大终于在大哥的桌子上响起。   据说原明他爸之所以松口还是因为乌鸦的一个电话。   乌鸦言简意赅的说,原哥,在派出所那个小孩子他爹刚才找到我,我没有防备,他把我的办公室砸了,又把我的账本抢走了。   原明他爸呵呵的干笑几声,说,你们这些人啊,我是真惹不起,你告诉他,让他把账本上第三页第六行的数字准备好,过来找我。   乌鸦哈哈大笑说,我就知道原哥是个敞亮人,乘以二,我算一份。   乌鸦的账本上第三页第六行的数字是三万,是乌鸦交给原明他爸的某个工程的回扣款。   因为小飞出来的突然,在其他人都赶到派出所的时候小飞已经被他爸接走,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见面,而这个时候的大家里并没有包括我,因为我正在被软禁。   小飞是被他四叔接出来的,直接接到了少管所,小飞的老子和几个大人站在那里等待,大家都是一身黑。   小飞他爸是去里面看一个朋友的孩子,十四岁,因为抢劫被判三年,而小飞他爸的这个朋友,已经在很多年前就死掉了。   这个过程小飞并没有对大家讲述太多,只是那次小飞从少管所出来之后,小飞和原明的纠纷,就真的彻底完结了。   一直到三个月后。   那是我出事之后第一次踏出家门,这之前不比劳教所好多少,这三个月我在家里度日如年,每天闭门反省,家里摆满了预防青少年犯罪的各种书籍,我爸看完给我看,我看完之后抄下来,抄完之后还要写感触,写的不深刻还要重新写。后来我写书的能力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培养出来的,写批评与自我批评就跟写小说一样,写小说就跟写批评与自我批评一样。   我每天都在想小飞正在干什么,大刀正在干什么,吉光正在干什么,大刚正在干什么,等等。   这个时候我妈就会突然出现,大声吼道,你在想什么,赶紧写。   于是我连自己正在干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次出门是来学校拿我的课本,因为有一抽屉满满的课本,学校打来电话说赶紧把抽屉腾出来给新同学坐。我本想说那些课本就给新同学用吧因为那些课本一直都是新的。但是我又觉得,那些课本都是我掏过钱的,草,老子是上帝,你催什么催。   在小飞从派出所放出来之后的第三天,我正式被学校开除了。   学校对我爸的解释说,我们并没有被开除他,我们只是劝退,他的学籍还在这里,但是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学校,进来之后一条腿清华一条腿北大,所以人比较多,所以我们允许一些能力比较强的同学选择回家学习,中考的时候也可以在我们这里报名,但是要按照独立的个体报名。   我爸当时一定很诧异我到底哪方面能力强了。除了动手能力强以外。   学校在办入学入学手续的时候速度就像竞走,办起退学速度马上就百米冲刺,这个时候每个经手这套手续的老师主任们都本着严以律己的态度一丝不苟加快每道程序的效率,很快,我就成为赤裸裸的自然人了,没有组织的包容,没有党的关怀,成为一名年轻的社会青年,提前步入了建设四化的潮流里。   我估计我要是再不去腾出我的抽屉,老师们迫切的心情就会把我的桌子扔到外面重新再买一个桌子回来。这让我很纠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本来性格温顺的我竟然成为许多老师眼中邪恶的代名词。这让我有些难过。 第六十章 少年激斗篇之初中完结(十四)   骑着单车,迎着朝阳,总是这样,骑着单车,迎着朝阳,但是这一天,倘若小鸟再对我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的话,我已经可以回答它,我不是要去上学校,并且已经可以随便迟到,至于跨在肩上的书包,那是为了去学校里运知识的,知识是有重量的,至于有多少重量,那要取决我家附近收破烂的小王手上的秤杆,当然,这是仅对于我来说,因为一直以来我连两位数以内的加减乘除都需要用计算机,更想不起贝塔伽马究竟是近亲关系还是远方关系。我甚至有一段时间想不起我究竟有没有上过这个学校。或者我在这个学校里究竟做过什么。   当然这些都是仅仅对于我来说,仅仅对于我来说,知识的重量取决于收破烂小王手里的撑杆,并且只局限于在学校里学到的知识,在我离开学校之后,我所学习的,我所领悟的,我所明白的,这些东西,有时只需要一天的积累,就远远的超过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上学生涯。   就像韩寒说过,对于我来说,数学学到初二就够了。后来他出面纠正,写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太年轻,太冲动,没有深思熟虑,没有经验,于是他再次更正,对于我来说,数学学到初一就够了。当然,这句话的精髓并不是数学究竟学到什么时候才够,精髓在于,对于我来说这句话,是对于韩寒来说,数学学到初二就够了。   希望小说中的厌学情绪不要影响到正在每天正常上下学的学生们,因为学海,是真的无涯的,并不是你高考结束或者大学毕业就可以上岸的。   对于我来说,数学学到小学五年级就够了,因为从数学应用题开始我就再也弄不明白了里面的意义了。   因为我不经常往池子里开半个小时水龙头在拧开塞子放掉十分钟水然后再计算池子里还有多少水,倘若让我往池子里放水,那么放到刚好就行了,别人问我池子里有多少水的时候,我会告诉他,池子里有半个池子水,或者不到半个池子水,或者大半个池子水,就够了。   希望大家还是要好好学习,因为你只有好好学习,才能天天去上的。才能天天去上学校的,否则你只能让学校上你,还是强行上你。   学生时代似乎就这么结束了,结束的竟然这么快,在别人的学业连一半都没有结束的时候,我就已经结束了,这时我有一个远房表弟,比我晚一年上学,我退学的时候他正在上初二,在他研究生毕业回来的时候,上学的回忆几乎已经在我的脑海里淡忘了,因为那时我已经有十年的工作经验,虽然我十年的工作经验不能回答表弟随口的一个哲学问题或者数学方程式,但是,我毕竟已经工作了十年,这和上学十年是有所区分的。   路过小飞家的时候,我悄悄走进楼道把耳朵贴近小飞家的门上试图能够抓住一丁半点的蛛丝马迹,但是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动静,我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站在楼下大声喊道,小飞,上学要迟到了。然后听小飞蹬蹬蹬蹬的下楼声。   我有点想他,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见过面了。这是我们从小到大不见面的最长时间。   中间我有几次想要敲他的门,实在是缺乏勇气,只好再次独自上路,走到一个板面摊子的时候我坐下来慢吞吞的吃了一碗面,加了点辣椒,吃的我大汗淋漓,吃的我前所未有的爽朗。   虽然我仍旧背着一个书包,但是已经不是学生的摸样,穿着后来每个城市里传销组织的统一服装,西裤皮鞋白T恤,当然我刚一出门才发现原来真的已经过了三个月,这三个月是会发生很多事情的,比如不光夏天已经过完就连秋天也已经过完,已经步入了冬天的季节,于是我顿时被冻回家,找了一件我爸平常穿的黑色外套披在身上,他穿起来刚好合适的外套在我身上就像是黑色风衣一样,于是这样一副全黑的打扮更加让我有了小马哥的感觉,觉得这是多么牛逼的打扮,只要不是穿着校服,都是很牛比的打扮。   从那一天开始我就极为痛恨别人再喊我是学生,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痛恨,包括后来和外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大刀介绍我说这是我的同学时我的内心也极为不满,我也十分痛恨同学这个称号,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痛恨,一说起学生,我就想起我曾经是果老师的学生,一想起同学,我就想起我曾经是班长的同学,作为学生,我狗改不了吃屎,作为同学,我在最不遵守纪律的投票中位居榜首。   于是我后来的打扮一直很成熟,从离开学校开始就打扮的像一个已经真的从学校毕业的自然人一样,并且把这种打扮持续了很多年,以至于在我首次参加工作的时候,办公室的同事都热情的和我握手,并且嘘寒问暖。   那时我刚二十出头,还是一个毛头小伙,把头亮出来,都是毛的小伙。   在办公室最后一个同事握着我的手的时候,因为之前的同事已经把寒暖都问过之后,这个努力半天也嘘不出寒问不出暖的同事憋了半天才终于冒出一句问候,你孩子在哪上学啊?   那时我刚二十出头,还是一个精壮的毛头小伙,把头亮出来,又精又壮而且还都是毛的小伙。   我潇洒的说,八岁了,在某某小学读书呢?   我的同事顿时很惊讶,他说,某某小学可是全市重点小学啊。   其它同时也纷纷说到,是啊是啊。   然后我的这个同事继续握着我的手,说到,兄弟你关系很硬啊,正好我小孩明年也上学,能给找个人么?   我说,别管了,抱在我身上。你家男孩女孩?   他说,女孩。   我说,那正好,我家是个男孩,到时咱再定个娃娃亲。   他说,一定一定。   在刚刚步入单位的几天之后,又是这个同事,拿着我的档案找到我,说,兄弟,你关系果然很硬啊。   我说,怎么兄弟,有什么事么?   他说,你档案上写着你是八零后啊,我草,改年龄能改这么多,真是很牛比的关系啊。   我哈哈大笑说,兄弟我就是八零后的。   他听了之后也哈哈哈哈的大笑,并且比我多笑了两声,然后一拍我肩膀,说,别逗了哥哥。   那时我穿着锃亮的皮鞋,笔直的西裤,一件白的反光的衬衣,下巴留着一些胡须,满脸提前步入社会的沧桑,那是上下五千年的沧桑。那是进到任何一所大学碰到任何一个学生都会被鞠躬喊一声老师好的沧桑,是我坦然回答一声同学好的沧桑。   骑车子到学校的时候前两节课已经结束了,我好像在路上骑了快一个小时的车子,因为我已经太久没有享受过这样慢慢吞吞的感觉,并且不会恐慌随时从四周被人围住的感觉,这是生活原来可以更好的感觉。   三个月的时间,学校周围的树上都是光秃秃的,一地落叶,虽然阳光明媚,但是风一吹还是感觉到瑟瑟的冷,落叶在身体周围哗哗的响着,我站在学校门口,心情才又变得低落。   三个月前这还是我的学校,三个月后,这就变成了你的学校,对,是你的学校。   脑子挺乱,东一下,西一下,各种想法就像世界大战,然后肩膀突然被别人拍了一下。   我扭头一看,是大刀。正冲我笑,然后是吉光,他们俩打扮的比我更加成熟,大刀的下巴甚至都有了一层毛茸茸软绵绵的胡须,看起来很性感,不知道第一次参加工作的时候会不会被别人问到孩子十几了?在哪里上初中的?   看到大刀和吉光,所有的情绪才终于释放了出来,我一把冲过去把他们俩抱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我好像突然长大了好几岁,而大刀和吉光在我眼里,好像突然长大了十几岁一样。他们还是我的依赖,最后的依赖。   大刀也动了感情,眼角湿湿的,在小飞和原明对砍的时候大刀的眼睛都没有湿过,这是个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硬邦邦的角色。   吉光说,好了,先去办正事吧,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往后我们有的就只剩下时间。   我破涕为笑,说,有道理。   大刀这时已经先我一步离开了学校,但是大刀是主动辍学的,当然这也是因为大刀的老子比大刀更主动的要求大刀辍学。我觉得大刀老子当时的想法应该是很有道理的,他应该是很担心的,当然是不可能担心大刀的,是担心那些不幸和大刀成为同学的其它人的。   大刀走的时候很潇洒,来的时候带了一个编织袋,在教室里把自己的东西装到编制袋里,然后又走到老师办公室把自己的东西装到编织袋里,然后把编织袋扔进了厕所里。   大刀说他走的那天副班长郝同学再次泪洒教室,哭的跟死了大刀似的,差点背过气来,大刀在最后路过她的座位时又最后一次和郝同学神交了一下,于是郝同学顿时背过气去。   伴随着郝同学差点哭抽风过去的背景,大刀和郝同学的神交之旅就算是正式告一段落,郝同学后来顺利的考上北大,成为学校里继大刀这个所谓的耻辱之后的翻身把歌唱的典型事例,当然大刀不是必然的耻辱,郝同学的荣耀也并非偶然。只是大刀竟然能和郝同学在不说话的情况下神交一年之久,真是必然中的偶然。   郝同学是整篇小说中最大的龙套之一,并且在之后很少出现,但是这个人确实存在,并且也在大刀的青春期阶段给大刀上了一堂青春期启蒙教育的重要课程,我觉得这个郝同学,这个副班长,用眼神就教会了大刀很多事情,比如沉稳,比如善良,比如每一件美好的事物只是去远观而不去亵玩焉,这是人生道路上最好的一课,而相比于这一课来说,小飞的这一课就是人生道路上比较不幸的一课,本来教科书就是错误的,结果又碰上一个更不靠谱的老师,足足给够了小飞一道坎。并且令人担忧的是,在这个时候,在初中快要完结的时候,这一堂西贝给予小飞的课程,才刚刚想起了上课铃。   郝同学在后来结婚的时候出场了一次,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个人,那时大刀的聚隆饭庄已经初具规模,并且大刀也在准备婚事,结果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收到了郝同学的请帖,那一天所有人全部到场,我相信那一天除了大刀其他人郝同学是一个也认不出来的,虽然大家之前都是同学,大刀走到女方账台上,扔了一沓钱,说,一万。   收钱的爽朗的回了一句,多少?   这时的郝同学正在舞台的中央,和新郎并肩一起,我看到她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样子,已经是亭亭玉立的样子,我突然有点替大刀后悔,恨他当时神交太多。而命运似乎也就是这样,这时郝同学听说已经是某大学高校的博士后兼大学生导师,而大刀这时的交际圈里能见到一个初中毕业的就已经算是圈子里的高档人物,更别说大学生导师,大学生倒爷他倒是见过不少。   这次婚礼之后他便彻底告别了初中时代的第一个意淫对象,当然说的好听点,告别了初中时代的第一个伪初恋女友。   当然着已经是后话,目前的问题是,我和大刀竟然连学校的大门都进不去。   学校在出事之后已经加强了戒备,显然是把我和大刀小飞等人设定为假想敌,并且随时如临大敌,三个人一起走到学校大门的时候,校警一脸威武的说,你们是哪里的?   我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我现在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的,我已经失去了组织离开了党,我究竟是哪里的?   大刀一脸的不耐烦,对校警说,你他妈废什么话啊,不认识了么?   校警显然在学生面前已经牛比惯了,正准备掏警棍,一看大刀,不说话了。因为他之负责对学生牛比,而大刀,已经不是学生了。 第六十一章 少年激斗篇之初中完结(十五)   校警把表情放轻松,对大刀说,我认识你,你外号不就叫大刀么?   大刀不耐烦的一摆手说,我也认识你,你不就是栓在门口的一条狗么?   我和吉光站在后面哈哈大笑。   校警的脸都绿了,一把抽出警棍,指着大刀骂道,你他妈再说一遍?   这种场景对大刀来说就像每天吃饭那样随便,大刀往前走一步,站在校警面前,我和吉光也同时往前走一步,站在大刀后面。   大刀说,还用我再说一遍么?   校警没有说话,紧紧握着警棍,这时门岗里又出来一个校警,手里也拎着警棍,问道,怎么回事?   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扫把星啊,一出门就打架,一碰到人就打架,就跟柯南一样,是整个日本的警界最头疼的侦探,走到哪哪就死人,走到哪都伴随着尖叫,这让我对青山刚昌非常有意见,他没完没了的写了那么多集,平白无故的死了那么多人,柯南在漫画中走遍了整个日本,可是为什么不让他走进日本首相府?我们想听到日本首相夫人的尖叫声,然后柯南站出来满怀信心的说,真相只有一个。   我看着两个校警一人握着一个警棍的样子,实在是很猥琐的样子,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警棍的样子。很多年后我有过一次配合警察作证的经历,似乎就和现在这个场景很像,我记得那个警察在找到我的时候十分严肃的说,我们需要向你了解一下情况,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故意摆出一副很无意的样子撩动了一下上衣,我看见他的腰间插着一把枪,他看到我看到了,于是很满意的把上衣放了下来。   那是一次很简单的谈话,我目睹了一次当街抢劫事件,所以作为目击证人配合警察工作,那时我非常不解,不明白这个警察的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他不抓紧时间让抢劫犯目睹他手枪的风采,却在我这个普通老百姓面前炫耀他配枪的特权。我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艺术行为的心态。   就像我曾经在一个深秋天的晚上,看见一个后背纹着几条龙的家伙和一群人在一起吃火锅,我之所以能清楚的看到他后背每条恶龙的样子,是因为他在这个深秋的晚上正光着脊梁,当时他正在等待着吉光过来和他谈某件事情,他生怕外套埋没了后背纹身,生怕吉光看不到他后背的纹身,即便他正冷的瑟瑟发抖。他以为靠着他后背的这些小学生美术作业就可以打败吉光,这是多么艺术行为的心态,是只在我们这个国家才普遍的心态。后来这个后背纹龙的家伙因为和吉光的谈判失败被吉光当场用火锅干倒,并且被一群人在地上拖行了十几米,拖到厕所里又是一顿暴打,我看到他后背的纹身都快被搓没了,并且那几条恶龙顿时变成了带鱼。   上述这些人的心态,就是现在这两个校警的心态。   还好这场架没有打起来,否则真的就完成了上学以打架开始辍学以打架结束首尾呼应的壮举,第二个出来的校警在这里工作的目的显然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而不是为了维护宇宙和平的,他很快跑到办公室把果老师叫了过来。   大刀看着第一个校警的样子,说到,你看你,握着个搅屎棍子像个什么样子?那是让你打敌人用的,不是让你打自己人的。   后来大刀又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不对,于是继续对他说,你做的也没错,我现在就算是你的敌人了,可你又不敢来打我,一看你那屎棍子就只是用来打自己人的吧。   校警一句话也没说,看着大刀跟个说相声的一样滔滔不绝,我估计他事后辞职的心都有了。   果老师过来之后很干脆,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对校警说,放他们进来。   我和大刀一撇嘴,看都没看果老师一眼,就向教室走去,快到教室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班主任都没有跟过来,她没有什么想对我嘱咐的,并且也没有再骂我狗改不了吃屎的权利。但是我知道,她此时的心里,应该已经不再把我当成狗一样,应该是已经把我当成了屎一样。   我的这个班主任,果然跑老师,在前面说过,她在找到我的领导调动工作的时候再次在小说中出现,她虽然也算是一个龙套角色,但是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在很多学校甚至每个学校里都会有一个这样的果然跑老师,我相信大部分老师的队伍是干净的是纯洁的是可以说的起话的,希望不要给每个教师节都会给老师送鲜花的同学们带来负面的影响,我相信阴暗的东西都是个别的,光明的东西才是永久的,被枪毙的大领导们都是片面的,新闻联播才是绝对的。   我只能说我比较点背,走到哪头顶上都是二十四小时下雨的乌云,恨不得召集北京人民为我捐款,对于那些有幸站在可以影响别人一生位置上的人,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们不能给予一个人光明的指引,但最起码不要再给他前进的道路上挖沟,仅此而已。   果老师后来顺利调进机关当了一个副科级干部,并且她那时也已经不再年轻,成为典型意义上的妇科级干部,我甚至经常能见到她,并且我们两个人在见面的时候总是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心里有一样的默契,就是对过去的事情缄口不谈。后来我离开机关,再次步入社会,便和果老师再也没有相见过。   那天我用了几分钟就收拾干净了抽屉,当时正在上课,好像是数学课,老师停止了课程给我收拾抽屉的时间。我当时只是想着赶紧收拾赶紧收拾,否则我又要在影响同学们学习的投票上位居榜首。   大刀和吉光在教室外面等我,大刀没有露面,他怕再让郝同学哭抽过去。   班里几乎所有人都在看我,大刚耗子和彭鹏走到我的面前,一句话也没有说,一本书一本书的帮我放进书包里,其中还有几本彩色珍藏版的七龙珠,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搞到送给我的,出了事之后,大刚他们在班里的处境也非常不好,学校加强了纪律,稍有不慎就面临着和我一样的下场,尤其是我和大刀小飞都依次离开学校之后,那么大刚应该就是名正言顺的倒数第一名,我想他会十分痛苦的并且十分舍不得我们的。   收拾好书包,我拍拍大刚的肩膀,有点凄惨,我觉得自己得走了,不能耽误了大家打折了腿往北大清华前进的道路,即便我想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但是我知道我的背影在大部分人眼里是罪恶的,我相信这个时候更多人心里是一种欲罢不能的快感,他们一定觉得我活该有此下场,即便有班里有很多人我还没有机会跟他们说上一句话,但是结局就是这样,我似乎是人民的公敌,即便我也是人民。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什么,猛的把头扭过来,目光停留在西贝的座位上,我以为那应该是空空的,但是我看到西贝就坐在那里,我也不知道她是用一种怎样的勇气坐在那里的,但是她就在那里坐着,似乎是不卑不亢的样子,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神经兮兮的样子,或者说,她还是那个样子,那个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样子。   我很想用目光问她,出了这么多事,你还爱原明么?   这个时候,即便她用目光告诉我,她还爱着原明,那么我也是无话可说的,其实她从一开始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没有太多错对的区分,我觉得倘若我和小飞换一下,我成为小飞,那么只要是西贝告诉我的,就是我能够接受的,并且在之后的很多年,我都是这么想,没有变过。   对于我的这种想法,我一直没有扪心自问过,我不想知道我自己的答案,也不想自己给自己一个答案,我和小飞也许还是不同的,我忠于我的内心,并且不去剖析我的内心。   可惜这个时候西贝并没有和我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我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她的表情,因为她正低着头,长发盖着她的脸,我看不到她的眼睛,看不到她的脸,但我可以相信,那还是西贝,是一直都是那个样子的西贝。   这个场景在我的梦里经常出现,很多次,我看着一个我喜爱的女孩子,我努力想看清楚她的脸,但是无论我怎样努力,我都不知道这个女孩子究竟是什么样子,因为她一直用自己的长发轻轻的遮着自己的脸,这似乎是一个鬼片的预告,但是每次我醒来,我都觉得这是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爱情前兆。   大家都在看我,我看着西贝,大家都在看着我看着西贝。西贝谁也没有看。   讲台上的老师终于忍不住,轻轻的咳嗽了一下。   我顿时从走神中走回来,看了看老师,他正面带微笑的看着我,我心里有一阵暖流,我觉得他没有大声的叱喝我,只是轻轻的咳嗽了一下,我突然很被尊重,倘若我一早就被如此尊重,或许我还可以更久的坚守在我最后一排的位置上。   我也还了这个老师一个微笑,背上书包,似乎有点悲伤,快步离开了这里。   那是我最后一次走进这里,也是我最后一次离开这里,至此之后,再也没有了这里。   有些地方虽然对你仅仅只是停留一下的意义,路还长,一切风景都是你路过的片段,有的片段让你很快就再也想不起,但有些片段却让你永远不能忘记。我们的生活之所以可以一直继续,是因为有太多太多的铭记,即便你第二天就要死去,但是在临死的时候,你依然还可以拥有享受的回忆。这便是生活的美好,无论之后的路是怎样的困境,之前都是一样的美好,等之后也成为你生命中的之前之后,一切,还是美好。   就算生活,给我无尽的苦痛折磨,我还是觉得,幸福更多。   这世界,我来了,任凭风暴漩涡。——《爱是你我》   走出这个大门就意味着一个小时代的结束和一个新时代的到来,伴随着两个校警的注目礼,我两条腿彻底的卖出了最后一道门槛,深吸一口气,之后和大刀吉光击掌,一切,都好像新生一样。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时光飞逝的一天,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突然长大,只是觉得很快就到了中午,这一上午特别快,而我希望特别慢,我不知道这次告别大刀和吉光之后什么时候还可以再出来。这段时间我爸的很多同事都来过家里,我知道那肯定不是来探望英雄的,隐隐约约感觉似乎家里正在安排着某件事情,这件事情应该是一件涉及到我何去何从的事情,我有些恐惧,觉得我是不是把老爸气糊涂了然后他是不是要准备把我送到非洲锻炼当苦工。越是想知道的东西,就越是知不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我爸没有对我宣布任命通知书之前,我的下场应该就是每天在家里呆着。   和我比起来,大刀似乎潇洒很多,看起来仍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他介意大家中午出去喝几杯,我介意他还是回家洗洗睡。我看了看表,距离回家的铁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算了算车速,倘若一路闯红灯并且速度保持在八十迈的话那我应该在距离回家的时间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再回家也可以,于是我释然很多,搂着大刀和吉光去工厂抽烟开会。   大刀掏出烟来一人发一根,虽然这次会议大部分委员都缺席,但是会议还是在认真严肃的环境下召开了。   大刀先回顾了一下最近这一段时间大家各自凌乱的生活,点评了一下成功的战斗和不成功的战斗,期间他有意避开了和原明的最后一场战斗,我和吉光也没有异议,似乎大家都不再想提起那件事,不想再提起原明这个人。   最后大刀做出总结,虽然这段时间我们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虽然这段时间打了那么多场架也没发现得到了什么,虽然最后的结局我们也吃不准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但是我们就是这样,无论做什么事,只要想做,就去做,是不需要知道什么感受什么完成什么的。   我和吉光热烈鼓掌,觉得这段话是可以去美国作为竞选总统的发言稿的。   会议在热烈的氛围中准备结束的时候,我问大刀,大刀,你有安排了么?   大刀看起来很有信心,说,我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择日就去包皮的汽修站上班。   我说,那你老子怎么说?   大刀说,他什么也没有说。   我很羡慕看着大刀说,大刀,咱爸可真敞亮,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可以认同你的选择,不像我,每天都被关在家里。   大刀点点头说,是啊,从我那次回到家到现在我爸就一句话没跟我说过。   我撇撇嘴,敢情大刀也不比我强多少。   我把目光转到吉光,问到,吉光,那你呢?   吉光的眼睛一下就黯淡了,说到,我能怎么样,我爸已经提前把中专证搞定了,过几月我就要去当兵了。   我说,吉光,不是说满十八周岁才可以当兵么?   吉光说,是么?我不知道啊,我爸说现在的部队满十八周岁当兵就晚了,要从娃娃抓起,我弟比我小一岁现在都是老兵了。   这时我对部队的事情还完全不了解,没有崇尚也不抵制,觉得吉光的性格还是挺适合去部队闯一闯,当一个保家卫国的真汉子。没有羡慕嫉妒恨,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可行的做法,这时我还没有料到,我竟然和我爸想到了一块,在吉光从军之后没几天,我也踏上了一列装满军装的列车。   大刀突然插了句嘴,说到,也不知小飞现在怎么样了。   本来热烈的气氛一下子沉重了下来。   我问到,你们也一直没有见到过小飞么?   大刀和吉光同时摇了摇头,大刀说,小飞的消息好像被彻底封锁了,从派出所出来那天就没有见到他,一直到现在,听大刚说就连退学手续都是他爸来办理的。   吉光说,小飞这次真的碰到坎了,呵呵,希望他能过去吧。   我继续问道,那原明呢?   虽然大家都不愿意再提这些事情,但是整件大事情都已经结束,那么各种小事情也应该有所归宿。   吉光说,原明出院之后跟我见了一次面,很虚弱的样子,没有对我说什么,只是说不出意外的话他爸要调去别的城市任职了,他应该也会一起去。他和我见完面没多久我就听我爸说市里面好像还真调动了一批领导,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走了。   我点点头,咬了咬嘴唇,继续艰难的问道,那么西贝呢?   大刀似乎对这个问题已经有所准备,走过来认真的看着我,问道,敖杰,你问小飞和原明是不是就是想引出最后这个问题啊?   我没有做出解释,接续执着的追问吉光,西贝呢?   吉光也没有在意我的这个问题,出了这么多问题大家实在是不愿意再去纠结任何一个问题。   吉光淡淡的说,西贝你就不用操心了,她很好,她从小就那样,并且家里人都很开明,今天你不也见到了么,她仍旧每天在上学,我想她现在无论是小飞还是原明她都很难见到了。   大刀呵呵的笑道,这样他们俩就都满意了。谁也不争了,都他妈争不到的时候,就他妈都不争了,人就是这么贱。   吉光点头表示同意,说,其实我那个表妹,从小学六年级开始日记里就有不同的男孩名字了,她妈老说她,有名字可以,但是能不能固定一个名字。   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吐,说到,好的,就这样,散会。 第六十一章 少年激斗篇之初中完结篇   那天散会之后又过了很长时间小飞仍旧没有出现,就好像真的进了少管所一样,甚至还不如少管所,因为少管所起码还可以探视一下,而目前的情况小飞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觉得小飞不会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了吧,这不是他的性格,按他的性格来说应该是在哪里跌倒爹就在哪里站起来。估计这次跌的太狠,自己站不起来,被他爹扶起来,扶起来之后他爹害怕小飞再跌倒,干脆就不让小飞走路了,大概就是这个情况。   于是时间又过了快三个月,到了这一年的深冬,十二月份圣诞节的前夕。   这期间我已经逐渐恢复了自由,因为我已经熟读了家里所有的预防青少年犯罪的报刊杂志小说,并且可以准确的分析每个案例,因为我老子在官场时间长了是一个典型的只认报告和分析的官僚主义者。于是他在得到我的各项报告指标之后很快就答应我取保候审的合理要求。   这是这一年的第一场雪,似乎比去年来的稍晚了一些,我坐上停靠在楼下的二路汽车,看着汽车的轮胎卷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页。   我坐着公交车去找吉光,因为这一天晚上大家要聚餐,是一场告别晚餐,不是我的,是吉光的,我的告别晚餐定在明天。因为要有多吃一顿饭的理由,虽然是同一个理由。   这三个月过的平淡无味,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在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时候,今天过的就像是昨天一样。三个月后过的就像是三个月前一样。   这期间只有两件事被我记住,那就是我和吉光参军的体检被通过。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这个时候对于已经辍学在家的我来说,去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够去哪里。在度过了辍学刚开始的一段适应期之后,我和吉光同时觉得去部队待上两年似乎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这次体检就像是人生真正的一次性教育一样,因为你们懂的,我平常是一个热爱读书的少年,所以我脑子里一直都觉得为我检查身体的倘若不是翩翩少女也应该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结果到了里面一脱衣服才发现妈的坐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个风卷残云的老头,还他妈秃着顶,一副天生色迷迷的眼睛看着我。这让我印象深刻。   在我印象深刻的时候,吉光也在印象深刻,因为这是一次统一体检,我和吉光分在不同的地方,吉光也面对着一个风卷残云的老头,但是吉光和我不同的是,他和一群女兵在同一个医院体检,而这群女兵就在他隔壁的房间体检,这一度让吉光的体检不得不停止下来,因为吉光在面对老头时候依然在大家鄙视的眼光中青春无限活力十足,这真让我印象深刻。   在这一天聚餐的时候,我和吉光都收到了入伍通知书,都在下个星期,吉光比我提前两天。   这一个寒冬的夜里大家在一个小饭店里喝了一地啤酒瓶。大刀、吉光、老驴、老虎蛋、阿强、耗子、大刚、彭鹏,都对家里编好不同的理由之后依次到齐。当然,这里还有唯一个女生,那就是西贝。   就差小飞,大家都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正在干什么。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喝醉,似乎刚一开始就已经喝醉,真正的喝醉并不是像一条死狗一样躺在街上,而是突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很快就为了这个想要的目标去做些什么。   我忘了大家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每个人频繁端杯的动作,甚至连西贝都在一杯一杯往下灌自己,她就坐在我旁边,什么也没有说,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记得大家都笑的很开心,随便一个笑话就产生哄堂大笑的效果,我记得大家好像也都成熟了很多,大刀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修理工,剩下留在学校的人也都步入了中规中矩的生活,还有我和吉光,两个准战士。   就差小飞,整个喝酒的过程中,谁也没有提到他,谁也没有问过他,就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人一样,但是我知道大家都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正在干什么。   这天晚上吉光喝到大醉,我记得他把自己喝哭了,哭着拥抱每一个人,然后继续哭,嘴里一个劲说着我要走了要走了。   之后我就醉了,直接醉到清醒,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离开,该在一起的,还在一起,该要去追的,还要去追的,该揍的,回来之后还要接着揍。   这一天是圣诞节的前夕,是平安夜,我记得那时我很喜欢17岁就组起乐队离开学校的花儿。那时花儿还唱着典型意义上的朋克,不像现在,唱着典型意义上的网络。   那时一直在听花儿的《平安夜》:   Silent night平安夜已到来   不要徘徊安静地等待   圣洁的声音回旋在我的窗外   随风而来   Silent night新的一切到来   所有梦想重新涂满色彩   夜晚的空中闪烁着一片星海   像天被打开   似乎就是现在的这种意境,雪越下越大,就像天被打开,所有的梦想,似乎才刚刚开始染色,你可以主导,可以想象,最终的色彩,是什么样子的。   吉光醉醺醺的被阿强扶上出租车,临走的时候潇洒的一挥手,说,兄弟,明天喝。   然后大家笑着一起冲他挥手喊道,兄弟,天天喝。   明天是我告别晚餐,而这时我突然希望每天都可以有这样的晚餐,并且可以不告别。   大刀喝完酒之后去了修理部,其他人纷纷告别,因为明天还要继续战斗,于是都想着赶紧回家养精蓄锐,很快就各自走掉,等他们走掉之后,我才发现,马路上竟然只剩下我和西贝。   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大雪纷飞,但是挡不住漫天爆破的烟火,我抬头看着夜空,不知道自己能做哪颗颜色不一样的花火。   西贝已经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看着我说,敖杰,再见。   我说,再见。   这是我们整场聚会中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   西贝坐上车之后我蹲在原地点上一颗烟,不断有礼花和孔明灯穿插在大雪中,我觉得这个时候,我的身边应该有一个姑娘。   这时我酒劲一个劲的往上顶,于是越发的清醒,我好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为了这个想要的目标应该去做些什么。   于是我也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对司机说,师傅,去某某小区,请你快一点,因为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去做。   师傅发动汽车开了快二里地,问我,小伙子,这么晚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去做啊。   我说,我没带钱,我姐姐在小区住着,晚了的话她就睡觉了,我就没钱回家了。   于是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汽车一阵飞驰恨不得让暴风雪来的再猛烈些。   十分钟后,我坐在西贝小区家的长椅上,感觉一阵冰凉,我还没想好我来这里做什么,之前我只是想好了自己要来到这里。   我感到身上的酒味很重,衣服很凉,风很冷。   又过了十几分钟,西贝慢悠悠的走了进来,看来她打的车跟她的性格一样。   我深深的埋着头,西贝以为这是一个流浪汉,刚想要绕开,我抬起头,喊道,西贝。   西贝走过来,惊讶的问道,敖杰,你怎么在这里。   我哭着说,西贝,我突然很想小飞,我想来这里找找他。   西贝镇定的说,敖杰,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越哭越痛,就像小飞死了一样难过,十分没有创意的喊道,我没有醉,你从哪里看到我醉了。   西贝仍旧一脸的淡然,说,小飞,你在这里会冻坏的,我带你去前面亭子里避一下雪。   然后西贝走过来,拉起我的手,往前面走去。   我跟在后面,握着西贝的手,似乎有一种方向指引着我,乖乖的跟着西贝。   西贝说,敖杰,你这样会很让人担心的。   我没有说话,因为西贝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再次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   先是一阵冰凉,而后慢慢有了温度,最后回暖,一片温暖。   这期间,我不断的问自己,我在做什么,我草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点上一支烟,对西贝说,西贝,我真的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小飞,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不知道他正在做什么?我以为在这里可以找到他,我以为他还在这里的某个角落等你呢?   西贝没有说话,轻轻的笑,说,给我一支烟。   我抽出一支烟给她,再把打火机给她,西贝偎在我的身后,我偎在一个只能容下两个人的亭子下面,这个亭子可以挡住雪,但挡不住风,还是一样的寒冷,西贝一边颤抖一边试图用火机点上烟,一下又一下点着,一下又一下被熄灭。   我把风衣拉开,西贝把烟藏进来,终于点着,这似乎是西贝第一次抽烟,我看见她轻轻的咳嗽,然后没有说什么,把头倚在我的肩膀上,一边抽烟,一边看雪。   我再次握紧西贝的手,转头看她,我看见她的脸和鼻子已经被冻的通红,嘴里吐着哈气和烟,只有嘴唇显得颜色鲜明。   我突然想我是不是应该把头再凑过去,然后对西贝说,西贝,你闭上眼睛,让我们一起沉默。   然后我松开了西贝的手,轻轻的把肩膀收回来,站在西贝的身边,我说,西贝,我来这里就是想小飞了。   西贝点点头,说,我知道,其实我也有点想他,他做什么都很认真,很执着,我很佩服他,应该像他学习。   我说,是啊,应该他学习。   然后一阵夹着雪的风吹过来,打灭了西贝手里的烟。   我说,西贝,我也要走了,不知道走之前能不能见到小飞,你要是有机会能见到他,我觉得你应该照顾他。   西贝说,我会的,但是我要是有机会能够再见到原明,那么我也会去照顾原明,我照顾谁,取决于他们谁先在我的面前出现。   我说,那要是他们都不出现呢?   西贝看着我说,你也不错啊?   我哈哈大笑,说,你想和我在一起我也得愿意不是么?   西贝说,有这么好笑么?其实我觉得,和谁在一起,都是一样的,一个人冷,两个人在一起就很暖和,但是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会热,热和冷是一样让人讨厌的,所以,哪里有永久的东西。   我说,西贝,你这都是歪理邪说,但是无论怎样吧,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是可以接受的。   西贝也哈哈大笑,说,你看你,一直在装,现在暴露了吧。   我说,我来这里,就是想小飞了而已。   西贝说,要是你是小飞,我还是我,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会像小飞那样做么?   我想都没想,说,我不会。   西贝问到,是因为我不值得你这样做么?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一条路上总会碰到一些不一样的人,有的人是用来做兄弟的,有的人是用来做情人的,有的人,是用来做老婆的,而还有一些人,是什么也做不成但是她的出现就是为了让你迁就的,你懂么?   西贝说,我不懂。   我说,比如我觉得,只要是你说的,或者你做的,我都是可以接受的,并且不问原因,也不想结果,不去失去,也不去获取,这就是迁就,你明白么?   西贝笑,说,你看你,一直在装,现在暴露了吧,我知道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但是我仍旧希望你可以一直记着这句话。我希望一天我身后的最后一个人可以是你。   我说,草,你他妈是够自私的,我今天来这就是喝多了就是想小飞了,明白不?   西贝爽朗的说,明白!   这一天凌晨我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好像是走回去的,因为已经是凌晨,我比放烟火的还要更晚下班,把西贝送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今天早些的事情了。借着酒精给予我的无限力量,或者说是其它无限的力量,我硬生生的从西贝家走回了我家,走到家的时候我发现,我硬是把雪给走停了。   这一夜无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还好在我闲置的时候其他人还都在工作,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于是洗洗脸恢复一下感觉状态依然良好,再次出门,周围都是一片雪白,白白的白,我坐在停靠在楼下的二路汽车,接着去找吉光,这期间我发现这个汽车的轮胎竟然又卷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是不是还是昨天那片黄叶,昨天那片不就是最后一片黄叶么?   这一天的情况可以用同上两个字概括,还是那个样子,西贝还是唯一的女孩,小飞还是没来。还是一桌子酒肉。   酒肉知己,酒肉朋友,只要大块的吃了肉大碗的喝了酒,都是他妈知己都是朋友。   大家哄笑完,吉光哭完,大刀喝完,我醉完之后,又一天结束,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知道,这正是倒计时的时候,于是每次喝起酒来就像是最后一天,只恨不能把桌子也吃掉,只恨时间太少。   大家都害怕那一天的到来,因为大家都还没有经历过离别。   这一天仍旧是西贝留在了最后,从饭店到西贝家步行需要四十分钟,路上有积雪,大概需要一个小时,我和西贝走回了家,并且是很快走回了家,我没有再牵西贝的手,两个人只是并肩走着,突然有了很多可以在一起说的话,并且试图说完这三年来没有来得及说出的话,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我才觉得时间太快,距离太短,后悔没有定在其它城市吃饭。   西贝说,我送一个玉指环吧,你可以带在脖子上,有个念想。也算是圣诞节礼物吧。   我说好啊,可惜我没有礼物送给你。   西贝说,以前我以为我们再也不能说话了呢,现在看来,你不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么。   我大言不惭的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啊。然后把玉指环戴在脖子上,然后就一直带到现在。   西贝转身离去的时候,我知道,离别这两个字,终于要实现了。   小飞还是没有出现,我希望他可以跟我说一声再见。   圣诞节过去不到一周,吉光走了。   吉光穿着绿色的军装站在人群中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原来我们和别人其实都一样,以前觉得自己是很特别的人,后来才知道大家都是普通人,直到最后生活把你折磨的成为一个特别普通的人。才真正成人。   我几乎找不到吉光站在哪里,因为大家都是一个样子,都是一身军装,并且站的都很笔直,一横排一竖排,很秩序,我很担心吉光这个从来不守秩序的人能不能适应这种秩序,然后又开始担心自己。因为这个时候我也领到了军装,并且很快就到大限之日。   我想不起来那时我有十几岁,我甚至觉得那时我是不是还在不记事的年龄,或者人在过于悲伤或者过于恐惧的时候会丧失记忆。   我只记得那是一个冬天的凌晨,气温非常低,路上有厚厚的积雪,所有人都来送吉光,很多男一个女,大刚和耗子都还穿着校服。吉光含着泪说再见,然后上了火车。我看到他的妈妈流出了眼泪。剩下的人就一起哽咽了。   车站的规定只允许父母去送,其他人都是跳着墙头进到铁轨附近的,墙上又冷又滑,大刀在前面带路,其他人一个接一个紧跟在后面,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还路过一个养着两条狼狗的门岗。西贝蹲在后面紧紧抓着我的衣服一步一步往前移动,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吉光把行李放好,找了个窗户和大家说再见,当时我看见吉光的眼泪一颗一颗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大刀也是,两个人比着谁的眼泪更便宜。我咬着牙,一直冲吉光招手,没有哭出来,因为两天后我也该要离开,我不想潮湿着身体走。   火车终于开始移动,大家慢慢的跟在火车后面,大刀还在抓着吉光的手,直到速度越来越快,直到终于再也抓不住。大家站在原地,只等着吉光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的那一刻。   这个时候,大家同时听到地下通道的出口发出一阵骚动,一个男孩奋力的摆脱了身后的两个警察,头也不回的追向火车,他的身材高挑,动作看起来夸张并且敏捷。在冬天奔跑的感觉很凛冽,我想他一定听到了风声,那一刻他是否会感觉到寒冷,我不能确定。   这个追火车的男孩很倔强,似乎想要和火车比速度,我看到他跑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很快成为一个模糊的背影,大家都不知道他究竟跑了多久,跑了多远,但是隐隐约约中我看到吉光一边抹眼泪一边挥手的样子,好像在喊着什么?   那个时候,追火车的男孩在喊,吉光,一路保重!   吉光也在喊,你也一样,我的兄弟。   那个场面我记了很多年,在成长之后尤其深刻,因为那个追火车的男孩,就是小飞。   那一年的那一刻是我感情突然向脆弱转变的一个点,从那以后,我一直不能忘记火车远去之后站台的那一片宁静,高高的夜空,落寞的人群,大家无声的穿过地下通道,然后在黑暗中吃下早餐,抱着一袋牛奶取暖,再一起骑着单车晃完每一条路,彼此没有交流,只有断断续续的歌。直到晨曦。   那一天彻底明亮之后大家彼此分离,并且约好两天后一起送我的日子。   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在回家的路上,我终于忍不住,独自痛哭起来。   我走的时候,在石家庄转车,也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凌晨。也是呼啸的风。并且在我出省之后,天空下起了雪。   大巴的司机把车停在一个倾斜的山坡上,转过头说,可以在这里活动一下。我下了车,雪已经垒到了脚踝。   我看着自己一身军装的样子,又哭了出来。   我从军的行程是从这里,到石家庄,从石家庄,到太原,再从太原到一个镇里。算上堵车,是一天一夜的路。   在火车刚刚开动的时候,我才看见了他们的背影,小飞这次在,但是吉光已经走了,我看到他们一直在找我,但最终没有看见我在哪里,我知道他们还是像送吉光那样翻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墙头,但是这次车站已经加强了管理,于是整个过程中谁也没有说再见。眼泪是从看到背影的那一刻开始的,再次喷涌而出,然后不能控制,一直在流,火车上很多人都在看我,我觉得很丢人,潜意识告诉自己这是很蠢的事情,并且我想告诉他们我是砍过人的,我是让很多人都害怕的,我极力想让眼泪倒流,但没有办法,我甚至哭出了声音。   在石家庄转车的时候我给大刀打了一个电话,刚一接通,我便发现自己不能表达,组织语言的能力完全瘫痪,大刀一直在电话的另一边等我说话,可我的嘴角一直在抽搐,整个脸被风吹的冰凉,所有掉下来的眼泪都被冻结,我想起小时候满脸挂着痕迹出去玩耍的自己。然后到了太原火车站,我在车里斜靠着窗户,车内开着热气,外面的玻璃被结了花,身上一直在颤抖,放眼望去,仍旧满世界的潮湿。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整天只知道打架的人,我才终于明白自己原来也是一个内心阴暗并且不受控制的人。   那一刻开始,我突然明白,为了不再有离别,我宁愿没有爱恨。   初中篇,完结。   PS:在小飞回来的这两天大家才了解到,小飞后来被他的父亲送到一个军事化全封闭寄宿职业高中,听名头就知道这是一个很扯淡的学校,是好孩子的地狱坏孩子的天堂,小飞在吉光走的那一刻出现也纯属偶然,他全封闭的环境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突然想回来,于是当天就翻了墙逃了出来,去我家找我才知道吉光要走,于是在最后一刻,小飞出现。   用比较没有创意的解释一下,大概就是小飞在冥冥中小宇宙爆发听见了兄弟的呼唤。   小飞后来在这所寄宿学校又有了很多朋友,又发生了许多故事,有机会的话,慢慢道来。   那天我离开的时候看清楚了他们的背影,大刀、大刚、耗子、彭鹏、老驴、老虎蛋、小飞、西贝。   我看到西贝就站在小飞身后,因为西贝对我说过,我照顾谁,取决于他们谁先出现。   伪古惑群体,初中篇完结。 第六十二章 小飞日记,爱恨,离别   我记着应该是我十六岁的时候,经历了一次离别。   那时我刚到另一个学校,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然后我的一个朋友参军,在一个冬天的凌晨,我和许多人去送他,男男女女,有一些还穿着校服。他含着泪说再见,然后上了火车。他的父母流出了眼泪。其他人都在哽咽。   火车开始移动的时候,拐角处的一个男孩突然奋力的追向火车,他的身材高挑,动作看起来夸张并且敏捷。在冬天奔跑的感觉很凛冽,我想他一定听到了风声,那一刻是否会感觉到寒冷,我不能确定。   那个场面我记了很多年,在成长之后尤其深刻,因为那个追火车的男孩,在去年终于得了抑郁,他把自己关进家里,不会客,不出门,不说话,只维持基本的生活,有一个见过他的朋友告诉我,这个男孩子已经长出了络腮胡,并且头发披肩。   他的家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每当我路过他家窗下的时候,我都会奇怪的想,他到底有多少故事,而那些故事能不能让他去死。   十六岁之后,我一直不能忘记火车远去之后站台的那一片宁静,高高的夜空,落寞的人群,大家无声的穿过地桥,然后在黑暗中吃下早餐,抱着一袋奶取暖,再骑着单车晃完每一条路,彼此没有交流,只有断断续续的歌。直到晨曦。   之后的几年,我终于无法忍受,我也和他们一样,离开了学校,结束了自己学生的身份。   有一段时间离开了本来的城市,我突然感觉到莫名其妙的孤独,自我失去,自我猜疑,然后再自我安慰。   我觉得自己太早的发生了一些本来应该是很晚才可以发生的事情,这让我总是产生幻觉,虽然生命就是一场幻觉。   我总是觉得,在我写日记的时候,就像在写回忆录,虽然我还没有到回忆的年龄,但是我总是再想之前发生的事情,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我承认,有一段时间,有一段年龄,是最好的时光。   ……   在成长的阶段,我总是比别人多一些眼泪,我不知道这对于一个男孩意味着什么。   过多的怀念,过多的生活在过去,生活混乱。   曾经惹过许多麻烦,在冬天的深夜里被别人追逐,然后和朋友跑散,我进到一个村子里,努力的寻找他,过了很久,看见他从一个拐角走出来,他问我,我是不是流血了,脸上特别湿,我不住的流眼泪,并且摁住自己的腿,让它不要抖。   血已经粘住了他半边的头发,并且覆盖了整个脸。   在接下来的一个夏天,我在外面吃饭,被一个啤酒瓶砸到后背,所有人都站起来看我,整整一个饭店鸦雀无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啤酒的残渣扎的我很疼,并且身上溅到了很多酒,扔酒瓶的人似乎很生气,还在愤怒的骂着。我突然没有力气,劝大家赶紧离去,不要惹事。已经有两桌人围了过来询问我的事情,我连续的说没事没事。   但我的朋友已经走了过去,掀翻了桌子。他们迅速找到肇事者,并且把他围住,我看到许多啤酒瓶砸了过去,落到他的身上,并且牵连到他的朋友。   我突然想起朋友流血的脸,终于失去理性,捡起凳子,冲了上去。   ……   在那些年,我无法承受一些东西,比如爱恨,比如离别。   我努力去争取所有的东西,努力维持好所有的朋友,我愿意共同创业即便最大的放弃自己的利益,我愿意在每个人遇到困难的时候付出自己的所有,我愿意告诉别人我所有的事情。   我并不是一个沉默的人,只是更多的时候不发表意见,并且无话可说。   我敞开了太多的东西,暴露了太多的弱点。   我用最大的热情去感受寒冷,去理解痛苦,甘愿守候一个人到死,甘愿为一件事情冒所有的险。   但没有我想要的结果。   ……   突然在这一年,我已经忘了谁先离开的谁,也忘记了什么时候开始没有眼泪。   罪恶感一点一点的消逝,尤其在女人身上。   我终于可以在一个人哭的最痛的时候漫不经心的离开,终于可以删除手机里所有的信息,我组织所有的人去孤立一个朋友,我用尽一切手段去玩弄一段感情。   冷暖不能自知,麻木的走进每个场所,充满了欲望,金钱和所有卑劣的手段。这让我强硬坚定并且没有理由流泪。   我不想再有朋友受到外人的伤害,不想再让谁见到血,于是让自己最强。等到我快做到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朋友已经被我抛弃了一半。   在酒桌上一个朋友醉后试图提起以前的事情,提起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名字,我看着他的样子,一阵阵的恶心。   我只能挣扎在一群中年男人的周围,他们很少感情,生活复杂,鄙弃所有美好却不现实的东西,演尽了拙劣的戏看尽了人间的罪恶。   我不想再为谁流下眼泪,不想耗费接下来的十年去遗忘,我不能再等一个女人超过十分钟,不能再容忍任何人在犯下的任何错误。等到自己终于可以冷冷的看着幸福疼痛的爱情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能再好好的突然投入到任何一场厮守之中。   纯真的东西不能再回来,就像曾经的自己。   谁还能陪着你谈起杳无音信的理想,谁还会带给你虚无缥缈的承诺,谁还能真真正正的为你流下一滴眼泪。谁还会一路追着那列远去的火车。   不再有感觉。   不再有离别。   为了不再有离别,我宁愿没有爱恨。   23点14   这天晚上和许多人在一起喝酒   回家的路上   突然想起小时候   安   这也是我在小飞日记的后面看到的一个章节,小飞后来很少写日记,应该是已经把感情练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或者感情已经到了极致,在这之前,小飞写东西都很郭敬明。   小飞总是说,不,不是那样的,不是郭敬明那样的。   我总是问小飞,那是哪样的?   小飞说,是安妮宝贝那样的。   无论是哪样的,我仍旧觉得,小飞想写的,其实有很多都是我想说但是并不能描写出来的。比如对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事物的怀念,比如对某个人的想念。但是小飞可以,可以把这些写到纸上,把自己发泄出来。   也许就是因为我总是发泄不出自己的情绪,才得了抑郁症。   小飞的这篇日记里似乎有两个人物,追火车的是他,得抑郁症的是我,他把我和他写在了一起,也许他觉得,应该得抑郁症的是他而不是我,因为他总是受到各种挫折,而我总是顽固不化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其实我知道,得抑郁症的,早晚是我,因为我,总是什么也不说。   小飞写的没错,在大刀入狱的后期阶段,我确实有重度抑郁的嫌疑,不会客,不说话,不出门,不见阳光,每天守着电脑看火影忍者,有时候已经看到不再更新的时候,那就再从第一集看一遍,可惜那时没有喜洋洋和灰太狼,倘若那时有,那将是我的第一选择,那时我只看不现实的东西,只看每天都是大太阳每个地方都是草地的东西。   那时我留着披肩发,络腮胡,是摇滚音乐最好的宣传册和发言人。   那时因为很多事情,大刀的入狱只是根源,那时我觉得为什么总是我遇到那么多事情,为什么?   小飞日记里描写的那两场架在后面也会提到,那是成人以后的事情,那时我的好斗情绪已经极度减弱,但出手依旧潇洒,我只是觉得,有些路既然选了,有些人既然选了,并且有些人既然选了要一起走这条路,那就走下去,走到不能走,也得跳墙走过去。   其实到现在很多事情很多人已经记不起,但到现在很多事情很多人依旧不能忘记。   有一年有一天我在火车站。   看到墙上挂着一个心理健康的牌子。   那时我还没有得抑郁症,然后我好奇的冲着牌子对照了一下自己发现我是一个完全心理不健康的人。   然后我看到一个劝告。   上面说,治疗易怒的方法就是运动和写作。   写这个劝告的家伙一定不写作。   因为写作就是运动。   但还是很有道理。   因为我经常在暴怒之后开始运动,并且运动到让对方不能再运动。   于是决定还是要写。   可以慢慢写。   把这一段时间写完,可以的话,还可以把这一生写完。   用小飞日记拉开下一卷的引子。虽然我们总是希望生活是坦然并且充满阳光的,虽然我们总是希望生活是平淡并且无所事事的,但是生活总是这样,在你期望的时候给予你绝望,在你绝望的时候给予你期望。   就像是一个圈。我们在其中,无法逃脱。   因为有太多的爱恨,有太多的离别,所以生活才可以这样走下去,走到死。   即便你宁愿没有爱恨,因为你不想经历离别。 【番外篇】八张字条:我和你的抑郁症   1   维: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抑郁越来越重了,凌晨会定时起来抽烟。   西贝。   我曾经耻笑过西贝,用最淡然的表情和最恶毒的字眼。   她患有深度的抑郁症。没有去看医生。我给她的诊断。   我几乎很难再见到她,但见到她时我完全不能认识,脏乱的过肩头发,皮肤越发的粗糙,穿着一条单裤,上身是黑色的文胸,人已经瘦的不成样子。桌脚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有些已经散落在地上。   她说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喝到啤酒了,你出去帮我买,我不能见阳光。   我说你个傻逼。自己跟狗一样窝在这里,等着死。   她不再说话。   我拉开窗帘,阳光吝啬的洒进来一点,打开窗户的时候西贝蜷缩她的身体。我知道她已经不适应外面的温度,甚至不了解现在的日期,但我必须着么做,因为我已经受不了屋里散发出的难闻味道。   然后我逼着她洗澡,洗她脱下来的内衣。   2   西贝:   我的女人离我而去,就像你的男人离你而去。   维。   我的女人离我而去,因为她说我是艺术青年。   虽然我不承认。   我只是一个写字的。靠稿费不能维持基本的生活。于是还有其他的工作。薪水足够。   可惜我把工作辞掉了,因为我觉得过于忙碌让我没有时间写我的小说。   辞掉工作的第二天,我的女人找到我,她说我习惯了你的钱。于是不习惯你没钱。   这是一个很真诚的理由,让我不能阻拦她。   但之后我立刻后悔,用矫健的步伐追赶她,可惜没有追上。因为我看见她上了一辆豪华的日本轿车。轿车的驾驶座上有一个男人。   我以为那个男人是她的司机,于是继续追赶。直到我看到她的司机在亲她的脸。   那是我亲过的脸。他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我讨厌日本车,也讨厌那个日本司机。但并不讨厌我的女人,虽然她已经离我而去。   我还爱她。我看着那辆车迅速开走的时候,这样想。   3   维:   凌晨抽完烟我吃光了你给我买的苹果,二十个,每一个我都咬了一口。   西贝。   我的女人离我而去的一个月里,我理解了西贝的种种。也明白了抑郁的能量。   但我并没有像她那样做。我不想在凌晨的时候起床吃苹果抽烟或者对窗外发呆,也不喜欢用刀喇自己的身体,我认为那样太矫情。虽然我是一个写小说的,虽然那些情节都在我的小说里出现。   为了避免那些矫情的小说故事在我身上发生,于是我整夜的不睡觉,这样就不会在凌晨的时候被梦惊醒。也不吃苹果,只吃橘子,并且把卧室里所有的窗户都用塑料胶带封住,而后挂了两层窗帘,任凭多么犀利的光线也不能伤害到我的身体。最后要处理剩下的那些利器,包括刮胡刀在内,全被我扔进了垃圾桶,为此我付出了一些代价,不能再吃肉,吃其他水果的时候不能削皮,甚至不能刮胡须,但我宁愿如此。   我终于坦然,这样就可以避免抑郁。   因为抑郁是蓝色的,而我世界满是黑暗。   4   西贝:   我时常会想起那年夏天,四个人在午夜的马路上走成一排,很遗憾,就剩下我们。   维。   西贝是我朋友的女人。可惜我的朋友死了。   在他死之前,是一个有追求有理想的摇滚青年。他死之前一直没能理解摇滚的真正含义。只好用死来理解。可惜到死了也还是没能理解摇滚的真正含义。因为他已经死了,既然死了就说明他太脆弱,而摇滚的真正含义,就是不脆弱。   西贝的摇滚青年死的很匪夷所思,他从吉他上割下了三根弦,然后把它们连接成一条长长的吉他弦,再把这条弦绕到门把手上,系个死扣,最后把自己的脑袋放了进去。   身体不用力气,放轻松,头往下一沉,瞬间就死了。   西贝来的时候叫不开门。于是绕到窗户边上,于是她看见了他,看见了他整个身体倾斜的悬在半空,两条腿在地上拖着,最后发现了那根拖着他脖子的细线。   自始至终,西贝没有说出一句话。并且在之后的日子里,也很少说话。   那时我便知道,这个美丽到靠气味就能勾引住男人的西贝随着他的男人一起死了。   5   维:   你时常想起的那些事情,我已经忘了。   西贝。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已经忘记了,但我知道她正在忘记。   有很少的一些人具备这样的特质,某个地点,某个人,某件事情,倘若内心愿意,说忘记,就忘记了。   这些人很可怕。注定不会属于这个世界。   遗憾的是,我不属于这些人里的之一,我仍旧能够清晰的记起每一场我认为重要的事情,在这每一场我认为重要的事情里,我的女人都在里面。   黑夜里的风都带有颜色,在耳边一个瞬间又一个瞬间的吹过。是每个记忆开始时所奏起的号角。   我的女人,摇滚青年,西贝,我。   四个人在安详的夜空下走成一排。醉酒后的笑声。   我一直都记着。   6   西贝:   我已经开始有幻觉了。   维。   我还是会强迫自己走出卧室的门,同时也强迫西贝。   我带着她赶夜,去每一个迪厅。   DJ和主持站在台上,激烈的音乐想起,舞池里慢慢挤满了人。   西贝站在中央,有时站在音响上,她是所有灯光的聚焦,可她却不能自知。只是紧闭着眼睛,妖娆的身段,有时会扔掉外衣,露出她的文胸。   尖叫,口哨,每个男人的目光,每个女人的嫉妒,远远压过了舞台上的艳舞女郎。   这时我在角落最安静的桌前喝光了一打啤酒,但这远远不够,它根本不能代替我内心所爆发出的能量,倘若我是活火山,便每一秒都要有岩浆。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还有一颗药片,红色的。   我本来要吃那颗蓝色的,却让西贝抢了去。   我把它放进嘴里,轻轻的咀嚼,摇晃着身体,摇晃着头。闭上眼睛的时候看见了最灿烂的颜色。   我知道第二天早晨我的脖子又会酸疼。   7   维:   我看见自己飞了起来,地面越来越远。要说再见了。   西贝。   西贝死了,我是第一个发现的。   我没有敲门。用锤子砸开锁,用脚把它跺开了。   我知道敲门也没有人会来开。   我走进她的卧室,还是老样子,烟头更多了一些,灰尘更多了一些,喝完啤酒的罐罐瓶瓶更多了一些。唯一不同的是,是卧室里的味道,我闻到了她的血。我看见一瓶安眠药,我知道那是她用来睡眠的。也知道她不会用安眠药的方式自杀。   因为那不够痛。   她没有在电脑前坐着,我走向床边。她在被子里。整个身体都在被子里。因为我只看到一个包裹着她的被子,她没有露出自己的和四肢。   我把手伸过去,顺着被子的一角用力掀起。   我看见她了。她还笑着。   我也笑了,因为她看起来像一只有着红色翅膀的蝴蝶。   她的手里还握着那个刀片,另一只裂开腕的手放在肚子上。身体下面,铺着洁白的床单。   血已经凝固在她的身体周围,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她死时候的样子,那些顺着她的身体缓缓渗透在她两侧的血,真的很像一对翅膀。   我没有报警,离开了她。   8   西贝:   再见。会很快再见的。   维。   我杀了我以前的女人,但我不想让她太痛,于是准确的一刀封喉。   她的那个日本司机跪在我的面前,哭着求饶。   我不会带你走的,我说。   我回到家,吃了一个苹果。   我都快忘记了它的味道。   有人敲门。是警察的声音。   于是我从窗户跳了出去。   我住在十四楼。   我看到了整个生命里的蓝色。   果然是抑郁的颜色。下坠的时候,我对自己说。   不知道天堂有没有黑夜。   有没有那条四个人并排走的路。   完。   小飞写的小说之一,不知大家能否接受。无论接受不接受,在第二卷开始之前,我都愿意把他们写出来。   我知道那些黑夜都是这些充满了血腥和暴力的文字陪伴着小飞,陪伴着我。   抑郁症是有颜色的,是蓝色的,是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的。   在小飞后来的伪言情小说里,女主角永远是西贝,男主角永远死掉。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不知道你们相信不相信十几年只为了一个女人活着的感觉。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你结婚之后我再结婚的承诺。   生活有光明的,就必定先经历黑暗,有美好的,就必定先经历痛苦,有喜剧的,就必定从悲剧里提炼。   第二卷中将把重点放在小飞和西贝的纠纷中,重点放在一些在第一卷中充当配角的任务中。   第二卷将涉及到抑郁症等病态环节,希望可以更加饱满的把能够描写的全部描写出来。希望深陷蓝色海洋的孩子们都可以健康。希望那些爱着别人的孩子们都可以被别人爱。希望所有的友情义气长存。 第二卷 绽放还是凋零 第一章 聚隆一周年   大刀饭店一周年的时候我驾车带着我领导李主任到聚隆饭庄祝贺,当然是我邀请领导,领导么,不邀请的话是连上厕所都不屑与自己去的。   这时已经是我在机关混的第四个年头,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人渣,在机关里,倘若想做人上人,那必须得先做人中渣,还得是扎脚的那种渣,豆腐渣是不行的。必须得是钢筋渣。踩上就给脚底板留一个窟窿的那种渣。   当时我是有目的的,因为当时改革春风再次吹进门,中国人民依旧没精神,这时拆迁工作已经遍布大半个国家,大有拆了中国建美国的豪情壮志,当然我的领导也知道我是有目的,于是欣然接受我的邀请,当领导么,就怕下属没要求,下属要是没要求,那领导很快就得破产,领导要是已破产,怎么建设四化,怎么在拆中国的时候送孩子去美国,怎么在落叶发誓要归根的时候改变下一代的国籍。   李主任是我当时的第三个领导,第一个领导对我极为不满,当时我还是个愤青,第二个领导对我评价一般,因为我对机关已经失去信心,终于在第三个领导的时候,我展现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无耻下流的一面,本来我以为我并没有这一面,我以为我面对各种特权都应该是鼻孔朝天面露鄙夷的,可是在我开上特权车的第一天,我就发现,原来我比那些已经手拿特权的领导们更渴望得到这种特权。因为走公交车道和随意闯红灯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妈的真是太棒了。甚至在我一次闯红灯强行左拐的时候,我看到交警一脸正义的走过来,在看到我的车牌号之后,很快就一脸正义的制止了那些正在正常行驶的车辆。   在我们这种国家,这种只要有权那么当爹当爷任你挑的感觉实在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是给个正科什么事都可以做出来的,并且在我们这个国家,越是没有特权的老百姓是越想要得到特权的,今天你还在喊我们要民主我们要自由,明天给你科级,别说科级,给你个股级,那么这个人很快就脸色一变冲着正在喊我们要民主我们要自由的老百姓们说到,草,什么是自由,什么是民主,现在就是自由,现在就是民主。   那时我还没有产生脱离机关重新步入社会的念想,并且在那时准备扎根机关做好各项腐败工作的冲动的已经萌芽,这也为我后来离开机关奠定了不良基础,于是出于各种当官就为做民主的原因,我很快和领导狼狈为奸,因为不想狼狈不堪,就得狼狈为奸。   我的第三个领导李主任,当时主抓城建,在我所在区机关,属于第二把交椅,也就是说,他所建议的,除了第一把交椅也就是带头大哥可以说不,其它人都是没有发言权的,倘若他所决定的,就连第一把交椅的带头大哥都是不能轻易说不的。   于是在这个阶段,我的思想观人生观价值观产生了一定的偏颇。   大刀对此是极为不满的,在饭店一周年的前一天,他对我说,草,你说你当什么不行,非他妈得当个狗。   我说,草,你别侮辱狗这种动物,你看老驴以前的那条狗,就是扁二,多忠诚。   大刀说,但是当狗也得看主人啊,你给当官的当狗,那你就成了老百姓的狼。   我说,大刀,哥们曾经说过,可以当猪,可以当鸟,妈的不行当屌也成,就是他妈不当狗。什么都可以变,路子不能变。   大刀说,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现在的角色,其实是狐狸。你明白么?想变成狼,就得先有狐狸的聪明,要不到最后还是他妈一条狗。   大刀说,我不明白,你当你的狐狸,干嘛也让我当狐狸,我最不喜欢跟领导打交道。你飞要把你的领导召过来做什么?   我说,大刀,这一点你就和老驴差很远,现在想做强,就得官商勾结,没有保护伞,任何组织都不会强大的。   大刀瞪了我一眼,说,我他妈又不是黑社会,草。我不需要保护伞,我只是一个饭店老板。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你不是。   然后我扶着大刀的肩膀,和他一起向后转,大厅里站着几十个人,都在忙着一周年庆典的各项工作,这几十个人里,有服务员,有前台,有保安人员,有会计,有厨师,他们看起来职位都不一样,长的也不一样,性别也不一样,但是有一点一样,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吉光的人,比如角落里很不起眼的一个男孩,他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名字叫小红,矮矮瘦瘦的,但是他来这里当服务员的第二天,就去街角的纹身店纹了一对皮皮虾,还顶着球。当然,小红说这是二龙戏珠。不光是小红,诸如小兰小白小吕等人,都是如此。   耗子正在指挥着他们忙活,跟过年似的,吉光和阿强正在三楼招待几名赌徒,老驴和手黑坐在大厅的最角落,身旁站着司机正在给老驴点烟。小飞正带着他的老板往三楼的赌局里走,小飞的旁边还有一个掂包的男青年,带着墨镜一脸的严肃,不知道小飞的老板今天是玩牌九还是百家乐。当然无论玩什么,老板的这个包今天应该是带不走了。而聚拢饭庄能够在一年的时间内迅速做强做大做出名,有一半,都是来源于吉光三楼的秘密赌场。   用赌徒们的话说,妈的十来万都输光了,还差这一顿饭么?给我上一桌山珍海味。吃完继续去翻本。   对于这种情况,吉光总是笑呵呵的,会真的按照他们的要求上一桌山珍海味,吃完还得结账,不打折,少一分钱都不行。   吉光总是对下面的人说,不要把他们当人,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是鬼,把他们弄死了是不犯法的。趁他们没死的时候,赚他们的到死。   我扶着大刀的肩膀,和他一起向后转,大厅里站着几十个人,我对大刀说,大刀,我知道你不是,但他们是。   大刀没说话,掏出一根烟,刚要点上,旁边一个正在擦桌子的小男孩立刻跑出来,迅速掏出打火机给大刀点上。   大刀深深的吸了一口,对这个男孩点了点头,男孩子兴奋的跑回去继续卖力擦桌子。   他叫什么来着?大刀问我。   我看着这个小男孩,最多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我说,我也不知道,都是不上学之后找到的吉光,就跟你那时找包皮一样。   大刀若有所思,说,才一年,我草,我出来才他妈一年。吉光就已经强到这种程度。   我拍拍大刀肩膀,说,大刀,你在里面的几年吉光已经是这种程度。   一周年庆典定在中午,放放炮,大家在一起照个像,很快就过去,关键是在晚上,对于聚拢饭庄来说,开业只是个噱头,招揽生意也只是个幌子,借这个机会拉拢人脉疏通关系才是关键,大家都只恨节日太少,送礼太少,就差六一儿童节也要拉关系们过来坐坐,比如吉光和他的老板赌徒们,有时一顿饭就能挣回来几百倍的利润,比如老驴和他的客户们,吃饭都恨不得上一盘螺纹钢,比如我的李主任,我就准备在这一天拉他入围,不张扬不显眼,最好的时机。   我好像突然就找到了面向一个更好的生活的真谛,那就是,第一不当狗,第二要比狗聪明,后来又过了长时间我突然发现或许我这个真谛还不如狗,但是有一段时间,我觉得我是对的,每个人,总有一段时间,觉得自己是对的。无论对错。   这天黄昏我带着我的李主任,闯了连个红灯,没有任何意义,我的李主任说,小马,不要总是闯红灯。   我说,好的李主任,然后我又闯了一个红灯。   我要我的感觉,后来我从铺天盖地的广告词上找到了我那时的心理状态,虽然我知道这并不是我的感觉,充其量,我的感觉,是为了给领导找感觉。因为特权的感觉。   有些特权,其实就是感觉,如果在某个时刻,这种感觉不复存在,第一,特权消失,第二,这种感觉已经不能再给他们感觉。因为已经习惯了。当然,大部分是第二。   我说,;李主任,今天去我的饭店,对,就是我的饭店,我的几个发小想跟您喝杯酒。   李主任说,呵呵呵呵呵,喝酒没问题,关键是我喝不了太多。   我说,呵呵呵呵,李主任,没关系,我可以喝。今天得喝倒您高兴。   李主人说,呵呵呵呵。   我不知道他呵呵呵呵四个字到底代表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只要他来,我就陪到底,这种感觉,就像是一艘船,只要你上,我就是船长,但是,只要你能指引方向,那么我很快就可以不当船长,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无论什么样的集体,或者项目,至关重要的,不是老板,而是老板的身后,无论他是谁,只要他敢站在身后。 第二章 现状   当时我目的很明确,我希望李主任可以站在我的后面,或者站在大刀的后面,最好能够站在整个聚隆饭庄的后面,他有能力站在后面,并且可以用权利这个杠杆为任何一件事情支好撑点,给一个足够大的杠杆到底能不能撑起地球我们并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给一个足够大的权利的话撑起这个饭庄到是分分钟的事。   在这个大环境下,不光是黑社会需要强大的权利点,企业老板,个体商贩,平民百姓,都需要,只是受力面不一样,黑社会和大企业老板的受力面大一些,剩下的就得往里挤,能粘到多少就粘到多少,粘不到的,就很快被权利淘汰。现在已经不是适者生存的年代,想要生存,得先找适者。因为适者大部分都掌握着权利。   带着李主任去吃饭的途中我简单分析了一下目前以聚隆饭庄为中心,以大刀吉光为基础的整个群体的情况,我并不能准确给这个群体定位,目前也只有吉光有发展吉光帮派的迹象,但是也只局限于赌博,台球厅之类的行业,再加上饭庄这个实体也有一部分是吉光的,所以吉光这时已经是成功企业家的派头,吉光这时的台球厅在这个区的一定范围内挤进了前三的队伍,装修豪华,几十张台球案子,还有一些投币游戏机,手续齐全,规划合理,甚至还一度成为消防宣传的典范,每个月给吉光创造着丰厚利润,在聚隆饭庄三楼的赌博室其实也只算是吉光的副业,靠着这些东西在短时间内产生高额的利润,并且通过这种渠道结识很多上流人士和下流人士。比如小飞的老板,就是吉光在赌桌上认识的,这个时候赌博室的这些利润有一半都被吉光记到了饭庄的账上,况且这种行业是被允许在地下存在的,所以吉光虽然名气很响,但是手下很多人都是辍学的不良少年,很少能用到两劳释放人员,总体看起来组织起黑社会的迹象并不太大。并且吉光的台球厅和赌博室里的很多人都是阿强聚拢过来的,有些人在以当吉光小弟为最高自豪感的时候其实吉光并不认识他们,这是典型的虎头蛇尾,就一个老虎头,拖着一条长尾巴,老虎头扭过头的时候后半段尾巴还在另一条街上,唯一算得上吉光左膀右臂的就只有阿强一个人,虽然大家还是每天在一起,但是这个时候吉光已经俨然成为阿强的老板,好像阿强从小就没有自己干过什么事,永远是在吉光后面,两个人已经快成了亲戚,吉光恨不得把上厕所的事情都交给阿强去办,可惜这么多年过去身边也只有阿强这么一个人,阿是左膀,强是右臂,左膀右臂都是阿强。   吉光解决了阿强的就业的同时聚隆饭庄也解决了大刀和耗子的就业,这时耗子终于不用再在公园里喂猴,终于圆了他想做一份于人打交道的工作的梦,每天西装笔挺,腰里别着个对讲机,想喊谁就喊谁,而且喊完之后对方还能听得懂,不像在公园,喊不好猴子还挠你。聚隆饭庄在耗子这个大堂经理的带领下也是日渐的整齐划一,从一开始服务员穿着便衣,厨师穿着拖鞋,传菜生的大拇指泡在汤里,收银员个位数加减法还需要用计算机,到现在,服装统一,各司其职,态度良好,每天早晨还得站在门口做早操,这一切都是耗子的功劳。   人就是这样,很多潜能和很多特质都是在很多年后才被发掘的,比如你在上小学的时候肯定不知道原来你的小弟弟除了尿尿这个功能之外还有很多其它特质,并且在你长大之后你会自豪的以小弟弟特长来做为自己的特长,而耗子,在很多年前一定不知道自己竟然能管着一批人,还有当班主任的特长,我甚至一度叫他果老师,并且这个外号很快流传,但是后来这个外号被耗子激烈抵制之后搁浅。   耗子的尽心尽力反而弄的大刀每天没什么事干,还要恐慌这样下去自己是不是会有失业的危险,还真被大家喊成傀儡,每天的任务就是睡醒了来到饭店,然后坐在一边看耗子,然后再看看表,盘算着其他人什么时候到,聚隆开业之后大家就再也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吃饭,每天以饭店为家,所有业务和客户包括朋友全部把聚隆当做定点,这也变相的使得聚隆不断的增加新品种和新口味,因为老吃这一口连自己都受不了,反而产生了奇效,饭店的几个厨师不断创新还真提高了饭菜的味道,给饭庄带来了很大的效益,一群吃货都吃出了意境,以吃养吃竟然把饭店吃出了好生意。   饭店步入正轨拥有稳定客源之后,大刀的任务就很明确了,他得到大家的统一认证,被指定为作陪专用,中午喝一场,晚上喝一场,无论谁来,都被逼作陪,陪吃陪喝陪聊天,后来老驴总是指着大刀对他的客户说,你看,这是我们这里的老板。一般客户都在听完老驴介绍之后赶紧站起来握手说荣幸荣幸久仰久仰。大刀还没有回话的时候,老驴就接着说,这也是我们这里的主打项目,大刀三陪,是特色哦。   这是老驴每次的开场白,后来大刀索性把大刀三陪菜印到了菜单的最后面,还真有人点,大刀还真去,进去就吃,吃完就喝,喝完就搂着人家聊,聊完还得收费,比他妈小姐还贵。   大刀这时的性格已经很开朗,算是脱离了监狱的阴影,并且也开始策划和大嫂的婚期,每天幽默的比小飞还冷,其实大刀也清楚,只要解决了他的就业,那么其他人就可以安心就业,一荣俱荣,就是这个道理。   解决了几个关键人物的就业之后,其他人就可以很开心的混日子,比如小飞,跟着他的老板全国各地的跑,而小飞的老板,有时闷了,就会让小飞提前一天开车启程,然后他自己第二天去机场,坐上去广州的飞机,下飞机的时候一语不发,打开车门再坐上已经提前赶到的小飞和奥迪A8,当然关键是奥迪A8,之后在广州转一圈晚上坐车回去,就当没事发生过,然后在车上说妈的这才是生活。当然每到这个时候,小飞就不会闷了,老板在天上飞啊飞,他在地上追啊追,然后在老板下飞机的一瞬间让他第一眼就看见自己和奥迪A8,在老板说妈的这才是生活的时候小飞一语不发,就当没事发生过,当然我知道这个时候小飞心里一定在想,我草你妈的生活。   大家都觉得这才应该是小飞的生活,永远不要停下来,一直在路上,每天的风景都不一样,这样可以忘记很多一直无法忘记的事情,不知道小飞会不会像《将爱情进行到底》电影版里那样,也举着手机,大声喊道,西贝,听,这是青岛的海声,然后再举着手机,大声喊道,西贝,听,这是北京的堵车声,然后再举着手机喊,西贝听,这是天津的说相声声。   小飞后来的三流作家之路应该也是这时带来的灵感,因为作家么,总是得在家坐着,而小飞开着A8环游中国的时候,唯一的愿望应该就是可以每天在家坐着。   比起小飞来剩下的人就安逸很多,老虎蛋这时还在部队,他是在我和吉光走了之后的第二年走的,结果我和吉光回来好几年之后他还没有回来,在部队也没有提干,算起来现在应该已经是四级士官,这和提干已经没有什么区别,连长见了他也得喊班长,班长见了他都恨不得喊团长,似乎真有长期扎根军营的决心和理想。开始的时候老驴是没有司机的,后来来了个年轻人外号就叫虎蛋,老驴那时也许是真的想老虎蛋了,于是招纳虎蛋进了公司当了自己的一名司机。聚隆饭庄开了一年,老驴吃了一年,这一年没看老驴干什么项目,就看他每天在饭店里吃啊吃,然后喝啊喝,老驴说这是资本积累,资本不光是有形的,真正的资本其实有很多都是肉眼看不到的,这一年大家都不知道老驴挣了多少钱,但大家都知道老驴重了多少斤,后来大刀还特意安排了一场,赐予老驴聚隆饭庄至尊VIP以及三代吃饭打七折的殊荣,我记得当时大刀还像模像样的给老驴买了一个存钱猪,自己还拿黑笔在上面提了两个字,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吃货。   相对于吉光来说,老驴这个准大学生似乎派头更足,目的更强一些,这一年就看他在不断的扩充实力,交际圈又杂又广,并且在拉拢李主任吃饭的这件事上老驴起到了极为积极的作用,而且他有晓梅和手黑这两个左膀右臂,一个左膀一个右臂,还是男女搭配,显得十分专业。   除了这几个比较强悍的之外,其余的人倒是中规中矩,每天走着老百姓讲述的路线,大刚和我都在上着班,并且还延续着上学时的路子,不上班的时候比上班的时候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去节假日还得请一百多天的病假,发个烧都得输一个星期液,还不能在年休假期间生病。彭鹏这时更加直接,干脆就不去上班,从国外回来就买了辆奥迪A4。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开着车出去拉风。拉完风再带着各种妹妹回饭店吃饭,吃完饭再带着妹妹出去拉风,拉完风再回饭店吃夜宵,吃完夜宵还得出去拉最后一风,当然这一风目的就很明确,一般都是拉到某个星级宾馆楼下,再进去风。 第三章 好久不见,西贝   黑社会,是指以为获取非法利益,有一套与法律秩序相悖的非法地下秩序的有组织犯罪团伙集合。雅称为江湖、绿林。闽南语俗称作“兄弟”、“七逃人”(玩耍的人)。黑社会是汉语里一个包罗性的词汇,以不正当、恶意手段自行犯罪、聚众犯罪,或者教诱他人犯罪等种种不法方式,而获取利益的一个结构体。但实际上黑社会并非一个统一的团体;而“黑社会渠道”通常被称为“黑道”。   ——百度百科   我只能说这是一个团体,大刀也总是这么说,大刀说,我们是一伙的,是一个群体。但不是同学,是发小。是一个团伙,但不是犯罪团伙。   在这些人组成的一个小团伙里,做任何事都息息相关,千丝万缕,一荣俱荣,并且有共同的利益关系,但是又不太关注这些利益,做起事业就像是做慈善,所以这段时间真是我们的生活是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每个人一张嘴也都是娃哈哈啊哇哈哈啊每个人的脸上都笑开颜。   当然所有的美好都是短暂的,痛苦才是长存的,我只是说的这一段时间,局限的这一段时间,在大家都没有追逐更高利益之前的这一段时间,又过了很久之后,大家才开始认真的思考,到底是这个时代变了,还是我们变了。   在大刀出狱大家都彼此安逸的这段时间里,我也有意无意的打听过西贝的消息,感情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就是先入为主的,比如后来我的手机电话薄里的记录增加到一千多人,可我每天的通过记录也只有这几个人,而这个人,就是从小在一起的这几个人,这是一个很固执和偏激的做法,一个圈子,执意不让它扩大,又硬又局限。但是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个圈子一旦想要扩大,那么将很快成型并且壮大,因为有感情和基础,有一套坚固的模式。   这个时候西贝已经消失了快一年了,一年前她对小飞温柔了说了句再见,就一年再也没见,我说,小飞,你应该已经习惯了。   小飞说,在这一年前的一年,甚至还要更远一些,我就习惯了,真的习惯了,我像一个女人习惯总是找不到她的男人一样习惯我这个男人总是找不到我的女人。   我摇摇头,对小飞说,她不一定是你的女人。   小飞说,你说的对,这个我知道。   一年前就是聚隆饭庄开张的这一天,西贝出现,对小飞行注目礼,小飞目光躲闪。而后西贝潇洒的扔下一千块的礼包,简单和大刀问了声好,便独自离开。   在离开的时候,小飞冲上去,拦住西贝,口气带着哀求的问道,西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年,你能不能别玩了。   这时西贝旁边响起车喇叭声,西贝扭头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小飞说,小飞,我没有玩。   然后西贝轻盈的打开车门,走之前对小飞摆摆手,说,再见。   小飞也摆摆手,说,再见。   于是很快一年过去,就再也没见。   当时这个场面发生的时候大家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该招待客人的招待客人,该抽烟的抽烟,该聊姑娘的聊姑娘,没有一个人拍拍小飞的肩膀安慰他一下。   小飞站在原地,点上一根香烟,看着汽车绝尘而去,一声不吭的把香烟抽完,然后进了饭店,该招待客人招待客人,该再抽一根烟就再抽一根烟,该聊其他姑娘就聊其他姑娘,用不着任何一个人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一下。   因为大家真的已经习惯了。   只是在吃饭的时候,小飞突然问道,西贝来的时候坐的那是什么车?看起来挺丑啊。   吉光说,什么车?我没注意,她不是自己来的么?   小飞说,不是啊,做了个逼车来的?   大刀问到,什么车?   小飞说,逼车啊。   大刚问道,逼车是个什么车?   小飞说,就是车前面的标志里有个B啊,开个逼车还他妈敢来得瑟。   然后大家顿时无语,看着小飞边骂边吃饭的样子,都觉得这个时代妈的真是太残酷了,只是当时大家都不知道,那辆宾利车里,坐着的是原明。   当然后来大家知道坐在里面的是原明的时候也都没有再说什么,已经不能再去他家门口蹲守然后给他一刀了,因为那时原明的住处已经有武警执勤,并且大家已经没有再和原明抗争的实力了。   小飞说,草,逼车,妈的,下个月发工资了我也去4S店买一辆。   虽然西贝总是像神一般的存在,但我知道她一直没有结婚的迹象,之前说过,西贝比我还大两岁,而我当时已经快到三十而立的年龄,这说明西贝已经过了三十而立的年龄,当然照目前的情况看西贝已经立了,还是宾利,草,立的宾利,小飞似乎也一直在等着西贝最后结婚的噩耗,给他一个致命打击,判他一个枪毙一万次的死刑,这样小飞就真无忧无虑了,可是西贝就是这样,像神一样存在,一点想要结婚的风吹草动都没有,于是小飞也向西贝靠拢,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也不知道大家是被这种不良之风传染了还是都没有结婚的经验,三十岁的年龄竟然没有一个有结婚的迹象,甚至都很少有固定女朋友,甚至很多时候大刚或者耗子或者吉光或者其他人突然兴致勃勃的带一个女孩来饭店并且兴奋的说这是我女朋友我想和她结婚因为我一见到她就似曾相识的时候,大家会同时发现这个女孩确实似曾相识,然后坐在一起胡吃海喝一番直到结束的时候一拍脑门想起来这个女孩怪不得似曾相识这不就是敖杰或者彭鹏或者其他人几年前的女友么?那时谈恋爱的时候就没有注意到她的脸,并且只谈了两天的恋爱,没想到在这里又碰到了,于是这个女孩也是一拍脑门一改之前的矜持说,我草,我说怎么看你们这群流氓脸熟呢,原来是自己人。   然后大家一举杯子说,真是自己人真是自己人缘分啊缘分,来喝一个。   等到饭局结束的时候,这个女孩就不一定是谁的女朋友了。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和一个姑娘在宾馆探讨人生,在探讨到关键的时候,这个姑娘抚摸着我,然后对我说,敖杰,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都这么大了。   我搂着她说,是么?它看起来比三年前成熟了么?   姑娘坐起来仔细看了看,说,成熟了不少,都有皱纹了。   我说,是么,那你帮它拉直就没有皱纹了。   姑娘说,你真坏,你想让我怎么把它拉直呢?   我说,热胀冷缩,你说该怎么拉直呢。   姑娘趴了下去说,好吧,让我来温暖你。   这个充满诗意的姑娘是我在一个酒吧昏暗的角落里结识的,第一次就是在酒吧结识的,第二次还是在这个酒吧里结识的,第二次结识的时候我举着一杯刚刚从外面偷装进来的二锅头对她说,姑娘,你相信缘分么?   姑娘笑,一脸暧昧的对我说,当然相信。   我轻轻的抿了一口酒,对她说,那你相信三年前我也是在这个酒吧的这个位置认识了一个像一样美丽的姑娘么?   姑娘说,我当然相信,我在三年前也是在这个酒吧的这个位置认识了一个跟你一样无耻的男人。   我有点诧异,说到,姑娘我说的是真的。   她也很认真的说,我说的也是真的。   然后我借着昏暗的灯光把脸凑过去,认真看了看,大喊一声,我草,是你,你不就是我三年前在这里碰到的牛二妞么?   这个姑娘也凑上来,一看,说,我草,老马,你他妈怎么还吃回头草啊。   我说,早知道是你还他妈废什么话啊。走吧。我有房卡,七折呢。   姑娘把酒往桌子上一放,搂着我说,赶紧着,抓紧时间,我明天还上班呢。   以上就是我结识各种姑娘的传奇版本。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种生活真是他妈爽翻了。想起来我就想笑。   李主任在后面问道,小马,笑什么呢?   我说,没事李主任,我就是想起了我们这几个人以前的一些事情,到时给您讲讲,很好笑。   李主任说,好好,我就喜欢听年轻人的故事。   我知道李主任就喜欢听腥段子。收集各种黄色段子在不同的饭局里给各种女下属讲,然后看着女下属们一个个满脸绯红的样子捶李主任的肩膀说,领导你真坏。   然后李主任一手楼一个说哈哈哈。   从单位到聚隆饭庄开车大概只需要二十分钟,堵车的话得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真是过的有意义,我觉得目前的生活真是幸福而快乐的,我觉得,我们还需要更快乐和更幸福,所以就得拉拢李主任或者朱主任或者苟主任这样的主任为我们的美好生活打开一个崭新而平坦的道路,为我们开创一个新篇章,开创一个新世界。想到这些,我的信心更足了,加大油门,向饭店咆哮而去。 第四章 小飞小说和西贝说——也许这就是结局   1   之前他有一段很晦涩的心理暗示。   比如一个人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对服务生说,请给她来瓶啤酒。   表情是自豪淡定的沉浸。并且在桌子的对面整齐的放一套餐具和一张餐巾。   2   之后是无处不在的影子。   弯腰拾起一枚丢在角落的硬币。或者擦拭一把家具。有时只是打开门的瞬间。   都有她。   空气里的闪念,干脆而强大的摧残。影像和气息的转换。压强增大。呼吸刺痒。   拉开窗帘,一束从缝隙里挤掉的光斑。细碎的粉尘凝聚在明亮里,浮动,跳跃。而后形成不规则的图像。   是她微笑的脸,甚至还有倒数第三颗的虎牙。   他从门后拾起球棒,开始驱逐。关节发出闷闷的响声。像兽的咀嚼。   他用磨稻米的姿势把所有的玻璃碾成了粉末,变成细细的砂。再也映不出倒影。   然后隔着空气误砸了电视,反手又在衣柜上留下丑陋的伤口。   终于上了瘾。成为一场舞蹈。背景的伴奏是自己制造出的破碎。   一直持续到整个空间成为废墟。一个人跌坐在中央。埋着头沮丧。   3   习惯安眠药之后摆脱了烟酒的慰藉。   把白色的药片全部倒在床上。   夜未央的时候耳边有诡异的召唤。   身体呈麻木的状态。指节没有痛感。皮肤上制造出的疤痕在臆想中崩裂。   他抚摸自己胸膛上一条狭长而凶狠的伤口。那是自己赐予自己的流星。   然后尾指用力。修长的指甲轻易的嵌了进去。听见血肉翻起的声音。   另一只残存理性的手在床上摸索着散落的安眠药。有时会抓起几片,同时塞进嘴里。借着唾液润滑进喉咙。   大脑里有白色和黑色的意识。在恍惚中把她带走。   次日的清晨,正午,黄昏,甚至是次日的夜晚。醒来,再次看见一地的狼藉,再次看见空气里隐藏的硝烟,再次看见窗外阴霾的天空。   再次看见,她的名字。   4   他终于做出了决定。在黑市买了把枪。和六颗子弹。   前一天的晚上洗了澡。除去了粘在身体上的污垢。没有再饮酒。也没有吃药。   他等到夜深,关掉了所有的灯,亮起一把手电。坐在地板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脸上有锋利的轮廓。而后把六颗子弹整齐的树立在地上,像一排被检阅的士兵。   他把枪组装好。而后开始仔细的擦拭子弹。擦到每一颗弹头上都闪着寒冷的明光。   5   第一颗,是我的。   第二颗,是我的。   第三颗,是我的。   第四颗,是我的。   第五颗,是我的。   第六颗,是你的。   他说。   6   他看见了她。在她所在的住宅区。   她已经离开了半年,正挽着另一个男人的胳膊。   即便是夜晚。即便路灯昏暗。他仍旧清晰准确的看到她每一个动作。   真实似乎远没有幻觉来的真实。   在一条僻静的过道上,他拦住了两个人的去路。   女人早已遗忘了过去的情感。认真的看这个男人的脸。   终于隐约的想起,眼神里露出满是尴尬的神情。   给我一次机会好么?他一字一句的说。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女人厌恶到,我们并不合适。你为什么总是不好好的重新生活。   他没有回答,重复道,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女人新交的男朋友早已跃跃欲试。步伐矫健的把他推倒在地。   他站起来。看着男人再次冲了过来。咧着嘴笑了。   6   女人瘫坐在地上。丧失了基本的功能。   男人已经连滚带爬的消失。   他用右手举起枪。   在她的面前。   7   第一颗子弹。他打在了自己的左臂上。   血管爆裂。粘稠的血液溅满了脸。   第二颗子弹。他摁在了自己的左肩膀。   半侧的身体失去了知觉。   第三颗子弹。他射穿了自己的左小腿。   骨骼被冲碎。单膝跪在地上。   第四颗子弹。他给与了自己的右膝盖。   连接的中央变成了黑色的洞穴,风从中间穿过。   第五颗子弹。在偏离心脏的两厘米处。   他还没死。   还有最后一枪。   8   他用这样的姿态双腿跪在了女人面前。   跪在了自己的血泊里。   笑着举起了最后一枪。   9   第六颗子弹。   他看着女人剧烈颤抖的身体,听见女人牙齿之间的撞击。   眼角终于流出了泪水。   他用最后一点力气,举起自己模糊的手。   第六颗子弹。他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子弹从头顶穿了出去。用肉眼看不到的速度。   没有了意识了力气。枪掉在地上。整个人倒了下去。   眼角流出的那滴泪水。划出一道轨迹。   10   整个住宅区沉寂的犹如墓地。   每个人都在安静的聆听这六次清脆的声音。   最后一枪,他还是给了自己。   一颗流弹打中我胸膛   刹那间往事涌在我心上   只有泪水没有悲伤   如果这是最后的一枪   我愿接受这莫大的荣光   不知道有多少,多少话还没讲   不知道有多少,多少欢乐没享   不知道有多少,多少人和我一样   不知道有多少,多少个最后一枪   安睡在这温暖的土地上   朝露夕阳花木自芬芳   哦,只有一句话,留在世界上   西贝说:   我很丑,也许眼神因为忧伤而温柔。   所以,我的照片还在他的小说配图里。   有些往事不能提。有些故人不能想。有些旧地不能回。   所以,我以为我可以把所有的回忆都丢掉。   只是,宿命没有成全我的以为。   我还是上网去看了他的小说。   我听到记忆里的自己,半夜惊醒给那个男人打电话,用快哭的声音。   有温暖的人改写我的故事,她们认为七月应该得到幸福。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七月。那是一朵淡淡的忧伤,因为伤痕太深,所以不留痕迹。   所有的伤都不会好,所谓的好,不过只是隐藏。   隐藏的再深,也总有坍塌的那天,比如现在。   年轻的时候,以为是为自己活的,命是自己的,可以自己选择。   后来才懂,不是为自己活,家人和责任,两个简单的词,却加了千斤的重量。   我们都没得选择。   人这一生好像一条路。一边走一边丢。   最悲哀的莫过于,路没走完,就已经丢了所有。   带着自己的一无所有,继续剩下的路。终究还是要走下去。   并且必须走下去。   他说:   剩下的路是美好的,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还要让我陪你一起不相信。   小飞说:   第一次被你骗下眼泪。   以前你打给我电话,那样哭过。我也没有稍微湿一下眼眶。   有人教会我,要吝啬的使用眼泪。我到最后还是选择了听话。   我学到了什么,就去用什么。   血雨腥风的爱情,我从头看到尾。   不能再参与这样的游戏,你和我都没有坚硬的心肠。   在必要的时候不能够做到足够的冷静。   那么看戏是最好的方式。   我有多久没有谈论过自己的感情了。   又有多久没有想起。   做梦算么?   梦到一切又回到起点,那种梦,几乎每个月都会有几次。   悲伤的时候似乎都有你的影子。   我看到那些不好的东西。   所有牵扯到以前感情的,都归结完不好的东西。   我发疯的想看到你,却看见你的这些字。   眼泪掉下来,真做作,真肮脏,真悲伤。   为什么还没有忘记呢?   我对你说过,我已经忘记了。   你说,恭喜你。   我说,谢谢。   你说,恭喜你学会了自欺欺人。   我知道,也承认,我就是自欺欺人。   但我和你不一样。   你还有爱。   我却只剩下恨。   七月。希望大家都能够开心的活着。   因为没有勇气悲伤的死。   爱情太贵,我买不起。   《完》   我走路的时候   看见一面墙   墙上刻着她的名字   歪歪扭扭的字   那是我写的   那是我写给她看的   可是她没有看到   我也没有把它擦掉   有一次我梦游   又走到了这面墙   突然忘记了她的模样   我终于开始快乐的成长   我长啊长,我长啊长   我拥抱着阳光   想舔舐太阳   可是我后来做了一个梦   又梦到了那面墙   还是那个名字   还是没有模样   但是我停止了流浪   开始想   我想啊想,我想啊想   又想起了她的模样   牵过她的手   吻她的脸庞   我跑到她家门口   问她有没有把我想   她说我想你   因为我现在的男人不为我盖那面墙   我给了她两耳光   对她讲   去他妈的爱情   去他妈的伤   回来的路上   我对天空讲   我草你妈的理想   我草你妈的希望   这些天突然收到这样的信,看到这样的对话,和之前那篇小飞写的小说,尤其是这篇小说,看的我一身冷汗,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得了抑郁症,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现在还在得抑郁症。我突然觉得,这是不是就是最后的结局,虽然结局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在欢快的气氛中,给大家一丝阴郁,无论接受与否,现实有时会随时实现。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希望一切都在笑声中开始,也希望一切都在小声中结束,希望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但小说写到现在,我突然有预感,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希望一切安好。把这段故事,做为一个章节,给大家。 第五章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关于和李主任的结识经过也算是一个比较波折的故事,我记得当时我跟着我的第二任领导,他姓焦,五十多岁的老头,不知道因为姓氏的原因还是怎么回事在机关一辈子都停留在正科级的位置上没有再往上提拔,估计是介绍自己的时候总是很尴尬的跟领导说,我姓焦,然后领导就觉得这个家伙靠不住,总想着性交,要知道,大部分领导的翻船事件背后总是因为某个女人,而这些女人,大部分都姓焦。   那天在酒桌上王主任见到李主任,虽然都是主任,但明显的一个主任,一个主人,王主任是主任,李主任是主人。王主任想在临退休的时候靠李主人混一个副县级干部当当,所以找到主管他的李主任,希望能够得到主人的鞭笞,当然李主任也是很够意思,掂量了一下牛皮纸的重量,爽朗的答应了王主任晚上一起吃饭的请求。   当时我被王主任邀请一起去参加关于顺利招待好李主任以达到王主任目的的晚宴,当时我对此事极为厌恶,因为当时我对机关的所有事已经厌恶到极其的程度,用英语说就是厌恶到最高级的程度,是百死特的程度,于是我说,王主任,我不去。   然后我的王主任说,小马,你说,你在机关每天都在做什么?   我诚实的回答他,每天什么也不做。   王主任说,小马,你说的不对,你每天一下班就去喝酒对么?   我说,对。   王主任说,你看,这怎么能说每天什么也不做呢?在我们这里,喝酒是最重要的工作,知道么?   我说,王主任,喝酒不是我的工作,是我的爱好。   王主任说,但是今天我要你去喝酒这件事就一件很重要的工作。把你的爱好当工作,这不就是现在上班族所追求的么?   我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其实我知道王主任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一定是极度忍耐的,倘若不是我这个爱好加特长,王主任对我的态度和之前果老师对我的态度应该是不分上下的。在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在机关就是个废物,我不会说废话,也不会合理的安排好混沌的一天,更不会对像其它工作人员那样把领导的发言稿加工处理好再把自己加工处理好然后在一个晴朗的夜晚把自己和演讲稿一起送给领导。   但是这次之后,我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可以发光的金子的,仅仅因为喝酒,因为别人一喝就醉,我干喝不醉,不会。   那天吃饭前是我去接的李主任,他当时的座驾是一个0牌得拍萨特,并且他当时没有司机,于是组织上安排我开着他的车到楼下去接他,那也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特权车,但是那天我在办公室和一个号称实况足球从无败绩的家伙进行了一场挑战,因为我不能接受有人在我面前说他的实况足球从无败绩,于是那天我和这个家伙在办公室的电脑上酣战了一番,最终在加时赛里我用一球制胜,当然当时他并不承认,因为他选的是中国队,我选的巴西队,我说,这是你自愿选择中国队,我要是喜欢埃塞俄比亚队,即便是你选择巴西队,那么我也会选择埃塞俄比亚队。   这个家伙说,草,就是这个什么塞什么比什么亚队也比中国强,妈的没想到今天失败了,以前我选中国队总是世界杯冠军的。   我说,兄弟你这是意淫,连伟哥都不敢和中国队比,你他妈还敢让中国队夺冠。   这个家伙说,草,那我选阿根廷,你选巴西,我们再来一场。   在巴西队和阿根廷队的比赛正值全场五十分钟的时候,我的王主任给我打来电话,说,小马,到李主任家了么?   我说,到了。   王主任说,恩,要不我信得过你呢,我就是觉得你很守时,好样的。   我说,领导你放心我办事你放心。   在我接电话的时候我旁边的家伙用梅西带球从前场加速,晃过中场到边路,晃过边路直塞到禁区,晃过守门员一脚射门,阿根廷一比零领先。   他看看我,一脸的自豪,好像他就是马拉多纳,然后我没看他,装作沉着冷静的问道,现在几点了。   他看了看表,说,六点半。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和大刀小飞在西贝家楼下斗地主的情景,于是我惊呼一声我草,一跃而起,在我起来的时候假装不注意的踢到了电源开关。电脑顿时重启,连存档的机会都没有。一片漆黑。   我说我草我该去接领导了,你存档你存档明天接着练。说完之后我一溜烟而去。并且到现在,我仍旧保持着没人在面前说实况足球没有败绩的记录。   我发动车的时候按时间来说李主任应该已经下楼了,如果他和我一样也是一名遵守时间的好青年的话,我希望他还没有下楼,或者他家住在二十三楼,恰好那天电梯坏了。   从机关到李主任家正常车速需要十分钟,堵车需要四十分钟,那天我用了差不多五分钟,并且到他楼下的一分钟之后,李主任准时下楼。   我接李主任去饭店的时候,路上堵车堵的跟停车场似的。李主任说,小马,不要那么拘谨,要放得开,要敢于创新。   我说,是,是。   李主任说,那你还不走公交车道。   当时我很想对他说,不用你说,哥们来的时候就是走的公交车道,并且五分钟内追上了至少五辆同一个公司不同时段发车的公交车。   在我打着双闪和警报抢了一个红灯之后,李主任似乎对我的车技非常满意,说,小马,好样的,比我以前那个司机强多了。   据我了解,李主任的之前的这个司机目前正在下面某个街道单位里锻炼,并且李主任准备让他永久的锻炼在那里,因为在一次聚餐完毕的时候,李主任拿着某个企业的规划书下来,在他坐进车里的时候突然发现他的司机正打着雷鸣般的呼噜酣睡。李主任那天不知道突然父爱大发,还是想着让世界充满爱,总之他那天上车之后轻轻的打开了后排灯,然后轻轻的翻阅文件,轻轻的没有打扰到司机,他试图让他的司机休息一下。因为他觉得他的司机太累了,也该歇歇了。   结果李主人的这个司机,就是这个哥们歇过了头,睡了半个小时之后终于醒来,然后伸了个懒腰,迷糊着眼往车窗外看了看,外面一片漆黑,然后这个哥们自言自语的说,妈了个比,狗日的还不下来。   车里一片安静,在这个哥们准备再来个第二觉的时候,李主任在后面幽幽的说,狗日的早就下来了……   于是这个哥们第二天就永久的歇了,估计之后就不会太累了。   这个哥们歇菜之后又传出了之前的许多版本,比如在很多年前,有一次李主任从外地回来,打开左车门把行李放进后座,然后准备打开右车门上车的时候,这个哥们一踩油门绝尘而去,据说那时领导还不能配手机,这个哥们一直到李主任家楼下的时候才惊呼一声,我草,人呢?   本来他一直稳居机关司机传说排行榜的首位,一直到后来一个哥们把车停到排水沟旁边领导下车一头栽死了之后,这个哥们才位居第二。   我们总是说,他们都是特务,是海那边那群家伙派过来搞乱我们队伍的。   那天顺利把李主任带到饭店之后,李主任下车满意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对王主任说,小王啊,你这个下属很不错,很稳,有时间观念,我喜欢。   王主任激动的看了看我,估计他也不知道我竟然还有这么多优点,那天连我红着脸觉得自己还真是他妈的很不错的。   那天的晚餐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稳定的进行着。那天我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人么,都需要表扬,尤其是像我这样从未拥有过任何表扬的人,有时候表扬一来就像是暴风雨一样,我甚至怀疑在我上学的时候我的果老师要是有李主任这样的表扬,哪怕只是某一次的表扬,或许我也打断了腿上了清华北大也不一定。   在饭桌上,我的王主任为了让李主任吃完晚餐之后顺利办成他的终身大事,喝起酒来抱着豁出去命的精神,这也是我们的党政干部最无私奉献和最豁的出去自己的时候,王主任说,李主任,我喝一个分酒器,您喝一杯酒。   据我目测,当时一个分酒器最起码顶二十个酒杯,因为要体现自己忘乎所以的奉献精神,我的王主任用的是大一号的分酒器。   李主任说,小王,你这么大岁数了,少喝一点,少喝一点。   然后李主任端着分酒器一饮而尽,说,我少喝一点少喝一点。   李主人说,小王果然名不虚传,能喝才能创业绩,我喝三杯你随意喝。   做为一个上层领导,看到下属为了他玩命工作那才是最大的满足,于是王主任着实贯彻以喝酒为工作的中心思想,在李主任喝倒第三个时候,王主任已经喝下了两个分酒器。   这个时候,我知道,该哥们善良登场了。 第六章 婷婷出场   当我尽量让自己背影潇洒的从饭桌上站起来的时候,我的王主任基本上已经喝成了鸡,当然不是站在小巷子里的鸡,而是正在啄米的鸡,醉眼朦胧,不住的点头,这个时候他看到我就像是看到了希望,英雄么,都得在别人感觉没有希望的时候出现,才更能突显起希望的可贵。   王主任冲我淫笑了一下,露出满意的淫荡眼神,我知道他身体醉了,精神上还很清醒,领导做到这个份上一般都练到了这种程度,即便是喝成摔跤运动员,第二天仍旧能够一脸严肃的在会议上指出前一天晚上个别同志在喝酒方面的不足之处。   当时李主任的表扬还在我的耳边回旋,身体里还有一股想要往外冒的兴奋感觉,我突然有一种释放的冲动,在这个本不能释放的场合。   本着宁可胃上烂个洞,不叫感情裂个缝的思想,抱着感情铁喝出血的精神,我站了起来,之前在王主任和李主任杯盏交错的时候我在一直在一旁负责倒酒,因为这次晚餐只有李主任王主任和我三个人参加,在他们喝到高兴的时候我已经饥寒交迫,于是我看着酒杯满眼都是黄灿灿的粮食,喝下去的心情已经非常紧迫。   我端着满满一大杯分酒器,两手端平,对李主任说,领导,我敬您,我干了,您随意。说完我就一饮而尽,然后坐等李主任发言。   李主任很满意的点点头,轻轻喝下一小杯,说,小马,好样的,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我就喜欢跟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喝酒。   李主任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在专心倒酒,再次举起一大杯分酒器,走到李主任面前,碰了一下他的酒杯,说,李主任,您在上,我在下,您说来几下,我就来几下。   李主任哈哈大笑,说,小马,我看你是喝醉了,我们两个男人怎么来几下呢?   我也哈哈大笑,说,李主任,您看我,估计真是喝醉了,这样吧,我再找个人来陪您喝。   李主任说,小马,你要能再找一个跟你一样能喝的你说让我来几下,我就他妈来几下。   我立刻冲王主任喊到,王主任,王主任?王主任!   然后王主任迷糊着双眼抬起头,口齿不清的问道,谁喊我。   我冲王主任眨了一下眼,说到,王主任,李主任说了,您要是能再找一个像我这样能喝的,您让李主任来几下,李主任就来几下。   王主任这时才想起他还有计划没有完成,呼的一下站起来,脸色微红,神态迥然,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果然在粮食精里恢复了年轻。然后这个年轻人一溜烟向门外跑去。   我说,李主任,来,我们先来一下,一会您再跟他们来一下。说完我又一饮而尽。   李主任的脸色稍显兴奋,也喝干了一杯酒,说到,这个小王啊,怪不得这么多年上不来,实在是不争气啊。   我笑着说是啊是啊。   李主任说,还好他手下有你这么一个猛将,真是他的福气,小马,好好干,王主任一定很看好你的,这么重要的晚餐只叫一个人来作陪,可见你在他心里的位置。   我在王主任心里的位置我自己要比李主任清楚,因为我明白,之所以部门那么多员工干部而王主任只挑选我来参加这场涉及到他个人的利益的重要饭局,能不能喝酒是次要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是整个部门里让他最放心人,并不是因为我忠诚,而是因为我是整个部门里态度最无所谓的一个人,因为我总是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不会在他前脚办完事的时候后脚就坏了他的事,因为我总是无话可说。所以他相信我不会把所有的话都往外说。   我说,是啊是啊,李主任,我往后一定好好跟着您干。   李主任一抬头,面露喜色,说,小马,你这个提议很好啊,正好我差个司机,从明天开始,你就过来跟我干。   这就是我跟上李主任的过程,其实在这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种特质,竟然还可以这样溜须拍马左右逢源,并且在适当的时机完成领导交给的适当任务,后来我也一直不明白我那时是怎么了,连思考都没有思考,连一瞬间都不到的瞬间,我就成为了领导的好下属,成为合格的机关人员,并且凭空捏造出一条四条腿的裤子,我穿一条腿,领导穿两条,还有一条留给了领导的秘书,当然不是单位里那个带着眼镜一脸丧气的男秘书。   领导的秘书叫婷婷,大家一直都这样叫她,这是我知道的领导的秘书,是不是之一我并不清楚,这个婷婷后来也成为小说里的一员,她到现在还没有出场,估计我在跟领导表态的这个时候她刚和王主任见面,婷婷很神秘,大家都不知道她大名叫什么,只知道她叫婷婷,名字听起来就很性感,因为很多描写爱情动作的科教小说里的女主人公大部分都叫婷婷,并且在小说里神通广大,并且有容乃大,不仅能容下去东西,而且奶还大。   我不知道婷婷是领导的第几位生活秘书,但是在我跟着领导的这段日子以来,婷婷一直是领导的生活秘书,尽职尽责,并且有容乃大。不仅能容下去领导,还大有把我一起容下的姿态。   婷婷跟着王主任脚前脚后走进来,王主任说,李主任,这个姑娘叫婷婷,是这里的大堂经理,要跟您敬一杯酒。   我抬头看了看,顿时对王主任好感倍增,因为这个婷婷真是很漂亮,一身制服装,白皙的面孔,精致的五官,披肩发,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身材高挑,身体的每个走位都恰到好处。大概就只能描写到这里,否则就有爱情动作小说的嫌疑。   在之前王主任对我陈述关于婷婷这个大计划里的小计划的时候我一直嗤之以鼻,觉得王主任这个妈妈桑顶多带出来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县镇级姑娘,没想到这个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龌龊的代名词的家伙,竟然在官场的最后阶段使出如此爆格加大招的手段,真是让人感叹如今这个社会果然没有党政干部解决不了的问题。   婷婷究竟是不是这个饭店的大堂经理也许连王主任都不知道,但是婷婷见到李主任的一瞬间我想李主任也仅仅用了一瞬间就重新给婷婷定了位。婷婷显然也没有让李主任失望,之前也许也经过了专业的培训,落落大方的坐在李主任的另一边,给领导的杯子盛满,然后在自己面上倒上三个小满杯,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滴酒不漏。   婷婷说,李主任,就逢知己千杯少,我喝三杯少不少?   李主任没等婷婷喝自己就先端起面上的酒喝了下去,而后又倒了一杯,端起来对婷婷说,婷婷,相聚都是知心友,我先喝俩舒心酒。然后把第二杯再次喝下去。   婷婷紧忙又给自己倒了两杯,面上一共放着五杯酒,说到,领导喝酒我颤抖,我喝五个簌簌口。婷婷说完依次把自己的酒杯喝干,而后端起酒杯让领导见底。   李主任哈哈大笑热烈鼓掌,边鼓掌边再给婷婷倒满,举着杯子说到,婷婷你真是海量啊。来,革命小酒天天醉,甘为革命献肠胃,我们一起走一个。   我和王主任端起酒就往下喝,王主任喃喃的说,献肠胃,献肠胃。   在这个时候我恨不得拿根笔做记录,记录下这场绕口令大赛的整个过程。   那天婷婷的到场让整个气氛达到高潮,并且在整个气氛高潮的时候婷婷依然面不改色,依然端庄,没有一丝手抓床单的痛苦表情。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姑娘是个人才,这个姑娘不仅是人才,这个姑娘应该还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是一个有着凄惨背景或者哀伤历史的故事的人。   后来在饭局结束的时候,婷婷酒后驾着一辆红色奥迪Q7潇洒离去之后,我觉得,婷婷果然是个人才,只是个人才而已,后面一句话省略。   那天我醉醺醺的开着特权车打着警报带着醉醺醺的李主任回家的时候,李主任问我,小马,婷婷刚才开的那辆车是什么车。   我说,奥迪Q7。   李主任说,Q7是什么,QQ7么?   我说,QQ70吧,好一点的Q7大概能买70个QQ。   李主任说,哦?是么?大概多少钱一辆?   我说,好一些的应该是一百多万吧。   李主任听完之后没有说话,我在前面也没说话,我想当时我和李主任应该想法很一致,就是妈的资本主义社会果然是万恶的,社会主义社会才是王道的。   李主任下车的时候自言自语到,一百多万,还可以,不算太贵。小马,回头再约婷婷出来。   我说好的李主任。   这时我更加觉得资本主义社会果然是万恶的,社会主义社会才是王道的。我们的生活是光明的,领导的生活是将精彩的,每一天都是不一样的,只要有权有钱姑娘是可以随便换的。 第七章 我想要的新世界   社会主义好,   社会主义好!   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   反动派被打倒,   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   全国人民大团结,   掀起了社会主义建设高潮,   建设高潮。   ——《社会主义好》   出于对党的忠诚,出于对革命事业的坚持,后来我一直把《社会主义好》这首红色歌曲当做自己的主打歌兼座右铭。我总是在KTV里动情歌唱,虽然在我歌唱的时候其他人都捂着耳朵,这让我很不满,觉得他们都是拖国家后退的颓废青年,没有报效国家的热血,跟我的领导差的太远,我的领导,都有着一腔报销国家的热血。恨不得小姐都能开发票。   快到饭庄的时候,李主任说,小马,这首社会主义好怎么这么吵,是谁唱的。   我说,张楚唱的。   李主任问到,张楚?是哪个歌唱家?   我说,李主任,张楚是我们国家很着名的高音歌唱家,还和宋祖英一起唱过辣妹子辣呢。   李主任说,是么?我没听过,但是我以前在四川出差的时候对辣妹子有过了解,辣妹子是他妈很辣。   李主任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火焰山,不知道四川辣妹子在给领导服务的时候嘴里是不是嚼着四川辣妹子。   李主任说,这个人倒是把社会主义好这首歌唱出了激情,但是使得劲太大就有点反革命的嫌疑了。   我说,是啊李主任,这个家伙就是不正常,还经常对小虫子唱歌呢?   李主任很好奇,说到,是么?他怎么对着小虫子唱歌。   我说,这个家伙经常抓着一只蚂蚱蹲在蚂蚁窝旁边,然后冲蚂蚁唱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蝗虫的大腿。   李主任哈哈笑说,小马你真能忽悠,这不就是神经病么?   我说,是啊李主任,他不光抓着蚂蚱唱,有时还抓着蜻蜓蹲在蚂蚁窝旁边,然后唱,蚂蚁蚂蚁蚂蚁蚂蚁蜻蜓的眼睛。   李主任眼泪快笑了出来,边笑边说,有意思,这个笑话真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说,是啊李主任,我也觉得有意思,所以讲给你听,这个家伙好像是个蚂蚁养殖户,总是说蚂蚁没问题。   李主任掏出纸巾擦了擦眼睛,说,有意思,真他妈有意思。   这就是我和李主任相处的方式,因为之前我已经有了一个当领导的爹,虽然他最后退休也只是一个王主任那样的小领导,但是从小的压迫感让我不再把任何领导当做爹,跟领导相处,要像一个幼儿园老师,要哄,而且还得会讲故事,尤其是乱七八糟的故事。就像儿子睡觉前爹给他讲的那些故事的故事。   社会主义好唱到尾声的时候,终于到了饭庄,之前已经有所准备,距离饭店还有两个交通岗的时候饭庄就已经得了消息。车刚靠到门口,就有两个保安跑过来打开车门,一个开车门,一个扶车框,然后李主任就像小马哥一样下了车。   大刀和吉光站在两个保安后面,强装笑颜,在李主任平安下车不摔跤之后热情走上来欢迎,大刀两只手握住李主任的一只手,满脸绽放着小人的笑容,一看就是五分钟前才练的。   大刀有点生硬并且略有些磕巴的说,李主任你好,我是大刀的老板,是这里的饭店……不对,我是这里的大刀,老板的饭店。   李主任完全不知道大刀在说什么,只好一直点头,然后吉光一把把李主任的手接了过来,大方的说到,李主任,您好,我是吉光,是敖杰的兄弟,今天您能来这里真是让我们三生有幸啊。   虽然吉光的措辞似乎也不太通顺,应该也是两分钟前对着镜子练的,但最起码比大刀大气一些,我刚准备把心放下,结果吉光似乎太久没有练习过礼貌用语了,说起来上了瘾,继续握着李主任说,说到,李主任,您的到来真是让聚隆饭庄蓬荜生辉啊。   我觉得有点俗了,正准备拦住吉光,结果吉光继续发挥,说到,李主任,我们其实早就盼着你来了,今天您可算他妈来了。   然后大家一阵安静,在后面以老驴为首准备接续迎接李主任的第二方队一时不知该怎么接。   大刀这时才晃过来神,赶紧扶着李主任往饭店里走,边走边说,李主任,我们生意人都不太说话,您别跟流氓一般见识。   我跟在李主任后面头都快要抬不起来,筹划了好长时间的方案直接就让大刀和吉光的开场白搅黄了。就在我不知道该如何救场的时候,一辆红色Q7由远及近,然后一个妙龄少女从车上翩翩下来。   李主任放慢脚步,定睛一看,惊喜的喊道,哎呦,不错哦,这不是婷婷么。   这个时候李主任还没有和婷婷真正达成协议,估计也只是交易的阶段,双方还没有到双双出现的程度,于是婷婷的出现一扫李主任刚刚下车的阴云。李主任问道,婷婷,你也来这里吃饭么?   婷婷说,是啊李主任,我也来这里和你一起吃饭啊。   李主任假装正色到,是么,我怎么不知道。   婷婷走到老驴面前,对李主任说,李主任,我和这里的闫总是老朋友了,他不让我告诉您,说要给您个惊喜。   李主任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瞥了我一眼,然后又冷冷的看着老驴,问道,惊喜,什么惊喜?   我站在李主任后面瞪着老驴,用眼神告诉他,我草,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老驴回给我一个眼神,说到,你放心,No扑软不冷么。   老驴爽朗一笑,走到李主任面前握住他的手,说到,李主任,我想您一定不知道,我和婷婷的关系吧。   李主任脸色更黑了,硬声说到,不知道。   老驴说,李主任,我和婷婷是大学同学啊,都是哈尔滨某大学毕业的。   李主任的脸顿时乌云转多云转晴最后转至晴空万里,惊喜到,什么,你和婷婷也是哈尔滨某大学毕业的?我之前怎么没有听婷婷说过,我可是那所学校的第六届毕业生啊。   老驴紧紧的握着李主任的手,眼眶里似乎还有眼泪,对李主任说,李主任,您可是我们的老师哥啊,您说今天这场聚会算惊喜么?   李主任说,算惊喜,当然算惊喜,今天我买单,好好跟你们这帮年轻人在这里聚聚。然后李主任转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到,小马,真有你的,这么大的惊喜你都不提前跟我说。   这时我正一脸木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光是我,包括当时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老驴在搞什么,之前在准备邀请李主任吃饭的时候老驴只是问了一句李主任喜欢什么,我随口说了一句李主任喜欢婷婷,没想到老驴就安排出了这么多貌似大明湖畔偶遇的故事。这真是让我对琼瑶欲罢不能。   后来这件事过去之后我问老驴,老驴,你那所大学叫什么来着?   老驴说,北京某某大学啊。   我说,不对吧,你不是哈尔滨某大学的么?那天你不是你用东北话跟领导说的么。   老驴说,哈尔滨的个蛋,你领导要是剑桥大学的,那天我也能用英语告诉他我是剑桥中文系专业毕业的。   我说,那婷婷呢?   老驴说,婷婷是他妈山西的,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混了,之前是一个大哥的靠,结果刚靠上没两个月那大哥就死了,白赚了一辆Q7,道上的人都说这个娘们晦气,于是现在她自己在外面混吃混喝混一些傻了吧唧的老板讨生活。我托人找到她之后给上了两节专业课,她就这么专业了。这样看来,她果然很专业,是个人才。   这个时候,婷婷已经以哈尔滨某大学理工系高才美女研究生的身份和领导正式签约生活秘书并且厮守在一起,直到最后也没有穿帮。由此可见,婷婷果然是一个专业的人才。   我对老驴伸出大拇指,说,老驴,真他妈有你的。   老驴说,做为一个商人,跟机关人员打交道,就得学会两点,第一,老板永远不要去和机关的基层人员打交道,第二,在和上层领导打交道的时候,老板永远都要清楚的知道每个可以瞬间让鸡蛋变臭的点,这样才方便去叮,明白么小鬼?   我说,明白了。   于是那天在老驴最后的完美亮相之后,饭局打着老师哥聚会小师弟小师妹的旗号在一片和谐氛围中展开,大家纷纷和李主任碰杯,很快酒过三巡,婷婷坐在李主任的旁边,继续展开婷婷在上李主任在下的策略让李主任喜欢来几下就来几下。   整个饭局从开始到结束大家都吃的很默契,我知道大家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这样或那样的疑惑,比如请这个姓李叫主任的家伙到底有什么用,或者这一顿饭到底能吃出什么价值,对于吉光和老驴这样已经在社会上混迹很多年并且到现在也已经有成功迹象的两个人来说,大小领导他们也见过不少,否则吉光暗藏的赌博厅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公开营业,但在这件事上老驴显然更像一个商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狼狈为奸的机会,在态度上要明显比吉光热情,跟领导把家常都拉到了国外,比如咱们大学的某某某现在在中国驻毛利坦尼亚大使馆当一把手,级别相当于副厅级,或者咱们大学的某某某前两天刚从美国深造回来现在在中国西藏的一个人都找不到地方投身核武器的秘密研究,级别相当于正厅级之类。   老驴满嘴的胡说八道果然产生奇效,他不光把李主任说蒙了,他把其他人包括婷婷都说蒙了,婷婷说,真没想到,我们学校出了这么多人才,真牛比。而我们觉得,真没想到老驴还知道毛利坦尼亚这种人都不知道地名,甚至连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的核武器研究他都知道,显然他知道的太多了,应该都够上枪毙了,结果老驴现在还可以坦然的坐在这里喷着唾沫星子眉飞色舞侃侃而谈,真牛比。   李主任说,哈哈,我们学校都是人才啊,看闫总的意思跟他们好像还都有联系,抽时间都约出来坐坐,都是同学么。   老驴后背冷汗说,还可以还可以,有几个前两天还在通话。   还好领导已经酒过三巡,没有抓着这点不放,否则老驴还真得去毛利坦尼亚培养个大使回来。   期间我和大刀上厕所的时候,大刀问我,今天我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怎么你领导都快喝醉了还没见动静。   我说,今天什么目的都没有,就是坐坐,叙旧。   大刀说,草,叙旧,我们还是小时候的时候你领导已经他妈当领导了,叙他妈什么旧。   我说,那就叙新,展望一下新生活,新未来。   大刀抖了抖,提起裤子,嘴里叼着烟,一脸不屑的说到,草,真他妈受不了,我他妈最受不了这种场合,我张不开嘴,我迈不开腿。   我说,草,瞧你这点出息,小姐张开嘴的时候,你他妈不也能迈开腿么。   大刀说,滚蛋,我是快结婚的人了。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尤其是在你大嫂在的时候。   我哈哈大笑,搂住大刀的肩膀,有些醉意,对大刀说,大哥,你马上要结婚了,现在的产业够你跟大嫂婚后挥霍的么?我们要加快步伐前进,明白么,要加快新生活到来的速度。   大刀问道,什么意思。   我说,大刀,我们这群人里就老驴看的最广,你没事也要看一些新闻联播,看看现在的局势,省里的很多城市已经喊开大拆促大建的口号,我敢肯定,这会是一场运动,并且很快席卷到我们这里。   大刀说,那又怎么样。   我说,我曾经看到过区里的规划书,到时候,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还有其它地方,甚至这座城市里大部分地方,都会被夷为平地。   大刀说,然后呢?   我说,然后我们就将迎接一个新世界,一个新的生活,因为现在正被老驴搂着脖子亲热的这个家伙,也就是我领导李主任,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场运动的指挥者之一。   大刀不再说什么,和我一起往雅间里走去,里面正在热闹的进行着,有老驴的高谈阔论,有吉光的放声大笑,有婷婷的撒娇呻吟。恍惚间面前似乎真的是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大刀在我后面,冷冷的说,敖杰,步子不要迈的太大,容易扯到档。   我说,想要劈叉,就要先扯档。   那时我就像一个野心家,或者说,我就是一个野心家,只是分分钟的事,我就成了野心家。我有急切的愿望,有迫切的心情,想要或得地位或者想要扬名立万,但是当时我并不知道我这种急切的愿望和迫切的心情,或者说我得到了地位或者扬了名立了万,是要给谁看,当时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不知道这种野心的实现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似乎是第一个有金钱至上态度的人。 第八章 出事前的征兆   聚隆饭庄开业一周年庆典在和李主任的亲密接触中缓缓落下序幕,生活又步入正轨,唯一有些不同的是,之前我一直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成为李主任司机之后,我和大刀吉光等人一样,也过上了朝十二晚十二的生活,有时候在楼下等领导的时候,我会习惯性的拿根笔胡乱的在纸上画着,当然这个时候我已经不用再负责会议记录,也不用在每次机关动员大会前惊呼牛比,我只是用笔胡乱算算大刀回来了多长时间,或者我有多长时间没见到小飞,或者西贝,之类的数字。最终我得到的结论是,大刀出狱已经将近两年了,而我和小飞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和西贝,虽然在饭庄一周年的时候见过一个侧面,但在心里,好像已经好久没见了。我差不多快要了忘了西贝小时候的样子,忘了和她走过的那几个风雪之夜。有时也有些惆怅,似乎和小飞一样惆怅,但总体来说,生活似乎还是安逸多一些。   而目前我对这份新工作还相对满意,每天只需要面对一个人,而不像以前那样,需要面对一群人,并且我终于脱离了给每位领导掀帘子的地步,脱离了下雨天给领导打伞的地步,成为一个不自由的自由人。   王主任在退休前顺利提成副县级干部,部门又换了新领导,我直接跳出了部门成为李主任的正牌司机,归属政府办公室调配,其实也就是只归李主任一个人调配。而这份工作也无需太多技术含量,只要停车的时候避开排水沟就可以,并且李主任也从不把我当外人,也许是出于我有老驴和婷婷这两个高才大学生朋友,李主任在很短的时间就放心的把他的四条腿裤子分出了一条腿让我穿上,李主任所做的任何和工作无关的事情,秘书不知道的,我知道,而秘书知道的,我必定先知道。   李主任的秘书姓刘,叫刘毅,大家都叫他留一手,在我跟领导当司机之前,我几乎像一张白纸一样,完全不知道男人竟然也可以胜任秘书这个工作,后来知道其实领导是有很多秘书的,比如行政秘书,比如办事秘书,比如公关秘书,而这个留一手是领导的综合秘书,可见此人能量之高,有黄金圣斗士的嫌疑。本来之前领导是有很多秘书的,比如办事秘书,比如公关秘书,比如行政秘书,而那时留一手只是一个给领导打文件的,但是刘毅处处留一手,仅用了不到半年时间,就让领导其它秘书全部失了业,开始的时候留一手一个人干三个秘书的工作,得到了这三个秘书的好评,之后留一手一个人干好了三个秘书的工作,于是得到了领导的好评,最后留一手直接接替了三个秘书的工作,因为这三个秘书已经没有事可做,加上后来机关掀起一股节能减排之风,领导索性辞去了这三个废物的工作,直接让他们和司机一起下了基层锻炼。对此领导还受到了省里的表彰,好像评了一个最以身作则最高效率高标准干部,其实李主任还是手下留了情的,如果真的按照节能减排的标准,整个机关就留下两个门岗负责守夜其他人都是可以回家待业的。后来刘毅似乎还有意想接管领导生活秘书的工作,不知是用什么方法试探出领导的性取向的,最终不得不含着自己为什么不是个女人的恨而告终,成为机关里首屈一指的最牛比秘书。   后来和刘毅的频繁接触,让我对这个家伙很留意,因为当时我并不能确定这个家伙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本来我以为他是朋友,结果他一见我就笑,并且总是嘘寒问暖,于是我立刻觉得他是个敌人,因为他的笑太敌人。   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个人应该是个很难缠的人,因为他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知识含量和忽悠能力比老驴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名牌大学生,上学的时候没有自杀,没有因为强奸罪进监狱,没有杀了自己的舍友,没有开车撞了人之后上去补两刀,而是正常的踏入社会,那么这个名牌大学生理论上就已经很难缠,比如老驴。而一个名牌大学生踏入社会,没有成为啃老族,没有因为找不到工作而自杀,没有成为诈骗犯,没有开着名车回到大学里找姑娘然后撞死别人,没有下车说他爹是谁谁,而是正常的踏入社会找到了一份工作并且还可以长期的干下去,即便他的工作是卖猪肉,或者掏垃圾,或者写歌卖唱,那么这个名牌大学生就已经很成功的难缠,比如老驴。倘若拥有老驴这样的对手,是要比拥有老驴这样的朋友危险更多的。   于是我和刘毅的关系如履薄冰,一见面一个比一个笑的欢,恨不得上去来个湿吻,然后找个民政局就定了终身,于是每天还真是相敬如宾。只是我清楚的知道,无论我和刘毅的关系究竟是敌是友,但是有一个事实是很明显的,那就是本来领导给他的穿的一条裤子褪,现在正穿在我的腿上,这是事实,也是隐患。   在这期间,老驴到是来过机关两回,第一次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位置,第二次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他在什么位置,第三次他就没再给我打电话,而是在一个五星级大酒店跟领导偶遇,而那时老驴见到李主任,已经不再喊他领导,而是亲切的喊李老板,当时我的李主任老驴的李老板正在参加一个私人宴会,由私人秘书婷婷作陪,在饭局准备结账的时候,服务员潇洒的说,老板,一个姓闫的老板已经把帐结了。然后李主任满意的看看我,点点头,没说话,在晚餐结束的时候,一个经理摸样的女人把我拉到角落,悄悄的塞了一张卡,说到,这是闫总在我们这里办的钻石VIP卡。闫总亲自让我转交给您。   我收了卡,说,草,老驴还真他妈客气,知道我经常跟领导来这里,还给我办张卡。其实我平时一个人一般是不来这种档次的饭店的。   然后经理严肃的说,小兄弟,这可是闫总亲自交代的,让我务必转交给您。   我不耐烦的说,知道了,回头我见他给他说一声。   经理也有些不耐烦,说,小兄弟,你别不耐烦,你听我说完,闫总可是亲自交代的,让我转交给您,然后让您务必转交给李老板。   我对这个经理的小家子气非常不满意,继续不耐烦的说到,我知道了,给李老板不就等于给我了么,一个他妈破打折卡还转交来转交去的,比他妈我单位还麻烦。   经理忍耐了一下,努力心平气和的对我说,小兄弟,这个卡给了你还真不等于给了李老板,这个也不是打折卡,打折卡是金卡,这个是钻石VIP卡。   我低下头看了看这张卡,也没见上面镶着钻石,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经理再次把我拉到更小的角落,低声说到,兄弟,钻石卡不是谁都办得起的,想办钻石卡需要至少先预存五万,然后在我们饭店就餐永久享受六折优惠。   我说,我草,这不是坑人么,这不还是打折卡么。   经理呵呵一笑,说,小兄弟,你还真性急,要不开始闫总说你是他发小我还不相信,你到是让我说完啊。   我说,我性急?草,谁告诉你我性急的,我姓马好不好,再说你眼里的闫总小时候抄砖拍人的时候比我性急多了。   可惜这个经理对拍砖的事并不感兴趣,眼睛还是盯着这张卡,声音已经压到最小,说到,这个卡的关键在于,如果客户觉得短期内无法在我们饭店消费完这五万,那么可以在我们饭店提取百分之十的手续费之后把钱折合成现金再提出去,你明白么?   我手一抖,卡掉在了地上,我立刻弯下腰用一颗虔诚的心捡起这张至尊的卡,问到,经理,闫总往这张卡上预存了多少钱。   经理摇了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钻石卡必须由我们饭店老总亲自来办,提取现金的时候也需要老总亲自办理。所以这张卡一定要交到李老板手里,知道了么?   我说,我知道了。   这张卡后来我小心翼翼的交到了李主任的手里,再后来李主任怎么用的这张卡我就不知道了,因为这就不是和领导穿一条裤子的人能够知道的了,这种事只能让和领导穿一条裤子的人转交一下,然后让和领导穿一条内裤的人来办。才是最稳妥。   后来老驴依旧没完没了的和领导偶遇,再后来在我不和领导在一起的时候老驴依然和领导没完没了的偶遇。   我曾经问老驴,老驴,你整天这么和领导这么偶遇你的公司能受得了么?   老驴说,在没有更好的项目出现之前,我现在每天的工作就是和各种领导偶遇,并且从不提要求。   我说,老驴,你下手是不是太早了,没有回报怎么办?   老驴说,敖杰,你不懂,这叫风险投资,比如你甩出一百万,分成十万一次做十次风险投资,那么这种投资只要有百分之五十的回报率那么利益就会远远高于你的成本。   我说,如果一次回报都没有呢?   老驴说,敖杰,你还是不懂,我说的风险投资里所谓的风险,是投资之前的风险,是被对方拒绝之后彻底断掉这层关系风险,只要对方接受了我的投资,那么这个投资将成为一种完全盈利的优质投资,是永远保赚不赔的。然后老驴脸色一变,有些凶恶的说,除非他们想在顺利退休之前就从他们的位置上滚下来。   再看老驴的时候,我觉得老驴的身高已经远远的超过他之前的身高,高大魁梧了很多,不知道是钱让这个人强壮了还是思想让这个人强壮了,但是我知道,虽然他现在的资产似乎还没有吉光庞大,但是老驴的隐形资产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吉光。   相对于老驴的这种原始资本的积累,其余人似乎就开心很多,尤其是聚隆饭庄的大刀老板和吉光老板,每天都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当然,确切的说应该是梦醉生死的生活,每天从梦里醒来就已经是中午,而后大刀从中午就开始醉,吉光一般中午还在睡,大刀从中午醉完下午快要清醒的时候,吉光才悠闲的从台球厅往饭店赶来,然后直到午夜,大刀已经快喝的清醒,吉光的三楼的赌博室才下班,吉光和阿强再次慢慢悠悠的拉上大刀,这时耗子也已经安排饭店打了烊,三个人坐在圆桌上分别打电话,看看大刚彭鹏老驴谁还在这个时候坚持着工作,当然大家这时都有着非常高的工作热情,并且极为遵守工作时间,一般在吉光快要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在饭桌或者酒吧上做结束工作的准备,基本上都是在刚迈开腿的时候吉光的电话就打过来,大家从各个方位赶到饭店,总结一下今天的工作,之后继续醉。   而我和小飞这两个没有时间的司机,无论下班是早是晚,无论老板回家早晚,除非是去了外地,只要没有出市区,只要我和小飞到饭店,大厅的灯就永远开着,有时凌晨三点,有时凌晨四点,有时我过去的时候大刀和耗子已经在椅子上睡着,桌子上还有几盘没有动的菜,菜旁边还有一杯没有喝的酒。这种梦醒就醉的生活,真是爽死。   在饭庄一周年之后的几个月就到了这一年的夏天,这时全国的拆迁之风愈演愈烈,已经涉及到了很多省会和一线城市,老驴这时已经闻风而动,四处靠着之前风险性投机累积的资本拉贷款拉融资,每天晚上定时来饭店喝酒的次数也明显减少,有时来的时候已经大醉,司机扶着老驴的胳膊匆匆打个招呼就匆匆离去,除了老驴,彭鹏在这个夏天来饭店的次数也有所减少,在大家开会批判他是不是也被老驴融资的时候,彭鹏说,我最近交了一个女朋友,似乎是一个能结婚的女朋友。   彭鹏说这句话的时候,大家依旧热烈喝酒。彭鹏连说了三遍大家依旧没有反应。然后彭鹏加大嗓门说了第四遍,我最近交了一个女朋友,似乎真的是一个能结婚的女朋友。   这时大家终于有人给了反应,大刚问道,你这个女朋友是不是你上个星期的女朋友。   彭鹏说,是。   耗子问道,是不是上上个星期的?   彭鹏说,是。   这时大家才逐渐把注意力转到彭鹏上面,问道,难道也是上个月的女朋友?   彭鹏说,是。   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几秒钟后,大家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纷纷庆祝这个社会终于又少了一个流氓。并且鼓励彭鹏坚持理想争取突破交女朋友超过两个月的彭鹏记录。   之后大家继续喝酒,彭鹏没有再说什么。后来我知道,其实这个时候彭鹏已经跟这个女朋友交往了三个月,早就创造了新纪录。 第十章 聚隆饭庄的战斗   之后大家继续用啤酒来度过这个又漫长又热的夏天,这个夏天似乎要比之前的夏天更加炎热。也不知是自己一年比一年肥胖了还是全球气候一年比一年温暖,总之一年比一年的炎热,越来越热,气温没有最高只有更高,满街都是空调车,恨不得再给头顶上的太阳也安一个空调,还是变频的。   用手黑的话说,妈的我后背的纹身都要给晒化了。   夏天刚开始的时候大刀也像其它饭店那样在门前画了一小片地方摆了一大片扎啤摊,又从山东招聘了两个烧烤厨师,每天晚上袅袅炊烟,聚隆饭庄所在地段还算和谐,周围只有几个饭店,并且都分布在几百米开外,于是生意做起来比较简单,谁也不碍谁的事,只要你生意好就算把桌子摆到行车道上也有顾客敢坐上去喝啤酒。这种状况下营业额是应该增长的,可是在第一个月末盘点的时候大刀发现抛去赌博室创造的利润和店内的利润,店外的餐饮业竟然在每天爆满的情况下是倒赔的,这让大刀很不能理解,在一个炎热的晚上,大刀聚集我和吉光等人开会。   大刀喝了一杯啤酒,看了看表,时间是晚上九点,然后大刀又转头看了看周围,上桌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七十。大刀又喝了一杯啤酒,说,这是怎么回事,客源稳定,怎么扎啤摊的营业额上不去呢?   吉光喝下一杯啤酒,说,敖杰你看你喝的怎么跟养鱼似的,干了。   我把剩下的啤酒喝完,给他们又倒上一杯,说,喝三个再说。   大刚连喝了三个,说,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是我的问题还是啤酒的问题,怎么喝都不上头,草,喝了也白喝。   阿强给大刚倒上,不上头就再喝三个,喝多了肯定上头。   于是大家又喝了三个,大刀说,这是怎么回事,客源稳定,怎么扎啤摊的营业额上不去呢?   吉光说,老驴和彭鹏又没来么?小飞也没来?   大刚说,没,彭鹏最近还真是被娘们给血栓住了,还他妈藏着掖着都不敢让我们见。老驴这个时候估计正他妈的跟当官的巧遇呢,我发现老驴越来越像骗子了,跟他妈搞传销似的。小飞还可以原谅,下班应该就来了。   吉光笑,说,老驴当骗子的潜质,不过老驴一忙起来连手黑都见不到了,手黑那性格,草,在老驴那里真是委屈了,回头我就把他挖过来。   大刀说,你可算了吧,让手黑来你这里都不够他输的,你没看老驴都不敢让他来么,一晚上十几万的输,你又不退人家钱,不退钱也就算了,你他妈饭钱都不给人家免,草,真他妈狠,也就是你,换了别人手黑早他妈翻脸了。   吉光哈哈大笑,说,我那是给他个教训,十赌九输,不让他玩他非得玩,让他一次输个够,不就改了么。   大家再喝下去三杯,吉光把各自的杯子倒满,举起来说,来,老规矩,替没来的同志喝一个。   大家纷纷把杯子里的酒喝下一半,然后把杯子里另外的一半倒在地上。就算是替没来的同志喝了一杯。   这个规矩很多年前就有,好像是大刀定的,大刀定这个规矩也是在饭桌上,当时还没有开喝,大家点好菜坐等大刀,大刀说,我在路上,十分钟到。   然后过了十分钟,大刀在手机里说,我在楼下,五分钟上楼。   然后又过了五分钟,大刀说,我在一楼厕所,上完厕所就上去。   之后又过了十五分钟,大刀说,妈的厕所有人,我进不去,草,我正在催。   这期间我上了一个厕所,回来之后表示厕所不仅没人,也没有大刀。   于是又过了五分钟,大刀说,我上完了,正往上走。   这次是真的,大刀一推门说,妈了个比的,我差点把厕所里的那个货打了。   这时大刀还没有定规矩,大家都没有说话,吉光情绪稳定的说,大刀,先把你的酒喝了吧。   大刀说,那必须的,倒酒。   吉光一指旁边,说,酒在这里,喝吧。   大刀扭头一看,惊呼一声我草。   在大刀定规矩的之前,吉光先要了一碗米饭,但是没有吃,点了三根香烟,但是没有抽。又倒满了一整杯白酒,但是没有喝。   吉光把三根香烟插进米饭里,然后把米饭放到大刀的位置上,最后把白酒杯恭恭敬敬的放到了米饭前面。   吉光说,往后最后一个到的就享受这种待遇。大家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这使得后来总是出现六点钟的饭局大家五点半就到的局面,屡试不爽。   大刀把白酒一饮而尽,把香烟分给大家,巴拉口米饭,然后说,开喝。   在大家准备进行的时候,大刀说,草,我也得定个规矩,要不我不就白死了,今天谁没到?   吉光说,耗子和阿强今天有事没来。   大刀说,好,来,我们替没来的同志喝一个。之后大刀喝下去一半,把另一半倒在了地上,这下平衡了。   这也是后来无论大小饭局大家都很少缺席的重要原因,都不想平白无故的就被咒死在外面。   老驴和彭鹏最近在聚隆饭庄都不知被这帮人喝死了多少次,几个人喝下去两箱啤酒的时候,大刀说,妈的今天喝酒我想说什么事来着?   吉光说,什么他妈事,喝酒才是事,来,我最近又学会了一个新游戏,叫耗子拿副扑克牌过来。   于是几个人又喝下去一箱啤酒,大刀一拍脑门,说,我想起来了,今天的议题是,这是怎么回事,客源稳定,怎么扎啤摊的营业额就上不去呢?   吉光说,别他妈扯淡,先把你欠的酒喝了,都他妈欠七八杯了,真能赖,从小玩斗地主就赖。   大刀说,放屁,从小玩斗地主都是敖杰和小飞赖,只要我起到大小鬼小飞和敖杰就用各种理由扔牌。   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左右,上座率达到了百分之七十左右,还算红火,第一波的客人离开转战第二场,第二场的客人再次到来。良性循环。还有一些第一场就准备喝好的客人战斗的正激烈。   有些客人已经醉了,坐在桌子上大口的喝酒,大声的吹牛逼,恨不得让其他桌子都安静下来听他的演讲。   就在这个时候,大刀正在喝他输牌剩的酒的时候,一个啤酒瓶啪的一声,炸在了我的身后。   我立刻站了起来,还好穿着上衣,把衣服脱了一看后背上全是啤酒和玻璃渣。   大刀这时没有反应,脸上挂着让人难以捉摸的表情。   我甩着衣服上的玻璃渣,问大刀,你这是什么表情?   大刀说,这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好像快要知道答案了。   我说,什么答案。   大刀恍然大悟的说,就是为什么客源稳定,而扎啤摊的营业额却上不去的答案。   我把衣服扔到一边,问吉光,刚才是谁啊?   吉光一指我后面的一桌人,说,好像就是那一桌吧。   哦,我说,那我去问问。   吉光笑,说,你不用去问了,人家来了?   我一扭头,那一桌人果然走了过来。   带头的是个醉鬼,留着半长发,略显肥胖的身体,看年龄得有四十多岁,看样子最起码十几瓶啤酒已经下了肚,他后面跟着五六个人,我抽空往他们那一桌看了看,一地啤酒瓶。   带头的四十多岁的醉鬼一指吉光,骂道,你他妈指什么指?   吉光看着他笑,也没说话,我走上去,说,我说大哥,你刚才啤酒瓶砸我后背了。   醉鬼后面的另一个醉鬼走上来,对我说,你他妈说什么说?   大刀站起来,一脸温柔的说,大哥们,我是这的老板,有什么事给我说好吗?   带头醉鬼一推大刀,说,你他妈老什么板,草。然后又一指吉光说,我问你他妈刚才指什么指?   吉光这时已经脱了上衣,后背和胳膊上连着一条大鱼,吉光说这是招财鱼,我总是说那是带鱼。   这个哥们估计是真喝多了,低下头看了一下,说,我草?小比纹身挺硬啊,在哪纹的,回头哥也去纹一个。   吉光站起来揪住这个醉鬼的头发往下一摁,抄起啤酒瓶啪的一声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声音比刚才砸我的那个啤酒瓶还脆。   我和大刀大刚阿强同时往后一跳,桌子顿时塌在地上。   大刀甩了一下溅在身上的玻璃渣,一皱眉头对吉光说,给你说了多少遍,下手别这么狠,我们是做正当买卖的,万一打死了怎么办?   这时耗子已经带着保安和服务员赶了过来,吉光说,一个也别让他们跑了,给我打。   耗子身后的保安和男服务员跟打了鸡血一样蜂拥而上,纷纷拿着盘子杯子啤酒瓶子等便携武器追着几个醉鬼打。这些保安和服务员都是年轻小伙子,来这里的目的根本不是当保安和服务员的,他们每天都在盼着这种场景,每天盼望吉光大哥一挥手说给我上的场面,盼着能够出现一辆黑色面包车突然停到饭店门口然后下来一群人追砍吉光或者大刀,然后他们挺身而出救下大哥之后迅速上位。于是碰到这种战斗都使出浑身力气,这时期间又打翻了几张桌子,不断有顾客惊呼的跑掉,并且有很多顾客故意跑掉,速度快的耗子都追不上。   大刀拍拍吉光的肩膀说,看到了么,这就是为什么客源稳定但扎啤摊营业额上不去的原因。跑的这帮人都他妈没买单。   吉光说,让这个货全买了。   这个货就是被吉光打的这个货,这时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大刀用脚踢了踢,这个哥们估计睡的正香,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刀说,让他买?你做梦吧。让你打成这个比样,不陪人家钱就他妈不错了。   吉光也踢了踢说,我有分寸,问题不大。然后吉光冲着打的正激烈的人群喊道,抓两个活的过来。样子就像我军正在阵地上歼灭敌军似的。   很快几个年轻人就驾着一个中年人过来,往吉光面前一推,问道,大哥,怎么办?   这个中年人已经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吓的腿都在抖。   吉光一皱眉,说到,这么大岁数了还他妈充社会上人,要不要脸?   这个中年还真捂着脸,故意刚才没少被打脸。   大刀说,把你的这个朋友抬走,有事明天来这里找我,我叫大刀。是这里的老板。   捂着脸的哥们迅速把躺在地上的哥们扶走,整个过程也就几分钟,这时扎啤摊上已经静悄悄的,所有的顾客全部一哄而散,在这之前上座率达到百分之七十,而跑单率达到百分之百。   大刀说,我说为什么客源稳定而扎啤摊的营业额上不去,吉光,看见了么,这就是原因。   吉光把桌子扶起来,从地上捡起两瓶啤酒,放到桌子上,冲耗子喊道,再给我来两个凉菜,让刚才那出来打架的那几个小孩把周围收拾收拾然后过来,我跟他们喝杯酒。   大刀把酒打开,自己对着瓶子吹了半瓶,我和大刚阿强也从地上捡起几瓶完好的啤酒,各自坐回原处。   大刀把酒递给吉光,说到,还他妈喝,草,喝死你。   吉光把剩下的半瓶直接吹干,一抹嘴,说到,大刀,不就他妈才打了一场架么,这不是原因,这不是原因。再说那几个货,那么大岁数了还没学会做人,我也是替他年迈的父亲管教管教,他们应该谢我。   大刚说,吉光,你算算这个月你管教别人几次了。前两天人家两桌人喝多了在这里打架,也不知道碍着你什么事了,你非要上去说和,结果人家不给你面子,你把人家两桌人全打了,这他妈还开什么饭店啊,直接改行开武馆吧。   吉光又喝了一杯酒,说到,不就才打了两场架么,这不是原因,这不是原因。   大刀说,还他妈不是原因,扎啤摊刚开了一个月你就组织了两场架,我说他妈怎么总是没利润呢,再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打人家的时候手稍微轻一点,教训一下就行,打到意犹未尽的程度最好,这样人家第二天说不定还会来饭店找事,这样我们就可以很主动的再打他们一顿,而且还可以在第二次打他们的时候顺便让他们把昨天的损失赔给我们,你到好,你上手就把人家打废了,打的人家一辈子都不往这条街上走了,妈的饭钱都结不了。   吉光挠挠头说,你想的倒挺好,能在这里闹事都是喝上头的,并且大部分都是只会吹牛逼的主,平常那么多自己人来这里吃不也没闹过事么,等他们第二天酒醒了一打听这个饭店的老板是大刀,谁他妈还再来这里闹事啊。你还想结饭钱,结个毛吧。   大刀说,自己人,草,就是自己人太多,大刚说的上次打架那个事不就是自己人多么?   我说,等一下,我插一句嘴,上次怎么了,我怎么没在场,我草,每次有事我可都是全勤,怎么我没听过。   大刚说,上次?草,上次也是我们吉光大哥出来主持的公道,那天都快凌晨了,两桌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吵了起来,其实人家就是吵架,就是小两口吵架,干吵不砸东西,结果吉光喝醉了非得给人家主持公道,弄的好像跟谁都很熟似的,结果人家两桌人谁都不买账。   吉光点了一颗烟,谦虚的说,惭愧惭愧,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雷锋精神雷锋精神。   我说,那然后呢?   大刚说,然后有一桌人里出来一个脑子有坑的,推了吉光一下,好像还骂了吉光一句,结果吉光就把人家这桌的桌子给掀了,当时我就在旁边站着,草,吉光掀桌子掀的真是干脆,就跟掀别人家桌子似的。一个盘子没给留下,全他妈碎了。   吉光说,惭愧惭愧,主要是我们工人有力量,嘿,有力量。   我说,那然后呢?   大刀说,还然他妈什么后,吉光大哥掀了人家一个桌子还不算,把旁边另一桌的桌子也掀了,人家这一桌人里有人知道吉光,从开始就很给吉光面子,结果吉光到最后谁的面子也没给。   我说,那打起来没?   大刀说,吉光就他妈会掀桌子,还是掀的自己家的桌子,结果他都没动手,正好旁边坐了几桌小兄弟,都在底下坐着等楼上赌博室的大哥们下来吃饭,正他妈没事干呢,正好把那两桌人全给收拾了。那帮小孩都是楼上大哥们的打手,人家打起架来比咱们都专业,砍刀就在后备箱放着,砍个人跟他妈砍柴一样随便,那天晚上好几个人都见了血。还有打急眼的把自己人都给砍了,草,估计是出门忘带眼镜了,让我他妈一晚上就赔了人家一万多医药费,完事还得请人家这帮人吃饭。   吉光说,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锻炼队伍,锻炼队伍。   我和大刚哈哈大笑,大刚说,这样下去我们这里成不了武馆也他妈成医院了。   大刀说,不行明天就把扎啤摊收了吧,这几年也不知道怎么了,打架的这么多,整天有人在街上追来追去,还是专心搞里面吧,在饭店里面吃饭还是文明,雅间里一坐谁也看不见谁,桌子和桌子之间的空间也很大,不至于砸个啤酒瓶就砸到别人的后背上。   我说,也不知道刚才那帮人为什么砸啤酒瓶。   大刀说,为什么,都是他妈闲的,不喝酒的时候每天压抑自己,喝了酒想爆发一下,结果还没挑对地方。   大刀刚说完,原处的一个马路上不知道是谁又摔碎了一个啤酒瓶,弄的行车道上都是玻璃渣,然后一声强劲的流氓哨。   大刀说,草,看见了么,有什么原因,全是他妈闲的。   我说,大刀,这个场面我好像似曾相识。   大刀说,什么似曾相识?   我说,你记得么,我们小时候挨揍的时候好想都是这种前兆,就是毫无前兆。   大刀没说话,往原处看了看,说,恩,你说的有道理,这下今天的饭费有着落了。   流氓哨刚一吹完,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涌动,我看到有几辆面包车都停到了远处,上面不断在下来人。   吉光也在看,说,我草,看来刚才打的那个货不是普通的二逼中年,好像还真是社会上混的,怎么我不认识?   大刚冲耗子喊道,耗子,去厨房掂东西吧,估计是敌人杀过来了。   正在清理卫生的几个年轻人再次兴奋起来,飞奔着进了厨房。   大刀仔细看了看,说到,大家小心点,都带着家伙呢。   那一片黑影就像乌云一样,很快涌了过来,吉光踮着脚张望,喃喃的说到,我草,带头的好像就是刚才被我开瓢的家伙,这么快就恢复了,脑袋真硬。   吉光刚说完,人群已经涌到饭店门前,带头的这个家伙一脚踢翻了挡在自己面前的桌子,走到吉光面前。   大刀说,又得多加五百。他们手里都是棍子,我们走。   那天的我方的主力人员并未到齐,只有大刀、吉光、阿强、大刚、耗子,但是已经是主力中的主力,再加上饭店里一帮小青年,虽然照目前的人数来说是以少敌多,但是我军的革命史不是讲过么,我军总是在人少的情况下痛击对方的。   大刀说,我们走的时候大刚就第一个冲了上去,抓住之前那个被吉光爆头的中年男人往后一拽,动作敏捷迅速,这个中年男人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是对方先出手,一个不注意被扔到了吉光面前,吉光冲他一笑,从背后抄起酒瓶又砸到了这个中年男人的脑门上,啪的一声,这个家伙再次倒地。   我发现有的人要是倒起霉来躲都躲不过去,挨揍的老是一个人,固定演员。   大刚一个猛子扎进了人群里,手里拽着个凳子胡乱抡着。吉光解决了首脑之后很快和大刀呈战斗队形穿插在大刚周围,大刚负责防守,吉光和大刀负责进攻,我和耗子阿强负责外围工作。   闪电战是这群人最擅于运用的战术,老驴和老虎蛋是鼻祖,后来不断被大家学习,得以运用,并且运用自如,总是产生不错的效果。   这次也一样,来这里讲理的古惑仔们估计在路上就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也没有制定个战术,过来还没有看清楚环境就被动的投入了战斗,很快被打散。   可惜这个时候,这个年龄,已经不是小时候那样可以用闪电战直接打垮对方的心理防线,这个中年人带来的人确实不少,乌泱泱的一片,并且都手持棍棒,属于长兵器,而我们手持啤酒瓶白酒瓶盘子碟子,属于短兵器,只是在开始的一瞬间占有主动,对方很快稳住脚,几个人围住一个人加以还击,形式很快不利。这时饭店里的七八个年轻人已经手持着各种刀具冲了出来,加入我和阿强的外围队伍,我的胳膊已经挨了好几棍子,钻心的疼,冲这几个年轻人喊道,往后背上砍,别手软。   这句话就相当于废话,冲在最前面的年轻人趁着乱对着人群一刀就劈了下去,紧接着就是一声嚎叫,敌人顿时被撕出了一道口子,大刚挥着凳子打倒两个人,往人群外面跑,吉光和大刀顺着大刚后面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我看到大刀的眼角已经被打肿了,敌人丝毫没有手软的意思,我靠近大刀,大声问道,怎么办,人家是专业的团体。   大刀喊道,准备跑,散开跑。   吉光这时又冲进了敌人的队伍,瞅着了一个人揪着他的头发打,手里的啤酒瓶子早就不知道碎到哪里,后面有两个人正在用棍子甩吉光,吉光努力不让自己摔倒,只是揪着一个人打。   大刀大喊了一声我草,冲上去拽倒一个,大刚拽倒另一个,我把吉光拽了出来,紧接着又被围住,棍子跟不要钱似的打的一点也不手软。我拽着吉光往后退,发现饭店的年轻人队伍此时的战况也不容乐观,很多人已经没武器,并且倒在地上,阿强应接不暇,还得照顾倒在地上的。   大刀冲着阿强大喊一声,阿强,拖着人跑,我们打不赢了。   这时吉光挣脱我的手又冲进了人群里,还在找刚才被他揪头发那个人。   吉光硬是把这个人从人群里拽了出来,身上又挨了十几棍子,差点没站稳,吉光把这个人脱在地上反手抄起一个啤酒瓶照着这个人的面门拍了下去,啤酒瓶没碎,人是彻底昏厥了。   人群短暂的安静了下来,因为吉光的这个动作震撼力是在太大,让人恐惧。   吉光掂着酒瓶摇摇晃晃的站着,一指人群,骂道,我草你妈,今天你们不弄死,明天我就杀了你们全家。   人群又短暂的安静了一下,突然爆发出一声叫骂,草你妈,给我照死了打。   我没看清楚这是谁喊的,但应该是一个在这里说了算的,他刚一骂完,人潮再次涌动了过来。   我心想,我草,这次完了,还真让吉光说对了,人家今天就是准备弄死你。   就在我闭住眼睛准备再冲锋一次的时候,身后突然亮起了大灯,氙气灯,晃眼的那种。   汽车大灯背对着我,着实晃了一下对方敌人的眼。   我不知道后面这个大灯究竟是敌是友,但是创造出了一个宝贵的逃跑事件,大刀带着人迅速往后退。我才看清后面的大灯是来自一辆奥迪的,几个人刚退到后面,奥迪就哄起了油门,慢慢的往人群里开去。   我一看车牌号,是小飞。 第十一章 彻夜的战斗   小飞把车开的不紧不慢,看起来悠闲自得的样子,晃着大灯,按着喇叭,挂着一档一点一点往前开。   大刀带着人跑到了小飞车的屁股后面,并且再次从地上捡起一些乱七八糟的武器,跟在车后面蓄势以待,希望能通过小飞的到来获取胜利。   小飞一直滴滴的摁着喇叭,一点一点把车往敌人的队伍里挪,大有穿越过去的迹象,让对方一时吃不准这个司机的意图,不仅对方吃不准,连自己这一方也吃不准小飞要干什么?   奥迪车一直开到快要扎进人群里时才停了下来,玻璃被降下来,小飞从车里探出脑袋,冲着人群,大声骂道,我草你妈的……大半夜的……挡什么路,让你爷……爷过去。   小飞一喊完我看见大刀的腿一软,差点摔到地上。   这时小飞已经打开了车门,潇洒的从车里伸出一条腿,在伸出另一条腿的时候一哆嗦没站稳,身体一颤,直接扑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这个人木讷的抱着小飞,估计在想我草这又是什么战术。正犹豫着应该如何应对,小飞又挣脱了怀抱,站在原地晃晃悠悠的四处观望,扶着另一个人的肩膀问道,哥们,这不是聚隆饭庄么?怎么我没见过你们?   被小飞扶着的哥们对小飞说,哥们,我也是刚到这没多久,不太清楚。   小飞用手掐了掐这个人的脸,说到,刚来的?怪不得我不认识你,大刀呢?我找他来喝酒。   大刀走到人群中间说,小飞我在这呢。   小飞迷糊着眼看了一会大刀,说,大刀……你他妈怎么在这呢,你在这干什么呢?   大刀说,小飞我在这跟人打架呢。   小飞说,跟谁打架呢?   大刀猛的一脚把正被小飞扶着肩膀的家伙踢了出去,抱着小飞就往人群外跑,其他人顿时展开战斗队形,大刀和吉光扶着小飞往远处跑,我和阿强耗子在中间,大刚带着饭店的年轻人殿后,迂回撤退。   在奔跑的过程中,我听到小飞对大刀说,大刀,你开的慢点,我有点晕车。   大刀边扶着小飞边跑边说,我开的不快啊,才刚上一百二。   小飞耷拉个脑袋说到,草,一百二你都超速了,这条路不是限速六十么?   大刀说,所以还要开更快一些,否则会被交警抓住的。   做为一个司机,交警是小飞最敏感的职业,大刀说完交警这两个字之后小飞顿时一个激灵,抬起头往后看了看,说到,大刀,你净吓唬我,哪他妈有交警在追呢?   大刀也扭头看了看,放慢了脚步,后面果然没有人追上来。   大家停了下来,吉光问道,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不追?要留下来砸店么?   大刀说,不太像啊,都搁那站着呢,都没动啊。   吉光对阿强说,阿强,趁现在,快打电话。   阿强说,刚才打架的时候我已经把短信群发了。说完看了看表,说,估计已经有人在路上了。   吉光把小飞交给耗子,然后从路边捡了一块砖,掂量了一下分量,对着几个年轻人说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趁他们还没砸饭店我们先把他们的车砸了。看他们追不追。   很快吉光带着人跑到了马路对面,又往前走了几步到了一辆东南面包车旁边,这时离敌人已经有了一段距离,吉光踮脚看了看,疑惑的说,我草,还真都在原地站着呢,这是个什么战术。   大刀说,他们不会准备把饭庄炸了吧。   吉光说,应该不会,据我了解咱们这里还没有这么勇猛的组织。他们要有那能耐咱们几个现在早就死了。管他什么战术,以不变应万变,先砸了车再说。   大刀说,你这叫以一变应万不变,咱们还是先撤吧,这群人太他妈二了。   吉光说,撤个蛋,我们的队伍马上就来了,到时多没面子。吉光说这句话时眼睛还是在紧张的盯着原处的那一群人,他们还是在原地站着,好像也是窃窃私语的样子。有几个人正围着小飞的车打电话。   吉光说,他妈不追,我们就不跑。说完一挥手,冲饭店的几个年轻人喊道,你们过来。   几个小孩手里都拿着砖头,跑到吉光跟前。   吉光说,你们小时候都玩过街头霸王吧。   大家同时点头说玩过玩过,连我和大刚也在点头。   吉光接着说,玩街头霸王的时候都砸过那里面的汽车吧。   大家纷纷表示说砸过,尤其是我,我说我一般一分钟的时间就能砸满分。   吉光满意的点点头,说到,就按照街霸里的砸法给我砸。说完抄起砖头就甩到了汽车的前挡风玻璃上,玻璃没碎,撞出个洞。   这么刺激的项目年轻人是不会放过的,饭店服务员顿时改行成为汽车维修工,大家各显神通,一阵风卷残云,第一辆面包车的玻璃就已经被全部搞碎,车身满目疮痍,我看到大刚正在上面卸方向盘。卸了半天没卸下来,冲外面喊道,谁有钳子给我用用。   吉光说,我草,大刚,你卸方向盘干什么。你他妈是砸车还是修车啊。要不你再检查一下这辆车的刹车片看看薄了没有?   砸完第一辆面包,吉光拍拍手,点上一根烟,说到,大家休息一下,一会把这辆车后面的那一辆也给我砸了。   吉光刚一说完,饭店里不到十八岁的小红就一个前蹬踹到了第二辆东南车的侧门上,留下一个脚印。   大刀看了看,摇了摇头,说到,国产车就是不行。说完自己也来一个前蹬,又一个脚印。大刀说,真是一步一个脚印啊。   我踮起脚往饭店门口的人群中张望,发现他们看到自己的爱车被砸之后有些骚动,但骚动过后竟然还是无动于衷,仍旧在不停的打电话。   大刀也正在看,喃喃的说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战术,也不知道这是给谁打电话呢。   耗子说,是不是给小飞打电话呢?小飞电话从刚才就一直在响。   这时阿强拿着手机跑到吉光面前说到,吉光,我们的人到了,但是分不清哪拨是我们的人。   吉光说,你对他们说,我们的人正在砸车呢,让他们赶紧过来。说完吉光大手一挥,喊道,接着给我砸,给我砸出放炮的声音。   这种效果很明显,很快远处的不同角落都亮起了车灯,有很多人其实之前已经赶到,正赶上小飞喝醉的那一段落,于是黑灯瞎火中一直吃不准自己是哪面的,都在观望,终于确认了敌我关系,于是纷纷下车。   汽车后面还有一个十几辆的摩托车车队,车上都坐着两个三个的小孩子,很多人手里都握着一米多长的砍刀。   大刀一皱眉,问道,这是谁的人?   小红站出来一脸自豪的说到,大刀哥,这是我叫的人。   大刀点点头说,让他们把刀都放起来,不能什么事都靠砍刀来解决。   小红高高的挥手,喊道,兄弟们,把刀都收起来,跟着我。否喽米。   于是小红带着一帮十七八岁的年轻孩子打起了先锋,吉光和大刀站在中间,身后是大概有二三十个赤手空拳的成年人,这次我和大刚殿后。手里也没有武器。这时已经不需要武器。对于大刀和吉光来说,如果在斗殴事件的一开始他们就准备用武器来解决战斗的话,那么这场战斗很快就会在一开始结束。这种场面气势对大刀来说,也就是玩一玩,没有利益纠纷,没有爱恨情仇,又不是守卫饭店的战争,不值得动刀动枪。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重返饭庄,大刀在路上还在张望,越来越疑惑,问吉光,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也不走,也不跑,也不追,也不打,跟刚开始的风格不一样啊。   吉光说,管他什么风格,咱就按咱的风格来。   耗子说,估计他们真的是在给小飞打电话,你看电话还在响。   果然,小飞的电话此刻正在急促的响着,但是小飞已经不见了。   小飞呢?吉光问道。   我把小飞摁到别人的车里了,他喝的连自己是谁都他妈不知道了。   吉光说,这样也好,把他的手机给我。   耗子把小飞的手机交到吉光手里,吉光直接给关机。然后大声喊道,给我打,除了那辆奥迪车别打,全给我打一遍。   最前面骑摩托车的年轻人一拧油门,整个马路上都是引擎声。   这时我隐隐约约听见对面的人群里有人在大声喊叫,先别打,先别打,是自己人。是自己人。   但是吉光的声音要比他大很多,所有人都冲了上去。   这一场战斗还是比较顺利,因为前面有头先锋,后面有重机枪,再加上人数已经反超了对方,并且在战斗的过程中明显感觉到对方已经没有了战意,只注重防守,不注重进攻,于是打起架来就像和中国国足踢足球,打到和吉光冲在里面简直犹如无人之境,后来很多人都成了观众,坐在椅子上看,还不断的窃窃私语,对各种打法提出建议,以做日后的改良。 第十二章 番外篇,某些人的成长史   苏南离开的时候对江爱玲说,二十载的光阴,你只给了我两个月的生命,我会竭尽全力去记住,剩下的日子,便是窒息和死亡。   然后苏南用右手吃力的推开门,一片黑暗的走廊,一闪的光芒,挺拔的身躯终于倒了下去。   江爱玲听到水泥台阶和仓木扶手互相震动的声音,周围响起的尖叫,苏南最后一段的呻吟,这一瞬间的惊动,就好象暗无天日的海底猛然产生一个强大的气泡,热烈的渴望着看见天空璀璨的星辰和远行的帆船,冥想还未结束,就因为卑微和虚弱,自己先听到了一声轻微的闷响,粉碎了身体。   晌午的光束终于吝啬的打进了这个阴暗而贫穷的房子,又一束光影到了墙上,鲜红的血变成栗色,江爱铃转过头去,看见玻璃呈现着张牙舞嘴的姿态,那些难得的阳光就是从小片小片的空隙中钻了进来。然后肆无忌惮的撒野。   一地的血,还有她的孩子,一个常年不言语的女孩,正一脸木讷的看着她。   江爱玲终于疯了。   苏小贝的记忆截止到七岁,她看到江爱玲用力的把刀插进苏男的身体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的恐惧和不安,嘴角无人察觉的轻轻上扬,然后又很快的冷漠了下去,苏小贝想,江爱玲终于不用再摔东西了,因为她今天摔了她最爱的东西,那个已经四十岁的男人。   他的记忆很好,总是背着她站在风很大的天桥上,数来回的汽车,那时她还只能数到一百,而他却能不间断的对她说起第二百辆的汽车和第四十辆的汽车是一个牌子的,然后一脸兴奋的问她,爸爸厉害么?   她想说,厉害,可心里总是一种力量强迫着把这种欲望压抑了下去,这种感觉突兀而迷茫,是她还不能理解的,就仿佛是曾经在一个阴天里和苏南一起盼望的日出,那个一直企求的愿望刚刚显露出一点光的迹象,却又被层层叠叠的乌云遮盖,一直正午,终于下起雨来,苏小贝看到这个男人一脸的沮丧,胸膛此起彼伏,几乎要哭了出来,然后抱起苏小贝,终于失声痛哭,苏小贝听到山顶呼啸的风和这个男人的咆哮融成一种声音,用细小的胳膊缠绕住这个男人的脖子,粉嫩的脸触到了男人坚硬的胡须。   这个男人让她感觉到温暖,她知道他叫苏男,是江爱玲的丈夫,是她的父亲。并且,她爱这个男人。   他经常看着她,一脸的爱,对她说,贝贝真是个沉默的孩子呢。   他经常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衣和黑灰色的中山装。   他经常写许多许多的诗,然后给贝贝念。   他经常在江爱玲摔东西发狂的时候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厕所,抽一地的烟。   苏南终于还是没有死,也没有报警,一个夜晚从医院的病房里跑了,苏小贝那一瞬间知道这个男人是温暖的,却不能去依赖。   然后苏小贝又想,那么,这个女人呢?   江爱玲从看守所转到精神病医院只呆了三个月,便跑到了苏小贝的奶奶家,砸了所有的东西,接回了苏小贝,然后这个只有苏南一个儿子和苏南一样有着一身艺术气息和苏男一样贫困的老人去世,留下了一片破旧房子,不久房子拆迁,江爱玲得了一笔钱。   得到钱的那个夜晚,苏小贝说了七岁的第一句话,她用稚嫩的声音说,江爱玲,你为什么没有死。   苏小贝十三岁的时候依然是邻居们讨论的话题,这个相貌已经开始呈现出江爱玲的妖娆和苏南的冷俊的女孩一直被所有人关注,没有朋友,在这个贫穷的街道上,所有的街坊都怀着冲击的敌意看着这个女孩长大,并且盼着她变成她那个可恶母亲一样,靠着药物来治疗癫狂,所有的孩子都被告诫,离这个病女人远一些,离这个病女人的孩子远一些,她们都是魔鬼,随时就会发狂,每个男人都成为牺牲品。每到午夜,这两个女人的房间就会爆发出惊恐的叫喊和各种玻璃制品互相敲击而分裂粉碎的声音,这是一种无法让人忍受的爆发,每个邻居的精神都因为着两个人而濒临衰弱,贫穷和软弱又使他们无法离开这条已经居住了几辈老人的胡同,于是只有报复,每个清晨苏小贝都会很小心的推开那扇早已摇晃的木门,伴随着苟且的几条光线,扫干净地上的垃圾,然后再拿抹布擦拭门上的泔水,有时候那些泔水已经被热气蒸干,坚硬而顽固的抓在门上,苏小贝面无表情,抹布擦不掉的痕迹,就用手去抠,一点一点,直到那些迂腐积满自己的手指,尽管那些脏东西第二天还是会准确无误的出现在自己家的门口,住着老式结构楼的人们对于欺负更软弱的阶层从来都不会手软,房屋的狭窄,菜的昂贵,微薄的钱力,夫妻间琐碎的吵闹,这些不满,全归结了苏家,好象就是他们的到来才导致了所有的不幸,于是报复的手段一次比一次恶劣,在春天过后,这个对于苏小贝来说几乎是通往绝望的木门周围甚至弥漫开强烈的尿骚味,无论谁家有了麻烦,丢了自行车,或者多交了电费,也许还有哪个水龙头突然暴裂,都是苏的错,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苏小贝知道再也不能指望那个男人,虽然她仍旧在每个安静的夜晚看见他的样子,干净的白衬衣,宽厚的肩膀,冷秀的脸旁,在一个阴雨天里抱着年幼的女儿放声痛哭,身体剧烈的颤栗,有着永远也不会被贫穷带走的精神,听到他对她说,贝贝真是个沉默的孩子呢。听到他用厚重的声音念一些一直朦胧的在她脑海里的诗,可她知道他死了,从消失的那一刻,这个男人的一切,包括精神,便死了。只剩下她和江爱玲,就仿佛是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江爱玲,或者说,只剩下她,十三岁,只有一身干净的校服,校服上有两处补丁,一处在后背,一处在袖口上,一处是江爱玲用刀划的,一处是苏小贝自己用刀划的。补丁打的丑陋而拙劣,穿在苏的身上刺眼的就像是美丽的花园突然出现了两条拍打着肮脏粉末的飞蛾。   苏小贝记得那个夜晚对江爱玲说,你为什么没有死。然后江爱玲瞬间失去控制,尖叫着冲进厨房,又尖叫的着从厨房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菜刀,表情狰狞而绝望的朝苏小贝的后背砍了下去。   你为什么没有死?   你为什么没有死!   这样的话苏小贝几乎每天都要在矛盾开始的时候对江爱玲重复,有时江爱玲会突然蹲下身去哭泣,有时会拽住苏的头发用力的煽她耳光,矛盾更激烈的时候会抓住苏的头向墙上撞去,发出沉重的声音,而不管做什么,刺耳的尖叫声总是伴随着江爱玲,没有任何其他的语言,仿佛一切都只是刹那般的宣泄,只需要一个理由,需要苏倔强而挑衅的表情,这个女人就会满足而幸福的崩溃,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有时苏小贝会笑,擦擦嘴角的血迹,然后唇往上翘,她觉得这个女人并没有病,有的,只是寂寞。就像夏天里凌空云层之上的风,没有变成雨,就变成了寂寞。   这个夏天,温度超过所有的从前,突破了最高,就连一直乐此不疲的邻居们都忘记了每个清晨往苏家的门口扔垃圾,天刚一亮,灼热的光线就迫不及待的袭击了所有的空气,持续的闷热杀掉了每个人在夏天应有的激情,胡同里经常只有慢步散热的几条野狗,然后就是比天气还闷的沉默,这种沉默持续到午后直至黄昏,那些害怕被炎热杀死的人们才三三俩俩的从家里走出,聚成几堆,讨论一些茶余饭后的闲事,有时到深夜,有时很快就散场,大部分时间这些人群莫名的骄傲,不屑与讨论高尚,不屑于明天或者更久的话题,于是经常性的冷场,就好象上空干干的空气,直到胡同里响起江爱玲的尖叫,这仿佛就是每天的信号,可以现场听闻一次激动人心的战争,每个人的表情都丰富起来,每个人都看到了优越的未来,每个人又都有着期待,胡同顿时热闹起来。   苏小贝的校服背后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皮肤有些裂开的疼痛,还有些潮湿的感觉,苏小贝突然想起自己不久前初来的月经,然后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想法莫名其妙,但苏小贝知道她需要那种突如其来的涌动,无论是心底的,还是身体的,就像曾经那个高大男人的眼泪,然后苏转过头去,看见地上开始凝结的鲜血,看见江爱玲终于平静却仍旧愤怒的脸,最后看见一个正惊恐着呼吸的男人,苏小贝知道这个光着上身的男人就是江爱玲崩溃的原因,这个男人肚子上拖着一层厚厚的肉,这个男人头发稀少,这个男人瞳孔正在放大,显然他感到恐惧,这个男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和那个会念诗歌给她听的苏南做任何比较,但这个男人是苏男死后江爱铃带回家的第一个男人。   你为什么没有死掉?   你为什么没有死掉!   苏小贝又笑了,原来江爱玲真的已经正常,并且幻想摆脱寂寞。   “江爱玲,”苏小贝的声音有些僵硬,从来都没有认真的喊过她的名字,除了尖叫和耳光,苏小贝好象从来没有和这个女人多说过任何一句话,为这个女人洗衣服,做好了饭端上来给这个女人吃,替这个女人整理所有能摔破的东西,被这个女人打,只是沉默,只是眼神倔强而挑衅,然后不反抗。   “往后我不再照顾你了。”苏小贝说,“今天我还清你所有的债”   那个男人瞳孔又在放大,他是在一个舞会上认识江爱玲的,他看到这个女人成熟而风韵,散发着任何一个寂寞女人的气息和魅力,然后便上了床,没有一点区别于从前的征兆,然后这个十三岁的幼女给他上了一课,他惊恐而茫然,不知所措,声带阻止他发出声音,但他看到这个说话缓慢的女孩走到江爱玲面前,轻轻的用右手抓过菜刀,然后没有一点犹豫,就像是切割一块鲜肉一样朝自己的左手砍了下去,刀刃轻易的透过了校服,漫过了皮肤,半片锋利留在了肉里。就好象一条搁浅的船,一半在岸上,一半下了水。   只是那些水,鲜艳而浓烈。   男人瞬间松软的跪到了地上,然后又仓促的爬起来,几乎是撞开了门,楼道响起了频繁踏步的声音。   刚刚无比激情的男人跑了。   苏小贝看见自己的鲜血,头有些晕,但无比满足。   那些刚刚听完尖叫,正在讨论的人们终于看到了他们一直在期待的东西,从江爱玲带男人回家的那一刻,隐藏在窗户里的影子们便开始兴奋,他们看到苏小贝回家,便不约而同的汇聚到胡同里,就好象任何普通的一天一样,聊天,打牌,抱怨,然后一个赤膊的男人惊慌的从楼里跑了出来,接着,跑出来的便是江爱玲。   苏小贝清楚的听见江爱玲的头不惜余力的磕在地上,在这样群居的二楼巷里,最好的是通风而最不好的就是隔音。江爱玲的声音轻而易举的穿透她的耳膜,让她在一刹那流下眼泪。   江爱玲终于没有再尖叫,她跪在地上,冲着人群疯狂的磕头,就好象信徒对天空的膜拜,嘴里因为荡起的尘土而含糊不清的喊着,却仍旧让每个人清楚的听到,她喊到,救救我的女儿。   江爱玲死的时候,苏十七岁。   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看见了十三岁那年的校服,两个丑陋的长补丁,但却再也不能掩盖苏成长的痕迹。一个十七岁的女人,昨天领到学校劝退的通知。   江爱玲又给了她几年的回忆,那个正常之后的女人,每天晚上都会在她装睡之后悄悄的走过来看她手腕上的疤,然后轻轻的哭泣。   再也没有了冲突,没有了争吵。苏小贝仍旧沉默,仍旧拒绝给予江爱玲一个应有的称谓,甚至拒绝喊出江爱玲的名字,无论这个女人怎样近似于企求的讨好,换来的只是沉默,然后看着苏接近疯狂的成长,就好象春末夏初突然暴开的花,再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   苏小贝不知道自己究竟还在等什么,或者说明天又究竟在哪里,邻居们终于放弃了嘲弄和鄙夷,江爱玲也不再突然间的失控把所有能扔动的东西都扔到她的身上,但这些对于苏小贝来说,好象并不是结果,即便是从前,或者未来,对于苏来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只是最普通的流像,和她没有关系。   只是经常性的恐惧,夜色如墨,黑暗降临的时候,那种恐惧开始纠缠,蔓延到身体的所有部位,精神开始膨胀,一个模糊的男人经常出现在苏的梦里,在每一个场所,背景的颜色全是浓的无法融化的漆黑,苏清楚的记得,那个男人没有出现之前,苏抬头看见了光,大片大片柔和红色光渗透进她的身体,然后明亮瞬间被日食。苏抬头,看见那个男人。   她拒绝把那个男人想象成苏南,就像苏南消失之后她拒绝在心里称呼他为父亲一样。   然后便是失眠,大量的失眠,清晰的感受到身体上面的阴影一点点的向下浮沉,然后在幻觉出现之前,再次睡去,期间听见江爱玲低声的哭泣。   我要离开这个地方,没什么原因。苏对自己说。   苏小贝十七岁生日的那天,阳光充沛的甚至有些逼仄,学校发给了苏小贝劝退的通知,这样一所正常的高中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一个长年冷漠不语,并且拒绝填入个人档案拒绝透露任何家庭背景的怪女孩。   已经有些苍老的校长把通知书交给苏的时候说,苏,我不知道究竟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但我知道,你在用三十岁的姿态来度过你的十七岁,你身上隐藏的东西让我不安,但是,我希望你好。   苏,没有人排斥,你却排斥了所有人。   苏,你的灵魂一直在俯瞰这个世界。   苏,希望你好。   这个信封天主的老校长,让她感觉温暖,让她一转身,泪流满面。   江爱玲好象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她企求苏小贝能让她为她过一个生日,苏冷漠的看着这个女人,然后点点头,江爱玲像个孩子一样雀跃,阳光打在她的已经不再精致的脸上,却能返还出一些生机,兴奋使她不知所措,然后打开满是裂缝的衣柜,一件一件的试着那些已经过时的衣服,嘴里不断的念叨,会不会显老,会不会太鲜艳,然后又自顾自的脱下来,换上另一件,持续不断,苏小贝坐在一旁不语,心里莫名的烦躁。   阳光让每个人心里温暖,建筑庞大的阴影投落在地面,天空湛蓝,少有的飞鸟闪过,苏小贝走在阴影里,黑暗让她恐惧,明亮却让她绝望。   我们去朝阳路的咖啡店,出门前,江爱玲说。   那个赤膊鼠蹿的胖男人走后,江爱玲再也没有认识任何一个男人,性情突然的温顺甚至自闭,却仍旧不做饭,不洗衣服,不做任何家务。很少出门,经常的低声哭泣。   走到朝阳路的时候,江爱玲对苏小贝说,那家咖啡店,是我和苏男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个时候,整座城市只有这一家咖啡店,孤独的就像苏南。   我爱他,这是我的劫难。   苏小贝停下脚步,然后又走到她面前。   下午的街道车辆稀少,大部分私家车都停留在公司或者写字楼的车场,于是一辆公交高速行驶,当临近这两个女人的时候,苏小贝感觉到一阵风自由的从她耳边吹过。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所有的路人都扭转视线,然后第一声尖叫。   整个天空被漫成红色,在这个有着红色阳光的午后。   苏看见江爱玲被撞飞了出去,落到地面,然后翻滚,每翻滚一次,地上就呈现出一片破碎的血和肉。   我爱他,这是我的劫难。   江爱玲知道这是唯一能够刺痛苏的语言,然后她满意的看见苏冷漠的走过来,用了恰倒好处的力量,把她推向了路中央。   死之前,江爱玲看到了所有的过去,她看到那个让她爱到无法解脱的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她看到那个男人诗一样的容颜,她看到那家孤独的咖啡店,看到苏从生下来就很少笑容的脸。   那个男人给了她幸福,然后又给了她孤独的背叛和怯懦的灵魂,那个男人给了她无法再去生活的生活,然后又给了她不能回忆的回忆,结尾的时候,她选择用死来忘记。   苏,你让我记住这个世界,我只能用我的死,来忘记。   苏,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我只能用我的死,来补偿。   原来那些美好,你永远都留不住,你留住的,都不再美好。 第十三章 做人要低调   这场架在凌晨时分结束,以吉光接到一个电话结束。吉光只记得关掉小飞的手机,没想到自己的手机响了。于是吉光边追着一个人打边接电话。   吉光一只手接电话,另一条腿一个飞踹,被吉光追的这个哥们应声倒地,吉光跑过去猛踩。这个人没有还手,一个劲的在说,自己人,自己人。   吉光边踩边说,谁他妈和你自己人。谁他妈和你是自己人。   然后吉光把电话放到嘴边,说到,五哥我不是说你不是说你,我正忙着呢,这么晚了你要是想喝酒就改天吧。   五哥就是小飞的老板,就是这辆奥迪车的主人。   吉光对着电话说,妈的碰到一群脑子有坑的,在我这里闹事,还他妈差点把我灭了,妈的我又找回来,他们竟然给我说是自己人。吉光边说边又一脚踩下去,接着说到,谁跟他们是自己人。谁跟他们是自己人。   吉光踩完又抓起电话说,什么?自己人,咱们俩当然是自己人,我说的我正揍的这个家伙,妈的谁跟他是自己人。谁跟他是自己人。   吉光又踹了两脚之后放慢了踩踏的脚步,对着电话说,什么?是你的人,谁是你的人?什么?你说一个留着半长发的中年人是你的远方亲戚?什么亲戚,什么?是你丈母娘的表妹的大儿子?我草,那还叫什么自己人,正好让我给你管管?什么?吉光又接着踩踏,边踩踏边继续什么,什么?你丈母娘的表妹也是公司的股东?那他妈关我什么事,我打的他儿子又没打他妈。他妈的谁跟他是自己人。   电话里小飞的老板似乎详细的给吉光介绍了一下他的家庭关系,吉光听了半天才慢慢放下正在踩踏的脚,说到,五哥,我给你面子,今天就这么算了,回头你给你丈母娘表妹的大儿子说说,一把岁数了该种地就种地,别他妈一天到晚的喝点酒就得瑟。还有,你那两辆东南面包我给你砸了,我说砸的时候挺面熟,敢情那是你的,正好,今天这顿饭算是我请你丈母娘表妹的大儿子了,那两辆车你就自己修一下吧,这样咱正好平衡了,好不好?   然后吉光挂了电话,又冲着到底的家伙踩了一脚,才大声对着其他人喊道,好了,都停手吧,是自己人。   吉光说的这些自己人此时已经被打跑了一大半,还剩下几个腿脚不利索没跑成的也都三三两两的躺在地上,小红跑过来,问吉光,大哥,就这么算了么?   吉光说,你先去问问地上这群人,谁是五老板的丈母娘的表妹的大儿子。   小红果然敬业的跑过去挨个询问一下,然后又跑回来,对吉光说,大哥,他们说他们都是五老板公司的员工,你说的五老板丈母娘的大儿子就是开始的时候闹事的那个。   吉光说,草,我猜也是他,他现在人呢?   小红一指,说到,他还在那睡呢,刚才我过去的时候他还打呼噜来着。   吉光说,去给他说,开饭了。   快要到凌晨三点的时候,五老板的这个丈母娘的表妹的大儿子才睡醒,伸了个懒腰,睁开眼,一看自己正躺在饭店大厅的椅子上,身上还盖着一个毛巾被。坐起来自言自语到,我这是在哪?   大刀放下酒杯,说到,聚隆饭庄,有印象么?   这个丈母娘表妹的大儿子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蹦下来,喊道,我草,你们想怎么样?   吉光说,什么他妈怎么样,你不是五老板丈母娘的表妹的大儿子么?   五老板丈母娘的表妹的大儿子问道,什么?   吉光说,什么他妈什么,要不是五老板求情,我他妈早把你打回五老板丈母娘的表妹家了。   大刀喝了一杯酒,对他说到,走吧,别再来了,今天算我请,你叫的那帮人都他妈走了,完事你去和五老板说吧。大刀说完打了一个电话,说到,五哥,你远方表弟醒了?   没有五分钟,小飞的老板从楼上下来。   这个时候这个五老板丈母娘的表妹的大儿子估计酒劲还没有完全醒,估计还在想我妈的表姐的女婿到底是谁,结果一抬头看见小飞的老板,这个中年男人一脸的兴奋,以为救星来了,跑过去暧昧的喊道,五表哥。   五表哥是在打完电话没多久来的,本来他晚上的时候是带着小飞在一起和别人应酬,两个人在第一场的时候就已经喝醉了,那时酒后驾车还很严重,小飞把他送回去之后,一个人才醉醺醺的开车到了饭庄,而且非常凑巧的是,当时在酒桌上喝酒的人还有五老板公司的其它几个业务员,在饭局快结束的时候,这几个业务员还找到小飞,问道,五老板的那个表弟又在外面被人家打了,让我们过去,我们去不去,小飞借着酒劲说到,去,怎么不去,怎么着也是老板的表弟,你们先去,我把老板送回家就他妈去。别害怕,照死了打,有我顶着。结果小飞把老板送回去之后压根就没想起这个事,只想着赶快去饭庄继续开始第二场,等到小飞到了聚隆的时候这里已经打起了架,对方还以为小飞是来帮他们的,结果小飞刚一到场就莫名其妙的被饭店的几个人拖走了,这让他们很不能理解,以为小飞在跟他们谈判,之后的形势急转直下,眼看五老板的这个表弟在战斗刚打响的时候就被人家爆了头,之前信誓旦旦的小飞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实在是收不了场,这才硬着头皮给老板打了电话,一通完话才知道妈的敢情这是一场小鬼打阎王的战斗,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五老板赶到的时候酒也醒了一半,显然他的这个表弟没有他这样的酒量,正在地上躺着打呼噜,怎么也叫不醒,五老板一着急就去了楼上的赌博厅。加上之前酒只清醒了一半,看样子应该在楼上输了不少,本来就晦气,结果一下楼就看见他的这个表弟一脸晦气的喊他五表哥。于是五老板把所有的怨气都爆发到了他的这个表弟身上,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光,指着他的脸喊道,赶紧给我滚蛋。打架也他妈不挑地方,真他妈挨揍有瘾。   吉光哈哈大笑,冲五老板喊道,行了五哥,你表弟也算是一条汉子,能吃能喝能睡觉,哈哈,来,叫上他,我们一起喝两杯。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上次是小飞的表弟,这次是五老板的表弟,这件事让我心里隐隐担忧,因为之前说过,我也有一个表弟。   这件事就这样以和平方式结束,用小飞的话说,我草,这是个什么事啊。   其实小飞的这句话说的是实话,因为从一开始到最后结束他一直在车里睡觉,跟五老板的表弟一样,能吃能喝能睡觉,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事。   虽然这件事就算是一个小插曲,但是第二天大刀还是辞掉了两个烧烤师傅,收了扎啤摊,聚隆饭庄仍旧专心搞室内餐饮。   对此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因为这个夏天实在是过于炎热,喝冰镇啤酒都满头大汗的炎热,炎热的天气让每个人都浮躁起来,尤其在这个时候,是刑事案件的多发阶段,还是避一避为好。   大刀收了扎啤摊之后进入深夏,路上喝点酒闹事的年轻人依然层出不穷,有时我和大刀晚上一起遛弯回家的时候,很多年轻人从我们身后飞跑而过,很多年轻人手里都握着砍刀。并且有一部分年轻人,看起来都并没有成年。   大刀说,现在这个社会,越来越乱,越来越复杂,我们小时候喜欢打架,但是每场架打的都有原因,现在,根本就没有原因,有时就只是多看了一眼,有时就只是擦了一下肩,就可能要了对方的命。   我笑,对大刀说,咱俩第一次打架的时候不就因为小飞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么?   大刀也笑,说,我还是觉得不一样,我觉得咱们那个时候,都很纯真,打架打的也很纯真,和现在的孩子不一样,而且现在的小孩子,下手都太狠,敢要命。   我和大刀继续走,走了五分钟的时候路过一个横躺在路边的年轻人,看起来也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上衣已经被扒掉,胸前有一条长长的刀口,看样子已经没有了直觉。   我和大刀同时皱眉,大刀拿起手机打了报警,报警的时候我看到不远处似乎仍旧有一群人搏斗的身影。   我说,大刀,前面还在打。   大刀说,我们还是绕道过去吧,真是惹不起,万一多看了一眼,也横躺在地上,那真是很不值当。   我说,有道理,于是我和大刀从马路的这一边走到另一边,继续往前走,又走了几分钟果然看见三四个人手持刀棒互相追打的情景,整条街都能听见嘶喊的声音,听得我毛骨悚然。   大刀说,别往那看,咱走快点。   我说,好的。   于是我们两个人加快步伐,匆匆离去。   我说,大刀,要不咱跑吧。   大刀笑,说到,怎么了,是不是害怕了。   我说,不是害怕,就是腿有点软,哈哈,要低调,做人,要低调。 第十四章 彻夜的战斗   我和大刀小跑着跑过了斗殴现场,这时已经是凌晨,天气依旧闷热,连风都吹的又闷又热,温度没有因为时间的变化而丝毫降低。大刀擦了擦汗,问我,敖杰,你说咱两个人要是走在路上,突然被一群人围住,你会害怕么?   我想了想,说,那得看情况,看年龄段,被三十岁以上的人围住我不害怕,被三十岁以下的人围住要考虑跑步跑的问题,要是被二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围住,我估计跑都跑不了了,因为腿已经软了。   大刀哈哈大笑,说,恩,我一开始总是觉得现在的小孩就是淘气了一点,因为从小太顺了,所以什么也不怕,不像我们小时候,害怕回家挨打,害怕被学校开除,自从小红来到我们的饭店,我才发现,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是闹着玩的,上次打五老板的表弟,小红叫来的那些人你注意了没有?   我说,当时很乱,我没注意,怎么了?   大刀回忆了一下,阴沉的说,敖杰你知道么,小红带来的那些孩子们,他们手里的刀,都是开了刃的,月光下都泛着光,如果那一刀要是砍在谁的脖子上,那么整个脑袋都会被砍下来。   一阵热风吹过,我打了个冷战,想起小红那天那张打起架来又兴奋又激动的脸,又有一阵热风吹过,我又打了个冷战。   大刀说,小红一开始是谁介绍来的。你对这个人了解么?   我说,是阿强吧,小红的原名好像叫李宏,因为长的漂亮所以别人才给他起了个小红的外号,我之前到是在吉光的台球厅经常见到他,听说也是很早就辍学了,本来在吉光的台球厅打杂,后来被阿强带到了饭店,虽说是在聚隆打工,其实就是赌博厅的马仔,是吉光的打手。   大刀点点头,说,我们饭店里像小红这样的孩子不止一个吧。   我说,是啊,还有小吕,小兰,小黄。   大刀说,妈的,快要凑成彩虹了。然后大刀便不再说话,似乎陷入沉思。   我说,大刀,不管怎么样,你的心不要那么重,你从监狱出来也有两年了,不要再让监狱的那种气氛影响你。现在这个社会,其实就是硬碰硬的社会,聚隆开了也快两年,虽然生意很好,但是你没有发现么,来这里吃饭的有一半都是自己人,都是我们的人,还有一小半是吉光赌博厅的人,剩下的一小部分才是正常的顾客。所以,聚隆饭庄与其说是饭店,不如说是一个据点,就像我们小时候的工厂,你明白么?   大刀说,我明白,我记得小时候上数学课的时候老师说过,一个点是一个点,但是很多点加起来就成了面,你记得么,就成了一面。   我说,我草,你懂的还真多,成为一个面不好么?   大刀说,敖杰,你想过没有,我们现在做的是小生意,注册的是小企业,虽然偶尔打一下政策的擦边球,但是总体来说我们是以盈利为目的的,大家有钱挣,有酒吃,不被人欺负,不用昧着良心,这就已经算是成功了,但是如果这个点成为一个面,你想过会变成什么么?   我说,我还真没想过,会变成什么?   大刀冷冷的说,会变成黑社会。按照吉光现在的套路,以聚隆饭庄为点,加上赌博厅和台球厅,一旦再和老驴联合起来,那么很快聚隆饭庄就会成为黑社会据点。那时就不再是点,而是面。   我说,大刀,就算是那样不好么?无论吉光和谁联合起来,你不都是大哥么?无论我们以一种什么方式存活在这个社会上,你不还是以挣钱为目的么?我给你说过,现在的饭庄只是一个转折点,只要机会一来,很快我们就要进入一个新的时代,难道你真的满意现在的生活么?岁数越来越大,还要因为饭店的一点琐事和人家大打出手。还要每天接触一些像五老板的表弟这样的人渣,你能甘心么?我记得小时候看郑渊洁在书里说过,一个人,只有混到不用再见人渣的时候,那才算是真正混出来的时候。   大刀说,有道理,郑渊洁是谁?   我说,就是那个写舒克贝塔的家伙。   大刀说,舒克贝塔是谁?   我说,就是那个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开飞机的舒克,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开坦克的贝塔。   大刀哈哈大笑,说到,原来就是那两只老鼠两只老鼠啊,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对么?   我擦了擦汗,说,对,对。   大刀回归正题,正色到,不管怎么样,我希望兄弟们都能平平安安的,钱可以一直挣,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但是命只有一条。死了就没了。即便有一天我们也走上了发展组织的道路,也要组一条干干静静的道路。而不像那些其它的道路。   我说,什么是干干净净的道路。   大刀说,敖杰,你知道为什么我到现在也没纹身么?   我说,你是不是怕疼啊。其实我挺喜欢纹身的,挺喜欢吉光胳膊上的那条鱼,看着就有食欲,只是我有工作,不方便而已。   大刀说,我在监狱的时候,曾经有一个满身纹身的家伙对我说,其实,纹身是一门艺术。我特别喜欢这句话,身体是自己的,在身体上留下一枚漂亮的记号其实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我说,那你怎么不纹?   大刀说,因为现在人们已经美丑不分了,你没看网上那么多炫耀自己的照片么,一群人,带着金链子,描龙画凤,后面是一整床的人民币,旁边放着砍刀,放着手枪,你说,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可炫耀的?   我脑子里顿时浮现了这种画面,我说,大刀,那都是乡镇县的思想,都是农民伯伯灌庄稼的东西,这些东西,不提也罢。   大刀点点头说,倘若那就叫黑社会,那就叫组织,那就是社团,那么我宁愿守着聚隆饭庄一辈子当一个小老板。   我说,大刀,你也别想太多,只要你能放下包袱就好,开开心心的,抓紧准备你的婚礼。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大刀一想起自己的婚礼就轻松很多,点了一根烟,说,你大嫂等了我这么多年,我得抓紧让他修成正果。   我说,对,所以你最近就什么也不用管,平平安安的,有什么事就交给别人来办。   这句话刚说完,我和大刀的手机同时响了。看手机的时候我顺便看了看表,凌晨一点半。   我说,大刀,我收到一个短信,你也是短信么?   大刀说,是啊,这个点了不知道是谁。   我说,大刀,无论是谁发的短信,你不要管,有什么事交给别人来办。   大刀看完短信开始打电话,边打电话边说,那得看什么事。   我也开始打电话,边打电话边说,无论怎么样,你现在比别人贵,明白么?   大刀说,那得看什么事。   大刀打电话给吉光,我打电话给小飞。   吉光说,我已经在路上了,小红回饭店取东西,我让他开摩托车顺便接上你们。   小飞说,我已经到聚龙饭庄门口了,大刚和耗子都在我车上。   路上我给老驴打电话,老驴说,我看到短信了,我现在正在和客户谈业务,我让手黑过去。   我说,老驴,最好亲自过来,自己人的事,别让外人弄砸了。   老驴说,不就打架那点事么,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不用什么事都亲自去吧。   我说,老驴,不管什么事,忙完了最好过来。   大刚和耗子小飞在车上还在打电话,电话一直打到事发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的事好像大家都觉得不会是小事。   在之前的同一时间,我,大刀,吉光,小飞,耗子,大刚,阿强,老驴,同时收到了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都一样,BOX酒吧,带东西,多带人。照死……我想他发的内容应该是BOX酒吧,带东西,多带人。照死了打。或许在发送的过程中发完就出事了。   发送者是彭鹏,这应该就是大家觉得事情严重的原因,因为这是彭鹏从小到大第一次召唤,也就是说,这是彭鹏从小到大打的第一场架。   而BOX酒吧是这座城市里消费水平最高和消费人员最杂的一个娱乐场所,虽然取名是酒吧,但是酒吧规模巨大,灯火辉煌,里面聚集了黄赌毒各种项目,是这座城市里最佳也是最危险的场所,就连吉光也很少涉足此地,并且这座酒吧地段处于城市高开区,已经远远超出了吉光和大刀等人所在的势力范围,更加让人隐隐担忧的是,BOX酒吧的老板,就是这座城市黑道的始作俑者,钢锯子。   大刀在车上制定了简单的作战计划,先保证彭鹏的安全,能够在明天天亮处理的,不要在晚上处理的,能把事情安排到铁路西处理的,不要再高开区处理。   几个人下了车,才发现小红还没有到,只好赤手空拳,还好吉光已经带人赶到,小飞公司的人也已经赶到,我看到小飞带来的人群中竟然还有上次在聚隆刚刚挨揍的那个五老板的表弟,大刀走上去给他上了根烟,对他不计前嫌天下兄弟是一家的精神表示敬意。吉光身后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一群涌动,就像一场盛大的赶集。我踮脚看了看,几乎整个铁路西的大小势力全部赶到,并且大刀的人已经和吉光的人合并。   在这场由彭鹏引发的打架事件正式开始之前,需要简单的交代一下目前这个时候这些人的形式。尤其是吉光。详细情节会在后面的提到。   我们先把这座城市定为A市,A市分为五个大区,分别是铁西区,桥东区,市北区,城南区,最后就是高开区。其实在上学那些年,吉光和大刀的势力范围是在桥东区,当然那时也不能称作是吉光和大刀的势力范围,只是小孩子过家家,因为两个人从小在桥东区长大,加上包皮和乌鸦的势力也在桥东区,而那时我和小飞是在铁西区长大,后来因为城市建设规划,铁西投入建设,并且扩展了管辖范围,接管了桥东区将近三分之一的面积,正好把吉光和大刀的住处划了过来,后来又过了很多年,政府又开始在各个区之间分别划分商业区工业区住宅区等等,铁西区恰好在那时被划分为商业区,于是很多人都在桥东区住着,而公司却再铁西区,这使得吉光的台球厅和大刀的饭店都在铁西区成立,这时吉光和大刀的势力慢慢像铁西区发展,在吉光入伍的一年后乌鸦因为走私数额巨大被政府剿灭,之后包皮又在吉光退伍后没几年横死街头,乌鸦团伙算是彻底被消灭,而吉光因为之前在部队两年没有案底反而避过了这一时期,回来后索性和大刀全面在铁西区发展,以台球厅为中心,把我和小飞甚至是小飞四叔的社会关系彻底接管,成为铁西区当时最年轻的好战分子。这段历史之后会详细说明。后来老驴的钢铁公司也在铁西成立,之后是大刀出狱,干起聚隆饭庄,从聚隆饭庄之后,大刀吉光为首的这帮人算是彻底在铁西扎稳了脚,初具规模。但是老驴在这个时候在这群人里的地位很微妙,因为老驴有自己的一个公司团队,说是团队,也就是团伙,你手黑为首,也成为铁路西一个硬邦邦的石头,吉光在铁西的肆无忌惮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有老驴和手黑这样的友情外援,势力才越发凶猛起来。   其实在吉光发展的这段时间,政府关于打黑除恶政策一直没有手软过,在大家都还年少的时候就已经铲掉了钢锯子为首的一伙以垄断地产行业发家的团伙,那也是A市最早开始招收房地产行业的团伙,之后在吉光入伍的这段时间里政府又一举打掉了以乌鸦为首的走私行业,在乌鸦被枪毙之后的几年中,包皮又带领着团伙里的其他人转入地下行业,做起了抢劫偷盗销赃贩脏的行业,结果没几年包皮因为团伙里内部不和被砍死在街头,之后A市区很多年都再无团伙,成为全国文明城市。当然,这都是表面,就在这一时期,钢锯子出狱,重蹈覆辙,轻车熟路,几乎没有费什么周折就重新走上了他之前的领导岗位,并且这次着实是走上了领导岗位,先是迅速漂白,而后成立正规公司,拉拢各行的保护伞,全市的纳税大户,还从不拖欠农民工公司,所有的谈判都在茶楼和咖啡馆进行,直到成为这座城市的第一龙头,直到已经没有人再敢来找钢锯子谈判,紧紧也就用了不到两年时间,而这时钢锯子已经是全市人大代表,全国优秀企业家,头上光环比天使还亮,也就是在这个期间,吉光也才只是完成了自己初出茅庐的第一步。   当然这个时候他心里明白,虽然他在铁西区一直过着一帆风顺的生活,但是所有的生活都是只局限于铁西区的范围的生活,是只能走进来而不敢走出去的生活,一旦走出去,那么外面的世界马上就很精彩,并且很快就会让吉光感到很无奈。而之之前说过,这个时候,正式全国上下一门心思努力提高GDP的时候,正式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发生偏差的时候,高楼四起,长龙马路,使得各种职业和各种任务都应运而生,九零后八五后少年的崛起,使得人和人的关系又复杂又凌乱,每个人都像疯了一样了争强好胜,不能受一点委屈。除了一些很早就踏入社会的专业群体之外,各个角落都暗藏着各个势力,起着各种名号,光我认识的就有七八个,比如七匹狼,比如下县五虎,比如十三太保。代号七匹狼的这群人是我在一个哥们结婚的时候认识的,当时他们也在,主要负责提供我这个哥们婚礼上的香烟,就是一群烟贩子,低价回收香烟名酒,然后高价外卖,后来发展到强买强卖,自封为七匹狼,而那个下县五虎,就是一群在县里搞小商品批发的,后来垄断了一个区域,得以发家,最牛比的就是十三太保,还真有十三个人,听说都是武校毕业的,在市区边成立了一个地下要账公司,这些人和吉光到是联系紧密,因为吉光经常在赌资要不回来的时候找到他们,连钱都不用付,只需要支付给他们赌资的五分之一,还不包含要账的过程中产生的医药费,实在是物美价廉,讨债寻仇的首选。   这些人,就是大刀之前说的没事自拍一下然后传到网上的这群人,这些人的统一特点是,纹身大部分只有轮廓,并且必须带金链子,有些人会带手表,但一定是假的,会把钱扔一床然后给一个照片,当然这些钱照完之后还得还给真正的主人,不还就得被弄死,那就连照相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些人都和吉光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不光这些人,吉光和五个区域里很多少有名气的地下组织都保持友好关系,因为这已经是一个挣钱的年代,只有白痴才会用刀来争地盘,即便总是有打架事件层出不穷是因为都觉得自己有了钱,谁他妈也不服谁,谁也不能在人群中多看谁一眼。   这天晚上十三太保也悉数到来,七匹狼和下县五虎因为长年在县里做生意,所以没有得到消息,吉光用了不到五分钟聚集了齐了自己人,大部分都手持器械,气势汹汹,一波一波的站在BOX的楼下,每一波都有一个带头的,虽然都是来帮吉光的,但是彼此之间谁也不服谁,一个比一个表情嚣张,都觉得自己这一方在这个城市里是最牛比的,觉得只要自己不高兴就他妈能砸了这个酒吧,当然这个想法也只能想想,因为都知道这个酒吧是谁的,所以一群人都很安静的站着,只要这件事和钢锯子有关,我估计几秒钟之内这里的人就全散了。   手黑是最后一个到的,开着老驴的黑色捷达,下了车直奔吉光跟前,问道,吉光,你叫这么多人做什么?拍电影么?   吉光说,黑哥不是他妈我要叫的,我一个兄弟估计现在困在酒吧里了,他发短信让我叫的。   手黑眯着眼睛往周围扫了一遍,说到,这不他妈都在呢么,你不就这么几个兄弟么?我草,你不是他妈说的老驴吧,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话很平静啊。   吉光说,不是,还有一个兄弟呢,叫彭鹏。   手黑想了一下,说到,好像有印象,人呢?   大刀说,黑哥呀,你要是在这么不紧不慢的我估计我这兄弟就死里面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手黑说,大刀,我手黑是那怕事的人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我大钢叔开的,我他妈跟了他那么多年,你总得让我给他打个电话吧。再说老驴也交代了,大刀马上就要结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大刀终于急了,骂道,手黑,那他妈也得看什么事吧,要不你就当这个事你不知道,回头让吉光去找钢叔说事。   吉光把手黑的电话夺了过来,说到,不能打电话,老钢叔一知道这个事那就什么事都不好解决了。我兄弟今天晚上肯定出事了。我得先看看情况。   人群也骚动起来,照这种速度,等到正剧开始的时候男主角估计都死半天了。   手黑一咬牙,说到,那就上去看看,但是不能都上去,去十几个人就行了。   吉光冲人群中喊道,大保。带着你们的人跟我们走,其他人在这里看情况。   大保就是十三太保的老大,一招手出来十几个人走到吉光后面,这期间吉光一指大刀,说到,你不能去,不用商量。说完把大刀往人群里一推,十几个人迅速向酒吧跑去。   跑到BOX正门的时候才感觉到似乎真的出事了,楼下站着七八个保安,手持警棍,警惕的观察周围的情况,这群保安那些停车场医院学校的保安完全不同,都是社会闲散人员组成的专业打手,看到一群人正向这里跑来顿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抽出警棍蓄势待发。 第十五章 继续战斗   手黑喊道,傻子,自己人。   一个外号傻子的保安走上前去一看,放松了下来,收了警棍说到,黑哥,你怎么来了。   手黑说到,今天晚上的事是我兄弟的事。   傻子问,你兄弟的事?哪个是你兄弟,砍人的那个还是被砍的那个?   手黑心一沉,说,估计是被砍的那个。   这个时候一群人跟在吉光和大刀的后面已经跑了进去。   手黑一拽傻子说,别让他们乱来,快给他们带路。   傻子跟手黑边跑边大声冲手黑喊,不用带路,他们就在前台结账呢,被砍的人被关在包厢了,经理说了,要打出去打,别在酒吧打,那个被砍的不让砍人的走,结果被经理关到包厢了。说等他们走了就把他放出来。还说让我们加强警戒,防止被砍的人再叫人来闹事。   手黑一挠头,冲傻子的后脑勺给了一巴掌,骂道,你他妈喊什么?   后来我明白为什么这个傻子外号叫傻子,因为他说话就像一个傻子,倘若他不把事情交代的那么清楚,两拨人正好擦肩而过。   吉光顿时调转方向往前台跑去。前台在正门的南侧,已经被吉光甩到了身后,走到前台不远处,果然有一群人正聚在那里。   吉光冲阿强和小飞使了个眼色,阿强搂着傻子的肩膀往一边走去。大保带着其他人坐到了前台一边的沙发上。   我和吉光大刚装作也要结账的样子,趴在这群人旁边,我听见前台的收银员正在和他们商讨赔偿的问题。   在结账的这群人中,中间有一个正趴在柜台上看清单的年轻人特别显眼,高挑的个子,衣着光鲜,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满脸的不耐烦,冲收银员说,你快一些,要多少钱我给多少钱,今天扫了兴,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玩。   我看看吉光,吉光点点头,低声对我说道,应该就是他。   这些人加起来也不过六七个人,并且看样子都没有带武器,我有些想不明白,彭鹏究竟是怎么了要因为这六七个人召唤来六七十个人。   前台的收银员这时也很不耐烦,对中间的这个男孩说,小贝,要不是钢叔打来电话,你今天都走不出去这个门,人你都砍了,这个时候着什么急。   这个叫小贝的男孩呵呵一笑,说道,要不是我爸和钢叔关系好,我今天脸单都不买。   女收银员脸一黑,还给了小贝一个阴笑,说道,小贝,话别说太满,这个城市跟钢叔关系好的太多了。   手黑这时也大概了整个情况,装作路人在后面搂住吉光的脖子,轻声说道,吉光,这个小贝我听说过,他老子是城南区的地产商,和钢叔关系不错,这个事还是私下谈吧。   吉光这时似乎也有所犹豫,毕竟这么多年在外面打架一直是柿子捡软的捏,硬骨头还没有啃过,都害怕伤了牙齿。   叫小贝的年轻人这时已经掏出了一整沓百元钞票,往前台一扔,对收银员说到,姐姐,不用找了,剩下的就当请你吃宵夜。之后潇洒的一挥手,大喊一声,我们走。七八个人跟在身后,气势汹汹的往门口走去。这期间,小贝和吉光擦肩而过,小贝看了吉光一眼,吉光冲他一笑。   吉光笑的很犹豫,他这个时候确实没有了主意,沙发上坐着的十三太保轻轻的站起来,看吉光,吉光没说话,转头轻声对我说,快给阿强打电话,看看彭鹏到底怎么样。   我掏出电话的时候,吉光大喊了一声,小贝。   小贝一行人顿时停了下来,扭过头看吉光,吉光哈哈大笑,走上去,握住小贝的手,说到,小贝啊,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光哥啊。   小贝这时已经喝了不少酒,喷着酒气看吉光,说,光哥?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这时我已经拨通了阿强的电话,但是无人接听,电话就一直响着,小贝还在问吉光,光哥?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这时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十三太保已经站了起来,阿强的手机铃声从远处响起,也只是响了几秒钟的时间,大家同时看到阿强背着彭鹏从楼梯的拐角处跑了出来,阿强的手机铃声还在铃铃的响,我的电话还在耳边。   小飞就在阿强的身边,身后还有一个女孩,小飞一看这个形势,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小飞边跑边大声冲彭鹏喊,彭鹏,指人!   我看到彭鹏努力的抬起满是血的脸,我还看到跑的这一路上彭鹏的身后已经是一条血印,彭鹏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彭鹏用手指一指小贝,回光返照一样,大声的嘶吼到,就是他。   手黑还在拦吉光,说,吉光,还是私下说,还是私下说。   吉光这时还握着小贝的手,只是已经狰狞了脸,一脚把手黑踢到地上,紧抓着小贝的手,咬牙切齿的怒吼道,十三太保,给我砍,全算到我身上。这时小贝一行人也不比吉光的反应慢,这个叫小贝的男孩立刻用另一只手抱住了吉光的腰,用力往后推,吉光身体一闪摔到地上,小贝挣脱了吉光的手,边跑边喊,往楼上跑,快往楼上跑。   这时小贝的人群中已经有一个人被十三太保砍倒在地,我看到大保上去冲着倒地的这个人的脚踝熟练的来了一下,我的脑袋一下就大了,还没开始打,就已经挑了一个人的筋了。   小贝一看这阵势顿时就懵了,使出浑身力气冲出了人群,玩命的向楼上跑,不光小贝懵了,连手黑都懵了,这个社会上的老江湖以为自己说上一句谁都不能带东西上去就真的谁也不带东西上去了,手黑已经太久不参与这种事了,他已经忘了他曾经在听到这句谁都不能带家伙的时候他是怎么做的,十三太保带的全部是短刀,用报纸一包,可以轻易的插在裤裆的任何一个位置。   吉光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小贝一行人已经跑到了楼道口,我和大刚从后面又抓住一个,摁倒地上,大刚冲着这个人的脑袋就是一脚,这一脚不比来一刀差多少,一脚就让这个人失去了知觉。   吉光像疯了一样,夺了十三太保的一把刀,掂在手上,歇斯里地的喊道,给我追,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了。   我跑回桌子上,抓起两个烟灰缸,递给大刚一个,跟在吉光的后面,往楼上跑去。   后来我知道,在我和大刚跟着吉光往楼上追去的时候,小飞旁边的这个女孩绝望的喊道,别追了,上面全是他的人。   但是当时我和大刚都没有听见。更不要说吉光。   手黑这时才终于硬着头皮组织起来,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不能两边人都得罪了,手黑对阿强喊道,阿强,你把兄弟扶到他车里,小飞,快去叫大刀进来。手黑说完之后也向楼上跑去,赤手空拳的跑去。   我和大刚吉光三个人追着小贝一行人的脚步一直从大厅追到三楼,三楼是一条狭长的KTC走廊,追到三楼的时候,整条走廊只有几个零零星星的保安和几个正准备出台的小姐,已经不见了小贝的踪影。   小姐一看吉光手里握着刀,都尖叫的跑开,于是保安们顿时警惕了起来,抽出警棍向吉光走过来。吉光抓起刀一指保安的鼻子,喊道,刚才那几个小孩呢?保安说,你是哪的,怎么在这闹事。吉光一刀砍在了保安的胳膊上,再次指着保安的鼻子,问道,刚才那几个小孩呢?这个保安顿时软了,扶着胳膊说,大哥我不知道。这时正往这里跑来的另外几个保安看到这个场景也放慢了步子,大刚一举烟灰缸,冲他们喊道,都给我滚,这件事我会给钢叔解释。保安一听就知道这几个是专业选手,都听话的滚了,于是整个走廊只剩下从各个房间传出来的唱歌声。   吉光说,大刚,给我一个门一个门的踹。   大刚转身飞起一脚踹开了离他最近的门子,吉光掂着刀进去,看见一个小姐正坐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身上,另外一个小姐正趴在另外一个中年男人的身下。都停止了动作,直愣愣的看着吉光。   吉光说,串错门了,你们继续。   这时手黑已经跟了上来,拉住吉光,说,吉光,不对啊。怎么这么安静。   吉光说,一会就不安静了,大刚,踹门。   大刚又踹开了另一侧的门,吉光刚走进去,门啪的一声关住了,顿时里面爆发出了各种物体敲打的声音。   我头一晕,一脚踹到门上,冲大刚喊道,大刚接着踹,吉光被关进去了。   大刚又起了一脚,这次门子没有开,手黑说,我草,反锁了。   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只是知道这个门被反锁了,一瞬间我想起里面的很多场景,就是以前只能发生我们身上而不能发生别人身上的场景,这种场景让人不寒而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迷迷糊糊的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起的作文,老师总会说这是情景作文,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情景,就写什么场景。 第十六章 大刚爆发   如果让我在作文里准确的描写出这种场景的话,我只能用一句话概括,当时我的腿有点软。   我好像经常在打架的时候先腿软,尤其是在看到自己人陷入困境的时候这种反应尤为强烈,这应该是一个心理问题,后来我分析了一下,在自己挨揍的时候似乎反而没有腿软过,在大刀或者吉光挨揍的时候腿就软的快要站不起来,也许这就是领袖的作用,比如在一场战斗中,团长总是在部队的后方,如果团长刚一举起大刀就被子弹崩掉了,那么这个团应该就没有胜利的可能,当然这和如今面临各种灾难的时候都让领导先走的情况是决然不同的。和领导坐在棚子下避雨而小学生站在雨中敲锣打鼓欢迎领导的情况是决然不同的。在这种情况下,倘若这样的领导被子弹蹦到了,那么队伍前进的方向会更加清晰的。   当然,我自己挨揍的时候感觉不到腿软也不排除是因为当时已经浑身酥软的可能。   吉光被关在里面大概一两分钟的时候,这条KTV走廊上同时打开了五六扇门,后来我知道,那天是这个叫小贝的男孩的生日,所以到场祝贺的年轻人有四五十人之多,但是当时我并不知道,这天是小贝十八岁生日。因为我从彭鹏的伤势和小贝的凶狠姿态上,根本就无法判断他的年龄。这让我们后来感到很悲哀,因为我们和一群年龄相差十岁以上的小孩子们激战了整整一夜。并且胜负不明显。   我看到不同的门子里跑出来许多不同的人,并且有一多半人手里有啤酒瓶,烟灰缸,座椅,棍棒,长短刀等武器,并且一多半人中有一半人当时手里握着长短刀和棍棒,一看就是专业的。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出来唱歌还要随身携带武器,后来才知道,这些武器平时就在这些孩子们的车里放着,因为和彭鹏的冲突才纷纷从车里拿出家伙,这么多家伙只针对彭鹏的伤势,由此可见彭鹏的伤势,这些人跑从各个包间跑出来的时候虽然动作不同,武器不同,长相不同,身高不同,但是我知道他们的目的是相同的,想要达到他们的目的,我和大刚就得有一个人躺在这里。   这是一群以小贝为首的富二代集团,无所事事,寻衅滋事,飙车玩妹,是他们的专属。   我拽着大刚,喊到,一起撞,快把吉光弄出来,要不谁都出不去了。   大刚努力的爆发出他生命中最强烈的小宇宙,在我撞击完门子之后,大刚后退了一步,用同归于尽的姿态再次撞到了门子上,轰的一声巨响,门子终于被撞开了。   我和大刚手黑迅速钻了进去,手黑喊到,大刚,顶门。   门子的锁已经被大刚顶坏了,于是大刚用整个肩膀顶住,刚刚顶住门,外面就有剧烈踹门的声音,大刚冲手黑喊,快把吉光拽出来,我顶不了多长时间。   屋子里关了大灯,很昏暗,只有显示屏放出的光亮,还播放着震耳欲聋的歌曲,我一看,竟然还是林肯公园的摇滚,声音大的盖过了嘶喊声。   已经有一个啤酒瓶子扔了过来,砸在了我的肩膀上,紧接着又一个啤酒瓶子扔了过来,等我借着灯光躲过去的时候,两个年轻人已经跳过了桌子扑了过来,直接把我扑倒了地上,我甚至还没有看清楚吉光在哪里就已经躺在了地上,恍惚中我看见已经有一个人抄起了刀,动作熟练,并且没有丝毫的手软,冲着我的胸膛位置砍了下来。   我心想这一刀我要是躲不过去估计我也得等着别人来救援了,求生的欲望顿时爆发,我攥紧烟灰缸瞄准这个正抄刀的年轻人脑袋用力扔了过去,正中目标,嘭的一声闷响,年轻人握着刀躺在了地上。另一个人又冲了过来,我以已经没有烟灰缸可用,眼睛一闭,准备也加入等待救援的队伍,这时大刚突然松了门子,冲了上来,用力把正准备砍我的年轻人推到一边,把我扶起来的时候,大堤顿时决口,人群像洪水一样涌了进来,挤满了整个屋子。人挨着人,反而无从下手。   这期间手黑并没有参与斗争,只是贴着墙壁找灯光开光,等到所有人挤进来的时候,手黑打开了包厢的大灯,顿时明亮了起来。   手黑从桌子上捡起一个烟灰缸,爆发出一声类似人民警察的怒吼,都他妈给我住手。然后又把烟灰缸摔到了墙上。   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不知道是手黑的喊声起了作用,还是屋子里的人实在是太多而无从下手。总之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着看着手黑。   手黑关了电视,站在桌子上,跟外国竞争选票的领导人一样,叉着腰喊道,我是钢叔的手下,铁西区手黑,谁他妈要是再在钢叔这里闹事我立刻打电话叫钢叔来处理。   借着明亮的灯光,借着手黑拉选票的这个瞬间,我和大刚在点歌台下面找到了吉光,吉光蜷缩在地上,上衣已经被砍烂,手腕处不断往外冒血,应该是捂着脑袋躲刀的时候被砍到的。   我扶着吉光的胳膊,吉光站起来一只手把已经被撕烂的上衣拽了下来,卷在了正喷血的手腕上,腰上也有两处比较严重的刀伤,已经不再流血。   吉光这时应该也已经被砍服了,不再耍他那种揪住一个死打的个性,小声对我说,快走,快走。   我和大刚把吉光夹在中间,一前一后慢慢往门口挪,从人群中挤出了个小道,手黑也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我估计他现在的心情不比我和大刚平静多少,估计腿也抖的厉害,背对着我,举着啤酒瓶漫天乱晃,喊道,我他妈今天看谁还敢再动手。边说也边一步一步的往后挪,好几次都紧张的踩到了我的脚。   几个人马上快要挪到出口的时候,曙光就在眼前的时候,我感觉到身后好像有一阵风,下意识的扭过头,已经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刀从头顶上劈了下来,那把刀就像大刀之前所说,是已经开了刃的,在灯光下闪着光。   这把刀从我的头上劈了下来,但却直接斜着劈到了手黑的脖子上,我的侧脸顿时被洒湿了,我知道那是手黑的血溅了出来。   手黑一声也没吭,一头栽到了地上。砍人的人还在往前冲,很快就冲到了我的面前,又是一刀下来,还是冲着脑袋,这一刀是直冲着我,我整个身体往右一偏,一刀劈在我的左胳膊上。   这时我才看看清楚这个劈人的就是小贝,我还看到了他满眼的血丝,这一刀应该是劈到了我的骨头上,因为这一刀实在是太疼了。   小贝劈完第二刀才爆发出叫喊,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刀,喊道,我他妈今天就砍死你们了我看谁他妈能拦得住。他的第三刀是冲着大刚去的,因为之前两刀没有声音,大刚这时才刚刚扭过头来。   小贝砍到我胳膊上的这一刀实在是太疼了,越来越疼,就像切肉一样的疼,当时我大脑一片空白,我都不知道我究竟嘶吼了些什么,而这时所面对的,已经不在是人,而是野兽。   在他准备冲大刚发起第三刀的时候,我嚎叫着冲小贝冲了过去,拦下了他的第三刀,抱住他的腰直接扑到了人群里,我听见大刚喊了一声我草,听见小贝也在我耳边骂着什么,但是一切都已经模糊了。人群就像炸了锅一样,再次沸腾起来,所有的人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我扑倒小贝直接导致扑倒了一片,因为人太多了,一碰就倒,一片人倒在了地上,我的左胳膊实在是太疼了,疼的我都没有了知觉,于是我把它举起来,冲小贝的脸上就是一拳,准备第二拳的时候,我被大刚拽了起来。   大刚捡起了小贝的刀,在空中四处挥舞,身上也已经见了血,我看见吉光也正拽着手黑往外拖,一地的血,这期间他有几次被砍到地上,几次站起来继续往外拖手黑。大刚拽着我的衣服,砍倒了最近的一个人,大刚边挥刀边冲我喊,快去帮吉光,然后一把把推到了吉光的面前,我还没有帮吉光,后背就挨了一刀,又倒在地上,反而是吉光把我扶起来,两人用力往外拽手黑,这时手黑就像死了一样,一点知觉都没有,闭着眼睛躺在地上,脖子上不断的往外冒血。   这时,离大刀带人到来还有五分钟,而就在这五分钟,大刚爆发了。   之前说过,在上初中时和大刚的打架中,我和大刀小飞三个人联合起来才刚打了一个平手。何况是现在,何况是面对一帮刚刚成年的孩子。   大刚在手黑倒地之前,是一直手下留情的,因为他知道刀的杀伤力,他知道手里的这个家伙和裤裆里的家伙是不同的,裤裆里的家伙是创造生命的,但是手里的这个家伙是可以要了命的。   在我和吉光把手黑拖到门外的这五分钟,大刚一个人包揽着屋子里的整个工程,一个人完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个人体现了我军以一敌百的战斗力。   准确的说,大刚当时并达不到以一敌百的壮举,但是,却是以一敌三四十的实力。 第十七章 不要停下来   我和吉光把手黑拖到门外的一个角落,门外连个人影都没有,能跑的都跑了,连保安都跑了,这个阵势已经不是可以站出来一个手持警棍的保安大喊一声你们都住手的阵势了,连手黑都躺了,基本上就说明这场斗争的六亲不认性,亲爹过来都不好使性,刀刀致命性,门外静悄悄,门里已经嘶喊成一片,真是门里门外。   我也把上衣脱了下来,撕成几个长条,胡乱的绑在手黑的伤口上,手黑这一刀挨的一点余地都没有,伤口又深又丑,血从脖子上流了一身,有些已经在身体上干涸了,脖子边上一层薄肉往外泛着,看的人触目惊心。   吉光拍打着手黑的脸,仍旧没有反应,他的脸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血色,越来越惨白,嘴唇发紫,表情倒是很平静,像是睡着了一样。   大刚还在里面厮打,从外面只能看到他的一个模糊的轮廓,努力的向门口挣扎,但很快又被卷进人群中,终于在利用又一次的突围钻到门口的时候,却没有出来。   我看到他边挥刀边冲我怒吼到,别在那里愣着,快带手黑去医院。   吉光一脸木讷的看着手黑,还在一下一下拍打着他的脸,一下比一下力量大,一下比一下声音响,边拍边流眼泪。   我知道吉光已经彻底慌了,于是我顿时也慌了,没有人再给意见,没有人能出主意,只好凭自己了,这时我只想把大刚救出来,想法反而变的又简单又可怕,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好。如果两个都要死,那就一起死吧。   我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往屋子里扑过去,我不知道这个动作大刚是不是发现了,在我往里扑的一瞬间,我清晰的看到大刚的身体冲我的方向扭了过来,嘴里似乎还在咆哮着什么,但是我已经听不见,因为大刚一脚踹到了门子上,啪的一声,门被关住了,整个世界似乎也安静了。   小贝的这个包间是这个BOX酒吧的至尊VIP包间,正好满满的装进去四五十个人,一个也没有跑出来。   吉光还在拍手黑的脸,自己的眼泪把手黑脸上的血都快要冲干净。   我一手拽着吉光,另一只手拽着已经没有意识的手黑,一步一步往后挪。一句话也没有说,吉光还在拍手黑的脸,继续边拍边流眼泪。   我拽着他们艰难的挪到十米开外的时候,大刀和小飞终于到了。其实整个过程也就不到十分钟,阿强和小飞把彭鹏和女孩送回彭鹏的车里,这时大刀已经按耐不住心情带着人往里冲去,只是门口碰到了保安的阻击,这也是为什么包间KTV上下没有几个保安的原因,大部分都聚集在楼下阻击大刀。大刀用了几分钟时间打出了保安圈子,然后小飞和阿强带路,又用了不到几分钟的时间找到了我和吉光。整个过程,也就不到十分钟,但是,我觉得,这一段时间,似乎过了一年,还要更久一些。   我看到大刀和小飞的时候,终于释然了,突然觉得身体很劳累,腿一软,瘫倒了地上。   大刀一分钟没有浪费,远远的就看到了我,大喊了一声,小红。   小红迅速从后面跑到大刀身边,大刀说,你带上你的人带受伤的人去医院,其余人给我撞门。   大刀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跑到了我的面前,没有跟我打任何招呼,一个飞踹跺开了门。这时小红带着饭店的其它年轻人麻利的背起吉光和手黑,匆匆向楼下面跑去。   小红带走了十几个人,因为楼下还有保安的阻挠,这时留在大刀身边的大部分都是亡命徒,手中已经接到了小红送来的家伙。   大刀喊道,速战速决,把大刚救出来就撤。然后冲进了屋子里。   救大刚的过程到是很顺利,没有什么波折,因为大刀踹开门子跑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人,但是很明显,大刚还站着。   大刚看了大刀一眼,手里还举着刀,刀剑上带血,淡淡的对大刀说,来了?   大刀说,来了。   这时有一个人想往门口跑,一刀被小飞劈到了地上。   呼啦一下,大刀的人有一半挤了进来,另一半实在是挤不进来,虽然是豪华套间,但毕竟不是游泳池,人满的都快要把屋子挤崩掉。气温顿时上去,很多人都在擦汗。   之前说过,在这五分钟,他爆发了,爆发五分钟其实就已经足远远够了,像博尔特和刘翔这类人,爆发十几秒就够了。   大刚从里面把门子关住之后,反而放松了姿态,以一敌三四十。顿时化身李连杰成龙,一身绝世武功多少个人都无法近身,即便被近身之后多少个人都打不死。   没有人指挥之后,大刚思路清晰,先抱住小贝,站在了一个角落,小贝在魁梧的大刚面前是毫无招架之力的,顿时形势逆转,大刚已经下了小贝的刀握在自己手里,一只手从后面搂住小贝的脖子,另一只握着砍刀,以小贝为挡箭牌,占据墙根的角落正面面对敌人,一群人顿时不敢轻举妄动,大刚很快就占据主动,拖着小贝伺机打踹翻了最前面的两个人,顺手用刀背拍晕了旁边的一个人,几秒钟就有三个人倒地,气氛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进入对峙阶段之后大刚就更加悠闲,因为他的目的肯定不是要当英雄的,他只想拖延时间等待救援队伍的到来,在这期间,只要紧紧的从后面抱住小贝这个挡箭牌,那么不愁时间不会飞快流逝。   几个蠢蠢欲动想救下小贝的人完全近不了身,刚想往前探一下身体就被大刀劈了回来,小贝被大刀强有力的肱二头肌夹的已经说不出话来,青着脸挥动着手臂,却也无计可施,这时就凸现了加强锻炼的重要性,虽然大刚到这个岁数后平常也懒于运动,但是大刚在小贝这个岁数的时候正值打架运动的稳定期,无论是经验还是攻击力小贝都是无法比拟的。   直到大刚终于等到了救援队伍,在很多不幸的等不到救援队伍到来就命丧黄泉的案例中,大刚是幸运的,当然这种幸运不能总是归功于某个人坚强的意志和顽强的品质,就是意志再坚强,品质再顽强,也要看救援队伍赶到的时间,如果第二天早晨赶到,如果在赶到之前还要开一个分析报告会,然后再开一个新闻调查会,那么剩下能做的就只有给大刚开追悼会了。   大刚说,他听见大刀声音的一瞬间,就像吃了加林仙塔的仙豆(七龙珠),就像希曼被赐予了力量,就像超人被扒光了衣服露出了红色的内裤,然后他内心里大声呐喊了一句汽车人变形!就立刻拥有了源源不断的能量,他一把把小贝推了出去,在推出去的下一秒,从后背砍了小贝一刀。   小贝痛苦的喊了一声,这是他挨的第一刀,他之前只是享受砍人的快感,这次也终于体验到了被砍的痛苦,大叫一声之后倒在地上,爬到了人群后面。   大刚这时气势上已经完全占了上风,可见人多力量大这个道理也并不一定总是有道理,比如二十个领导开会研究一个问题,研究来研究去都没有研究出这个到底是什么问题,但是这个或者那个研究来研究去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问题的问题,往往一个老农民站出来就可以解决问题,这就是人多不一定力量大的问题,当然这个问题主要体现在我们国家,因为我们国家人太多,并且,而这些太多的人中,当官的太多。这就是个问题。   大刚把小贝推出去之后顿时产生了我自横刀向天笑的效果,在大刀踹门的一分多钟里成为一个孤胆英雄,用大刚的话说,我手持钢刀杀入群中,刀刃泛着光亮瞎了他们的眼,我左一刀右一刀横一刀竖一刀,跟写毛笔字似的,就杀的对方呜嗷乱叫鸡飞狗跳,竟然连还手的时间都没有,等大刀进来的时候,其实我已经控制了场面,也就是说,如果大刀不来,我一个人把他们都砍掉之后,也是可以用嘴擦擦刀上的血然后昂首走出这个房间的。   当然大刚说这句话是吹牛逼的,虽然他暂时控制了局面是真的,地上也被他打倒了七八个人,但是这七八个人被大刚打倒,很大意义上是因为屋子太小,人太多。这七八人倒地之后,屋子顿时腾出了一些空间,而大刀进来的时候,剩下的几十个人正在对大刚发起决定性的进攻。如果大刀不来,那么这群人把大刚砍倒在地然后用大刚擦擦刀上的血之后昂首走出这个房间的可能性更大些。   大刀一脚踹开门,用脚踹飞一个,用刀劈倒一个,大刀身后的人如同涨潮,等到整个屋子的人数各占一半的时候,场面,才真正控制了。   大刀问大刚,闹事的人呢?   大刚一指人群中刚刚站起来的小贝,说到,就是他。   大刀走过去一只手把小贝从人群拽了出来,仔细的端详了一下他的摸样,之后一个大耳光抽了上去,这个耳光我小时候享受过,这么多年过去似乎依然力度不减,只一下就把小贝的嘴角甩出了血,在左手出去的一瞬间,大刀右手握着刀用刀背又冲小贝的侧脸拍了过去,技术掌握的很好,只留下了一个刀印,没有血迹,之前我都不知道大刀竟然还有这样的新技能。估计是在监狱的副本里打怪时升的级。   大刀用刀尖一指小贝的鼻子,说到,我叫大刀,小兄弟你今天够猛,我没整死你,但是这个事,没有完。你要是有种,就来聚隆饭庄整死我。   大刀说完之后拽着我快步走出房间,一群人紧跟在后面,这个时候,终于没有人再出来拦截了。   大刀带着人刚走到楼道口就立刻慌了神,急急忙忙的掏出手机,拨号的时候手还在抖,抖得一排手机号拨了快一分钟,终于接通,大刀边走边问道,小红,你那里怎么样了?   我在大刀旁边都听见手机里小红跟出殡似的哭声,哇哇的哭。小红一哭我看到大刀也哭了,大刀边哭边喊道,你哭个蛋啊哭,到底怎么了。   小红还在哭,哭的说不出话来。   阿强从后面一把夺过来手机,吼道,你他妈快说话,到底怎么样了,吉光怎么样了?   这时大刀已经跑了起来,边跑边把手机调到免提,喊道,小红我草你妈,你还能不能说话了。是不是死人了?   小红还在哭,他真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我怀疑他这个时候已经握不住手机了。   小飞边跑边追着大刀问到,大刀,是不是死人了?是不是死人了?问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变成吼叫,是不是死人了,是不是死人了?   一群人谁都没有说话,跟着大刀在后面跑。也不知这个时候大家要往哪里跑。   跑下楼的时候我看见大厅和门口已经站满了全副武装的保安和经理,看到大刀之后哗的一下全围了过来。   大刀握紧刀柄冲着人群就把刀甩了过去,一句话也没有说,继续往前跑。   保安的队伍顿时默契的开了一条路,默契的没有说话。   跑出门外的时候警车恰好到来,一般警车都是在事情已经快要结束的时候到来,今天也一样,比较准时。   我和大刀大刚上了小飞的车,耗子和阿强去开吉光的车。   这个时候大刀已经顾不上跟其他盟友致谢,只是在上车前一挥手,队伍顿时就明白了意图,在警车急促的警笛声中,各自迅速开车散去。   小飞边抽泣边说,大刀,我腿颤的好厉害,油门都快要踩不住了。我们要去哪?   大刀没说话,还在哆哆嗦嗦的摁号码。   小飞又绝望的问了一句,大刀哥,我们去哪?   小飞喊大刀叫大刀哥的时候,基本上这个局面就已经到了集体没有主意只等大刀拿主意的情况了。   大刀摁了好几遍小红的号码,接连失败,终于也崩溃,冲小飞喊到,我们去哪,我们去哪,你说我们他妈现在能去哪,只要不去火葬场,爱他妈去哪就去哪。   车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小飞的音箱还在放着音乐。音乐正合适,放着郑伊健的刀光剑影。   刀光剑影让我闯为社团显本领   一心振家声就算死也不会惊   让我的血可流下来   大刀一听情绪再次失控,冲小飞喊道,小飞我草你妈,把音响给我砸了。   小飞哆哆嗦嗦的关了音乐,车继续向前进,只是不知道前进到哪。   电话终于打通了,大刀继续失控,狂躁的喊道,小红,你他妈怎么没有人让砍死在外面,还他妈能不能说话了。   大刀这个时候用的是菲尔普斯山寨防水机,就是那种山寨机就是牛的山寨机,就是那种铃声一响方圆一公里的狗都会被惊醒的山寨机。平常通话就像是开着免提,开着免提就像是开着功放。   小红这时终于控制了一下情绪,结结巴巴的说到,大刀……哥……我估计……手黑不行了……医生已经让通知家属了……   小飞这句话全车都听听的清清楚楚,我甚至怀疑旁边正在超车的家伙会不会也听到,就在我准备为了小红这句话昏厥过去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旁边那辆正准备超车的车突然放慢了速度,又回到了小飞的车后面。可见山寨机果然就是牛。   大刀还在吼,你们现在在哪。   小红说,市区一医院。   这下小飞终于有了目标,第一医院在另一个方向,于是小飞就地转向,向第一医院奔去。   汽车飞驰了五分钟之后,我问小飞,小飞,你这辆车是不是只贴了后车膜?   大刚这时在副驾驶坐着,扭头说,我草,这个时候你他妈还能关心这个问题。   我说,我不是关心这辆车的车膜问题,我是关心后面那辆车的问题,刚才没有超过去我们,在我们掉头之后,它竟然还在后面。   大刚说,这又怎么样。   我说,大刚,你不该坐在副驾驶的,你今天表现太突出了。应该低调点。   这时大刀的手机再次响起。   这次是阿强打来的,阿强说,大刀,你们的车被跟踪了,应该还是那帮人。   大刀说,你现在在哪。   阿强说,在跟踪你的那辆车的后面。   大刀对阿强说,你开车和耗子换条路往医院走,争取赶在我们前面到,不要也被人跟踪了。路上给十三太保打电话,让他们也往医院走。记住,只给十三太保打电话就够了。   阿强说,好的,你们小心,跟踪你们的车应该不止一辆。   阿强刚挂了电话我就从反光镜里看见吉光的车又一个急转向其它方向飞去。   而小飞后面的这辆车,还在后面。   大刀继续打电话。   我说,大刀,你不是说只给十三太保打电话么。怎么你还在叫人。   大刀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不叫一些重量级的已经不行了。   我说,给谁打?钢叔么?   大刀说,不,我打给110。 第十八章 沦陷(1)   我说,大刀,你要是打给110的话得抓紧,要不他们不能及时赶到。   大刀终于冷静了下来,沉思了一下,开始在车上安排工作,说到,如果跟踪我们的还是酒吧里那群年轻人的话,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我说,为什么就不太好办了。   大刀说,因为我之前一时疏忽,告诉了他们我的名字。   大刚说,这又怎么样?   大刀说,现在社会上很多人都知道我和吉光在一起做生意,知道我不要紧,但是知道我就一定知道吉光了。   小飞声音有些颤抖,问大刀,你难道是想说,这群小孩觉得,既然已经砍了手黑,索性连吉光和你也一起……   大刀说,如果他们是抱着这种心态的话,那么今天晚上就真的危险了。   我说,他们抱着这种心态又能得到些什么?   大刀幽幽的说,我们死了问题都不大,如果吉光和手黑有一个人死了呢?   我顺口说到,那他们就出了大名了。   说完车里再次安静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我似乎听见了每个人的心跳声。   快到医院的时候,大刀从座位下面抽出四把砍刀,这是大刀从酒吧跑出来时顺手带来的,交给我一把,交给大刚一把,扔给小飞一把,自己留下一把,握了握,叹了口气。   我说,大刀,如果是这种情况,我们这几个人,是不是太少了些?   大刀说,现在人数已经不重要了。事情闹的这么大,我们现在只有争取在警察面前得到主动,记住,只要见到警车,就把刀扔的越远越好。   我说,大嫂要是知道你今天晚上的事情估计会杀了我们的。   大刀说,不管怎么样,争取不要再进去了。   说完大刀又哀伤的叹了口气,沮丧的说到,现在的后生啊,真是他妈的可畏。   后生可畏,这句话说的我毛骨悚然,确实是这个样子,我记得我第一次在初中时砍人,砍完人恨不得再把自己砍了,整个人的情绪中都充满了犯罪感,似乎人已经到了高墙里面,周围都是端着枪随时准备突突你的武警,墙上还写着蓝色的大字,好好改造,重新做人。想想过去,看看现在,真是想当初看今朝我此起彼伏,刚才在打斗时胳膊和身上受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这次和他们几个人一起留在身上的刀疤应该会彻底留下痕迹并且将会一辈子追随着你,如果按星矢说的没有伤痕的男人不能叫做男人的话,我在将近三十岁的时候终于成为了男人。   现在想起刚才那些年轻人砍人的动作后背还是冷冷的,砍人跟砍柴一样随便,就怕砍不出效果,就怕砍不出成绩,一个比一个狠,并且无论人数多少,都是照砍不误。   我记得小时候不是这样啊,我记得小时候大家出去打架的时候也会叫上几十号人,并且能叫多少人叫多少人,人群里鱼目混珠很多东郭先生,还真碰到过拿着酱油瓶子出来打酱油的时候被拉进队伍滥竽充数的哥们,只是那时叫一帮人过去的真正目的其实不是要去跟对方打架的,因为大家都叫了好几十个人,那还打什么,直接认亲就可以了,比如我方甲和你方乙同时认识他方丙,甚至还有个熟人叫做丁,或者我方A的六表叔是乙方B的十七哥,于是一个电话把A六表叔和B十七哥也就是C叫出来,出于这种天下人尽兄弟的复杂关系一场群殴就很快在和谐美好的会谈下结束,即便有时亲戚们没有互相认出来,也只是叫嚣的骂上几句,往各自的脸上指指,也很快结束,因为谁都怕自己倒霉在群殴的斗争中成为几十人中零轻伤零重伤而一死亡中的那一个。想想那时真的很少发生群架事件,不是以多欺少就是单挑,再看看现在,几十人对几十人,握着砍刀的手依旧没有一丝软弱。   听手黑说,在更早以前,也就是吉光他爸和小飞他爸那些年,是习惯去医院补刀的,也就是已经把对方揍到了医院还要继续追到医院再揍一顿,直到揍的对方能出院也不敢出院为止,经常会发生救护车在前面飞啊飞,寻仇的在后面追啊追的情况,那时的医生护士的职业更危险,比现在还危险,对哪个病人都客客气气的,生怕补刀补到了自己身上,听手黑说,那时的急诊室和抢救室的玻璃都是防弹的,就是怕被砸,怕被人放冷枪,当然这句话有手黑吹牛逼的成分,按照手黑的这种说法,那以前的医院不就是现在的防空洞么?   没想到时光飞逝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又轮了回来,并且轮到了自己身上。   我突然很疑惑彭鹏是怎样惹上这些年轻人的,难道只是因为发生几句口角?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几句口角应该不至于直接被砍进医院,难道还因为那个姑娘?看样子那个姑娘比彭鹏要小很多,难道这个姑娘之前是人家方队的之后被彭鹏挖了过来?   我满脑子浆糊,使劲摇了摇,这时已经到了医院。   小飞进医院大门的时候,紧张的说到,他们也进来了,有三辆车。   大刀扭头看了看,在阿强进医院大门的时候,后面紧跟着三辆车也依次进来。   大刀在车上给阿强打电话,问道,你们到了么?   阿强在车上给大刀闪了一下灯,说到,我和十三太保都到了。   大刀说,你让十三太保把他们的面包车堵到医院门口,别让这三辆车跑了。   挂了电话,大刀对小飞说,小飞,把车灯关了。   这时十三太保的两辆东南面包分别关着车灯从角落开了出来,横着停在医院门口。   我问大刀,大刀,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呼叫110了么?   大刀冷冷的说,如果没死人,我们就把车扔到这里往警车里面钻,如果死人了,我就让那个叫小贝的立即执行。无论死人没死人,都不能让这几个人跑了。明白了么?   我和大刚小飞一起说,明白了。   面包车挡住了大门,吉光的车在小飞的车前面,几辆车都灭着灯,没有人出来,只有门岗的保安站在院子中间看热闹,估计很快就会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整个医院是如此的静悄悄,就跟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刀再次拨通了电话,轻声问道,小红,我们马上过去,你做好准备,有人来医院补刀。   大刀挂了电话说,准备吧。   我和大刚小飞握紧了手里的刀。   大刀说,手黑在急诊室,我们边打边退,准备好了没有?   我和大刚小飞再次握紧了手里的刀。   大刀的手已经握在了汽车门把手上,我的手心已经攥出了汗水。   突然,大刀扭头问道,谁带烟了?   我和大刀大刚小飞在车里纷纷点上一根烟,深深的吸上一口,大刀再次把手握在车门上。   在我手心再次攥出汗水的时候,大刀的菲尔普斯山寨防水机突然响起。   准备工作再次失败,大刀说,喂。   大家同时听见阿强在电话里喊道,我草,你们四个人在车里换妻呢?   大刀摁掉了手机,打开车门,大声喊道,兄弟!我们走。   四个车门都被打开,我和大刀在后面,小飞和大刚在前面,同时冲了出来。   于此同时,阿强和耗子从吉光的奔驰上冲了出来,我看到耗子是一脚把吉光的奔驰车门踹开的,我的心里替吉光一疼。接着是两辆面包车的大灯同时打开,推拉门呼啦一声敞开,十三太保一行人纷纷从车里跳出来。   十三太保里虽然有十三个说了算的,但是十三太保的队伍不止十三人,面包车呼呼啦啦的下来二十几人,看的这个场景,我的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下,毕竟对方只有三辆车,虽然这时我才看清这三辆车是一水的宝马X5,但你就是宝马X500一辆车里也就能坐下五个人。三辆车十五个人,十三太保就已经能搞定。   也就是大刀冲出来的一瞬间,三辆宝马也同时开了门,我看到最前面一辆X5的司机也是一脚把门子踹开的,然后我马上认出,这个踹门的男孩就是刚才的小贝。   看热闹的保安顿时消失无影踪,场面上和我猜的所差无几,小贝一方果然也只是十几个人,双方很快杀到了一块,大刀此时应该也松了口气,一直在用刀背砍人,拍到脑袋上的效果跟板砖的差不多,十三太保的人很快就控制了局面,打倒了对方一半的人,这使得大刀可以带着人轻松的边打边慢慢的往急诊室里退去。现在所有的人,最迫切想知道的,就是手黑的伤势。   就在我正准备向大刀伸出大拇哥赞扬他指挥有力的时候,医院外面,突然响起了一片杀声。   这些小孩真的是喊着杀的声音冲进医院的,杀声震天,几乎所有已经息了灯的病房都亮了灯,整个医院顿时灯火通明,这让我彻底看清了是什么人在喊着杀,喊着这么原始的口号。   是一群有着幼稚面孔的年轻人,或者准确的说,是未成年人,一群,整整一群,就像原始森林里的蚂蚁群。   大刀大叫一声,快往急诊室跑,那里只有一个门。   十三太保一行人还在队伍的最前面。   大刀用力的喊道,大保,大保快跑。   这时大刀的声音已经瞬间被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湮灭。   我突然明白刚才谁都没有下车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大刀在这里安排工作,小贝那里也没有闲着。他也在安排工作,当然,他的工作安排的要比大刀的工作安排的宏大的多。他组织了一个上百人的队伍,这个上百人的队伍里,有一半还在读书的未成年人,他们不顾家长的反对,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有的只是捡了块砖头,有的还骑着电动车,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聚集到这里,并且大有越聚越多的形势。 第十九章 沦陷(2)   场面似乎从群殴事件演变成了打砸抢事件,小贝是最高领导人,他刚刚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整个形势已经是他说了算。   大刀带着我和小飞几个人边往急诊室里跑边喊大保,大保这时已经被淹没在人群里,估计已经有被人群湮灭的危险。退到急诊市的时候我看到堵着医院大门的两辆车已经被一片砖头砸的面目全非,砖头就像下雨一样,比上次吉光砸车的时候要利索的多,这群孩子们几乎就是顺手把车砸了,路过什么砸什么。   大刀带着人已经退到了急诊室,里面早已经乱成了一团,医生护士满地乱跑,也不知道往哪里跑,吉光身上缠着绷带带着小红一群人赶了过来。   吉光一过来就看见自己那辆刚开了不到两万公里的奔驰被砸的看不出来是奔驰,小飞老板的奥迪已经被砸的看不出来是奥迪,只有那三辆X5还骄傲的停在院子里。   吉光抄着刀就要往外冲,毕竟那是奔驰。那是一百多万摆在那里,无论你心疼还是不心疼,那一百多万就摆在那里,任由一群估计连车都不会开年轻人打砸。   大刀一把把吉光拉回来,大吼一声,关门。   急诊室的大门还是老式的木质门,左右两扇,中间上大锁。我和小飞一人一扇左右合住,只是大锁没有在门上面,应该在某个医生的手里。只好用身体顶着。   小飞边顶边喊道,小红,快去找医生拿锁,大刚,快来顶住。   小红答应了一声,往医院里面跑去,之前小红带走的十几个人纷纷赶过来用身体靠在了门上,因为急诊室只有这么一个大门,所以场面暂时抵挡住了。外面的人不停的在叫嚣着砸门,木棒砖头砍刀都在往门子上使劲。除了砸门声,外面好像还有厮打声,这时我才想起来十三太保还在外面,这么长时间,竟然还在外面坚持着没被打倒。   小飞整个人都依在门子上,身体一下一下被震开,再次依上去,小飞喊道,大刚,你干嘛呢,快来顶门子。   大刚没有说话。   我说,大刀,十三太保还在外面。   大刀也没有说话。   吉光问道,敖杰,大刀和大刚呢?   我说,我不知道。   吉光继续问道,小飞,大刀和大刚呢?   小飞说,我不知道。   吉光还在问,阿强,大刀是不是在刚才关门的时候带着大刚出去救十三太保了。   阿强也在顶着门子,木讷的说,我不知道。   吉光说,我草他妈,给老子开门。   顶门的这十几个人同时松了开了身体,门子哗的一下打开,最前面正在踹门的一群人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直接摔进了急诊室里。   小红这时正好带着几个医生赶来,一看形势有变,顺势抄起医生手里的锁冲着一个摔到在地的男生的脑袋一锁头砸了上去。   吉光从地上抓起来这个被锁头砸晕的小孩,两只手几乎平行的把这个男孩抓了起来,冲着正往里冲的人群就扔了出去。屋里的人借着这个机会全部冲了出去。锁头成了武器,门子也没办法再锁住了,屋里屋外打成一片。   吉光光着上身,背上缠着绷带,一出去就成为显眼的目标,顿时周围聚过去一片人,几下就被打倒在地,阿强和耗子钻到了人群中,护住吉光,赤手空拳的招架周围的攻击,还好这些学生的武器都不够先进,大多以砖头为主,只要护住头还不至于被一击即中。阿强被打倒的一瞬间扑在吉光身上,耗子还在勉强站着,已经被打出了人群,被人群外的十几个人追着打。   这时我和小飞挤在一起,小红不知道被冲到了哪里,我看到已经有些人涌进了急诊室,有几个医生不知道是被动还是主动的也被卷了进去,正在和一群人纠缠。   我突然绝望的想,这下手黑彻底死了,医生连自己都救不下来,还怎么救病人,并且到现在,还不知道彭鹏在哪里,不知道他有没有手黑严重。   我和小飞背靠背在院子里胡乱的抡着手里的刀,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现在也只有挨打的份了。只希望不要被打倒,一打倒就再也站不起来,弄不好就只有和手黑彭鹏在医院里做做伴了。   很快我和小飞也被打散,小飞被夹到另一群人里,我看到他这时已经不再用刀背砍人了,这时已经不能再考虑砍伤某个学生之后会不会影响到他第二天的数学测验这种问题了。如果因为这个问题再被这些学生放倒,那么第二天自己也该去做一做智力测验了。   抡刀抡的我胳膊都酸了,被一群人围在圆中心,往左抡右面空了出来,往右抡左面就空了出来,围着我的这群小孩看起来也不太着急,就等我把刀抡起来然后出现空挡,很快就把折磨的无法忍受。   最后一砖盖在我头上的时候我终于站不住了,腿一软跪倒了地上,这是多么耻辱的样子,我努力想让自己站起来,因为跪在地上是多么耻辱的样子,我希望没有人看见,希望打我的人并不知道我的名字。   结果我听见旁边喊了一声,敖杰哥,我来了。   听喊声应该是小红,这个小孩在这场群殴事件中表现的最为出色,我心里有一丝幻想,希望他能快些过来把我扶起来,结果我只听到了他的声音,却一直没有见到他的人,然后希望被彻底打灭,头上被重重的踢了一脚,彻底倒在了地上,一片阴影围了过来,之前受的伤,也不觉得疼了。   我也不知道我在地上究竟躺了多久,脑子里还在思考很多事情,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但还是在努力思考,我曾经看过一本书,说是在濒临死亡的前夕一定要努力让有意识,即便是模糊的意识也可以起到关键作用,如果这个时候一松懈,那么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觉得挨了几砖还不至于要了命,但是躺在地上的时候意识上确实有些模糊,也许是打了一晚上的架实在是太累了,也许一闭眼就能够进入梦乡,但是如果挨打挨的睡着了,那将是一件多么耻辱的事情,就像五老板的那个表弟一样耻辱,于是我努力保持这情形,感受着各种砖头拍在自己身上,41码42码的各种鞋踹到自己身上,我甚至还感觉到竟然有类似于38码的鞋踩到我的身上,草他妈的,难道是女人,难道是小学生,这真是非常耻辱的一件事情。   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大刀之前的战术思想是极为错误的,是国足的战术思想,瞻前顾后,当断不断,之前还想着看看手黑和彭鹏的伤势,结果现在连两个人的毛都没看到,还说要人家立即执行,结果现在所有人都正在被执行,我都不知道大刀和大刚现在在哪里,是不是救下了十三太保,医院里打架的声音都快传到外地了,110都没有来,是不是大刀之前打错了电话把110摁成911导致联邦调查局的神探们这个时候正在买飞机票。吉光现在也倒了,这次应该也受了很大的打击,这么大的岁数,总觉得自己牛逼,整天在外面打别人,整天替别人平事,结果今天被这么多年轻人干倒,把十三太保的队伍也牵扯了进来,这种打击是关乎尊严的,我突然想,老驴今天要是在场的话,场面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也许老驴会更好的合理安排工作,让场面变成另一个样子,想到这里,我牙都恨的痒痒,不知道这个王八蛋现在在哪里。   后来我听别人给我讲,在我昏倒这一瞬间,大刚和大刀已经和十三太保回合,十三太保人员伤势惨重,二十几个人很快就全军覆没,就大保带着四五六七保五个人钻进了刚刚被砸坏的车里,借着车上狭小的位置转入防守,然后大刀和大刚随后从人群中杀了过来,和大保及其四五六七宝会合。   大刀是在关上急诊室门的一瞬间跑出去的,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他想去救十三太保,但是他知道这时已经完全没有了这个能力,但是他抱着宋江的思想,即使救不下来,也要战斗在一起,而在大刀出去的一瞬间的,被大刚看到,大刚到是想和其他人打个招呼,结果时间上已经不再允许,眼看这大刀跑了出去,自己也只好硬着头皮的跟着出去。大刚刚跑出,门就关上了。   大刀一出门就注定了结局,很快被人围住,手里的一把刀顶不住无数的半截砖,本来还想借用大刚的战术拉上一个人作为人质,结果这群人似乎互相并不认识,即便大刀抱着一个人挡着仍旧阻止不了更多人继续追着大刀厮打,大刀一看人质这个办法不行,又不能撕票,反而成了累赘,只好扔了手中的人自己一个人硬拼,拼了半天也没有一点效果,连跟十三太保会合的机会都没有。很快后背就被几个人偷袭成功,挨了几砖头,然后被人家当成个球,开了个大脚,大刀往前飞了一下摔倒地上,紧接着胳膊上就被甩了一块砖头,受了伤。   这个时候大刚已经赶来,左右开弓,因为他之前爆发的小宇宙现在还没有熄灭,于是他依然是一只燃烧的火鸟。 第二十章 沉陷(3)   大刚这只胖火鸟瞬间带出了火苗,把大刀燃烧把大刀燃烧。   在整个局面被迫沉沦的时候大刚再次用他的小宇宙控制了危机,当然只是暂时的。在这暂时的瞬间大刚带动了大刀,因为大刚把大刀燃烧。大刀此时周围已经散落了无数的砖头,快要盖起一座房子,并且身上几处受伤,小贝叫来的这些孩子显然是有所准备的并且是知道大刀这个人的,他们在做着一件打倒大刀的事情,并且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而此时吉光已经被打倒,不知道正倒在谁的脚下,于是打倒大刀这件事就成为胜利的关键,越来越多的人都向大刀聚集过来,希望自己的一拳或者一脚可以成为终结大刀的最后一拳或者最后一脚,这是一个捷径,瞬间在学校或者社会上成名的捷径。   大刀说当时他快要放弃了,因为他连跑的路线都没有,因为周围连个空隙都没有,满满的都是人,就像满满下锅的韭菜馅饺子。因为大刀不喜欢吃韭菜,所以周围都是敌人。就在放弃的一瞬间,大刚从后面打了进来。   镜头应该就是一片鸡飞蛋打的场面,前面一群人正在围着大刀拳打脚踢,后面又噼里啪啦的响起来,大刚手中的武器不断变换,就像正在摁CS里的换枪键,一会是刀,被打落后再抢过来砖头,被打落后再捡起棍子,武器被打的满天飞,不断有惨叫声从后面传进来,等到前面正在过瘾的人想起来扭头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已经是大刚一张狰狞可怕的胖脸。   大刀说,大刚比这群孩子要高半头,他眼看这大刀从后面边骂边横冲直撞的打了进来,大刚是勇敢的场面是震撼的,于是这让大刀也变成了强大的。   大刀和大刚最终背靠背,大刀喊道,大刚,往医院门口打,十三太保应该在那里!   大刚喊道,你跟在我后面!   然后大刚扔了手中的武器,张开双臂,曾经在KTV里,只要大刚张开双臂那就足以拥抱半个沙发的美女,并且可以灵活的打开按摩技能,做到让每个美女都满意,这也一直是大刚引以为豪的一项技能,没想到这次用在了打架上面,可见只要有功夫是不论床上床下的。   大刚张开双臂的一瞬间,怒吼了一声,先震了前面人的耳朵,等到前面一排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刚的熊抱已经到了他们面前。大刚发着野兽一样的声音张开双臂同时拦住了七八个人,然后往前推。   在大刚怀里的人边用力边叫,越叫大刚就越兴奋,推着一排人往前冲了十几米,大刀靠着大刚的后背殿后,劈着刀保证大刚后面的安全。   向前推行了十几米后,大刚的身体轻轻往后一退,叉开空隙,再次利用自己魁梧的身体向前一扑,这个动作里有太极的原理,最后使出一脚飞踹,以一句我草你妈的怒吼完成了整个动作,大刚怀里的一群人纷纷中招倒地,挨了大刚飞踹的一个人更是飞了出去,大刚平稳站地,对大刀一挥手,如果周围有评委的话,这套难度3.5的大刚熊抱动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满分,并且这时应该有国歌响起。   大刀跟在大刚后面喊道,大刚,往车上走,大保在车上。   大刚没说话一拳揍一个小子脸上,然后夺了这个小子手里的一只钢管,挥舞着向车上跑。   大刚和大刀的配合渐入佳境,很快一条路被打开,虽然还是不断被周围的人逮住机会挨上几记闷棍,但是总算两只脚还在地上站着。这时已经顾不了周围那么多,挨上几拳挨上几脚也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两个人逐渐逼近面包车,面包车里也装了满满的人,打的正激烈,从外面能看到大保被逼到了角落,挥着手里的短刀向周围的人捅着,大保身边的人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   大刚说,他进了面包车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他看见医院门口停了至少四辆警车,还有几个穿着白衬衣看起来领导模样的人站在警车旁边打手机。但是他没有听见警笛的声音,于是他和大刀继续在车里战斗,只是这时大刚知道,这件事应该闹大了。   目前还勉强站在地上的就只有大刚大刀和大保了,因为院子里的打斗声音已经逐渐平息,因为能打的都已经被打倒了,已经没的打了,能倒在地上的全部倒在地上,急诊的室的门也被几个值班医生关住,整个医院早已经进了戒备,各个病区都拉下了铁门,连窗户都被紧锁住,生怕突然飞进一块砖来,正在病房住院的病人都在窗户里面观战,不排除有一部分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的病人知道这种场面之后回光返照拔了氧气管爬到窗户门口点上一支烟开心的看真人电影。   满满一院子人此时的目标非常明确。在大刚和大刀钻进东南车的一瞬间,所有的人呼啦一下,把汽车围了起来。   大刚说,他和大刀还有大保在那一瞬间合体,成为哪吒,十三太保变成哪吒三太子,一人负责一面,反而占了主动。   这个时候,小贝已经取得了全面的胜利,虽然他也挨了不少揍,但是比起这时躺在地上的小飞小红这些人来说,他可以算得上是安然无恙,他爬到了车上,不是车里,是车上,车上就是这辆车的车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爬上去的,他站在他的X5上,像一个正在发起运动的领导人,大臂一辉,喊道,给我把车翻了。   然后这一群,整整一群,这整整一群的年轻人兴奋的呐喊了起来,停止了打斗,聚集到车周围,开始推车。   我想此时正在门口的110,派出所和白衬衣领导们应该也很害怕,他们应该是在等着这场殴斗快要结束的时候上来抓捕,结果这场殴斗竟然越演越烈。竟然还要把车推了,不知大刀要是躲进医院里这群人是不是也要把医院拆了。   这时天空马上就要大亮,难道还要打到太阳出来的时候么?而这个时候,手黑还在医院里躺着,而这个时候,大家都还没有和彭鹏说上一句话。   后来我知道,其实在门口站着的这些人并不着急,因为他们在等着武警到来。这种场面,是需要武警的。武警一来,干警才能进来收尾。   在武警到来之前,另一个人先来了,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跟客户谈了一晚上的合同,如果是的那这个客户应该是女客户,我不知道这个人此时是怎么想的,如果今天这件事真的死人了,那么这个人的生意,这个人的合同,到底还有多大意义。而我说的这个人,就是老驴。   我想老驴这时应该是有负罪感的,我想他应该也知道,今天如果他在场的话,场面也许就不会是这样。因为老驴,总是会合理的安排好一切,不管什么事情。   事实跟我想的一样,老驴在善后的事情上尽了全力,其实后来我才知道那几个穿白衬衣领导模样的人其实真的是公安局的某个领导,而且是某个说了算的领导,他是被老驴接来的,老驴来之前,先开车直接到了这个领导的家里,也就是说,这位公安局的某领导,在下属打电话汇报这个情况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情况。   老驴在全副武装的武警进院之后才开车进来,他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两辆奔驰面包车,这种车当时只是在政府机关里才有,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主意应该也是这个领导为老驴出的,由此可见他们的关系可见一斑。   小贝还在车顶上指挥着推翻面包车的方案,因为他要不推翻面包车的话他也跑不掉,可见做老大的不断调动下面的激情其实真正原因也是为了自己,正准备推翻了车自己再开上车逃之夭夭,结果很快就有大概一个连的武警喊着番号跑进来。小贝腿一颤,差点从车顶上摔下来,估计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门口已经站了不少警察,于是连喊都没有喊,迅速跳下来准备往车里爬。   武警一进来整个院子都乱了,人群散成一片,四处躲藏,几十个武警也不着急抓人,先聚到了两辆车前面,两三下就把车推到了一旁,然后老驴指挥着两辆奔驰面包缓缓开了进来。停到了院子中央,司机从前面下来,不慌不忙的走到推拉门面前,用力拉开门,老驴抽着烟从里面出来。   老驴是抽着烟从车里慢慢下来的,因为这个场景正好被我看见,此时我正逐渐清醒,在地上慢慢睁开了眼,虽然我做出的这一系列动作非常的不够完美,可我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我看到老驴叼着烟缓缓从车上下来的样子,他很沉着,先迈的左脚,然后又深深吸了一口烟。似乎在指挥着什么,似乎这件事也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然后我又看到小飞被抬进了车里,之后是吉光,吉光和小飞这个时候似乎都没有了意识,软绵绵的被别人抬着,然后老驴依旧不慌不忙的走到了我这里。 第二十一章 收尾工作(1)   这是A市很多年前和很多年后都没有发生过的恶性事件,最早的这种场面要追溯到钢叔的年代,之后不知道还有多少年才会再次发生这种事件。整个事件以我方惨败结束。   在这场群体斗殴中,伤势最为严重的是手黑,一刀砍到脖颈,伤势很严重的是彭鹏,身上被砍七刀,有一刀砍到动脉,排名第三的是小红,后背被砍成肉馅,再买一斤韭菜就可以包饺子,之后是吉光和小飞,身上有多处刀伤,所幸都没有砍到关键部位,其余人都还勉强可以自理,阿强被砖头爆了头,耗子脚踝骨折,我伤了一条胳膊,大刚和大刀凭着皮糙肉厚的身体和爆发的小宇宙成功的保全了自己,只是皮肉伤。饭店其它参与进来的服务员或者保安都没有大碍,应该是在打架的过程中以自保为主的效果。   十三太保一行人也是损失惨重,在离开现场的时候,只有十三太保里的大保意识清楚,其余人全部身受刀伤。应该是在打架的过程中以拼命为主的后果。   除了人员伤亡之外,经济损失也颇为严重,吉光的整个奔驰车身被砸烂,小飞汽车的四面玻璃被砸碎,两辆东南面包车严重变形。并且整个事件聚隆饭庄停业一个星期。   老驴把受伤的人全部安顿在另一个医院,这时天已经大亮。我突然想起我还有工作,这个时间我应该开着车去接领导,应该带着领导去视察工作,或者陪着领导去开会。太阳已经照常升起,天空晴朗,夏末的阳光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可惜正在病床上的手黑和彭鹏这些人此时却感觉不到,他们还都没醒过来,应该还是在过着夜晚,梦里也许还在和很多陌生的面孔厮打叫喊,不能醒来。   我简单包扎了一下胳膊,似乎情况要比其他人都好一些,小飞和耗子虽然也能够自理但是还得在医院住上一天,尤其是耗子,身上到是干干净净,偏偏脚踝骨了折,而且是被硬器砸骨折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用脚踝挡武器,大刚和大刀在医院里洗了洗脸,老驴把受伤的人安顿好,垫付了所有的医药费,送走了两辆奔驰面包车,很快老驴的女朋友晓梅跟着公司的七八个人赶了过来。   老驴说,今天公司关一天门,你们在这里照顾病人。我还要再去处理一些事情。   晓梅带着人进了医院,老驴发动了汽车。完成这些事情老驴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时间,并且所有的安排都有条不紊,似乎都在老驴的意料之中。   但是所有的事情似乎过于有条不紊,而老驴似乎也过于意料之中,因为就在他发动汽车准备走的时候,我和大刀老驴还有大保,就站在他的汽车旁边,面面相觑。   我敲敲老驴的车窗户,一脸木讷的问道,你干嘛去啊?   老驴说,我去处理事情,你们干嘛去啊?   我说,我就是想问问你我们现在应该干嘛去?   老驴说,你们忙了一夜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我说,行,那你干嘛去,我就干嘛去。说完打开老驴的车门,坐了进去。   最终我和大刚大刀坐上了车跟着老驴出了医院,大保留在了医院照看他的兄弟们。一路上无话,老驴开着车顺着之前来的路线往回走。   大刀说,老驴,把你的手机给我用用。   老驴从前面把手机丢到后面,大刀把老驴的手机盖打开,又挪着屁股在自己的裤兜里用力掏半天,掏出一张手机卡。慌里慌张的把卡和手机合体。   我问大刚,大刚,你手机呢?   大刚说,我手机在小飞车里呢,你手机呢?   我说,我手机被我当成板砖扔出去了。   大刚说,你的手机不是超薄的么,扔出去顶个蛋用。   我说,我是扔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连个蛋用都不顶的,直接扔到了别人的手里。我还记得被我扔到的那个家伙的样子呢,他直接把手机放进了兜里,还冲我点了点头。   大刚笑,说,你太不自量力了,只有大刀的菲利普斯山寨防水机才可以当做板砖用,并且比板砖都好用,板砖碎了手机也不会碎。   大刀边开机边说,是啊是啊,那个手机是他妈结实,拆个机器盖子也得半天,为了取出卡我还差点挨了一刀。   大刚说,我草,那你是怎么在那种情况下做到边用手机当板砖边抠出手机卡的。   大刀说,我后来实在是抠不出卡来,于是逮住了一个人,抓着手机冲他的脑袋就来了一下,你猜怎么着,那个货直接躺了,而我的手机卡也取了出来。   突然大刀收起了他引以为豪的表情,紧张的对我和大刚做出嘘的动作,我和大刚立刻闭嘴,听见大刀说,铃儿啊,你在哪呢。   铃儿就是大嫂,大刀的准未婚妻,外号铃铛。老驴的手机显然没有大刀之前的山寨机通话质量好,我和大刚都听不到铃在里面说了些什么。   但是听大刀的话就不难猜测铃儿在手机里说到,你他妈是谁啊?   大刀说,铃儿啊,别闹了,我刀啊,我是你的刀啊。这是我的号啊,你怎么连我的号也不认识了?   铃儿应该在说,刀?菜刀砍刀还是指甲刀啊,我这里都摆着呢,你选哪一样啊?   大刀说,别闹了铃儿,我什么刀都不选,我就选铃儿,就选我的铃儿。   这时老驴打了个冷战,关了车里的空调,继续前行。   铃儿似乎不再说话,安静了几秒钟,老驴的手机也终于回归了山寨的特性,一车人同时听见铃儿挂着哭腔在手机里喊道,大刀,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你他妈一晚上死哪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吃的,你们一晚上全死绝了?都他妈不接我电话,我刚刚从饭庄回来,饭庄里一个人也没有,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大刀温柔的说,铃儿啊,我怎么能出事呢,别闹了别闹了,我昨天晚上和吉光去球厅打球了。这不刚回来。   电话那头铃儿哇的一声就哭了,边哭边说,你一定是出事了,你们昨天晚上一定是出事了。否则你不会一晚上不回家的。   大刀用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淤青,说到,铃儿啊,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怎么能让自己出事呢,就算我能让我出事,他们也不会让我出事的,你放心吧。   说完大刀迅速关了机,一声长叹。一张落寞的脸,不再说话。   我和大刚笑,我说,大刀,没事的,老天爷也知道你快要结婚了,你看你这不一点事没有么,吉人自有天相的。   大刚说,是啊是啊。我都差点躺了你不也没躺么?   老驴说,是个蛋。   顿时车里就安静了。   这种尴尬的气氛持续了五分钟,我问老驴,你这是要去哪?   老驴没有回答我的这个问题,边开车边说,大刀刚才说的什么你们听见了么?   我说,谁们?   老驴说,你们。   大刚问大刀,大刀,你刚才说什么了?   大刀没说话。   老驴一字一句的说到,大刀刚才说,他马上就要结婚了,就算他能让他出事,你们也不会让他出事的。   我说,老驴,你们指的是谁们,里面没有你么?   老驴一脚把刹车踩到底,车子顿时急停在路中间,太阳刚刚升起,路上的车还不多,但还是造成后面的车差点追尾。   后面的车急促的摁着喇叭,里面的司机摇下了窗户,大声喊道,怎么他妈开车的。   老驴一脚踹开前门,抄起坐子底下的把锁一指后面的司机,愤怒的骂道,喊你妈比啊喊,赶紧滚蛋。   后面的司机似乎还有些不服,下了车冲老驴走过来,这时我和大刚大刀三个人坐在车里一片茫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眼看着人家下车了,也只好都下了车。   正冲老驴走过来的这个司机顿时停下了脚步,因为形势已经变成了一对四,一对四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一个人后面的三个人看起来都是脏兮兮的,有一个胳膊上还缠着绷带,其余两个人的身上也都沾着血迹,一副刚杀了猪的样子。   于是司机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边往后退边点头哈腰,说到,没事没事,误会误会。   我正准备回到车上的时候,老驴矛头一转,抄着把锁指着我的脸,问道,敖杰,你他妈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老驴一脸的怒像,似乎从我清醒了之后他一直都没什么表情,结果现在又是这种表情,我突然又想起他赶来营救时一脸游刃有余的样子,顿时也气不打一处来,生硬的问他,什么什么意思?   老驴跟个复读机一样,又一字一句的说到,你刚才说,你们指的是谁们,里面没有你么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说什么意思?   老驴说,我要是知道什么意思还他妈问你什么意思的话那他妈我问的还有什么意思。   我说,老驴,不管有意思没意思,你他妈现在在这里跟我牛比算是他妈什么意思?我他妈被人砍的时候你他妈跟哪呢?手黑被砍躺的时候你在哪呢? 第二十二章 收尾工作(2)   老驴说,马敖杰,你说这句话好意思么?你说我们都进入社会这么久了,还他妈因为一点小事惹出这么大的事,大刀快要结婚了你们不知道么,大刀刚出来两年你们不知道么,每次一遇到点小事就全体出动,你们准备打到什么时候?如果现在躺在医院的是大刀你们怎么跟他家里人交代?   大刀说,算了算了,这不没事么?   老驴说,没事?手黑现在生死都不知道,这还叫没事?没事?你知不知道今天这件事我用了多大的关系,我他妈苦苦经营了这么长时间拉拢的关系网就因为你们这一件鸡毛蒜皮的事全部惊动了,难道我们经营的这些关系网就是用作这些事上的么?   我说,老驴,你别他妈在这里叫唤,你不就他妈心疼用了你的关系了么?草,不是光他妈你有关系,等你……出事了……我……用我的关系……还给你。   老驴在我说等你的时候就已经冲了过来,于是我停顿了一下,因为这个时候我还不能理解他冲上来要干什么,在我说出事了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他竟然冲上来给了我脸上来回两个耳光,于是第三句只蹦出来个我,然后他又飞起一脚,于是我在半空中说出用我的关系这第四句话,最后我重重摔在地上,在起来之前,完成还给你这三个字。   大刀顿时急了眼,把老驴推到一边,骂道,你他妈疯了,自己人打自己人。敖杰胳膊上还有伤呢。   大刚跑过来扶我,但是我是一个有志气的人,是一个有脾气的人,于是我坐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我看到老驴竟然还是一副急冲冲的样子,我怀疑要不是大刀及时拦住他老驴再继续对我来一套连环腿脚也不一定。   我坐在地上指着老驴,指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大刚扶了我半天没扶起来,索性也撒开开手不管,坐到路边点了一根烟,冲老驴竖起大拇哥,说到,老驴,你打的真好,我们刚他妈让一群小孩揍了,现在又轮到你,要不你也过来打我两下过过瘾。   大刚刚一说完老驴又涨红了脸,一指大刚骂道,你他妈说什么呢你?   大刚显然要比我直接一些,虽然他并不是组织里的常委,但是他的块头和武功是组织里谁都不允许质疑的,于是大刚站起来,回指了一下老驴,骂道,你他妈指谁呢你?   老驴刚准备回答大刚这个问题就被大刀捂着嘴摁倒了地上,大刀向大刚使了个眼色,之后紧忙安慰老驴,抚摸着老驴的胸口说到,老驴,你说你这是着的什么急啊,大家都知道你忙,谁也没说你来晚了,也没人说你只想着自己的生意,你说你这是跟谁较劲呢。   大刀的这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安抚策略彻底失败,老驴梗着脖子又冲大刀喊道,大刀你他妈说什么呢,我是这个意思么?   大刀还是温柔的对老驴说,老驴,你今天怎么回事,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吗?   大刚坐在马路对面恰如其分的大声补充道,草你妈的,兄弟一起出去办事的时候看不着人,现在他妈搁这满显摆,想显摆当他妈老师去,省的他妈天天跟一群流氓在一起。   大刀后来说,在大刚一字一句的补充完毕之后,老驴的眼圈,顿时就红了。   老驴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红着眼圈对大刀说,大刀哥,你松开我,你放心,我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了。   大刀拍拍老驴的肩膀,转身坐在我和大刚旁边,不再说话。   老驴站起来,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愤怒的表情,轻声说到,我知道你们说什么了,但是你们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有一天大家都会知道,其实我们现在走这条路的方式,是不对的。   大刀抬着头看天气,大刚四处张望,我低着头,三个人都装作没听见。   老驴走到车旁边,也做了最后的补充,剩下的事我来办,你们谁也不用操心,但是如果手黑这次要是死到这件事上面,那咱们就立刻他妈滚蛋散伙。   老驴说完就算散了会,上了车绝尘而去,就像电影里演的,汽车在静止的状态下突然急加速,轮胎原地打滑,之后像飞机一样窜了出去。当然老驴这时应该已经没有展现特技的心情,只是油门踩得狠离合松的快而已,没有爝火已经很了不起。   老驴走了之后大刚仍旧在四处张望,似乎在看美女,而我低着头,似乎在看蚂蚁,然后我问大刀,大刀,今天天气怎么样。   大刀说,还可以,头上那么大个太阳。   大刚终于把目光收了回来,往地上啐了一口,说到,妈的怎么到最后感觉是我们错了一样。老驴说的什么我他妈一句也没听见。   我和大刀心里都明白其实老驴从第一个字开始到最后一个字结束我们都听见了,并且都听见去了。   大刀长叹了一口气,说到,不知道手黑现在怎么样?不知道彭鹏现在怎么样?我们不能再这么骗自己了。   我问大刀,我们怎么骗自己了?   大刀说,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快十二个小时,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手黑和彭鹏到底怎么样了,不就是不敢知道么,要是想知道,早就知道了。其实刚才老驴的过激反应,也是这个原因。   我说,大刚,你害怕么?   大刚说,打架的时候我不害怕,现在我害怕的腿都在颤抖。我总觉得手黑的家人现在就在医院的太平间门口。   本来我想站起来,结果听大刚说完之后,我差点躺下去。   大刀这时站了起来,应该也是用了很大的勇气才站起来,深深吸了一口烟之后用指尖把烟头弹出了很远,凝视着烟头的抛物线轨迹,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未来。   大刀说,其实老驴说的也有道理,这条路很不好走,但是如果明知道这条路不好走还要执意走下去,那么我们现在走路的方式,确实是错误的。其实在大刀领悟到这个道理的时候,吉光正从病床上艰难的挪了下来,移动到医院的走廊里,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着,这一瞬间,他似乎也有所领悟。   我和大刚再次沉默,其实谁都知道老驴说的是对的,但是对于未来的方向,却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线路,在这之前,谁能做到决绝。谁能做到清醒的面对一切危机,谁能做到在任何时候都能稳定的控制住自己的血压,任何时候都可以自如的降下自己的热血。那么这个人,就将很快成为人上人。   大刀说,不管怎么样,饭店还得干,婚还得结,兄弟还得在一起,路也还得一直走。他扭过头看我和大刚,笑着说,兄弟,我们走。   我和大刚顿时热血沸腾,像我和大刚小飞吉光这类人,注定很难成为人上人,因为经常会因为无意间的小事而热血沸腾,尤其是大刚,不光在该出手时就出手时热血沸腾,在该喝酒时就喝酒时血压也沸腾。   三个人热血沸腾的走了五分钟,我突然很扫兴的问了一句,往哪走。   大刀说,去医院。   我和大刚的脚步顿时缓慢了下来,大刚继续扫兴过的问道,车都没有,怎么走。   大刀此时的目标已经极为坚定,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说到,打车走。   我至今还记得打听手黑和彭鹏病房时的场景,还记得护士翻阅病历卡的场景,当时三个人都紧张的握着拳头,我的后背都出了汗,就怕听见护士说,这两个人?这两个人已经到火葬场了,有一个都火化了,你们怎么才来。   结果这个护士果然张着嘴疑惑的说到,这两个人?   我顿时没站稳,瘫倒在大刀的身上。   大刚坚强的问道,是不是已经到火葬场了?   护士立刻翻了个白眼,说到,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两个人还真巧,都在202病房,前面左拐。   三个人在得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之后大步往前面走去,然后在前面左拐的地方左拐,刚一拐进去,就看见黑压压的一片人,确实是黑压压的一片人,都穿着西裤皮鞋,黑色短袖上衣,着装统一。   大刀走到人群边,挑了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人问道,请问手黑是在这个病房么?   这个人扭头看了看大刀,皱了一下眉头,接着点了点头。   大刀说谢谢,说完就要带着我和大刚往里走。   三个人刚迈到病房门口就感觉到身后给了一个向后的力,然后又回到了之前大刀问路的位置。   还是刚才那个慈眉善目的人,但是此时已经是凶神恶煞,依旧皱着眉头瞪了大刀一眼,说到,大哥正在里面说事,你们一会再进去。   大刀矜持的说,好的好的,不着急,大哥,顺便问一句,手黑现在怎么样?   这个人眉头继续一皱,说到,什么怎么样,不是给你们说了,手黑正在里面跟大哥谈事呢。   大刀顿时喜出望外喜上眉梢,这是新的一天得到的最好的消息。 第二十三章 收尾工作(3)   就在大刀准备继续孜孜不倦继续询问一下彭鹏的情况的时候,屋子外面的十几个黑衣男子突然闪开了一条道路,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集所有大佬长相于一身的健壮男子,此男子高人一头奓人一臂,皮肤黝黑又穿着黑衣黑裤,好象半截子镔铁塔巍然矗立,豹头环眼燕颌虎须,长相凶狠,一张四方大脸,面如镔周铁,黑中透亮亮中透明,两道九转狮子朱砂眉斜插入鬓,一双大环眼瞪了个滴溜圆,比一般人的眼睛大着能有六号儿,黑眼仁儿特别多、白眼仁儿特别少,挤的白眼仁儿就剩几条月牙线,从里头射出两道凶光来,冷森森寒气逼人如同尖刀利刃,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就觉着发毛;通关鼻梁四方海口,连鬓络腮奓里奓刹一副暴乍钢髯,每根胡子都好象拔了鼻儿去尖儿的钢针相仿迎风而立,说是胡子,比铁丝儿还硬三分,拿手一拨拉都软秘法搜拉稀都带音乐的(摘自百度知道),据说这样的人是刚烈豪爽的,据说这样人如果不嫉恶如仇的话那么就一定是被别人当作恶来如仇般嫉的。   当然这一版都是大哥出场才能有的开场白,要是我出场,那么只用一句里面走出来个人就可以全面概括了,连男人女人都不用解释。总体来说,这个人的长相实在是过于正点,要不是脸上的横肉中间有一道明显的刀疤,很多人都会以为这是一位健身教练,可见大哥就是大哥,什么时候都保持这战斗姿态,什么时候都保持着战斗身材,当然,这也是因为大哥无论什么时候总是在战斗,所以才保持着这样的姿态和身材。   这个大哥,就是钢叔,他昂首挺胸的大步走出来,十几个人分成两排,像接见领导一条正好能容忍钢叔一个人的道路,可见在我们这个国度里,什么都得讲派头,尤其是领导,无论是地上的领导还是地下的领导,都得有阵势,车上都得有警报,都不能去麦当劳排队买汉堡,只是地下领导和地上领导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地下领导讲阵势是害怕被仇家暗杀的,而地上领导讲阵势是害怕被老百姓暗杀的。   老驴跟在钢叔走在最前面,后面一群人做尾随状,场面浩浩荡荡,虽然我总是不喜欢这种排场,但是却总是受这种排场的压迫,我和大刚大刀三个人不自觉的低下了头,我和大刚低下头是因为压迫,因为我们并不认识钢叔,只是被这种场面所压迫,而大刀低下头是害怕钢叔看到他,因为他和钢叔还比较熟,怕钢叔看到他之后因为手黑的事压迫他。   只是人群呼啦一下都跟着钢叔往前走去,三个人瞬间就暴露了,我和大刀大刚站在墙根,上次这样低着头站在墙根的时候还在上学的时候,只是那时的压迫都远远没有这次的压迫大。   我感觉到钢叔往这三个人身上扫了一眼,继续往前走,我刚准备送了口气,结果钢叔突然停下了脚步,我看到最后面有两个脑子不知道正想那个姑娘的人差点撞到了前面的人。   钢叔掉头往回走了几步,走到大刀面前,人去又呼啦一下往回围了过来,钢叔和老驴走到大刀面前,钢叔低沉的喊道,大刀。   大刀在低头的时候应该正调整表情,抬头的时候已经一脸的灿烂,说到,钢叔,好久没去看您,您身体还好吧?   钢叔就根本没理会大刀的客套话,直接进入主题,说到,大刀,你和吉光最近在铁西很响啊,聚隆饭庄的牌子都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大刀说,钢叔您别开玩笑了,您也去那吃过饭,不就是个小饭店么,糊口而已。   钢叔的嘴角往小轻轻挑了一下,似笑非笑的说到,年轻人早早出来是好的,可是要控制住,太旺了是要出事的。   大刀不住的点头说是是是。上次大刀这样不住的点头也得追溯到学生时代,只是上次大刀在班主任办公室里点头时远没有现在这样诚恳。   钢叔又叹了口气,说到,我也快要退休了,老驴这个小孩也一直跟我合作,在我退休前我们还要好好的合作。都不能出事。   大刀不住的点头说是是是。连我和大刚也不住的点头说是是是。我突然觉得钢叔这两年好像突然话多了起来,前两年连抽烟都要小弟给他点,喝酒都要小弟给倒,好像完全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这两年怎么弄的自己跟门岗的二大爷一样,我刚内心踌躇了一下。觉得钢叔还是不是那个钢叔,大哥还是不是那个大哥的时候。钢叔突然表情一变,一把把大刀的头抓过来,把嘴凑到大刀的耳朵边,表情狰狞的说了一句话。之后拍拍大刀的肩膀,一群人蜂拥而去。   大刀站在原地,没有反应,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问大刀,钢叔对你说了什么?   大刀说,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大刚说,大刀,钢叔就他妈跟你说了一句话你就一时半会是不清楚?难道跟你说的是英语么?   大刀脑子里似乎有什么想法,说,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然后从想法里挣脱出来,说到,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手黑和彭鹏吧。   本来那一天手黑和彭鹏应该是整个事件的主角,但是并不是这样。   钢叔走了以后。我和大刚大刀三个人走进病房,第一眼看见并不是彭鹏和手黑,第一眼看见的,彭鹏病床旁边坐着的女孩。   因为那个女孩长的实在是太正点了,比钢叔长的还要正点,可见有多么长点。   我只能说,那个女孩长的很漂亮,谦虚的说法。   去记得我之前见过她,但是我没记得她是这个样子。我看见她低着头,但是她只需要低着头,就已经够了。   我突然想起西贝,想起她低头时的样子。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   这个女孩和西贝有一些神似,只是长的要比西贝漂亮。   彭鹏说,她叫七月。你们别这样看她。   我说,七姑娘你好,你姓七?这个姓我从未听过。   我说完之后大家才反应过来彭鹏正在说话。   我说,彭鹏,别闹,七姑娘是哪里的。   彭鹏说,她是BOX酒吧的服务员。   我依旧意犹未尽,说到,什么服务员?   彭鹏说,BOX酒吧的服务员。   我的眼睛依旧没有从这个叫七月的女孩的脸上挪开,继续问道,七姑娘,你是哪里的。   七姑娘说,我是BOX酒吧的服务员。   我看着七姑娘说,彭鹏,你别告诉我,是因为点服务员的事才发生的这些事。   彭鹏说,敖杰,你说对了。   这时才从幻想中醒来,这个叫七月的女孩似乎也没有之前看的那么漂亮,我问彭鹏,你说什么?   彭鹏说,我去找她,结果她在别人的屋子里,于是我就进去了。   我说,你进去之后做了什么?   彭鹏说,我砍了那个家伙两刀。   我说,彭鹏,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一天了,你实话实说。   彭鹏说,我刚一进去,就被那个家伙砍了两刀。   我说,那个家伙叫小贝,不光是你,大家都被他砍了几刀。   这时手黑挣扎着坐了起来,说到,我他妈只被他砍了一刀,我草。   我和大刀大刚这时才反应过来,大刀急忙问道,你们怎么样。   手黑和彭鹏同时说,还可以。还好没死掉。   我说,七姑娘你好,我叫敖杰,是彭鹏和手黑哥的兄弟。   七月看了看我,笑了笑,没说什么。   大刀说,七姑娘,彭鹏和手黑真的没有什么大碍吧。   七姑娘看了看大刀,笑了笑,没说什么。   大刚说,七姑娘,你不会真的是BOX酒吧的服务员吧。   七姑娘看了看大刚,笑了笑,没说什么。   然后我和大刚大刀同时明白,七姑娘应该就是BOX酒吧的业务员,但是她和其它的业务员应该不太一样,因为我也经常光顾BOX,酒吧里的姑娘不是叫小翠就是叫小草,稍微高深一点也不过叫一个月月或者日日,能够这样理直气壮的拥有一个七月的名字,可见在酒吧里不是头牌也得做头牌旁边的交椅。   手黑说,兄弟们,能把眼睛往我这里看看么。   我说,手黑别闹,你他妈不是没事么,七月看起来比你的伤势更重些。   而事实是,七月除了受了一点惊吓之外,一切正常。   大刚说,手黑你别闹,你他妈不是没事么,七月看起来比你的伤势更重些。   我甚至怀疑手黑刚住院的时候也是这样说,医生护士你们都别闹,这个姑娘的伤势不是比我更重些么?   七月确实过于漂亮,这样的女子不应该在风尘中游荡,我一直觉得婷婷这样的女子已经是极品,但是已经沦落红尘,但是今天看来,七月好像更胜一筹,而西贝更胜一筹的原因是,她这么漂亮,竟然已经沦落红尘。这真是一件让大家都无法接受并且让大家鼓舞精神的事情。   七月,这样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彭鹏身边。 第二十四章 七月登场   等到大家把目光从七月的脸上挪下来的时候,才注意到手黑,手黑的伤势确实很严重,脖子上颤了一层厚厚的绷带,远远一看还以为是新款的白色围脖,头上不断的往下滴汗,估计是刚才说了两句话的缘故,药架子上挂着各种瓶子。手黑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还想着坐起来看玩笑,可是脸已经煞白,按照他在医院的这套装备,他应该是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上下插管的,而事实也是这样,手黑是在急诊室挺了三个小时才被推到普通病房,其实手黑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就可以挺过来,前一个半小时医生通知小红准备通知手黑的家人来病危通知书上签字,结果家属还没有到来敌人就已经上来,于是后一个半小时急诊室的医生全部跑掉了,于是手黑又在急诊室里孤独的挺了一个小时。手黑后来回忆说,等到外面的事平息急诊室的医生回到急诊室的时候,他好像都闻到了自己脖子上的肉发出了腥臭的味道,手黑在康复后一直埋怨医生为什么在离开急诊室的这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没有先给他的脖子贴上保鲜膜然后把他推进冰箱里,导致手黑当时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是自己的灵魂趴在自己的身体旁边闻着自己的臭味。自己给自己演聊斋看,但就是这样匪夷所思的治疗过程,在手黑足足熬三个小时之后,竟然又被推进普通病房里,并且和彭鹏是一个病房。   手黑后来一直怀疑三件事情,一、是不是手黑推进医院的时候并没有大碍结果被医生搞来搞去结果下了病危通知书,二、是不是在医生放弃手黑四处逃命的时候手黑因为医生不再搞他的缘故才顺利脱险转入普通病房。最后一件事手黑想一想就后怕,手黑想,如果当时外面没有人来闹事而医生继续在这里搞他那么手黑最后会不会被搞进太平间里。   手黑对这三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并且一直悟不出答案,于是在后来手黑出院的第二天暗地里叫人砸了医院的急诊室。   对于手黑的这种做法我一直心存芥蒂,我觉得无论如何手黑应该还是医生们给抢救回来的,在医生和黑白无常的赛跑比赛中医生获得了胜利,虽然医生们用了三个小时才完成了比赛,但毕竟黑白无常跑的慢,还是要把功劳归到医生身上,手黑的这种做法是典型的恩将仇报。后来又过了很多年,我看到一则新闻,说的是一家医院着火,手术室里的医生果断了放弃了刚刚被开膛的病人迅速逃命。于是对于手黑的这种做法,我瞬间释怀了。   无论是因为什么,手黑毕竟脱离了危险,这让大家都稍微松了一口气,大刀轻轻的扶着手黑躺下,说到,你继续休息吧,伤口这么重,少说话。   手黑因为之前看到亲人之后过于激动,说了几句话导致元气大伤,又恢复了重病人的状态,艰难的点点头,闭着眼睛痛苦的躺在病床上。   手黑这时其实也已经快要到不惑之年,他比吉光大六岁,今年应该是三十六岁,有一个儿子,已经上了小学六年级,经常拿着作业本找到手黑,问道,爸爸,这个字念什么,或者问他,爸爸,这道X方程式应用题该怎么做。手黑总是自信的说,儿子,你先去做别的作业,爸爸现在正在忙,等爸爸忙完就教你怎么做好吗。手黑的儿子也总是对他的老子很自信,听话的跑到一边做别的事情,而这时手黑开始忙,其实他并不忙,他儿子在问他题的时候他不是在看电视就是在斗地主,要不就边看电视边斗地主,等到他看到他儿子走了之后他才真正忙活起来,迅速找跟笔找张纸,然后打电话给老驴,手黑连查字典都不会,一般都是靠语言给老驴传达这个字的样子,比如上面是个撇,下面是撇那之类,如果碰到数学题那就更要了他的命,因为无论老驴怎么向手黑描述这道题的解答办法,手黑是永远听不懂的,但是手黑有办法,他把老驴说的解题法全部原封不动的抄在纸上,甚至连老驴的口头禅我草你怎么这么笨也抄到纸上,等到把老驴的话记录完毕之后,自己再大喊一声,儿子,爸爸忙完了,你过来,爸爸教你怎么做。   于是手黑的儿子一直觉得他的爸爸是知识分子,虽然他的爸爸后背上涂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手黑的儿子曾经问他,爸爸,你后背上面那些东西是什么东西,手黑总是对他儿子说,儿子,爸爸的后背上都是知识,所以不管什么题才都难不倒爸爸,于是手黑的儿子依旧觉得,他的爸爸是个知识分子,是个后背上涂满了知识的知识分子。或许这也是手黑在老驴公司待这么久的原因,如果他问钢叔这些问题,钢叔一定会爽朗的回答两个字,滚蛋。   手黑在床上闭着眼睛,我看到他的头发上好像长出了很多白发,额头上也隐现出几道皱纹,他躺下去之后我突然觉得他越来越像个小孩,这种感觉似乎是从他进入老驴公司之后就有的,越来越像个小孩,即便他的身后曾经背了至少不下三起的重伤害案子,但是人一到了这种岁数,随着年轻的暴戾慢慢消去,内心的纯真才逐渐浮上来,这件事发生之前手黑一直在努力的拦着大家,希望能够把事情拖下来慢慢谈,我想当时应该是老驴的意思,按照手黑的威望,即便思想工作做不通,他也可以站在一旁冷眼观望,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站出来指责他,但是在大家陷入绝境的时候,手黑还是拖着他已经日渐苍老的身体跟着冲了进去,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非常后怕,如果手黑昨天晚上死在了医院,那么他的儿子,在每次遇到不会的问题的时候,应该去问谁。   老驴把钢叔送走之后自己很久才回来,等到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两个人,一个是手黑的媳妇,一个是铃儿。于是我和大刚大刀再次迅速站起来跑到墙角低下头,这次站在墙角低着头的时候比刚才见钢叔的时候更诚恳。   我突然觉得好像我们做了一件很错的事一样,但是又总觉得这件事并不错的,于是纠结于找出这件事究竟错在哪里的原因,但是越想越纠结,因为找不出原因。   彭鹏挣扎的想从病床上下来,刚动了两下,老驴就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到,你他妈立了这么大的功,就在上面歇着吧。   于是彭鹏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等着两个女人作指示。   手黑的媳妇我是第一次见,之前觉得应该是一个老女人,但看起来很年轻,风韵依旧,皮肤白皙,穿着华丽,可见每个牛比的大哥身后都有一个很能造的女人,生怕自己的男人在外面死了之后自己再也嫁不出去,于是拼命的美容保养,相比于手黑的媳妇,铃儿就显得沧桑了许多,应该是一夜没睡,披头散发,顶着两个黑眼圈,铃儿的皮肤也很白皙,于是看起来就像一个熊猫一样,老驴之前应该已经在车上讲了事情的原委,于是两个女人进来之后还比较克制,手黑的老婆安静的坐在手黑的旁边,手黑睁开眼,看着她笑,手黑的老婆烟圈一红,眼泪掉了下来,抓住手黑的手,说到,你说你都多大岁数了,下面那么多人,怎么遇到事还要自己去做。这句话刚说完,铃儿这里就爆发了,冲到大刀面前拳打脚踢,大刀本来站在角落,两三下就被打的蹲了下来,抱着头。我和大刚下意识和大刀保持了距离,生怕铃儿打一会之后心疼大刀再站起来打我和大刚,铃儿在跟了大刀之后也没少在社会上混,手脚硬的很,拳头挨到大刀身上梆梆的响。边打边哭,边哭边打,我估计再打下去这个屋子里免不了又得加一个病床。我看着老驴,希望他能拦一下,但老驴只是站在旁边冷冷的看着铃儿,一句话也没说。   足足打了快有十分钟,终于打累了,蹲下去,抱着大刀,一声嘶吼,放声大哭。   彭鹏这时头低的都要到裤裆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七月站起来,说,嫂子,都怨我,是我惹的事。我总是惹事。   老驴说,你坐下。没有你说话的份。   七月一愣,看着老驴。   老驴一皱眉头,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七月笑,站起来走到老驴面前,说到,为什么没有我说话份?因为我是妓女么?   老驴一指彭鹏,喊道,你他妈这是找的什么女人。   七月依旧在笑,说实话笑的还真好看,径直又走回彭鹏面前,抚摸彭鹏的头发和他身上的伤口,就像抚摸一个孩子,嘴里喃喃的说,这些伤口真漂亮。彭鹏抬起头看七月,七月轻吻了一下彭鹏的侧脸,温柔的说到,我先走了。   她路过老驴的身边,继续冲老驴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一句话也不再说,直到离去。   大家在病房里面面相觑,连铃儿都忘了抱着大刀哭这件事,也抬着头看彭鹏,继续面面相觑。   彭鹏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低声说道,她的想法跟我们总是不一样。   老驴满脸厌恶的一挥手,说到,大刀吉光还有大保下午和我一起去市局自首,这件事必须得有人站出来顶,先进去蹲两天,我再往外捞,顺便通知其他还能动弹的,晚上到聚隆开会。   老驴一说完我马上站出来反对到,为什么要大刀去顶,我替他去。   老驴的表情从来都没有今天这么凶狠,一直这么凶狠,他恶狠狠的看着我,阴森森的问道,你替他去?你觉得你够格么? 第二十五章 异军突起   老驴当着大嫂的面,当着大刀的面,当着大刚的面,当着手黑和彭鹏的面,还当着人家手黑的媳妇的面,就这样赤裸裸的说我,你替他去,你觉得你够格么?   我敢肯定,他要是这样说大刚,大刚马上就会让老驴风生水起,我突然奇怪的想,老驴在这一天里好像只对我这样,他不对大刀这样,因为大刚是大哥,他不对吉光这样,因为吉光不比他钱少,他不敢对大刚这样,因为大刚比他壮,他好像只对我这样,因为我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公务员。   我知道我不够格,如果我去公安局自首,我只会被当做一个小喽啰抓起来,并且把我抓起来之后应该还会继续找老驴要人,我充其量只代表一个数字,什么也解决不了。   这件事之后,很多人的心里都有了微妙的变化。大家对于未来的思路,开始被动的变得清晰起来,之前之后只差一天,想法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三十岁的年龄,已经不是每天喝酒打架开心的年龄,三十岁的兄弟,也不是我打你一拳你打我一拳第二天仍旧可以搂着脖子走在路上的兄弟,我突然有些恐惧的想,也许会有这么一天,这些人全部到齐坐到一起喝酒的时候,会不会也像机关里那样明确的划分出主座和次座,划分出主陪和次陪。而如果有那么一天,那么我的位置,应该在哪里。   老驴在对这次事件做善后处理的时候,所呈现出的姿态已经完全无懈可击,在处理这件事的过程中,对关系和权力的运用,也已经是大刀和吉光所达不到的程度,这时大家才发现,老驴在各个高档宾馆各个五星级大酒店偶遇领导的投资,回报原来真的是巨大的。老驴生气应该也是这个原因,因为彭鹏的事情,老驴提前预支了他的回报,这时的回报还远远不是老驴所期望的回报,这直接导致他之前的投资出现亏损,按照老驴的性格,他一定认为这件生意已经做赔了,这意味着他还要重新开始又一圈的投资,并且在这一圈的投资中金额要翻倍,这样才能止损。才能继续把这种圈子维持下去。   吉光应该是这些人里受到刺激最大的,因为吉光在事后什么也没有做,即便他去做,应该也不是老驴做出的效果。前几天还在一起光着脊梁大口的吃肉,突然之间就看到了差距。   唯一不受心理影响的应该就是小飞,因为他从小受到西贝的影响,所以在他眼睛里似乎再没有一件事能够影响到他,小飞刚一出院就骂骂咧咧的还要去找那些人算账,结果他还没有动身去找那些人算账的时候,他的五老板就已经找到他算账,因为在这次打架中,五老板的奥迪也不幸被砸,车身受损严重,在维修店足足待了一个月才恢复原貌,这使得小飞和五老板的关系更加密切,因为这一个月的维修费直接导致小飞还要无怨无悔无私奉献不思索取的给五老板白干两年。   这本来是一个可以上到本地报纸头版的事件,却在老驴无声无息的操纵下很快被安静的和谐了。一切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在街头巷尾会偶尔听到一些零零星星的议论,很多人都在说市医院打架了,然后很多听到的人会接着问道,是不是医院又治死人了。然后很多讲这件事的人会装作很懂的样子说到,是啊,把人治到火葬场了,治死的这个人好像还是黑社会的,叫了几百个家属来砸医院。然后很多听这件事的人会很解气的说,砸的好,活该挨砸,然后这件事就结束了。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连医院也不知道,甚至连公安局内部的人也不知道。   老驴带着人去管辖的派出所自首的时候受到了派出所所长的亲切接待,在所长办公室里办的手续,大保出来顶罪,在看守所待了半个月,直到取保候审出来,而大刀因为有前科,所以避重就轻没有走司法程序,在行政拘留所关了七天,以正别人的耳目,小红带着几个年轻人在派出所的拘留室里打了一晚上牌,造一造声势,摆摆龙门阵,第二天也被放了出来,算是批评教育,之后老驴又东奔西跑了两个星期,直到事情被彻底压下来,其他人才安然无恙。   大刀在行政拘留所的七天里足足胖了三斤,在第六天的时候大刀找到拘留所的所长恳求他能不能不要每日三餐都是大鱼大肉,偶尔也增加一些绿色蔬菜的品种哪怕是树叶也可以,所长婉转的拒绝了他的要求,说上面有安排,暴发户怎么吃你就得怎么吃,大刀一看这个要求无法满足只好又提了另一个要求,他把兜里的中华烟给了所长,恳求所长给他一盒七块的中南海,大刀说,十根软中华都没有一根中南海的劲大,怪不得叫软中华。所长继续拒绝他这个要求,说上面有安排,科级干部抽什么你就得抽什么。说完又从抽屉里给大刀扔了两盒软中华,对大刀说,兄弟你再忍一忍,明天你就能出去了。说完又有点惋惜的看着大刀,说到,其实我还真想让你在这里多住几天,弄不好还能靠你跟上面多要点经费。   大刀说,领导你别闹了,我他妈就是一个开饭店的。   所长呵呵一笑,说,兄弟我可没跟你闹,你知道是谁打电话让所里照顾你的么?   大刀说,我还真不知道,一直是我兄弟在外面办这些事。   所长说,兄弟那你兄弟可真牛比,他能让厅长给我打电话,我草,一个行政拘留的小事让厅长亲自打过来电话,我还是头一次遇到。   大刀问道,厅长?什么厅长?   所长说,省里的副厅长,胸前的警号超不过两位,你明白么?   大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好像明白了一点。   大保在看守所的待遇和大刀不分上下,分到一个七八个人的小号,进去第一天就睡到牢头的铺上,听说进去之前这个号的管教还专门让牢头把铺整理一下,大保进去的时候一个号的未决犯都站在一边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大保,就像小时候迎接检查卫生时一样,希望能得到大保的肯定,结果大保看到没看,倒头就睡了。等到醒来的时候,饭菜已经被其它犯人端到了面前。   大保揉了揉眼睛,问道,现在几点了?   正在值班的一个未决犯说,刚喊了换班,应该是凌晨两点多一点。   大保看了看床边的饭菜,说到,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进看守所,没想到看守所的伙食这么好,还有夜宵。   正站着值班的未决犯咽了一下口水,说到,大哥,我在这里快一年半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所里面还可以点夜宵的。   所有的结果全部是老驴一手安排的,我和小飞大刚耗子阿强等人彻底成为配角,基本上就没我们什么事,连吉光也成为配角,出院后有意躲着老驴喝了几天闷酒,这几天大家见到老驴的时候眼神都是躲闪的,突然就有一种心慌的感觉。也不敢去问事情现在已经到了什么阶段,问了也白问,老驴也懒得说,说了也白说。   大家都知道事情应该还没有完,也不能完,不是让谁进去蹲几天就可以结束的,毕竟归根到底还是彭鹏受伤在先,又是以大家一起受伤结的局,这种结果很多年都没有发生过的,也是大家都无法接受的,各自的心里都怀着各种各样的疑问,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问大刀那天钢叔给他说了什么,但又不敢去问老驴,只好等着老驴有一天能够主动发号施令。   这期间还发生了两件别的事,第一件事发生在我回到单位的时候,这时我已经给领导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理由很充分,洗澡的时候脚打滑一不小心摔到了马桶上,结果还没人发现,于是受了伤,于是昏迷了一个晚上,于是忘记了请假。当然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在我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在我休完假回到单位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周围的同事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太一样,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眼神,里面有许多感情色彩,我看到了厌恶,看到了恐惧,看到了崇拜,我甚至还从一个姑娘的眼神里看到暧昧,似乎是重新认识了我一样,又似乎是开始不认识我一样,这让我突然倍感存在感,似乎我存在,他们深深的脑海里,在他们的梦里,在他们的心里,就差在他们的歌声里。   第二件事是一天夜里手上起来方便的时候突然发现彭鹏的病床上是空的,然后手黑叫醒了他媳妇,忍着脖子上的疼痛艰难的问道,人呢?手黑媳妇说,不知道啊。手黑又问,那个叫月的呢?手黑媳妇说,不知道啊,手黑咬着牙指着电话,说,打。   彭鹏此时的伤势仅比手黑说话利索一点,有好几刀都中了要害,走路都费劲。于是这一天大家再次聚到医院,能动的不能动的全来了,老远一看以为是残奥会的开幕式。老驴过来的时候脸都青了,恨不得砸了彭鹏的床,攥着拳头骂道,彭鹏肯定又是因为那个姓七婊子的事出去了。   老驴刚说完,手黑的电话响了。 【番外篇】七月(一)   我是七月十五鬼节生的小鬼。   两颗小虎牙是我最美丽的纹身。   一   梦里回到了以前,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听话的站在他的身后,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笑。   和煦的暖风,无规则的白色柳絮。然后站了很久,他转过身体,把她推开。   她光滑的皮肤再次接触到他的手,不同于以前,不再温暖,很用力,这让她疼,她看他的脸,怎么也看不清楚,于是拣起路边一块带着韧尖的碎玻璃,轻轻的一下,就刺穿了他的胸膛,天空变成暗红色。她开心的笑了。   终于看清了他的脸,虽然是狰狞。   二   七月睁开眼,脑子里是一个人满满的名字。   是个噩梦,七月想,她记得梦的最后一直在笑,醒来却看见潮湿的枕巾,原来笑着哭最痛。   打开窗户,天空蒙蒙亮,边缘的一角已经变的清澈。深呼吸,摇摇头,却始终有那个梦里的名字。   七月没有办法,只能点支烟,屋里顿时没有了晨曦的新意,她闻到辛辣呛鼻的味道,然后肆意的让它们过滤到肺里。一股强烈的快感。   她下床打了一杯白水,仰起头大口的喝下去。聚拢,倾斜,坍塌,然后下沉,她终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悲伤。   对于情绪,七月丧失了分辨的能力。   三   七月总是会想起所有和他有关的事情,犹如数学一样缜密。先是点点滴滴,然后汇成河,内心的深处有一道坝,总是不定期溃烂。于是那些本已经被埋葬的暗涌就会灌溉到身体的每个部位,皮肤的表层渗出潮湿。有一股糜烂的味道。   比如这个完全不知所措的早晨。   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一首彼此都喜欢的歌,电视里男主角的一句话,车窗外带过的一抹场景。在一个时间里以爆发的形式集体出现。给予她安安静静的崩溃。   一个名字的代号。一张模模糊糊的脸。都会让她停止。无论在做什么,洗一件衣服,打一篇稿,画画,走很长很长的路,喝酒,或者正在点燃一根烟。都敌不过这一闪的念头。   一年还是几年,一天还是几天。就好象冬去春归换季的群鸟,永远有循环。   四   七月看着镜子,里面是另一个自己,却好象并没有现实中的她那样烦恼。表情安静和懒散,就好象那条长时间不说话的舌头,嘴唇上斜搭着一支烟,破坏了整张精致的脸。   她扎起头发,然后撒下来,看了看,又扎起来,还是有些失望,于是又披撒着,终于懊恼,转过头问他到底怎么样才好看,正要说话,才看见自己空旷的屋子,安静的就好象没有人来过,她悄悄的把头发束起来,低头的时候,被烟圈刺红了眼。   早晨不吃饭,支起画板,为一副画上色,一个女人,半面精扮,另一半被头发遮掩,于是露出一只眼炯炯的亮。这只眼睛她画了一个晚上,不断的擦拭,不断的修补,以致于完成的时候她突然有一种想看她另一只眼睛的冲动。那种冲动让她兴奋到无法安定,于是这样的画,已经遮住了几面墙壁。   七月想起两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他善良的笑容。   七月总是告诉自己,那真的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邂逅,简单的相识而后发誓厮守,不奇怪的承诺和恋爱的所有步骤。没有离奇经过,也没有刻骨铭心的劫。   他给了七月温暖,理所当然还会有寒冷,唯一让七月惊讶的是,这场寒冷,竟然带给了她如此漫长的颤栗。   五   调料笔停在半空,眼神空洞的望着画,直到清醒,才发现只涂了局部。   七月收了工具,下楼。   分手的前一段时间,他在另一个城市,她有所预知。于是乘一列车赶去,下火车的时候这个城市在下雨,夏至还没有到,却仍旧感到寒冷,七月给他打电话,和猜测的一样,听到他的愤怒,于是关掉手机。   凌乱的车站广场,汽车刺眼的远灯。夜刚至忙碌。身边有许多人踏着泥泞的路回家。她找到一个偏僻的旅馆住下。一台电视机,暗黄色的灯,白床单。   第二天下午,七月买了回程的票。   那个夜晚他终于还是找到了她,带她去吃了一碗牛肉面,他喝了一杯啤酒,七月强忍着自己的委屈没有哭,迅速的把面吃完,然后擦擦嘴角,给了他满满的微笑,他仍旧在怨她的任性,指责她的唐突,但还是还给了她拥抱。   七月轻轻的抓着他的手指,他的手指很凉,拥抱也过于生硬,但七月仍旧温暖,她只为了见他一面,并且不对他讲述内心作祟的不安。   火车开动的时候,七月认真的冲他摆手,认真的说再见,直到被不同的场景带走。   就是这年夏天,他有了别的女人。   六   七月坐在一家面馆,之前行走的过程中冻伤了手,因为曾经在手臂留下的疤痕,于是在零下的温度里会带来针刺的疼。   她看见冒着热气的面,还没有想好去哪里。   有的时候她要寒冷,有的时候要温暖。   服务生把面端上来的时候,七月看见他在对面坐着,七月对服务生说,给他来一杯啤酒,然后她笑着,服务生惊讶的站在一旁,闷闷的问她,请问给谁?   她终于清醒,说,对不起,给我来一杯啤酒。   七月清楚的想起那年夏天她孤注一掷的病态,不停的给他打电话,不停的穿梭于两座城市之间,表情仓促,像一个迷路的信徒。七月知道他的心情,也知道她的新女人,但仍旧想念,仍旧记得他曾经给予的温暖,这样的感觉,会使后背的皮肤沁出一曾细汗,头皮也会发麻,她不断的想起,不断的想起,无力抵抗,四肢冰冷,没有力气。   七月发疯的想见他一面,没有企图,也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即便他已经不爱,并且同时剥夺了她曾经拥有的权利,她不能再对着他笑,不能再拥抱他,不能在午夜的时候转过头看见他熟睡的轮廓。却仍旧觉得他在,很远的地方,或者咫尺,七月知道这已经是一场幻觉,但是她需要它在。   她对他的拥抱上瘾,犹如冰毒,无论罂粟还是成型的冰色,都那样鲜艳而晶莹,她必须时刻拥有,否则生不如死,她要那一瞬间的天堂。只有他能给。   最终还是没有见到。为了躲避,他仿佛人间蒸发。   七   出了面馆,外面依旧是天寒地冻,地上还残存着不久前的雪,踩上去已经没有刚覆盖时候那样清脆做响的声音。   每踩上一步,就会有一片安静的坍塌,七月好象看到了自己的尊严,一个人站在街上笑了。   捧起手,没有带手套,看了看红色的伤疤,哈了一口气。   之后,便是遗忘,七月对自己说。   爱情,只是一场放逐。不停歇的进行,彼此寻找慰籍,然后义无返顾的擦肩而过,一瞬间,一刻钟,一年,十年,一生,终究逃脱不了那一道裂痕,隔阂之后,被遗忘,被抛弃,才能继续下去,却会有很少的一些人,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再等着他回来,有的时候会怕他迷路,有的时候又担心他的生活,于是用自己的身体做成灯,希望能够成为方向,即便他并不自知,即便会牺牲,在所不惜。   七月就是其中一个,但她不想那样做,因为会疼。   遗忘的开始是忙碌和变故,她做许多事情,接受所有不幸的安排和变更,承受最大的打击和绝望,用清淡的表情去应付和解决。   唯一的缺点,便是不能停下来。一旦静止,功亏一篑。   而后是睡眠,用大量的睡眠来麻痹思想,什么也不去做,没有白天和黑夜,总是闭着双眼,梦如过画,一张一张安静的掀过,却总是让她在午夜的时候突然睁开双眼,眉头紧锁。七月如此清醒的记得,梦里的他。   最后,就只剩下堕落。   酒精,烟,霓红,男人,所有给予短暂温暖的东西全部被她收敛。七月终于体会到成长的印记,不动声色贴上一柱创伤,等到在意,已经血流成河。   糜烂的生活似乎更让七月清醒,她碰到许多漂亮而义气的男人,要给她正常安定的未来,却仍旧不能抓住她虚幻的心。   安静,微笑,放纵,沉醉,她终于不用再被谁驾御,自由的挥霍所有的感情,她可以在夜晚看到旁边的肩膀,虽然不再温暖,却仍旧依靠过去。等到天亮的时候,扬着头离开。   七月没有表情的看着那些男人为了她难过的流泪,他们都说过爱她,要给一切,要为她牺牲,她的内心却始终没有起伏,轻轻的坐上车离去,不肯回头。   她在厕所用刀片为自己的手腕上刻下两道疤,肉和血脱离身体裸露在空气里,她安静的看着,就如同看着一朵红色开放的花。   这是她最好的纹身,就如同她嘴角的那两颗虎牙。   这也是她最好的排遣,用一种疼痛覆盖另一种疼痛。   七月告诉自己,她终于长大了,能够控制好每一场崩溃。   八   又在寒冷中走了很远的路,用填饱的肚子来对抗思想。北风把额前的头发吹的很乱,脑子有些木,过电影般闪去许多男人名字,他们对七月微笑,哭泣,承诺,沉沦。握着七月的手,再胆怯的松开,却让她觉得没有意义。   然后定格,还是他。   路过一个古董市场,寥寥的人和摊位,七月看见一个落满灰尘的绣包,然后蹲了下来。她看见锈包上有一个女人,抱着琵琶淡淡微笑。边上有两行字。   一半与君笑,   一半泪千行。   卖古董的老人开了一个荒唐的价格,他说,锈包上的女人叫荷花,弹曲的时候,她爱的男人就在她的身边,却正在和别的女人喝酒。荷花弹完琵琶之后就上吊了,所以珍贵。   七月点头,轻轻的擦拭上面的灰尘,而后付钱。   离开古董街,她仍旧不知道要去哪里,手里握着绣包,只能往前走。   并不是一个晴朗的冬日,却在黄昏的时候看见了落日,半面天都被染成了金黄,缓慢而刺眼的节奏,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她突然累了,打车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向北的车票。   九   他的城市在下雪。   七月在一个广场的饭店里吃了一顿饭,又一天唯一的一顿饭,一下火车,她就开始觉得饿,那种感觉控制不住,疯狂的进食和喝酒,第六瓶啤酒的时候终于有服务员开始按捺不住,七月说,请再来碗面,我很清醒,但是饿。   所有和他经历过的街道,广场,或者只是一起问过时间的一个蛋糕店,她又走了一遍,她试图再次寻找曾经一起走路时候听的那首歌曲,那首在喧嚣夜晚商场促销时候放的庸俗歌曲,她不喜欢,但他陪她听过。   她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和他喝酒时的味道一样,她的所有细节里,都有他。   这就是一场战争,七月对自己说。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联系过,没有再和他说过话,这是一个人的挣扎,七月仍旧清楚他现在所有的生活,曾经在溃败的午夜里发给他短信,但结果总是七月难过。   他的平淡,或者冷漠,让她发狂。她只能隐藏了自己,欲望,悲伤,倾诉,承诺,等待,坚持,全部转化为沉默,就像七月最终的生活,没人能看见。   七月知道,所有的担心和想念都不是来自他的,他比她坚强,更有让人绝望的理性,不冲动,不冒险,不悲伤。   她不能像他忘了她一样忘了他,这是一个病态的造句。   只剩下一个念想,希望自己的沉默会让他在孤独的时候突然想起,她希望他能给她剩下一点东西,哪怕是心疼。   七月想,这场战争她再也输不起了,因为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   十   七月在一个小区的长椅上坐到生病。   她用手擦掉长椅上覆盖的雪,然后坐了下来,所有的缝隙都夹杂着寒冷,肩膀上瞬间就变成了白色,她来不及拍。手里还有绣包。   从黄昏到夜色,她安静的看着小区里来来往往的人,开始的时候是不得不买菜的老人,小区空空旷旷,直到夜幕降临,终于喧哗,放学的孩子和下班的大人,冒着雪,神情忙碌却目的明确。   他就住在这里。她没有看到他。   七月已经开始感觉到僵硬的腿,她困了,想睡觉,并且想念那张只有她自己的床,却又被迫的去站立,艰难的起身,终于大脑不再有命令,身体倒了下去。   头发上的雪落了下来,眼泪那么不争气,离开了温暖的眼眶,然后在脸上结下了大片晶莹的冰霜。   亲爱的,你知道么,我从来没有离开过。   亲爱的,你知道么,我有多么的想念你。   可是你不回来了。   七月说。 【番外篇】七月(二)   晚上他在一个陌生的网吧上网,一直到凌晨,他叫网管,说给我一包万宝,网管说,这已经是你要的第三包烟了,他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对话框已经持续了开了四个小时,他好象在和人谈判,动作到最后都没有改变,只是重复点烟的动作,地上散着一些空可乐瓶子,面色苍白,他想睡觉,因为晚上喝多了酒,耳机里是林肯暴烈的音乐,他终于看见她的回答,她说,对不起,因为要结婚了。   他什么也没有说,抽完了半枝烟,发了一会呆,关掉电脑,从衣服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然后又叫来网管,对他说,这张卡里有一万块。是我的赔偿。   他的耳机还没有关掉,听到那些英文单词。   to the end of the day   the clock ticks life away   its so unreal   didn't look out below   watch the time go   right out the window   网管很木讷,手里拿着他给的一张卡,看着他,疑惑。   他说,in the end。   然后站起来,把自己的手机握在手里,一使劲,他听见手机屏碎了,再一甩手,本来破碎的手机撞到电脑的显示屏上,瞬间显示屏裂开了一个丑陋的伤口。   他觉的这还不够,于是抓起刚才坐过的凳子,奋力掀起,只一个背手,刚才还工作的电脑就变成了垃圾,整个网吧的大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他。   他仍旧觉得不够,于是键盘,鼠标,靠近的玻璃窗全部被他砸烂,直到手里的凳子扭曲了形状,虎口也震出了缝隙,才停止,他推开围观的人,走出网吧的门。   整个期间,没有说出一句话。   他知道她在哪,他知道她明天结婚。   只能前往,他没有办法,凌晨的大风吹开了衣服,仍旧是入秋时的黑色风衣,不能抵抗冬天的温度,但他已经习惯,他穿着她最后送的那件风衣几乎走遍了世界,但遗憾的是他没有走出心里的那片阴霾,于是只能前往,他走了两个小时的夜路,万宝呛着他的身体,给予了残存的清醒,然后看见一辆回乡的客车,他付出了最后的一点钱,倒再最后一排没有人的座位。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他问他自己,是不是已经给了所有能给的东西。   到达那座城市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庆幸自己仍旧能够回来,因为走之前没有听到她说再见,他总是很在意这样的告别,比如入睡前的晚安,比如离别前的再见,他自幼缺失安全,于是只能把每次的问候当成永远,这样的方式让他觉得温暖。寒冷的人总是渴望温暖,但极端的执拗,他在路上想起最后一句话,他说,我要娶你。   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坚持,也是他的绝望,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来自于不能完成的愿望,愿望又总是另一种希望,而他的希望,便是给予的绝望。他很困惑,总是在这个怪异的圈子里游荡,找不到出口和光亮,他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下一个拐弯也许就是漫漫溢出的方向,但是他走了太多的地方,他知道,他还是没能用日暮愈合自己的伤。   他没有觉得沮丧,因为他没有了时间,分开之后,他总是一个人走很多的地方,没有什么朋友,随身不携带地图,甘愿在每个城市里经历迷路,再走很远的路,在车上睡着,路过大学,去踢一场球,然后坐到路边喝光一瓶矿泉水,看见前侧的太阳落了地线,直到累,才能宣告结束。   下了车他仍旧在行走,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跋涉,路上买了一朵花,他叫不上名字,但知道那不是玫瑰,味道很浓烈,颜色白艳。玫瑰没有这样暧昧的特征,然后看见了一排黑色的迎亲车。   他看见她从车里下来,他从来没有看见她穿婚纱的样子,无暇的洁白,让他眩晕,他看见那个男人轻轻的抱起她,他看见他的微笑和她的微笑,然后他终于看见,自己的微笑。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唯一,是任何人的唯一,可惜他错了,因为他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一丝不安的痕迹。   他躲在一个没人能看见的角落,看完了整个仪式,看完了她所有的笑容。他甚至觉得,她真的幸福了。   走到最高的那层楼,那朵花还是没能送去,因为他不知道那是一朵什么花,但他走之前转过头,看了最后一眼,默默的说了一声,再见。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露出白色的牙齿,开心的说,再见。   他看了看表,也许新娘已经褪去了婚纱,结束了隆重的仪式,他摇了摇头,很悲哀,到最后,他也没有找到自己灵魂的归宿,笑一笑,纵身跃下了二十层的建筑。   一点十分,他死了。   她离开电脑桌前听到那首歌在唱。   to the end of the day   the clock ticks life away   its so unreal   didn't look out below   watch the time go   right out the window   她知道他很喜欢林肯的歌,他喜欢那种释放后的快感和安慰,他总是居无定所,四处漂泊,对于自己的情绪不能自抑。   四个小时的对话,她喝光了家里所有的可乐。   她终于告诉他,对不起,因为要结婚了。   之后她不知道自己在是否在等待,只是听着那些嘈杂的旋律流泪,她希望他能够说些什么,即便她知道已经不能回头,但她仍旧希望,她希望他能说出突然的一句话,让她义无返顾的为之牺牲,她明白这是最后的稻草,倘若过了这次的日光,一切就成了泡影。   她突然摔下了桌子上的音响,然后再次用胳膊扫光桌子上所有的装饰,然后重新坐到凳子上,等着他回应。   但她等到最后,他仍旧什么也没有说。就和以前一样,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很在意一些互相的问候,比如入睡前的晚安,比如分别前的再见。   她记得他说过,我要娶你,于是在分手的时候她没有说再见,她以为这样他就不会走远,但是很遗憾,他没有回来。   结婚前的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睡觉,她讨厌无法停止的生活,讨厌那些虚晃和不安定,讨厌那些陪他在车上睡着的日子,她希望被爱,希望告诉他所有的故事,希望重复而枯燥的婚姻生活,这些却另她沮丧,因为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她喜欢的,他都不喜欢。   有的时候她会拒绝他未来丈夫的邀请,拒绝出门,但会突然有一个离开的冲动,有时候她会疯狂的一个人走路,在大学门口看到一个刚踢完球的男孩坐在路阶上大口的喝一桶水,看见一闪而过的客车,她会想起他,那种想念会让整个身体都变的潮湿,无力抗拒。   要比他坚强,她告诉自己。   结婚的那天她强迫自己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她看着新郎,甚至都会觉得陌生,这是她最后的赌注,她知道他回来,会来听她说再见,会来完成她的承诺,但她悲哀的发现自己又错了,她观察了所有的角落,看了每个人的脸,仍旧没有看见他。   他永远都不能停下来,不能停下来给她一个完整的生活,她绝望的想。   她知道他爱她,但她恨他的表达。她需要那种完全托付彼此的信念,需要一个人对她说出所有的秘密和爱,他却只有沉默。   典礼结束的时候,她看到一个身影,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她看见那个人背影。看见他转眼的消失,看见他手里那朵明艳的花,她幻想那是他,但她告诉自己,那不是。   婚礼终于结束,她默默的说了一声,再见,就好象她第一次回应他一样,露出白色的牙齿,开心的说,再见。   回新房的时候,她突然感到心脏一阵的绞痛,那种痛直接击打到她身体的每个部位。她艰难的捂住胸口,看见自己手腕上的那快表,时间是一点十分。   很多年后,她路过一个花店,突然看见一朵花,她站在路上,想了很久,终于想起那是她在婚礼上见到的品种,于是她问老板,这是什么花。   老板说,这叫曼陀罗花,很不吉利,代表着死亡,一般用在清明的时节。   她笑着点点头,说,谢谢。   然后一转弯,蹲在地上,哭了。   这些故事都是源自于彭鹏的口述,真假与否,只做小说来看。   不知大家能不能习惯这样的文字,不管能不能习惯,我也这样写完了。这些文字写起来要比那些文字更吃力,不管大家喜欢不喜欢,反正我也这样写完了。   七月是西贝之后第二主人公,会发生许多故事,不次于西贝,我甚至觉得,七月要比西贝好很多,最起码她真诚,她真诚。   晚安,愿圣光保佑你们。 【番外篇】七月(三)   那是他唱的最后一首歌,她知道那是他写给她的,名字叫《身后》。   歌词的最后一句是,我给你身后的拥抱,你还我一生的祈祷。   然后他疯了。   所有的观众看见他在台上跪了下来,掩面哭泣,再用手生生的拔断了吉他弦,最后一脚踹翻了音响。   不久便有警察和医生赶到现场。   她见到他时,他还在酒吧唱歌,类似于民谣和摇滚的风格,因为没有流行的曲风,于是不被人认可,工资微薄。   那时她刚毕业,来到这座城市,第一次的工作便是这个音乐酒吧,听见他的歌声,看见这个陌生而新奇的男人。   他有凌乱的长头发,脸色苍白,让人心疼。这是她初次的记忆。   他似乎比她更要惨一些,孤零零的,没有人帮他,每次演出前都要先强调自己的曲风不同于流行乐,似乎总是在刻意的证明和坚持。   后来她搬进他狭小的房子,才知道他唱的所有的歌都是自己的创作,她感到很奇怪,问他为什么不靠写歌养活自己,他摇摇头,不说话。   那是许多艰苦的日子,她后来仍旧能够清晰的想起,并不是她开始的想象。   在没有爱之前,她写信拒绝了家里安排的工作和婚事,她告诉父母,她上学就是为了离开那个拥挤的小镇。   她要更好的生活,经常会梦到开满鲜花的庭院,她需要富足,需要一个面目清秀彬彬有礼的高档次男人。   然后她爱上他,于是什么也不要了。   她留在了那个苛刻的酒吧,为了能够默默的在他的身后听他唱歌。为了能够在暗处为他鼓掌。   他并没有太多温暖的感情,同样也没有浅显的愤怒,总是面无表情的唱完歌就离开酒吧,不在意有没有人听,就和那些观众一样,不在意他唱的什么。   他有过分的自由和思想,但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她工作的结束要等到凌晨,酒吧打佯。无论什么季节,黑暗的时间里总是感觉到风的凄凉,出了门,她瑟瑟的发抖,径直走两步,然后他从身后抱住她。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两年,无论什么季节,只要他从身后抱住她,她的身体就会逐渐变暖,不再颤抖。   她把手放进他的口袋,走很远的路去吃一家便宜的宵夜,她并没有凌晨吃东西的习惯,只是因为他还没有吃饭。   有时冬天,她会在他的身边听见高高的夜空中清脆的风声,就好象一只黑色的大鸟滑翔时的响亮,望不到头的路灯,头顶有指明星。   有时会在通宵的游戏厅过一个晚上,她玩一个飞车游戏,他坐在一个水晶鼓旁敲鼓,她和他都是能吸引许多人围观的玩手,在午夜里零零散散找不到归宿的人都聚到了他们周围,没有人发出声音,都在安静的看着。   游戏厅的老板免去了他们所有的费用。   于是大厅只有两种声音。   他复杂繁华的鼓声和她游戏里的引擎发动。   在这样酒绿灯红的城市,他们无疑隶属于最底层挣扎的人群,挣的钱只能维持房租和简单的生活。   她早已经不再去想未来,日复一日的在酒吧工作,只要他还日复一日的在酒吧唱歌。   她习惯了在黄昏的时候醒来去上班。   习惯了起床前轻轻的撩开他拥抱的手臂。   习惯了一地的烟头的啤酒罐。   习惯了在他睡梦时吻他的额头。   他什么也没有,甚至连承诺都没有,但会从她的身后抱住她。   于是她满足了。   他总是在她工作一半的时候背着吉他从门外进来,下雪天后背会阴下一片潮湿。   他习惯了她照顾他。她不帮他拍掉肩膀上的雪,他就只会等着雪融化。   唱歌前他会先路过她工作的吧台,两人没有对话,他冲着她淡淡的微笑,嘴角动动。   然后她一脸幸福的说,我也爱你。   她懂他所有的暗语。就如同他能让她清凉的眼眸演化成火焰一般。   直到第一次的争吵,发生在一个冬天。   她摔光了所有的东西。愤怒的指责他,因为他拒绝了一个知名经济人出唱片的邀请。   他用沉默面对她犀利激烈的言语。然后抬起头。   她突然说不出一句话,因为她看见他满脸的屈辱和泪水。   她拥抱他,把他的头放进自己的怀里。   他还睡梦里,她对着镜子扮装,直到看见一个无懈可击的面容,她第一次买了昂贵的化妆品,第一次看见自己精致的面孔。   她穿上他给她买的最好的衣裳,弯腰在他的额头留下了一个粉红的唇印。在他的睫毛上掉下一滴泪水。   她懂他所有的心情,只一个眼神。   那个丑陋的经济人趴在她的身体上做了一次又一次。   她表情冷漠,没有屈辱,听见这个男人沉重的呼吸,感受着不同于他的身体,臃肿,退化,欲望一次又一次的在这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身上罪恶的泛起。   她终于感觉到劳累和疲倦,两只手抓住床单,痛苦的闭上眼睛。终于听的那个男人啊的一声,他长出了一口气,她浑身潮湿。   穿好衣服她点上一根烟,眼神凶狠的看着经济人说,如果他出唱片前你还找他要钱,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经济人有些羞愧的点点头,说,一定一定。   走出豪华的宾馆,又是一个凌晨。   她的肩膀上悄悄的垒满了雪。没有去拍落,抬起头,看见漫天漫天的白色妖娆在橘黄灯的笼罩下,她第一次感受到罪恶和无助。   她停住脚步,希望他能从后面抱住她,但她知道永远也不会了。   她很想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在火车站,她买了一张南下的车票。   车窗外还是呼啸的雪,伴随着风声,她有些疑惑,因为从来没有这样的寒冷过。   晨曦终于驱散了漫长的黑夜。   无论我做什么,都要你好。她对自己说。   所有的音响店都在放着他的新歌。   他不接受任何采访,成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换掉了经济人,他一直在找一个人。在他疯掉以前,他就像一个谜。   他知道她为他做了什么。   她到现场看了他所有的演唱会,包括他疯掉的那场,其实她并没有走远,又从南方回到了第一次见他的城市。   只是所有人都认识他,但没有人认识她而已。   她花掉了所有的钱,跟着他满世界转,看他的表演,他还和以前一样。只是已经离她很远,周围总是安排许多工作人员。   她已经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她仍旧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惜她已经做了妓女。   她去过他的医院,就在这个城市,看见他痴痴的坐在床上,手上拿着一张纸,整个床上都贴着那张纸,甚至整条楼道都贴满了那张纸。   那张纸上有她的照片,是一张寻人启示。   那个晚上她在曾经的游戏厅里玩到凌晨,一直在赛车。   走之前老板终于认出了她,欣喜的问到,你和你男朋友已经结婚了吗?   她笑笑说,是啊。   她看到那个水晶鼓已经被挪到了一个角落,上面有一层灰,也许没有人再能把它敲打好了。走到门外,她闭上眼睛,张开双臂。   寒冷的风灌满了她的身体,听见头顶滑翔的声音。   那一瞬间,他似乎又从身后抱住她,在每一个寒冷或者温暖的夜晚,在每一个忙碌或者安静的白天。   她死于一场车祸,他一直未能出院,她用她的身体为他出了一张专辑。他只出了一张专辑。   完:有些女人,一出生,就是为了某个男人。   某个男人,一出生,就注定身后一个女人。   而理想这个东西,在你偏离的时候,它就在你的身边,等到你抓住的时候,其实它已经偏离。在这个世界里,如果有个人可以相互依偎,可以在最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那么理想这个东西,找不到也便放弃。   所有的爱情都是血肉分离的。所有的理想都是支离破碎的。所有的现实,似乎也只是这样的。我们无法抗拒,无法逃脱,被束缚,被吸引。   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站在原地,独自等待,等待有一天继续,或者等待有一天再也不要继续。这就是结局。   我记得七月似乎在一个晚上说过,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交给我的男人,但是我不可以没有我。   西贝曾经说过,有的时候,活在当下的自己要比活在别人的裆下更洒脱一些。   其实我们都活在这个社会的裆下,裤裆下,谁都无法拒绝那种带着腥臭的味道。   记得有一个深夜玩祖玛系列的一个游戏。   寻宝石。   坚持到寻找五十个宝藏的时候卡住无法过关。   看了看表。   两点半。   于是信心满满。   却一直到天亮也没有完成。   看见旁边的人已经在凳子上睡着。   离开电脑的时候感觉很吃力。   每个部位都有些酸痛。   把空烟盒轻轻的扔掉。   出去找烟。   发现头顶是一大片的阴霾。   空气并没有想象中的清新。   回来又坐回原位。   旁边的人用粘稠的口音问。   过了么。   我摇摇头。   到最后也没有过了那一关。   满心的遗憾。   只好储存等着下一夜。   关掉电脑之后有很强的说话欲望。   身体和心理因为长时间的静止显的有些僵硬。   看看周围觉得很不真实。   甚至不能清楚的想起是怎样到了这里。   熬夜在很多时候是对身体最直接的折磨。   加上每个人大量的吸烟。   几乎是在不负责任的对生命折损。   却没有办法拒绝。   这里的每个人都没有办法拒绝。   清晨过后繁华而至。   就不再能想起之前满满的寂寞。   桌子上有一本案宗。   一个男人。   因为自己的女人有了外遇。   于是他杀了她而后自杀。   想法很简单。   过程却衍变复杂。   因为自杀未遂。   后来都说他的自杀方式有问题。   和别人不同。   他杀掉女人之后。   用刀狠狠的向自己的脖子砍去。   和古代自刎完全不同。   他是用一种几乎只依靠力气去得到死亡的办法。   一定是用手握着刀柄。   却不得要领。   无奈浓烈的心情。   只能在扎下去时候企求运气。   然后自己看到自己的血。   自己感觉到自己的疼痛。   可惜运气不好。   被救活了。   看到他时。   我第一个想法是。   果然很疼。   因为看见脖子上浸着血的绷带。   男人的表情很木。   不知道是因为被自己的行为惊吓过度。   还是对生活彻底的绝望。   询问的过程断断续续。   时常被他的沉默终止。   之后在监室里拒绝睡觉。   斜坐的天亮。   没有人同情这个男人。   但更没有同情被男人杀掉的女人。   以命抵命。   很残酷的游戏规则。   更残酷的是被人默许。   有冲动要离开这里。   因为接受这些罪恶让我觉得很艰难。   这真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人与人的隔阂并夹藏着面具。   你不能看清任何一个人真正的脸。   即便他时刻的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你看不到他什么时候突然沉默   看不到他真正开心的欢笑   看不到他不羁时候隐隐作祟的善良   想要生存   就只能强硬的压迫住自己希望抬头的灵魂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有太多病态而扭曲的挣扎   比如顾城,比如海子   因为过多沉溺在虚幻的想象   握了太多本就只是残存的理想   回头再看完全没有必要   又何必在狭窄而悠长的路上盼望通行   去欺骗,去背叛,去忘记,去伤害   是不是就可以轻松   晚上的时候等车   刚下了大雨   累计了很大片的云   发了张照片   里面骑车的行人模糊   仿佛幻觉   在外地的县城   一个人在清晨走了很远的路   买了一个煎饼果子   发现没吃饱   又找到一个馄炖摊   要了碗馄炖   吃了六个包子   花了六块钱   吃完之后觉得自己吃多了   然后点上烟   一个人继续往下走   这让我感觉舒服   并且真实   把最近写的这些东西,给所有还在抑郁症里挣扎的人,给所有想从抑郁症里挣扎出来的人,给最终没有从抑郁症里挣扎出来的人,给已经因为抑郁症进了坟墓的人,给已经因为抑郁症被火化的人。 第二十六章 开始   在整个事件正在处理期间发生的这两件事情,无疑给整个事件又增加了两件事情,虽然这听起来是废话,但是这两件事情着实成为整个事件之中又累赘又棘手的事情,尤其是老驴,在这个时候,大刀已经进了拘留所,大保也已经进了看守所,吉光正每天烂醉不醒,老驴成为解决整个事情的关键,一旦解决不好,就面临着大刀从行政所转进看守所而大保从看守所转进监狱的危险,倘若这件事成为一个典型的刑事案件,那么大刀和大保就再也别想享受目前的待遇。   其实后来我才知道,老驴把大刀和大保两个人分别送进行政所和拘留所的时候,其实他心里是没有低的,因为在送大刀和大保之前老驴已经从钢叔那里得到了底,因为从钢叔那里得到了底,所以老驴才没有底。   其实老驴之前的计划是没有这一步的,因为有厅里的一个关系,所以去派出所打一晚上牌就已经是老驴的底限,结果在老驴把他的安排告诉钢叔之后,钢叔想了想,摇了摇头,说到,你这层关系,不一定能压住对方,如果从白道上解决,那么这件事是无法解决的,于是钢叔在给大刀说完那一句悄悄话之后拽着老驴耳朵又给了一句悄悄话,大致意思就是,必须得有两个人进去,否则手黑的苦就白白受了。   老驴知道了对方大致情况之后心里顿时没底,问钢叔,如果因为我们想解决这件事而导致他们两个人出不来怎么办?   钢叔说,出不来就等他们两个人出来再解决,不管他们是七天出来还是七年出来,这件事都是要解决的。   老驴说,好的。   这样来看,钢叔对大刀说的话也很容易猜出,大致意思应该是,你让手黑惹的祸,你得去给手黑报仇。   后来大刀也证实了我的猜测,钢叔对他说,这件事你必须去解决,因为这件事,已经不是我的事。   钢叔所说的解决不是赔个钱喝个茶然后说个对不起抱一抱大家都是兄弟就算是解决,钢叔说解决的时候,其实,就是让你去杀人的时候,所以大刀表面镇定其实内心已经波涛汹涌。他没杀过人,并且他也从未想过杀人。但是按照钢叔的说法,如果这件事大刀不去解决,那么这件事就会成为钢叔的事,一旦成为钢叔的事,那么大刀也将会成为被解决的人。   这就像一个推理题,钢叔在看望手黑的时候就已经提出了这件事的解决方法,但是手黑以自己的命做威胁让钢叔降低了标准,但是标准可以降低路子不能变,钢叔表示要用手黑的标准来解决这件事,这种标准手黑表示同意,因为他也想出口气,但是这个时候,钢叔并没有告诉手黑他要让谁去处理这件事。因为他手黑是不会同意大刀去做这件事的。   之后钢叔对大刀的悄悄话明确的提出了要大刀出面解决这件事,虽然解决的程度降低,但是这件事在钢叔眼里,已经成为大刀的事。   而大刀在行政拘留所里每天苦苦思考这件事应该怎么去悄无声息的解决的时候,其实他还并不知道,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行政拘留的案子很有可能立刻立案改成刑事拘留。那样,别说结婚,等他再出来的时候,估计都过了要孩子的年龄。而这时,大保还在看守所里享受着每天夜宵的高等服务,全然不知外面的各种事情。   除了大保,我和吉光大刚小飞耗子等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我甚至已经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只等着听老驴宣布计划,似乎这件事也仅仅是一件打架没打好被别人打的一件简单的事,但是吉光这时显然要比这些人更惆怅一些,已经到了每天喝闷酒的地步,因为他在社会上多年已经能够预知一些事情,那就是这件事情里面一定还有事情,远不是现在所看到的这件事情,并且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处理办法老驴一定知道,手黑一定知道,在里面的大刀也一定知道,并且都是从钢叔的嘴里知道。   这就意味着,钢叔并没有想让他知道。那时正值钢叔顶着各种光环真正在社会上呼风唤雨的时候,钢叔不让吉光过多的知道这件事,说明钢叔从未承认过吉光,虽然吉光也从未和钢叔是一条战线,但关系就像奥巴马和卡扎菲一样,卡扎菲有你的利比亚,可是我能够轻易让你失去。虽然利比亚并不是我的。   一旦不是盟友,那么成为敌人的几率就大大增加,况且目前的形式是,人家是盟,而你只有友。   于是这种刺激对于吉光这个从小就在乌鸦的呵护下成长起来的年轻人来说是致命的,在吉光的记忆里,和钢叔最早的接触也就是乌鸦没死之前,那时钢叔还在监狱里,去探望的时候大家都一团和气,而这些年,吉光已经进不去钢叔的法眼,这是一件让吉光隐隐担忧的事情。虽然大家都各自存活在各自的地方,很少交集。但是,很少交集,不代表不偶尔交集。比如这次。   接着把这道比较复杂的论述题推断下去,其实老驴这个时候心里非常明白,钢叔对这件事的解决办法其实远远没有承认谁或者不承认谁这么简单。其实和吉光没有一点关系,老驴事发的第二天就已经摸清了小贝一伙人的全部底细。小贝的老子姓黄,是哈尔滨人,属于东北最早出来打工的一批人,最早的一般都是最好的,就像初中就辍学的大学就辍学的学生一样,一般初中辍学的学生到一定程度之后,大学的学生才想起来原来唯一的出路就是辍学,当然,大学辍学的学生辍学的时候还有很大一批人正在考虑读研或者读博,读博就相当于赌博,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不能自拔,当然,这只是一部分人,一小部分人,在我们的这个国度,还是要承认,上学才是唯一的出路,还是希望不要对一小部分人产生影响。   小贝大名叫黄贝贝,听名字还不够凶悍,其实长相也不够凶悍,当然人不可貌相,就像小时候的和原明打架时出现的那个小胖子。其实名字不够凶悍长相也不够凶悍但行为举止异常凶悍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从小没有让更凶悍的人凶悍过,像我和小飞这样从上学就开始被别人凶悍的,长大在不必要凶悍的时候必定不凶悍。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小贝的老子小黄,在A市蹦跶很多年,最终变身成为一个蚂蚱,蹦跶出了境界,其实最早就是钢叔的一个马仔,众所周知,东北人民最凶悍,但是前身都是马仔,从马变成仔,最终变成拥有很多马仔的大哥,这是那些年必有的趋势。在钢叔入狱的那几年,小黄也就是小贝的老子迅速成为老黄,掌握了很多钢叔入狱前的关系,并且在钢叔入狱到出狱的这些年间迅速崛起,成为A市比较出名的外省帮,外省帮其实和外甥是没有区别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直到钢叔出来,老黄才把手中的很多本来属于钢叔的生意还给钢叔,无奈那时老黄已经很据规模,规模大到钢叔也没有什么办法,于是才咬咬牙忍了眼中的这颗沙子。而这次的事情出了之后,手黑做为钢叔的借调人员竟然受此劫难,钢叔当然不能不管,于是借此机会想要铲除老黄。   说白了,大刀就是枪,其实吉光这个时候应该庆幸,因为钢叔并没有把吉光当成枪,这其中有各种原因,当然最大的原因应该取决于吉光的性格,因为吉光是不敢杀人的,但是大刀敢,在特定的情况下,大刀必须敢。   但是这个推断题总的来说,是由老驴和钢叔一起做出来的,钢叔出了题,让老驴去做,题出的很刁钻。但老驴仍旧有办法去解。这也是后来很多人都不能理解的地方,大家都不知道,老驴的方式,究竟是怎样的。   于是在老驴正焦头烂额的四处跑关系的时候,之后又发生的这两件事从某某意义上说给了老驴一个明确的前进方向。老驴觉得,似乎这件事并不能就这么算了,但是老驴同时又觉得,似乎这件事也并不能按照这样的趋势去解决。但是最终老驴觉得,似乎这件事也只能这样去解决。这个时候,老驴似乎对自己的之后的方向甚至是未来有了更清晰的想法。   于是老驴直到最后仍旧是掌握这件事最终破解办法的一个人。并且是熟知所有步骤的一个人,于是他目前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尽快把大刀和大保捞出来,以保证整件事平稳有序的进行,只是这个时候,大家都不知道这一切凌乱的论述题,而等到大家都知道的时候,所有的事情,也已经解决完毕。   只是不知是从这件事上还是从别的事上,或者有很多琐碎或者并不能够透彻观察到的行为上来说,老驴,开始渐行渐远。 第二十七章 外省帮   老驴在把大保和大刀送进去之后便开始对老黄以及黄贝贝一伙外省帮展开了全面并且细致的调查,(之后简称大黄和小黄),老驴的钢铁公司在那几天完全成为侦探所,公司的所有业务员都出去搜索资料,以资料多少资料的重要程度来抽取提成,在搜索资料的同时,老驴动用省里的关系对参与那天事件的小黄等人展开了疯狂的打压,运用了相对论的原理,相对于老驴一方,这件事是一件民事纠纷,但是相对于大黄小黄来说,这件事便是一件典型的刑事案件。   大黄这个外省帮派当时主要聚集在A市南区,在A市区和B县区的交界处,这个交接处恰好拥有一条通往周边县区的国道,是前往工厂或者工地上送原料的大车的必经之路,在这条路上,大黄一行人充当着交警的角色,发挥着指挥交通收取过路费等各项职能,甚至包揽了各种车辆的维修护理,当然很多车辆之所以要去大黄的维修站维修的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他们的车辆刚刚被大黄一行人砸过,于是经常出现司机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把车开到维修站里,结果一看那个正一脸笑颜给他检测故障的人竟然就是刚刚还轮着砍刀一脸狰狞着砸坏自己大车玻璃的人,大黄纠结着一帮两劳释放人员对交通要道的垄断是大黄最主要的收入,其实这个收入之前就是钢叔的,无奈钢叔出狱之后发现这里所有的过路司机已经只认大黄一个人,认到每天路过的时候见不到大黄的手下都要主动停车休息的地步,认到一旦车辆在路上产生碰撞和摩擦都要先给大黄打电话再给事故科打电话的地步,当然也有先给事故科打电话的,然后事故科再给大黄打电话。出于这种无法撼动的形势,钢叔也只好咬着牙割掉了这块肉。除了这项收入,大黄还包揽着B县区临近国道的几处楼盘的材料供应,出于此阶段县级人民都是刚刚从平房住进楼房的形势,大黄往楼盘送的钢材沙子水泥等材料全部都是以次充好,也经常出现经大黄手的地暖设备在业主居住半年后屋子变成温泉的现象,无奈蚯蚓压不住地头蛇,并且大黄所控制的范围并不牵扯市区的其它各种势力,又偶尔打着钢叔的旗号,于是仅仅只用了几年就迅速发家,达到了换房换车的境界,并且在准备换老婆的时候,大黄的老婆突然暴毙,于是大黄娶了一个比他小二十五岁比他儿子小两岁的刚成年少女,并且这个少女之前是小黄的女朋友,据社会上传说这个少女是很刚烈的少女,发誓不嫁二代,于是直接甩了小黄嫁了大黄,由此可见外省帮的混乱。   大黄在完成换房换车换老婆的步骤之后,反而停止了脚步,不像机关的一些上层人士在完成了升官发财死老婆的三大喜事之后继续准备第二轮的升官发财死老婆,大黄成名之后反而低调了很多,逢年过节必给钢叔送红包,并且不断的告诉钢叔他准备再赚取些钱就退休的想法,并且大黄的这个想法似乎是真实的,因为在他奠定一定地位之后经常带着小贝的前女朋友他的现任夫人全国各地四处玩耍,很多生意都交给了小黄和下面的马仔处理,小黄惹祸的时候大黄正在泰国看人妖,收到消息之后匆匆赶了回来,等到他赶回来的时候,小黄已经进了看守所。   在A市和B县国道上的偏僻处,有一座于此地环境非常格格不入的建筑,名字叫东北一家人,外表是一个饭店,总共有六层楼,大厅是就餐部,楼上是宾馆和洗浴。门脸华丽,里面装修精致,基本上在市区里胡乱混着的人都知道这个地方,但也都很少去,甚至连钢叔也很少去,因为都知道,这个叫东北一家人的饭店洗浴住宿一条龙的建筑,就是大黄的根据地,里面全部是东北人,有释放人员,也有慕名投奔人员,很多人都吃住在这里,并且真的是一家人,里面有几十个小姐,和这些东北人都是兄弟姐妹,兄刚玩了姐姐,弟就玩了这个姐姐的妹妹,于是姐姐和妹妹成了妯娌,哥哥和弟弟成了一条杠。这种混乱的场景就连从小见惯了各种乌烟瘴气场面的小黄同志都忍受不了,所以才会跑到钢叔的酒吧完,典型的兔子不吃窝边草。   大黄下了飞机就直奔东北一家人,这时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东北一家人的西北角,停着一辆没有牌照的桑塔纳,里面有人正在打电话。打电话的这个人,是老驴钢铁公司的业务员。   于是大黄刚刚走进东北一家人,A市整整一个刑警大队的人就赶到了。   老驴从省里安排的高层打压动作在短时间内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打了大黄一个始料未及。等到大黄进了刑警队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已经挤满了东北一家人里的人,一家人到哪都是一家人,还是兄弟姐妹,兄弟和姐妹都关在一起。一条杠和妯娌都关在一起。   这时小黄已经被批捕,可见司法程序走的有多么迅速。   这个事件小黄被定性为主谋,是所有人中的一号人物,而这时老驴一边已经交出了大刀和大保,堵了小黄的嘴,也堵住了所有司法程序程序的嘴,让小黄一行人吃了一个干干的哑巴亏,其实小黄的人在这次的殴斗中也损失惨重,重伤了五六人。但是以小黄为首的这些人还是被定性为过错方,这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医院的对峙中,小黄纠集了数百人,而大刀一方只有十几个人。这成为整个案子中的关键。   而彭鹏失踪的这个晚上,正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中的关键,因为这个时候,大黄正在刑警队的办公室,并且羁押时间很快到期,大黄的一些系统里过硬的关系已经把事情的原委如是告诉了大黄,于是在这个时候,大黄已经开始私下里动用了很多关系。   大黄能不能从刑警队脱身是整个案子关键中的关键的关键,因为这个时候大黄已经被定性为带有黑社会嫌疑的非法组织,与其说这是司法的定性,不如说这是老驴的个人定性,老驴使出了所有关系,企图以小黄做为突破口达到一举把大黄拿下的效果,只这一件事就牵扯了很多大黄之前很多案子,老驴的初始目标是想着一步到位,想让大黄小黄都在监狱里待到出来之后世界已经末日的日子,想达到天灰灰会不会,让我忘了我是谁的效果,想达到夜越黑梦违背难追难回味的效果。而就在老驴正和大黄隔空较劲的时候,彭鹏突然消失,彭鹏做为最终当事人并且没有承担任何责任的当事人的突然消失,这无疑给了老驴一个强有力的说服自己的理由。   手黑电话响起的时候整个病房的貌似老弱病残的人员全部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电话,然后看着手黑接电话,然后看着手黑皱眉头,然后听手黑大喊一声,我草。我马上过去。   在手黑大喊一声我草我马上过的时候,我的内心有过一段崩溃的阶段,这一阶段我想了很多,但是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想,我草,总是马上过去,可是这马上过去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我突然觉得我回忆是非常单调的,从上学,但后来辍学,到部队,再从部队回来,我的生活似乎就注定了之后的单调回忆,美好总是短暂的,痛苦总是长存的,大家在一起喝酒总是短暂的,喝完酒之后的各种事情似乎总是长存的。   那天我在医院,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劳累,其实在发生各种事情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劳累,可是那次,是我前所未有的劳累,我突然很想走到老驴身边,然后用非常谦逊的态度问他,老驴,我们应该怎么办。   手黑接了电话之后就使出全身力气想要从病床上下来,结果他的力气很快被均匀,在场的人都围了上去把手黑推倒在床上,然后手黑再坐起来,再被大家推到在床上。   这次事之后,我突然发现原来年龄不是任何问题,因为手黑一个四十多岁的人竟然仍旧坚持着讲义气的信念,无论讲义气的对象是什么人物,什么岁数,什么背景,义气讲起来,便是滔滔不绝。   手黑一次又一次吃力的说,我们走。然后一次又一次被推倒在床上。   直到老驴冷冷的看着手黑,问道,他在哪。   手黑边努力的坐起来边被大家推倒在病床上,病情看起来也没有一丝好转,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在苍白中有脸蛋又透着红,不知是憋的还是气的,最后用苟延残喘额的力气喊道,他……又……去……BOX……酒吧了。   然后老驴面无表情的一挥手,说到,我们走。   这个时候我仍旧在回忆我的小时候,并且不能自拔,我不想从回忆中出来,我觉得小时候很好,即便是和小飞一起在广场挨揍,依旧美好。 第二十八章 接二连三的事情(1)   那天再次去BOX酒吧找彭鹏的只有我和老驴大刚三个人,大刀不知道这件事,吉光不知道这个时候正在哪里,或者说老驴压根就没有准备通知这两个人,我更是没有自信到觉得这个时候就连我和大刚也是多余的,老驴一个人就够了,老驴一个人都多。   又是一个风高云稀的午夜,路上静悄悄的,心里乱糟糟的。   老驴在前面开车,我和大刚坐在车后面的座位上,副驾驶空着,我想让大刚坐副驾驶,结果大刚比我提前一步从钻到了后座上,于是我也硬着头皮坐到了大刚旁边,老驴开车,没有说什么。   我说,老驴,要不要给小飞耗子他们打个电话。   老驴说,你和大刚是怎么知道这个事的。   我很诚实的说,手黑让嫂子打电话通知人的时候嫂子正好打到了我手机上。我有点害怕,就叫上大刚一起来了。   老驴继续不说话,把车开的飞快。   我尽量把自己的嗓门调的温柔一些,对老驴说,老驴,你也不要太生气,你也知道,最近都不太顺。   老驴看着前方的路,认真的开着车,冷冷的说,敖杰,如果不顺的话,大刀这次应该就出不来了,大保的处境也很危险,聚隆饭庄很有可能关门,大家也就散了,你说,如果是这种结局,这是不是就叫做不顺。   其实老驴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是在讲一个很有可能发生的结果,结果我和大刚都以为老驴在讲一个人生的道理。尤其是老驴在问到这是不是就叫做不顺的时候,其实老驴提出的是疑问句,他的内心也是有所颤抖的,他的内心也是非常恐惧发生他所说的结果的,结果我和大刚都以为老驴提出的是设问句。   我和大刚都以为老驴提出这个如果是这种结局的这是不是就叫做不顺的设问句的下一句应该还是老驴自己解答到,所以我老驴就不能让事情不顺。   这时大家都还不知道这件事顺下去或者不顺下去会对老驴产生怎样的影响,也都不知道老驴此时的内心压力,其实他也想找一个办法,也想让别人给他一个答案。   于是在老驴边开车边内心纠结的时候,我突然很郭敬明的叹了一口气,说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突然总是在想小时候的事,每天都在想,有时做梦也在想。   车里再次安静下来,路上静悄悄的,心里乱糟糟的。   静了五分钟,大刚也非常郭敬明的叹了一口气,说到,其实我也是,总是在想。   大刚说这句话的时候被一片阴影遮住了脸,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看不清他的眼,但我知道他是悲伤的,我能够想象出他悲伤的大胖脸。   于是我决定吧郭敬明进行到底,把目光转向车窗外,看着外面飞逝的风景,心里隐隐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情作俑,外面火树银花,外面灯红酒绿,霓虹灯淡淡的打出一圈暧昧的光线,虚晃过每个人的侧脸。   我的声音似乎有哽咽的嫌疑,淡淡的说到,每次想起小时候,我总是想流眼泪。   然后大刚和老驴继续不说话,也不知道他们是被我冻得不说话,还是被我麻的不说话。反正就是不说话,于是我也不说话,独自坐在一边感受着一个人悲伤的胖脸和一个人悲伤的驴脸。   这个场景一直被我铭记了很久,我把这个场景叫做郭敬明景。那时我觉得我已经达到了他的三分之一功力,已经到了可以磕头拜师的地步,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竟然连他十分之一都不及。   其实当时我在车上应该这样说,我应该用中指和大拇指轻轻的夹着烟,然后让烟圈把我的眼圈染红,声音要有磁性,还要不失新闻联播的庄重,说到,大刚,老驴,你们就当我是我们这个群体的脑残粉好了,我就是曾经在厕所看到吉光便秘时痛苦的样子哭了的人,我就是每次听见大刀睡觉打呼噜就眼红哽咽的人,我就是曾经半夜在洗浴中心的休息室里听见彭鹏在隔壁的房间滋哇乱叫,听的嚎啕大哭的人。你们不用怀疑,这种人是存在的,我们这个群体确实有很多问题,但这并不影响我毫无保留的爱它,为它自豪。   如果我当时看到了这种形体的微博,然后在车上对着老驴和大刚如长江之水一样滔滔不绝,那么老驴和大刚从此对我的敬仰也一定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也是从郭师傅的博客上,我才知道,原来爱国这种情结是真的什么也不分的,我一直以为只有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才会举着横幅咆哮着奔跑在街上,原来每天照相PS发照片然后肚子疼胃疼浑身疼的姑娘也可以如此的爱国,这种行为真是让我敬仰的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从老驴现在的表情来说,我就是把自己PS成郭师傅估计老驴也笑不出来,他一脸的冷峻,车开的飞快,之前说过,BOX酒吧位于A市的最东面,即便交通顺畅也需要一定时间,我甚至怀疑彭鹏的伤势能不能坚持着把车开到酒吧,即便他能够发挥各种精神把车开到酒吧,那么他除了让酒吧的保安替他打120以外还能够做些什么。   老驴边开车边黑着脸往彭鹏的手机上打电话,之前打就是关机,现在打还是关机,但老驴就是这么执着的一个人,知道结果是关机,还要打,不把自己的手机也打关机誓不罢休,最后一个电话是五分钟前,还是关机,于是老驴把手机重重的往旁边一摔,一脚油门踩到了底。很快就已经到了BOX酒吧的附近。   老驴的这种坏情绪持续了太多天,并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严重到比吉光还要严重的地步,其实我比他和吉光的情绪也好不了多少,因为毕竟在老驴处理整个事件期间又发生的两件事里有我一件事。我想现在唯一能合理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应该就是小飞了,当然前提是没有西贝,因为没有一件事能比西贝这件事让小飞感到糟糕了,只是我和小飞从小性格相似的地方就是,在我们同时面对一件很糟糕的事的时候,我和小飞的反应都是不作处理,不想解决,只做观望,即便这件糟糕的事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我和小飞都有一种变态的好奇心,就是看看这件事到底还能糟糕到什么程度,于是很大意义上来说,我和小飞要比老驴和吉光开心一些,当然这种开心是有代价的,因为有的时候一件事糟糕到你都无法看到它究竟能糟糕到哪里的地步,你还没有看到,就已经被糟糕死了。   我在期间发生的这件事是悄然无息的,虽然我内心翻滚,自从我以一个在别人眼中崭新的身份出现在机关之后,麻烦事就不断,被关注被追捧是一件很纠结的事,先是纪检委部门找到李主任,我竟然还一脸天真的给他们端茶倒水,然后站在李主任办公室的一个角落等候这些爷爷们的吩咐。结果纪检委的这几个爷爷品了半天茶一句话也没有说,全部用的是眼神的暗语,就在我似乎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李主任冲我一挥手,说到,小马,你出去一下。   于是我出去回到办公室,我竟然看见办公室的几个同事静悄悄的坐在那里办公,这是很少出现的场面,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办公时的样子,这让我很惊讶,尤其是那个不承认实况足球输给我的家伙,竟然看也不看我一眼,只顾埋头看报纸,我发现他看的报纸竟然还是治疗性病的报纸,里面有各种老中医的地址。   于是我走出了办公室,轻轻把门关掉,就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一片,这才是机关的工作氛围,于是我再次推门进去,里面顿时再次静悄悄,玩足球的这个哥们又埋头研究治疗尖锐湿疹前列腺炎的各种方法。   于是我知道,哥们在进入机关之后的第一次勾心斗角的斗争,开始了。并且我已经在第一场战争中失败了,在我还不知道已经开始的时候,我就失败了。   纪检委的爷爷们谈完话之后紧接着李主任就找我谈话,节奏很快,完全是想置人于死地的节奏。   李主任点上一根中华,然后甩给我一根,我也不客气,把烟点上,看着李主任。   李主任问道,小马,你前两天去干什么了?   我还没有说,李主任就接着说到,不要说你洗澡的时候恰好摔在马桶上的这件事情了,刚才我给纪检委也是这么说的,人家问我你是不是摔到某个酒吧的马桶上了。   我心里暗说一声我草不好,但是头并没有因此而大了起来,因为我从学校开始就习惯了这种被盘问的气氛,这还要着重感谢一下我的果老师。   我说,领导,前两天我的朋友出了些事情,所以……   李主任没等我说完就把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转了过来。于是我又闭了嘴,我发现这完全不是谈话,只是我听领导讲话而已,于是我也不再说话,往笔记本上看去。 第二十九章 接二连三的事情(2)   李主任的笔记本电脑其实在李主任办公室里也就充当个笔记本来用,平常写一写发言稿,或者记一记日程安排,其它主要功能全部作废,这次算是发挥了余热。   李主任把笔记本电脑推到我面前,说,以前我以为这个东西只能看一看会议记录,没想到插进去个家伙之后竟然还能看到这么刺激的东西。   李主任说的插进去的家伙是一个U盘,其实我也一直以为U盘只是用来方便存下各种爱情动作片然后方便随身携带到任何地方的,没想到里面还可以存别的,比如证据。   笔记本电脑里正演着武打片,虽然高清无码,但绝对是正统的武打片,没有爱情部分,只有哼哼哈嘿的动作,没有哼哼哈嘿的旁白。   其实这部动作片的主人公并不是我,是走在最前面的吉光,我和大刚跟在吉光后面。地点是在BOX酒吧。可惜让李主任来看,我就无疑的格外扎眼。   用各种法制节目的主持人发言词来说,事发当时的监控录像记录下了整个过程,让我们可以清晰的知道整个事情的进展,于是电视里就开始播放各种古惑仔的打斗场面,这次也不例外,先是吉光端着刀在指保安,然后大刚踹开了一个门,吉光进去看了看,这段录像记录的是大刚第一次踹门时候的场景,然后吉光从那个正在进行各种项目的屋子里出来,这时手黑从楼道口跟上来,大刚转身第二次踹门,然后吉光走进包间,瞬间门被关住,我和大刚在外面奋力撞门。就在这个时候监控所显示的几个包间的门子全部被打开,许多手拿凶器的年轻人向我和大刚冲了过来。然后大刚把第二个门撞开,几个人钻了进去。   我看的很认真,李主任也看的很认真,李主任点了根烟,说,小马,看东西要有重点,你知道这部片子的重点在哪里么?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在我钻进包间的一瞬间,监控里清晰的拍摄出了我手里的那把不到一米长的短刀,在监控中闪闪发光。就像是特写。   屋子里的场面监控没有记录下来,但是很快就显示出我和吉光脱着手黑从包间里出来的样子,这时我手里已经没有了刀,但三个人都是一身的血。   李主任轻轻的咳嗽了一下,对我说,小马,你这是要拍电影啊。   我还是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我的脸上有些烫,场面有些尴尬,高科技果然改变人们的生活,我从这段录像中又重拾了很多记忆,比如我脸上的淤青是一个又瘦又高脸上似乎还有青春痘的男孩给揍的,比如我胳膊上的刀伤是一个烫着头眼睛很小的人砍的种种。   在证据面前是不能遮掩的,即便是保持沉默也有东西能被当做呈堂证供,于是我合住笔记本电脑,对李主任露出一个尽量天真烂漫的笑容,说到,领导,就这些么,其实还有更刺激的。   李主任说,小马,这些已经够了。这个U盘我就送给你了,没事自己在家看看。   我默默的把U盘从电脑上拔了下来,放在自己的兜里,问李主任,我是主动回家还是等着上面的通知书下来再被回家?   李主任说,你能够接受哪一种?   我说,哪种我都能接受,因为我从小就习惯了。   李主任笑,说,小马,其实我很喜欢有热血的年轻人,但是我不喜欢一群有热血的年轻人,一个有热血的人那叫热血青年,一群人就叫黑社会,你明白么?   我没有说话,因为他说的有道理,做为一个官场上很多年的领导,并不是每一句话都带着消化不良的气味的。   李主任说,你去找刘毅写一个病假条,先去休个长假吧。   这时我的脑子已经有些短路,问道,领导,是不是在机关里被开除的人都被叫做休长假?   李主任看着我,仍旧露着标志性无懈可击的领导笑容,温柔的说到,草,你他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老子让你先回家避两天风头,等老子给你擦干净腚了你再回来给老子当儿子,用你们的话说就是跑路,就是他妈跑路,明白了么?   我立刻点头说明白了明白了。   李主任说,你明白了就好,小马,这件事我不想过多的问你,但是这件事刚一出就立刻有人匿名把监控录像下载到U盘寄给了纪检委,这说明已经有人在盯着你,你明白么?   我立刻把我有可能的仇人想了一遍,包括上小学时因为上厕所分纸不均匀而边大便边打架的某某某。李主任一眼洞穿了我的思路,摇了摇手,说,你放心吧,应该不是外面的人在盯着你,我觉得你还不够分量,应该就是机关的某个人,这件事看起来是针对你,其实或多或少也会牵扯到我,你明白么?   我说,李主任说实话我真的不明白。   李主任说,你慢慢会明白的,机关的路子其实更难走,我知道你在社会上的时间长,但是你不要不服,机关里有许多高智商的人,他们会准确的预测出自己的走势和前途,有时会用几年的时间来给自己铺路子,来铲除自己面前的障碍。即便有些障碍在他们铲除的时候还不能够称的上是他们的障碍,但只要有成为障碍的可能,就得尽快铲除。明白么?   说到这里李主任又点了根烟,一看就是从这条路趟过来的人,李主任深深吸了一口烟,说到,小马,纪检委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对你有了处理结果,是我当场保的你,你也知道,我和你的朋友小闫和你的朋友婷婷都是一个大学毕业的,尤其是我和……小闫那是非常投机的,出于这种关系,所以我把你保了下来,你明白么?   我说李主任我明白我明白。   李主任点点头,冲我挥了挥手,说到,明白就好,去请假吧。   其实我是真明白,并且话也只说了一半,我想说,李主任我明白我明白。我明白你说尤其是我和……的时候那一排省略号里其实是婷婷,我知道你和婷婷已经成功被拉了皮条,我也知道小闫也就是老驴已经给你送了不少。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即便有一天,我被离开了这里,那么我的离开,和老驴和婷婷又有多少瓜葛,该和你睡觉的,还是和你睡觉,该给你送钱的,还是给你送钱,该是你的天下,还是你的天下,你是不会倒的,因为天下就你这么一个制度,这么一个帮派,其实你才是最大的黑社会组织。并且是整个国家的黑社会组织。你所担忧的这些事情,在你这个无所不能的组织里是最不需要担忧的。   在找刘毅也就是留一手请假的时候,他正在低着头奋笔疾书的写文件,看到我之后热情的握着我的手嘘寒问暖到,马弟,你最近干吗去了,怎么一直没来上班。   我说,刘哥,刚才看你就挺忙的,现在还在忙啊,拐不得别人老说老刘忙,老刘忙的,你是真忙啊,我和你差不多,我最近也挺忙,忙着出去耍流氓了,这不刚耍完就赶紧来上班。   刘毅说哈哈哈马弟你可真能开玩笑。   我说哈哈哈刘哥我可不就是开玩笑呢么,其实我最近出去砍人去了,差点上了电视,估计离今日说法不远了。   之后刘毅很快给我批了一张一个半月的请假条,拍拍我的肩膀,说到,兄弟,好好休息,调整好了状态就赶紧回来,别让哥哥想你。   我说,好的哥哥,兄弟回家就照你的样子糊一个草人,想你了就往草人身上扎个针。   刘毅说哈哈哈兄弟你可真幽默。快走吧你。   他说快走吧你的时候我分明听见了他心里在说到,赶紧他妈滚蛋。清晰的听到。   所以在去酒吧找彭鹏的这个晚上,其实我已经被休了长假,暂时失去了工作,当然这对于机关的各种公务员来说是好事,因为机关里每一百个人里就至少有十个人正在休长假,并且这十个人至少有六个人休假休到了南美洲或者欧洲,并且时常忘记常回国看看,但是工资照发,福利照领。   只是我的心里有些隐隐担忧,因为我觉得,或者有一天,我会成为累赘,会成为李主任的累赘,会成为老驴的累赘,会成为老驴和李主任的累赘。于是这件事我对老驴只字未提,怕挨骂,也怕老驴操更多的心。   大刚拉了我一下,说,你在车里想他妈什么呢?   这时我才回过神,发现他们已经下了车,我竟然意淫了半天,沉浸在自己的小九九里不能自拔,恨不得再悲伤的感叹一遍我就是那个看到某某某就会流眼泪就会哽咽的人。   这时老驴已经走出去很远,没有等我的意愿,于是我迅速下车朝老驴的队伍跑去,生怕被他越拉越远。天空很黑,BOX酒吧还是那样一如既往的灯火辉煌,几个保安在门口无聊的游荡,我追着老驴的影子,追在他的后面。 第三十章 七公主(1)   和老驴一起走进酒吧的时候我在想,无论是什么原因,无论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再因为这件事打起架来,那么我将对生活彻底失去信心,并且相信原来生活其实就一部很恶心的狗血剧,然后我每天回家看狗血剧,每天看流星雨,再看流星雨,还看流星雨,一直看流星雨,看死流星雨为止。   还是傻子带路,和上次一样,边带路边滔滔不绝。   傻子说,驴哥,你那个朋友,我草,没的说,真是没的说,总之一句,真是什么也不说。   老驴问傻子,上次打架的时候是不是就因为这种事情。   傻子边往里走边点头,说,是啊。这次和上次一样,彭鹏就是不让七公主出台。   老驴接着问道,那个七公主大名叫什么。   傻子说,她姓七,大名叫七月,七公主是她的代号。   老驴说,我问的是她的真名。   傻子说,真名就叫七月啊。大家都喊他叫七月。   老驴刚想问傻子你他妈是不是傻,后来发现这个疑问句的答案是肯定的,于是闭了嘴,只顾着大步走去。   彭鹏这次在四楼的过道里坐着,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地上靠着一面墙抽烟,上身只穿着一个医护的背心,背上还打着绷带。头发有些凌乱。脸色苍白,样子就像十几年前北京各种桥洞下面沉沦的艺术青年。   老驴一见到彭鹏怒火就燃烧了,碍于彭鹏有伤,只好憋着一张青紫的脸,攥着拳头蹲到彭鹏面前,尽量温柔的问道,彭鹏,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彭鹏抽了一口烟,没有表情,没有说话。   我也蹲了下来,问道,彭鹏,你到底怎么了,你和这个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能告诉我们么。   彭鹏还是继续抽烟,我看到他眼圈红红的,还是没有说话。   大刚因为太胖蹲不下来,站着问他,彭鹏,之前出了那么大的事,到现在大家都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你怎么突然就跟小孩一样了,怎么成小飞了。   我说大刚你别胡说八道,彭鹏怎么能跟小飞一样,西贝又不是妓女。   大刚说,什么他妈不一样,其实都他妈一样,这个姓七的婊子收现金,那个姓西的婊子可以转账汇款而已,西贝还比人家贵呢。   我站起来看着大刚,说到,大刚,你要这样说的话就不对了,人家西贝是自由恋爱,人家有换男人的权利,是可以挑选的,是可以在挑选中致富的,而七月属于被动自愿,是没有选择余地的,这两个性质是不一样的。   大刚似乎对西贝很有成见,继续抬杠到,什么他妈性质不一样,西贝是长期服务VIP客人的,属于长期投资的,这个属于123就买单的,属于抄短线的,都是他妈卖肉的。   大刚说的我哑口无言,但我又不是小飞,所以不好发作,估计小飞要在的话大刚晚上就得去和手黑彭鹏做伴了。我承认他说的是有一定道理,但我不承认西贝是这个道理的当事人。   就在我想着怎么还击的时候,老驴扭头瞪着眼骂道,你们他妈说什么呢,都给我站到傻子那边去。   老驴骂的对,我和大刚争论完之后才发现无意中伤害了彭鹏这个另一当事人,虽然我和大刚是无意的,但外人听着,这两个人完全就是一前一后在这骂彭鹏呢。但是彭鹏还是没有说话,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脸色越来越白了。   老驴继续软硬兼施,梳理了一下彭鹏的头发,说到,小鹏啊,爱一个人是不分国界的,不分身高的,更是不分职业的,但是你爱的方式是有问题的。   大刚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太多了,像一个捧哏的相声演员一样附和到,是啊是啊,是有问题的。   老驴说,再说你还有伤,外面还有那么一摊子事,没有处理,我们先回医院好吗?   大刚说,是啊是啊,我们先回医院吧。   我看着老驴温柔的脸觉得他挺假,又想站出来争论,恨不得在酒吧里现场就摆个桌子展开辩论会,之前不就是他最先拿七月的职业说事的,现在又成了人民教师,温柔一刀,刚准备张嘴,傻子站了出来,说到,驴哥,你看我刚才怎么说的,我草,你这个朋友,没的说,真是没得说,总之一句,真是什么也不说,从进来到现在什么也不说。真牛比。   老驴看了看彭鹏,彭鹏嘴里的烟就剩下烟屁股,烧到了过滤嘴,还在使劲抽,我记得小时候围成一个圈抽烟玩抽王八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一人一口,看谁先把烟抽掉,抽掉就挨揍,那时彭鹏经常在抽到最后一嘴的时候掉烟头。远没有现在这样深厚的功力,老驴把彭鹏嘴里的烟屁股扔掉,从自己包里抽出一根烟,点上放进彭鹏的嘴里,彭鹏还是不说话,继续抽。   老驴把傻子拽到一边,轻声问道,那个什么七月呢?   大刚继续附和到,七月呢?   傻子一指彭鹏旁边的一个房间,对老驴说到,在里面呢。没出来。然后又对大刚说,在里面呢,没出来。   老驴看了看那个房间,问道,里面有客人没有?   大刚问道,有没有?   傻子说,哪还有客人啊,七公主刚进去估计还没有办事呢,你这个哥们就过来了,进去一句话没说,就给了人家一烟灰缸,直接给干跑了。   老驴往周围看了看,说,七月不是只陪唱不出高台么,怎么到四楼了。   大刚问道,怎么到四楼了。   老驴扭头看大刚,说到,大刚你他妈有完没完。   大刚一指自己,说,嗨,我呀……算是结束了捧哏工作。   这时我才想起来这里的四楼已经不是KTV。KTV在二楼和三楼,四楼是整整一层的客房。是提供各种服务的,是在冬天里也能感觉到盎然春意的。我悄悄看了彭鹏一眼,觉得又一个小小飞诞生了。   然后傻子有些神秘的低声说到,驴哥你知道么,七公主每天晚上只出一台的,并且价格是不固定的,今天点七公主的人特别多,互相抬价,已经到了这个数。   我一看傻子正出着两个手指头,那肯定不是两百或者两千,在BOX里就算是你想点一个扫厕所的姑娘最起码也得一千。还得等人家把厕所扫完。这样看来敢情七月要比西贝有钱。   老驴继续问到,傻子,前两天他们在这里打架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傻子说,就是你这个哥们,前两天也是他端着个烟灰缸进去找七月,结果进去就没出来,这种事已经闹了很多次,他现在都成了我们重点防护对象,可他总有办法进来,还总是一个人,谁也不怕,这次还比较幸运,挨打的那个客人胆子特别小,跑了就没回来。那不然他还是出不去。   老驴点点头,说,好了,大概我都了解了,把这个房门给我打开,你带着保安都下去吧。   老驴在这里说话的口气显然有着非同一般的实力,估计也没少在这里跟领导偶遇。   傻子打开门之后听话的下楼了,这个时候大部分客人应该都在包间里浴血奋战,无暇顾忌外面的任何事情,楼道里安静了下来,彭鹏坐在地上,颓废的很明显。   老驴打开房间,里面黑暗一片,打开房间的灯,七月坐在床头抽烟。只穿着胸罩内裤,还是蕾丝的。   老驴说,姑娘,你先穿上衣服。   七月站起来,说,没有关系的,这是我的职业装。我不会介意。   老驴把床脚的衣服捡起来扔给她,说,你不介意,我介意。   当时我和大刚就站在后面,屋子里昏暗的彩色灯光虽然昏暗暧昧,但是一切都很明目。我的左半脑一直在默默念着,这是我兄弟的女朋友,这是我兄弟的女朋友。右半脑在迅速的测算七月的胸罩是几罩杯的。我真的没有想到在七月看起来柔软娇嫩的身体上竟然还承载着如此突出并且汹涌的器官。真是人不可貌相。   大刚站在我后面,没有说话,有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的脸,我可以肯定,此时的这张胖脸,肯定不是悲伤的胖脸。   如果不是有事,我想我今天会选择在BOX住宿的,这时我才深深的感觉到铁西区和东面的差距,各种差距,经济的差距,工业的差距,还有罩杯的差距。   老驴说,去把彭鹏扶进来。   没有人说话,七月在笑。笑的很坦然,很诡异。   老驴说,去把彭鹏彭鹏扶进来。   大刚说,去把彭鹏附进来。   我说,你让谁去把彭鹏扶进来。   老驴一扭头,骂道,你们他妈看够了没有,一块去把彭鹏扶进来。   我和大刚是倒着走出房间的,大刚还撞到了墙上。我们的目光,就像十岁以前在小学升国旗时一样的虔诚。你们说我把,你们就当我是七月的脑残粉好了,我就是后来每次一看到七月就要不断的在内心念叨这是我兄弟的女人的人。我就是后来看到七月就会不住的感叹果然物有所值的人,我想不光是我,他们应该也是这样,七月确实是有许多问题,但这并不影响我们毫无保留的意淫她。 第三十一章 七公主(2)   七月身上不光有着和身材不符的大规模杀伤力器官,我想吸引彭鹏的应该也不会是这些,彭鹏是从国外深造回来的,至于知识深造了多少大家并不知道,但是器官深进去造了多少我想彭鹏自己应该知道,他那时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每个月的生活费都不够,这给他国内的父母造成了外国消费果然高的假象,其实远不是这回事,其实很多外国国家的普通消费要比中国便宜很多,很少出现白菜卖到猪肉价的情况,但是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唯一共通的地方就是娱乐场所的消费普遍偏高,在中国的酒吧里喝下一瓶普通的杰克丹尼要好几百块钱,那么一样的道理到美国的KTV喝下一瓶二锅头应该也是好几百美元,当然这要建立在大家都要和平相处的前提下,彭鹏那时在国外结交了很多富二代和官二代,那都是正统的富二代和官二代,花起钱来如行云流水,钱多的如行云,花起来如流水。大部分都花到了深造女人各种身体结构的研究项目上去了。所以彭鹏是见过世面的,是不会惧怕胸器的威胁的。   所以这时我想,彭鹏应该是被这个女人的气质所迷惑了。气质这个东西么,说白了就是一种气味,就是生殖器官的味道,就是动物之间互相嗅过来嗅过去的东西,这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你注定会依赖一种味道,说好听点就是体香,比如牵牛花的体香,比如法国香水的体香,比如大蒜大葱的体香。一旦闻到,就注定被吸引,被牵制。   七月的体香应该是很诡异的,这一点其实要让小飞来鉴定一下,因为他在这上面有过被吸住的经验,并且经验丰富,但是我敢肯定,小飞看到七月的第一反应应该也是我的左右脑的反应,因为他之前已经被西贝熏蒙了。   算上今天,我总共见到七月三次,打架的时候见过一次,医院的时候见过一次,这次是第三次,每次见到她都不由的把她和西贝比。因为我从小到大对女人方面很少留意,一旦留意就会互相比较,我觉得七月和西贝是两种完全对立的面,西贝性格平和些,属于随意型或者放纵型女子,这种女子放任自己,但混身上下都散发这一种不羁的性格,属于不解释不分析的类型,属于做任何事情只过自己脑子不过别人脑子的女人,而七月看起来明显要比西贝锋利些,属于浑身带刺并且每天都随时准备着攻击别人的女人,我知道我的想法是很奇怪的,但这个时候我竟然很肯定的觉得,其实七月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是一个有着自己底限的人,是一个忠于自己忠于别人的人,虽然她现在正穿着蕾丝内衣坐在床上坦然面对着大家,并且大家都在看,但是这是她的假象,并不是她的内心。但是运用相对论的原理,西贝和七月还是有一些共同点的,比如都豁的出去,比如都有彭鹏和小飞这样可以为她豁的出去的男人。   以上这一系列就是我和大刚扶着彭鹏从外面走进房间的全部想法,这个时候我已经有了小飞的一些特质,比如一个三流作家的敏感,比如所谓的思想,这一段时间我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考虑的事情越来越多,尤其是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尤其是在闭上眼的时候,脑子里就会堆积起很多关于个中事情的想法,绕来绕去,让你不能入睡。和小时候比起来有了很大的变化,小时候晚上一躺在床上也会有许多东西堆积到脑子里,但是这些东西大多是女人,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会堆积起许多关于女人的各种事情的想法,绕来绕去,然后等到想够的时候,就可以安然入睡。   后来我分析了一下,这段时间,就是抑郁症的潜伏期。   我和大刚把彭鹏拽到床上,彭鹏依旧保持着艺术家的气质,不说话,闷头抽烟,七月也在抽烟,两个人叫着劲抽烟,一会就把屋子抽成了洗澡堂,哪都冒着烟,老驴把厕所里的镜子拽了下来,举在彭鹏面前,老驴说,彭鹏,你注视一下镜子中的自己,你那张面孔都开始另我恐惧,你让我黑夜里怎么入睡,焦躁的情绪会把你一步一步拖到悬崖的边缘,只能在你充满泪痕的脸上写满痕迹。   我在后面突然很自然的脱口而出一句话:岁月的痕迹。   老驴说,彭鹏,我知道你你心中有无限的感慨,我也知道你一定在期待美好的未来,但是你现在一定不知道什么能让你继续下去。   老驴这番动员就像演讲,弄的屋子里的人差点鼓掌,开始的时候我一直认为老驴果然是不一般的大学生,是有文化的大学生,说出来的句子都像是歌词。后来我越想越不对,直到后来觉得他好像说的就是歌词。但我一直想不起来他说的是什么歌词。   这时我发现彭鹏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对,嘴角绷着,好像在努力控制它不往上扬,身体还在用力。好像在忍耐什么。而这时,七月也在微笑。   老驴笑,说,彭鹏,别憋着,说出来。   彭鹏终于说话了,并且和老驴一样,出口成章,彭鹏说,那天我看到那细雨散散落下,慢慢的落在了地上,这感觉就像是穿越时空,好多往事都来到眼前,她的出现就像彩虹一样灿烂,照亮了我每一天,我真的特别感激她阳光般的温暖,唤醒了我生命中全部的爱。   我在后面又突然很自然的脱口而出一句话:哦耶耶,哦耶呦……全部的爱。   然后停顿了几秒钟,我和老驴大刚彭鹏哈哈大笑。我看到七月也在微笑,就好像她听出了什么一样。   我终于彻底想起来,老驴和彭鹏的这段对话,来自一段歌词,是我们有一段时间非常喜欢的一个摇滚乐队,是扭曲的机器乐队唱的《镜子中》的歌词。   老驴说,好了彭鹏,你看,无论什么事,说出来一笑就什么事也没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先去医院治疗。   彭鹏站起来,轻轻揉了揉自己的伤口,对着七月轻轻地说道,七月,你必须跟我走。   七月站起来,披了一件上衣,说道,我一直都在跟着你走。你又何必这样逼我。   彭鹏的表情又有些凝重,说到,我说了我会养你,我有钱养你。你何必还这样每天糟践自己。   七月笑,走到彭鹏面前,轻轻对着他身上的伤口吹了口气,说到,彭鹏,我对你说过,你是我唯一爱上的男人,但是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彭鹏说,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过这样的生活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七月说,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但是过什么样的生活,是老天早就安排好的,有些人,就只能过有些生活,谁也改变不了。我是需要钱,但是我不需要你的钱。   我心里想,好样的,嘴上说,你这不是故意和自己过不去么。   大刚说,是啊是啊,大不了每天晚上就只服务彭鹏一个客人不就完了,让彭鹏给你付钱。不用给他打折。   老驴一皱眉,指着大刚骂道,我草,你刚才怎么没有跟傻子一起下去。   七月还在笑,不知是在跟彭鹏说还是在跟自己说,我看到她表情很平静,但是潜伏在我身体里的抑郁症还是让我感受到了她内心的锋利,七月说,爱一个人,就不能跟他在一起。   老驴掏出手机,边摁着号码边说,七月,我知道我们肯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知道我也不能明白你的想法。但是最近是非常时期,还有很多大事没有解决。你最近肯定是不能再来着上班了。   老驴刚说完,电话的那头就被接通,我听见一个中年男人沉厚的声音,喂。   老驴摁了免提,说,钢叔。   屋子里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老驴说,钢叔,你这里一个叫七月的公主最近不能再来上班了。我给您说一声。   钢叔说,那不行,七月是我这里的招牌,很多领导都冲着他来的。   老驴说,钢叔,只是最近这几天。事情处理完了我会让她回来的。   钢叔停顿了一下,半天没有说话。似乎在考虑,过了一会才说道,小闫,你那个小朋友和七月的事情多少我也听说了点,你自己安排吧,但是七月只能算是请假。还有,我最近想扩展几个项目,你抓紧时间把事办了。   老驴说,好的,钢叔。挂了电话。   老驴看了看七月,看了看彭鹏,彭鹏皱着眉头,正在痛苦。   老驴对彭鹏说,彭鹏,你也知道,我们最近遇到了很多麻烦事。但我开着免提通电话也是希望你能够知道,你和七月之间的事情,不比外面的麻烦事小。不管怎么样,都需要先冷静一段时间。   七月笑,已经穿好了衣服,她好像很喜欢笑,笑起来也很好看,七月说,走,我们去楼下唱歌喝酒。 第三十二章 对话(1)   注视着镜中的自己,那脸孔令我感到恐惧。   黑夜里我难以入睡,只慢慢将这眼泪擦去。   焦躁的情绪正一步步将我拖向悬崖的边缘。   在那张布满泪痕的脸上,正在写满岁月的痕迹。   岁月的痕迹。   看细雨散散落下,慢慢的落在地上。   这感觉像穿越时空,那往事已来到眼前。   你的出现像彩虹一样灿烂,照亮我每一天。   感谢你那阳光般的温暖,唤醒了我生命中全部的爱。   全部的爱。   注视着那镜中的自己,慢慢将这眼泪擦去,   不知什么还能让我留下回忆。   我的心中有无限感慨,我在期待美好的未来,   不知什么还能让我继续下去。   注视着那镜中的自己,慢慢将这眼泪擦去,   不知什么还能让我留下回忆。   我的心中有无限感慨,我在期待美好的未来,   不知什么还能让我继续下去。   留下回忆……镜子中……   扭曲的机器——镜子中。   七月的过去是一部伦理加狗血剧,比满天飞满流星雨还要狗血还要伦理,已经不是流星雨所能够比拟,要对比,就得用雷雨。   曹禺先生要是能够了解七月的身世,那么雷雨必定写成雷阵雨。   彭鹏说,七月生活在南方。那里总是很潮湿,那里总是很松软。   彭鹏说,七月他妈和他爸离婚了。   彭鹏说这些话的时候大家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行政拘留所外面的石头台阶上等着大刀出来。天气很炎热,大刀在里面没完没了的办释放手续。我已经吃了三根老冰棍,吃的速度赶不上化的速度,大家都很焦躁,期待着大刀赶紧出来晚上赶紧到来然后赶紧把冰柜里的冰镇啤酒全部消灭。   老驴正阴沉个脸,因为就在昨天,大黄已经安然无恙的从看守所里放了出来,没有走任何司法程序,没有批捕,甚至在看守所里都没有被传讯,就走了出来,而就在几个小时前,大黄的儿子小黄也就是黄贝贝也风流倜傥的从另一个看守所走出来,结论是因为不是主谋,所以无罪释放。至此,外省帮目前折损的只是一些虾兵蟹将,对大局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老驴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迅速赶到拘留所,让大刀提前一天出来,同时打电话安排大保的取保候审。事情的发展和老驴之前的预测相差无几,那就是事情的发展不会按照老驴所预测的发展而发展,这时老驴已经清楚的知道,想运用司法程序来沉重打击大黄小黄这群外省帮是不切实际的。无论在什么城市,只要能让外省帮站稳脚的,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有本地人在暗中支持,而这些暗中支持的本地人,都是高人。   老驴坐在马路边眉头不展,闷不吭声一根接一根的抽烟,配合着头顶上的烈日,样子就像因为干旱而颗粒无收的老农民。正在绝望的发愁。   于是彭鹏的声音就很容易被忽略,但他还在说。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他发生的,虽然大家都没有说什么,但是彭鹏从大家看七月的眼神里就能得到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那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妓女惹这么大一个篓子,是不值得的。   虽然大家都没有说什么。   于是彭鹏自从前两天带着七月从酒吧出来之后,就立刻提前出了院,为七月租了一套居民楼,而后拖着一身伤疤的身体一直跟着大家左右奔波。在奔波的同时,彭鹏开始不断的讲话,跟任何一个人讲话,大部分都是废话,但是还是执着的讲,希望能够掩盖住些许内心的内疚。   大家在马路边坐成一排,彭鹏刻意坐在靠近中间的位置,希望大家都能够听见他的讲话。   彭鹏说完七月他妈和他爸离婚了这句话之后大家集体没有表态,老驴该皱着眉头皱着眉头,吉光该一蹶不振还是一蹶不振,大刚该拿衣服擦汗还哪衣服擦汗,我该舔老冰棍还在舔老冰棍。   于是彭鹏继续说,七月他妈和他爸其实很早就离婚了。那时七月才八岁,一直跟着她妈妈。   小飞有些不耐烦,今天他是百忙之中抽出一点点的时间和大家一起等大刀出来,因为五老板的奥迪车被砸,虽然大家都很熟,但是大家跟钱更熟,对是对于小飞这种每天还想着靠稿费来赚些外快的穷苦大众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只好无限制的加班加点辛苦工作来偿还老板的损失,就差签一个卖身协议。   于是小飞最先不耐烦,看着彭鹏说到,彭鹏,你不要给我说七月他爸每天总是喝酒然后喝完酒就打她妈最后她妈带着七月跑路了所以七月从小没有父爱最终沦落到妓女这种非常俗套的故事。全世界有多少这种家庭,有多少这种孩子,但是又有多少这样的妓女。这种家庭背景可以成为一个成功人士炫耀的资本,但是不能成为一个失足女遮掩自己的理由。   小飞说的很刻薄,但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反驳,因为大家已经习惯在伦理道德上听小飞瞎白活,因为小飞是三流作家,是专业的,最精通各种伦理道德,虽然他的人生道路上几乎没有遵循过各种伦理,各种道德。   彭鹏没有反驳,继续说,小飞说的对,七月他爸就是老打他妈,喝了酒打,不喝酒了还打,生了七月第二天打,死了之前也在打。   小飞说,死了?不是离婚了么?难道她妈离婚了之后她爸还纠缠她妈,不光纠缠他妈还他妈打她妈,最后她妈一起之下杀了她爸对么?我经常写这种小说,这种问题难不倒我。   有几个人在窃笑,我偷偷看了看彭鹏的表情,到是没什么表情。   彭鹏说,小飞,你说的对,就是你说的这个事,七月她妈带着七月离婚之后跑了几十公里到了另一个小镇,结果他爸还是坚持不懈的骚扰她妈,最终丧了命,七月她妈现在还在监狱里,盼了无期,听七月说她妈用剪刀捅了他爸的脖子,一下就给捅死了,属于一击致命。   小飞说,彭鹏,你不要太儿女情长,这些事情太多了,你打开法制频道,几乎所有的法制节目都是这种事情。全世界都有这种事情,遇到了,就没有办法,就得忍,这是老天爷给的,谁让你在几亿个精子里跑出了第一名的好成绩,有很多生命都死在了厕所里被窝里或者嘴里,你活下来了,那么给你什么,就是什么。   这时大家已经被小飞满嘴放炮的理论所吸引,虽然不发表意见,但都在听。   老驴的眉头舒展了一下,竖起大拇指,说,精辟。   彭鹏没有理会这些,继续说道,听七月说七月她妈用剪刀捅了她爸两百多下,一直捅到自己累晕过去才算停止。   大刚插嘴到,好样的,是个狠女人,彭鹏你要当心了。   彭鹏说,当时七月的妈妈已经改嫁给一个外地落户的知识分子,他爸死的时候七月已经十二岁,于是她出来之前一直跟这个知识分子后爸在一起,结果没过两年,她的后爸也死了。   大家都没有说话,这种身世确实很惨,虽然老天给什么我们就要接受什么,但是最可怕的就是老天爷什么也不给你,不给就不给吧,还要从你这里拿,拿的你一无所有,那还能接受什么。   小飞叹了口气,说到,彭鹏,其实你爱人家是没有错的,很多名人都爱妓女,大家允许重口味的出现,只要你不爱男人就行,可是七月这个姑娘精神里有一股很邪的气息,很执拗,很危险,很不适合你。   彭鹏说,七月说她的第一次恋爱就在南方的那个小镇,然后她把她的后爸逼死了。   小飞说,好本子,写出来是个好小说,一定是七月爱上了一个小混混,然后他这个知识分子的后爸在她亲妈进监狱之后一直试图骚扰她,然后七月爱上的这个小混混替七月报了仇,又把她后爸给杀了,对不?   彭鹏说,不对。这次你说错了。   大家笑,大刚冲小飞喊,作家,你他妈也有吹牛逼吹到驴身上的时候吧。   老驴冲大刚喊,滚蛋,你他妈骂谁呢。   彭鹏说,七月第一次恋爱就在那个南方的小镇,然后她把她的后爸逼死了,因为在她妈在监狱的这些年,她爱上了她的后爸,然后发生了关系。   彭鹏说,她从当地的KTV里买了一种迷幻药下在了他后爸的酒里,很大的计量,然后两个人发生了关系,等到他后爸清醒过来之后,直接从家里的窗户跳了出去,当时七月家住在五楼,他爸下去之后就死了。   那一年,七月十七岁。   这时我拿着老冰棍的手已经停在半空,手里黏糊糊的。全是老冰棍化的糖水,一阵凉风吹过,后背起了鸡皮疙瘩。这个夏天似乎突然就不太热了,不光不太热,竟然还吹起了阵阵冷风,吹的你后背发凉,吹得你浑身打哆嗦。   后来小飞把彭鹏的一系列对话做了一个小小的归总,也就是说,在七月开始记事的时候,她爸就他妈打她妈,然后在七月八岁的时候她妈和她爸离婚,然后他爸继续没有人性并且坚持不懈的不惜追出去几十公里去打她妈,并且还是在她妈已经改嫁给她后爸的情况下追打她妈,于是在七月十二岁的时候,她妈终于杀了她亲爸,然后进了监狱,于是七月从十二岁到十七岁一直跟随着她后爸生活,这样看来七月的后爸一定是一个长着修长的个子梳着平头的文静中年男子,并且是一个有责任心关爱家庭关爱子女的好家长,好爸爸,但是这个爸爸和七月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于是七月潜移默化的把父爱当做爱情,还是重口味爱情,这充分验证了在爱情面前身高不是问题,年龄不是问题,背景不是问题,职业不是问题,连称呼都不是问题的问题,我叫你爸,我爱你,对,是我爱你。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我爸。所以我爱你,对,是我爱你。然后这部电视剧到七月十七岁的时候出现高潮,七月在她的后爸身上完成了她第一次的爱情,并且是依靠迷幻药这个工具完成的,于是也是在七月十七岁的时候,她终于又失去了她最后一个亲人,也就是她的男朋友兼后爸。如果这一系列排成电视剧或者电影的话,是无法通过广电总局那帮全是秃顶的审核人员的。   小飞后来说,其实这样的事换做现在也没什么,现在的姑娘,长的稍微有点姿色的姑娘,谁没有个干爹啊,谁没有干爹谁都会觉得自己没面子,可惜七月这个后爸当时没有明白这个道理,也没有现在的干爹们这么有钱,直接刚烈的从五楼上跳了下去。   当然这是小飞轻描淡写的叙述,当时彭鹏讲完这件事的时候,大家都安静的坐在烈日底下,享受着空调风的洗礼,一起沉默。   这种沉默持续了快有十分钟,小飞轻轻的问彭鹏,彭鹏,你确定杀了七月亲爹的是人,是七月她亲妈,而不是七月么? 第三十三章 黎明前的黑暗   大刀和大保分别从行政拘留所和看守所出来之后又发生了几件事情,算是拉开了整件事的序幕,可见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就算是个宣传片,当然这个序幕拉开的有点茫然,因为所有站在舞台上演戏的人员都不知道这场戏的幕后导演究竟是谁。也并不知道这场戏给演员到底能够带来什么。似乎一切的开始只是为了让生活继续下去。因为生活能够继续的基础就是不断的发生各种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开会,全体大会,参加的人员有老驴、大刀、吉光、阿强、大刚、彭鹏、小飞、耗子还有我。旁听的人员有大保带领的十三太保和小红带领的饭庄里的几名工作人员。会议由老驴召开,首先详细的总结了一下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分析利弊,做出批评与自我批评,同时要求个别人员做出深刻反省,比如惹是生非的彭鹏和婚期临近却仍旧在外面拼命的大刀,一群人坐在聚隆饭庄最大的一个包间里。但是有坐着的,有站着的。这时我坐在了圆桌最靠门的位置,也就是说,如果座位不够的话,第一个站起来的,应该是我。   老驴坐在圆桌的正位上,大刀和吉光坐在老驴的左右位置。这是老驴第一次在群体里组织会议,并且这是大家从小在一起之后第一次的正规会议,小红还在旁边记录。老驴的措辞很激烈,对于这件事所带来的恶劣影响以及因为这件事而无缘无故动用的上层关系非常恼火。用老驴的话说,一切能够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一切因为娘们惹出的事也都不叫事,我们因为一件不叫事的事而惹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叫什么事?   会议开到中间阶段的时候老驴的针对性就已经很强,矛头直指吉光,并且语气激动,老驴指着吉光的鼻子骂道,吉光,你说你,都他妈这么大的人了,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现在在铁西也有了自己的名声和位置,手里也有一帮人,却还是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大动干戈,并且还是亲自动手的大动干戈,一点计划也没有,全凭着自己的冲动去闹事,哪还有一点当大哥的样子,哪还有一点责任心。   吉光坐在一边抽烟,眼光迷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这个矛头并不是指向他。   对于老驴的这个矛头很多人都有异议,尤其是像我和小飞这样自以为道理懂很多的人,小飞的意见和我之前的意见一样,咳嗽了一下,闷闷的说到,老驴,话不能这样说,那得看什么事,如果那天你和彭鹏换一下,我们还是会这样去做的。   老驴瞪了小飞一眼,骂道,小飞你滚蛋,话不能这么说,那要怎么说,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一个解决的办法,但是暴力永远不是解决任何事的办法,你们大闹一场又怎么样,事情还是那个事情,该卖的还再卖,该嫖的还在嫖,有什么变化。   彭鹏听到这句话之后很自觉,低下了头。   老驴这时真的有些怒了,积攒在他内心很多天的怨气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他的表情甚至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老驴说,兄弟们,一个企业,一桩生意,想做强大,真的不是暴力就可以的,你们到底明不明白。即便想要发展帮派,想要发展黑社会,也是不需要暴力的。其实在内地,是没有黑社会的,那些自称黑社会的其实都只是一些小混混,就像大黄小黄那种小混混,在刀尖上拼口饭吃,真正的强者,无论多么不能解决的问题,在他们的面前,都只是一碗茶的问题,你们明白么?   说实话老驴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明白,因为老驴说的层次很深,这个时候,大刀只是满足于自己的饭店,吉光每天在铁西享受着招摇过市的感觉,其他人比如我和小飞大刚,都有自己的工作,每天浑浑噩噩的喝酒上班过日子,谁都没有把目光看到企业或者看到帮派发展的份上,即便我把我的领导李主任引荐给老驴认识,目光也只是短浅到在某个阶段可以拉拢一些生意,赚点小钱,挣点外快,然后继续喝点小酒,让小生活可以更好一点。而老驴这种心机,是大家这个时候所不具备的。   在老驴眼里彭鹏惹的事是非常没有必要的,是一件不是事的事,而在大刀吉光这些人眼里,其实也没有把这件事当做事,很简单,你欺负我的兄弟了,所以我就得欺负你,就算我欺负不过你,也得再找人欺负你,必须欺负死你。就这么简单,之所以目前看来这件事似乎越发的复杂,是因为大家通过这件事所发现的差距,和老驴的差距,和现实的差距,和更高一层的差距,如果老驴这时也和这群人一样只凭一腔热血的喊着我草你妈我要弄死你。那么这件事就真成了一件最简单的事,无论能不能打赢,都要打到底,就像小时候那样。   老驴的政治课讲了有半个小时候,期间大家还散会上了厕所,我和吉光分别站在小便池外边,我以为吉光会说些什么,结果他什么也没说,一直阴沉个脸,什么也不说,似乎在想什么。   会议后期阶段老驴终于话锋一转,我甚至怀疑他之前的大道理就是为了引出现在的小道理,也就是说,他之前说的是理论,而即将说的,才是现实。   老驴说,钢叔昨天已经跟我通了电话,外省帮一直想要谈判,也想拿出些钱摆平这件事,毕竟我们的损失更严重些,目前钢叔给大黄的立场很模糊,但是今天我再打他的手机他已经关机了。所以钢叔在我们这里的立场很明确。   吉光终于说话了,他叼着烟,看都没看老驴一眼,冷冷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老驴看着吉光,目光带有一些敌意,也是冷冷的说到,这件事,还是要大刀出面去处理,必须为手黑讨个说法。   吉光抬起头,问到,为什么这件事非得大刀处理。   大刀说,因为钢叔说了,要我处理。   吉光笑,站起来,把烟头腻在烟火缸里,淡淡的说,我突然不明白,为什么钢叔说了大刀处理,就必须得大刀去处理。   还没等大家的反应,吉光就离开了座位,出门前依旧淡淡的说,散会吧。   于是会议就这么散了。老驴一个人站在包间里。   会议开完后大家似乎一下子都忙了起来,也不知道忙什么,先是聚隆饭庄的停业整顿,在没有任何执法部门前来整顿的情况下聚隆饭庄自行停业整顿,当然,这种整顿也是被动自行的停业整顿,因为饭店里很多女服务员都在大刀进拘留所的这几天内走掉了,生怕大刀出不来,结果大刀一从拘留所里放出来连男服务员和保安包括厨师也走了一大片。只留下小红和几个年轻人还坚持在饭店。走掉的这些男人很多都参加了Box酒吧的殴斗,然后很多人也都觉得我草这个工作还真不是闹着玩的。以为在到了聚隆饭庄就可以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每天的工作就是和大哥出去吆五喝六的人才明白原来吆五喝六也是需要代价的,不是像电影里那样大哥永远健康长寿的走在前面,小弟永远飞扬跋扈的跟在后面,大哥也有被别人打的起不来的时候,等到大哥起不来的时候,小弟们肯定已经死了一大片。于是统统离去。在缺少人手的这一段时间,小红又趁机从社会上带来很多辍学的青少年,或者长期游走在学校周围靠抢劫为生的不良少年,本身就是无业游民,又没有地方投奔,经小红一介绍全聚到了饭庄里,本来大刀还想着尽快开业,一看这种形式,干脆停业整顿。   之后是手黑转院,其实手黑已经康复的差不多,可以出院,但在老驴的安排下手黑在一个晚上被转到了市郊的一个私人医院,这件事是老驴私下安排的,所以老驴跟手黑说了些什么大家并不知道,但是老驴的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丝紧张的气息。   然后是我和吉光的秘密出行,也是在一个晚上,九点出发,去了D县,离A市区一百公里,我猜想吉光本来是准备自己去的,无奈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开车很不方便,阿强的手臂上也有伤,于是让我阴差阳错的当了司机。   在吉光去D县之前,大刀几次想单独找吉光,想和他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都被吉光有意无意的躲开了,吉光没有和大刀商量的意思,但是也没有和其他人商量,每天独来独往,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吉光找到我的时候说,我们去D县吃个饭。   在车上的时候我埋怨吉光说,你可真行,妈的晚上九点才过去吃饭,你是要去给人家结账吧。   吉光说,别说话,开你的就行了。   后来我还真不再说话了,因为我和吉光到了D县之后又开了半个小时到了一个偏僻的山村,进了一个农家院,院子里灯光昏暗,我看到五个背上挂着各种纹身的爷们正聚在一个桌子旁喝酒。看到吉光过来过来之后纷纷站起来问好。   这五个人,就是下县五虎。 第三十四章 黑暗前的黎明   吉光和下县五虎一行人的会面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凌晨四点,吉光见面就开始喝酒,大口大口的喝,气氛很热烈,凌晨两点的时候我接到大刀的电话,询问我和吉光去了哪里,我对大刀说,吉光心情不好我带着吉光出来散散心。大刀说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要记住我们是一伙的,是必须要商量的。这时我旁边正搂着一个漂亮姑娘,我看着她婀娜多姿的身材和她看着我迷离的眼神,心想我草接下来要发生的事难道我还要和你大刀商量?   酒一直喝到凌晨四点,一直喝到我吐了两回之后,才终于结束。喝酒之前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带着吉光来到这里和吉光为什么让我带着他来到这里的问题,结果几杯酒下肚我看着我旁边的漂亮姑娘开始想为什么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能有这种高质量的姑娘出现的问题,等到我第一次喝吐的时候,等到我搀扶着旁边这个姑娘站在野外空旷的土地上面对着一望无际的苍穹小便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一切问题都不叫问题。   吉光就站在我旁边,身体一前一后,他比我喝的要多一些,重力不稳,他旁边也有一个姑娘,其实我已经想不起来这些女子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过来的,只记得我醉眼朦胧的时候她们就悄然无息的翩翩走了过来,就像是来演聊斋的群众演员,虽然这时我已经看不清楚她们的脸,但最起码我能看清楚她们的身材,也许她们从小就在附近村子里长大,艰苦的环境导致她们身体上的发育不良,每个人看起来都是瘦瘦的柔弱样子,但是造化弄人,等到她们走近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发育不良,该不良的地方就不良,比如腰,比如肚子,该发育的地方却仍旧在发育,比如其它一切可以肆意发育的地方。   吉光旁边的姑娘对吉光说,大哥,你都站不稳了,我帮你扶着点,别尿身上了。   这两个姑娘不知是好朋友还是仇人,我旁边的姑娘听到吉光旁边的姑娘说完之后,也对我说道,大哥,你也站不稳了,我也帮你扶着点。   我扭头看了看她,问道,你这不是正扶着我呢么?   姑娘说,大哥,这样扶着不稳,我一个手扶着你,一个手扶着它。这样你们俩就都稳了。   我摇摇晃晃的说,有道理。   我闭上眼睛,感觉到了支撑点,准备继续小便,然后过了五分钟,我睁看眼,看了看我旁边的姑娘说,你这样扶着,我反而不想尿了。   姑娘松开了我,另一只手还扶着它,轻轻的笑道,大哥,你那个哥们估计也尿不出来了。   这时我才发现,吉光已经不见了,我顿时紧张起来,我突然想起古惑仔胜者为王那一集里山鸡和他表哥就是在外面开心的时候中了埋伏,于是酒醒了一些,警惕的问她,我那个朋友去了哪里。   姑娘说,大哥,它怎么了,它怎么突然就没有了力气。   我说你别管它怎么了,你先告诉我我那个朋友怎么了?他现在在哪里?   姑娘呵呵一笑,说到,大哥,你仔细听听,就知道你的朋友怎么了,就知道你的朋友现在在哪里。   我仔细一听,不远处的庄稼地里传出吉光大声的喘息,和女人娇嫩的呻吟,我把目光聚焦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的很模糊,似乎有些许的风吹草动。   一分钟之后,吉光的声音越来越大,在空旷的大地上,在月亮下,听的清清楚楚。姑娘娇嫩的呻吟也越来越娇嫩,听的人就像打了麻药。   于是我酒劲又上了头,彻底消除了戒备心。   姑娘又笑,暧昧的说到,大哥,你真厉害,想有力气就有力气,想没力气就没力气。你还要小便么?   我说,要。   姑娘蹲下来,说,来大哥,我帮你。   第二天我从床上猛的坐起来,就像做了一场噩梦。我掀开被子,发现自己什么也没穿,然后我把所有的被子都掀开,把枕头也掀开,我发现我旁边的两个姑娘也都什么也没穿。   旁边的两个姑娘我一个也不认识,不知道哪个是昨天扶着我小便的姑娘。我扑过去把她们两个人也掀开,四处寻找。   其中一个姑娘被我翻醒,迷迷糊糊的从床头的抽屉里翻出一盒避孕套扔给我,眼睛都没有挣,口齿不清的说到,大哥,你是在找这个吧。   我把她扶起来,问道,昨天我带了没有?   姑娘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不耐烦的说到,草,昨天光给你带这个玩意就带了十几分钟,你死活不同意,非要直接上,你不害怕,我们还害怕呢,现在你害怕了?你放心吧大哥,我们其实比你们更注意讲究个人卫生的。   我努力想了想,似乎是这个事情,心才慢慢放下来,这时才感觉到头痛,重新躺到床上。   姑娘翻身搂了过来,说到,大哥,你们昨天晚上真厉害,比耐力,比难度,比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分出胜负,可把我们姐妹俩累坏了,你今天得好好补偿我们。   我的头生生的疼,耳朵嗡嗡的响,腿都是软的,这就是纵欲过度的鲜明特征,却已经想不起来昨天的很多细节。扭头看了看正搂着我的这个姑娘,正光身子,露着白哗哗的东西在我眼前晃悠,脸庞长的还算说得过去,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我问这个姑娘,你和你姐们是哪里人。   姑娘说,A市人。   我很惊讶,问道,A市人?A市人怎么跑了这么远到这个地方。   姑娘笑,说到,我们从小就跟着大虎哥,他到哪,我们就到哪,再说这个地方怎么了,这里的村民都很傻的,村长都听大虎哥的,什么事都是大虎哥一个人说了算,每天有钱赚,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谁也管不着,多开心。   我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人傻,钱多,速来。   旁边那个姑娘还在呼呼的大睡,看来昨天晚上确实加班加点了,没有偷一点懒。是老板的好员工,是好样的。   醒来的这个姑娘继续用雪白的身体在我眼前晃悠,往我身边挤了挤说到,大哥,你还有力气么?   我说,草,我们农民兄弟,就是有膀子力气。   姑娘笑,轻轻打了我一下,说到,大哥,你别开玩笑了,我们不是卖的,更别提卖给周围的农民兄弟了,我们只跟着大虎哥,你明白么?   我说,你别逗了,你昨天不还跟了我们么。   姑娘轻轻一笑,说道,你们不一样的,你是沾了吉光大哥的福呢,他一直都是大虎哥的大哥,你就使劲捡便宜去吧,不瞒你说,旁边睡的这个姑娘是大虎哥的女朋友。就是我们的大嫂。   我后背一阵发麻,怪不得吉光不叫大刀和他一起来,大刀要是来了知道这么个情况估计当场就围剿了五虎小集团。   我说,那你是谁的女朋友?   姑娘说,我才不跟他们交往类,我是大虎哥的妹妹。   我问道,亲妹妹?   姑娘说,表妹了。   我说,那我就放心了,来吧,我们农民兄弟就是有膀子力气。   就在姑娘朝我熊扑过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旁边这个所谓的大虎的女朋友竟然也醒了过来,看来女人之间很多东西都是有惊人的默契的,她揉着眼睛坐起来,刚刚睁看眼,就用她白哗哗的东西闪的我睁不开眼睛。   这个表妹姑娘把我摁倒在床上,丝毫没有羞涩,说到,大哥,来吧,都是自己人,都不是外人,让我们都变成亲戚吧。   这一刻我觉得共产主义已经提前来临了,你的,我的,大家伙的。一切都是可以共享的。   和吉光返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太阳刚有点落山的意思,吉光本来计划的是中午走,可惜我后来又和姑娘抱在一起补了个回头觉,虽然我们农民有膀子力气,但那是膀子的力气,今天一天消耗的可不仅仅是膀子的力气,是膀子加棒子的力气,所以吉光怎么也叫不起来我,即便他把我叫起来,我的两条腿也没有力气再去踩离合刹车油门的,因为吉光的奔驰这时还在4S店里维修,来的时候吉光借了一辆挂挡车,因为李主任的公车也是自动挡,于是在来时开他借的这辆车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挂二档踩油门到八十迈的情况,照我目前身体的盈亏状况,回去的时候免不了一档开到五十迈,于是吉光只好放弃,在我旁边也补了一个回笼觉。等到我醒来的时候,他正和大虎的女朋友抱在一起呼呼大睡,整个情景一目了然,床上乱的一塌糊涂,吉光一丝不挂,大字躺在床上一柱擎天,真是一表人才。我们农民兄弟果然是有力气嘿有力气。   踏着夕阳往回开车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像刚刚经受了一场洗礼,什么洗礼我不知道,总之是一场洗礼,整个人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我竟然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似乎干净了许多,就像是刚被洗了胃,虽然部位不同,但身体里实在是再找不出什么了。 第三十五章 吉光和大虎   在回去的路上,我略带些醋意的对吉光说,吉光,怪不得阿强一如既往的跟了你那么多年,原来跟着吉光大哥不光有肉吃,还有肉摸。   吉光没有说话,脸色沉闷。   我继续故意挑逗吉光,说到,吉光你昨天晚上在野地里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么?你现在这个表情应该发不出昨天晚上那种义愤填膺的声音的。   吉光终于有了反应,骂道,你他妈能不能少说两句,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县里的人民现在的生活竟然是如此丰富多彩的。   我说,吉光你别闹了,你今天睡的可是人家大虎的女朋友。瞧你这待遇,人家县里的朋友实在不知道怎么招待你。只好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吉光低下头就啐了一口,说到,什么他妈女朋友,那女的开始的时候因为长的好看一些被包皮看上了,后来沦落成一个站街女,因为这件事我还削过大虎的脑袋,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一提到包皮,气氛顿时沉重了很多,因为在吉光提到包皮的这个时候,包皮已经死了很多年了,那个以前带着人围追堵截我和大刀的混混现在已经长眠于地下,已经腐烂成一堆白骨,灵魂早已成了空气。   我扭头看吉光,问道,吉光,这么多年,我们只知道你在市区外面和十三太保、下县五虎这些人彼此熟悉,可都不知道你还是大虎的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吉光问道,谁他妈说我是大虎的大哥的?   我说,是大虎的女朋友说的,她说大虎对她说你永远是他的吉光大哥,我草,你说大虎会不会是同性恋,要不人家也不会拿自己的女朋友来招待你啊。   吉光又啐了一口,骂道,你他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那个女的后来就是在市里卖的。睡了她一夜不找她要钱就不错了。   我说,好的好的,就算是市里卖的,但是你也知道,卖的又怎么样,七月也是卖的,现在不也是人家彭鹏的男朋友么?   一句话说的吉光大脑堵塞,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骂道,现在的人都他妈怎么了,一个比一个重口味,不是妓女都不要,大虎和那个娘们,小飞和西贝,现在又出来一个彭鹏和七月,我草,想想就恶心。   我正色到,吉光你说这话就不对了,西贝可不是。再说西贝不还是你表妹么,你说这话不光伤小飞,还伤西贝了。   吉光说你他妈闭嘴,我还不知道你,伤不伤小飞是关键么?   我立刻闭了嘴,赶紧转移了话题,问吉光,那个姑娘为什么说你是大虎的大哥的?大虎好像比你还要大几岁吧。   吉光在车上点了一根烟,简单回忆了一下,说,你还记得包皮死的那一年么。   我说,我记得。那时大刀还没有进去,大家都人心惶惶,不知道该怎么办。(之后会用倒叙的方法详细描述此阶段事情,在此只做概述)   吉光说,包皮死的那年,大虎还只是在铁西桥下卖假货的小混混,虽然他比我大几岁,但当时混的比要饭的强不了多少,也难怪你们不知道,他之前在包皮的赌博厅里欠了一笔高利贷,其实也没有多少,但是因为大虎当时混的实在不怎么的,所以包皮说什么也不让他欠债,追了他很久,后来实在没有办法,大虎自己切掉了自己的中指。   我说,我草,我没注意,原来大虎还是断指轩辕,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我还真没有注意。对了,昨天晚上和我们一起喝酒的那五个人就分别是大虎二虎三虎四虎五虎也就是下县五虎么?   吉光说,废话,下县五虎当然不止五个人了,但是昨天和我们在一起吃饭的这五个人确实是五虎里说了算的,其实也不是你说的一二三四五虎的外号,五虎里只有大虎的外号比较响,其他人各有各的名字,再说你他妈光注意你旁边的姑娘了。哪他妈还能管那么多。   吉光一说完我才意识到,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甚至没有注意一起吃饭的这下县五虎的五个人的摸样,甚至都忘了他们在酒桌上都说了什么,实在是一喝点酒就被情欲所困。   我说,那后来呢,大虎断了自己的手指头呢?   吉光说,本来按照道上的规矩,大虎已经主动断了一根手指头,按说欠的钱只要把本金还上就行了,结果因为大虎那时混的实在是不怎么样,混到包皮觉得放了他就等于砸了自己招牌的地步,加上包皮心眼本身就小,本来大虎也就欠了几千块钱,后来每天一毛的利息楞让包皮给滚到了几万块,还硬说这几万块是本金,继续追大虎着要,因为这笔钱我打了大虎十几次,算上医药费都够了。   吉光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努力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见到大虎的样子,一个虎背熊腰的光头爷们,胸前有肌肉,肌肉上有一条丑陋的刀疤,后背还纹着一个齐天大圣(在这里尊称齐天大圣),一般敢在后背上纹人物的人一般都是个人物。没想到大虎这个人物之前还有如此卧薪尝胆的岁月,他也不怕有一天后背上的大圣离他而去并且顺带着带他一起离去。我记得我小时候在街上看到过一个后背纹着关二爷的人物,那是一个夏天,这个纹关二爷的人物故意光着背,走在街上就像是做人体展览,当时我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就被他后背上二爷的气质深深吸引,不得不承认后背上背的二爷确实栩栩如生,持着一把青龙偃月刀,我甚至都要被二爷的目光震慑到发抖,恨不得跟在这个哥们后面立刻烧香跪拜。   而我在人群中多看的他这一眼,也成为最后一眼,这个背着二爷的哥们,估计平常也牛比惯了,以为大家都给他面子,其实给他面子的都是冲着关二爷的面子,结果关二爷最先不给他面子,我亲眼看着这个哥们仰着鼻孔横走在大街上,然后被竖着开的一辆车撞飞,飞了有十几米,直接摔到地上,吭都不吭一声,就死了。他死的时候,是爬在地上的,丝毫没有影响背上二爷的风采。   从回忆里出来,我说,昨天晚上是我第一次见到大虎,我觉得他不是个怂包蛋。   吉光说,那到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那时大虎虽然岁数大一些混的又差一些,但我也一直觉得他不是个怂蛋。   我说,那然后呢。   吉光说,然后包皮就更过分了,他知道大虎拿不出钱来,于是就让大虎交出她的女朋友当他的女朋友,这笔账就一笔勾销了。   我说,我草,包皮还真敢想,他也不怕遭报应啊。   吉光说,其实包皮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加上大虎那时的女朋友也就是刚才躺在旁边的那个长的还真有几分姿色,于是包皮就每天用这件事威胁大虎,吓唬他说要是不把她老婆给他他就拉他老婆出去卖。   当时我特别想说怪不得包皮死的早,真是他妈恶有恶报,但碍于曾经和包皮大哥也同处个一个战壕,于是忍下了。   吉光说,大虎当时知道包皮的这个条件之后立刻抄着刀找到包皮,但砍不了他,于是又断了自己一个手指头。   我惊呼一声我草,没想到大虎竟然还是断两指轩辕,顿时觉得昨天晚上真是罪过,连大虎兄弟最明显的特征都丝毫没有注意到。   我问吉光,大虎都这么烈了怎么他媳妇后来还去卖。   吉光说,听说是大虎的媳妇比大虎还烈,也忍不下这口气,但是没有都拿包皮没办法,于是只好糟践自己,出去站街挣钱帮大虎一起还债,其实大虎断了自己两个手指头这笔账包皮就不得不认了,再去追着大虎要就得引起公愤,结果大虎断了两根手指头之后竟然痛改前非,戒了赌,每天坚持工作八小时,他媳妇卖身,他卖假货,努力攒钱还债。   我又回忆了一下昨天大虎女朋友的样子,这一段回忆是很清晰的,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说到,按照大虎女朋友昨天的表现,还真不太像。   吉光叹了口气,说,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疯狂,大虎和他媳妇现在还在一起,这就已经说明问题。所以彭鹏惹了这么大的事之后我的心里没有一点埋怨他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都有道理,也都不容易。   我点点头,说,有道理,那大虎后来怎么又认你当大哥了。   吉光说,后来包皮被人偷袭砍死在街头,于是大虎就被第一个翻出来。   我说,包皮不是被自己人砍死的么,怎么能赖到大虎头上。   吉光说,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并且极力的保住了大虎,要不大虎早就跟着包皮一起去了。   我问吉光,你当时在事情没有结果的时候为什么极力报大虎。   吉光说,我觉得一个有着断自己两条手指勇气的爷们没有借着这种勇气断了包皮的两根手指的爷们,是不应该做出这种偷袭的事,大虎一个光杆司令,想让包皮死,包皮早几年就死了。   我说,我也是这么觉得。 第三十六章 对话(2)   吉光说,其实包皮死的那一年里大虎几乎就已经废了,摊子也不敢摆,又没有钱跑路,于是每天东躲西藏玩着小偷抓小偷的游戏,他现在的这个女朋友那时更惨,本来就是站街女,还不知道包皮出事的时候就被人从街上拉到了胡同里,囚禁了好几天,免费服务了好几次,还被录了像,愣是没有把大虎供出来,后来还是我和大刀过去把她放了出来。   我点点头说,好像有这个事,我有些印象。   吉光说,虽然那时我极力的替大虎说情,其实也没有几个人听,该要他命的人还是每天想着法子要他命,包皮虽然死在自己人手里,但是手里还是有很多信的过的自己人,这里面比我和大刀敢玩命的人多了去。   我说,那大虎后来是怎么躲过那一段时间的。   吉光说,还能怎么躲,当时我从台球厅里给他挪了一笔钱,送他到了D县,其实当时我给他的钱也仅仅够大虎一个人用的,因为我当时我对大虎是否能躲过这一劫是完全不抱任何希望的,结果大虎也不含糊,不光自己走了,还果断的带着她的女人一起走了,他走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活不过半年,结果他在D县硬是活了很多年。   我说,是啊,不光活了很多年,还是很好的很多年。   吉光说,后来包皮的事被搞清楚了之后,我叫大虎回来,我草,他他妈还挺有志气,愣是不回来,决心扎根D县,据说是找到了生财之道。   我问道,什么生财之道。   说到这吉光哈哈大笑,说,狗屁生财之道,后来大虎回来找我的时候我才知道,当时他们两个人到了D县的第二天就他妈花光了所有的钱,后来没办法,挑了一个当地最气派的院子,晚上大虎和他的娘们就进去抢劫,结果进去才知道那是人家这个村的村长家。当时那个村是真穷,但是村长是真有钱,灶台下面藏着保险柜,可见多么有钱。大虎挺走运,进去之后要什么给什么,就跟进了银行一样。当时抢的这个村长估计也是刚当了村长,没有贪污的经验,其实在我们这个国家,任何贪污受贿都是理直气壮的,是见得了光的,结果这个村长很低调,很纯情,是个好干部,面对大虎和他娘们两个人手里的两块板砖,全家人愣是不敢声张。宁可被抢也不能被发现,这种精神真是没得说,真是个好干部。   我也哈哈大笑,说到,真是他妈人傻钱多速来,这个村干部估计就是这个想法,结果这个想法又被大虎用了。大虎还真他妈有狗屎运。   吉光说,你别着急,这才是刚开始,当天大虎抢了村长家一笔钱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脑袋瓜突然亮了,他带着他媳妇连夜租车回到市里,在市悄悄躲了一个礼拜,用抢的这些钱去黑市买了一把仿真枪和全套的警用装备,然后又去复印店花了五毛钱伪造了一份文件,之后听说大虎又租了一辆出租车,原路返回。   我说,我草,大虎不是要冒充国家人员去替天行道吧。   吉光说,你还真说对了,大虎都不带换人的,死磕村长一家,那村长也真是笨的可怜,哪有坐出租车来办案的。大虎当时带着他娘们大白天横着就进去了村长家。最不可思议的是,大虎连一点掩饰都没有,之前去抢劫时是什么样,这次去办案时也是什么样,连外套都没换。估计又是把钱花的一分钱不剩,连买衣服的钱都没有。   我问道,然后呢?   吉光说,大虎对我说,其实他进去的时候心里也是很害怕的,害怕被认出来,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勇气迈进的门,结果大虎一亮证件,整个事情立刻就亮了,那个村长一点没含糊,爽快的晕了过去,等到他醒来的时候村长媳妇已经替他摆平了所有事情。   我说,怎么摆平的所有事情?   吉光说,罚款啊,真不知道大虎是怎么想的,进去就说掌握了人家的贪污受贿的证据,然后把手铐往桌子上一板,把仿真枪一亮,大虎他娘们把文件一展开,那文件后来我看过,我草,上面连个章都没有,皱巴巴的,大虎也是个文盲,哪知道这些东西,结果那个村长估计也是小学毕业,要不就是个大学生,吓的连怀疑的念头都没有。然后大虎对村长媳妇说,按照国家的法律,你老爷们贪污了这么多,你老娘们就得交罚款,贪污了多少钱,就得交多少钱罚款,国家收了你老娘们的罚款,你老爷们就不用去蹲号子,你老娘们要是不交罚款,那我现在就代表条子带你老爷们去蹲号子。   我哈哈大笑说,吉光,这话事你编的吧。   吉光也笑,说,按照大虎的文化水平,能他妈说出这话就他妈不赖了。   我说,那最后呢?   吉光说,最后那村长的老娘们带着大虎和大虎的娘们跑到厨房里,然后三个人从灶台的洞口里拖出了一个保险柜。敢情那灶台就不是用来做饭的,不过另一说,在一个贫困县里贪污了这么多,估计也吃不下不饭了。   我问吉光,最后给了多少钱。   吉光说,具体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是大虎后来用这笔钱在那个村子里建了一个专门假冒各种小产品的生产基地,后来大虎的这个基地还间接的带动了他们这个贫困村的经济,解决了一些农民的就业问题,还被这个村子表彰过,就是这个村长亲自去厂子里给大虎颁得奖。这个村长现在还在这个村子里,在大虎的暗地操作下当了十几年的村长,不过大虎已经是这一片说了算的,是绝对的权威,村长执行起来大虎的精神一个磕巴都不带打的,估计是后来认出了大虎,觉得我草这个警察竟然在自己的村子周围开场子,明显是政府来暗中监视自己的,于是每次见到大虎比见到爹还爹,恨不得喊爷爷。   我没有再笑,说到,真他妈不敢相信,还有靠这种事起步的,说给谁谁都不会相信的,只能写在小说里。   吉光说,这些东西也都是传说,出自大虎的嘴里,真真假假。不过在我们这个国度里,在我们这个制度下,大虎的这个传说也实在不足为奇,报纸不经常登这些事么,很多当官的最后贪污的事情被暴漏,无外乎不是情妇的出卖,老婆的报复,小偷的得手。我还记得有一次在报纸看到,一个正科级干部,一年期间被小偷勒索了上百万,最后被勒索到家徒四壁卖房卖车的地步,结果这个小偷愣是不相信,觉得正科级干部家里怎么着也得趁个几千万,这一百万应该就是零头,于是继续威胁要去纪检委揭发他,后来逼的这个干部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去自首。   我说,这都太正常了,不足为奇,十个干部九个贪,那一个不贪的也是因为已经进去了,没办法再贪。十个干部贪污起来有一个能进去就已经能说明我们国家反腐倡廉的坚决性。是成功的,是彻底的。   吉光说,你又着急了,那个干部去自首也只是个开始,他的事比大虎的事还曲折,你知道这个干部自首之后,公安机关是在哪里抓住那个小偷的么?   我说,在哪里?   吉光说,你想也想不到,抓住这个小偷的时候,他正在当地某个机关办公室里喝茶,因为在这一年间,他已经用敲诈出的这笔钱买了一个工作,还买出了一个小官。   我说,我草,我草他妈。   吉光说,最高潮的地方是,这个小偷被捕之后一口咬定这个正科级干部不止贪污了几百万,应该还有更多没有被发现,于是纪检委继续对这个干部调查,终于在他情妇的别墅里又翻出了上百万,连别墅算上,将近千万。而这些背后的财产和情妇,这个干部的老婆愣是什么也不知道,你说牛比不牛比。   我说,牛逼,真牛逼。   吉光说,后来纪检委的问小偷,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干部的贪污数额的,这个小偷爽朗的说,这还用知道么,你们谁不是这个数?然后审讯立刻就结束了。   我说,你说的这些事,是可以写成小说发表到故事会上的,把题材给了小飞,让他加工一下挣个零花钱。   吉光说,所有的小说都是他妈现实里发生过的,在我们这里,是没有什么不能发生的。   我说,你说的对,确实是这样,没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但是这些事发生了,又能有什么。该他妈贪的还在办公室贪的,裹着钱的报纸的头刊就是严厉打击贪污腐败,结果报纸里就包着贪污包着腐败,看到自己的同行被揭发,被逮捕,能够发出感慨的,也就是一句真他妈点背而已。   吉光说,你别说这个,你是最有希望靠当官不劳而获的人,你到了这一天,你贪么?   我想都没想,说到,贪,因为不贪他们也得替我贪,还不如我亲自贪。 第三十八章 啰嗦的吉光和有思想的吉光   我说贪,不贪也有人替我贪,还不如我亲自贪之后吉光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我专心开车,吉光在专心思考问题。貌似两个人都是思想者,沉默的空气里都是思想,思想都很忙,其实这个时候我正在想昨天那两个姑娘,吉光在想什么我不知道。   距离A市区还有几十公里的时候,吉光说,敖杰,一直以来我都没有问过你,你现在在机关待的怎么样?   我说,一般吧,以前看一群人的脸色,现在看一个人的脸色,以前当一群人的狗,现在当一个人的狗,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我现在做为一只狗的角色和以前比起来有了明显的反差,以前是笨狗,谁看见谁喘一脚,现在是名牌狗,虽然不是藏獒,但怎么着也得是哈士奇或者牧羊犬,不是谁都能踹一脚的。   吉光哼了一声,从他哼的一声里我听到了各种不屑和鄙视,吉光说,敖杰,我记得你刚进机关的时候曾经表过决心,说自己当猪当牛当苍蝇也不当狗的。   我丝毫没有在意,说到,你要不说我还忘了,但不是每个人一辈子都能坚持去做一名愤青的。我也得生活。   吉光说,敖杰,你别装,我知道你在机关不开心。   我说,当然不开心,妈的头天打完架第二天就有人把视频发给纪检委,我他妈现在还属于考察阶段呢。   然后我看吉光,表示怀疑的问道,那视频不是你送的吧。   吉光说,我还真没那个帮你脱离苦海的时间。不过我觉得,你要是再在机关干几年,再当几年狗,你的性格就真被磨平了。到时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坦然的承认自己是狗了。你会以你作为一只狗而感到自豪。那就真的白瞎你这小性格了。   我说,就算你说的对,可是我还能怎么办?我每个月就两千块工资,饭庄里也就那些股份,都不敢生个病,生个病就得跟小飞一样一年白干,那些年跟你们混,现在还跟你们混,现在你们他妈一个个都是大哥,我除了跟你们出去打架喝酒之外我是个什么?你没见老驴,草,训我训的跟孙子一样,换了几年前我早一个耳光就上去了,现在呢?我连个屁也不敢放,我每天跟着领导不也想着过几年形势好了出来单干么?谁他妈想当狗,当狗有什么好自豪的,当狗要是自豪的话我就去市政府门口当保安了,那才是藏獒,我草,那才自豪。   吉光笑,问道,敖杰,你对做生意从来都不感冒的,A市之后的发展形势和资讯,都是老驴分析给你听的吧,包括你和你领导的关系都是老驴在中间调解的对么?   我说,对啊,所以我才惹不起驴老板,我草,驴老板现在是他妈我老板的大学同学,我草他大爷的,跟我这文盲面前充文化人。这不是他妈欺负人么?   吉光沉默了一下,停顿了一下,思想了一下,酝酿了一下,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带有些阴沉,带有些含义,还带有些挑逗,说到,敖杰,你有没想过,离开机关,然后过来跟我?   我听了之后一时没说话,这期间我点了一下刹车,然后又点了一下刹车,后面有一辆车滴滴的摁喇叭,我打开右转向灯,靠在路边,停车,摘挡,提手刹。   我看吉光,他没看我。我看他眼神挺游离,没有固定点,但是我看到他的眼神里带有些阴沉,带有些含义,还带有些挑逗,我突然有些担忧,担忧吉光的性取向是不是突然有了问题,问我的这句话是不是另有一层含义。   我看了他半天,看的吉光脸都红了,再这样看下去弄不好我的取向也会有问题,于是我点了一支烟,给吉光,吉光叼上,我又点上一根烟,自己叼上。   烟抽到一半的时候,我问吉光,吉光,你刚才的意思是,让我离开机关,然后跟你?   吉光虽然眼神游离,但是头点的很坚定。   我说,吉光,跟你是什么意思?   吉光说,跟我就是加入我的队伍,和阿强一样。   这时我的小性格还没有被白瞎,顿时小愤怒了一下,冲吉光喊道,吉光,你他妈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忘了小时候我和小飞是怎么打的你,是不是忘了你和大刀小时候怎么打的我,是不是也忘了我们小时候一起怎么打的别人,现在你说让我跟你?   吉光冷静的说,对,让你跟我。   我说,我他妈混了这么多年还真的混成小弟了,上次老驴安排开会的时候我差点就坐到了门外面,现在敢情我当时就他妈该在外面坐着呢。   吉光继续冷静的说,所以我让你跟我。   我问道,你说让我跟你,那你准备让我怎么跟你?   吉光说,我跟你说过,跟阿强一样,介入到我所有生意里,并且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站在我这边。我会给你发工资,年底还有奖金。肯定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我说,吉光,我知道阿强从小就只认你一个人,无论什么事他都会第一个站在你这边,可是大家不也一样么?谁有事不都是同时站在一个人后面然后一起去解决么?这么多年了,你和大刀不一直在圈子里说了算吗?你现在说让我跟你是什么意思?你这不是挑事么?   吉光说,你说的我都明白,这么多年过来了,无论谁有什么事,大家都会一起站在这个人的后面,无论什么事,即便是不能解决的事,大家也会一起等着最坏的结果,但是你想没想过,后面还有很多很多年,如果有一天,圈子里的两个人同时有事,那么,我们这些人,会站在哪个人的后面?   我说,吉光,我和小飞在圈子里说话一直都没有什么分量,大刚虽然也没有分量但是人家至少有重量。但是我给你保证,虽然我的能量有限,但我不会让圈子里出现两个人同时有事的时候,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怕有一天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我也明白你说的这个人应该是老驴,但只要我一天在圈子里,我就不会让这种事出现。   吉光笑,没有声音,一看就知道是冷笑,冷笑了半天,说到,好吧,我也没让你立刻给我答复,我只是给你一个意思,其实这也没什么,就是谁近谁远的事,就是发个工资的事,耗子跟大刀那么多年,现在不也跟着的么?如果有一天你和大刀打起来,耗子会帮你么?   我说,滚蛋,没有那一天。   吉光说,准确的说,只是这些年里不会有那一天而已。   我说,吉光,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觉得老驴是不会这么想的,大家都是兄弟,前一天是兄弟,那么第二天就还是兄弟,我们不要想着明天会不会是兄弟,只需要知道我们前一天,前一个小时,前一分钟,前一秒钟是兄弟,你明白不明白。   吉光点点头说,我明白。你说的这些我比你明白的还要早,但是我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其实我从小无所事事寻衅滋事没事找事,并不是因为我每天闲的没事。我老子挣的钱够我花几辈子,我完全没有必要每天抡着个棍子满大街晃悠,当时乌鸦肯让我跟着他也都是因为我爸的面子,跟了乌鸦之后我反而被保护起来,每天都不用出去打架,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要干什么,我发现我讨厌很多事情,比如那些每天举手抢着回答问题的同学,比如每天只会骂你和小飞的老师,比如三六九等,比如有人减肥有人饿死没粮。这些思想和这些议论不是只有小飞这样的三流作家有,我也有,不是光你不知道每天该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我不会像小飞那样表达而已,直到后来我们混到一起,每天无所事事寻衅姿势没事找事,看起来闲的没事。但是这一年一年过去之后,我越来越觉得兄弟这种感情是真的能够让人心存安定的,就跟吸毒一样,是可以让人上瘾的。是可以不顾一切的。是可以不跟女人上床而每天出去喝酒的。我的表达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我摇了摇头,说到,不太理解,但是你这样的表达是会带坏青少年的,我发现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跟小飞还真有点像,其实不就一句话,一直没有安全感,跟兄弟们在一起才有安全感么?   吉光猛点头猛点头,说,对对对,就是安全感安全感。刚才想了半天一直没想起来。   我说,我没你想的那么多,我也没有什么安全感不安全感,我只是觉得兄弟们在一起每天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挺爽的,你们有钱就去挣钱,我没钱就好好上班,你们有什么事也丝毫不会影响我上去拼命的情绪。这种日子,我就很满足了。   吉光说,但是彭鹏这次出事之后,我突然觉得没有了安全感,这是第一次这么觉得。   我边发动汽车边说到,你这不是安全感,这是敏感,这不是你性格啊,你是不是让敌人给打怕了。   吉光说,随便你怎么说,但是就是这种感觉,就是怎么说都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继续开车,说到,不管什么感觉,谁也别想分裂组织,谁要分裂组织,谁就要被分裂。   吉光说,敖杰,你怎么听不明白,我们现在不叫组织。我们就是一伙子人,大家只是在一起而已,说难听点就是一个团伙,和其它团伙不一样的是我们这个团伙基础比较牢靠,并且每个人都敢拼命而已,但是这样的团伙,没有丝毫发展的迹象和必要。   这时我才慢慢的意识到吉光的意思,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吉光说,彭鹏的事出了之后,包括老驴开会时的发言,我才意识到,想真正的做强,想真正的团结,想真正的有秩序,确实不是靠几个人端着刀就能冲出来的,老驴说的没错,我们还能打几年?如果真的决议要走这条路,并且想让路越来越快,就得真正的发展起组织,不能像现在这样满地都是人,得把人聚起来,聚到一起,所以我才让你跟我,你明白么?   我艰难的点点头,说到,我似乎有一点明白了,可是我跟你,其他人怎么办?   吉光说,其它人还是兄弟,但是我需要你。   我说,你为什么需要我,我又他妈不是娘们。   吉光说,滚蛋。   这一路的谈话到这里就算是全部结束,到最后我也没给吉光答案,吉光也没有再解释,其实当时我也不是特别明白吉光的意思,但是我知道这个时候吉光已经和老驴产生了隔阂,老驴有没有意识到我不知道,但是吉光的意识已经很明显,后来又过了很多年,我才首先明白了吉光所说的安全感的意思,我也才明白原来我比吉光更没有安全感,吉光可以想办法让自己有安全感,而我连办法都没有,竟然去医院让医生给我想办法。   在我和吉光进入A市准备各回各家的时候,我和吉光的二人会议又做了一个简短的补充。   我说,吉光,你最后也没给我说这次是为什么找大虎,但是我知道,你已经在开始准备了。你想背着大刀去办事对么?   吉光说,你难道没有发现大刀现在已经被当做枪了么?   我说,我没发现。   吉光说,所以我才想让你跟我,因为你对所有的事情的第一态度都是选择信任,大刀现在已经是钢叔的枪,他是不是老驴的枪我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老驴一定想通过大刀这把枪牢固和钢叔的合作关系。这些你都明白么?   我说,我不明白,但是为什么非得让大刀当枪。你也可以啊。   吉光说,因为大刀够狠,因为大刀对所有的事情和你一样,对所面临的所有事情的第一态度就是选择信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大刀有着比我更强的号召力。   吉光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我面前,他看着我,轻轻的问道,如果今天下午是大刀让你正式跟他,你会不会同意呢?   我愣在原地,也不知道脑子里想的什么,半天才对吉光说,吉光,你今天给我传达的信息我真的一时半会理解不了,但是无论你是怎么准备的,这次彭鹏的事,我一定挺你到最后。   说这些话的时候,吉光已经是一个背影。 第三十九章 准备工作的开始   之前说过自从大刀和大保分别从行政拘留所和看守所出来之后又发生了几件事情,算是拉开了整件事情的序幕,虽然这个序幕拉开的有点茫然,但是我越来越觉得,有些事你觉得已经是尾声的时候,其实才刚刚打出开始的字幕,还有些事你觉得刚刚开始的时候,其实已经在把鸣谢公布在了结尾处。   先是老驴召开会议,之后转移手黑,再然后就是我和吉光下县体验生活,不久之后十三太保被砸坏的两辆面包车康复出厂,也没什么变化,被砸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只是换了发动机而已,于是十三太保也在一个晚上开着两辆看起来就像是报废车其实已经就是报废车的面包车悄然无声的离开了A市,回到了他们的地盘。本来大刀准备了一笔钱,最终还是被大保拒绝。十三太保一群人走的时候情绪很差,彼此之间无话,尤其是大保,看起来忧心重重的样子,拍了拍吉光的肩膀,吉光冲他点点头,算是彼此间说了保重。   我怀疑大保这个时候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于是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在过,聚隆饭庄也在整顿了一段时间之后在大刀和吉光的安排下准备重新开业,老驴每天还是很忙,无暇顾及大家的情绪,也很少见面,不知道是在忙生意还是在忙别的事情,总之是在忙一些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小飞也还是每天叫嚣着要去找小贝报仇,要把奥迪的赔偿费要回来,要把他的卖身契赎回来,结果也是一边叫嚣一边还要努力的工作来赔偿五老板那辆名贵的奥迪,忙碌到已经很久没有再提西贝这个名字,这反而让大家清静不少,而剩下的诸如我和大刚耗子这些人,每天就是无所事事的游荡,大刚不好好工作,而我这个时候没有工作,耗子这个大堂经理也被放了假,每天过着喝酒抽烟十元店的美好生活,似乎也一直是这种生活。于是这种生活在表面中似乎重新恢复了正常,只是这种正常中夹杂了一丝稍微复杂的东西,比如沉重,比如沉默,比如焦躁,比如焦虑。大家在一起喝酒的时候都很少说话,尤其是大刀,不再询问我和吉光去D县的原因,每天装作很忙的样子,甚至都没有和吉光沟通过。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根本就没完,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完,于是在这期间,就只有等待,等待老驴。因为他似乎知道所有人想知道的,也知道所有人所不知道的,因为他这个时候并不包含在所有人的行列里。   在等待之中,在缓慢的发生一些事情之中,在大事情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在一个晚上,我也去做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不能算是所有事情里的一件事情,因为我做了一件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那个晚上,我蹲在了婷婷的家门口。   婷婷当时住在桥东的一个富人区里,这个小区的前身其实就是政府家属院,是政府高层领导的住宅区,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估计是大家都觉的都住在一起有诸多不便,比如送礼的时候就有很不便,准备给李书记送的一箱茅台却送到了李主任家,准备给李主任送的中华送到了李科长家,都他妈姓李,又都是当官的,并且又都是送什么收什么的主,于是经常出现给李科长送完礼之后事情没有办了然后一封匿名信告了李主任的情况,阴差阳错的翻船了好几个,而事实是李科长其实也想要帮这个送礼送错的人办事,结果实在想不起来这个人让自己办的事,当然这种事情也时有发生,于是只好先把礼品搁置起来等到什么时候灵光一现想起来之后再去办,等到他突然有一天想起来这份礼好像弄错了应该不是送给我这个李科长的而是送给旁边单元那个李主任的时候,旁边单元的李主任已经进了监狱。于是李科长暗自庆幸的从抽屉里翻出之前送错的两条中华,拆开准备抽一包,等到抽出一包拆开一看,里面是满满的一盒百元人民币,拆开其它的烟一看,各种人民币,美元。而李主任就要点背很多,死不承认收过这些东西,结果一调查,果然没有收过举报人的这些东西,可是其它东西是什么时候收的?于是这个小名叫吊儿的李主任只好吊儿郎当入狱。   几个倒霉蛋翻船之后,其它人就以各种原因搬离了此地,可此地也没有因此荒废,五六十岁的老头搬出去,十五六岁的姑娘搬进来,院子里没有了帕萨特桑塔纳,多了奔驰宝马奥迪。放眼一看,院子里跟搞车展一样,于是久而久之,这个之前被大家叫做腐败楼的富人区,又被老百姓起了一个新名字,二奶区。   那天晚上我在婷婷的楼下蹲守到凌晨,这方面我有经验,一直蹲守到凌晨两点,我看到李主任的从楼里走出来,东张西望一下,我注意到他在东张西望的时候正微微佝偻着背,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看的我很心疼,这就是我的李主任,是我的好领导,是老百姓的好父母,是国家的好干部,是纳税人的好典范,他加班加点的工作,忘记了时间,他鞠躬尽瘁的工作,忘记了家庭,他把自己的每一颗精子都献给了组织,他不顾自己已经年迈的身体,他不在乎脑袋上还有多少头发,他突破了一切禁锢,牺牲了自己,全部投身于祖国的未来建设,他是好样的,他又在东张西望,然后他看到没有熟人之后自己驾车匆匆离去,我从树后面站出来,凝重的望着李主任的车屁股,差一点热泪盈眶。   我含着热泪进了婷婷家的楼道,走进电梯,上了十五楼,婷婷住进来的时候就是我给搬的家,于是这里的地形我很清楚,我悄悄的敲了敲婷婷的门,婷婷问道,谁啊?   我说,我,敖杰。   婷婷没有丝毫犹豫的开了门,我进去,把门反锁。   婷婷没怎么在意,坐到沙发上,很随便的样子,问道,那糟老头刚他妈走,怎么又让你来了。   我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说到,婷婷,你别闹了,那可是你大学同学,怎么是糟老头的?   婷婷说,滚蛋,有事说事。   我说,不是李主任的事,是我的事。   婷婷这时才开始留意我,问道,你的事?你什么事?   其实这时我也才刚刚留意婷婷,进来的时候直觉的口渴,喝完水才注意到婷婷的样子,我看到她披散着头发,脸上没有化妆,脸色看起来红扑扑的,只穿了吊带睡衣,露着半个胸,横坐在沙发上,下面是两条修长的腿,还好没有分叉。   这种场景在我眼睛里,就是一团白哗哗的东西在晃悠。晃悠的我一个劲的问自己,我草,你来这是干什么来了,但是越是这样问自己,我就越不能控制的想起那天和吉光一起五安乃因D县,我们留下许多情的场景。   我说,婷婷,要不你先去换个衣服,我草,你这样跟光个膀子有什么区别。你换上衣服我再给你说事。   婷婷说,滚蛋,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我顿时愤怒起来,这几天我好像一直在挨骂,就像突然长了一张挨骂的脸,于是我冲动一下,一指婷婷骂道,你他妈再说一句?   婷婷吓了一跳,以为和我很熟,结果发现其实也就是一般关系,脸上带着些不服,闭上了嘴。   我说,我穿着衣服是李主任的司机,脱了衣服就是他妈流氓,给我滚进去换衣服,出来我给你说事,说完事我立马滚蛋。   于是婷婷迅速从沙发上下来进卧室换衣服,男人的成功感顿时涌上我的身体,男人么,就得对别人狠一点。   婷婷很快就出来,换了一件白色的家用T恤,刚刚裹住臀部。衬的她的身体更加的白嫩,配上脸庞,跟爱情动作片的女主角一样。   我说,我草,你到是不光膀子了,但你倒是穿条裤子啊。   婷婷这时说话的态度已经明显缓和,带有些责怪的语气,一指自己腿上的蕾丝袜,有些委屈的说到,这不是穿着袜子的么?我在家一直都是这么穿的。   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顺口问了一句,就你这身材,你这长相,你这穿衣打扮,李主任那一把岁数能他妈顶的住吗?   婷婷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顿时又恢复了之前对我的态度,激动的说到,我草,你他妈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那老头怎么能行,裤子还没脱那就他妈算一回了,脱了裤子还没动呢又他妈一回,不行都不行,非得他妈来第三回,第三回可好,我草他大爷的,痿了,每次还得半夜来,每次都是我刚热完身他他妈就虚脱了。   婷婷骂完一愣,这时我在中厅兴致勃勃的听她讲李主任如何每天不能性志勃勃。婷婷一愣,我也愣了。   然后我和婷婷同时哈哈大笑。 第四十章 吸收婷婷   从婷婷楼上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我走路的姿态和李主任的姿态如出一辙,微微佝偻着背,然后东张西望一下,和李主任比起来我显然更龌龊一些,李主任为了工作一直佝偻着后背,因为在婷婷这里加班加点,于是后背更加佝偻。而我之前是一个身材笔直的汉子,是一个不会主动弯腰除非被别人打弯腰的汉子,结果从婷婷家出来也佝偻了背,于是我顿时觉得很惭愧,没有承担起一个有志青年报效国家的重任,没有很好的延续李主任这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优良传统。   婷婷就像是一个万恶的资产阶级,用她充满迷惑的外表和可以做出各种姿势的身材以及丰富的理论并且很好的用理论联系实际达成超一流的实践能力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败了我这个长期受组织教育熏陶的无产阶级小革命战士。   连我如此坚定的小革命战士都无法拒绝这个残酷的现实,更何况那些精力一两比一两少的老革命战士。一瞬间我理解了他们,理解了那些老战士们难以表达的苦衷。理解真正意义上的糖衣炮弹,姑娘穿着糖衣,你只需要发射炮弹。   我大步往外走,如果这时和李主任巧遇的话那就真是所有的语言都变成的苍白的了。不知道老驴在和各种领导各种偶遇的时候有没有试过在这种场景用这样的方法。   期间我看到从婷婷旁边的单元里走出一个和婷婷有些貌似的青年美女,这里的姑娘似乎长的都有些相似,都是穿着华丽,全是名牌,因为我注意到她包是LV的,像我这种一直被潮流所淘汰的埋汰青年,只认识一个国际名牌就是LV,因为我一直以为LV是老驴家生产的,否则为什么一直以驴来命名,他的爷爷当年一定是有着资产阶级成分的,于是逃到国外创造出了LV的品牌,但是过于思念孙子,才把孙子的小名刻在了各种装饰品上。   我就认识一个LV,这个青年美女就挎着LV。生怕我不认识。   这个青年美女从我面前飘逸而过,穿着高跟鞋比我还要高一些,这让我很痛恨自己一米七五的个子,随便一双高跟鞋就可以打败我。这个美女飘逸的走到一辆宝马面前,我发现那辆宝马车是婷婷的,这难道是婷婷的妹妹?结果这个美女继续飘逸,飘逸着过了宝马,上了一辆玛莎拉蒂,之后一踩油门,飘逸而去。   我加快步伐,出了门打了一辆摩的,迅速颠簸而去。   这次在婷婷这里有很大的收获,不光有收获,竟然还有意外收获,这真是意外收获。就像你本来是出去打酱油的,结果到了酱油店发现我草今天大米全部免费因为今天是大米诞生一百周年,然后你又发现,不仅仅是大米免费,为了庆贺大米诞生一百周年,连大米的小兄弟小米也他妈是免费的,于是你欣喜若狂的扔了酱油瓶子,抱起一袋大米和一袋小米,在准备走的时候,服务员过来说,为了庆祝大米的百年寿辰,不光小米过来庆祝,连小米的小兄弟小米手机也过来搞一搞,但是小米手机不免费,只打九五折。   然后你说,我不要小米手机只要小米和大米行不行?   服务员一定会说,不行。   然后你说,那算了,那我小米和大米也不要了,我还是捡起我的酱油瓶子打酱油去吧。   服务员又说,不行,因为你已经抱过小米和大米了。   于是最后你抱着小米和大米,裤子里装着小米手机走出了店门,觉得这真是意外收获,虽然为了这种意外收获付出了一些代价。这时你回头,才发现,原来这就是一个小米手机的专卖店。   在婷婷这里的意外收获,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不管这是粮油店还是手机店,只要婷婷付出小米和大米,我就买她的小米手机。大家彼此为棋子。   之前我从婷婷床上下来穿衣服的时候,婷婷被吵醒,坐了起来,赤裸着上身,揉了揉脑袋,问道,敖杰,昨天晚上你过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啊。   这时我才想起来我昨天晚上蹲守半天找到婷婷是有事的,于是我问婷婷,是啊,是什么事来着?   婷婷说,你问谁呢?你昨天晚上喝酒了?   我说,没有,你喝了没?   婷婷说,也没有。   我说,我草,咱俩都没喝酒怎么滚到一个床上去了。   婷婷妩媚一下,用胳膊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说到,昨天你一看到我这个动作你就醉了,路都他妈走不动了。   我穿上裤子,觉得自己肾有些虚。说到,我还真有点走不动了。   婷婷说,走不动就别走了,糟老头白天一般不来。   我说,对了,你一说我才想起来,我昨天来找你就是因为那老头的事。还有,别老给人家起外号,不能因为人家是个糟老头就喊人家糟老头,怎么着也是领导。   婷婷直接忽略了我的后半句,问道,什么事?   我说,我前两天和人家打群架,结果视频不知道被谁送到上面了,里面有我,老头给我放了长假,你帮我查查,问问老头,是谁他妈想害我。   婷婷说,我记得闫总给我说过这事,不过这件事不是已经平息了么?   我说,目前是平息了,但目后就不一定了,我不能这么被动,机关有人害我我都不知道是谁,不过我怀疑应该是留一手。你去老头那里叹一下口风。回头告诉我。   婷婷笑,说,敖杰,听你说话这口气就跟我一定会帮你一样。   我笑,说,昨天晚上我来的时候还真吃不准你会不会帮我。但现在看来,你应该会。   婷婷表情有些不服气,说到,凭什么应该会,就凭你跟我睡个觉么?   我点了根烟,看着婷婷,转移了话题,问道,老驴也经常来这里么?   婷婷说,有时来,不过只是来问问领导的近况,从没你这样过。   我说,你是怎么认识老驴的?   婷婷说,我之前的一个男人介绍的,说是谈事,后来才知道是这种事。   婷婷的表情倒也轻松,我笑了笑,说,你之前的男人也是个当官的吧。   婷婷点点头,说,是啊,不过没有这个老头做的大,他把我介绍给老驴之后也就再不联系了。   我问婷婷,老驴给了你多少钱,你这样帮他?   婷婷摇头,说到,哪有给钱,再说我也不缺钱,老头也会给。老驴只是说过两年和老头的生意谈成了会给我一个职位。你也知道我们这样的女人,迟早有一天会老的。我也想出去干点活,可除了一张脸什么也没有,进了公司也是给老板卖的,还不如像现在这样直接一点,多认识一些人,这样有一天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起码会有口饭吃。   我有些不解,问道,老驴一个钢材公司能给你个什么职位?   婷婷摇头,说到,我也不知道,但是他好像在跟李主任谈一笔业务,听意思还是很大的业务。   这时我才发现婷婷这个人还是一个可塑造的人才,并不是之前的接触中觉得她只是那种只依靠生殖器生存的姑娘,并且目前来看婷婷的大脑似乎还是一片空白的,除了喝酒被人玩也没有太多的社会经验,一般这样脑子里一片空白的人都很好塑造,比如很多企业的老板在招聘到应届大学生之后第一件事都是先洗脑,把脑子里没用的只全部忘掉,再塑造。   我当着婷婷的面,给吉光打了个电话。   吉光那头还在睡觉,迷迷糊糊的问道,怎么了敖杰?要跟我?   我说,跟你个蛋,我问你你最近的台球厅都是谁在打理。   吉光说,最大的那个是阿强在打理,我没有交出去,周边有七八个小的我都给了附近的地痞,每个月收钱就可以了。还有一个茶室没人管理,这两天服务员都走了,我把门关了。   我说,我给你介绍个人,让她去那里给你当老板娘吧。   吉光说,滚蛋,我他妈不缺老板娘。   我说,不是你的老板娘,是我的老板娘。   吉光在电话里呵呵一笑,说,恭喜你啊敖杰,交到女朋友了。不过我的产业是不会让外人来管理的,除非你来管理。   我说,吉光,我女朋友去管理也算外人么?   吉光说,你有事没事,没事我挂电话了。在我的生意上面,你都是外人,再说你之前也没关心过我在外面的生意啊,你不也只也阿强管理的那个球厅么,更别说你那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朋友,弄不好找了一个比彭鹏那个还劲爆的。我做生意有原则,我是不做女人生意的。   我说,好吧,那我去管理,但是我没有时间,让婷婷去管理。   吉光那里提高了分贝,问道,谁?   我说,婷婷。   吉光沉默了一下,说实话这个时候我还真有点紧张,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沉默了大概一分钟,吉光淡淡的说,敖杰,就按你说的办。 第四十一章 不要停下来   吉光答应了我的条件之后我看着婷婷,婷婷看着我,我对婷婷点了点头。婷婷没有说话,但是我看见她的瞳孔有些放大。   这时我坚定的相信婷婷绝对是一个可塑造性人才,因为我从她的眼神中看见了希望,我想这也是婷婷步入社会之后第一次感觉到希望。这一定是飞一样的感觉,是自由的感觉,就像在洒满星星的天空迎着风飞舞,凭着一颗永不哭泣勇敢的心。(汪峰《勇敢的心》)   其实没有人想当一块石头,被抛弃到角落,也没有人是一滴眼泪,总是伴随着悲伤和哭泣,有的人只是一只小鸟,飞来飞去只为寻找家的方向。没有人是一粒沙子,轻易的被风声埋没,也没有人是一声叹气,带来的都是苦闷的心绪,有的人只是一个孩子,蜷缩着身体也只是为了找到爱的怀抱。(根据汪峰勇敢的心延伸)   吉光说,敖杰,从今天开始,我在铁西的茗茶社就是你的了。我每个月看生意抽提成,盈利的话我只收一成,亏损的话全部算我的。但是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就凭你今天带给我的这个信息,凭我的感觉,从现在开始,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站在我的后面。   我没说话,挂了电话。婷婷在床上坐着,还是刚才的样子,还是光着身子,但我看见她的眼圈似乎有些红,有一种换了一个人的感觉,这一瞬间我似乎突然领悟了一些佛教的道理,比如慈悲为怀,比如与人为善,比如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我做的这件事是不是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做这件事的目的肯定不是君子。   我对婷婷说,婷婷,从今天开始,吉光在铁西的茗茶社就是你的了。我不抽任何提成,你每个月只需要根据生意情况给吉光一成,亏损的话就算我的,但是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从今天开始,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站在我的后面,你愿不愿意。   婷婷点了点头。   于是我系上腰带,转身准备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婷婷突然大声的问道,敖杰,你刚才说的我是你的老板娘这句话算不算数。   我没有回头,装作各种电影里潇洒的样子,说到,你要是愿意,我就算数。之后离去。   在出租车上我感慨良多,对自己,对婷婷,对吉光,对老驴,对这个社会,对这个世界,就差对这个宇宙。我记得小时候跟小飞在一起有一段时间就是感慨良多,只是那时因为小飞总是感慨,于是我只好配合着他良多,这次自己单独出来行动,似乎真的开始被动的独立思考问题。   对于婷婷,我倒还真的有一些好感,本来没什么好感,后来和她五安乃因床上之后觉得她给我的感觉似乎并不是我没有好感的那种感觉,起码眼神里不是,加上我一直也没有一个女朋友,于是只要是长的看的过去的女孩和我独处一夜之后我都有好感,我只是觉得没有一个人从一生下来就是甘心堕落的,一般堕落的时候,心都已经干了。   其实关于婷婷这件事并不是整件事之中最重要的,包括我让婷婷帮我打听机关的内幕这件事也不足挂齿,最重要的,就是吸收婷婷的加入。虽然她加入之后也仍旧是目前的这个状态,没有任何影响力,也是不重要的。   但是这些事之所以是不重要的是因为有着一件最重要的事做前提,那就是在老驴和吉光的问题上,我似乎开始有着倾向于吉光的嫌疑,尤其是在那天从县里回来的晚上听到吉光对老驴的分析。那是关键。于是就像吉光所想的一样,我也需要背后有一个人,这个人看起来并不怎么明显,但是关键的时候她可能给我答案。甚至她都可能影响到答案,我需要这样的一个人。   当时我第一个想到的这个人就是婷婷,因为她有着承上启下的作用,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也没个女朋友,一般第一个想起的人不由自主的都是女人。   我长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婷婷这么顺利的就被收买,本来我还以为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看来老驴也不是每件事都缜密不漏的。想到这里我又叹了一口气。   出租车司机问我,师傅,你到底去哪?   这是他第三次问我了,我头两次的答案都是,你去哪我就去哪。   我说,司机师傅,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去哪,这不在车上一直想着呢么?   出租车司机说,年轻人,你这是怎么了,今天又不是周末,怎么这么闲。   我说,你别闹了司机师傅,我他妈其实挺忙的,我看我在这坐着,其实我脑子里想的都是事你知道不。   这时我满脑子都想着我要去哪,要去哪。想了半天,想的脑袋疼,只好放弃,说到,你就在这停吧,我就在这下。   司机师傅喘了口气,一脚刹车,我下来之后发现,这个师傅竟然把我送到了西贝家小区的门口。在我下车之前,我都不知道这是哪。   虽然司机师傅阴差阳错的把我送到了西贝家门口,但是我还是需要解决自己要去哪里的这个问题,于是我在小区门口点了一根烟,发现自己又阴差阳错的站在了小时候小飞躲起来等着西贝和原明出来的角落,我站在这里感受了一下,果然又利于隐蔽,又视野宽阔。离开这里往小区里走,路过西贝家楼道下面,看见小时候蹲在下面斗地主的花丛,花开的还是依然鲜艳,似乎这些话就是十几年前的那些花。抬头看了看西贝的家,不知道现在她是不是还住在这里。当然这种想法是很可笑的,因为已经坐上逼车的人应该是不会再住在之前住的地方,况且这里其实只是西贝的父母家,西贝现在的家,甚至连吉光这个表哥都不知道在哪里。   晃悠了半天,晃悠到之前和西贝一起站过的亭子,我突然发现很多年没有再来这里蹲守西贝,没想到这个小区竟然还保存着之前的原貌,该有的都有,回忆就在那些建筑的周围绕来绕去。   我在亭子旁边又续了一根烟,拿出手机给小飞打电话。问他在哪里。   小飞的声音显得很疲惫,说,刚从山东开夜车回来,正准备下A市的高速。   我说,那好,我去高速路口等你。   我又打了一辆出租车,这次终于不用在车上再纠结我要去哪的这种的问题,一路目标明确,到了高速路口的时候小飞已经把车停到了安全区,在车后面睡着。我把他推醒,拿了钥匙,发动汽车,问道,小飞,我们去哪?   小飞说,爱他妈去哪去哪,我连开了十五个小时的车,把五老板送出了省,草,我终于有个机会能几天见不着他了。给我找个能睡觉的地方就行。   小飞说完就在后面躺下了,等到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车上,于是坐起来问道,敖杰,我们这是在哪?   我说,B市。   小飞说,在哪?   我说,B市区,主干路上。   小飞说,我们怎么在B市区,B市不是离我们那二百多公里么?难道是我开车开晕了下错了高速口?   我平静的告诉他,小飞,你没下错口,你在车上睡了两个小时候,我正好到。   小飞惊呼到,敖杰,你他妈疯了,好端端的来B市干嘛?   我说,我有点饿了,我记得B市有一家小店里的炒饼特别好吃。   小飞说,是么?哪家小店,你能找到么?   我说,应该能,我记得前面左拐就到了。   小飞说,找不到咱就去C市,离这里也就不到一百公里,那里有一家饭店的拉面做的特别好吃。   下午两点的时候,我和小飞同时到了距离B市区150公里处的F市,因为据说F市有一家驴肉火烧做的要比B市的炒饼和C市的拉面都好吃。   小飞吃了三个驴肉火烧,喝了两碗疙瘩汤,拿起第四个火烧的时候一脸幸福的看着我,说,敖杰,好样的,这趟没白来。是他妈挺好吃的。   我已经吃完了第四个火烧,冲小飞摇了摇头,说,我还是觉得B市的炒饼好吃。   小飞说,那咱晚上再回B市吃炒饼。   我说,好主意。   下午六点的时候,我和小飞在B市的高速路口和大刚会合,因为大刚也觉得去B市吃炒饼这个主意是一个好主意,于是驱车赶来。三个人开着两辆车在B市找了一个小时才终于找到那间我说的小饭店,我进去之后对正在忙碌的老板说,老板,我觉得你们这个店的炒饼很好吃。我从A市专门开车过来吃炒饼的。   这个老板爽快的用家乡话回到,我他妈正忙呢,别捣乱,炒饼两块钱一碗,想吃交钱去。   于是三个人开着两辆车花了八块钱吃了四碗炒饼。   小飞在车上打了个饱嗝,说,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下一个地方去哪。   我说,回A市喝酒。   小飞很兴奋的点头同意,说到,妈的,我都好几天没沾酒了,最近老五也不知道怎么了,生意出奇的好,整天的跑来跑去,今天要不是我吵着要回来,又嘚他妈在外省陪他过夜了。   我说,我们今天不也是跑来跑去么?别停下来其实挺好的。   小飞说,敖杰,你是不是有心事啊。我和西贝那几年我就不敢让自己停下来,怕想。   我说,没事,即便是有心事,你现在才发现,也他妈没心事了。 第四十二章 准备行动   小飞说,所谓的心事,就是上心的事,所谓上心的事,就是伤心的事,比如西贝对于我,就是心事,就是上心的事,就是伤心的事,而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能他妈有什么心事。   我边开车边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只把娘们当心事。   小飞说,注意你的言辞,西贝不是娘们。   我说,不是娘们是什么,是爷们?   小飞说,滚蛋,西贝是姑娘。   我说,据我所知西贝很早以前就不是姑娘了。   于是小飞不再说话,我继续开车。开了很久之后,小飞幽幽的说,也不知西贝最近怎么样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做什么。   我说,没准她现在正在逼车里坐着。   于是小飞又不再说话,我继续开车。我看反光镜,大刚正稳稳的跟在后面。   那天回到A市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我和大刚没有停歇,直接把车开到铁西区的一个大型KTV里,三个人点了四箱啤酒,六个小姐。喝第一箱酒的时候,大家还很费力,因为晚上吃了饭,喝第二箱酒的时候,大刚开始和两个小姐玩骰子,喝第三箱酒的时候,大刚已经输的只剩下内裤,喝第四箱酒的时候,小飞已经横躺在了两个小姐的大腿上。   于是我又要了四箱酒,喝第五箱酒的时候,已经有小姐站在桌子上甩着胸罩跳舞,喝第六箱酒的时候,我脱了上衣和甩着胸罩的小姐一起跳舞,喝第七箱就的时候,小飞已经把头埋在了小姐的胸间,和第八箱酒的时候,包间里已经和洗澡堂一样。   于是我又要了一箱酒,这是最后一箱酒,因为我旁边的两个小姐已经喝醉了,其中一个喝一口啤酒,就亲我一下,当然,我是不会让她亲我的嘴的。   第二天在宾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我睁开眼,左边是一个脸上还抹着粉底的陌生女人,我一阵厌恶,于是把头扭到右边,右边也是一个染着大黑眼圈的陌生女人。我想不起来她们是谁,也想不起来大刚和小飞现在在哪里。于是我闭上眼睛,继续睡去。   后来过了很多年我依旧对这一天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历历在目,不仅仅是因为在KTV这天晚上我花了八千多块钱,光酒水就花了快两千多,比他妈小姐还贵。这是我这个公务员在当时将近半年的工资,可见我的工资是多么的卑微。很多年之后,物价上涨,人民币贬值,但是八千多块这个字数依旧是我当时接近半年的工资,因为很多年间我都没有涨工资。所以我对于公务员是否向老百姓公开工资收入的这个议题就十分不解,很多年前我一个月就只有两千多,很多年后我依旧只有两千多,我是希望公开的,因为我只比机关门口的保安多拿几百块钱,甚至还没有五星级宾馆门口的保安拿的多,所以我急切的想要把我的工资项目公布出来,让大家展览一下。   我恨不得把精子都献给组织,而组织连尿都不尿我一下。   所以公务员是否公开工资和高薪是否养廉一样只是个狗屁论题,应该公开的,其实是有些公务员,尤其是有些上面的公务员的日常生活,日常工作就不用公开了,新闻联播上都有,要公开,就公开新闻联播没有的,和不让播的。   那天我一晚上花了八千多,这让我之后的半年都过着在聚隆饭庄白吃白喝的生活,但是我的领导李主任,几乎每天都过着这种价位的生活,当然,他也过着在各种高档饭店白吃白喝的生活。他的生活,就是某些上层公务员的生活。   虽然这八千多块的数字是我对这一天印象深刻的一个原因,但是这并不是主要原因,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对这一天印象极为深刻,而这一天我几乎没有做什么,但是有着刻骨铭心的心情,就像小飞总是被西贝抛弃的那种心情。那一天我就这样不停的在路上,在饭桌上,就酒桌上,在女人身上。我只是希望不要停下来。我不知道这感觉,是不是就是悲伤的感觉。是不是就是在这个忧伤而明媚的九月,我从我单薄的青春里打马而过,穿过紫堇,穿过木棉,穿过时隐时现的悲喜和无常的感觉。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悲伤的感觉。   那天我把左右两个小姐叫醒而后让她们滚蛋之后,我躺在宾馆的床上,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脑子里想着很多事情,老驴的事情,吉光的事情,大刀的事情,当然这些事情我想也是白想,因为我不知道这些天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我开始想自己的事情,想这一天应该怎么继续不让自己停下来的事情。   还好我的事情很快解决,因为我把手机开机之后发现,吉光给我打了快有二十个电话。在这二十个电话里面,还夹杂着婷婷的一个电话。   于是我先给婷婷打电话。   婷婷似乎很开心,说到,你在哪里。   我说,在宾馆。   婷婷说,我现在有空,要不要我过去。   我说,不用,我肾虚。回头我补一补再去找你。   婷婷咯咯的笑,说到,敖杰,你知道么,我现在就在吉光大哥的茶室里,这里很漂亮,很大,我准备找几个服务员。李主任也知道这件事了,还要帮我再把这里装修一些。   其实我也没有去过吉光的这个茶室,之前我都不知道吉光还有个茶室,我有些不耐烦,说到,随便你,喜欢就去干。但是李主任那里你还需要维持。   婷婷说,我知道了,敖杰,你真好。   我说,你别这样,我肾虚。   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婷婷说,敖杰,吉光大哥刚才找到我,看起来很急的样子,说让我找你,可我也不知道你在哪里。你往后能不能让我知道你在哪里。   我说,婷婷,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在哪里,就这样,抽空我去你那里。   挂了电话穿上衣服出了宾馆我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昨天是怎么到的这里。我给吉光拨了电话,问道,吉光,你在哪里?   吉光压着声音说,我在辉煌球厅,你赶紧过来开会。   我说,好的。   辉煌球厅是吉光在铁西建立的第一个根据地,很多年前开业的时候就是铁西区最大的台球厅,很多年后,到今天,辉煌台球厅仍旧是铁西区最大的台球厅,可见有多大。虽然名字还叫台球厅,但里面早已经不以台球为主业,除了几十张台球案子,还夹杂着各种赌博机、模拟机。还有一整排棋牌室。在铁西不管会玩不会玩的都知道有这个地方,甚至有几趟公交车还在辉煌球厅的下面设立的站牌,俨然已经是知名娱乐城的样子。   吉光腾出台球厅里一个比较大的棋牌室当做办公室,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里面不知和谁谈事,期间我看到一辆赛车模拟机上坐着一个人很眼熟,他向我招招手,我给他点点头,另外几个游戏机旁也坐着几个年轻人,都冲我点点头,我也向他们招招手。最近喝酒喝的厉害,记忆力也开始下降,一时半会没想起来这些人都是谁。   一直到我进了吉光的办公室,我才猛地想起来之前看到的那些人是谁,我之前还跟他们在一起吃过饭,因为我看见,大虎就坐在吉光办公室的沙发上。   我进去之后大虎立刻站起来,喊道,杰哥。   我有些不适应,说到,虎哥你别客气喊我小马就行了。   大虎笑,喊道,小马哥。   这时突然想起什么,于是悄悄的用余光扫了一下大虎的右手,果然如吉光之前所说,右上没有小拇指和无名指,我还注意到大虎的大拇指上带着一个硕大的金指环,可惜了不能不能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吉光问到,敖杰,你昨天去哪了?也不叫我。打了这么多电话也找不到你人。   我说,我昨天去嗨皮了。   大虎问道,小马哥,嗨皮是个什么项目,最新的玩法么?   我呵呵笑,看着一脸横肉的大虎,说到,大虎,嗨皮就是爽的意思,比如那天去你那里,就很嗨皮,很爽。   大虎谦虚的摇了摇手说,小马哥别开玩笑了,我那里穷山恶水的,没有什么能招待你的。   我脑子里简单回忆了一下那天满床是肉的场景,说到,那天招待就很好,那天招待的就很好。说完发现大虎今天没有带他的女人来。   吉光说,好了,别闹了。敖杰,你单位那里怎么样了。   我说,还能怎么样,这不每天都不用去上班么?   吉光说,敖杰,我的意思是,你究竟还想不想去上班。   我说,上班肯定还是要去上,这个你不用管,我已经安排好了。   吉光说,怎么安排好了,就指望那个婷婷么?你怎么和她搞上了。   我看吉光,淡淡的问道,我不和她搞上难道让老驴和他搞上?   吉光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的内心是满意的。   吉光说,大虎,一会你安排两个人去挖坑,记住,要挖深点,其他人就不要再出台球厅了,晚上去办事,办完事你们就连夜回去。现在去吧。   大虎说,好的。 第四十三章 弄,就弄死(1)   那天我是上午到了吉光的台球厅,中午没有吃饭。我没有吃饭,吉光也没有吃饭。那天辉煌台球厅的生意还可以,很多游戏机前面都坐着二十多岁或者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打游戏打的正激烈,还有输钱输的正激烈的。各种激烈,一片辉煌。   我不知道大虎带来的人是什么时候到的台球厅,但是那天五虎集团的一群人在辉煌台球厅合计输掉了五万多块钱,而这五万多块钱,是吉光之前给的劳务费。或者说,是跑路费,是命费。   这事是吉光后来告诉我的,吉光说这件事的时候很迷惑,因为吉光不知道这笔钱是他们不小心输进去的还是故意输的,当然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和吉光唯一知道的是,吉光发下去的这笔钱,大虎一分钱也没有收。全给了下面。   在大虎一行人在游戏机前努力输钱的那天下午,我和吉光也没有迈出辉煌台球厅一步,我挑了一根球杆,吉光也挑了一根球杆。   然后吉光对我说,敖杰,我让你后三,一场球五百块,你敢不敢。   吉光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丝毫没有犹豫,爽快的说到,一千块也敢。   在我从部队退役的时候,吉光已经达到了在一场台球比赛中让我后三的水平,所谓后三,顾名思义,就是在一人七个球的时候,只要我打进我要打的四个球,那么后三个球我就不需要再打,也就是说,我打完第四个球的时候我就可以自豪的把其它三个球扔掉,然后厚颜无耻的只打黑八,对于专业选手来说,这是一个一劳永逸的买卖,当然,这对于我来说,也是一项不劳而获的道路,但是关键在于,吉光牢牢抓住先开球这一主要步骤,并且吉光在贯彻先开球这一战术的时候极为认真,只要开杆进球,那么在我还没有打到后三的时候吉光就已经梭哈,这一度成为让我极为难堪的事件,因为即便是大刚这样弯下腰就会感觉肥胖造成肾虚的选手,也是吉光后三所不能打败的。   于是我后来勤学苦练,拿出了在学校里没有表现出的毅力,经过了半年在吉光台球厅里干打不给钱并且只找初中生挑战的恒心,终于在一段时间之后突破了我自己,打败了吉光,在吉光找我挑战的时候,我可以骄傲的说,吉光,你别吹牛比,你让我后二,有种你就跟我打。   那一段时间我确实进步了,因为在吉光让我后二的时候,我的失败率下降到了百分之五十,这对于之前后三的百分之百的失败率来说,已经是了不起的飞跃。   但是那天下午,吉光突然让我后三,我也好像突然回到了小时候,但是虽然我的思想回到了小时候,但我坚信我的技术还存在于现在,于是我对吉光爽快的说,一千块也敢。   于是那一天下午,在大虎出去挖坑的那一天下午,我输给了吉光二万三千块钱,也就是说,我输给了吉光二十三杆,这二十三杆,是实实在在的二十三杆,因为我一杆没赢。   打到一万三千块钱的时候,我对吉光说,吉光,你这叫耍赖,因为我心里有心事。   吉光说,你别闹,我不是大刀,不是大刀斗地主的时候起到两个鬼你就想办法摔掉牌就可以蒙过去的,我管你什么心事,现在已经一万三了,超过今天就是五分利,你看着办。   我说,我草,你给我吹牛逼,我给你个台阶下你还不下,那咱继续。   于是一直继续到两万三千块钱,我算了算,若是按照我的按揭水平。若是按照吉光的利,若是按照大虎的行为艺术,那么这两万三千块钱足可以断了我两个手掌,十根手指头,这还是按照八折的友情价计算的。   终于在吉光在甩掉我四个球并且一杆黑八入袋的时候,我抬起膝盖把杆子一厥两半,我冲吉光说,吉光,你也知道,我的水平其实并不次于你,你也就是让我后二的水平,今天你之所以能赢我这么多钱,主要是因为我的杆子不行,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根本就不想赢你,因为我知道你今天就是想让我过来给你工作的,你爽快些,提任务吧。   吉光哈哈大笑,说到,敖杰,没想到你还有心里有事的时候。今天晚上跟我出去办事,我给你两万四的工资,你觉得怎么样。   我也哈哈大笑说,也就是我今天一天挣了四万八对么。   吉光不再笑,认真的说,对。   吉光不笑之后我也不再笑,问吉光,吉光,你觉得四万八这个工资给我算多么。   吉光说,不算多,但是比你上班多。   我说,好吧,你把工资开给婷婷,我晚上跟你去。但是我有个条件。   吉光又笑,笑的有些诡异,看着我问道,敖杰,你的意思我明白,带上大刚对么?   我说,对。   吉光说,敖杰,我不知道你明白不明白,我正在拉你下水,而你现在所做的,就是拉大刚入水。   我笑,这个时候我必须得比吉光的笑要多一个笑,这样才能安慰我的心灵,我说,吉光,大刚也是迟早要入水的,我宁愿他入你的水,但是话说到前面,我并没有承认我已经入了你的水。   吉光把球杆放到一边,抽了一根烟,着实抽了一根烟,吉光抽这根烟的时间比打球的时间还长,他似乎在思考,我并不知道他在思考些什么。但是我知道他思考了很久,思考到一根烟就只剩下烟屁股。   吉光把球杆放到一边叼上根烟之后,我发现之前正在游戏机前奋发图强的大虎集团一行人瞬间放了自己的工作,都站了起来。往这边看。   这时我感觉到自己的压力其实还是蛮重的,因为我好像知道的太多了。多到如果吉光一翻脸那么今天晚上我就有可能入住到坑里的危险。   吉光说,敖杰,你真可以。从五虎那里回来,还没有几天,你就给我介绍了婷婷和大刚。   我说,吉光,婷婷是我介绍的,但是大刚不是我介绍的,你跟大刚很熟。   吉光笑,他终于还是比我多笑了那么一下,对我说,敖杰,给大刚打电话,告诉他,晚上八点,去东北一家人,埋小贝。   我装作潇洒的说,好的。但是我说好的的时候,我没有笑出来。因为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我的腿上,因为,我的腿在抖。   晚上九点半的时候,我和大刚吉光坐在一辆面包车上,那辆面包车很简陋,一看就是县级人民经常开着出去办事但是办完事之后不给车发工资的车。推拉门都是摇摇晃晃的,还没有个牌照,连个名分都不给,典型就是一个长年在机关里当野狗到最后都没有混到家狗圈子里的一般科员。   吉光在面包车的最靠后的一个位置上坐着,悠闲的叼着一根烟,说到,我就喜欢这种车,坐上去没有压力感,愿意怎么开,就这么开,妈的,不高兴了还可以当碰碰车开。   司机扭头看吉光,一脸憨厚的笑容,对吉光说到,是啊是啊。大哥你知道么,我这辆车,我草,当年跟着虎老板还去过广州,路上开到二百,门子都晃掉了,依然兜风。   吉光满意的点了点头,冲司机说到,好兄弟,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司机,有理想,有速度,奔驰又怎么样,门子依然会掉。   就在这个时候,吉光的奔驰正在4S店里的精英维修室里维修,就相当于重症监护室,而之所以维修这么时间,是因为要从原厂家调一个门子过来。   这个破面包的司机在得到吉光的赞扬之后很满足,不住的露出浅显的笑容,说到,老板你放心,今天我一定把活给你干好。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和大刚就坐在吉光的前排座位上,大刚还在不断的埋怨吉光这么大的行动也不通知组织,而我这个时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我知道两件事,第一,这个司机是大虎从他所在的村子里通过海选半决赛决赛选出的精英司机,当然可以保证把活干好,因为他就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活。第二,大刚所说的组织,其实现在,已经是一个组织,不用再通知任何人。   在吉光乘坐的这两没有牌照的破面包车前面,还有一辆没有牌照的更破的面包车,上面坐着大虎一行人,那辆面包车破旧到已经不能再挂牌照的地步,因为车屁股已经被撞到快没有屁股,而那辆面包车的司机,也是大虎通过各种选拔赛选出的精英,也就是说,吉光这辆车的司机,是整个赛程的亚军,而那辆车的驾驶员,是冠军。   蹲守的过程一直从九点半蹲守到凌晨一点,之前我觉得这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但现实其实很简单,两辆破旧的面包车就堂而皇之的停靠在东北一家人的门口,就在正门口,因为东北一家人的门口有一个大铁门,于是车停靠的位置正到如果出来一辆Q7或者霸道这样的越野车那么就必须给人家挪车的地步,因为这两辆车破的实在太正点,正点到所有人都认为这两辆破车就是为了在门口拉私活的黑车。于是吉光在车上坦然的抽着一根烟又一根烟。中间还睡了一小觉,静等目标的出现。   吉光睡醒之后对大刚说,大刚,你要是想让大刀结不了婚,你就给大刀打电话。 第四十四章 弄,就弄死(2)   大刚那天在车上说,吉光,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大刀结不了婚,可是你也知道,我他妈也没有结婚呢。   这时吉光就像一个黑车司机一样。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周围的行人,下到刚会走,上到九十九。一个也不想放过。生怕小贝夹杂在人群中,生怕自己在人群中少看了一眼。   吉光说,大刚,你知道么,从手黑进医院的第一天,我就想到这个场面了。   大刚问吉光,吉光,从开始你叫我过来和你一起去办事,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个场面,应该是个什么场面。   吉光呵呵笑,能听出来吉光笑的很阴险,吉光呵呵笑,说,这是一个很值得纪念的场面。   吉光说完,这个破面包车的司机也呵呵的笑,他笑的很实在,就好像他什么也知道似的,其实他什么也不知道。其实,大刚这个时候,也是什么也不知道,其实,这个时候,我也装做什么也不知道。   我心里还是有很大一笔对于大刚的愧疚感,因为我觉得,我就像水浒传里的吴用一样,给大刚下了一个套,在他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顺其自然的加入了吉光的组织,等到他什么也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加入了组织,但是在他加入组织的时候,他觉得他什么也知道,说到底,他还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和水浒传的时候唯一的差别就是,这个时候我有手机,是我给大刚打的电话,吴用不会打电话,仅此而已。   于是我不说话,坐在座位上装做镇定的玩手机。   大刚还像个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一直问,问吉光,问我,问这次行动为什么没有大刀。   其实关于大刀的这个问题也代表了我的心声,虽然大刀按照目前的情况在整个团体里实力已经远远不如老驴和吉光,但是大刀的地位就像东海龙宫里的金箍棒一样,虽然龙王说了算,虽然龙王是抗FIT,但是,金箍棒永远是支撑平衡的那个点,是保持各种生态各种物价各种政策的那个点,就像是我们这个国度的第一领导人(此处应该屏蔽)。倘若大刀在,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会变成应该去做的事情。   面对大刚的问题,吉光淡淡的对大刚说,大刚,无论大刀在不在,有我和敖杰在,还不够么。   大刚看我,我装作不知道大刚在看我,继续玩手机,很认真的样子,其实后来我一直想不起来我当时是在玩手机里的哪个游戏,说不定我就没有玩游戏,只是把手机遮住脸而已。   吉光解答完大刚之后接了个电话,言简意赅的说,盯死。别着急,等他出来了动手。   这时我知道,小贝应该已经来到了东北一家人。   这时我还在玩手机,玩的很坦然,我发现手机是一个很好分散别人注意力的工具,比如我在机关的时候,见到各种上厕所都需要秘书给解开裤腰带的领导,我可以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拿起手机装作正在谈一个亿的项目生意的样子,不住的表现出自己很忙的状态。就会很顺利的躲避掉蹲在地上给领导脱裤子的困境,虽然这个时候我都不知道我的手机正呈现于一个什么状态,但我仍旧可以对着一个没有通话的手机说到,小某啊,你看着办,只要低于一点五个亿就不要让我出面,就这样。   其实在这期间我也接了一个电话,是婷婷打来的,婷婷问道,敖杰,你在哪里。   我很硬气的说,婷婷,往后你给我打电话只需要告诉我你在哪里,不要问我我在哪里,因为即便是我告诉了你我在哪里,现实是我很有可能并不在我告诉你我在哪里的这里。   婷婷在电话里咯咯的笑,之前我都不知道她这么爱笑,婷婷笑完之后说到,好吧敖杰,我喜欢你的坦诚,我现在刚从茶室回到家。   一个人若是爱上另一个人,其实对于喜欢不喜欢的这个问题是很无所谓的,如果我这个时候告诉婷婷我正在参加各种关系到城市建设规划以至于这座城市何去何从的关键会议的时候,婷婷也会咯咯一笑,说,好吧,敖杰,我喜欢你的不坦诚。   这个时候我其实并不能肯定婷婷是否爱上了我,但是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原来我并不介意婷婷是否爱上了我。因为我成人以后就脱离了家里的管束,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我现在在哪里。   这个时候,即便我正在大马路上憨憨入睡,我也会告诉婷婷,我很好,你不用牵挂。   婷婷说,敖杰,下午时候老头在茶社里,我问老头了,你知道怎么了么?   我说,我不知道怎么了。   婷婷说,老头中午喝醉了,他对我说,其实那段视频就是留一手找到的,也就是刘毅给你曝光的。   我说,好的。   婷婷继续说,老头说了,不管怎么样,他都很看重你,准备再过几天,等这件事处理完之后就让你来上班。   我在车上坐着,笑了笑,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明白了两件事情,第一,婷婷打探这件事的时候肯定不是用嘴打探的,即便是用嘴,也不是用嘴问的。第二,婷婷说老头过几天让我去上班的消息,我突然明白原来我也并不是十分期待,当然这只是局限于今天,因为今天是跟吉光办事,我不能确定明天的太阳应该在哪里出现。   我说,婷婷,我知道了,晚安,做个好梦。   婷婷说,晚安,亲爱的。   在我接到婷婷电话之后不到半个小时,吉光再次接到电话。   吉光说,你跟着他的车后面,我跟在你的车后面,等我电话,等计划。   这时我猜小贝应该是从东北一家人出来了。   而现实跟我猜想的所差无几,这天晚上小贝在外面是为了参加一个欢迎小贝顺利从看守所无罪释放的活动,一群当时参与了事件却没有进去的少年为小贝祝贺,我觉得,按照小贝的习惯,他应该在外面嗨皮到第二天早晨才回来,应该是在期间接到了他老子大黄的电话,大黄一定说,妈的,最近形势正处于紧张阶段,你赶紧给我回来。以免发生不测,于是小贝在喝完第一场酒之后就驱车回来,由此看来,老人说的都不一定是对的,但是小贝明显在第一场没有喝好,于是在东北一家人里跟他老子见了个面之后,又匆匆出来准备下个项目,由此可见,不听老人的话也都不一定是对的,小贝如果那天没有回来,或者回来之后不再出去,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再发生。   小贝从东北一家人里一出来,大虎那辆车马上就锁定了目标,虽然没有定位系统但是车上坐着的几个人都是火眼金晶。吉光淡淡的对司机说,跟上大虎的车。   司机马上就跟打了针一样精神矍铄,恨不得超了小贝的车。   这时大刚问吉光,吉光,能不能先告诉我计划。   吉光看着大刚笑,反问到,大刚,你可以现在就下车。   大刚也是个有骨气的人,义愤填膺对司机说,停车,让我下去,我打车回家。   吉光仍旧在看着大刚在笑,这时我收了手机,拉住大刚的手,大刚的手心有一种漩涡般的温度,当然这是抒情的饿说法,其实大刚这时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我说,大刚,你什么也不用干,看就可以,但是,你必须看。   吉光跟着大虎的车行进了快二十分钟,小贝还是开着他那辆宝马越野,速度并不是太快,吉光给大虎电话,就说了两个字,动手。   吉光说完动手的一瞬间,我就看见大虎的破面包车如同跑跑卡丁车里加满了氮气,猛的一下冲了出去,原来面包车也能给人推背感,只需要几秒钟,就追了到了宝马前面。   吉光说,司机,慢一点。   这辆车的司机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听话的把车缓慢的靠在一边。   我看见大虎从车里窜了出来,然后是车后座的几个人,当时车后面做了五个人,可见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跟下饺子一样跟着大虎都下了车。全部跑到了小贝的车前面。   发生了短暂的厮打,小贝一定认为是查酒后驾车的便衣民警跟梢跟到了他,等到大虎从后面抽出一把一米长的砍刀之后,小贝才放弃了抵抗,因为傻子都知道是没有人会给警察配备砍刀的。尤其是这种一米多长还开着刃的砍刀。   这时我和吉光大刚做坐在后面的座位上看的津津有味。以前老在法制频道看过这种场面,这次是自己亲身体验,就差举着手机跑过去抓拍一个视频。   吉光的手机这时再次响起,吉光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到,把车砸了,我们走。   砸小贝车的这一段完全是吉光的私怨,因为吉光的奔驰车现在还在4S店里,但是吉光挂了电话不到五分钟,小贝开着的这辆宝马就被砸的看不出了牌子,吉光从窗户里探出头,大喊一声,我们。走! 第四十五章 弄,就弄死(3)   据当时在大虎车上的当事人之一也就是大虎车上的司机后来接受众多地下组织的采访时回忆说,那个叫什么贝的,我操,开始的时候,我操,真是个爷们。   这个司机连用了两个我操来表达对小贝真是个爷们的这件事的真实性,但是这句话的关键并不在与小贝真是个爷们,而是在于这个司机开始的时候说的这几个字,就是,开始的时候。   小贝刚被劫持上车面对几把大砍刀的时候,确实表现了革命者甘当烈士的决心,因为他对砍刀这个东西是熟练掌握操作技能的,是不陌生的,于是并没有太多的畏惧,骂骂咧咧的不停,不断地进行提人,威胁,骂爹的三部曲,据说还对着一车的壮汉怒吼了一句你们今天不弄死我我明天就弄死你们的豪言壮语。可惜这种豪情没有持续了太久,因为不是每个革命者都有着甘当烈士的决心,尤其是如今这个无论什么情况都要领导先走的年代。   据当时在大虎车上的司机继续回忆道,那个小孩,我操,就是他妈年轻,有股子力气,边挣扎边骂,我操,也不嫌累,直到我们大虎哥在车上闷闷的说了一句人什么什么死,什么什么也善,这个年轻人才闭上了嘴。   吉光说,大虎当时是不是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司机猛的点头,说,对,对,就是这句,人什什么死,言什么什么善的。大虎哥不愧是城市人,那个小孩骂了那多么句,大虎哥就回骂了一句,那个小孩就不敢骂了。   我问吉光,吉光,你怎么知道大虎是说的这句话的。   吉光说,以前包皮揍大虎的时候就老说这句话,估计大虎那时记住了。   我说,包皮和大虎作为两个文盲加流氓的两忙人员能说出这句话真是彻底暴漏了团队的非专业性。   吉光说,估计包皮也是经常被别人这样说才学会的,现在这个年代,流氓是必须有文化的,否则怎么漂白,怎么当官,只有不断的加强学习,增强专业知识,才能飞得更高,你也知道的,生命就像,一条大河。   我说,其实和当官的打交道是不需要文化的,因为大部分都是自己人,都是流氓。   吉光点点头,说,这倒也是,不过今天大虎的司机给我上了一课,我刚知道,原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敢情也是古代用来骂人的。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是啊是啊。   小贝一个小混子被大虎这个大混子吓唬住了之后,情绪慢慢恢复稳定,大虎坐在小贝后面,没有绑他,也没用胶带粘他的嘴,并不是大虎不专业,而是大虎觉得,这种小事就要惊动他这样的专业团队,这才是最大的不专业。   两辆破旧的面包车在绑架了小贝之后并没有往其它地方开去,而是就地掉头,往回开,路过东北一家人的时候,大虎对司机说,把车靠边,停一下,这时大虎就像一个老大哥一样体贴的扔给小贝一根烟,说道,兄弟,抽根烟,让你再多看一会。   小贝没说话,颤着手把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面包车的门子上撞去,按照大虎这辆面包车的破旧程度,按照小贝的冲刺力量,把门撞碎的问题其实并不大,可惜的是,大虎一行人作为一个专业团队,在出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情况的时候,是不会掩耳的。   小贝冲出去的一瞬间,大虎从后面一把抓住了小贝的上衣,靠车门口的大虎的一个马仔都没有从座位上站起来,坐在车座上顺起一脚踹到了小贝的肚子上,小贝又摔回原来的座位,大虎呵呵的笑,再次抽出一根烟,扔给小贝,说道,年轻人,你是在鄙视我的业余么?   小贝没说出话,车上的其他人也都不说话,车里一片漆黑,只有大虎叼着的烟发出淡淡的光。   我和吉光的车就在大虎的车后面,我从车里往东北一家人的方向看去,里面正灯火辉煌,因为最近的形势紧张,大黄又联系不上钢叔,只好全体待命,于是东北一家人里最近几天更加灯火辉煌,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马仔们在里面夜夜当新郎,就差放个鞭炮然后喊一声年来到年来到。   倘若大黄这时知道他的宝贝儿子正囚禁在车里祈求着让我再多看你一眼,那么大黄一定会很悔恨当初自己没有教育出一个听话的儿子,其实我和吉光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想到劫持小贝的过程如此简单,如此干练如此的省字数,省胶片,大家都觉得在这个风头浪尖的时候,小贝应该会当上个几天宅男,于是面包车的后备箱里还备好了开水和方便面,谁知道小贝是如此的不甘寂寞,完全做好了一个配角应该做的事情,那就是配合什么时候都死不了的主角完成主角想完成的事,包括让配角死这件事。   在门口逗留了一根烟的时候,前面的车缓缓地动了,吉光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走。   司机吹着口哨跟着前面的车,我还在玩手机,玩的一手是汗。大刚这时彻底的陷入了沉默,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反应过来现在他正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后面将要发生什么,我希望他不会恨我,恨我让他莫名其妙的背了一个投名状。   车在国道上又往前开了几百米,旁边全是各种拉货的大车,因为这几天难得的外省帮放假,就像高速路口十一免交过路费一样,所有的大车都蜂拥而至,赶着这几天多拉两趟活,两辆小面包车夹杂在各种大车中间,很快就被淹没。   大刚终于按不住寂寞,问吉光,吉光,我们这是,要去哪?   大刚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在玩手机,我好像一直在玩手机,但是我的大脑并没有停止转动,似乎这一段时间,无论是我,或者大刚,还是其他人,都在问,我们去哪,并且把这个问题当做一个深奥的问题来讨论,因为大家都并不知道,我们要去哪,我们该去哪。这样的问题提起来很现实,因为在这一段时间里,大家都面临这同一个问题,包括总是有主心骨的吉光,也面临着这种问题,那就是,我们究竟该,何去何从。   其实这一段时间,吉光的内心也存在着何去何从的这种问题,但是,在这个时候,吉光的目标性还是不容动摇的。   吉光说,应该就是这个地方。   吉光刚说完,前面的面包车就停了下来。我放下手机,透过车窗往外看,我想看看那个坑是不是挖的很正点。   吉光对这辆车的司机说,熄了火,把灯灭了。   于是周围顿时一片黑暗,因为前面大虎所在的那辆车也已经熄了车灯。   面包车的推拉门呼啦一下打开,第一个下车的就是小贝,似乎他是被蹬下车的,很利索,没有太多的反抗,直接窜出了车门。做为小贝来说,这时的逃生欲望应该是很强的,被踹下车门的第一反应就跑,可惜这种反应实在是迟钝了一下,在小贝蹦蹦跳跳跟一个小白兔似的想要逃出险境的时候,大虎从另一边的车门下来,又是一脚,直接踹翻在地,之后几个大汉左右挟持,夹着小贝的胳膊撑了起来。   我觉得这不是小贝,最起码不是当初抄着砍刀猛砍彭鹏的小贝,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是长出一口气,还是长吸了一口气,总之小贝又被制服,几个人推着小贝往路边走去。   路边,是一片野外,这一片野外上,就是一片坟地。   吉光在车上呵呵的笑,似乎笑的很开心。大刚说,吉光,你是不是想埋了小贝。   吉光坦然的说,是的。   吉光说完的时候大刚一直在看我,而我,一直在看手机。   这时大刚也呵呵的笑,大刚要比吉光笑的时间长,笑完之后说,吉光,要不今天晚上让我埋了小贝,我保证活埋,死不了算我的。   吉光继续笑,笑完说,大刚,不用你埋,我吉光不是老驴,今天出了人命,没有你和敖杰的任何关系。你们就是观众,我邀请你们来看戏。   大刚继续看我,我继续看手机,之后大刚继续笑,大刚又笑了半天,好像今天有天大的喜事一样,大刚笑的快要喘不过气来,笑的一直咳嗽。   大刚边笑边说,吉光,吉光,今天这件事,如果没有事,就当我没有来过,但是今天这件事,如果有事,就当是我亲自活埋了小贝,你明白么?   这时我和吉光都没有说话,我突然发现今天大家的话似乎格外的少,我整个注意力都汇聚在我的手机上面,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在玩什么。   吉光终于变了脸,不再笑,看着大刚,大刚这时也在看着吉光,两个人看了半天,我记得是吉光先说的话,吉光说,我今天晚上,我得替天行道。   大刚说,吉光,你姓吉。不姓宋。   吉光说,大刚,当年姓宋的如果姓吉,那就必须把替天行道进行到底。   大刚笑,还是大刚的笑多一些,大刚说,吉光,到这个时候,我已经顾不上你姓什么了。   吉光呵呵的笑,一直笑。 第四十六章 弄,就弄死(4)   吉光和大刚就像两个说相声的一样,并且像两个说主流相声的一样,做为观众的我还没有笑,两个人就呵呵呵呵的笑个不停,说实话,我也想配合他们一起笑,或者组织其他人给他们拉拉掌声,就像主流的相声艺术家在台上滔滔不绝时下面坐在最前面专门负责指挥此处应该有掌声或者笑声的幕后人员一样。可惜在这个夏天的凌晨,在一片漆黑的坟地边,刮着比以往要有些凄凉的风,这阵风往北吹去,似乎预示着风往北吹,小贝要走的很干脆。   这时我已经不再玩手机,和大刚吉光一起站在外面,看着不远处的一群人正夹着小贝,夹着小贝的这群人里只有大虎一个人手里掂着一把砍刀,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为下一步的杀猪做准备。   我掏出烟,给了吉光一根,稍微犹豫了一下,抽出一根,递到大刚面前,大刚到没有犹豫,爽快了接了过来,我赶紧用一只手捂着打火机给大刚点烟,大刚又没有犹豫,用另一只手捂着打火机把自己的烟点着。   大刚的两次不犹豫终于给了我心底一丝暖流,这是今天晚上唯一让人感受到温暖的讯息,这意味着,大刚并没有怨恨我。或者从另一个角度说,也许大刚也早已看穿了形势,只是没有说。   吉光说,我们走。   这时我看到大虎几个人这时终于把小贝捆成了一头猪的样子,几个人举着小贝往坟地深处走了。   我和吉光大刚三个人跟在大虎后面,两拨人相距了不到一百米,吉光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根手电筒,冲前面晃了晃,大虎的队伍也立刻闪出了一条手电的光线,冲吉光晃了晃,晃完之后又冲着这一片坟地的东南角晃了晃,我顺着东南的方向看去,应该那一片就是目的地。也不知道小贝要睡到谁家的坟地里。   走了十几分钟,纵深了几千米,一直到脚下已经没有路,不小心就会踩到不知道贵姓的坟头上,脚下步履维艰,身体两侧划过各种荒草,发出哗哗的声音。   大刚压低声音,问吉光,吉光,你真准备活埋了小贝么,你真有杀人的勇气么?如果真做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吉光很干脆,说,我没有,但是我得让他体验一下死亡的感觉,并且让他永远都不敢再回忆这种感觉。   吉光说完我猛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看着吉光和大刚往前又走了几十米。   吉光回头,举着手电筒冲我的脸晃了晃,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晃出我的愤怒,但是我当时确实有点愤怒。   我说,吉光,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今天并没有杀人的勇气?   吉光说,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要杀人了。   我说,吉光,可是我今天就是抱着杀人的目的来的。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   吉光说,你今天想让我杀了小贝么?   我说,当然不想,可是我一直感觉你在做这个准备,所以我没有拦你。   吉光说,所以我才想尽一切办法让你跟我,我喜欢你的性格,你从小就是这种性格。   我说,枪的性格,对么?   吉光说,对,所以你要跟着一个不要让你当枪的人。   这时大虎那个方向又闪了一下电筒,吉光说,我们走吧,我让我的兄弟跟着我,不是为了让你们进监狱的。   于是我再次妥协,继续跟着吉光和大刚往前走,我不明白吉光喜欢我什么性格,我从小就是这样,对所有的事都着重于相信表面,并且相信的很直白,也很懦弱。比如我们的领袖告诉我们,股市是会涨的,于是我总是第一个清盘买进的,或者我们的领袖告诉我们,房价迟早会跌的,我也是那个坚持着不买房等着领袖实现承诺的。   距离大虎有一两百米的时候,吉光举着手电筒朝着天空照了照。然后再把手电往大虎的方向照去。   我站在一个坟头上,掂着脚往大虎的方向看去,借着隐隐约约的灯光,只看到一群人的背影,那群人都安静的站在原地,有的正在抽烟,有的就愣愣的站着,没有任何准备要办大事的样子,我看到小贝被松了绑,跪在地上,也挺安静,也没有任何要被当做大事办的样子,我估计这时小贝已经软了,毕竟还是个年轻人,打别人打惯了,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当然,小贝要是在打别人打惯之前就经历一次这种场面,那他也就不会总是习惯打别人了。   我看到大虎站在小贝的后面,两只手握着砍刀,高高的举在上面,就像一个专业的侩子手,猛然一个下劈,吓得我一哆嗦,以为小贝在被埋前就要人头落地,结果大虎一个下劈劈到了小贝的后背上,劈完之后一脚把小贝踹到地上顺势又砍了两刀,这应该是吉光之前的安排,先来三刀解了恨再说。   三刀砍完之后小贝就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几个人把他掂起来,像扔垃圾袋一样,直接扔到了坑里。我站在远处,不知道大虎之前挖的那个坑有多深,但应该很深,因为把小贝扔进去之后发出了扑通一声,很清晰,整个旷野都能听到。   之后我看到大虎身边的两个马仔从地上捡了两把铁锹,开始往里填土,大虎点了根烟,悠闲的蹲在地上看,那两个填土的马仔填的很有节奏感,你一锹我一锹,谁也不跟谁抢,不慌不忙的一点点的往里填。   填了快五六分钟的时候,我看了看吉光,不解的问道,你不是不杀人么,照这样下去,一会就填死他了。   吉光说,我是没有杀人的勇气,可是大虎有,我安排小贝今天不死,但是死不死就要看小贝自己了。他死不死我都有准备,吉光说完掏出手机看了看表,之后自己点了根烟,说,估计差不多了。   我问吉光,什么差不多了。   吉光说,时间差不多了。   我说,什么时间差不多了?   吉光说,你别说话,你听。有什么声音?   我和大刚都竖起耳朵听,似乎真有什么声音。   终于大刚啊了一声,冲吉光喊道,我草,吉光,是警车的声音。   吉光淡然的点了点头,说,所以我说,时间差不多了。   我说,我草,吉光,你是准备埋了小贝然后直接去自首么?   吉光没有说话,举着手电又朝天空晃了晃,这时警笛的声音已经很清晰了,我顺着声音望去,似乎已经看到了蓝红交叉的光线。   吉光说,我们走。   我和大刚早就等着这句话,吉光一说完我俩拔腿就往回跑。   吉光说,跑错方向了,那边是警车,跟着我走。   我和大刚这时就像两个刚出来混社会的小学生一样,全然分不清了东西南北,呼吸急促的跟在吉光后面,吉光已经关了手电,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走,反正吉光往哪里走,我们就往哪里走。身后已经是越来越响的警笛声。我甚至觉得警察就在我的后面。   我忘记了当时到底跟着吉光跑了多长时间,我一直觉得自己当时在跑,但是吉光后来说当时其实大家只是在不慌不忙的走,即便真如吉光说的是在走,那么我也想不起来自己走了多长时间,一直走到看见一辆面包车正敞开着门停在另一条小路上,吉光蹦进了车里,扭头对我和大刚说,上车。   我和大刚先后蹦进去,门子还没有关好,司机就吹着口哨挂着一档四十迈的速度在乡村小路上绝尘而去。   我说,吉光,大虎他们怎么办?   然后车后面发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说到,小马哥,我在这里。   大虎果然是专业的,他们的团队已经进了车里,虽然这时我已经慌乱不堪,完全对不起大虎嘴里的小马哥这个称号,但是我还是在混乱中发现了两个问题,第一,少了一辆面包车,第二,少了两个大虎的人。但是这时我已经无暇知道答案。只能把自己全部交给吉光处理。   吉光这时仍旧表现的很镇定,但是我猜测他的内心也是波涛汹涌的,但是没有办法,我和大刚已经成了吉光的名誉小弟,作为一个名誉大哥,怎么着也得有个样子。   吉光对司机说,去高速路口。   司机爽朗的喊道,好类。然后又吹着口哨用挂着二档到六十迈的速度前进着。   我说,司机,你知道高速路口在哪里么?   司机说,别管了大哥,昨天我这条路我都探了二十多遍了。   大虎在后面呵呵笑,问我,小马哥,够专业么?   我说,够专业。   十几分钟之后,路终于越走越宽,开始有些光亮,再走十几分钟,已经到了告诉路口,一片灯火辉煌。   高速入口旁边停着一越野辆车,车旁边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吉光在前面扭过头,对大虎说到,大虎,除非接到我电话,否则一定不能让他们回来,帮我照顾好他们。   大虎伸出个拳头,说,吉光大哥,你放心吧。   吉光和大虎击拳,看着我和大刚说,我们走。 第四十七章 引子(1)   吉光对着我和大刚说我们走的时候其实已经不是他说走,说走就能走了。因为在越野车旁边站着的两男一女中的一男是不会让吉光走的,不光不让吉光走,连他自己都不走。   这两男分别是大刀和阿强,一女就是大嫂。   阿强这时已经发动了越野车,吉光径直走到后门,我不知道在这期间吉光和大刀有没有对视,但是我知道吉光没有说话,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于是我和大刚跟在吉光的后面,也没有说话,那时我低着头,就好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学生,但是我装作不经意的瞥了大刀一眼,顺便也瞥了大嫂一眼,大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大嫂的眼圈是红红的,在所有类似事情发生的时候,最无辜的就是跟在这个男人身后的女人,没有任何选择权,尤其是这个时候的大嫂,连婚期的选择权都没有。   大虎在面包车里没有下来,打开车门,看着大刀,大刀站在原地没有动,大嫂站在大刀的后面,阿强在车上问吉光,走么?   吉光声音有些颤抖的说,走。   阿强打着方向盘,慢慢的掉头,吉光坐在车前面,我和大刚坐在车后面,阿强似乎是故意的,故意贴着大刀的身体调头,我和吉光大刚透过车窗往外看,心里就像刀割一样,不忍心看大刀,却又清晰的看到大刀那张没有表情如死灰般的脸。我似乎又回到了上学时的那最后一年。离开时的那一年。   阿强说,吉光,从刚才我去接大刀告诉他你的计划之后,一直到现在,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我听耗子说,大刀最近也瞒着你们私下里张罗了几个铁西区的亡命徒,就准备这几天动手。   吉光说,加油门。   吉光刚说完加油门,吉光车座位一侧的门子就被打开了,吉光一把被拽了下去,这时车还在行进中,阿强一个急刹车。   我突然觉得很恐怖,比刚才在坟地里还恐怖,因为我看到大刀正扭着吉光的脖子厮打,正一拳又一拳的往吉光的脸上砸,目标准确,节奏感强。   吉光没有还手,把脸往大刀的拳头上贴。   我和大刚阿强从车里跑下来,三个人抱住大刀一个人,大虎几个人也从面包车里下来,像架小贝一样架着大刀往车里拖。   如果今天晚上的小贝有大刀这时的一半能量,那么今天的绑架小贝计划就必定会失败,七八个人拉着大刀往车里拖,却丝毫不影响大刀一拳一拳往吉光脸上砸的进度,大刀往后拖一米,吉光就会往前走一米,然后大刀挣脱一下给上吉光一拳,吉光往后一仰头,再调整好脑袋,继续是大刀被往后拖一米,吉光就往前走一米,然后再挨上一拳,吉光的脸,就在大刀的拳头下面,丝毫不影响大刀的发挥。   终于大刀被拉到了面包车旁边,七八个人把他往里塞,吉光还像一个发癔症的梦游者一样痴痴的站在大刀的眼前,等着大刀打。   大刚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生生的用身体把大刀挤进了面包车里面,然后扭头冲着正站在一边哭泣的大嫂喊道,大嫂,快上车啊!   这时吉光已经是满脸的血,血从眼角,嘴角,鼻子里往外冒,大刚怒吼完之后,吉光冷冷的扭头,看着大嫂。   大嫂并没有直接上车,而是先跑到了吉光面前,用手擦吉光脸上的血,越擦血越多,终于擦到大嫂嚎啕大哭。   大刚这时还堵着门子,我和阿强跑到大嫂面前一人一边架起胳膊,大刚把门子闪出一角,两个人才把大嫂也扔了进去。大刚一把把推拉门拉住,喊了一声,快走!   面包车的轮胎磨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瞬间就往高速的入口处冲去。   周围又安静了下来,吉光还站在原地。阿强拍了拍吉光的肩膀说,我们走。   吉光木讷的看着已经快要看不见的面包车,我发现他这时脸上的血迹似乎淡了许多,因为已经被泪水冲刷干净。   这天晚上我和吉光大刚直接去了辉煌球厅,而这时在辉煌球厅里,除了我和吉光大刚三个人之外,还聚集着铁西区几乎一半的亡命徒和赌徒,这里面包括小红在内的一群辍学不久的社会青年,因为本着人多力量大的原则,吉光动了他这么多年混下来的所有社会关系,甚至还有乌鸦集团里的残留分子。在这同时,吉光停掉了所有台球厅和赌博室的生意,其中也包括聚龙饭庄,就在大刀准备整顿后开张的时候,其实吉光早已经安排聚隆饭庄人去楼空的下场。吉光动了所有的本,这些本,包括人情本,和存折本。   辉煌球厅里的大门半拉着,里面灯火辉煌,热闹非凡,跟东北一家人一样,就像是过年,台球杆都被削尖了头,游戏机不再吞钱直接往外吐,能吐多少吐多少,棋牌室里呼呼啦啦的全部坐满了赌徒,吉光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洗干净了脸,倒了杯水,缓了缓神,说到,从我开始做台球厅到现在,今天是生意最好的一天。   没有一个人能笑出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耗子和小飞赶了过来,小飞还是咋咋呼呼的,一脚踹开吉光的办公室门,吓了一屋子人一跳,以为敌人这么快就杀了过来,小飞没指吉光,反而指着我的脸骂着,敖杰你个傻比,报仇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一声,我他妈还找那帮货们要我的奥迪赔偿费呢。   我说,小飞你别吹牛逼,我就是怕告诉你了就不光是要你的奥迪赔偿费了,还得顺带着找他们要你的丧葬费。   小飞说,我草,要我的丧葬费?我他妈先替吉光给了他们丧葬费。吉光,我听说你把那小子给埋了?埋哪了?   吉光一皱眉,看着耗子。   耗子立刻神色紧张起来,反手把办公室的门关住。   吉光压低了嗓门,说到,小飞,这两年你是怎么回事。怎么整天咋咋呼呼的,被他妈西贝给整疯了吧。谁告诉你是我埋的。   小飞立刻闭了嘴。   吉光把目光扫了一圈,说到,这件事只能我们几个知道,外面的人都只知道是我在和外省帮约架,你们明白了么?   小飞还是有点不服,说到,吉光你怕什么,大不了我出来给你顶罪,再说,你这件计划的最终目的不就是想让外省帮知道么?   吉光站起来,指着小飞鼻子骂道,你他妈写小说写成傻比了吧,我是让他们知道,但是我不想让警察知道,你明白么?   其实后来事实证明,吉光说的这句话完全就是一句废话,在整个事件平息了之后,A市里下到上学的少先队员上到卖菜的老大娘都知道铁西有个叫吉光的活埋了外省帮老大的儿子,虽然最后没买埋死,但是埋的时候人是活的,这个传说不亚于很多年前钢叔组织的郊外枪战,吉光之后也因为这件事成为市局里重点预防的头号人物,但是有一点是紧紧把握的,那就是警方对于这个案件所掌握的证据充分,并且证据过于充分。因为当时报案的就是大虎车上的那个司机,并且警方赶到的时候,大虎的两个马仔正在活埋小贝。至于作案动机,大虎在村子里已经给他们排练了上百遍,首先是大虎的司机开着面包车在东北一家人门口拉黑活,结果被小贝的马仔欺负,于是雇凶杀人,结果在准备实施作案的时候,雇凶的这个司机突然感觉到了光明的召唤,于是立刻放弃黑暗。选择自首。   于是警方立刻立案侦查,刑拘了参与犯罪的三个人,然后证据充分,递交检察院审查。检察院审查完毕,开庭宣判。于是结案。   这是一件性质恶劣并且在当地造成极大不良影响的案子,并且疑点重重,首先,如果警方通过对作案人员籍贯的仔细调查就可以很快牵出大虎,其次,小贝只需要仔细回忆一下,就可以想起那天绑架他的应该不止是一辆车。最后,警方若是去高速路口仔细调出当天的监控录像,就可以清晰的看到大刀正一拳拳砸吉光的场面。这个疑点是最致命的,就这三点案子就无法了结。其实这三点吉光在办事的时候也是清楚的,大虎是迟早要被牵连出来的,加上大刀在高速路口的曝光,若是处理不好吉光也是迟早会被暴露的,于是那天大虎一行人带上大刀和大嫂之后就根本没有回到原地,直接去了更穷更恶水的地方跑路。而吉光,只需要等待。   其实在等待中,吉光对于警方的办案速度是很放心的,在办案单位还没有把注意力放到大虎身上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去调取监控录像的时候,这件案子,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其实就已经内定了。虽然这个人的出现稍微晚了一点。但是相对于警方的办案时间来说,这个人的出现,已经够提前了。   小贝被挖出来的时候其实大脑还是有过短暂缺氧,当然这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他自己吓的,因为他身上的土都着实没有被盖满,很多年过去之后他怎么样了我不知道,但是他被大虎砍到的那三刀是非常严重的,我听说他当时一到医院就开始抽风,并且在外省帮一群人被赶出A市的时候,小贝的仍旧大小便失禁,精神错乱。 第四十八章 引子(2)   虽然小贝没有死这件事是一件让大家很失望的事,但是小贝若是死了那么吉光是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的,毕竟是法制社会,虽然是针对老百姓的法制社会,但吉光这时做为一个不比老百姓少受欺负的伪群体大哥,也是着实没有杀人的勇气的。   我一直怀疑吉光在这件事的处理和安排上是有高人指点的,否则他不会把整个计划安排的这么缜密的同时把破绽暴露的这么随便,吉光的心里应该有数,他所遗留下的破绽,是有办法弥补和摆平的。或者说,如果小贝这天晚上真的被吉光弄死了,那么吉光也是会拿出第二套方案的。其实后来我才知道,吉光其实也只有一套方案,并且这套方案简单直白,以这套大方案来安排下面的小方案,无论下面的各个小方案有什么纰漏,都会在吉光的大方案下面保持队形。   而吉光的大方案,就是等一个人。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老驴一个人来到球厅,当时我还不知道吉光的大方案是在等一个人,但我知道吉光肯定没有在等这个人。但是对于当时我和大刚这些人来说,内心还是非常期待老驴的到来。希望老驴能带来喜讯,比如小贝其实并不是大黄的亲生儿子于是废就废了就当交个朋友之类的喜讯。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老驴夹了一个黑皮包进了吉光的办公室,这时在场的人员分别有,吉光,大刚,小飞,耗子,阿强和我。没有大刀和彭鹏。吉光正在睡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刚挨揍的时候显不出来,现在慢慢的呈现出一幅鼻青脸肿的样子。阿强把老驴叫醒,吉光睁开眼,看到老驴,坐起来点点头,说到,老驴来了。   老驴是最后一个来的,进来之后扫了一眼,问道,彭鹏呢?   吉光说,我怕他最先出事,也安排他跑路了。   老驴说,这么说人都到齐了,这样也好,你们这两天就待在这里不要动,钢叔早晨给我打电话,他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了,准备下午约大黄谈判,你们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吉光站起来,拍了拍老驴的肩膀,说到,老驴,辛苦你了,希望能谈和,我可以赔他们钱。   老驴说,吉光,你这件事做的太突然了,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我听说大黄的儿子脚筋都被砍断了,整个人都疯了,还怎么谈和,还好你事做的漂亮,现在只能硬说这件事和我们没关系,看在钢叔的面子上我想他们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吉光点点头,说,也只好这样了。   老驴说,好的,就这样,那我先走了,你们等我电话。   这一天老驴走了之后很长时间我都没有再见到他,甚至在大刀跑路回来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见到他,只是听婷婷说,他和钢叔李主任后来的关系走的很近,并且生意做的很成功,大概就只是这些。这是这些,我已经不再感兴趣,倒是老驴说小贝的脚筋都被砍断了的时候我很感兴趣,我很想问问大虎是怎么做到从后背上劈了三刀然后直接把脚筋给砍断了的。   老驴走了之后大家又是一片安静,在发生彭鹏引起的这件事件之后,似乎彼此间的地位也已经基本明显,大刀这次被安排跑路,除了吉光和老驴,再没有第三个人站出来发表意见。   其实对于大刀的这次跑路,我一直觉得吉光的内心是有过思考的,这是吉光本人的思考,应该是没有和任何人商量过的,所有人都觉得,吉光之所以让大刀跑路,是因为大刀婚期将近,并且大刀是这群人里第一个准备参与到婚姻生活的,于是难能可贵,甚至连大刀自己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再有多少不情愿,还是带着大嫂走了。但是,这时大家都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件事处理完之后,等到大刀再从外面回来之后,大刀和吉光的位置,将会发生怎样的改变。   老驴走后吉光站在屋子中间兀自的抽了一根烟,然后对阿强说,阿强,告诉外面的人,外省帮应该快来了。   对于我这个还准备留点精力回机关对付留一手的公务人员来说,当然是最不喜欢电影往激烈的程度演的,我问吉光,吉光,你觉得钢叔出面去跟他们谈这件事也谈不下来么?   吉光说,敖杰,如果有人把你弄成小贝那样,然后找个大哥跟我谈,你说我跟他谈么?   我说,那小贝被弄成这样不也是因为小贝先把彭鹏弄成那样了么?   吉光说,敖杰,小贝把彭鹏弄成那样了,大黄来找我们谈,你说我们跟他谈么?   我立刻哑口无言,从门后面拖出一根三米长的钢筋棍,放到自己的脚下。   大刚说,钢叔若是谈不成的话也可以帮我们一起打外省的,这样我们的赢面不就更大一些么?   吉光摇了摇头,说,我们现在能做的,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8!0!.!c!o!m 就是希望老驴能够尽量拖延时间,外省帮迟早是会来的,但是来的越晚,对我们就越好。无论是我的事还是大刀的事,即便这件事能谈成,钢叔也不会把事谈成的,更不要谈他出面替我们打。现在的局面是钢叔最满意的,尤其是外省帮,一旦这次的事伤了他们的元气,那么钢叔之前的那条交通线就能够很容易的收回去,那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吉光这次对于形势的分析倒是很精准,外省帮这时已经炸了油锅,所谓跟钢叔的谈判也只是一个面子上的问题,其实也就是告诉钢叔一声,我要开战了,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但是你作为A市的领头大哥,我必须跟你打个招呼,以免出了事你都不知道什么事。   而钢叔这次所谓的谈判其实也只是露个面,过来说一声,我知道你要开战了,我不反对,虽然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其实就是我挑拨的,但你要知道的是,你的儿子之前毕竟还是动了我的手黑兄弟,虽然我没有亲自动手处理这件事,但是通过我的挑拨另一群人动了你儿子,我内心虽然很欢喜,把不得那帮人连你一块埋了,但我还是要来做做样子,尽量不让大家看出来我是等着鹤蚌相争的渔翁。   谈判的时候大黄刚从医院回来,小贝还在医院里坚持不懈的边抽风边大小便失禁。大虎的三个马仔已经被拘留,几个刑警队的干警守在病房门口等着小贝清醒之后询问事发时的情况。   大黄当时当着这几个刑警队的干警面就开始打电话调人,叫齐了分散在A市区各个角落的外省帮人员,全部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带上家伙赶到东北一家人待命。大黄做为国道周边常年维持秩序的地下110,不用分析就知道这件事是谁干的,他恨自己把希望寄托到钢叔身上,没有先下手为强,否则这时躺在病床上的一定不是他的宝贝儿子。这时他反而也希望办案单位把破案重点放到那个所谓的拉黑活的司机身上,这样也好给他腾出反击的时间。   据传说,大黄当时当着几个刑警的面歇斯底里的喊道,大刀,吉光,彭鹏,就这三个人,只要碰到就给我当场砍死!   据传说,当时的这几个刑警看着这个场景没有说话,在大黄愤然离去的时候,刑警们也离开了医院,据传说,其中一个经验丰富的刑警对另一个经验丰富的刑警说,我估计这次,外省帮要被灭了。   另一个刑警点点头说,谁先情绪失控,谁就先被灭。   大黄怒发冲冠的从医院赶到茶楼和钢叔见了面,没有五分钟就已经坐不住,老驴这时虽然并不知道吉光的意图,但也是东一句西一句的拖延时间,老驴也知道,拖一秒钟,应该就给吉光多争取了一秒钟机会。   这时吉光接到了电话,就在钢叔和大黄谈判的时候,聚隆饭庄已经被一群人直接破门而入,之后在里面砸了个底朝天,连厕所都没有放过,这时刚刚到下午,正是光天化日的时候,因为砸的太彻底,周围的群众都以为这是在搞拆迁,连警都没有报。   吉光在办公室里伸了一个懒腰,从抽屉里拿出一把瑞士军刀握在手里,说到,在聚隆没有找到大刀,那么下一个肯定会来辉煌找我了。   于是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还是阿强在发装备,除了枪支其它在工地上能看到的都有,我没有换更高级的装备,还是握着那条三米长的钢筋棍。这让我有安全感。   吉光握着军刀走在最前面,我和大刚耗子阿强小飞跟在后面,吉光穿过大厅,往大门口走去,大厅所有正在玩耍的人都停了下来,瞬间从游戏机或者台球案子下面抽出砍刀管刺或者钢管,棋牌室里也开始往外走人,跟在后面的人越来越多。我扭头看过去,竟一时数不清。   吉光说,开门。   小红跟着一个小男孩跑过去,用力把卷帘门拉了上去。   哗的一声,外面午后的阳光略带刺眼的照进了台球厅的大门里,照在了吉光的身上。   吉光站在最前面,没有往后看,自言自语的说,你知道彭鹏和七月去哪里了么?   我和大刚等人几乎同时说,我不知道。   吉光说,彭鹏和七月去北京了,去接金良。顺利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第三卷 花季还是雨季 第一章 回到过去   又是据现在很多年前。   火车离A市还有不到一百公里的时候我的腿就开始颤抖。心提到嗓子眼上,唾沫很干。很期待。这种期待就像在洗浴中心的客房里等着一个未曾见面的018号小姐一样的期待。并且这个018胸牌号是这个洗浴中心里传说很久物超所值的好号的期待。是今天终于让我在她出台前赶上了的期待。   在车上我努力让自己镇定。并且不断的告诉自己休息一下休息一下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恨不得坐到地上舔一下两个手指然后在自己的脑袋上面画圈。还有一百公里。抱着对这辆绿皮车最大的信心。算上这辆火车行进中见站就停的频率。一百公里的路程最少也得三个小时。期间这辆火车停靠在一个不知名小镇的时候。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整条火车上的厕所全坏了以至于在这个仅比公共厕所大一个坑位的小站里也要停一下。后来吉光老是吹嘘他的驾驶水平有多好。能够把汽车开到火车的速度。我总是边想着那辆绿皮车边幽幽的问吉光。你那是自行车吧。很多年后火车终于提速。吉光自豪的准备继续吹嘘的时候,高铁上死了一车人。这让吉光备受打击。一度把火车开到了自行车的速度。   走到车厢中间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外面太阳正要下山。A市周边前两天刚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还没来得及化。放眼看去一片白雪皑皑。就像一个干净的新的世界就要到来。昨天的这个时候。我还在部队。正和我的班长一起准备一场最后的晚餐。和所有有关部队生活的影视剧里演的一样。退伍前的最后一夜,确实是各种爷们之间终极感情的爆发。是孙悟空和贝吉塔合体之后再变成超级赛亚人三的爆发。这种感情确实单纯并且直白。因为你的一些战友自此分别之后极有可能天各一方再不见面。即便很多年后有缘再见。但那时岁月这把杀猪刀已经改变了每个人的模样。能做的。也只是擦肩而过。谁也不会在彼此对视的瞬间想起曾经摸爬滚打的片刻。   退伍前一天的正午。所有的老兵都站在部队大院中间让新兵摘掉了自己的帽辉肩章和领衔。摘掉的那一刻,就算是彻底的脱离了队伍,又成为一名还不知道是否合格的社会青年。因为当时我当了武警,负责山西一处重型监狱的看守任务。于是离别前没有飞机大炮坦克可以去摸一摸然后含泪挥别一下,不能去各种导弹雷达面前亲一下以示悲伤,那天我能挥别的只有伴随了我接近两年的那把老枪。那真的是一把老枪,八一杠一。还是木头枪托。经常被我用来爆各种不听话新兵的脑袋。枪托都是摇摇晃晃的。虽然这把老枪看起来已经破旧不堪,偶尔还会出现射不出来的国足现象。但它依旧是我在部队这两年最好的伙伴。只要我在岗上执勤,面对高墙下面一群,整整一群各种穷凶极恶的犯人的时候,就尤其显示出这把老枪的重要性。我在枪就在,并且这把枪,在关键时候可以决定我在还是不在。所以我经常擦拭它,抚摸它,摸索它,希望它强硬起来,坚挺起来。在这最后一天。我又站在岗上,端着它。拆了它的弹匣。狠狠的拉了一遍枪击,然后装弹匣,关保险,瞄准。吓了下面的很多犯人一跳。   之后我离开了它。不知道它现在在哪个战士的手里,或者它已经和一样退伍了也说不定,但我时常会梦到它,梦到我的老八一杠一。梦到整套的验枪动作,并且在醒来之后可以清晰的回忆起每个细节,比如保险是挂在一还是二上。   我确实很矫情的怀念它,在许多个冰冷的夜晚和炎热的正午。它总是牢牢的在我的肩上。不离不弃,比任何女人都让你放心。   那天晚上我和我的班长喝酒喝到自然睡着。醒来之后发现我竟然和他在一个被窝里,我有些惊恐,以为自己在把身体交给了党的同时又把身体交给了班长。以为自己在部队憋了两年结果在最后一天的时候终于果断的抛弃了自己的左右手。这让我觉得自己很不忠贞。有出来卖的嫌疑。还好有惊无险,被窝是干燥的,身体是干净的。这时班长正好睁开了眼,先是有些迷惺,看到我之后顿时清醒,一脚把我从被窝里踹了出来,这一脚让我很熟悉。我还是新兵的时候他就这么踹过我。   我和他都记不太清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甚至都记不清那天到底喝了多少种酒,但我记得整个过程都很开心,我和班长一直在笑,喝着酒笑,搂着脖子笑,去厕所撒尿笑,扶着墙吐也在笑,倘若至亲分离也是一件开心的事,那这个世界上将没有痛苦。   退伍老兵在临走的这个早晨再次站在院子里集合,等待一起蹬车去火车站,班里的两个新兵已经帮我把行李抬到了车上,我看到我的班长正背着枪,准备去监墙上执勤,我知道这个时候其实并不应该是他的岗,但是他执拗的和其他班长了换了班,就为了叉开这一时刻。   但他还是要从我面前走过,他穿着军用大衣,背着一把枪,大步往哨兵室里走去,监墙的入口在宿舍的楼顶,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铁门,穿进去就是长城般恢弘的监墙,入口旁边是哨兵室,每个班长都需要在那里集合各个哨位的哨兵,然后带队进入岗位。   班长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故意不给我说话,但是我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我觉得最起码要说些什么,哪怕是一句你欠我的二百块钱什么时候还也行,我强硬的拉住了他的袖子,他把头扭到一边不往我这边看,我能感觉到他在用力,身体在轻轻的颤抖,于是我更加用力,把他往我这边拽。   我边拽他边喊道,班长,我要走了。   他还是没有说话,把头扭到一边,我突然听到了他发出了呜呜的声音,是那种极力想控制却再也无法控制的声音,是那种男人最生硬却又不擅长的声音,他呜呜的声音越来越大,头生生的往一边扭着。我愣在原地,我从未见过他哭,跟了他快两年,从未见到他哭。其实这次也没有见到,但是我听到了。   在我愣神的间隙,他狠狠的甩掉了我的手,头也没回的往楼上走了。   这个时候我表现的比我的班长稍强一些,我没有发出呜呜的哽咽,我直接扯开了嗓子嚎啕大哭。   队长做完临别赠言,终于要蹬车,我听到楼顶处班长正在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的整队,我擦着眼泪准备往外走,突然又听见班长一声洪亮的拉着长音的——敬礼……。   很多正准备往外走的老兵都停止了脚步,我猛的扭头,看到班长正站在宿舍的楼顶,后面一排新兵哨兵,他们都笔直的站在凛冽的寒风中,敬着一个最标准的军礼。   我看到班长终于毫无遮拦的脸上,掉着一颗又一颗大到足够能让你看清楚的泪珠。   我又用力的看了他一眼,心里用力的再次记了一下他的姓名,班长姓陈,叫陈磊,是河南许昌人,我对河南人没有任何偏见,但陈磊让我对河南人没有偏见的同时产生了好感,我从下连队之后就开始跟着他,一直跟了两年,我就像一个小弟跟着大哥一样跟着他两年,他也像一个大哥带小弟一样带了我两年,很多年后,当我已经记不起很多很多战友的姓名的时候,我依旧能够清晰的记住他每一个动作和每一处相貌,后来我再次回归社会,因为招惹了很多事情,所以手机号更换的频繁,每次换手机号的时候,都第一个通知陈磊,直到一次手机被打丢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他,那时他也早已退伍回到社会,回到社会之后似乎和我也一样,不太喜欢网络的东西,于是我一直找不到他,但仍旧一直在寻找,直到今天。   我一直无法忘记那天他发出的呜呜的声音,我知道,他本来想逃避,结果分离来的更撕心裂肺。   火车再次移动,就像一个加长版的公共汽车一样,再次从一个小站边缓缓行进,我缓过神来,收了回忆,擦掉自己眼角溢出的一滴小泪水,注意到这个小站是最后一个小站了,这意味着,下一站,就是A市,想到这里,腿又开始颤抖。   因为在重型监狱的看守任务,里面除了杀人犯之外还有很多都是当时在山西一带很出名的黑社会领袖,都是在九几年打黑最严重的那几年折了进来,很多人物直到现在还没有出来,犯下的案子可见一斑,我听说当时送山西一个外号大毛哥进来的时候,监狱里几乎一大半的犯人自发的组织起来要求站在监狱大门口周围列队迎接,还差一点起了暴乱,这件事甚至还惊动了天朝,当然这也让大毛哥躺着中了枪,本来十几年就出来了,结果这么一闹,到我走的时候他还在里面过日子。因为这种原因,中队对于手机的管理就相当的严格,加上那时手机仍旧算是比较贵重的物品,两年间我也仅仅用部队的公用电话联系了他们几次,还没有说上几句话,后面的战友就心急火燎的要求你快点搞定,叫他继续上。于是这两年,我几乎不怎么知道他们的情况。 第二章 当我又站在这个地方   越是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就是越是期待,就像在洗浴中心的包房里刚和018号姑娘温存完,在感慨到果然物超所值的时候,018号姑娘突然冲我妩媚一笑,说,其实我有个不错的姐妹,017号,她比我还漂亮。我听完之后立刻坐起来吃上一颗仙豆,而后恢复体力,对她说,去吧18号,去把17号给我叫来,只要不是人造人就行。于是在18号走了之后我躺在床上继续期待,那种期待,就像是现在的这种期待。当然现在在火车上的期待要比在洗浴中心里的期待更期待一些,因为洗浴中心里的期待只是一个,现在的期待是一群。   其实通讯不发达的年代才是最好的年代,我记得有一年在搬家的时候,我在书柜的角落里翻出了整整一个鞋盒的信件,从小时候吱吱扭扭还有很多拼音的字迹,到长大了仍旧是吱吱扭扭仍旧有很多拼音的字迹,那一刻,你除了觉得自己没文化之外,还会充分的感觉到你自己是富有并且满足的,这种富足并且满足的快感要远比你在书柜的角落里发现整整一鞋盒钱来的更高潮一些。虽然给你写信的某个女孩说不定现在正送她的女儿去幼儿园上学,但是,最起码你留下了些什么,而之后你和各种女孩在手机上发的带有温存和回忆的短信,这时,大多已经很难找到。   通讯年代不发达的时候,因为彼此之间有距离,所以人和人的心都是近的,而进入通讯年代之后,因为总觉得彼此就在附近,于是心和心反而远了。比如吉光有一次出去谈业务谈了两个月,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我没有任何反应,因为有手机随时呼应,于是我以为他才走了一个星期。   我终于感觉到了A市的温度,感觉到了A市的冬天,感觉到了A市冬天里的温暖。两年前走的那个冬天格外的冷,通透的冷,两年后回来感觉这个冬天不太冷,当然不太冷的原因不是因为我穿了某个牌子的保暖内衣,这时我还穿着部队发的棉袄,百分之百纯棉,必须不是黑心的。火车本来就慢的速度更加缓慢。一路上晃荡了这么久我第一次因为火车再次慢下来而如此的开心。   晚上九点钟,火车终于缓慢的穿过了市区,一片灯火澜珊,我已经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很多曾经熟悉的街道,看着家乡的汽车和行人或仓促或悠闲的在路上,我甚至闻到了饭点时邻居们起火的味道,后来我才知道,我那是饿了。一直到火车穿过了我和小飞大刀离家出走时候住过的那座部队饭店时,我发自内心的长出了一口气。   我提前站在车厢的出口,对自己说,老子要回来了,老子要回来了,老子跟犯人们一起在监狱待了两年,没有因为犯人逃跑被打死,没有在当新兵的时候被老兵气死,没有在当老兵的时候碰到变态新兵端着枪被突突死,没有在水泥地上摔倒功时被震死,没有在垃圾堆里练匍匐前进时被熏死,没有在深夜里独自凝望着自己的左右手被憋死。而是回来了,并且已经进了A市。并且腿脚齐全,身心健康。并且两年之后,似乎A市的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并不像那些故意感伤的小说里写的那么物是人非,只要不被强拆,物还是那个物,人也不非。没有人对着一脑袋的星星唱我的太阳。一切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时我有些惊喜的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漂起了雪花,就像我走时一样。   这个笨重的大家伙终于停稳的时候,我看着漫天飘舞的雪花,又流下了眼泪。走的时候哭着走,回来的时候又流着泪回来,不知是经历了一次死亡,还是已经过了一遍轮回。我努力从车窗往外看,外面有许多接站的人,他们也像我一样努力的往车厢里看,我还没有看到他们,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精神恍惚,比溜了麻古还飘飘欲仙。   我知道他们已经到了车站,在我手机没电之前,我已经和大刀通了电话,那时我才刚坐上火车不久,结果大刀就告诉我他已经带着大家赶到了火车站,我说你是不是记错了时间,我现在才刚上车,起码还有十个小时才能回去,大刀说我没有记错,我们只是不想再等待。   挂电话前大刀还告诉我另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吉光比我提前两天回来,这时已经加入了队伍,并且他只用了两天就成为一名合格的社会青年。这让我更加期待,就像十七号告诉我其实她也有个妹妹叫十六号一样的期待,因为期待太多,于是就像大刀说的,我只是不想再等待。   我尽量用一个最潇洒的姿势走下火车,但是我忘了火车离地面之间还有几个铁台阶,于是我脚下一滑连人带行李从车厢里滚了出来,幸亏我练过,滚到地上的一瞬间我顺势一个前倒,当然这时的动作不太规范,只是尽量用这个不规范的动作不让狗吃屎的动作看起来过于规范而已。   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把行李扶到一边,依旧试图潇洒,抚摸了一下我的板寸发型,把头扭到后面温柔的说,后面的推什么推,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这时后面只剩下乘务员一个人,其他人早就下了车,公务员看了看我,又往他的后面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我,问道,哥们,你是在说我么?   我说,不是,我说你旁边那个人呢。   乘务员再次往旁边看了一遍,一个人没有,然后我看到他的脸唰的就白了。   我准备再继续跟他旁边的那坨空气聊会天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我下来的时候是带着情绪的,是悲伤的,是怀念的,是我怀念的,是无言感动绝对炽热的。   于是我站在原地,闭住双眼,张开双臂,等待着我的兄弟们依次向我扑来,他们应该已经看到了我,应该就在不远处,正往这边跑着。   一阵寒风吹过,周围已经慢慢安静下来,人群似乎已经散去,这时我的后脑勺应该有一大颗夸张的汗滴出现,但是我作为一名刚退伍的革命战士来说,是有意志的,是有原则的,于是我继续执着的张开双臂,并且在原地绕了一周,我要让我的兄弟们从各个角度都能看到我。   等到我睁开眼睛,第一看到的还是那个乘务员,这时我和乘务员的后脑勺应该一起出现一大颗夸张的汗滴出现。   乘务员幽幽的问我,兄弟,你抱谁呢?   我说,我抱我的女朋友呢,你没看到?   这个乘务员小心翼翼的往一边挪着步子,脚一崴差点摔倒。   这时我已经没有任何和他逗乐子的情绪,一手托起一个大行李箱,垂头丧气的往出站口走去。大刀这个家伙不是把时间记早了就是把时间记晚了,还说他们已经不想再等待,怪不得他们不想等待,敢情他们就没来等,我还以为大刀在跟我抒情呢,原来他给我说了个大实话。   两个行李越来越重,雪也下的越来越大,这时的雪已经没有了之前煽情的作用,衬托的满世界都是凄凉,我恨不得马上在地上画个圈诅咒他们,然后心里想着见到他们第一眼的时候应该用怎么样恶毒的语言来修饰才能发泄我满腔的愤怒。   出站口是一个地下通道,我左右两个大行李包还真不太好下,就在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就地把行李打开睡在地下通道以表示我对这次行动的不满情绪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等到想扭头的时候,已经从后面挨了一个强有力的扫荡腿。我还没有考虑这次要运用部队里的什么招数化解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横躺在了旁边的行李上。   倒下的瞬间又感觉到一个粗壮的大手从后面揪住了我的脖领,我毫无反抗能力被这只大手从行李箱上拽到了地上,这时我才发现妈的原来我在部队练就的一身招数竟然连一点自卫的功能都没有,只能用来自慰。   我被这只大手一直拉到了旁边的雪地里,听见空气中一声大喊,把他埋了!   然后这只大手松开了我的脖领,紧接着我感觉到头顶上有一阵黑影,重重的冲我压了下来,周围顿时热闹了,一片笑声,喊声,掌声,接着又有好几片阴影趴了过来。   我被压在最底下,脸贴着地上的雪,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我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只是边笑边流泪,笑的很大声,同时有大颗的眼泪流出来。   我已经感觉的到,那只大手和第一个压上来的,是大刚。喊着把他埋了的人,是大刀。   大刚在我的上面压着我哈哈的笑,笑的差点断了气,因为上面还有人在往下压,有好事者压完一次还要压第二次。   大刚边笑边喊到,敖杰,没事,有你大刚哥在你上面保护你。   我边咳嗽边说,我草,你先起来,真相只有一个,你才是那个凶手。   大刚说,好类,看我变成超级赛亚人。赐予我力量吧,我是希曼。   然后大刚一个人站了起来,轻轻松松,不费劲,地上顿时摔下来三四个。   我站起来,终于看到了他们,大刀,大刚,吉光,小飞,阿强,老虎蛋,耗子。 第三章 西贝的玉石   那天除了他们之外,我还看到西贝,她站在不远处笑。笑的没有声音。样子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了一些,整体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干干净净的,漂漂亮亮的,随随便便的。好久没有见她,猛的不知道该想起什么,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走之前西贝送我的那颗玉现在还挂在我的脖子上。在我脖子上带了两年,不分昼夜,不分地点。只有一次在新兵连行进中卧倒的训练中,我因为用力过猛,把它甩了出来。   所谓行进中卧倒,就是在行进的过程中卧倒,虽然这听起来就像没说一样,但是关键就在于行进的过程中这几个字。在部队的行进中,几乎很少用走的,大家都表现出很忙的样子,一个比一个跑的快,只等班长一声卧倒,立刻伸出右臂,合拢手掌,然后腾空而起,整个人就像一台划翔机一样蹿了出去。这种动作倘若是在草坪上实现是很过瘾的。能让你在瞬间感受一下脱离了地球重心的速度。   可惜部队不是国足,是没有草坪待遇的,不过话说回来,都像国足那样的条件我们的部队不也就离垮不远了么?在新兵连的几个月里,卧倒的场地一般就是水泥地,当然偶尔碰到违返纪律的新兵时也会本着连做的原则把整个部队拉到附近的垃圾厂训练一下,看谁在卧倒的过程中划出去的远,谁划的远谁就牛比,我们连队有一个四肢发达不懂得疼痛的副班长,曾经创造了在高速奔跑的助力下卧倒后从篮球场的一侧直接划到另一侧,从一边的篮球筐倒下从另一边篮球框站起来。完全打破了从哪跌倒从哪站起来的人生哲理,这个猛兽站起来的时候半拉袖子都被搓没了,胳膊肘还淌着血,然后他对一群已经被这种场面吓成了傻比的新兵喊道,都他妈看明白了没有。当然没有一个新兵敢说看明白了。生怕自己说看明白了之后被拉出来做个示范,当时我就在队伍里站着,是这群傻比里的之一,我心里想,去你妈的,这他妈哪是卧倒,这他妈不就是遁地术吗?   后来我私底下总是喊着这个副班长叫人造人十六号,也有一部分人喊他叫阿拉蕾。   在部队的这两年,别的具体本领没有学会,行进中卧倒,匍匐前进,前倒功这三个项目对我来说是绝对的娴熟掌握,每个动作要点都做的滴水不漏,堪称完美,因为我总是在反复的训练,比如当新兵的时候在厕所抽烟被班长发现,那就立刻在厕所里原地卧倒,然后匍匐前进到自己的宿舍,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是不能绕过障碍的,如果你在匍匐前进的过程中不幸的发现不知道是哪个跟自己有仇的竟然在之前往地上泼了一地洗脚水,那么你能够选择的,就是从这片水洼里匍匐过去,如果赶上连队下水道堵塞请施工队过来挖水渠的时候你正好在匍匐前进,那么你能够选择的,就是从这个井盖里匍匐进去,从另一个井盖里匍匐出来,这不是在开玩笑。这是传统,别的连队是不是这个传统我不知道,反正我这里是。   等到我当老兵的时候,就不再适用于匍匐前进,因为卧倒和匍匐前进只是入门项目,比如你在当老兵的时候在厕所里用新兵当沙袋练拳让班长看到,那就立刻在厕所里原地倒功,一直前倒到宿舍门口,整个过程就相当于西藏三步一磕头的虔诚佛教徒。倒功比匍匐前进更具危险性,所以只适用于老兵。   由于我在当新兵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的烟瘾,于是在第一年新兵阶段我是整个连队的匍匐教员,动作比班长还熟练,而在我第二年的时候,因为时刻不忘回家之后继续做一名有志的社会青年这个理想,于是我经常在厕所里练拳,边练拳边对新兵说左勾拳右勾拳不惹毛我你也有危险。于是在我老兵这一年,我是整个连队倒功科目的训练标兵,并且在八一建军节的时候带领一个班去给当地领导汇报表演,当时在一个硕大的广场上,地上都是瓷砖,上面坐着一群参观的胖子,有男胖子和女胖子,我分别带队展示了前倒、侧倒、后倒、对打等项目,在瓷砖地面上摔的啪啪啪啪的,上面有几个女胖子害怕的闭上了眼睛,而我正在地上想着晚上连队会不会给我加餐,因为已经习惯了连队院子里坑洼不平的砖地,在这种平整的地面上练倒功,真是一种享受。   在新兵连的那次匍匐前进因为用力过猛把玉从脖子上甩了出去的时候,被我的新兵连班长一眼看到,当时他走到我面前,没有说话,但是在我准备悄悄把玉收起来的时候,他一脚把玉给踢到了一边。   当时我也没有说话,因为还在训练中,并且在新兵连里班长是绝对神圣不能侵犯的,于是我就继续匍匐前进,这次匍匐距离稍微长一些,因为我要匍匐到我那颗玉所在的地方,还没有匍匐到目的地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一只脚,我的班长又走了过去,再次一个标准的抽射,把那颗玉再次踢到了更远的地方。这时我还在地上保持着匍匐的姿势,他没有让我起立,于是我也没有抬头看他,感觉着玉的位置,继续匍匐过去。这次匍匐的距离更远,因为他的抽射动作极为标准,标准到进了国足队没准就能带领一群扁平足冲出亚洲的地步,还好我的感觉很准,很快就看见了我的那颗已经布满灰尘的玉。就在我刚准备伸出手的时候,他那只罪恶的黄金右脚再次出现,可惜我的班长这次犯了国足容易骄傲的毛病,一脚踢空,玉还在地上,于是我一个匍匐鱼跃冲了上去,但是在这个小空隙里,我的班长竟然用手直接把玉捡了起来。   我很想告诉他你手球了。但是我想他是没有兴趣听的。他把玉放在手心,掂量了一下,用力一抛,一下就扔得无影无踪。   这时我还在地上趴着,我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果断站起来然后左勾拳右勾拳一句惹毛我的人有危险了,但是我隐隐约约感觉到目前形势所逼。因为这个时候我已经用余光看到了硕大的训练操场上有很多班级已经停止了训练,几个浑身布满了丑陋肌肉的班长也开始慢慢往这边走,我甚至感觉到队长也在往我这边看。因为我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是一个有骨气的人,是一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于是我果断的趴在地上没有起来。   班长就站在我旁边,没有下达起立的口令,于是我用了一分钟扫描了一下操场,大概确定了那颗玉的位置,应该在几百米开外的一个小角落,其实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其实是一个合格的狙击手,可以在目标消失的时候根据风速和各种参照物瞬间锁定目标位置。于是在几十分钟过后,我再次找到了我那颗已经有了裂缝的玉,这时我对西贝送我的这个小玩意是否是玉产生了怀疑,因为它的身体竟然只有一道裂缝,依然守身如玉。   只是这几十分钟是异常艰难的几十分钟,匍匐的动作已经完全变形,并且膝盖和胳膊肘已经有麻木的疼痛感,手掌被地上的碎石头划出了血,周围似乎挺安静,就像是我一个人的汇报演出。   班长还是没有下达起立的指令,但是这次他没有走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太远他懒得走,但我终于没有再看到他那只黄金右脚和他另一只上帝之手。我终于把玉攥到了自己的手心,然后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自己对自己说,如果这件事发生在A市,那么我就像砍原明那样没有丝毫犹豫的砍下你。   我刚对自己说完,就听到班长在远处一声明亮的口令,起立!   只是我半天没起来,实在是疼的起不来。   那天结束训练回到宿舍之后,我的班长私下里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说到,兄弟好样的,有血性,有担当,你女朋友要知道这件事一定感动到很不得把自己当玉给了你。   我说,班长,这块玉不是我女朋友送的。   班长一愣,接着脸上有了一丝惭愧,问道,难道这是家里给你的遗物?要是那样的话班长今天必须得给你道歉。   我顿时觉得这个四肢发达的家伙不去写小说真是浪费了。   但无论怎样,这块玉之后就坦然的挂在我的脖子上,违反了军人不许带饰物的硬性规定,并且一违反,就是两年。   其实部队里还是有很多柔情的地方,也有很多人性化的地方,但是部队里所有的柔情和人性化都是在一个大前提之下,那就是,你必须让他们承认你是一个爷们,这样你才能享受了这些柔情和这些人性化,所谓柔情,只是男人之间的柔情,而所谓的人性化,也只是男人性化,没有人喜欢哭泣的懦夫,越是哭泣,就越是懦夫,就越会挨打,就越没有柔情,没有人性化,比如我身边的几个战友,比如许四多,比如许二少之类,他们进入部队的时候都像许三多那样,但是他们最终没有变成许三多升级之后的终极版。于是部队这两年给他们的,永远是地狱般的回忆。 【番外篇】西贝与失却   一   西贝第一次见到失却的时候,十五岁的光阴瞬间落下果实。   失却说,你看,这是世界地图,我要从这个地方,走到这个地方。   西贝觉得有些刺眼,春夏交界的光芒有莫名的杀伤的恐惧,让她慌张的看见这个男孩英俊而年轻的脸,看见那些闪烁不清的光芒就这样变的软弱而虚无。觉的没有任何气力。   男孩穿着疏松而褶皱的米色衬衣,白色长裤,干净的球鞋。   西贝还是怯懦的转过头去,不想再看。   你叫什么?失却突然问到。   西贝。西贝说。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么?西贝。失却全然没有看见少女的恐慌而无措的心,继续问着。从这里,到这里,失却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再从这里到这里,有沙漠,有河流,还有巨大的森林和宝藏呢……   西贝这样无力的面对着失却,她开始惧怕黑暗后的黎明,惧怕清晨的忙碌,惧怕路过那些熟悉的街道,惧怕最后到达的学校。因为会看见失却,看见失却全神贯注的样子,地图被他的眼神无数次的洞穿,好像在他的意念中真的看见了那些确实存在的宝藏和磨难后的幸福,路途被他梦着,随时都会重现。   和每天一样,失却说,西贝,你愿意和我一起么……   西贝面无表情。内心不可避免的遭受到又一次的阳光普照。   西贝甚至因为失却憎恨阳光,开始盼望着周末,因为那样就有两天的时光离开失却,因为那样就能够避免烈日般耀眼而浓烈的血液倒灌自己的身体。   但会在这个夜里失眠,第二天见不到失却,睡眠就好像被他带走,巨大而空旷的黑夜反射出无法平静的暗色。   原来黑暗和白昼一样让人无力抵抗。   失却的摸样莫名的开始悬浮,好像声音的凝结,也好像风吹过的影像,清晰而绝望。   疏松褶皱的米色衬衣,白色长裤,干净的球鞋,仿佛抬起手就能够触摸到,甚至还有着明亮的温度,那一定是失却的温度,于是西贝的呼吸开始急促。   最后是失却如同雷鸣般的声音,你要和我一起么……西贝……   十七岁这年终于要面临离别。   西贝的意念开始模糊,看见这个让年轮在脸上划出棱角的英俊的孩子西贝甚至错觉的认为他已经是一个男人。有宽厚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膛。   可以让我安心的依靠,直到如梦。   可以让我安心的依靠,直到如梦。   西贝的脸突然开始燃烧,心脏猛烈的跳动,似乎雀跃的奔向突然出现的方向。西贝闭上眼,不知是幸福还是疼痛。   三年仍旧没有摆脱,听见他的声音血液就瞬间沸腾,看见他脸上因为专心研究地图而沁出的汗水时间又被静止,像一个梦魇,重复着一个场景,重复着一个声音。   西贝,你要和我一起么。   终究要升学了,终究要离别呢……   结业前最后一次集体活动,西贝看见失却在很远的地方对自己招手,不再是简单的球鞋。失却总是兴奋的面对每一次的旅行,哪怕只是学校象征性的组织大家接触大自然也被他详细的做出准备。西贝默默看着失却那双扎着钉掌的登山鞋觉得眩晕也只是最后的感觉。   西贝觉得自己仍旧是那样沸腾的面对失却,勇气被一次一次的膨胀,再变成真空。终究西贝还是听见失却的声音犹如缓慢而懒惰的河水一样不知觉的开始漂流,失却说,你和我一起,好么?   郊区有一片破碎的森林,学生都喜欢说它破碎,因为是无数的年轮才覆盖起了这片林阴。期间有过动荡,有过迁徙,还有许多铲车机器企图从它的身上碾过,但最终还是坚强的得到保留,树间的空隙会偷出多数阳光,好像调皮孩子的梦想。   西贝只是在失却的后面,会让人觉的只是一对姐弟,没有过分的亲密和疏离,因为早已脱离了组织的那些人群,于是就莫名的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坚定的脚步和避开树杈的声音。   唰啦啦……唰啦啦……   西贝并没有观赏这些还残存野生的景色,因为方向被指引,顺着失却的足迹慢慢就不被控制的迷失了自我。像巨大的旋转锁链一样让人变的眩晕。看见的只是失却的背影,宽厚的肩膀,散发光芒的肩膀,可以自由而随意的捆绑住少女的心。   失却说,就是这个地方。然后拿出地图。在潮湿的地面铺展。   蜿蜒残破的铁轨在西贝的眼球里倒映。她甚至怀疑自己听见了轰隆做响的列车就这么庞大又简单的带走了失却,带走了这个怀着落魄希望的王子。和曾经的梦魇一样,杂草丛生,没有尽头。   你要和我一起么……   你要和我一起么……   就只剩下了一个背影,那种从来没有的活力和精神。铁轨是他蔓延而决绝的路。从这里,到这里。有森林,有山谷,还有那些和落鸟一起埋葬了的宝藏,一瞬间都属于失却。   西贝一直站在铁轨的一头看着失却,到夜幕到消失到白昼到消失。灵魂呼啦啦的随着去了。终究也没有说话。   西贝知道失却死在了路上,莫名奇妙的路上。西贝不知道支撑所有生命的宝藏是否让他寻觅到,西贝不知道那些孤单的追随和没有意念的梦最终有没有实现。   只是失却死在了路上,西贝又站在铁轨的一端,背着大大的行囊,揣着模糊的地图。听着呼啦啦呼啦啦的风。   我要和你一起。   我要和你一起。   西贝说完,出发了。   二   在废墟断桥上看见乔十月,午后的阳光照亮这个女人的身体,两条腿缠在栏杆上,头向下,工厂排出的污水几乎擦着她的头发向另一个方向流去,远方庞大的建筑和人群突然变成倒影。眼睛收敛住整个晴朗的天空。   十月说,怀胎十月,又是在十月出生,所以叫乔十月。   这一年的十月温暖持久,因为在南方,于是在一段时间总是充斥着台风降临过后的血腥气息,神秘而不可测,一瞬间可以使生命漂流,完结。   十月总是展开自己的手掌,自言自语,先生说我的生命线很短,却很曲折,好象有许多没有暴露的故事。   说这些话的时候,十月的眼神柔软而放肆。站在繁华的街道上,过往的车流和人群骤然失声,整座城市里的阳光仿佛刹那汇聚到一个点,平静的灼烧。   十月嘴里的先生在中心路开着一家音响店,为人不羁而固执,这是我的第一印象,看见他戴着自己做的粉色头巾便觉的不舒服,常年的西裤,拖鞋,休闲装,整个人被打扮的古怪,听说三十岁以前一直在做摇滚,却不顺利,在北京跑满了酒吧的场子最后没有得到一点的机会,反而染上了药,最后回到南方开了家音响,聊以为生。   十月说,摇滚是最悲惨的艺术,总是在最安全的时候发生让人害怕的事,比如爆发。   音响店的名字叫十月生命,这是十月出现后先生改的,改名字那天先生说,我也是在十月出生。   十月一脸的幸福,说,原来你比我大整整十五岁。   在最初的时候,十月总是拉着我来这里买碟,因为这里几乎成了一个概括了整个摇滚的吧。吸引了许多正在做摇滚或者热爱摇滚的年轻人,来来出出的人打扮的装束总是新颖而另类,追逐摇滚的类别从衣着上便能够区分,有时候也有做金属的男人光临,这些人区别与朋克和嬉皮士,上了年龄,有些甚至已经有了家,并且总是表情凝重,有着过肩的黑色头发,柔顺而细腻。好象轻轻的一口气息便能够使头发飘动。   我和十月穿插在一排排封面狰狞而罪恶的包装碟周围,就好象在明媚的下午突然面临到一场肆虐的暴风。   终于有一次,先生说,这里也许没有你们想要的,应该去那里。然后用食指指向前面一家装潢欢快而流行的店面。   十月说,你好久没有弹琴了么?   先生顿了一下,问到,你怎么知道。   十月轻轻的露出笑容,用手抚摩着先生食指上修长的指甲,说,你的指甲竟然没有丝毫的磨损。   你们想要谁的碟,先生问到。   ROSE,我说。   然后拉起十月,告别了先生那张俊朗而惊愕的脸。   那时我和十月刚刚十八岁,告别了学校,我做网络设计,十月什么也不做,只是对我说,姐姐,我只需要你为我买万宝路的香烟。   后来先生总是为十月和我准备两个试听机,十月坦然的坐下来,抽出一根万宝路,带上耳麦,表情幸福而诡异。我在十月的一旁,一起被震到凌晨。十月喝先生煮的咖啡,我只喝可乐。   从那一年的十月开始,先生改了音响的名字,也改了店面的时间,十月生命,通宵营业,尽管在每个寒冷的凌晨店里只有三个人。   我喝可乐,十月喝咖啡,先生裸着脚穿着拖鞋在店里走来走去。然后听见十月对先生说,我要为你生一个孩子。   一瞬间ROSE奏出的琴声刺穿了耳膜,安静的就像碟面突然的断裂。   划痕不经意的把人毁灭。   第二天十月搬出了我的房子,我对十月说,公司变动,要去北方一段时间。   十月拥抱着我,说,虽然北方没有台风,但也没有摇滚,所以你要早早回来。陪我看台风,听摇滚。   北方没有台风,没有摇滚,也没有先生,那个第一次见到有些憎恨第二次便爱上的男人。他比十月大整整十五岁。   而我从来没有告诉十月,我也是在十月出生。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狠狠的失眠,直到先生敲开了我的门。   我问他,十月呢。   他低下头,看着他食指上修长的指甲,说,睡了。   为什么没有在你怀里。我说。   先生用食指勾住我的手掌,说,因为你只喝可乐。和ROSE一样。不喝酒,只喝可乐。可乐比酒更震荡。就像摇滚。   本来我很爱你,可你这么一说,我便不爱你了。因为你让我觉得,我只爱摇滚。   瞬间我埋到先生的怀抱里,奇怪的笑了。   跟我回家吧。先生说,你和十月一样,生命线短暂,却曲折。   我只爱ROSE,我说。   十月生命在两年后消失了。这并没有给这个南方带来什么灾难,这两年每到十月政府便下达台风警报,街上的树接连倒掉。   然后在废墟断桥上见到十月。   对于我突然回来十月没有任何表情。晚上的时候十月对我说,孩子死了。   我说,先生对我说了。   十月说,先生对你说完,他也死了。都是在十月。   是么?我一点也不惊讶。   先生爱的是你。所以我杀了我的孩子。   我只爱ROSE。我说。   谢谢你,十月说,我去洗个澡。累了。   我坐在中厅,放出一张ROSE很老的CD。听到浴室里十月轻轻的啜泣,然后放声大哭,水流和眼泪一起拍打着地面。   音量放大,整个房子开始震动,琴弦几乎伪造着噪音一样的震动。瞬间湮灭了十月的哭泣。意识先被沸腾,然后疲倦,最终睡去。   梦里我看到先生的曲扭的脸,痛苦而向往,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划痕,鲜血疯狂的奔腾。   我睁开眼睛,疯子般的冲向浴室,没有触到把手,重重的摔到了地板上,疼痛中我看到鲜艳的血正从门逢里缓慢而安静的涌出。手和脸晚霞般灿烂。   十月死的时候笑容甜美,被整个红色的浴缸包围。   而这一年的十月,阳光再次明媚起来。 第四章 回来第一天(1)   早晨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家的天花板。看完天花板又看了看表,才清晨六点,今天算是正式回到A市的第一天。昨天应该算是前一天。   洗嗽完毕之后我老子也才刚刚起床,正准备晨练,看到我之后表情极为欣慰,并且很快叫醒我妈,自豪的对我妈说,你看到了么,部队是如此简单的改变了一个人,敖杰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早起过床,但是在部队两年,已经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   我爸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也觉得很自豪,觉得自己果然改掉了之前的很多恶习,成为了一个认真严谨积极向上的好青年,顿时对新的一天充满期待,暗自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住这种退伍不褪色,褪色不好色的优良品质,为国家建设填一堆土,烧一把纸。   当然我的这种雄心壮志只坚持了这么一天,第二天我还是六点起的床,不过是黄昏六点。并且在出现第一次黄昏六点起床的现象后,生物钟顿时成功调整,持续了快一个月,天天黄昏六点起床。   我老子当时还是在基层当一个每天只有桑塔纳开的憋屈小领导,于是继续打着官腔对我妈说,社会是如此简单的又改变了一个人,敖杰在部队两年才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回到社会才一天,睡得到是挺早,每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就睡了,就是起的晚了点。每天天蒙蒙黑的时候才起。   在我正式回来第一天的这个早上,我的父母出去晨练,我一个人在家里坐着看电视,白白的浪费了清晨美好的几个小时时光,期间我百无聊赖的打电话给吉光,吉光还在睡梦中,接都没有接,于是我继续看电视,那时家里还没有电脑,手机除了接打电话发短信之外也没有其它功能,没有微信可以摇一摇,也没有苍老师的讲座,于是时间浪费的就越发的可耻。   熬到早晨七点的时候,我决定出去走一走,于是出门,从我家走到了吉光家,一路上倒是乐趣很多,比如路过交通岗的时候发现红绿灯还是红绿灯没有改变颜色,比如路过自己上了不到三年最后不孕不育没有上出任何结果的学校发现它还是学校没有被改成洗浴中心。这让我很欣慰,因为貌似什么也没有改变。   走到吉光楼下吃了一顿早饭,吃完早饭已经是上午九点,我大概步行了不到一个半小时,虽然周围没有女人陪着,但走的还算是轻松。时间算的也很合理,刚刚吃完早饭,吉光就推着摩托车从小区里走了出来。   之所以吉光是推着摩托车从小区里走了出来,是因为昨天结结实实的下了一场雪,虽然今天露出了一个圆满的太阳,但路上还是覆盖着很厚的积雪,一切都是银光闪闪的。   我问吉光,这么厚的雪,干嘛还要开着摩托车出来。   吉光冲着摩托轱辘踹了一脚,骂道,草,我他妈倒是想开,我从部队回来的第二天就从包皮的维修店里淘了一辆摩托车,妈的从淘出来就没着过火。   我说,天冷,你多发两下。   吉光一指自己的额头,说,还他妈发呢,你看我这一头汗,发车发的后背都湿透了。   我问吉光,那你当初是怎么开回家的。   吉光说,别提了,开到半路就他妈熄火了,我给包皮打电话,他跟我说,天冷,多发两下。于是我就发到现在了。   我问吉光,那你当初干嘛要开他。   吉光说,草,敖杰,你不知道,这两年,出来混社会不开个摩托车都他妈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出来混社会的。   吉光刚说完这句话,旁边一个大胖子开着一辆和他一样肥胖的哈雷太子缓慢的从我和吉光身边擦了过去。   我看了看吉光这辆和他一样单薄的铃木踏板,又看了看吉光,没说话。   吉光看到了我的内涵,满脸的不屑,说到,别看咱这摩托车小,但是安全性能绝对有保证,别看那胖子的摩托车大,草,不一定哪天就直接带着胖子开进火葬场了。敖杰你不知道,这两年,出来混社会,开个那样的摩托车都不好意思说是出来混社会的。就得是咱这样的,小巧玲珑,便携方便,是脱裤子泡妞穿裤子走人的首选工具。   我没有说话,吉光停顿了一下,对我说,你帮我推一会,我发了一早晨,累坏了。   于是在我退伍的第一天上午,就在我和吉光推着一辆破旧的踏板摩托车去包皮的维修店的进程中,结束了。这期间周围仍旧没有女人,只有吉光,但是因为包皮的维修站开在我家的周围,于是这一路走的越发的艰难。   正式的第一站就定在包皮维修站,包皮维修站就坐落在一处面朝马路的民居一楼,开了一个门脸,因为包皮自认为自己目前的这个外号已经喊的很响,或者是生怕自己的这个外号喊不响,于是门脸上的牌子就赫然写着包皮维修站这五个大字,生意还不错,每天来这里的人很多,当然来这里的很多人里的目的身份都各有不同,除了扫黄打非和市容建设的工作人员,还有一部分人是慕名过来治疗包皮过长的,因为他们都听说有个包皮维修站维修的不错,以为是专业维修包皮的,结果一进门发现这里这里的工作人员都一身油渍,手持钳子扳子,于是仓皇而逃,本来包皮就长,这么一吓包皮更长了。   我和吉光把摩托车推过去的时候大刀正和包皮蹲在门口抽烟,下雪天没什么生意,里面的几个小学徒正围着一辆摩托车研究技术。包皮见到我哈哈一笑,站起来喊道,呦,武警战士回来了。   这时包皮已经不同于两年钱,身上已经没有了那时街头小混混的气息,理了个干净的平头,穿着一件深色羽绒服,里面只套了一件翻领的白衬衣,虽然看起来很冷,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民营企业家,让人感觉到很大气,这种大气直接影响到了我,我很恭敬的走到前面,掏出一根烟,喊道,包皮哥。   吉光倒还是那么随便,把摩托车往小车间里一支,指着包皮骂道,包皮,你他妈给我的这是摩托车吗?这整个一个健身器啊。   大刀和包皮对视一下,哈哈大笑,大刀边笑边说,你他妈都不懂摩托车,回来还叫着要开,给你的这辆车是维修站的教科书,我来这里的时候它就在了,出徒前都是拿它练手的。   吉光正准备爆发,包皮乐呵呵的扶着吉光的肩膀,往里面走,几个围着摩托车的学员都站到了一遍,包皮一指,问吉光,吉光,你看这辆怎么样,前两天乌鸦大哥从厦门倒过来的,川崎跑车,很重,一个人都扶不起来,轻轻松松让你到二百,到二百还能往上再拉,你要你高兴,分分钟就让你上了天。   大刀说,吉光,你别听包皮的,开到二百以上分分钟就让你上了西天。   我和吉光站在这辆摩托车面前以一种敬仰的姿态参观,做为一个只会骑自行车的选手,我只是觉得这辆浑身蓝色的摩托车确实够大够猛,一点也不输给刚才看到的那个胖子的车。   包皮说,吉光,你看怎么样,你要喜欢就先开着,就当包皮哥给你们两个人退伍的见面礼。   吉光围着摩托车转了两圈,摸了摸仪表盘,又趴上去看了看,踹了踹轮胎,扶着下巴一副很专业的样子,半天才抬起头,看着包皮,犹豫了半天终于说到,包皮,我还是想要辆踏板,这个东西我不会开……   包皮顿时就怒了一下,一指旁边的一辆凤凰二八自行车,骂道,不会开就他妈老老实实的骑自行车卖菜去,还他妈提个蛋要求。   大刀笑,问我,敖杰,你以前开过么?   我说,开过。   我刚一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然后我一指角落的那辆二八,幽幽的说到,那辆二八开过。   包皮听完赶紧指挥几个学徒把摩托车推进了仓库里面,说到,就你们俩这水平我还真不敢给你们了,就老老实实的开二八吧,也很拉风,最起码是自动挡的,不用换挡,想蹬多快就多快。闯红灯还不拍照。   那天中午包皮请我和吉光简单吃了个饭,放了大刀的假之后就匆匆离去,包皮走了没多久小飞也赶了过来,这时小飞还在外地的那个寄宿学校里上学,还没有毕业,当然毕业只是时间问题,而时间是最没有问题的问题,于是小飞整日的旷课,偷偷呆在A市里和西贝幽会,每天过着享受爱情的美好的生活。   我问大刀,第二站我们去哪?   大刀说,去咱们的母校吧。   我说,什么校?   大刀说,母校啊。   我说,什么他妈母校公校,你是不是再开玩笑,你准备带着我去看老师么?   大刀说,看什么老师,去母校找大刚和耗子去。   我很诧异,问道,大刚和耗子两年了初中还没毕业吗?   大刀说,毕业了,结果没出校门,直接从初中部转到高中部了。   我更加诧异,问道,我们学校还有高中呢?   小飞笑,说到,是啊,你和吉光走的那一年刚成立的,据说是为了保证初中百分之百的升学率,直接设立了一个高中,安排大刚和耗子这种弱智儿童,据说整个高中每个年级只有两个班,一个文科班,一个理科班,里面全是咱们初中的人。 第五章 回来第一天(2)   我问小飞,既然一个年级一个文科班一个理科班,那耗子和大刚分别是什么班。   小飞说,他们俩在一个班,都是文科班。   我问小飞,他们两个老爷们怎么都要去文科班?   小飞说,因为文科班里有娘们。   我还是很不解,继续问道,照你这么说,一个年级的娘们和爷们都去了文科班,那理科班不就空了?   小飞说,你这个问题提的很好,之前我也是这么问的,但是据大刚所说,在我们新成立的这所高中里,无论是文科班还是理科班,都是满满的,文科班里斗地主凑不够手的时候偶尔也会去理科班里上课,而理科班一群爷们想换换口味的时候也会去文科班看看姑娘,还有一些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文科班还是理科班的学生看到哪个班有座位就会坐到哪里,所以生态一直还是平衡的。   小飞的讲述给了我些许震撼,我一直觉得学校就他妈像监狱一样,要留一样的发型,穿一样的衣服,听一样的课还要说一样的话,目的就是想让一群生下来就不一样的小孩变成一摸一样的机器,这样似乎就达到了所谓的共产主义。即便达不到共产主义的精髓,也应该能通过这种教育机制达到对共产主义精髓的崇拜,在最高机器一呼的时候,下面无数一摸一样的小机器可以无条件百应。但越是这样万物合一的想法,就越发衬托出了大自然的不规则性,比如你的发型一样,可是你的皮肤不一样,有白皙的,有青春的,还有痘的。穿的衣服虽然一样,但是脚下穿的两只鞋的牌子不一样,有阿迪的,有耐克的,还有老北京的,还有一只脚阿迪一只脚耐克的。无论你怎样试图让这么多的无规则物体去顺从一个模式,进入到同一个嵌板里,但是现实就是这样,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了不一样,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   但是经过小飞对学校的这番重新讲述,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到了外国,或者教育机构的领导们是不是刚回国,怎么可能这么快,直接就从监狱变成了幼儿园。   这时吉光在旁边闷不吭声的抽完了一根烟,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说到,我们走吧,去学校找大刚去。   其他人也站起来的时候,我看到吉光的脸上有点不自然,似乎在憋着什么,到最后也没有憋住,走之前吉光闷闷的问道,你们说了半天,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是文科班,什么是理科班?   这时我立刻透彻理解了我这所所谓的母校里建立的所谓的高中所营造出的所谓的机制,其实什么也没有变,监狱还是监狱,只是监狱里也有一些挣满工分减刑之后准备出狱的犯人,比如大刚和耗子,他们就是随时可以出狱的犯人。比如我和吉光,是已经释放的犯人,对于这些人来说,无论是文科班还是理科班或者随便什么班,其实情况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不会出现任何情况,成绩永远的稳定的,结果永远是一定的。   在前往母校的路上小飞对吉光说,吉光,你真是他妈没有文化啊,连文科班和理科班都不知道。文科班就是学历史和政治长大了出去当贪官的,理科班就是学习物理和化学长大出去当贪官的。懂不懂?   吉光说,好像有点懂了。   我说小飞你能不能教新战士点好的,你这是什么话,学文的还是作家多一些,学理的还是科学家多一些。   小飞说,敖杰,你真是没文化啊,现在的世道,无论是科学家还是作家,最后还不都是政治家么?   小飞说完之后我顿时觉得自己果然没有文化,很惭愧,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文化,当然这种没文化和上不上学无关,我第二次觉得自己没文化是在很多年后的一个晚上,我给小飞打电话,问道,你在哪呢?   小飞说,我在吉野家吃饭呢。   我听完之后很不解,问道,谁家?   小飞说,吉野家。   我问到,吉野家是谁家?我怎么没听说过?   小飞在电话里骂道,我草,你他妈真没文化,吉野家是吃牛肉饭的餐厅了。   那天晚上挂了电话我第二次觉得自己没文化,连吉野家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但是之后我第三次没文化的经历很快到来,是在很多天之后我知道吉野家原来是一家日本连锁店的时候,我顿时很痛心,倘若和小飞通话的那天晚上我要是知道吉野家是日本的饭店,那么我将立刻赶过去把小飞从吉野的家里揪出来一顿暴揍之后让他无家可归。当然,这两次没文化跟上不上学无关。   这件事一度让我耿耿于怀到不能释怀,还好后来小飞主动承认错误表示他一直以为吉野家是台湾的饭店否则他当时不用等到我的到来自己就可以把吉野从他的家里揪出来暴揍一顿让吉野无家可归。   一直学校门口,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其实就是我的母校,倘若吉光这时对我说,嘿,你的学校,我一定对吉光说,不,是大刀的学校,按照大刀的性格,大刀一定会说,爱他妈谁的学校就是谁的学校,估计小飞这时会站出来说,是我的学校。因为这几个人里就小飞在这里留下了相对美好的回忆,当然这个回忆还是西贝给她留下的,并且美好也只是相对的,相对于在这所学校里经历的东西来说,西贝留给小飞的似乎还真是美好的多一些。   学校已经扩建,最明显的就是校门,仿古的风格,设计的复杂繁琐,就像古代大地主的城楼,整体来看气势磅礴,似乎有着和乡镇市政府叫板的决心,比较一下到底是学校通过学生赚学生爹娘的钱好赚,还是乡镇市政府直接赚爹娘的钱还赚,估计学校要略高一筹,因为这个年代,虽然公务员已经造反成为了我们的爹娘,但是谁都有孩子,孩子到最后才是真正的爹娘,学校最牛比的地方就是能够轻松赚到爹娘的爹娘的钱。可见胜利来的是多么的容易。   我在学校的大门口站了一会,看着A市第十一中学的大牌子,脑子里还记得一句英文,南波一来文米豆死苦。南波一来文这个国家卖的米豆死苦,想着想着自己都笑了,不知自己能够清晰记住这句话是应该感谢自己的英语老师还是自己的语文老师。   我站在门口傻笑的时候,已经从城楼里走出来了两个保安,一个保安手里紧握着一个警棍,这个动作我很熟悉,这两个保安我看的也有些许面熟,转头看大刀,大刀已经没有了两年前的闲心雅致,冲我点点头说,还是两年前那两个货,连人都没有变。   大刀说完我竟然还有些温暖涌上心头,有一种上去打招呼的冲动,大刀摆摆手,说,走吧,高中要走后门。   我对大刀说,大刀,真没想到保安队伍里还有这么坚持不懈的人才。一干就是好几年。   大刀说,废话,你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有多爽,工资比我还高,每天的工作就是欺负女学生,或者看到男学生欺负女学生的时候假装欺负男学生,欺负完男学生再继续欺负女学生。那个握警棍的,听说去年还让一个女初中生怀孕了。   我惊讶到,这怎么可能,这么个危险人物怎么还能在这里当保安。   小飞在旁边笑,说到,你这两年里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你一定猜不到这个危险人物为什么还能在这里当保安?   我说,这有什么,不外乎这个保安是校长的二舅或者校长是这个保安的三叔。   小飞哈哈大笑,说,你还真猜对一点,还有一点打死你也不知道。   我说,你说说看。   小飞说,那个保安让一个女初中生怀孕之前,保安的三叔也就是校长刚刚让这个女初中生的老妈怀孕了。   我大喊一声我草,这么说这个保安不就是这个女初中的堂哥么?   大刀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校长也不是这个女初中生的爹,这下你明白了?   说实话这里面的关系我半个小时之后才明白,吉光对这些事情向来不感兴趣,听都没听,径直往高中部的方向走去。   高中部在学校的老车棚后面,临着一条小胡同,本来学校扩建之后要拆的,但是这个车子棚和高中部挨的很近,于是学校里本着对高中部学生的关怀和爱护,为了让高中生们每天能够节省几分钟时间,于是在车子棚的后面又开了个校门,这个校门比学校的厕所门还要小一些,勉强过两个人,还得是一男一女一对两个人,两个男同学就会过的很艰难。高中部的学生对于学校的这个举措是极为满意的,为他们节省了路程的时间,更节省了上课的时间,换到谁心情不好,打了上课铃就可以自行下课堂而皇之的同时又悄然无息的绕小门回家了。 第六章 回来第一天(3)   我和大刀他们绕过铁门站在高中楼下的时候,大刚和耗子还在教室里坐着等我们,其实对于这时的大刚和耗子来说,他们是十分喜欢在学校里待着的,因为通过小飞的描述我们不难得知,学校要比他们在任何地方都自由,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高中二年级,对于我来说,高中生的这个身份已经算是个传说,在我的部队里,倘若有一个高中毕业的士兵出现,即便是连字都不会写的高中生,也会立刻升级为队长或者指导员的文书,都不用刷副本打怪,直接开外挂升级。   我站在大刚他们的楼后面,面对着楼上一堆传说,做为一名初中毕业证都没有搞到手的非专业上学选手,突然从内心起了点肃然起敬的感觉。我有些激动的问大刀,他们在哪里?   大刀没说话,攥了攥手里的雪球,加固了一下密度,让软的硬起来,而后一指二楼最靠后的一处玻璃,抡起他那经常抡锤子扳手的胳膊,嗖的一阵风吹过,雪球像子弹一样飞了出去。而后大刀拍了拍手,整了整发型说,就在那里?我说,大刀,我还是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你的雪球没中啊。大刀扬起头看了看说到,别着急,让雪球多飞一会。刚一说话,就听见啪的一声,雪球结结实实的拍到了玻璃上。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看到大刀命中目标之后楞了一下,脱口而出,大刀,好样的,你往后没准能当县长。大刀没理我,还抬着头往上看。这时上面的窗户哗的一下打开,露出了一个肥胖的脑袋,我和大刀小飞吉光同时冲着那个肥胖的脑袋伸出中指。脑袋顿时变成龟头,缩了回去。五分钟后,大刚从楼下下来。   大刚说,你们这些社会青年,你们这些祖国的蛀虫,你们这些细菌,太影响我们这些栋梁,我们这些人才,我们这些未来大学生的学业了,这让我们怎么为祖国填砖,为社会增瓦。大刀往地上呸了一口,骂道,你他妈还要不要脸,耗子呢?大刚说,耗子在班里洗脚呢,洗了脚就下来。吉光有点不耐烦,喊道,这么冷的天洗他妈什么脚,快把耗子叫下来,我们走。大刚看了看表,说,这么冷的天,又才四点,往哪走?吉光说,爱往哪走往哪走,这么冷的天,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大刚说,我还有一节课就放学了,这么冷的天,要不你们都跟我回班里上课吧。大刀有点崩溃,看了看自己还带有些污渍的手,又看了看大刚,问到,你他妈有病吧?大刚倒是很不以为然,反问到,否则我们干什么,外面这么冷的天?   这期间我和小飞没有插进去话,但也没有感觉到大刚他们所说的这么冷的天,这时突然刮了一阵西北风,西北风还从地上扬起了些雪,于是大家都觉得,大刚说的对,今天果然很冷。是个特别冷的天。   和外面这样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大刚的教室,里面一派繁荣,热气滕滕。要不是学生们都穿着衣服,我甚至以为自己进了大众浴室。当然这种热气滕滕是有原因的,因为我看到角落里一个哥们正叼着烟吃泡面,难度很大,抽一口烟,吃一口泡面,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因为他周围都是烟,热气滕滕的都让我都觉得有点饿了。坐在这个哥们旁边的就是耗子,他看到我们站在后门一脸开心的招了招手和我们打招呼,打完招呼就赶紧从抽屉里抽出一块抹布擦了擦脚,这时耗子旁边的这个哥们正好吃完了面,打了个意犹未尽的饱嗝,扔了手里的烟,拿起耗子刚擦完脚的抹布擦了擦嘴。然后一脸的惬意,就像是完成了一件神圣的任务。这时我还意外的发现,这个教室里并没有暖壶,能泡成一碗面的,就只有耗子的洗脚水。于是我顿时就饱了。   当然耗子和这个吃面的哥们还算是对生活充满热情的,后几排的其它人都是一副殡仪馆工作人员的表情,清一色的男孩子,除了角落的一桌正在闷不吭声斗地主的,剩下的睡觉的睡觉,发呆的发呆,看黄书的看黄书,还有几个表情萎缩的一看就是看完黄书看姑娘背影就当看是AV的。各式各样,五光十色。我和大刀吉光就像是站在了非洲动物园的入口,瞠目结舌的看着一群动物各种凶猛,到是小飞和大刚一看就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一脸的漠然,大刚往前站了站,用力咳嗽了一声,后几排顿时安静了下来,斗地主的也扔了牌,都在看大刚,大刚指了指最后一排靠窗户的四个男学生,然后往外指了指,这其中就包括刚才吃面的那个哥们,这四个哥们立刻离开自己的座位,猫着腰顺着墙根直接出了教室,吃泡面那个哥们临出门前还顺便把耗子的洗脚水一并端了出去。   我和吉光仍旧保持着原有的瞠目结舌的动作,这次大刀倒是漠然了,冷眼看着正一脸讪笑的看着大刀的吃面哥们端着耗子的洗脚水匆匆离去。   大刀扭头看了看吃面哥们的背影,问大刚,他怎么还那样?   大刚说,服了之后就一直这样。你没见周星驰在九品芝麻官里被打服之后什么样么?大刚说完冲班里一挥手,像吃饭做东一样对大家说到,请。   小飞和大刀直接走了进去,找了靠窗户的位置坐下,我和吉光有点木讷,愣了半天。   大刚说,进去坐啊。外面这么冷的天。   我看大刚,问道,大刚,你是他们的班主任么?   大刚说,我怎么能是班主任,班主任正在讲台上讲课呢。   坐到座位上我才发现上面的讲台上果然站着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正低着头讲课,讲的什么我也听不到,估计他自己也听不到,因为班里的噪音太大。我估计上面这个正在讲课的中年男人现在唯一盼的就是早点听见下课铃,一定比我上初中时盼望下课时的盼望还盼望。   吉光有些不适应,问大刚,这是他妈什么课啊。   大刚翻着一本《玉女真经》,抬起头看了看班主任,想了半天,说到,我也不知道,我忘了我的班主任是教哪科的了。   这时我发现倒数第二排的几个男生都纷纷扭头跟大刀打招呼,表示友好,大刀双手插着胳膊,冷着脸不予理睬。   吉光看大刚,边看大刚边笑,说,大刚你现在可以啊,是你们班里的老大哥啊。   大刚假装表情凝重的点点头说到,那是自然,山中无猴子,老虎当然是霸王。说完一脸奸笑的看大刀,大刀还在一边装作冷酷,按照他的文化程度,是听不出来这句话的深层含义的。   这时耗子在一边插嘴到,大刚哪他妈是班里的老大啊,刚才端洗脚盆那个才是呢。   耗子一说完大刚就哈哈大笑,大刀也没憋住笑了,大刚边笑边说,耗子说的也对,那个哥们之前还真是班里的老大。   吉光在旁边冷冷的说,你们几个,就他妈能欺负老实人。   吉光一说完,大刚和大刀又哈哈大笑。   小飞对听吹牛逼这种事情很感兴趣,探着头问道,怎么回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大刚对吹牛逼这件事比小飞听吹牛逼这件事情更感兴趣,把书往抽屉里一塞,顿时眉飞色舞起来,说到,那个哥们,初中不是咱们学校的,高一下半学期的时候不知从哪转了学到了这里,进班里的时候牛比轰轰的样子,说实话人家还真牛比,刚到学校没几天就打了几个初三的。   吉光不屑到,草,高中生打了几个初中生牛比什么?   小飞更不屑的说到,草,吉光你真他妈没文化,人家大刚这叫讽刺知道不?   大刚对小飞的解释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继续说道,后来这个家伙又打了邻班的一个哥们,挨打的这个哥们之前是我们初中的,学习不好又不出名,于是挨了揍只好找到我,你们也知道,我大刚是一个很低调的人,不喜欢参与这种事情,结果没几天,打人的这个家伙竟然公开自封为我们班的老大,你们也知道,我大刚虽然是一个低调的人,但是就是因为太低调,才看不惯别人这么高调。   小飞说,那然后呢?   大刚有些得意的说,然后我就把他打了呗。   大刀看大刚,你不吹牛逼能死?   大刚很不服,说到,我不是先打了他才找的你么?   几个人在后面哈哈大笑,前面一排的几个男生也抖着身体偷着笑。   吉光边笑边说,大刚,你是不是打了人家之后又让人家给堵了。   大刚鄙夷到,草,堵我?堵我的人还他妈没出生呢,那天晚上那个哥们叫了十几个人堵我,那又怎么样,我和大刀耗子三个人就他妈摆平了。   耗子在旁边补充到,是人家大刀一个人就摆平了吧。   几个人又哈哈大笑,吉光对耗子说,耗子,你来讲,别让大刚吹牛逼。 第七章 回来的第一天(4)   大刚冲吉光喊道,草,我哪里吹牛比了,我是那吹牛逼的人么,当年大刀小飞敖杰三个人单挑我一个,怎么样,最后不也是和局么?   大刀鄙夷的说到,草,那叫你想和局我们不同意好不好?   大刚还想继续反驳,耗子把大刚的话接住,说到,其实也没什么,那个货那天还真是叫了不少人,我和大刚赶紧传呼大刀,让他带着部队赶过来,结果大刀一个人骑着个自行车就来了,差点没把我和大刚气死。   我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大刀,说到,大刀可以啊,越发的牛比起来了。   大刀到也不谦虚,说到,草,我要是也带一群人过来的话还怎么能显示出我的牛比。   小飞问耗子,大刀那天是怎么牛比来着?   大刚在旁边陷入了一个小尴尬的沉默局面,几次想插进来,但大家都不同三P,于是还是耗子一个人在说。   耗子说,其实开始的时候也没显出大刀来,一直是那个哥们牛比来着,当时我们三个人刚聚到一起就被围住了,结果那个哥们动手之前先要吹吹牛逼,结果牛比一吹完,大刀就牛比了。   小飞有点小急切,骂道,你怎么跟写小说一样还一段一段的,还想让我们顶到一万楼还是怎么着,赶紧往下说啊。   大刚趁机插嘴到,耗子做的对,就是要打击那些看帖不留言的。   耗子哈哈大笑,边笑边说,也活该那哥们挨揍,其实见了面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把我们撂倒就算完了,他还非要站在我们面前演讲,一演讲就露馅了。   大刀这时表情假装严肃的说,耗子你说的不对如果那个货见了我们的面二话不说就一顿暴打,那么他的下场会更惨。   对于大刀的这个观点大家都没有反对意见,因为大家都想起了和原明作战时那个先当英雄后当奸细的小胖子。   耗子有点不满,说到,你们他妈还让不让我说下去了。   小飞说,这不帮你顶贴呢么。你边说,我们边顶。   耗子继续说到,你们都不知道那哥们是怎么演讲的,他一脸嚣张的指着大刀的鼻子问道,你他妈混哪里的,还敢来这里,我怎么之前没见过你。说话的那副样子就好像他一直就混这里似的。   然后大刀说,说实话,我也没见过你。   大刀说完这个哥们立刻把头一仰,边鄙视大刀边说,草,你他妈连我都没见过,还混什么混,我说出我大哥的名字能吓死你。   大刀这时也不急于动手,问道,你大哥是谁,说来听听。   然后这个哥们说,草,你听好了,我大哥就是乌鸦帮的大刀哥,是包皮大哥的左右膀,小比你服么?   耗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就停顿了这么一下,后面的一排人包括大刀自己在内都爆以哄堂大笑,整个班立刻被这一阵爆笑炸的安静了下来,最后一排的这几个人还在笑,尤其是吉光,笑出了一串咳嗽,这时讲台上的中年男性班主任终于抬起了头,小声说道,请大家注意课堂纪律,不要影响其他正在听课的同学。   这个班主任讲完这句话之后,班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嘈杂,因为没有一个人在听课,于是大家继续之前正在继续的事情。而最后一排,还在笑。   小飞捂着肚子说道,我还真没有碰到过这么乌龙的事情,最后怎么了?   耗子说,你们先别着急笑,听我把话说完。   于是大家分别克制住本来就低的笑点,让耗子继续说。   耗子说,当时我和大刚听到之后差点没喷出来,都看大刀,结果大刀竟然愣在原地,一脸的错愕。后来大刀说,当时他还真在想到底什么时候收过这么个小弟。   又是一串笑声,耗子努力让自己继续往下说,那个哥们看到大刀楞在原地,以为大刀吓着了,觉得时机成熟可以动手了,结果刚抬起胳膊,就被后面的一个人拉住了。这时大刀终于反应了过来,上去就抽了这个哥们一个大嘴巴子,这个哥们还准备还手,结果手硬是被后面的几个自己人给拦住了,于是我和大刚也冲了上去,结结实实的把他改造了,吉光之前说他老实,草,实在是被打老实的,要不是上次给他打改了,弄不好有一天还要去包皮面前充老大呢。   小飞问到,当时他叫来的人为什么反而要拦他呢?   大刀笑,淡淡的说到,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那群人中就有人认出了我,认出来之后又不敢上来打招呼,还没等告诉那个吹牛逼的货那个货就开始吹牛逼了,你说他是不是该死,其实到最后我才想起来,我还真在包皮的店里见过那个哥们一面,好像是店里的一个小学徒的邻居,草,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硬是靠一张嘴就给实现了。   到此时这件事算是讲完了,于是大家继续笑,这时我发现吉光没有再笑,似乎在想什么,在大家笑到结尾的时候,吉光问大刀,大刀,乌鸦大哥现在怎么样?   大刀说,我不经常能见到他,但他已经很久没出来了,看样子他已经不准备再出来做事了。大部分事情都是下面人在做,所以你走的这两年包皮的名字在维修站一带也非常响,如果那时我们在学校碰到的包皮是现在的包皮,那估计当场就把我们给整改了。就这样,包皮还是乌鸦集团里靠后的小弟辈分,现在乌鸦的名字,在A市已经通透了。   大刚点点头,说到,是啊,你们还记得我姐夫么,现在他也不一样了,这两年跟着乌鸦,钞票不知赚了多少,早就不用再在社会上混了。   吉光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点点头说,我们现在想起步,也需要靠乌鸦这个平台,并且要尽快靠上乌鸦这个平台,我觉得他们已经到顶峰了,再往后不知道会怎么样。   大刚问道,我们起什么步?   吉光看大刚,问道,大刚你还真准备一直搁这个教室里坐着么,每天跟一群学生混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大刚反问吉光,我不在这里,那我去哪里,外面那么冷的天。   吉光笑,说,别着急,会知道去哪里的。   这时下课铃声突然响起,我觉得这节课是我从小到大上的最快的一节课,比体育课还快,抬头往讲台桌上看去,上面已经空无一人。那个中年班主任哥们早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大刚伸了个懒腰,说到,往后去哪再说,先说说现在我们去哪?   大刀站起来,边往门外走边说,第三站,去找老驴和老虎蛋。   只要有一个人知道去哪,大家就会很开心,蜂拥着往门口跑去。   在这所母校里最后一个插曲发生在出了高中部的专属小门之后,我发现刚才端着洗脚盆的哥们和其它几个人站在一边,正往大刀这边看着。   我笑,问大刚,大刚,那群人是不是又要堵你啊。   大刚依旧自信,说到,堵我,草,堵我的人还他妈没出生呢,他们今天还没给我交家庭作业呢。   小飞笑,说到,你还真他妈比班主任还尽职。   几个人从这个哥们面前走过,他还是一脸的讪笑,大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往前走去,吉光跟在大刀后面,表情也是冷冷的,比大刀还冷,看都不看他一眼,倒是我觉得这个哥们其实也挺不容易,本来想吹牛逼呢,结果给公牛做了口交,这是多么没有人生理想的一件事情,于是我冲这个哥们笑了笑,看到他手里握着几盒香烟,大刚和耗子正吊儿郎当的走了过去……   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这个倒霉的哥们叫什么名字,我没有问,其他人也没问,这种人,其实不需要有名字,也不配。   天已经慢慢的黑了下来,回来的第一天这时过去了三分之二,其实过去的这三分之二就是为了等待这最后的三分之一,回来第一天的最后一站其实是饭店,而不是老驴的学校,只是大家之前都听说老驴最近出了点小状况,但也只是听说,谁也没有真正的听到老驴说,直到我回来的前一天老虎蛋和老驴同时缺席,并且在我回来的第一天两个人也没有音讯,于是大家才隐隐觉得,似乎老驴出的这点小状况,并不小。   当然这也只是我自己分析的结果,一路上大刀没有任何安排,只是把老驴的学校当做第三站,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一个站牌而已。   在我回来的这第一天发现了很多东西,最大的发现就是大刀,他似乎已经提前度过了青春期,话也开始变的很少,有一种气质在身上,也许在他这时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大事,所有的大事,都是不值一提的事。   老驴的中学就在11中附近,是一所重点高中,按照重点高中的放学时间来算,这时显然还太早,几个人慢慢悠悠的往老驴的方向走着,大刚正在拆刚才收上来的家庭作业,我看到是一盒十块左右的红石林,大刚一人散了一根,自己点上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说到,不花钱的东西,抽起来就是特别香。   当时我还在抽一种牌子叫做吉庆的软包香烟,因为在我们的这个地区,流传着混的赢,抽吉庆的至理名言,于是出于对事实的尊重,我一直没有更改牌子,在大家都升级为五块钱一包的大红河的时候,我还在坚守着自己混的赢的做人原则,每天只抽软包吉庆,大家都说我有原则,有理想,是个人才,果然很硬,当然这些都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原因是,软包吉庆当时的市场价为两块五毛钱一盒,一盒玉溪就可以买到一条吉庆,价格优惠,质量保证,点着了也冒烟,比抽树叶要有劲,是我这种刚从部队回来没有稳定收入每天要从家里讨钱的社会青年的首选。   软吉庆那种带着些苦涩还有些辣嗓子的味道后来一直被我所怀念,在我也开始抽上中华和玉溪的时候,仍旧希望有一天能够在街边的杂货摊上惊喜的发现软吉庆的影子,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用买一盒中华的钱买上两条吉庆,虽然我知道这时我已经不能再容忍那种低价香烟的呛人味道,但是这种味道,就是过去的味道。   当然这种低价香烟已经不可能再在市面上出现,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日益增高,随着GDP的直线上涨,随着新闻联播越发的不用打草稿,现在的香烟价格也水涨船高,往后也会越来越高,因为要禁烟,各种香烟每上涨一块钱,就有很大一部分人尤其是很大一部分学生抽不起烟,这是一个好的举措,当然希望这种举措不是建立在一包烟百分之八十是税的这种抢劫制度的前提下。   后来还有很多香烟也消失了,比如五朵金花,也是两块五一包,每次抽的时候我都有一种意淫的冲动,比如桂花硬包香烟,三块一包,当时抽的时候很多像大刀这样五岁就偷他老子烟的老烟民在自己精子都没有满的时候就宣扬这种烟杀精,比如梭罗,更便宜,只需要两个钢镚,上学的很多年我都把它念成佐罗,并且一直以为这是佐罗最喜欢的牌子,还有一种终极平民版的香烟,叫四七,起这个名字就预言了它的平民版,不用识字,只要识数,就可以在小卖铺买到它,而这种烟,只需一块四,真的只需要一块四,你还在等什么,赶快打开你的存钱罐,只需要抓出一把一毛钱的钢镚,你就可以把它带回家。   这些香烟因为他的低成本和里面烟草的低劣质量,现在都已经在市面上消失了,而这些香烟所产生出来的刺鼻味道,有很多,都是过去的味道,它让你想起很多场景,比如蹲在某个姑娘家门口心潮澎湃叼着一根烟等着她出来的场景,比如一边假装抽烟一边悄悄牵手的场景,比如在床上完事之后点上一根事后烟的场景,比如冷冷抽一口烟然后说我们分手吧的场景。都是组合式全套的场景。都是让你记忆犹新的场景。   当然最后还是要郑重的声明一下,尤其对未成年人声明一下,抽烟有害健康,虽然不抽憋的心慌。   我很快抽完了一根软石林,大刚才刚刚抽了几口,看到我扔了烟头很诧异,问道,敖杰,你可以啊,两年部队锤炼回来,肌肉不见长,肺活量渐长啊。   我说,你别说我,你看吉光。   吉光正走在前面,我刚一说完,见吉光也扔了烟头。我和大刚在后面同时听到大刀问吉光,吉光,你有急事呢?   吉光说,没有啊,怎么了。   大刀说,没急事你他妈抽那么快干什么?   吉光骂道,你懂个蛋,在新兵连的时候新兵是不能抽烟的,我只能在半夜上厕所的时候抽上一根,害怕被老兵和班长看到,于是就得很快抽完。时间长了就养成了抽烟快的习惯。不光抽烟快,吃饭更快,吃慢了就得挨饿,你懂吗你。   大刀问道,那玩小姐的时候快么?   吉光鄙视的看了吉光一眼,说到,草,玩小姐当然快,不过是小姐快,像我这种实力派选手,很快就让小姐快了。   大刀呸了一口,说到,吹牛逼,那还怎么享受。   吉光说,小伙子你不懂,这才是享受。   我和大刚在后面笑,我问大刚,你明白了么?   大刚点点头,说,明白了,说完又抽出一根烟给我,说,来,再抽一根,恶补一下。   我点上烟,深吸一口,说到,大刚,你生活水平不错啊,每天都有家庭作业,都赶上机关干部的水平了。   大刚说,草,机关干部哪他妈有我爽,别看他们今天抽好烟,明天就没准备枪毙了,我大刚抽的这烟,名正言顺,谁他妈敢管我。   我说,你这是什么道理,你这不也是贪污受贿么?   大刚说,你错了,我这不叫贪污,给我烟那小子也不叫受贿,因为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关系。比如我明天给你送一百万,但是你什么事都没帮我干,有人会抓你么?   我说,我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无功受禄受到你这样没皮没脸的。   大刚很不屑,说,草,这算什么,这才是一天的家庭作业,每到周末我还要给他布置周末作业,那才是大作业。   我说,周末作业是什么作业。   大刚一指自己的鞋子说到,你看看,这是什么牌子的?   我往下一看,惊呼一声,啊!迪达斯的牌子,你可以啊。   大刚自豪的说,这就是用两个周末作业买的,牛比么?   我说,这有什么牛比的,老驴说过,穿阿迪达斯的不就整天想个性么。   大刚说,滚蛋,老驴是穿不上鞋子也不让别人穿鞋子,我他妈走我自己的路,让老驴骑自行车吧。   PS:老驴在上初中时说过,ADIDAS的缩写展开以后其是:All Day I Dream About Sex,老驴说,美国一个很着名的合唱团Korn的招牌歌曲之一就是A.D.I.D.A.S(All day I dream about sex)。意思就是我整天都在想着性,由此可见,老驴的知识面,不上清华北大还真是浪费了。   我说,大刚,那个哥们好赖男性特征也很明显,之前还有着当大哥的远大理想,怎么就能让你给欺负成这样了?   大刚说,草,我这还叫欺负么,跟耗子比我他妈也就是个和谐社会,耗子干的那些事在和谐社会里都得被和谐了。   我看耗子,耗子没听到大刚说什么,还在走自己的路,我看了看耗子脚上的鞋子,又一个整天都想着性的。   大刚说,耗子更绝,给人家一块钱,让人家去买四个烧饼夹肉,完事还得找五毛钱回来,平常没事干了就把人家叫过来调戏,上次耗子发现人家在看《玉女经》,上着课呢就让他把裤子脱了,给他了池子让他自己给自己量长度,耗子估计是想和他比比到底谁的够长,估计后来比输了,愣是让他光着屁股坐了一节课,没准现在都落下病根了。你说绝不绝。   我说,绝不绝的我不知道,反正这个人是够贱的。   大刚点点头说,你说的很对,有些人就是这样,骨子里很贱,外面还穿着一件标志正经的外衣,等到有一天外衣被别人扒干净了,草,贱的比之前还贱。   我说,大刚,你整天在这种坏境下有什么意思,时间长了你也会成为他们那样的。   大刚说,否则我去做什么,这两年你和吉光走了,大刀去了维修站,小飞在外地上学,阿强整天自己混,我和耗子能做什么?   我说,别着急,会知道该做什么的。   快到老驴学校的时候小飞临时请了个假,因为西贝取消了晚上的活动,传呼小飞去接她,小飞从看到呼机的第一眼就小宇宙爆发,喊叫着对大刀说,大刀,我先去接一下西贝,一会我打你电话。   大刀还在走自己的路,根本就没理小飞。   我说,小飞,你要去哪?   小飞说,我去接西贝。   我问道,西贝在哪。   小飞说,西贝在东边的世贸广场呢。   我说,我们晚上就要去那里吃饭,你让她等一会不就完了。   小飞说,那多不好,外面这么冷的天。   我说,你去接上她不也还是这么冷的天么。   小飞说,那不一样,我去接上她,然后带着她过来找你,然后我们再一起去世贸广场吃饭,这样就一直有事做,就没这么冷了。   小飞胡言乱语这期间大刀还是冷着脸往前走,吉光倒是善解人意的摆了摆手让小飞赶紧走,大刚和耗子也没有搭讪,自顾自的往前走。   小飞用风一样的速度拦了一辆车离开了,我看着在雪地上缓缓前行的出租车屁股,默默的给小飞算了一笔账,从这里到世贸广场车费需要十二块钱,到那里再回来又十二块钱,回来之后大家再打车过去吃饭,还是十二块钱,这就白白花掉了三十六块钱,可以买一条半的软吉庆,而如果小飞可以让西贝等一下,大家一起打一辆出租车过去,就只需要花十二块钱,这样就剩下一条软吉庆的钱。可见爱情果然是一个烧钱的买卖,爱情可以让人忽略了金钱的作用,当然这只是爱情的初级版,等到刷多了副本,打掉几个大Boss,升满了级,变成终极版本之后,爱情就到了只要能够发挥钱的作用,那么和任何人都会有爱情的地步。 第八章 投入战斗   回来的第一天就在这种缓慢的节奏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人的一生中,有一半的时间用来浪费,另外一半劈成两半,一小半的时间用来睡觉,另一小半的时间才用来做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也并非是必须去做的事情,所以,大部分人都觉得人生是无聊的,但现实就是这样,确实没有什么好聊的,走自己的路,没有必要说太多的话。很多年后当我异常忙碌的时候,我就十分怀念那些无聊的日子,因为你在忙碌的时候,依旧会为这些忙碌的事情而感到无聊,因为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忙碌,是因为你过于无聊,所以才让自己忙碌起来,于是那些年我们一起无聊过的日子就显得不那么无聊,乐趣这个东西,都是在缓慢中才能享有。   小飞走后,我追上大刀,低声问道,大刀,西贝这两年做什么呢?   大刀看我,一脸的不耐烦,说到,你他妈操那闲心干嘛,你管她做什么的。   我说,大刀,你也太不关心下属的生活了吧,怎么着也是小飞的女朋友。   大刀说,草,小飞自己愿意让个婊子当她的女朋友,爱他妈我什么事了。   我看着吉光对大刀说,大刀,你也太不关心下属的心情了吧,怎么着也是吉光的表妹。   大刀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对吉光抱歉到,对不起啊兄弟,忘了那是你表妹了。   吉光到没有说什么,也问大刀,西贝这两年做什么呢,怎么又和小飞在一起了。   大刀摇了摇手,说,别提了,其实也不怨西贝,小飞这个狗皮膏药,愣是粘到西贝身上不走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我说,怎么了,接我那天我看他们挺好的,手牵着手肩并着肩,海可枯石可烂天可崩地可裂他们手牵着手肩并这肩,小飞是风儿,西贝是沙,缠缠绵绵走天涯,公主和王子过起了没羞没臊的生活,这样不好么?   大刀说,好个屁,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没有那么大,就别带大号避孕套,西贝那种生活方式,你们也知道,根本就不是小飞能够接受的,就这小飞还他妈没皮没脸的往上拱,再他妈拱两年上面下面的毛就都绿了。   我说,大刀,你言辞也别这么激烈,没准小飞现在就是喜欢这种风尘般的生活。   大刀更加激烈,说到,他要是喜欢也他妈省我的心了,两年散了四回,跟别人打了六七场架,草,上厕所不带纸就算了,给他送过去纸还得亲自给他擦,小飞这人就是他妈他妈打不改,原明那件事闹的那么大,命都差点没了,结果再见到西贝,我草,命都他妈不要了。   吉光听了半天,冷冷的问道,西贝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大刀说,究竟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初中毕业之后西贝去了A市艺校上中专,现在还没有毕业呢就整天去酒吧歌厅里唱歌挣钱,周围接触的人都很杂,A市这个地方你也知道,河浅王八多,到处是大哥,有很多人我都不认识,因为小飞和西贝的事,连我都得罪了不少人。   西贝目前的情况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风尘不风尘的不说,西贝绝对是一个无法忍受寂寞的人,让我惊讶的到是西贝所读的这所A市艺校,我问大刀,A市艺校,是不是就是以前那个A市技校啊。   大刀说,什么他妈A市技校,现在就是A市妓院,很出名的,只要是从A市妓院出来的女学生,无论到哪个KTV里都是头牌,很抢手。脱了裤子就挣钱,一晚上挣比我一年都多,A市艺校现在不光培养优秀的小姐,还给周边拉动了很大的经济效应,有时间你们去看看,现在在艺校周围开满了保健品店、小旅馆和黑诊所,消费群都是艺校的学生,先去保健品店里买避孕套,然后去小旅馆里用避孕套,最后避孕套用完了再去黑诊所里打胎,物美价廉,标准的一条龙服务。我估计小飞都是那里VIP级的顾客。   我自言自语的说到,西贝怎么去了那么个学校。   吉光对大刀说,大刀,人各有志,你也别太管这件事,不支持,也不打击,让他们随缘吧,西贝那个孩子我知道,虽然爱玩,但绝对是有底限的,多搞几个对象和多搞几个男人是不一样的。   大刀点点头说,我知道,我就盼着小飞能少给我惹点事就好了。   正说话的功夫,耗子走到大刀面前往不远处指了指说到,前面有很多人,二三十个。   我顺着耗子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很多人,黑压压一片,我问大刀,大刀,重点高中门口也他妈打架啊。   大刀边观察边说,废话,我们的初中也是他妈重点初中,不也没少打架么。   我说,也是,正好边等老驴边看戏,多好的一天。   大刀还在往人群里看,摇了摇头,说到,戏估计看不成,没准还得去演戏,老驴和老虎蛋在这所中学里的实力我知道,这么大的事肯定有他们俩的份。   我挺惊讶,问到,老虎蛋也进了重点高中了。   大刀点点头,说,跟老驴一起进的,老驴是中考考进的,老虎蛋是花钱进的,你还记得他初中的那个小女朋友么。   我说,记得,有印象。   大刀说,那个小姑娘学习不比老驴差,也考了进来,老虎蛋舍不得人家,找了找关系花钱进去了。   我说,小飞还真得像老虎蛋学习啊,看看人家。   大刀冷笑一声,说到,学习老虎什么,学习他的蛋么,我听别人告诉我,这次这事就是老虎蛋他这个女朋友惹出来的。现在的女孩子,要不别碰,你碰了就得允许人家别人也碰。   说着话就已经走到了那群人身边,人确实不少,至少二三十个人,都挤在学校对面的人行道上,灯光昏暗看上去乱糟糟的,这些人的岁数都差不多,应该也是高中生,有些人还穿着校服裤子,表情都带着凶神恶煞的味道,年纪不大气性不小,看样子已经准备充分,过来就是打架的。   这群人的正对面就是A市第四高中,坐落在桥东区的繁华地段,算是高中里的王牌,不用做广告,名副其实的进去就打断腿,一条腿北大一条腿清华,看周围学生们的精神面貌就能看得出来,男生很少有长发,大部分都是板寸平头,女生很少烫头,最多出现几个自然卷,看样子是刚结束下午课,学生们都没有背书包,一会应该还有晚自习,学生们看到学校对面的这群人,大多表情惊恐,匆匆远离,生怕无辜殃及了自己。   吉光和大刀走在最前面,我和大刚耗子走在后面,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往人群里看,默默的走了过去。一直到一个偏僻处,大刀才停了下来,说到,就在这里吧,一会看情况。   我说,我草,要是场硬仗晚上的接风晚宴还要不要进行。   大刀笑,说,没事,半斤白酒的功夫就能解决战斗。   大刀刚说完,就这几分钟的时间,耗子又迅速传来战报,说到,我们走吧,老驴出来了。   耗子一说完大家都紧张的往学校门口看,果然看见老驴和老虎蛋正往人群中走去,两个人都赤手空拳,没有穿校服。但两个人又都背着书包。我立刻了解了这件事的程度,因为这时还没有放学,而且老驴和老虎蛋背书包是有故事的。   大刀也看到了这个场景,顿时表情紧张起来,对大家说到,大家当心,他们手里应该有家伙。   大刀一说完我腿稍微软了一下,虽然在部队服役两年,但是仍旧没有改了逢恶战先腿软的毛病。   老驴和老虎蛋走到了这群人面前,大刀带着大家快跑了几步,刚刚走到老驴后面,就听见老虎蛋指着人群骂道,我草你妈,老子跟你谈事,你叫这么多人干什么?你们他妈吓唬谁呢?   老虎蛋刚说完人群中间不知道是哪一位就爆炸出一声大喊,我草你妈!今天叫人就是他妈过来干你的。   两句对战宣言刚结束,人群就骚动起来,老驴自始至终就没有说话,还是那个风格,老虎蛋骂人的时候我就看到他已经扔了书包,也不知道他一年要买多少个书包,老驴从书包里抽出一个长相跟自行车把似的东西,冲着人群中一甩,顿时从手把里甩出一米多长的钢鞭,就听见人群中哎呦一声,听声音有点耳熟,估计就是刚才喊叫的那个哥们。   大刀这时还在他们两个人的是后面,但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抡了块砖,看到战役这么快打响之后立刻跑了起来,边跑边喊,我他妈看今天谁敢动我兄弟,边喊又边蹦了起来,边蹦又边把手里的砖头扔了出去,只在一瞬间就干净利落的完成了一系列动作,就像在大刚教室下面扔雪球一样,嗖的一下把砖头扔进了人群里,又是哎呦一声,听声音还是很耳熟,我怀疑是不是又扔到了那个倒霉的哥们头上。 第九章 战斗,就这样战斗   战役开展的很顺利,老虎蛋听见后面喊声都没有回头,我想他应该太熟悉这个声音了,我没看清他手里正揣着什么,就是觉得一道寒光闪过,虎蛋就已经钻进了人群中看不到人,周围就能听见一声一声的叫骂。   对面的这群人显然之前已经全面了解了老驴和老虎蛋的性格,也做了一定的战斗准备,没有被这两人的突袭打乱,很快稳住阵脚,纷纷从身后抽出砍刀和管刺加入战斗,我看到他们抽出砍刀的时候有点猝不及防,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到高中生打架用的武器也是这么的先进,虽然我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领悟了这些武器的精髓,这时大刚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发挥了他的头先锋作用,把大刀和吉光等人护在身后,一个人抡着硕大的拳头扑向人群。   因为对方人数众多,又装备精良,持久战肯定无法取得最后的胜利,这时我和吉光做为两个刚从部队回来并且自认为自己不亚于成龙李连杰已经有了一身本领的好战分子,并不在乎对方人数和装备这两点,和吉光展开肩并肩的战斗序列,两个人打着配合,躲过周围的武器,一拳一脚的应战,总体战况还算良好,毕竟是以一种社会青年对在校学生的心态在打架,气势上站了上风。倒是耗子和大刚扑上去之后情况有点糟糕,隐约中我看到耗子的脑门上已经淌了血,似乎是挨了一闷棍,这时正站在大刚的身边以副手的身份在向对方发起攻击。老驴和老虎蛋在人群的最深处,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估计这两个人来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死打哪一个,或者打死一个算一个,我不知道他俩是怎么想的,这么大的动作也不拉队伍,扮演着孤胆英雄的角色。   这时大刀在后面边打边喊,把他们的砍刀给我抢下来,谁掂着刀就砍谁。   大刀在指挥的同时正用着全身力气跟身边几个持着刀的年轻人搏斗,于是喊的这句话就显得很有力气,我看到我和吉光旁边的一个掂着刀的哥们身体一抖,一看就很不专业,吉光瞅准时机冲上去就是回旋踢,很专业的部队动作,正中这个持刀不专业的哥们的脸部,直接给踢躺在地,我跑过去弯腰把刀捡起来,冲到正前后受敌的大刚和耗子旁边用刀背劈倒了他们身后的一个人。给大刚以喘息的机会。   这时对方顿时感觉到了事态的变化,本来想运用人海战术给敌人以致命打击,结果开始了半天没有任何效果,并且对方这寥寥无几的几个人还越战越勇,于是一轮疯狂的反击再次展开,我刚替大刚解决了一个人,就听见后面一声怒骂,紧接着后背一下火辣辣的疼,我感觉应该是被管刺扎了一下,疼的我眼前一黑,扭头看的时候大刀已经到了面前,一拳把偷袭的这个人打倒,冲我喊道,把刀给我。   我忍着剧痛把刀扔给大刀,大刀握着刀就像圣斗士穿上了圣衣,顿时攻击力提升了很多,接住刀顺势就砍到身边一个人的后背上,那个哥们应该也能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可惜还没回头,大刀喊了一声去你妈的,又在后背上补了一刀,两刀下去,一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我有点吃惊,没想到大刀现在用刀这么熟练,一看就是平常不断加强学习的成果,真是稳准狠,硬是杀开了一片空地。一个人站在中间,一群人愣在两边,造成了战斗的短暂停顿,都傻傻的看着大刀,一群拿着刀只为了掩饰自己内心恐慌的非专业选手都不想跟大刀这样的实力派对话,连我也站在旁边看着大刀,不知道他干嘛这么拼命。   大刀虽然没有打红了眼,但仍旧不依不饶,停顿了一下之后瞅准了一个人追着打,这时已经只有大刀打人的份,已经没有人再敢还手。   就在我觉得这场战斗就要以我方胜利结束的时候,人群又是一阵骚乱,我看到不远处一个人影也握着一把长刀手起刀落杀了进来,在这手起刀落的过程中,有一个中刀的学生一声没吭,直接倒地,等到我看清这个人的脸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大刀身边,站在了人群中间,这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只听见老驴和老虎蛋不知道在哪里还在叫喊的声音。   这个最后杀出来的哥们我看的十分面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他把刀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骂道,敢他妈在我这里闹事,我草!   这时外围又钻进来几个人,看样子都很年轻,但是不像是学生,手里握着棍棒,站在这个人身后。   就在我还想着这个哥们是敌是友的时候,大刀就站在这个人的后面,就在我还想着大刀站在这个人后面是不是很危险的时候,大刀拍了拍这个人的肩膀,喊道,金良,好久不见。   这个叫金良的年轻男孩一回头,看到大刀之后很惊喜的喊道到,呦,大刀,你也过来了,老驴也真是的,我告诉他这件事我处理,他还要叫你来。   大刀笑,说到,我也是正好路过。   这时吉光也走了过去,盯着金良看了半天说,金良,好多年不见,你胖了好多。   金良也眯着眼睛看了吉光半天,更加惊喜的喊道,哎呦,吉光,你不是当兵了么,怎么回来了。   吉光抱了金良一下,说,兄弟,真是好久不见了。   事情到此,终于可以长出口气,因为一场殴斗已经变成了茶话会,大家都不再动手,对方的一群人更是夸张,我看到已经有几个人悄然退场了,看退场的猥琐姿态显然是听说过金良这个人。   金良这时想起什么,问道,老驴和老虎呢?   金良刚说完身后的几个人立刻往草丛里跑去,不一会老驴和老虎蛋从草丛里走了出来,后面几个金良带来的人夹着一个血人也从草丛中走了出来。   老虎蛋擦了擦脸上的血,吐了一口,也是血,骂道,草,狗日的还真禁打,打不服。   老驴也擦了擦衣服上的血,边擦边问大刀,你们怎么来了。   大刀呵呵笑,说到,那你得问吉光。   大刀刚说完老驴腾的一下把头抬了起来,问到,吉光回来了?   吉光冲老驴骂道,你大爷在这呢。   于是茶话会进行的更加激烈,我和吉光老驴老虎蛋抱在了一起,然后又分别拥抱,彼此讲述着这两年的想念,倘若这时正站着一旁发愣的对方人马随便杀出来一个就能出奇制胜,可惜这场虎头蛇尾的斗殴事件就这样结束了,之前躺在地上都没有什么大碍人纷纷借这个机会爬起来逃走,只有刚开始喊的最响的哥们还在原地趴着没有起来。   金良寒暄一番之后收起笑容,恢复了之前狰狞的面孔,指着正在地上躺着的这个人问老虎蛋,是不是他?   老虎蛋看都没看躺在地下的这个人一眼,说到,就是他。   金良没说话,从身后的一个男孩的手里夺下来一把砍刀,冲着躺在地上正神志不清的哥们就是一个下劈动作,也就是一瞬间,被老驴一只手拦住,老驴说,差不多了,刚才已经给了他记性,挨了一钢鞭,又挨了一转头,可以了。   我顿时觉得这个哥们还真是倒霉的可以,先挨了老驴的一钢鞭,又挨了大刀的一砖头,被拖进后面草丛的时候估计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只有挨打的份。   金良蹲下来,拽起已经横躺着说不出话来的哥们的头发,看了看,看完哈哈大笑,边笑边说到,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小四么?   老驴问金良,小四是谁?   金良说,我也不知道是谁,就知道他的外号叫小四,桥东区有个十八罗汉你们知道么?他排行老四。   老驴说,我不知道。   老虎蛋这时有点愤怒,骂道,我草,我当他是谁,原来是十八罗汉那群人里的,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还他妈敢叫罗汉,还他妈来我这里吊马子,还他妈敢吊我马子。   老虎蛋说完抬起脚就是一个下劈,狠狠的跺在了这个人的头上,外号小四的哥们哼唧了一声,继续横躺着,没有任何动作。   金良笑,笑呵呵的,看着老虎蛋说到,一个马子,吊就被人吊了,出口气就完,干嘛这么当真。   老虎蛋没说话,又是一个下劈,下劈完又是一个下劈,第三下劈之后紧接着又一个下劈,第四个下劈的时候被我拦住。   老虎蛋推开我,完成了第四个下劈的动作,这时,敌方的二三十个人已经迅速散去,就剩下这一个倒霉的哥们,老虎蛋说,吊我马子没事,但是吊我马子有事了就不行,我他妈明天就带人去灭了那个什么罗汉集团。   金良又笑,这次是哈哈大笑,边笑边说到,虎蛋,你还真有志气,一个女人,就让你这样,没关系,只要你乐意,明天我就帮你平了他们。   老虎蛋表情依旧恶狠狠的对金良说到,这件事,不用你管。 第十章 安金良   金良还是笑呵呵的看着老虎蛋恶狠狠的样子,没有说什么,掏出他的手机,我注意到他的手机是诺基亚的,什么型号的我看不懂,但是很大,比后来大刀的菲利普斯防水版山寨机还要大。这种品牌对于当时这个大部分人还在握着小灵通因为信号不灵通而四处移动着找信号的时代来说无疑是让人膜拜的,金良掐着腰,叼着烟对着手机喊道,喂,是大罗汉吧。   我想金良应该是在通知十三罗汉的老大过来领人,否则地上躺着的这个哥们还真有被冻死的危险,因为外面这么冷的天。   金良还在大声的对着手机说,对,是我,金良,我刚才把你们的小四打了,打完才知道是小四,这不赶紧打电话告诉大罗汉大哥一声,什么?打了就打了?那不行,我金良不是白打别人的人,明天我去你那里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什么?你来我这里?让大罗汉大哥亲自来我这里那多不好意思,还是我过去一趟吧,我得表示一下诚意,你要是想过来就现在过来,因为你那小四兄弟正在地上躺着呢,都怪我下手狠了一点,不过话说回来,都是男人,男人么,就应该对别人狠一点。   金良对着电话撩扯了半天,最后问道,对了,大罗汉大哥,我一直只知道你的外号,还不知道你大名叫什么呢?什么?你姓罗?就叫罗汉?哈哈哈,霸气,这个名字霸气,怪不得十八罗汉现在这么响,都打到了我这里,原来都是因为你这个霸气的名字,哈哈哈。   金良哈哈哈了三下,果断的挂了电话,脸上闪出一丝诡异的申请,看了看老虎蛋,说到,虎蛋,你要是不爽,明天就去平了他们,有我这个电话在,你就是打死一个他们也不敢报警。这帮孙子,还敢叫十八罗汉,他们要是十八罗汉,我他妈就是如来佛。   虎蛋点了点头,看了看老驴,说到,明天把那小娘们也带上,我他妈也体验一下武松的感觉。   老虎哈哈大笑,拍了拍老虎蛋的肩膀,说到,人家武松砍人的时候可没带着绿帽子。   老驴一说完,老虎蛋脸都绿了,老虎蛋脸刚一绿,周围人哗的一下全笑了。   事情和我之前想象的差不多,老虎蛋的这个小娘们,就是老虎蛋上初中时的小女朋友,之前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这件事之后老虎蛋也就再也没叫他的名字,于是只好把这个小姑娘代号为小娘们。这个小娘们其实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发育,是一个充满浪漫主义情怀的小女孩,其实简称就是浪女孩,可惜老虎蛋那时还没有发育,只是一个满嘴脏字的小流氓,每天在外面一只手牵着小娘们一只手抡着板砖满嘴喊着操你妈的跟人家打架,一直到高中,这个老虎蛋嘴里的小娘们已经发育完成,并且已经是一个浪漫主义情怀泛滥的大女孩,心里有容量,还乃大。结果这时老虎蛋还是每天草这个草那个的跟人家打架,丝毫不关心彼此之间的感情问题,理论都不熟练,更别提实践。直到有一天躺在地上的这个哥们闲来无事出现在老虎蛋的学校门口,并且很快看上了这个有容奶大的小娘们,于是找别人写了一封情书传了过去,估计写情书的这个哥们也没少翻字典,写的中外结合,古今通用,一下刺到了小娘们的胸部,两个人很快理论联系实践,秘密幽会,直到老虎蛋发现的时候,两个人都好了快两个月了,不过也难怪老虎蛋发现不了,用老虎蛋的话说,那封信他看了不下十遍,直到第十一遍的时候才突然发现我草原来这是一封情书,于是这才反映过来开始抄着刀四处找他的情敌。   事后据校园小喇叭的地下广播,这个小娘们就是在脚踏两只船的时候学习成绩仍旧稳居班里的前十名,可见多么浪漫。当然这只是其一,据知情小喇叭的叙述,在这个哥们和这个小娘们私下约会进行实战演练的时候,发现这个小娘们并不是处女,当然这个哥们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她很早就跟了老虎蛋,再说要饭的是不挑食的。但校园小喇叭尖锐的指出了问题的关键,那就是,虽然这个哥们到现在发现了这个小娘们并不是处女,但老虎蛋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这个小娘们其实并不是处女。可见这个姑娘是多么的有容,多么乃大。   金良看了看表,说到,时间还早,今天正好大家都在,我请你们喝酒吧。   吉光笑,说,你还真赶巧,今天我们本来也是准备喝酒的,吉光和敖杰回来了,不如你跟我们走吧。   金良一愣,问道,吉光跟谁?   大刀说,跟敖杰啊。   这时我还站在人群后面,再不出去就实在说不过去了,我往前凑了凑,站到金良面前,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脱口喊了一句,金良大哥。   一群人都愣了,金良也楞了,半天才一拳打到我的肩膀上,骂道,我草,你喊谁大哥呢,你这不是骂我呢吗?   大刀也有点奇怪,问道,你们上初中之前就认识?   金良说,当然认识了,我和敖杰还是小学同学呢。我记得那时敖杰经常和一个外号小飞的男孩在一起啊,还和我打过架呢,小飞呢?   我说,金良,那不叫和你打过架,那叫被你打过好不好。   大刀哈哈大笑,站在我和金良中间,一手搂一个,说,喝完酒再叙旧,我们走。   这是我退伍后的第一天和金良偶遇的全部过程,其实这场打架事件只是一个引子,这次的偶遇才是关键。这也算是第一次和金良站在一个水平线正式结交,并且通过这次结交,金良也正式加入了这个团体,成为非常重量级的一份子,一直到他跑路前,都没有离开过。   金良的大名叫安金良,他与我和小飞其实从一年级开始就同属一个小学。是名正言顺的发小。而金良所说的我和小飞和他打过架这件事就发生在小学的那几年,说是打过架,其实说白了就是我和小飞上小学的时候被金良教训过,场景和刚上初中时遇到大刀截然不同,见到大刀时我和小飞已经丝毫不能再容忍被别人欺负的场面,而上小学的时候,面对金良,能选择的,只有容忍。   我记得那时被金良教训的原因很匪夷所思,因为写错了一道作业题,于是被金良叫到厕所,一人挨了一个耳光,挨完耳光之后金良把他的作业本往我身上一扔,就像一个班主任一样,对我说,回去重写。   我和小飞从四年级开始就一直在帮金良写作业,那天被教训的原因确实很匪夷所思,是因为我给金良写作业的时候不小心给他写错了一道题,结果金良还挺讲究,让别人写作业还很注重对错,那天挨完耳光之后我和小飞回去以后又一起工工整整的帮金良写了一遍当天的作业,我负责写,小飞负责检查,确认无误之后再次把作业交给金良,但是当时看着金良的表情仍旧像在看一个班主任,也许这也是后来我无比厌烦各种老师的直接原因。我记得那天金良拿着作业本认真的看了看,其实他也看不懂,最后是对是错还得老师告诉他,还好第二次金良表情还算满意,点点了头,说到,这还差不多,滚吧。   于是我和小飞心怀感激迅速撤离,即便是这样,我们两个人那时还是很开心的,并且遭到了学校里其他很多男生的羡慕嫉妒恨,因为帮金良写作业的这件差事相比于当时金良安排下来的各种差事来说已经是非常美好的,本来只是我一个人在写,后来我给金良递交了很多份申请才让小飞也一起加入,因为在上小学的那些年,学校里几乎一大半的男生都在金良的控制下,视金良如阴影,一直到金良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学校里几乎所有男生都被金良控制,连学前班上课还会尿裤子的小朋友都知道这个名字,在那时,倘若不给金良写作业,那么也会有别的事情做,比如定时给他交班费,就像大刚上高中时这样,比如偷家里的烟给金良抽,比如把珍藏版的七龙珠漫画给金良看,看完还不还,还不能缺卷数,缺一卷就一个耳光。大致就是这样。   也就是说,在我们还怀揣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长大要做一个科学家要做一个老师要做一个医生要做一个警察然后努力为人民搞好服务的时候,金良同学就已经超前的规划好了自己的道路,什么也不做,就做土皇帝。在年龄只有个位数的时候,就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问题少年,每天游走在各个小学门口,不用摊位,没有产品,就会有一大帮的回头客来光顾。享受着正厅级别的待遇。衣食住行吃喝嫖赌全部公家报销。   我一直都不知道金良到底是靠着什么从小学开始就这么蛮横的,因为从我认识金良的这个人的时候,他就已经这么蛮横。   一直到小学六年级毕业的这个暑假,我和小飞过的是异常轻松,因为终于可以少写一份作业,其实小学毕业之前我和小飞也开始不好好学习,和金良也算是和平共处,偶尔也一起去别的小学门口创业,但是每天的作业还是要写,本来我和小飞那时已经不再想写作业,但因为金良,每天晚上还是要工工整整的把功课复习一遍,于是六年级毕业的时候我和小飞的成绩一直是班里的前十名,包括九月份升到初中之后的第一次摸底考试。   只是那个暑假也只轻松了三个月,初中开学的第一天,在我深吸一口气抬头仰望这一片新环境正准备发出一些年轻人的感慨的时候。深吸进去的这口气顿时没有吐出来,我抬完头之后再次抬头,我看到金良就站在三楼初一年级的走廊上,正趴着栏杆。   那一刻我和小飞的内心一片阴霾,阳光明媚的九月,头顶瞬间一片乌云。看到金良之后我本以为还要再把写作业进行到底,但也在这一段时期我和小飞与大刀吉光进行了一场遭遇战,那时我和小飞甚至都没有想到要找金良过来帮忙,只希望这位少年大哥不要添乱就好,而那时金良果然也没有参与这件事,似乎也被学校附近的不良少年所纠缠,大家都无暇顾及彼此,等到我和大刀和解之后没几个月,金良就退学了。   金良是在初中一年级的时候退学的,比我和大刀都要早,也就是金良的提前退学,无形中给当时的大刀扫清了一片障碍,否则按照金良和大刀的脾气,在初中必定会有一战。而我和小飞也因为金良的退学而不用再每天写作业,于是也彻底的荒废了学业,我总是在想,倘若当时金良不那么早退学,我和小飞依旧每天为他写作业,那么这个时候,我和小飞会不会和老驴是同学。   但无论怎么样,金良从小就是这么硬生生的混着,比吉光和大刀出道都要早,张爱玲说过,出名要趁早,金良在学校里出名比张爱玲说的要趁早还要早。其实在金良这短暂的这一年初中生涯里,虽然没有太大的动作出现,甚至还没有我和小飞的动作大。但在辍学前名字也已经很响。包括大刀和吉光这些人,都知道初中里有一个闷闷的男孩很硬,没见他做过什么,但就是觉得很硬。彼此见了面都非常的客气。有些人就是这样,什么也不用做,名声就被大风肆意传播,而有些人辛苦出道,熟练掌握各种武器技能,但混到最后仍旧是一个街头奔命的小混混。这就是气,不是气人的气,是气度的气。就像七龙珠里说的,每个人都是有气的,就看你怎么运用。   而这一次在老驴的学校门口和金良偶遇,彼此流露出的感情已经是非常亲切。少年时候的感情是最坚固的,因为是赤裸裸的一起长大,从脱了裤子赤裸裸的到脱了裤子一片茂密,是由短而长的关系。这时的金良脸上也少了许多少年时的暴戾之气。满脸挂着微笑,虽然脸上已经不再有少年时候的影响,但反而越发显得真诚起来。 第十一章 金良其人!   回来的这第一天是漫长的一天,仍旧在继续,这也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所喜欢的时光是如此的缓慢,如此的让人享受。有的时候在第二天回想起前一天,只是一个时间的瞬间,而有的时候回想起来,就是满满的思绪。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天气恰如其分,又飘起了雪花,这个时间正是要吃晚饭的时候,路上的行人和汽车夹着风雪仓促的赶往目的地,于是在路边行走的这群人就越显得突兀起来。   一切恢复了平静,之前的一场架就像是没打过一样,虽然这是我和吉光从部队回来的第一场架,让我们两个人重新温习了一下部队里的各项科目要领,并且最终以胜利结束,但结束之后大家也没有过多的讨论,不像小时候,每次打完一场架都要聚在一起踊跃发言表示自己的某一脚或者某一拳是多么牛逼多么的专业多么的李小龙。大家似乎对于这些已经丧失了兴趣,或者是在地方的这些人这两年的斗殴事件太多,牛逼多的都想不起来要吹哪个。   时间开始变的慢悠悠的。路上的出租车大多提前收工,大家干脆步行往饭店走去,饭店离现在所在的地方还很远,也不知是谁定的饭店,四六不靠,离哪都不近,但也没有人反对,否则闲着也是闲着。   小飞错失了正常小战役,和西贝正在下一个路口等着大部队,大家赶到的时候两个人正握着手吐着哈气互相取暖,老虎蛋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发自内心的草了一声。大家悄悄的笑着,都没有说话。   我和金良走在最后面,他和大刀吉光多年不见,和我就是很多年不见,我们似乎更加亲切一些,因为中间还有着一段写作业的情怀,我以为那一段日子只是我不能释怀,这次见到金良,感觉他好像也很不能释怀,对小时候的事情非常敏感,提起来那些熟悉的人和事情的时候脸颊微红,语气很激动。也许在社会上待的时间越久,就越提前怀念起以前的事情,因为见了太多的人,经历了太多的事,才能领会到曾经的单纯和美好。   我拽了一下金良的衣服,指了指了前面,说到,小飞就在前面。   金良踮脚看了看,点点头说,也没怎么变,他旁边那个姑娘是谁?   我说,西贝,以前也是我们学校的,听说过么?   金良摇了摇头,说,没有,小飞女朋友么?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说,应该是。   金良顿了顿说,其实我问的有问题,应该这么问,小飞是那个女孩子的男朋友么?   我笑,说,金良,你第一次问的没错,那个女孩子还真不一定是小飞的女朋友,而小飞是不是她的男朋友完全取决于这个女孩要不要当小飞的女朋友。   金良被我绕的有点晕,换了个语气,闷闷的说到,这么说,这个娘们很牛比了。   我说,应该比虎蛋那个娘们牛比。   很不凑巧,这句话正好被虎蛋听到,转头冲我骂道,草,你别这么说,明天我就给小飞,给你们树立一个活生生的榜样,走着瞧。   金良拍了拍虎蛋的肩膀,说到,兄弟,出来混,有个娘们就可以,不一定这个娘们非得是你的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固定的女朋友,现在这个社会,哪有女朋友,只有女性朋友,和女的性朋友。谁会一直跟着你,女的都想换一下长度,男的都想换一下宽度,大家高兴一下就可以了。   我反应了半天,我估计连老驴这个文化人都要反应半天,然后大家纷纷对金良竖起大拇指表示他是一个有文化有内涵的人。   虎蛋应该压根就没有理解,还是咬着牙根说到,我可以拿别人高兴,但是我不能让别人拿着去高兴,我他妈不是礼拜天,不是他妈谁想过就能来我这过的。   这时小飞已经拉着西贝的手加入了队伍,西贝在人群中抱怨着小飞的无聊,对大刀说到,大刀哥,你说小飞有多狠,外面这么冷的天,硬是从世贸拉着我走了回来,结果刚走回来你们又他妈要走回去,你看我裤腿都湿了。   大刀说,裤腿湿了没事,裤子没湿就行。   小飞正色到,大刀你他妈胡说什么呢,尊重一下女同志好么?   大刀走到小飞面前,指了指小飞略有些膨胀的裤裆,说到,先让你的小兄弟下去再跟我说话。大刀说完丢下小飞和西贝继续冷冷的往前面走去。   后面一阵哄笑,小飞哑口无言。   大刚走到小飞面前挤了一下眼睛,暧昧的问道,你们刚才做什么了?   小飞说,什么也没有做啊,我们一直在走路啊。   西贝接话到,放屁,你他妈刚才还想亲我来着,外面这么冷的天,也不怕粘住舌头。   又是一阵哄笑,大刚继续刺激小飞,恨不得扒到小飞的大腿根处,说到,小飞,你这么年轻,还是克制一下的好,老这么涨着对身体不好,否则往后真的办起事来还没脱裤子呢,裤子就湿了,还得麻烦人家给你找裤子,万一人家给你找的裤子不合尺寸,紧绷绷的,你又得湿,还得再麻烦人家给你找裤子。   小飞顿时涨红了脸,说到,草,你别瞧不起老子,老子很强的。不信咱试试。   大刚一脸的猥琐,看着小飞,问道,怎么试,人和人的感应是不一样的,总不能找一个人试吧。   小飞还没有反应过来,西贝终于怒了,不愧是练舞蹈的,一句话没说一脚就踹到了大刚的老蛮腰上,踹完就骂骂咧咧的追着打。   大刚边往前跑边求饶,对西贝喊道我又没说你我又没说你。你激动个什么劲啊。   西贝边打边骂道,大刚你妈比的,回头我让我小姐妹去找你,我他妈给你录像,到底看看你那两下子能坚持几下子。   金良看着两个人笑,对我说到,小姑娘不错啊,大大咧咧的,是个当女朋友的料。   我对金良的意见保持怀疑态度,问道,都他妈浪成这样了还他妈是当女朋友的料?   金良说,你不懂,现在的姑娘,哪个不浪,骚在外面总比骚在里面强,表面一本正经的做起来都不用套,看着不正经的包里都随身带着套。   我问道,你这是他妈哪门子道理,这不一样么。   金良说,这当然不一样,这很关键,有一天你女人不再是你的女人的时候,孩子总得是你的吧。   我收起之前的表情,一脸的严肃,低声说到,西贝不是这样的人,她就这样的性格。从小就这样。我了解她。   金良看了看我,表情有点复杂,说到,敖杰,没想到你们这里面还有点复杂啊。   金良一说完我才反应过来说漏了嘴,正准备解释,金良摆了摆手,说到,都是他妈自己人,你的我的大家伙的。不用解释。   金良越是不让我解释我就越想解释,结果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转移话题,冲着正和西贝一起追着大刚打的小飞喊道,小飞,别闹了,来我这里。   小飞又补了两脚,算是出了气,边走边骂道,草,大刚这不要脸的,把我惹急了我他妈把他打到穿裤子得垫尿不湿,这样就他妈不用换裤子了。   我把金良往前拽了一步,对小飞说到,小飞,你光顾着西贝了,你看看这是谁?   小飞往前挪了两步,接着灯光看了看金良的脸,金良的脸到没怎么变,倒是小飞先变了,一阵的不自然,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脱口而出,金良大哥。怎么是你。   人群又发出一阵低声的笑声,可见金良对我和小飞从小的影响有多么大。   金良这次没再说什么,毕竟从小就习惯了这个待遇,拍了拍小飞的胳膊,寒暄道,小飞,这么多年不见了,还是这样啊。   小飞见到金良虽然有点窘迫,但也很开心,给了金良一个拥抱,说到,一直听老驴说有一个我们的初中同学在他学校附近很有实力,没想到是金良大哥,这哪是他初中同学,这分明是我小学同学么。   金良被说的有点腼腆,说到,哪有实力,我的小台球厅正好在老驴学校附近,之前我都差点没认出来他们俩,不过两个人也够硬,从来都没有让我去帮他们打过一场架,这次还是我听说了事情主动出面的。我就喜欢这样的,越是够硬,混的人就越多,像今天躺在地上的小四,一辈子就是躺在地上的命。   吉光这时在前面停了一下,等到金良走过来,问道,金良,你的台球厅生意怎么样,叫什么名字,回头我去看看。   金良说,一个小台球厅,没什么生意,全靠那几台老虎机挣钱,叫辉煌台球厅。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吉光打开了他的挂杆赌球,办台球厅,开赌局一系列活动的序幕。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吉光和金良,开始了长达很多年的合作,也是从这一天开始,这个群体,开始真正的走向所谓的正轨,开始了在A市长达很多年的奋斗历程。 第十二章 太子党   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窗外还是黑的,于是闭上眼准备继续睡觉,之后觉得肚子有些饿,但是睡觉的欲望显然更强烈一些,于是翻个身想把这饥饿感顶过去,结果发现越来越饿,已经饿到了翻个身都感觉是个不小的力气活的地步。于是艰难起床,看了看表,时针指在六点钟方向。这时家里飘来一阵饭菜的味道,我观察了一下,也是在六点钟方向,我顺着方向走过去进了中厅,发现我老子和我妈正穿戴整齐的坐在饭桌前吃饭。   我问道,这才六点钟你们怎么就开始吃饭了,今天有事么?   我爸说,你怎么忘了,咱们家每天都是六点钟开饭的,很有规律。   我回忆了一下,继续问道,咱们家什么时候每天早晨六点钟开饭了。   我妈看了看我,没说话,我爸把嘴里的菜嚼了嚼咽了下去,淡淡的说到,咱们家每天都是六点钟开饭,开晚饭。   这是我回来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第二天已经快结束了。   我突然想起今天还有任务,于是立刻洗脸刷牙回屋换衣服,出门前和我爸打招呼的时候他没有说话,这次轮到我妈把嘴里的菜嚼了嚼咽了下去,淡淡的说到,敖杰,从部队退伍之后你就是一个大人了,家里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管教你,但是你在外面做事一定要有个分寸。不要做触犯法律的事情。   我恩了一声,出了门,这是我回来的第二天,从这一天开始,我过起了彻底脱离家庭管教的生活,并且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我的父母过起了日夜为我担心的生活。关于这一点很多年过去我仍旧心怀愧疚,因为很多年里我只让他们欣慰了一天,就是我回来的第一天,他们的这一天还没有欣慰够,就已经把欣慰转化成了叹息,因为在我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喝醉酒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我回来的第二天。   外面不再下雪,但有很大的北风,顿时把头吹的生疼,昨天晚上喝酒到中场休息的时候我就已经完全失忆,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喝了多少,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只记得后来是踢着地上的白酒瓶子出的饭店门,隐隐约约还想起来好像还是西贝搀扶着我上了出租车,当时小飞应该已经躺在了饭桌下面呼呼大睡。之后就再也没有记忆。但是喝酒之前的事情是记得的,因为老虎蛋安排过,今天要去找十八罗汉谈判。回来的第一天就跟人打架,第二天就跟人谈判,回来的这两天时间似乎过的些许缓慢一些,但进入状态到是很快。   打车到老驴学校门口的时候吉光和阿强也刚刚到,看起来这两个人也是才起床的样子,吉光啃着一套煎饼果子,阿强手里还掂着好几套,也不知这是早饭还是晚饭,总体来说我来的还正对时机,抢过来一套狼吞进去止住了肚饿,抹了抹嘴,问道,他们呢?   吉光说,金良和大刀进去找虎蛋了,大刚耗子和小飞还在路上。   我有点疑惑,问道,昨天不是说大刀和金良不用出面么,怎么他们两个人也来了。   吉光皱了皱眉,说到,事情好像有变,罗汉帮的人给金良打了电话,听说是叫了一个什么太子党的老大出来和虎蛋谈判。   我说,太子党是什么,很有名么?   吉光摇了摇头,说到,我也不知道。吉光说完看阿强,问道,太子党是什么,很有名么?   阿强点了点头说,还可以,比较有名,太子党的老大外号就叫太子,A市第十八高中你们听说过吧,太子也是那里的老大。   我听到十八高中这四个字的时候腿又不小心软了一下,问阿强,十八中?我草,十八中这个非法组织还没有被公安机关取缔么?   阿强说,不光没有,现在的十八中还很热闹,并且越来越正规,我听别人说,现在在十八中里,每年高三毕业生走了之后,高二升到高三的这帮学生还要召开一次选举大会,每人都有一票的选举权,谁票多谁就是新一届的老大,并且这个老大是整个十八中学里的老大,所以每次高考一结束的这段时间,就是十八中最乱的阶段,有些老师为了往后好管理,还要安排自己的人进去竞争做老大,整的就跟无间道一样,很猛很潮流。   我很不解的问阿强,十八中的学生也能熬到高中毕业?那所学校老早以前不就是A市看守所的对口单位么,只要是十八中的学生,到不了毕业就进去了,还他妈投什么票。   阿强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深沉的说到,所以说十八中很猛,不光学生猛,老师和校长也猛,为了不被教育局取缔,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校长和老师都是在明目张胆的庇护那些在外面犯罪的学生,校长才他妈是这所学校里最猛的幕后大哥。   说话的功夫,大刚和小飞已经到了,两个人刚从出租车上下来,耗子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人员基本到齐。   吉光问道,那太子党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他们都很有钱么?   阿强说,太子是这个学校夏天的时候刚选出的老大,所以叫太子党。不过他当老大之前就已经立了这个派,已经很久了。   大刚听到阿强和吉光的对话,走过来,问阿强,太子党?就他妈这点小事虎蛋还用得着叫太子党过来帮忙?有他大刚哥在这里替他撑腰呢,他也太他妈没胆子了吧。   小飞也在旁边搭腔到,虎蛋这两年混的可以啊,和太子党也有关系?   阿强看着大刚和小飞,继续深沉的说到,太子党不是我们叫来的,是对方叫来的。不知道大刚大哥能不能撑起来。   大刚顿时弯了腰,小飞顿时闭了嘴。   阿强继续说到,太子党已经成立了好几年,但之前并不出名,也就是太子进了十八中之后名字才响了起来,其实里面的学生也都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根本没有什么钱,但没钱的命都硬,听说太子从初中开始就带了一帮人在外面抢劫小学生,后来上了高中开始抢劫初中生,听说这两年已经开始抢劫成年人了,抢到手就跑,抢不到手就用刀捅,就是这么个亡命徒,愣是没有进了局子,现在手里还真是有不少脏钱,街上那些好摩托车大部分都是他们的人在玩,听说和乌鸦也有些关系。现在也有人把太子党叫做飞车党,开着几万块的摩托车出去抢劫,明目张胆的抢劫。   吉光问道,那太子党的人多么?   阿强幽幽的说,开始的时候不多,就两三个,后来挺多。尤其是太子当了十八中的大哥之后,最多。   吉光继续问道,有多多?   阿强说,现在十八中学已经是太子党的曾用名,学校里面从高一到高三的所有男生都是太子党成员,你说有多多。   吉光点点头,说,是挺多。   我问阿强,那这么说我们这次要栽了么?   阿强说,硬碰硬我们应该赢不了,但是大刀和太子还是有点交情的,只能坐下来好好谈了。   耗子往远处看了看,说到,他们出来了,去问问是怎么安排的。   金良大刀和虎蛋老驴两前两后走出学校,我发现虎蛋和老驴今天都没有穿校服,也没有背书包,两个人着装差不多,上身都穿着羽绒服,下身穿着牛仔裤球鞋,基本上算是出门打架的一般衣着,羽绒服里可以藏着东西,球鞋负责遭遇不测的时候飞快逃跑。两个人唯一不同的是,老虎蛋的表情看起来很沉闷,一定也是知道这件事涉及到了太子之后有些抑郁,倒是老驴表情自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一群人会合之后,大刀召开了一个简单的新闻发布会,说到,现在情况有变,罗汉帮的人一定是害怕金良出面管这个事,所以叫了太子过来,所以大家过去之后一定以谈判为主,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动手。   小飞问道,那要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呢?   大刀说,只要你们别冲动,我是不会让事情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的,我和太子之前就认识,他现在的摩托车就是包皮卖给他的,我们平常都很敬三分。这件事和他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我想他不会太过分的。   大刀看了看我和吉光,问道,太子这个人的背景阿强跟你们俩讲了没有?   吉光没说话,我说,讲了。   大刀说,这个人很硬,滚刀肉,命很贱,说不定哪天就死了,所以我们能不惹就不惹。你们两个人刚从部队回来,对现在A市的这些地痞流氓都还不了解,一定不能冲动。   吉光还是没有说话,我说到,大刀,这种事你就不用劝我了,你就劝好虎蛋和老驴这种级别的选手就可以了。   大刀看了虎蛋一眼,说到,既然是谈判就不要叫太多人来了,就我们几个正好,金良也不要去,在这里等消息吧,顺利的话我们一会回来继续喝酒。   金良点点头,说,太子以前在我的球厅里输过钱,和我的关系很不好,我过去怕惹出更大的事情,我去给订个饭店等你们,你们一定小心。   大刀拍拍金良的肩膀,回头喊道,他们在129所等我们,我们走。 第十三章 129所的谈判   129所位于桥东区的一处繁华地段,以前是驻扎A市某129部队的干部疗养所,再早以前也算是部队大院,后来部队整体南移,疗养所里的大部分老军人都随着部队一起迁走,只剩下一个连队负责看守,时间再长一些,看守疗养所的这个连队也不知看守到了哪里,久而久之,一个偌大的部队单位竟荒废了下来,可见部队的军备物资是多么的充足,早已脱离了小米加步枪的年代。虽然这个疗养所已经失去了之前的作用,但是精神还在,尤其是革命的精神还在,到处贴满了标语和五角星,虽然很多标语已经看不清楚,很多五角星也都变成了炸菜角的样子,但是每次进来,都有一种参战打仗的热血在胸腔里沸腾,恨不得喊一声为了革命,同志们冲啊!可惜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革命可为,于是只能听见诸如为了娘们或者为了昨天的医药费,兄弟们冲啊之类的口号,成为社会青年闲来无事实战练兵的最佳基地。   围绕129所的群众和军队的集体练兵传统已经保持了很多年,起初部队在这个地方营建的时候,129所周围的流血冲突就不断发生,因为在最早129所成立时,部队在这个大院里建设了许多篮球场图书馆电影院游泳池等各种在当时看起来是极度奢华的设施,引得周围的地方青年觊觎不已,总想着有一天红杏可以进墙看看,但是129所的戒备森严,因为目前的幸福生活都是我们伟大的人民军队打出来的,所以目前129所里为了让生活更加幸福的各种设施也是伟大的军队打出来的,总体来说,这些东西都是军队老子的。而当时的部队也因为已经太长时间没有战斗可以打响只好去打老百姓,而当时的老百姓又因为太长时间没有挨过敌人的打也已经不能再忍受挨打,于是外面人为了能够进去享受一番,经常会和门口站岗的士兵发生纠缠,本来想打场篮球的结果打了场架,本来想看电影的结果都去看了病,想进去就得流血,比上一个处女还要麻烦。   一直到部队面临搬迁的几天,疗养所的门口还发生着年轻老百姓和年轻军队的各种演习事件,并且愈演愈烈,部队搬迁的当天还有人在抄着砖头砸军车,也是在当天,129部队的首长终于无法忍受目前这种臭水沟和死鱼的军民鱼水情,果断下了一道命令,129所里的全部设施在部队南迁之后均免费向老百姓开放。   本来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举措,但是这位首长应该到最后也没有想到,自从命令下达之后,A市的老百姓没有一个人进去光顾任何一个项目,反而把传统贯彻淋漓尽致,部队走了之后,129所门口仍旧是各种演练的聚集地,没有了部队的参与,群众和群众自己打,时间一久,这里已经成了约架斗殴的理想地点,成为各种不良青年的神圣宝地,地上不知流过多少血,又有多少青年少年站着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出于这种敬畏之心,我站在129所门口,看到外面一片繁华里面一片漆黑的时候,我的双腿,又习惯性的软了一下。   大刀应该对这个地方很熟,肯定是这里的常客,停都没有停,挥手说道,我们走。   几个人站成一列,大刀带队,身体挂着风,径直朝黑暗中走了进去。   吉光走在我的后面,喊着一二一,喊了一会突然对我说到,敖杰,做为一个两年兵,你齐步走的要领是不对的。   对于这一点我很不服,因为我在新兵连的时候还当过队列标兵,于是我挺胸抬头,左脚向前迈出约75厘米,按照先脚跟后脚掌的顺序,身体重心稍向前倾。右脚照此法动作继续前行。   我说,怎么样吉光,你服了吧,我这样的姿态,都可以去参加我们村的阅兵式。   吉光说,你的姿势倒是很标准,有点无懈可击的味道,但是你的方向错了。   我说,方向怎么能错,我在往前走,又没有向后退。   吉光说,你前后的方向没有错,但是你左右的方向有问题,我的意思是,你不应该在迈出左脚的同时,伸出左手,然后在迈出右脚的同时,又伸出右手。   我一时没有理解,问道,什么意思。   吉光说,我的意思是,你他妈的走路顺拐了。   吉光一说完我顿时觉得自己是武警包括三军里的耻辱,于是立刻调整。   吉光说,你别紧张,要紧张你就让自己姓不。   我说,什么不。   吉光说,要是紧张,你就对自己说,我姓不,我叫不紧张,我叫不紧张。   吉光一说完我更紧张,刹那间再次顺拐。   穿过一条两边长满已经凋落了四季的四季青小路,往左一拐,进了一片宽阔的篮球场,因为没有灯,于是篮球场显得更加宽阔,大刀轻声说道,他们就在前面。   我看到篮球场的中间有零星几个亮点,应该是几个人在那里抽烟。   我还没有仔细观察的时候,大刀就已经一副假装热情的样子,冲那几个亮点老远喊道,太子哥,我可想死你了。   远处顿时也传来一阵奸笑,回喊到,大刀兄弟,哥哥也他妈想你啊。   我听见虎蛋在前面轻声骂道,想你妈,想你妈比去吧。   一群人凑了过去,大刀和太子拥抱一下,太子后面的一个男孩殷勤的挨个敬烟,漆黑的环境又多了几个亮点。谈判在茶话会的氛围中融洽展开。   这时我果断观察了一下对方的情况,按照烟头的亮光来计算,对方应该也就是四五个人的样子,黑暗中看这些人的轮廓也都是高高瘦瘦的,包括太子,虽然传说的很牛比,但是看上去个子也不高,身材瘦瘦的,叼着个烟,还佝着背,老远一看跟公园里学人抽烟的瘦猩猩一样,看到这种情况我的心态稍微稳定了一下,不再让自己姓不。按照我多年欺软怕硬的战斗经验来看,倘若谈判失败了,并且正好赶上大刚今天的心情不错,那么对方的这种战斗实力交给大刚一个人处理就已经绰绰有余。按照大刚常年欺软欺硬的经验来说,应该都不用变成超级赛亚人就可以解决问题。   大刀和太子两个人像多年不见的老战友一样寒暄一番之后,太子冲后面喊道,把灯打开。话音一落身后顿时起了一片刺眼的光。这让我很震惊,以为现在的混混们还有发电的功能,仔细一看,原来后面还有两个人,一人坐在一个胖墩墩的摩托车上,一看就是大排量的摩托车,车灯就把周围照成了白昼,让夜晚懂了白天的黑。   大刀哈哈大笑,说到,太子哥,我卖给你的摩托车怎么样,够硬吧,光看车灯就知道,都他妈赶上手电筒了。   太子也笑着说到,大刀你还真能开玩笑,手电筒要能发出这种光那我他妈往后出去混就骑手电筒了,不过说实话,大刀兄弟还真够意思,给我的这辆车绝对他妈实在,现在在A市谁他妈不认识我的车。你知道么,我这车把大罗汉那傻逼羡慕的要死,说也要找你买一辆。   大刀呵呵的笑,说到,那你就把罗汉兄弟也叫出来当面跟我说吧。   太子一拍大刀,叫喊到,大刀兄弟就是爽快。说完扭头冲另一片黑暗中拍了拍手,大罗汉,还不滚出来跟你大刀哥谈生意。   这时黑暗中又闪出一片光亮,敢情这帮人还是分期出场的,我再次展开观察,这束光没有车灯亮,应该是手电筒,透过光后面我看见又有三个人出现,恍惚中看不太清,好像是两个男的,中间还有个女的,这样的话加上两辆摩托车上的人和后来出现的这三个人,太子的队伍就已经从四五个增加到了十个,这就稍微麻烦一点,按照大刚的实力,若是想一举歼灭对方,那就不得不变成超级赛亚,还得是二。当然也不能把所有的任务都交给大刚,还有其他兄弟在,大家都要出面摆平这件事,我把两个男的中间的那一个女的摆平,剩下的给大家平分一下,还是可以轻松取得胜利的。想到这里我的心态依旧淡定平和。似乎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那三个人从远处走到篮球场中央,伴随着手电筒的光亮看起来跟鬼一样,把周围的气氛整的冷嗖嗖的,这三个人一直走到人群附近,我才看清楚他们的脸,其中一个男的是熟人,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已经成了半个木乃伊,应该就是昨天的最佳男主角小四。另一个男的看起来高高壮壮的,一张国字脸,之前没有见过,应该就是所谓的大罗汉,两个人中间的这个即将被我摆平的女孩子也很陌生,但是很好看,高挑的个子,披肩发,脸庞姣好,最关键的是,整个人看起来很有容,并且乃大。   大罗汉一个人走到了人群的中间,挨打的小四和那个女孩子站在几米开外,罗汉看了看太子,没有说话。   太子又哈哈大笑,说到,罗汉,怎么了,你也算是个大哥,你们十八罗汉的名字最近很响,怎么见了你大刀哥不吭声了。   罗汉微微低了一下头,看起来很不情愿的样子,喊了声,大刀哥。   大刀也哈哈大笑,这个晚上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就听见大刀和太子比着笑,也不知有什么好笑的,笑点这么低。后来我知道,其实这两个人这时就是在比气势,心里都虚,都没有底,只好笑,看谁笑的欢,看谁笑到最后。   大刀笑完冲罗汉说到,罗汉兄弟,我们虽然打交道打的少,但是彼此也都认识,这次没想到打到你的头上,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件事,你看你想怎么解决。   罗汉听完又没有说话,抬头看了看太子,太子昂着头,叼着烟,样子就像个爹一样。   这时我才真正的体会到A市这两年年轻人的精神状态,真的像金良之前说的那样,河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就罗汉现在这种狗一样的样子,也号称是大哥,还是十八罗汉的大哥,真不知道十八罗汉里排行第十八的哥们是个什么状态。   太子深吸了一口烟,继续像个爹一样,不过这时已经不再笑,对大刀说,大刀兄弟,既然这个事已经出了,罗汉的小兄弟又被打成这样,我也在这里,你看这样行不行,让你那兄弟出来道个歉,摆个阵,出个钱,把那姑娘让出来,这事咱就完了,大家还是兄弟,好不好?   大刀还没有说话,虎蛋在后面冷冷的说,我道你妈比歉,摆你妈比阵,出你妈比钱。   虎蛋一说完气氛顿时就变了,摩托车上的两个人立刻下了车。往这边走。   大刀一指虎蛋骂道,给老子闭嘴,骂完又一指正往这边走的两个人,骂道,给我滚回去。 第十四章 快跑(1)   太子一挥手,从摩托车上下来的两个人又骑了上去,大刚和耗子小飞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大刀的身后,我和吉光老驴阿强站在最外层,已经是战斗队形,大罗汉这时往外退了退,退到了小四身边,看起来这件事他是交给太子全权处理了。   太子虽然被老虎蛋赤裸裸的驳了面子,但还算理智,这个时候,不理智也得理智,太子也在计算着这场谈判如果失败的话所带来的成本,站在他面前的大刀先不用说,身后还有撑腰的金良,两拨人的实力虽然目前都在他之下但抗衡起来也不是没有获胜的可能。于是只好咬咬牙先咽了眼下这口气。   太子又嗤嗤的笑着,笑的很猥琐,阴阳怪气的说到,大刀兄弟,你的小弟还真是猛,我太子还没有被人这么骂过。   大刀没有再笑,冷着脸,正准备说话,就听到后面一个更冷的声音说到,太子我没有听说过,太监倒是经常听说。   这句话终于把太子惹火了,好不容易咽下的气瞬间顶到了嗓子眼,指着人群骂道,我草你妈,谁在说话,给老子站出来。   那个冷冷的声音还在继续到,太子,你问问大刀,身后的这几个人,有哪个是他的小弟,还有,你说的那个小弟,这时已经不知道到了哪里去。   这个冷冷的声音就是从吉光的嘴里说出来的,说的周围的温度直线下降,说的大家后背一阵发凉。刚一说完,就听见不远处一个响亮的耳光,然后是虎蛋一句我草你妈,紧接着一个姑娘啊的一声尖叫,然后虎蛋又一句我草你妈,又一个耳光,又一声姑娘尖叫。   两拨人都往声音的来源地看去,看过去的时候,虎蛋还在一句一句的骂着,耳光还在一个接一个的打着,我看到大罗汉和小四都好好的站在原地,我还在想,虎蛋这是在打谁呢?想到这我突然有点恼怒,本来是我准备要去摆平那个女孩,结果被虎蛋捷足先登了。   虎蛋的最后一个动作是一个飞踹,一脚踹到女孩子的肚子上,这个姑娘瘦弱的身膀直接就飞了起来,话都没说出来,重重摔倒在地上。摔倒在地的同时,虎蛋又冲了上去,没有丝毫留情,就像在打一个男人,一脚接着一脚落在了这个女孩的身上。   我突然想起虎蛋前一天说过,今天要给大家树立一个榜样,不知道这样打女人算不算是个榜样,无论怎样,都不能打女人,我是这样想,但虎蛋这种对敌人不分男女的憎恨,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吓到了这时还没有女朋友的我。   一群人都忘记了该干什么,直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小四和罗汉属于最前排的座位,也这么傻傻的看着,估计连太子这样没有文化的亡命徒也没有见过这种打女人的阵势,大家都不知道虎蛋是什么时候跑到这个姑娘身边的,但是这个时候我突然明白了,原来这个姑娘,就是虎蛋的那个前小女朋友。就是那个让虎蛋不惜托关系上高中的小女朋友。   就在大家还都在看电影的时候,大刀先反应了过来,拍了拍太子的肩膀,问道,太子,你知道么。   太子的目光都没有从电影里出来,喃喃的问道,知道什么?   大刀说,你知道么,我大刀给你面子你就是太子哥,不给你面子你就是个蛋。   太子终于反应了过来,可惜太晚,一扭头,大刀已经一拳上去,这一瞬间,吉光冲了过去,一个标准的部队式飞踹,太子直接到了半空。   从虎蛋打女人,到大刀打太子,到吉光的飞踹,这期间,也只有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这两分钟之后,129所里顿时大乱。   太子倒地之后就再没有站起来,一直就在地上倒着,吉光一个飞踹过去之后就再没有刹住车,还是上初中的风格,似乎也一直都是这种风格,从部队回来之后这种风格也更加明显,那就是死打一个,打死一个。   吉光冲出去之后老驴和阿强也像两股风一样从我身边嗖的一下窜了出去,两个人和小飞分成三人小组,直奔摩托车上面的两个灯光师,我看到一名灯光师似乎有些措手不及,正仓促的从摩托车的后备箱里找家伙,老驴冲上去两手一推,没有推到人,直接推倒了摩托车,老驴是有智慧的,是有文化的,他推摩托车是有目的的,因为摩托车倒下的一瞬间刚好压住了正找家伙的这个哥们,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干倒了一个敌人。小飞看到这种情景有样学样,也冲着摩托车跑去,可惜稍晚了一步,被敌人灵巧的闪过,只好和阿强一起加入了肉搏,太子和一名灯光师被瞬间解决掉之后,对方理论上就只剩下八个人,可这八个人里罗汉和小四并没有加入战斗,似乎对太子信任过了头,站在原地没有动手,这样对方就只剩下六个人,这六个的质量显然也参差不齐,我看到大刚和耗子正在兴致勃勃的追着打,企图逐个击破,整个场景基本上和我之前想的一样,大刚一个人就牵制了对方的一半力量,并且没有变身。剩下的一小半力量被大家平分,还分不均匀。   而我之所以看的这么清楚,是因为在大家都找到自己位置的时候,我还在原地站着没有动手,因为他们进行的太快,并且看起来有速战速决的架势,这让我很难找到自己的位置,当然,我是一个纯爷们,是不会落下任何一场战斗的,结合我从小欺软怕硬的战斗经验,通过我敏锐的战斗力,终于锁定了一个目标,我不慌不忙的向他走了过去,他还没有注意到,因为他头上和脖子上都缠着绷带,不太方便扭头,连他从老虎蛋那里抢到的女朋友正在挨揍他都不方便去救,这种物美价廉的货色,不正是我所需要的么?于是我就这样大张旗鼓的走到了小四的旁边,把拳头攥住,使出全身的力气,冲着他还带着血渍的脑袋上就是一拳。   虽然柿子总要捡软的捏,但是捏软柿子的时候也要找最软的地方捏,这一拳下去达到了一击即中的效果,小四哎的一声,呀还没有说出来,就倒在地上。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又解决了一个敌人,并且又增加了一个日后可以用来吹牛逼的桥段。   把这个小四解决之后,我看了看旁边的大罗汉,这时他的脸上已经挂满了学生气,一脸的惊恐和不知所措,我真的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当所谓的大哥的,人多势众的时候自己是大哥,硬碰硬的时候就喊别人出来当大哥,打别人的时候自己是大哥,被别人打的时候就随便谁是大哥,我还真同情小四的遭遇,也不知他是出于一种什么勇气去和老虎蛋抢女朋友的。   就在我和罗汉进行充满暧昧的对视的时候,老虎蛋已经一脸要杀人的表情站在了罗汉的身后,我看了看虎蛋的前女友,她正躺在地上,看样子已经晕了过去,不知道她是否习惯老虎蛋这种重口味加SM的方式,估计虎蛋早这样对她,也没有了今天的这种事情。   大罗汉看到我正在往旁边看,竟然也往旁边看,真是一个忠实的观众,虎蛋站在他的后面用右手搂住他的脖子,往后一板,喊了一句去你妈的,一拳就把大罗汉的鼻子打出了血。罗汉痛苦的捂着脸,虎蛋又一拳打到了他的肚子上,罗汉一只手痛苦的捂着脸,一只手痛苦的捂着肚子,于是我跑了过去,一脚踹到了他的裆部,我想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因为这时他一定已经吓成了阳痿。   就在激战正酣的时候,我听到大刀喊了一声,快跑!   这两个字让我很熟悉,因为我已经有两年没有听到大刀这样喊了,小时候在外面打架,碰到敌众我寡的时候,总是大刀发出这样的讯号,打架前大刀总是说我们走,打不过人家就剩下快跑。这让我有从心底涌上一种温暖,回家的感觉,真好。   当然这种温暖没有持续多久,大刀喊完之后,虎蛋丢下罗汉一把拉住我就往大刀的方向跑,这时耗子老驴和小飞阿强也已经集合到了大刀周围,大刚摔倒了最后一个敌人之后往大刀的方向跑。   大刀还在喊,快跑,快跑,往出口跑,往有光的地方跑。喊完开始带着人跑。   耳边是又是一阵呼呼的风声,这种风声也让我很熟悉,以前跟着大刀跑的时候也是这种风声,回家的感觉,真好。   我边跑边问大刀,大刀,打的正爽跑什么跑。   大刀边跑边说,别往后看,让你跑就跑。   当然,我是一个喜欢探索研究的人,是一个热爱科学的人,大刀刚一说完别往后看,我就把头往后扭了过去,扭过去之后我又扭了回来,同时迅速给自己换成高档,边加速边大声喊道,我草,快跑,往出口跑,往有光的地方跑。   在我扭头的时候,我看到的,是身后无数的亮光,那无数的亮光,来自无数的手电筒,而那无数的手电筒,来自无数握着手电筒的人,这时我突然理解了小四和罗汉刚才为什么没有动手,原来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啊。 第十五章 快跑(2)   事后大刀说,他事后听金良说,金良事后听太子帮内部一个和太子有矛盾的人说,因为太子怕金良也参与这件事情,所以那天是带着十八中半个高中年级的人去的,足有三十多人,带这么多人去了又害怕被大刀笑话,于是在大刀来之前把这些人全藏在了疗养所的各种角落里,结果因为藏的过于角落,又极为分散,也因为战斗突然就被打响,于是这三十多人感觉到事情不对并且人口相传聚拢到一起从四面八方跑过来的时候,大刀早已经把这些看到了眼里,带着人跑出去了几百米。   只是跑的这段时间还没有到事后,如果跑不了,估计都到不了事后,我还在扭头看着,后面乌泱泱的一片追赶,已经能听到身后的咒骂,又是很多摩托车的引擎声。   我冲大刀喊道,大刀,我草,他们有摩托车,快追上来了。   大刀上气不接下去的说到,摩托,车,怎么样,包皮,那时不也有,摩托车,么,出了门,分头跑,地上有雪,他们,追不上,的。   这时出口就在眼前,外面灯光闪烁,一片辉煌。这个时间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只要能跑出去,融进车水马龙的大街,一切困难就都迎刃而解。   我突然想起以前看美国大片的时候,里面的男主人公在最危难的情况发生时都会会保持一种积极向上的诙谐,于是我也准备在目前危难即将解除的时候过一把瘾,于是我调整了一下气息,边跑边说,吉光,你看,我这跑步走,的动作,怎么样,是,不是很,标准。   我说完等着吉光的配合,结果吉光没说话。   我继续说到,吉光,别,紧张,紧张了,就,让自己,姓不。   吉光仍旧没有配合。我有点小疑惑,这不是吉光的性格,就在我继续奔跑的时候,我看到我前面的阿强一个急刹车,差点撞到我,我还没有质问他为什么行驶中这么没有公德的时候,阿强原地一个180度漂移,一句话也没有说,向我的身后奔跑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我看到小飞,大刚,老驴,老虎蛋等人都纷纷原地漂移,向身后跑去。   大刀本来跑在最前面,往回跑的时候到了最后,在后面大声喊道,一定不要被打散,聚成一个团,被打散了就自己跑,不要顾其他人,救不到吉光就跟他们磕到底,我们走!   大刀说的这些话阿强应该没有听见,我们走这三个字刚说完阿强就已经钻进了对方的人群里,之后就传出鬼哭狼嚎的叫骂声,听声音大多是从阿强的嘴里发出来的。阿强一个人就引起了一群人的骚动,我看到有一辆摩托车也翻到了地上。我看到很多人手里都抄着武器,我还看到大刀,老驴,小飞,大刚,虎蛋,耗子,一个接着一个的钻进了人群中,很多手电筒的灯光都在天空中剧烈的晃动着,谩骂声不绝于耳,大刀喊了最后一声不要被打散,就再也没有喊出什么来,很快我的视线也是一片黑暗,因为我也钻了进去。钻到了对方的人群中。   钻到人群里一瞬间的记忆有些模糊,感觉最深的就是周围的叫骂声,很热闹,很有力量,从开始一直到骂结束,各种生殖器官,各种辈分,各种动词。   大刀刚说完不要被打散之后自己就被打散了,钻进人群中我就再没见到过他,团体配合变成了单兵作战,部队学过的任何招式都再想不起来,索性无招胜有招,挥着王八拳四处逃窜,解救吉光的壮举变成了自保的狼狈,倒是打斗的过程中见到了大刚一面,像是见到熟人一样,想要跟他打个招呼寒暄一下,结果没有这个机会,我被一群人隔离在一边,看着他被一群人隔离在另一边,我想要和他会合,这样人多力量大,当然主要是大刚力量大,抱着这个想法在初始阶段我还算比较勇猛,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夺过来一个甩棍当武器,面前的三四个人短时间内不能近身,只是身后挨了几脚。对方的人很多,是我方的几倍,但是我在打斗的过程中发现对方的阵脚也比较乱,因为人过多,有时候也分不清敌我,干脆不分彼此,我在被几个人纠缠的时候就亲眼看见不远处两个陌生人在对打,打的还挺起劲,都是照死了打。尤其在后来我的甩棍被打掉换成手电筒当武器之后,纠缠我的人立刻变少,似乎手电筒是他们的标志,于是我采取稳扎稳打外加偷袭的战术,离大刚越来越近,就在我和他中间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我看见大刚身后的一个哥们蹦起一丈高,手里甩着棍子,我大喊了一声,大刚,扭头。大刚听到之后迅速扭头,可惜头太大,扭起来需要时间,刚刚扭了一半面门上就梆的一声挨了一下,大刚直接摔到了地上,偷袭成功的这个哥们冲我善意的笑了笑,以为我在和他打配合,估计我要不喊那一句他也打不了那么准。   大刚一倒下,我心里顿时没了底,就像国足比赛里郑智没有上场一样,没有人去踢断对方球员的腿,我们还怎么赢。大刚被撂倒之后顿时空出了很多工作岗位,本来我还想挤到大刚身边看看他怎么样,结果冲我笑的这个哥们已经没有了善意,得了便宜之后又故技重施,跟个兔子似的朝我蹦了过来,其它暂时没有工作的无业人员也朝我冲过来以寻找就业机会,这让我顿时感觉到很大的压力,书上说过,缓解压力的最好办法就是跑步,于是我照着去做,把手电筒冲着正蹦的高兴的哥们扔了过去,之后撒丫子就跑。   做为一个刚刚退伍的士兵,对抗行不行另说,奔跑是绝对在行的,我感觉自己跑了很长时间,对着迎面的人拳打脚踢,很快冲出了人群,虽然没有方向感,倒也跑的不亦乐乎,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篮球场的中间,围着篮球场奋力闪躲身后正在追打的人,倘若这时手里要是有个篮球的话就可以顺便投篮,我边跑边想吉光之前应该就在这个位置,于是我跑动中扭头问身后离我最近的一个哥们,你们太子哥呢?   这个哥们让我一句给我问蒙了,停了下来愣在原地,四处张望。这时我又趁机跑出去几百米,正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自豪的时候,身体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摔到地上,我看到一个黑影,之前应该是在蹲着,被我碰撞之后缓缓的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还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是完成了某件事情。我站起来,走到黑影面前,看到是吉光,再低下头,太子躺在地上,一脑门子血,正跟重症患者一样,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问吉光,吉光,你打爽了没有。   吉光说,还行,差不多了。   我说,那个叫什么罗汉的人呢?   吉光说,我不知道,刚一打起来周围就没人了。   我说,那差不多了我们就走吧,大刀他们为了救你已经被困住了。   吉光说,没关系,我们去救他。   我问吉光,这么长时间你就一直在这打太子呢?   吉光点点头说,是啊。   我说,他们那么多人,就没人管么?   吉光说,没有,估计他们没看见,我听见外面乱哄哄的,以为是别人在打架呢。   我说,那我们快跑吧,这次让人家看见了。   这时刚才被我问楞的哥们已经跑了过来,低头看了眼太子,抬头看看我和吉光,大喊了一声我草,舞着棍子甩了过来。   我和吉光一人往一边躲,闪过去之后一人在后面补了一脚,吉光一脚踢完还准备再冲过去,我估计吉光冲过之后又要流连忘返,于是拉住他,往回跑。   计划顿时改变,本来想解决吉光,现在吉光安然无恙,于是又要和吉光一起去解救其他人,我估计之前要是没有解救吉光这个计划,那么吉光也许会在黑暗中默默的揍太子一顿,然后默默的站起来,再像一个路人甲一样默默的离去,我估计到家之后太子带来的人都还没有找到太子。   我和吉光边打边退,在撤退的过程中我已经隐隐感觉到体力不支,身后追打的几个人看到太子的惨状之后也打的越发凶狠起来,期间我被后面的棍子闷到一回,都是吉光边打边把我拽起来再继续跑,一直跑出篮球场的时候,终于和阿强会合,只是这时的会合已经完全没有意义,阿强也正在四处奔跑的时候退到看球场,我看到追打他的人排着队,就差轮流抽号,估计这时其他人已经被成功撂倒,我和吉光跟阿强会合,对方也成功会师,三个人被围在中间,只有挨打的份。   这时已经无处可躲,阿强两只手里都攥着手电筒,跟风火轮一样转着圈抡,终于抡出一个突破口,我和吉光迅速钻了进去,想要找到出口,结果钻进去才知道,那也只是另一个入口而已。   终于我被一个意思扫荡腿的动作绊倒,一片阴影忽的一下围了上来。 第十六章 彻底歼灭   那天我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被打昏了过去,但我可以肯定,即便真的昏了过去,也是确实是被打昏了过去,而不是吓昏了过去。因为我是一个有骨气的人,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是一个很硬的人,虽然后来打架结束之后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腿软站了起来。   我喜欢这种感觉,飞一样的感觉,被打飞的感觉。   其实每次在战斗开始前,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我的内心都是有所惧怕的。无论对方是成年人或是未成年人,无论对方手里拿着砍刀或是豆腐,都会让我产生莫名飘飘欲仙的感觉,也正是因为这种感觉,才更加激发我的战斗意志,因为我想克服自己内心软弱的东西,让自己硬起来,不能光下面硬。全身都要硬,像一个男人一样硬邦邦的去战斗。相对于我的这种纠结感,其他人显然要简单一些,比如大刀,他是个没有文化的流氓,打架是老天赐予的最基本的技能,甚至是生活技能,倘若大刀不靠着手里的大刀去拼命,那么他将一无是处,比如吉光,他也是一个没有文化的流氓,打架是他发泄内心愤怒的最好方式,是他作为一个曾经的摇滚青年的标志。是愤青内心的疯狂。比如大刚,他还是一个没有文化的流氓,对于他来说,打架才真正是他的最大特长,以前问大刚有什么特长的时候,他总是自豪的说,我下面特长,后来有一次大刚在北京的洗浴中心偶遇了一个黑人,再问大刚特长的时候就从下面变成了打架,这次情况还算基本属实。因为按照大刚的实力和平常的实战经验来说来说,即便是碰到散打冠军也不是三拳两脚可以摆平的。唯一和我纠结的心情有些类似的是小飞,其实他更是一个没有文化的流氓,虽然他总是以一个三流作家的名号自封,对于小飞来说,打架是一件充满文学的事情,是一件可以体现他人生价值的事情,因为他在打架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意淫,总认为西贝就在身边,总能感觉到西贝敬仰的目光就在周围,或者总能感觉到打完这场架之后就能彻底得到西贝敬仰的目光,于是就更加凶猛起来。   唯一和大家有根本区别的是老驴,对于老驴这个人,只能说他是流氓,但有文化,老驴总是说,我不可怕,就怕我有文化。老驴这个人是我从小到大认识的唯一一个文化的古惑仔,知识面宽,知晓上下五千年,喜欢看书,研究哲学,熟练掌握厚黑学和易经,前一秒钟还在穿着校服看书,后一秒钟就可以光着膀子上阵,后来我才知道,其实老驴掌握的这些知识,这些东西,和他手里的砍刀和板砖一样,都是他的武器,硬邦邦的武器。他彻底颠覆了我对所谓的好学生的人生观,并且再次证明学校里关于好学生和坏学生的定位是多么无知,老驴上学期间每天抽烟喝酒打架,并且烟瘾比大刀都大,长大以后老驴每天也是花天酒地,夜夜嫖妓,可老驴因为学习好,当了十几年的好学生。而大刀上学期间从未谈过恋爱,长大当了一名普通的维修工,兢兢业业,虽然喝酒,但从不出入风尘之地,只爱大嫂一个人,但因为从小成绩不好,所以一直被定格为坏学生。总之,坏学生也许真的很坏,但最起码好学生不一定真的好,仅此而已。   言归正传,那天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金良正蹲在地上抱着我,他用胳膊抱着我的头,我的身体还在地上,地上有雪,很凉,脑门上是湿的,好像流了血,浑身酸痛,我醒来的时候金良还不知道我已经醒来,黑暗中正似乎正深情的看着我,一声声的叫着敖杰,敖杰。叫的我一阵肉麻,顿时忘了疼痛,站了起来,问金良,我怎么了?   金良说,你好像昏过去了,应该是挨了人家一下子。   我说,我草他妈,让我挨了一下子的人家在哪里,我也得让他挨了一下子。   金良说,人家已经挨了我一下子,躺了,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起来。   我揉了揉脑袋,说到,妈的真丢人,让一帮高中生给打晕了。   金良笑,说,你还行。阿强到现在还没醒呢,我已经让人送他去医院了。这架打的还算成功,算我金良没有看错人,你们都挺猛,很牛比。几个人打人家三十多个人,还能打这么长时间,打完还都没什么事。   我说,怎么没什么事,我他妈不都昏过去了么。   金良说,你知道么,我来的时候看到太子帮的人很多都拿着匕首,我的两个兄弟一过来就被捅了,你们几个人愣是没什么大事,全是皮肉伤,这还不牛比么。   金良说完,我还真觉得自己很牛比,于是更加牛比了起来,说到,草,一群学生,再他妈来一群老子也不怕。   金良冲我伸出拇指说到,纯爷们,太子帮的人已经被我打散了,按照我对他们打架作风的了解,应该很快就会再带人过来,要不我们在这里等他们。   我立刻抓住金良的胳膊,别让自己瘫到地上,表面镇定内心恐慌的说,我觉得吧,我们应该先撤。   大家准备撤离的时候,大刀走过来,拍拍金良的肩膀,说到,金良,今天多亏你了,你不来估计还真都得撂到这。   金良摆摆手,说,都是自己兄弟,不说这些,你们走以后,我心里就一直犯嘀咕,看到你们迟迟不回来,才带人赶过去,还是来晚了,不过这样也好,我和太子的矛盾已经很深,我本来准备等两年再收拾他,我赶到之后也打伤了他们不少人,索性就现在就和他摊牌。   大刀点点头,说到,吉光和敖杰正好也回来了,我们联合起来,直接弄死他。   金良笑,看着大刀,说到,大刀哥,这次联合起来,就别再分开了,我加入你们的队伍,给你们壮大一下怎么样。   大刀哈哈大笑,给吉光一个热烈拥抱,算是简单的加入仪式。   虽然算不上凯旋,但也不那么的狼狈不堪,我坐在金良的摩托车上,对这个结果还算是满意,金良一拧油门,轰轰的,打着滑朝外面开去。大刀大刚等人也分别坐上其它人的摩托车,顿时周围引擎声四起,我和金良在最前面,身后是数不清的车灯,整个129所再次一片光明。   这种场景让我感叹不已,问金良,你是带了多少人过来,这么热闹。   金良说,三四十个人吧,二十多辆摩托车,本来早就应该到的,结果路上不好走,摩托车又多,堵到了交通岗。   这时车队已经开出了129所,到了马路上,周围情况彻底安全,于是我再次牛比起来,哼了一声,对金良说,金良,几个小孩,还要你叫这么多人来,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金良边开车,边大声说道,敖杰,你不了解,太子帮的人其实很不好对付的,太子帮里除了太子还有一个外号垃圾的人物,身上背了两个重伤的案子,并且两次都差点出人命,已经被学校开除了,今天他没来,也算你们也捡了个便宜。   我说,金良,你开的有些慢,稍快些开,万一他们再追上来了呢。   金良说,追上来也好,这次和太子帮闹翻,往后就真有事可做了。   这时金良身后一辆摩托车人摁着喇叭追了上来,吓了我一跳,扭头一看,是吉光正在喊金良停车。   二十几辆车缓慢的停靠在马路边,吉光下了车,冲金良走了过来,耳语了几句话,金良点点头,留下了三辆踏板摩托车,之后就让其他人再次离开了。   这时留在马路边的只剩下我和大刚,吉光和金良四个人。大刀叮嘱大家了几句带着耗子去医院看阿强,虎蛋因为绿帽子这件事情极为上火,买了根雪糕回家调整,老驴当然要学习,只有小飞走的理由十分牵强,依旧是去接西贝,这让吉光大为恼火,骂小飞是太监,为了个娘们连命根子都不要了。小飞也不做解释,按照小飞目前的情况来看,西贝才是小飞的命根子,没有西贝,命根子往哪里放,于是顶着挨骂还是打了辆车走了。   四个人开着三辆小踏板,目标不很明显,原地掉头,再次往129所开去。快到门口的时候,找了一处黑暗偏僻的地方,把摩托车停好,四个人蹑手蹑脚的跑到129所附近的一个小饭馆里,视线正好,透过玻璃能够看清129所周围的情况。   我有些紧张,问金良,他们会不会直接来这里吃饭啊。   吉光把话接了过来,说到,应该不会,按照我的力度来说,他们应该先带太子去医院。   金良笑,问吉光,你确定我们走的时候太子还在篮球场上躺着呢?你没把他打死吧。   吉光说,我走的时候特意又看了他一眼,他就在地上躺着,他们的人跑的时候没有把他带走,他还能哼哼,死不了,按照我的力度来说,去医院包扎一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大刚问金良,金良,你把阿强送到哪个医院了。   金良说,送到我家附近的门诊了,不会和太子的人碰到的,你是知道的,我是专业的。   我说,我们四个人在这里等着有什么意义,今天晚上还要动手么?   吉光说,看情况,他要是住院我们今天就动手,他要是不住院,我们明天再动手,不管哪天动手,你们一定要记住,要狠,别手软,一下就打改他。让他再也不敢往外冒头,冒头就打死他。   我问吉光,所谓的狠,是怎样的狠。   吉光看着我,问道,敖杰,你还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我和大刀叫人打你和小飞那次么?   我问到,是在广场上用管刺那回么?   吉光说,对,就是那次,记住,就那样的狠。   我说,吉光,我承认那次你很狠,但是那次你并没有打改我。   吉光咬了咬牙,说,那就比那次再狠一点,记住,一定要狠。   金良最后做了补充,说到,狠归狠,但是别出事,打残了或者打死了我们的计划就都完了,还有,一定等他落单在动手,别给他叫人的机会,办这种事必须人少,但也不能让他们的人给办了。   我点点头,说,好的,好计划。   这个时候,我一直认为吉光和金良在实施偷袭太子的计划,其实,我并不知道,他们竟然还在谋划着更宏伟的计划——吞并十八中。 第十七章 对不起,走错门了   在129所旁边的小饭店里蹲守太子帮的期间,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自从退伍回来之后,我就特别喜欢观察周围的情况,无论是在无聊的时候,还是正在跟别人聊的时候,都能够三心二用,仔细观察。这是我当兵之前所没有的习惯,似乎这也是我在部队两年养成的唯一一个对生活有所辅助的技能。这种技能远比那些可以用鼻子顶起十几个啤酒瓶或者脱了裤子就可以开十几个啤酒瓶的技能更实用些。   陈磊,之前提到过,我在中队的班长,他对我说,这是我们这个中队每个战士的职业病。要有敏锐的眼睛,要熟练捕捉到每一个可能遗漏的瞬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当时我和他都站在高高的哨楼上面,他是值班班长,我是值班哨兵,我们两个人的肩膀上都背着枪。腰上还别着一把军用匕首。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的表情有些凝重。监墙下面,是一群正在劳作的重刑犯,不死不活的忙着各自手中的活,我装作敏锐的用目光挨个朝他们扫射,观察他们的纹身,观察他们的脸,然后观察他们的笑,观察他们的外套,还观察到他们脚上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洗的袜子,有着浓浓的味道。记忆中踢完球不洗脚就上床睡觉的味道。   观察完我语重心长的说,是啊,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危险的地方,是一个特殊的地方,是一个敏感的地方,我们要仔细观察每个角落,防止任何逃跑暴动事件在我们这里发生,我们要为百姓负责,为社会负责,为国家负责。   班长看了看我,满意的点点头,说,粉色的。   我顿时紧张起来,四处观望,以为是暗号,问道,什么粉色的。   班长低调的叼着烟,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到,刚才监墙外面一个刚下班的二十三岁左右披肩发大眼睛长睫毛穿着花裙子大腿上还有一颗黑痣的美女穿的内裤是粉色的。   说完他冷静离去,留下当时还是新战士的我站在原地仔细回味。   当然,这只是插曲之一,还有一次寒冷的冬夜,当时我已经步入老兵行列,当然,如今的两年兵役制,第一年新兵,第二年就是老兵,有很多第二年的老兵退伍前都不会喊番号,不会验枪,当兵就像是电影里的友情客串,但是在那个寒冷的冬夜,我真正友情客串了一下电影里的男配角,而这时的主角,就是我的班长。   我和我的班长在漆黑的监墙上对完口令之后,我看到他静静的站在离我十米远的地方没有动,像一个雕塑一样,当时我很无知,以为他又在观察周围情况,可是如此寒冷漆黑的夜里,难道他正站在那里观察他自己小弟弟的情况?于是我很想笑,准备喊他一声,就在我张开嘴的一瞬间,借着月光我看到他迅速从肩上下枪,下枪的瞬间已经拉了枪击子弹上膛,我还没有喊出我草这两个字,寂静的夜里就发出砰砰砰的三声,我知道那是三颗子弹喷射而出,因为我已经看到了子弹摩擦枪口的火光。   然后班长冲我大喊一声,拉警报。我转身恩了报警按钮,整个监狱铃声大作。   直到最后事件结束,我才知道,就在离我的哨位不到十米的墙根下,是一个成功把地洞从监狱内挖到监墙外并且马上就要实现越狱的死缓犯人。   那天下岗后,我的班长走到我的身边,看着惊魂未定的我,轻轻的替我把枪从肩上脱了来,冷静的拆了弹夹,拉了枪击,然后一颗子弹掉在地上。   班长说,看到么,干我们这行,就要学会观察,还要仔细观察,不能放过任何能够观察到的东西,你要知道,你观察到了犯人,不一定能够打死他,但如果让让犯人观察到了你,那么他必定打死你。   我木讷的点点头。   班长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子弹,看了看,说到,还有,往后瞄准敌人子弹上膛的时候,记得先打开枪的保险。   后来我只当了两年兵就退伍回地方,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而班长士官到期之后仍旧被留在部队,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我是一个处分,班长是一个二等功。   于是,因为这件事情,这个随时随地三心两意观察情况的技能,几乎陪伴了我的一生,比如在我和大刀说话的时候,我可以精准的看到大刀身后正迎面走来一个飘逸女子,当然,这不是主要的,这种一般技能是大家都通用的,关键是,在我和大刀聊天并且精准的看到大刀身后正迎面走来的一个飘逸女子的时候,我依旧能够精准观察到这个飘逸女子身边刚刚开过的一辆二路汽车的倒数第三排靠窗户的位置上也坐着一个飘逸女子,耳朵里还塞着耳机,并且,公共汽车上的这个飘逸女子比大刀身后的这个飘逸女子要更飘逸一些。当然,即便是这样,我和我的班长还是相差甚远,因为我看不到她们是什么颜色的。   出于这种本能,在坐进129所的这个小饭店的时候,我还是仔细的把这里的情况观察了一遍,我发现这是一个快餐店,做着拉面炒饼之类的小本买卖,基本上很少有人在这里喝酒,进来就吃,吃完就走,都是快节奏,但这个快餐店的节奏似乎过快了一点,还没怎么过吃饭的时间,店里就只剩两桌客人,冷冷清清的,一副要打烊的样子。   就在这时店里的两桌客人里走了一桌,一男一女,看表情极为不悦,我发现他们面前的桌子是干净的,这样店里就只剩下了一桌客人,而这一桌客人,就是我和金良吉光大刚这一桌客人。   这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可金良和吉光他们完全没有发现,专注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大刚正在低着头看菜单,专注的看着菜单上的风景。   大刚边看菜单边喊道,服务员,给我来一份炒饼,一份面条,再来半斤饺子。   金良说,大刚,来打架前我吃了饭了,不用给我点。   大刀骂大刚,就他妈知道吃,你点你自己的,我还要干活。   我说,大刚,我也吃不下去,办完事,再吃吧。   大刚就像是没听见,又喊到,服务员,给我来一份炒饼,一份面条,半斤饺子,对了,再给我两瓶啤酒。   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大刚压根就没有给其他人点,他只点了一份,给他的一份,当然,是一大份。   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地方诡异的很,问金良,金良,你之前来这里吃过饭么?   金良说,草,谁他妈有病,跑这里吃饭,来这里是有八九都是打架的,谁还顾得上吃饭。   我说,那这个地方怎么平白无故多了个饭店。   大刀说,是啊,我记得几个月前我来这里还没有这个饭店呢。   金良说,废话,谁他妈有病啊,跑这里吃饭,来这里十有八九都是打架的,谁还顾得上吃饭。   我继续疑惑的问道,可是这饭店也不能一个人也没有啊。   金良有点不耐烦,骂道,你非他妈让我一句话说三遍才行么?   我说,金良,我是说,这饭店虽然一个客人都没有,可是不能连服务员都没有吧。   这时大刚一掌朝桌子上拍了上去,骂道,我草你妈,有人没有,老子点了半天菜了,连他妈个喘气的都没有。   大刚叫喊完,终于从厨房里慢慢哟哟的走出两个女孩,年龄看起来好像是高中生,但打扮看起来就一定是小姐,其中一个女孩子尤其明显,顶着一头的爆炸黄毛,长着一张黑无常的脸,硬是抹了一层白无常的粉底,上身穿着低胸毛衣,下身穿着皮短裙,黑色厚丝袜,脚上还蹬着一双白色的长筒高跟鞋。看到这样的装扮,当时我只是觉得无法接受,认为这样的包装是卖不出个好价钱的,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当时的我是十分的老土并且没有眼光的,我不知道很多年后这个姑娘的装备将会引领起整个乡镇县级人民的潮流,并且还会有一个闪亮并且潮流的名字—非主流。   大刚看到出来了这么两个姑娘之后又怒了,继续一拍桌子,骂道,我他妈点的主食,又没点鸡,你们出来做什么?老子就是饿了,赶紧上饭,吃饱了再说鸡的事。   大刚一骂完我和吉光金良都喷了,哈哈大笑。看着这两个姑娘愣愣的站在原地。   当然,做为日后引领潮流的先锋者,做为非主流的鼻祖式人物,这两个姑娘不仅开创了此类非主流的装扮,还定位了非主流的智商。一个姑娘骂道,你们他妈喊什么喊,厨师和老板都出去了,现在没饭。第二个姑娘紧接着说道,想吃鸡去前面有一家老黑烧鸡,我们这里只有快餐。吃饭也他妈不挑对地方。   我和吉光金良继续哈哈大笑,大刚继续拍桌子,骂道,妈的你们饭店就有现成的鸡你们老板和厨师还出去干什么?   两个非主流姑娘继续像双胞胎似的,一个说,我们老板出去了砍人了,另一个就接话到,就在旁边129所,你们要是想吃鸡就等他们回来。   我和吉光金良顿时就不笑了。   大刚这时也有点紧张,把嗓门放低,问道,你们老板是谁。结果这两个姑娘已经扭着销魂的屁股离开了饭店大厅。   两个女孩子下去之后,我看了看金良,问道,这难道是太子开的饭店?   金良肯定的说,不可能,要是太子开的饭店我不可能不知道。   我突然想到什么,问金良,你刚才不是说,太子帮还有个人物叫垃圾么?   金良哈哈大笑,骂道,垃圾那个人,每天邋里邋遢,就像一堆垃圾,他开垃圾收购站还行,开饭店,谁会来吃。   我说,你说的很对,你看看这个饭店的大厅,哪有人来吃。   大刀问金良,垃圾是什么时候从学校里出来的。   金良回忆到,应该就是最近这几个月。   这时金良和大刀背对着饭店大门,我和大刚正对着金良和大刀,我问金良,垃圾这个人是不是特别黑,个子很低,脸上还有些麻子,长的跟武大郎似的,一看就让人感觉脏兮兮的。   金良一愣,问道,哎呦,敖杰,没想到你两年不在A市反而对这里的情况还很了解。   我很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到,我根本不了解,但是我估计,垃圾现在就在我们身后站着。   我刚一说完,大刚已经抄起屁股底下的凳子扔了出去。   其实这时,我很想对刚才的两个服务员说一声抱歉,对不起,其实我们是走错门了。 第十八章 垃圾   倘若这个时候画面静止,能够看到的是,一个矮胖黝黑脸上有麻子貌似武大郎的少年和一个高胖白皙脸上全是肥肉貌似武二郎的少年正怒目相对,二郎手里扔出一个凳子,这个凳子正停滞在半空,大郎做出躲闪状。   大郎就是传说中的垃圾,二郎就是大刚。   镜头再往边推一下,看到的是金良和大刀,这两个人动作一致,都正在扭头观望,大刀的目光在大郎的后面,金良的目光在大郎的手上。之后镜头再快速回转,可以看到大郎的身后有几个男孩,正搀扶着一个满脸是血抬不起头的少年,那个少年已经被打的看不清面貌,满脸的浮肿,整个人楞是被打胖了些,如果没有猜错,按照吉光的力度来说,这个人应该就是太子。镜头再次回到金良的眼睛上,顺着他的目光轻轻往下拉,能够看到大郎手里正抄着一把匕首,锃光瓦亮,冒着寒光,是用来捅人梳头化妆剃指甲的最好工具。   如果镜头最后还要给一个特写的话,那就应该把整个角度全部汇聚到我的身上,然后重点体现一下我这张充满上下五千年沧桑感的脸,我相信,这一刻,我一定老了十岁,如果非要按照我本来就显老的面相来说的话,甚至可以根据我的真实年龄加上老了十岁的基础上再推十岁。让我瞬间不再年轻。   在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已经充分的展示了目前人类发展史上能够展示的所有表情,当然,是所有负面的表情,恐惧,愤懑,悲哀,冲动,懊恼,憎恨,之类等等。我相信这一刻的我是可以拿到最佳男演员奖的,我甚至已经想好了领奖词,在感谢了各种TV之后重点感谢一下虎蛋,感谢一下吉光,感谢他们,在我仅仅回来两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打第三场架。让我在短时间内彻底感受了这座城市带给我的人文气息。让我毫无思想准备的就融入了这个刀光剑影的美好社会。   当然,这一切也只是意淫的刹那,是没有镜头会给你这一段自我表达的机会的,如果有停顿的瞬间,那么能做的就是玩命逃跑,谁还会去观察。   镜头瞬间消失,大刚抄起的凳子飞了过去,因为个子高的原因,扔的偏高了一些,而垃圾因为个子比较低的原因,几乎没有低头。凳子飞到了后面,落了空。   比起太子来说,垃圾这个人显然要更加冷静些,他没有急于冲刺,冲后面摆了摆手,身后几个人搀扶着太子进了角落的一个小包间里,这时饭店外的人几乎已经全部进来,稀稀拉拉的十几个人,放眼看去似乎还没有在129所打架时的人多,但这些人的质量显然要更高一层,尤其表现在最后进来的三个个人,很有特点,看样子都是二三十岁的样子,着装统一,一身带着油渍的白,身材也基本相同,都是不输给大刚的吨位,目测平均每个人最少能够达到0.1吨左右,这三个人一定就是刚才两个服务员说的出去办事的厨师。当然这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他们手里攥着的家伙,很拉风,清一色剔骨刀,光刀身就比一个小孩的脸还大,看起来油腻腻的,估计厨房还放着些刚砍完的骨头。   我很想问问大刚,现在厨师就在你面前,你还要不要让他们给你上主食。   金良这时已经拉住了准备冲上前线的大刚,自己站在了最前面,哈哈大笑,说,垃圾兄弟,好久不见,还认识我么?   垃圾显然没有太子那么爱笑,冷眼看着金良,说到,我听太子说过,你叫金良吧,我知道太子和你有过节,但没想到你还敢来我这里闹事。   金良一愣,似乎察觉到什么,话锋顿时一转,说到,你垃圾是太子的小弟,我趟了太子当然要来这里趟你。   吉光也愣愣的,拉了一下金良的衣服,低声说到,你他妈说什么呢,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金良没有理会吉光,反而往前走了一步,又呵呵笑了两声,看着垃圾问道,晚上你太子大哥去谈判的时候,你怎么不去?你不是挺猛么,难道害怕了?   垃圾终于笑了,但是笑的很不热情,冷冷的笑了半天,当然他笑的时候也没有闲着,边笑边掂着刀走到金良面前,笑着一刀捅了过去。   金良显然早已经有所准备,一侧身抓住了垃圾的手腕,吉光在旁边瞬间把垃圾手上的刀夺到了自己手上,吉光这个动作我很熟悉,专业的人质反劫持动作,两个人夹住垃圾的身体,吉光把刀往垃圾的脖子上一摁,冲着人群喊道,我看谁敢往上冲。这个动作我也很熟悉,专业的劫持人质动作。喊完门口的一群人,又冲我和大刚喊,大刚敖杰,砸玻璃。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刚又抄起了旁边的一个凳子,冲着饭店的落地窗狠砸了两下,玻璃顿时碎了一地,正好打出一个人的缺口,金良和吉光挟持着垃圾走到大刚敲出的缺口处,喊道,我们走。   大刚抄着凳子还在砸,边砸边喊,等会走,你们他妈能过去,我正好卡住,让我再敲两下。   这时我看到刚才和大刚对骂的两个服务员也从后面走了出来,看到饭店里这样的场景表情很是惊恐,两个人一定很懊恼,没想到这几位客人脾气这么大,上主食慢了些就要上演如此电影情节。早知道开始的时候连主食带鸡就一起上了。   大刚终于在玻璃上凿出了和他相符的空间,金良搂着垃圾说到,垃圾兄弟,改天我还会来找你的。说完把人一扔,四个人迅速从缺口处逃窜。   五分钟后,金良在后面说道,你们不要跑了,他们是不会追上来了。   我还在跑,边跑边往回看,边看边问金良,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追上来了。   金良说,按照垃圾传说中的性格,如果他想要和你拼命,你以为我们就那样简单劫持一下就能出来了么?他这样做就是让其它人看的。   吉光也停下了速度,说道,看样子垃圾和太子的关系也很一般啊,怪不得太子去谈判的时候垃圾没有去。   金良点点头,说道,我们还得回去。   我说,金良,你他妈疯了,我现在就想回家,我想我妈了。我也想我家那台二十四寸彩色电视机了,我现在才体会到每天陪着我妈一起看新闻联播的日子是多么的美好。   金良哈哈大笑,说道,别闹,走,回去,今天这一趟不能白来,本来我还准备和太子帮硬碰硬的弄一下,看这种形式,估计很快就能平了他们。   吉光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金良说,太子帮现在的内部矛盾一定很大,里面什么人都有,在校学生,社会青年,这种帮派是成不了事的。太子躺在地上那么久才想起去救,他们怎么能赢。   我说,这能说明什么?   金良说,我听大刀说刚才你们之所以被困到129所里是因为一起去救吉光了对么?   大家都点点头,说,对的。   金良信心十足的说到,那他们怎么赢?   金良说完,四个人已经再次回到了129所周围,这次没敢再去饭店里取暖,万一再进错了大门被垃圾看见就真的不能再像刚才那样蒙混过关了,四个人走到放摩托车的角落,金良说,就在这里等吧,我们今天就等太子,就等他落单,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的动作这么快,只要一落单,就弄他,只要别弄死,怎么弄都行,弄改为止。   金良说这话的时候路上的行人已经开始减少,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虽然是个角落,但周围仍旧是寒风阵阵。刚才的恐惧兴奋和高潮所带来的温度很快退去,双手双脚顿时冰凉。   大刚吐着哈气,搓着手问到,金良,这种事你找几个小孩不就做了么,干嘛要我们来。   金良说,这种事怎么能叫小孩来做,做死了怎么办?   大刚不以为然,说到,做死了就让小孩顶罪不就完了么,电视里演的不都是这样么?   吉光这时冷冷的说到,那是电视,是文学作品,那么做迟早会完蛋的。   吉光说完我也很不理解,问道,那我们现在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我们现在做的不也是跟电视里演的差不多么?   金良说,你不懂,我们现在只是小混混,下面还有一帮更小的混混,我们把下面的这帮更小的混混解决了之后,才能变成大混混。   我说,变成大混混又能怎么样呢?   金良说,你看乌鸦大哥和传说中的钢叔,不就是大混混么,我目标也不大,像他们那样就行。   我继续问道,可是成他们那样又能怎么样呢?   吉光对于我提出的问题很不屑,说到,我们这样的人,否则还能哪样?只能自己慢慢拼,拼的有了实力,才能换来生意,换来地位,才能做大。   我说,那我们干嘛非要这样,不能换个方式么?   金良笑,说到,什么方式,难道要去当公务员么?   说完大家哈哈大笑。只有我没有笑。只是看了看吉光,对于从小就走这条路的金良来说,我还是理解的,但是吉光和我一样,几乎是同一个时间退伍,虽然小时候都不好好上学,但是我一直都不知道吉光是什么时候开始确定了这种和金良几乎相似的思想模式的。   我突然觉得,在这个时候,在从辍学到现在不到三年的时间里,似乎已经彻底找不到了曾经在学校里的蛛丝马迹。 第十九章 激情还是目的   在退伍回来第二天的这个夜晚,我的思维方式瞬间被颠覆,后来我总是能想起这个夜晚,我不知是因为金良,还是因为吉光,但那一夜带给我的深刻不仅仅是满面的寒风和潮湿冰凉的身体。总之从那一天开始,我才明白,原来暴力也可以成为一种谋生的手段,也可以当做一门生意来经营。而在这第二天之前,也就是我回来的第一天,我和吉光大刀等人在老驴学校门口打架的时候,也只是因为有人抢了虎蛋的女朋友。   有人抢了兄弟的女朋友,那么兄弟就得去把抢兄弟女朋友的这个人打的再也没有办法交到女朋友,动机单纯,行为简单,属于激情和感性的混合体激发出的暴力因素,包括第二天在129所的谈判,有人抢了兄弟的女朋友,那么抢兄弟女朋友的这个人就活该被打的再也没有办法交到女朋友,打服了就坐下来谈谈,倘若不服,那么就在已经把他打的没有办法交到女朋友的时候,再把他抢到的兄弟的前女朋友也打的再也没有办法交到男朋友,动机单纯,行为简单,完全是本着雷锋的精神,出于做好事不留名的目的去做这件事情,做完之后也没有什么好处,无非是喝一顿酒,吹嘘一下我草刚才我是多么多么牛逼而已。相比这两件事情,那么第二天晚上在129门口蹲守太子的行为就越发显得复杂起来,而越复杂的事情,就越显得专业,似乎在这时大家骨子里已经没有了太多激情的东西,尤其是吉光和金良,完全是按照之前临时制定的计划稳步实施,并且血液里充满了克制和理性,所考虑的只是,打掉太子时候,我们能得到什么?   这种得与失的观念,当时的我是极其不能理解的,对于一个刚从部队退伍并且刚刚步入成年其实心智也就是少年的青年来说,那时我对于生活的希望还是有所期待的,比如那时我一直想着可以开一个书店,虽然我从小不喜欢读书,但我只是不喜欢读教科书。那时我非常钟爱中外文学,甚至还包括古文,比如村上春树的小说,比如王小波的小说,并且我在读这些文学作品的有着超强的阅读能力,左手持着书,右手在被窝里,一目十行,频频翻页,碰到经典的段落就认真阅读,仔细理解,最后一声长叹,关灯睡觉。以至于后来现代文学已经不能再满足我越发膨胀的知识量,于是纵深古文研究,对于那时我的文学积累来说,《金瓶梅》这类简单三俗的读本已经远不能满足我的索求,于是我开始致力于《肉蒲团》《痴婆子》这类带有美好情节读本的研究,每日只穿着内裤稳坐在书桌前,翻着字典奋笔疾书。我一直在畅想,有一天,我可以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午后,端坐在一个僻静小街的角落,身后是我的书店,书店里图文并茂,书店旁边有一个洗头房一个十元店还有一个女子按摩室,对面是一排保健品专卖店,这种感觉,是多么的充实而美好。   结果现实是如此的残酷,我和大刚吉光金良四个人站立在寒风中,连饭都没得吃,这到不是关键,关键是还得再黑暗中看着垃圾的小饭店里开始营业,开始做饭,开始做饭给自己吃。   大刚咽了口唾沫,说到,别看饭店小,做法真不少,有炒饼,有面条,还有一盘大红枣。   吉光说,大刚,你他妈饿的还挺押韵,跟说快板似的。   大刚骂道,快板个蛋,我他妈快板了,快他妈饿成板儿了。   金良笑,说到,别着急,等这件事办完了,好好给你们安排顿好的。   金良说完我反而挺灰心的,因为我不知道金良口中所谓的事办完了是怎样的办完,倘若做一件事是有目的的,那么这件事将永远办不完。这是一件与热情有关的事情,比如我兄弟挨打了,我为了我兄弟去打你,这是一种热情,但是倘若我兄弟挨打了,我借我兄弟挨打的这件事有目的性的去打你,那么就全然没有了口味。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这种不够合群的思想,才导致后来金良和吉光大刀等人都已经成为大混混的时候我还在做一个小混混。   在这个蹲守的夜里我还想起我退学半年前的一件事情,那时和原明最后的决战还没有爆发,我记得那是一次期中考试,考试结束的时候大刚找到我,说,妈的,敖杰,刚才考试的时候班里有个畜生竟然不让我抄。   我说,大刚,你在第几考场。   大刚说,第十七考场,怎么了。   我说,大刚,既然你已经在第十七考场了那么你还有什么抄的?   大刚说,这他妈就是关键,都他妈是十七考场的,竟然还他妈不让我抄。于是我告老师了。   我说,你想抄人家的结果人家不给你抄,你还他妈告老师了?你怎么告的。   大刚说,我把我的书扔到了他的桌子底下,然后站起来告诉老师说他抄书了。   我说,我草,大刚,你怎么这么笨,你的书上没写你的名字么?   大刚反问我到,你的书上写着你的名字呢?   我点点头,说,这招使得好,正好废物利用了。   大刚说,是啊,可惜我的书还崭新的,就这么被没收了。   我说,大刚,其实你也不用费这个脑子,按照你的实力,你揍他一顿不就完了,何必如此。   大刚说,我来找你就是想对你说,我估计揍不过他。叫你跟我一起去揍他。   我说,我草,在这个学校里,还有你大刚揍不过的人么?   我刚说完,看到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体重接近二百斤的少年带着身后四五个和他不分上下的少年正冲我和大刚走来。   那个少年叫什么我已经忘了,他是我所在的初中里短暂出现的一个人物,初中篮球队的,常年在外训练,很少回学校参加学习。   那个成长茁壮的少年走到大刚面前,大刚当时只有十几岁,虽然很胖,只是十几岁的胖,比起这个篮球生已经达到成年人的胖来说,真是小胖见大胖。   大胖低下头,看着大刚,问道,小胖子,你刚才挺牛逼啊。   大刚顿时被问懵了,往后看了看,后面是我,于是又把头扭回来,但还是不能确定是在喊他,因为自从他跟大刀一战之后,学校里已经没有人敢用小胖子这三个字来称呼大刚。   我在后面哈哈大笑,对着大刚喊道,小胖子,你刚才是怎么牛比了。   大刚瞪了我一眼,推了一下大胖子,骂道,我还真没想到学校里还有你这种不怕死的。   大胖子站在原地纹丝未动,挺了挺肚子,又往前走了两步,说到,我知道你是谁,你他妈不就是大刀的小弟么,草,打完你我就他妈找大刀去。   大胖子话刚一说完,大刚已经一个直拳打进了大胖子的肚子里,然后一跃而起来了一个HowYouGen,紧着又连了两个下摆腿,直接四连击,我在后面喊道,小胖子,躲闪。   小胖子毕竟是小胖子,身体还够轻盈,顿时闪到一边,我在后面爆了一下格,加足马力冲了过去,直接用自己的身体撞了上去,大胖子倒地,我被反弹了回来,这种感觉很柔软,席梦思的感觉,让人有睡觉的欲望。   然后空气中响起,KO文那一丝——大刚……敖杰……   两分钟解决了一个带头的大胖子,后面还有四五个身材高大的少年,只是已经没有了大胖子这样的体积。大刚在前面我在后面,愣是追着四五个人追了半个操场,可惜没有追到,我估计这几个人是一个篮球队的,除了大胖子是大中锋没有速度之外,其余几个人都飞一般的逃窜了。   之后晚上在工厂开会的时候我和大刚自豪的把这段以少战多的胜利告诉大刀的时候,大刀还死活不信,觉得篮球队那帮人是非常牛逼的一帮人,没事还是少去招惹。我和大刚很不以为然,觉得我们俩这个小组合是非常成功并且完美的。当然之后的几天过的还是很谨慎,生怕被人偷袭,结果,自此之后,再没有见过篮球队的那个大胖子。   后来听人说,其实那个大胖子那天对大刚的行为是故意的,就是想让大刚先挑衅,结果大刚果断上钩,而大胖子这样做的目的我一直都无法相信,他竟然是想通过大刚挑衅这件事一举灭掉大刀等人然后称霸学校。结果第一步都没迈出来,就被我和大刚制止在萌芽里。其余人一看,人家的小弟这么猛,自己的大哥这么瓤,那还称霸个蛋。   其实这就是激情和理智,感性和理性的区别,我和大刚当时只是把到大胖子当做一个找着挨揍的傻瓜,而大胖子却心怀平负大刀的壮志,本来就胖,心里又有事,于是身体负担加大,更胖,还怎么赢。倘若当时我和大刚知道大胖子的目的是来打掉大刀的,而大胖子当时只是把我大刚当做两个打架的选手,那么那一天,胜负必定另有分晓。   129所的事之后,很多年期间,跟着吉光,或者金良,或者大刀,出去办事的时候,我都没有过多的问过原因,或者为什么。 第二十章 这两年的一些事情(1)   时针指向晚上十点钟,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偶尔出现几个也是喝醉的,抱着树扶着墙大口的往雪地里呕吐,顿时就煞了风景。   其实这时我觉得周围的风景还是不错的,虽然有些寒冷,但是大雪过后,悬在头顶的夜空显得特别低,似乎伸手就能够着,夜晚是很纯粹的黑色,坠饰着一轮弯月,周围一片片的繁星,不要往刚才行人吐的地方看,地面上还是基本雪白的,有些已经在路面上结了冰,看起来晶莹剔透。这样的夜晚应该是一个一级优的空气质量,明天也应该是一个湛蓝的晴天。在A市这种地方能够出现这种天气是很少见的,在我服役的那座山西小镇里,只要一入冬,马上降雪,一降雪,每个夜晚都是这样的夜晚,空气里都充满了潮湿暧昧的清新味道,那种感觉,是让你越发的陷入想念而不能自拔的感觉。   我蹲在雪地里,叼着根烟,看着金良吉光大刚,他们似乎也被这种环境所熏染,都不再说话,愣愣的饭店的方向看着,我突然又开始想念起来,这很奇怪,那时的深夜在部队的哨楼上时常突然开始疯狂的想念家乡,想念他们,想念在这里的每一件事情和每一个角落,而如今回来,却又开始想念,想念那时在部队哨楼上的想念。   所有的环境都是以一个过去为背景,否则就是再好的山河也只是一个路过,我想起入伍前的那一天,似乎也是这样的天空,也是这样的气氛,和西贝步行回家的那个夜晚。不知她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应该也正和小飞步行回家吧。   蹲守太子的这段时间从大刚的嘴里了解很多事情,比如小飞和西贝,西贝是一个信守承诺的好青年,走之前她对我说过,她跟谁在一起,取决于谁最先出现。原明从出事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和他当官的老爸一起迁徙到了别的城市,似乎给小飞提供了良好的就业环境,在吉光走的那天小飞闪亮登场,但和西贝也并无交集,听大刚说,似乎是在我走的那天夜晚,两个人才情感大爆发,在一种忧伤的气氛中再次走到一起,这是多么让我耿耿于怀的事情,我刚刚和你们分离,你们就他妈团圆了。并且我一直觉得,倘若不是我和你们的分离,你们他妈的也不能团圆,按照西贝的承诺来说,她和谁在一起,取决于谁先出现。那么事实是,我一直都出现着,在他们都消失的时候。   当然,之前一直强调过,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是一个有底限的人,是一个每天碌碌无为仍旧不会感觉羞耻的人,于是我所做的,只是看戏而已。   我听说承载我的那辆火车远远离去的时候,西贝一度流泪失控,小飞站在她的身边,给她了一个肩膀,西贝像一个小孩一样拥抱了小飞,于是小飞顿时也一度流泪失控,凝望着我的火车尾巴,似乎一副兄弟远去情何以堪的表情,当然,我可以肯定,小飞这时的工作重点一定没有在我身上,我想他在凝视火车远去的时候两只手一定没有忘了紧紧的抱住西贝的腰。   从大刚的描述中我了解到,小飞这两年虽然在外地上学,但仍旧保持着上初中时的状态,这种状态是多方面的,除了继续厌学之外,这种状态还包括思想上的状态,行为上的状态,尤其是,和西贝的状态。   西贝比小飞大两岁,升学到艺校后直接一个质的飞跃,好听一些说,是蝴蝶破蛹而出,难听点说就是蛆终于变成了苍蝇,而小飞仍旧是那时的小飞,一丝未变,连自行车都没有变,每每在艺校门口驻守,穿插在各种豪车之中,见到西贝之后用力摇自行车铃,而这时西贝往往正和几个同学一起下学,没有猜错的话,小飞一定兴奋的把车铃摇的脆响,并且不住的冲西贝招手,没有猜错的话,小飞旁边的一辆豪车一定也淡然滴滴了两声,然后西贝坐到小飞的自行车后座上,西贝旁边的同学坐进豪车的后座上,小飞的车后座是冰凉的支架,豪车的后座是真皮座椅。然后西贝和她的同学招手再见,小飞用力蹬起自行车,载西贝回家,没有猜错的话,豪车上的司机一定会在起步的时候加大马力,瞬间推背提速,从小飞的自行车旁奋勇离去。天气不好的话,还要被溅到一身泥点。   长期以往,按照这种情况下去,小飞和西贝的相处方式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按照西贝的性格,必定会穿插着背叛和逃离,穿插着各种外界因素,不是坦坦荡荡的,不是平等的。   当然,小飞是有法宝的,他之所以和西贝能够坚持到现在,是有法宝的,就像动画片里演的一样,平常是个路人甲,但是关键时候是能变身的。小飞靠着他的法宝,甚至打败过很多开着豪车的司机,有青年人,有中年人,当然,必须都是男人。   小飞的这个法宝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比如经常和西贝一起放学的这个同学,就深有体会,在一个下着蒙蒙细雨的午后,她的豪车男朋友准时来艺校门口接他,当然这个时候,小飞也已经早到,下着雨,豪车男人仍旧一身西服,打着雨伞站在门口,而小飞这时,穿着人字拖鞋,披着雨衣,也站在门口,这时人生的差距就有所体现,豪车男人一看就是过来接女朋友的,而小飞看起来就像是家长来接女儿的。   然后戏剧化很快出现,在这个雨天,开着豪车的这个男人接到女朋友之后,似乎优越感过分爆发了一下,这次的起步速度比以往都要快,并且准确无误的把轮胎压进了水洼里,更准确无误的是,小飞这时刚刚带上西贝蹬着自行车准确无误的走到了水洼旁边。   汽车伴着泥点子潇洒的从小飞和西贝身边开了过去,小飞擦了擦脸,没有说话,继续往前骑,西贝也没有说话,坐在车子后面,用小飞的雨衣挡住自己的头。   这时小飞并着急的蹬车,因为他知道这是个雨天,A市的交通必然十分拥堵。   果然,刚到第一个交通岗,汽车就已经排起了长队,小飞的速度更加缓慢,边骑边看,锁定目标后,对西贝说,西贝你先下来。   西贝说,怎么了。   小飞已经脱了雨衣,交给西贝,说,你先下来,站在一边,一会别溅着你。   西贝说,怎么了,刚才那片水洼已经过去了。   小飞这时已经把自行车停在了豪车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然后拉着西贝的手,把西贝带到人行道上,淡淡的说,我的意思是,一会别溅你一身血。   这时豪车司机已经下了车,是一个不到三十多岁的男人,小飞看了看,没有错,就是刚才西贝同学的男朋友。   和所有电视剧里演的一样,豪车司机下了车之后,因为存折上有许多零,所以趾高气扬的辱骂着,而小飞是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默默的接受这种刺激之后果断和西贝分手而后卧薪尝胆闭门深造把自己也变成豪车司机再次出现。这不是小飞的性格,他只是走了过去,没有太多言语,看起来闷闷的,闷闷的看了看还在骂人的豪车司机,然后闷闷的被豪车司机推搡了一下,闷闷的端起自行车,最后闷闷的爆发。   大刚说,真不知道小飞当时是怎么砸的人家车,等到我们过去的时候,人家那辆汽车已经看不清牌子了,但小飞的自行车依旧坚固,连个漆都没有掉。   我问道,那个司机呢。   大刚说,那个司机跟他的车一样。   我想按照小飞的性格来说砸汽车来是不会考虑牌子的,就像砸人一样,这个车主像他的车一样倒霉,按照我对这些空有一张存折和十几个零的富二代的了解,在小飞砸第一次车的时候,这个哥们一定怒吼着把你卖了也赔不起然后冲向小飞,按照我对小飞的了解,小飞一定在砸车的瞬间连带着把这个哥们也一起砸了,富二代么,平常被惯坏了,碰到这种不要命的一般马上就立正。小飞最后完胜,自行车完好无损,小飞依然潇洒。   听大刚说,事后那个司机哥们马上就改了,都没有报警,最后只叫了保险公司,连钱都没让小飞赔,人群散了之后小飞带着西贝穿着雨衣接着送西贝回家了。   我哈哈大笑,说到,穿鳄鱼皮鞋的必须怕穿北京布鞋的,就得狠。一下狠到底。狠到让对方做噩梦。事情就解决了。   大刚叹了口气,说到,现在就这样的社会,人吃人的社会,小飞就光棍一个,第二天又去接西贝了,我听小飞说第二天去接西贝的时候因为心疼他的自行车所以带了个扳手,准备再砸那哥们一回,结果从那天开始,那个哥们就再也没有出现,愣是和那个女孩子分手了。 第二十一章 这两年的一些事情(2)   很多时候爱情就像是一场血雨腥风的战斗,对于小飞尤其明显,我甚至能够想象的出小飞骑着他那辆单车游走在城市之间寻找西贝的样子。他似乎永远是十四五岁,但其他人已经长大,在物欲横飞的时代,不是每辆单车的后面都可以安逸的坐着一位无所求的漂亮的姑娘。   大刚说,小飞是个敌我分明,爱恨分明的人,在遇到西贝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永远是其他人的错,从不追究西贝的任何责任,分的很明。   大刚说,西贝买第一个手机的时候,那时大家都还在小灵通,西贝那时买的手机很贵,不光手机贵,似乎话费也很贵,于是经常在适当的时机,尤其是在小飞准备找西贝的时机,恰好关机。而小飞当时的小灵通很便宜,不光小灵通便宜,似乎话费也很便宜,于是小飞就打个不停,一直打,知道对方关机了还一直打,以为是自己的小灵通信号不好,于是继续打,直到看到西贝的时候,还在打。   我说,那这么看来,小飞这两年还是很充实的。   大刚点点头,说到,是的,很充实,电影男主角,染着时髦发型的男主角,一头的绿毛。砸人家车那次还说的过去,毕竟那个哥们是西贝同学的男朋友,和西贝没什么关系,第二次在酒吧打架的时候就完全说不过去,两个人对打,都说是西贝的男朋友,当时我就站在旁边,跟看真假孙悟空似的,都不好意思动手。   金良在旁边笑,说到,其实这样也不错,为了个女人,可以让自己一直都有事可做,是一件很好的事。   大刚说,是啊,那天晚上小飞翻墙头从学校里出来,然后打了一辆出租车回来,我草,光路费就一百块钱,当时小飞直接把出租车开到了我家,因为他身上只有二十块钱,当时我很想帮小飞把账结了,可我身上也没有钱,于是我把小飞的二十块钱拿过来买了盒烟,边抽边想去哪里给他弄钱,后来我也坐进了出租车,又把车开到我高中的那个同学家门口,你们知道的,就是每天给我交家庭作业的那个哥们,那天我又给了多留了一套课外题,找他要了二百块钱,才解决了这个问题。当时我把钱全给了小飞,自己回了家,结果刚准备睡觉,小飞又回来了。   金良听的津津有味,忘记了寒冷,感兴趣的问道,又回来做什么了。   大刚说,回来借我的自行车,说是西贝找不到了。   大刚说,你们是知道的,我大刚是一个很时髦的人,我当时刚买了一辆弯赛自行车,就是后面没有座小姑娘只能坐前梁上的那种,草,当时还他妈没来及带小姑娘呢,就让小飞给破了处。那次也是个冬天,我骑着车子前面坐着小飞,小飞直喊着冷,我他妈一头的汗。   大刚说到这里我已经可以大概分析出当时的场景,小飞一定是在学校吃完晚饭,走在操场上,看着夜空,抽了根烟,然后心里萌生了一种想念的情愫,不知西贝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但是他认为西贝一定也和他想念西贝一样想念他,于是小飞热血爆发一下,攥了攥口袋里的二十块钱,一个人翻出墙头,拦了辆车,故作镇定的说,去A市区。   他一定是想给西贝一个惊喜,于是一路上也没有打电话,当然,对于他当时那个小灵通来说,跨市打电话是一件需要满中国移动着找信号的,于是夹着兴奋的尿意,憋着快要射出来的热情,回到A市,找大刚要了钱,再坐车到西贝的家门口,下车,走进小区,表情一定要装的很坦然,要有内涵,有深度,因为西贝这个时候或者会在小区的广场上散步,会有擦出偶遇火花的机会,所以脸上一定要有一个完美的表情,一直走到西贝楼道门口,当年为了爱情激战的地方,再次抑制一下自己的尿意,激动的拨打出那个做梦都会念出来的电话号码,边打边想着一会见面之后使出一个怎样够男人的拥抱给西贝,然后手机里传出一个女人成熟暧昧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之后怕你听不懂普通话,再来一句地方英文做补充,当然,大家都知道,这个声音肯定不是西贝发出来的。   大刚说,小飞当时很爷们,发现西贝的手机关机之后愣是上了西贝家的楼,敲开门直接面对他的丈母娘,问西贝去了哪里,他丈母娘也是个爷们,又给了小飞一百块钱,说她也很想知道西贝现在在哪里,让小飞找到西贝之后打车把她送回来。   吉光哈哈大笑,说到,那是我小姨,在我姥姥家是出了名的彪悍,我从小就觉得她是个爷们,一直喊她姨夫来着。   大刚说,当时我就告诉小飞西贝这个时候一定又在哪个酒吧里喝酒唱歌享受生活呢,小飞还不相信,结果我骑着车子刚找到第一个酒吧就让我找到了,西贝和一个男人就坐在大厅中间,想装做看不见都难。   高潮终于要到了,金良兴奋的问大刚,然后呢?   大刚说的也很兴奋,好像他就是西贝旁边那个男的一样,说到,然后小飞走到那个哥们面前,爽朗的问了一句你哪位,那个哥们也不含糊,利索的回答到我是西贝的男朋友。然后小飞有点蒙了,说到,这么巧,正好我也是她男朋友。西贝当时稳坐钓鱼台,看着他们两个人继续喝酒,小飞说完之后这个哥们也有点蒙了,站在原地不知该干什么,然后小飞对他说,要不咱俩握握手?   我说,大刚,你怎么说起话来跟写小说一样,高潮,我要高潮,让我高潮。   大刚说,你别着急,不得有个过程么,你当我是你,裤子都不脱就直接潮了,高潮能怎么样,当然是打起来了,不过这次小飞的对手还是很硬的,西装革履,打着领带,听说还是个艺术家,很有钱,自己有一辆越野车,西贝的手机就是人家给买的,据说是很欣赏西贝的嗓音,想要给西贝规划一下之后的发展,他那套西装也被小飞给撕烂了,我看到这个哥们后背的纹身都快满了,后来大刀出面谈判的时候我才知道这哥们哪他妈是艺术家,就是一个流氓,和包皮都认识,以前也是乌鸦大哥的小弟。   我问道,那天小飞赢了么?   大刚说,那还用说,铁西小飞哥的实力那是必须不能怀疑的,你都不知道小飞有多猛,我都不知道他能那么猛,那个哥们足足比小飞高半头,愣是被小飞蹦着爆了头,当时我站在旁边,根本就没有上手的机会,也就几分钟,就把西贝的这一任男朋友弄躺了,这还不算完,这个哥们败了之后应该是觉的受到了奇耻大辱,于是趁小飞不注意出了酒吧从车里拽了一把砍刀又回来,草,现在连艺术家都配着砍刀,可见这个世道是多么混乱。   吉光表情很不屑,说到,一个成年人还要用砍刀对付小飞,真他妈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大刚笑,继续说到,我讲的可能没有那么精彩,但是那天还是很悬的,我也不知道西贝是他妈怎么想的,钓凯子还不挑个好一些的,当时小飞正准备拉着西贝走,那个哥们从后面直接冷了一刀,小飞那天穿着羽绒服,被砍穿了,后背缝了八针,人家过来那就是要他命的。   吉光冷冷的问道,结果呢?   大刚说,结果后来那个哥们胸脯子上缝了十几针,当天晚上就被拉医院了。这就是他妈爱情的力量吧,我从来都没见过小飞那么猛,都没清是怎么回事就已经把刀夺了过来,蹦起来顺着脸就砍下去了,那哥们要是不躲那一下,估计那天晚上就得出事,刀顺着肩膀斜着砍了下来,直接就把人砍躺了。这才是真正专业要命的,我怀疑那哥们是被吓躺的,躺地上就没起来。当时让我很慌张,我他妈还穿着校服裤子呢,拽着小飞和西贝就往外跑,跑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自行车就停在那个哥们的越野车旁边,越野车的后备箱还打开着,那天晚上,在这个酒吧满口,就我一辆自行车,全是他妈各种汽车,当时我就觉得,小飞和西贝的人生观,真是差的太远了,完全就不是一路人。   我叹了口气,说到,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人家都开着汽车,小飞骑着自行车,都在路上走着,都在过着各自的生活,如果让一个女人来选,是坐在后梁上还是坐在后座上,小飞是没有胜算的。   大刚也叹了口气,说到,包皮后来出面摆平了这件事,两个人打架的时候一人挨了一刀,算是扯平,之后彼此打死不相往来,都没有再找后账,那天晚上小飞没回学校,穿着个露羽绒的羽绒服,伤口还流着血,一直把西贝送回家,自己才去的医院。第二天走之前,我和小飞还去西贝家里找过西贝,我以为小飞是去找西贝算账的,结果小飞到那里含情脉脉的依依不舍的给西贝告了个别,西贝也不客气,也含情脉脉的依依不舍的亲了小飞一口,说让他没事就回来。   这时大家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我草。   吉光说,小飞就应该让虎蛋好好教育一下,别给我这个表哥面子,该上手就上手。   我笑,说到,按照小飞的性格,上手就是拥抱,是全然不会对西贝施加任何武力的。 第二十二章 这两年的一些事情(3)   吉光说,其实小飞这种人,心里是有疾病的,本身自己就是一个病原体,带着点赃东西,于是看到比他还赃的东西,就会起到相反的作用。比如西贝。小飞是看不到西贝任何缺点的。只要是西贝说的,永远是对的,只要是西贝做的,永远是没问题的!   当时对于吉光的言论我并无太多的感悟,但是后来对于小飞这类人的追逐方式,社会上统一给了一个称号,叫做粉丝,对于小飞这种行为,社会给了一个更全面的称号,脑残粉。   于是我结合吉光的论点才终于发现,很多年来以来,小飞一直是西贝最忠诚的脑残粉,后来时间长了,脑袋上粉色慢慢开始发绿,小飞依旧执着追随。而西贝那时只是个卖唱的,谁的歌都唱,给钱就唱,演绎生涯刚刚开始,就有小飞这种膏药级别的选手不分任何青红皂白的跟随,西贝的偶像潜质可见一斑。   金良听完吉光对于小飞的哲学论之后呵呵一笑。说到,其实我们现在这个岁数,看起来都是一副朝气蓬勃积极向上的样子,其实背地里都是生殖器蓬勃鸡鸡向上,谁也别扯那建设四化的蛋,心里都他妈有病。只是有的人病重些,有的人病轻些,有的人愿意把自己的病暴露出来,有的人把自己的病藏在被窝里罢了。   金良发表完意见之后我顿时觉得又一个哲学家诞生了,原来大家都是有思想有文化的人,只是被身上的流氓背景掩盖了而已,可见很多实际理论都是来自民间,不是几个脑袋没毛的专家坐在电视机旁吹吹牛逼就可以出来的。大家都纷纷点头,对金良的话表示赞许。金良被肯定之后自己也一楞,想起自己从小在学校的遭遇,就是发表一下一加一等于二的意见都会被老师予以怀疑态度论证一下,论证完之后还要继续抱着对科学严谨的态度认为金良是不是在作弊之后才会知道的如此之多。于是刚才在大家面前随口喷了几句得到肯定之后,金良的世界也顿时暖和起来,微微红了脸,有些兴奋,继续喷到,其实小飞和别人比起来要好很多,最起码是为了爱情,爱情是什么,不就是在床上滚来滚去,看谁先把谁滚爽,是个体力活,要是连饭都吃不饱,谁他妈还有心思去玩爱情。   金良的话再次得到其他人的肯定,大家继续点头。我在点头的同时有些疑问,问道,金良,我们现在的生活多好,大家安居乐业,举国歌舞生平,领导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群众发自内心的热爱拥护领导,房价这么便宜,谁都买得起,每个人都有好几套房住,有的人房子多的住不完还要恳请上级部门予以拆迁,大家住的好,当然吃的就好,全都是无公害无污染绿色产品,吃嘛嘛香,越吃下一代的身体越好,大家住的好吃的好,每个月还有各种补助,看病又不用花自己的钱,街上连个流浪儿童都看不到。在这个DGP居高不下的美好时代,你竟然还说有人吃不饱,你这不是找着被封杀么,你这样说,贴子怎么能审核过去?   金良被我说的哑口无言,反思了一下自己的不良言论,楞了一会说到,敖杰,你说的对,我们的生活,甜的像糖,可是就有那么少数的一拨人,不思进取,碌碌无为,脱时代发展的后腿,给美好生活抹黑,一颗老鼠屎,搅了一锅社会主义养生汤。   我说,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这个人是谁,说来听听。   终于到了正题,金良正色到,你们知道垃圾这个人,为什么外号叫垃圾么?   大家都摇摇头,站等金良哲学家给出答案。   金良顿了顿,说到,垃圾就是那些吃不饱饭的人群中之一,他小时候随着他妈妈一起来到A市,他母亲靠卖瓜子为生,父亲不详,听说很早就被人砍死在村子里,案子至今未破。垃圾这个外号是在他上小学时就有的,从进了班里的第一堂课就有的,听说当时还是他的老师亲自为他起的。当时垃圾又黑又小,上一年级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幼儿园来的一样,穿着很破旧,脏兮兮的,流着两条大鼻涕,上课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垃圾站起直抹鼻子,一句话也说不来。老师呵呵一笑,说到,你站在那里真像一坨垃圾。全班同学哄堂大笑,垃圾这个外号从此有了归属,一直并且伴随到现在。   金良说,这两年在A市混的青少年,大部分都知道垃圾的这段成长史,他的成长史就是一部苦难史,倘若让他出去演讲,效果不知要比那些老革命说的抗战史要好多少。垃圾也经历了八年的时间,小学六年,初中两年,初三的时候终于展示了一次完美的转身,逆袭成功。   大刚说,我听说过那件事情,就是九十九中少年伤人事件吧。   我和吉光同时问道,多少中?   大刚说,九十九中,牛逼吧,也是最近几年才成立的一所中学,在市郊区,里面基本上都是外地务工人员的子女在就读,对吧金良。   金良点点头,说,对的,其实里面上学的小孩家里的条件都不是很好,但我们这个大环境就是这样,没钱的欺负更没钱的,更没钱的欺负要饭的,买肉的欺负买菜的,卖改锥的欺负卖螺丝钉的,垃圾他妈是买瓜子的,实在找不到能够欺负的人,加上被冠名垃圾这个商标,于是成为被欺负的代名词。足足过了八年暗无天日的生活。   大家还没有发问,金良就已经激动起来,说到,垃圾这个人,其实算是一条汉子,我虽然并不认识他,但是光凭传说就已经很看好他,大家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那种滋味都知道,被所有人抛弃,给予自己的永远是一个角落,即便是角落,都改变不了被侵犯的命运。   金良说完之后我觉得他说的很不客观,在他讲述的过程中有以身作则的嫌疑,对于金良来说,他从小都是在聚光灯中长大的,作业有人在写,香烟有人送,甚至抽出一根烟叼到嘴上的时候都有人跑过来点火。其实他就是欺负垃圾的一类人中的其中一个,甚至还是最起到关键作用的一个。   但是金良依旧激动,可见年幼时的心理也是孤独的,对于上学时成绩永远稳居倒数第一的选手来说,这种可耻的孤独是任何时候都不愿意提起的。   金良抽了一口烟,继续亢奋的说到,在九十九中伤人事件发生之前,我还听说,垃圾在小学六年的时候,班里有一个女同学丢了一个铅笔盒,结果班主任公开宣布这个铅笔盒是垃圾偷的,之后把垃圾的书包翻了出来,什么也没有发现之后依旧坚持认为垃圾把铅笔盒转移到了外面,于是又把垃圾他妈叫来,让他妈交出铅笔盒。据说当时垃圾他妈骑着个三轮车,后面还带着好几布袋没有卖完的瓜子,也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上,给了垃圾两个耳光,并且和班主任一起要求垃圾交出那个被偷的铅笔盒。   这时我插嘴道,垃圾偷铅笔盒是个什么目的,难道他有铅笔往铅笔盒里装么。   金良说,当时的关键就在这里,就因为垃圾从上学的时候就没有铅笔盒,于是才被当做偷铅笔盒的贼。   我说,那然后呢,垃圾交出那个铅笔盒了么?   金良说,垃圾怎么能交出来呢,他没有偷怎么交,我的一个邻居当时和垃圾在一个班级,听说后来垃圾的母亲实在没有办法用半袋子瓜子去文具店给这个女生又买了一个铅笔盒,当然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这个女生回家之后发现她的铅笔盒就在她的书桌上,也就是说,她那天忘记了带铅笔盒,于是,这个女生后来有了两个铅笔盒,而垃圾,仍旧没有铅笔盒。   大刚表示很气愤,说到,草,这个娘们,真他妈不是个爷们,她到最后都没有说出真相么?   金良点点头,说到,是啊,到最后这个女生每天带着两个铅笔盒来上学,依旧没有任何人指责,而垃圾至此之后,除了垃圾这个外号以外,又多了个小偷的称号。   大家纷纷表示同情,吉光说到,怪不得垃圾后来跟了太子,与其平白无故被喊做贼,不如光明正大的去当强盗。   金良说,吉光你说的对,其实垃圾这个人有一个最致命的缺点,就是他妈妈,因为他妈的愿望,垃圾硬是上完了初中,但是在初中第三年的时候,终于爆发了。   吉光淡淡一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初中第三年的时候,垃圾是不是又被人当做贼了。   金良有些惊讶,说到,你怎么知道,在第三年的那个暑假,垃圾在九十九中努力坚持到了最后,结果就在最后的那一年,垃圾的英语老师丢了一张光盘,听说是一张英语教学光盘。 第二十三章 九十九中伤人事件   金良说到这里大家唏嘘不已,丢了一张英语教学光盘,说实话,如果换做这里其中任何一个人,去偷一张这样的光盘,那么唯一的原因就是不认识上面的英文字母,一看封面都是看不懂的东西,于是对于里面的情节就会产生各种臆想,会出现许多澡堂子的画面还有各种绕梁三日不绝于耳的声音,于是在荷尔蒙的分泌下,伸出罪恶的手,之后怀揣着激动并且不安的心情回到家里,趁着家中无人,颤抖着把光盘塞进VCD里,把声音关到最小,选择一个适合的姿势,撕出一块卫生纸塞进自己的鼻子里,再次伸出罪恶的手,这次是右手,等待荷尔蒙的彻底爆发。   终于VCD开始工作,有些激动的发现竟然还是动画版,里面出现一个齐耳短发的中国姑娘,于是继续激动的发现竟然还是国产动画版,这个姑娘稳重温和,智慧善良,几乎是所有女性美德的化身,于是内心更加沸腾,等待情节的发展。最后这个姑娘张开了她的樱桃小嘴,走到一个年轻帅气的少年面前,说到,哈喽,爱爱慕HanMeiMei,虎啊有?   之后这个少年腼腆一笑,说到,爱爱慕LiLei。   这时你已经觉得有些寒冷,下面开始兜风,于是重新把裤子穿上,心怀侥幸的点着VCD的快进键,在接连出现Kate,Lucy和Lily,LinTao等各种角色之后,你才终于意识到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原来这是一张初一英语教学光盘。   按照大家的年龄来说,其实韩梅梅和李磊在现在这个时候也已经快要到三十岁,不知有没有机会看到他们的国产自拍视频,而最让我心动的是露西和莉莉这双胞胎姐妹,属于欧美片,每当深夜来临的时候,我都幻想着她们一起走到我床前的样子,当然,我只是想请教她们一下英语的语法问题,别无他念。   还有一段一直到现在也让我无法释怀的情节,就是韩梅梅和李磊的一系列对话,很久以来我都不明白,两个中国人,普通话都不一定能说好,还他妈在那里搅什么英语。   金良的语气越来越像哲学家,带有些深沉的说到,现在的学校,其实就是一个现实社会的缩影,黑暗的光明的积极的龌龊的有人性的没人性的,根本就不需要掩饰,每个人都是赤裸裸的,垃圾的英语老师就是这样一个赤裸裸的男人,在丢了光盘之后并没有直接找垃圾谈话,而是张罗了几个学生,都是垃圾班里的几个同样学习不好家庭条件也不好的男生,让他们私下去询问垃圾,这些学生在接到任务之后哪还是个学生,完全就是老大手里的小弟一样,平常也是受惯了讽刺和挖苦,都是无产阶级的队伍,这次被资产阶级点名,于是个个兴奋异常,都想着通过伤害自己革命同志的方式在老师面前露脸,当天就把垃圾拉到了水房,据说之前几个人就已经往水房灌了一地的水,而后让垃圾跪在地上。   大刚说,我草,真是个好手段,人才,垃圾跪了没有?   金良说,跪了,垃圾当时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听说进去之后没有费什么劲自己就跪到地上了,跪到地上之后就爽快的承认了自己偷光盘的事情。当然,这个光盘根本不是垃圾偷得,跟第一次一样,这个英语老师后来也找到了自己的光盘,不过那时他已经在医院里,是其他老师给他送过去的,因为之前借的,忘记了还。   大家都很惊讶,吉光问道,既然垃圾没有偷,干嘛要承认?   金良说,我也不太明白垃圾是怎么想的,他应该是属于病比较重的那种,比小飞要重多了,我觉得他就是习惯了,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生活,等到他真正习惯了这种生活之后,就等于是主动放弃了。   我问金良,那那个英语老师是怎么进的医院?   吉光叹了口气,说到,那个英语老师其实就是手贱,本来已经没什么事,让垃圾对着全班做检查,垃圾也做了,估计是语气不够诚恳,或者态度不够端正,再或者那个英语老师是个男的,男人么,都好装个比,结果垃圾做检查到一半的时候这个男英语老师上去拍了一下垃圾的后脑勺,然后他就住院了。   大家又集体惊讶一下,吉光说,垃圾这个人还真是个极端人物,他当时是不是已经把刀准备好了,就等着英语老师来这么一下。   金良摇摇头,说到,传说是这样的,都说英语老师给垃圾来了这么一下之后垃圾果断的从裤裆里抽出一把水果刀也冲他来了那么一下,然后他就住院了,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听我的邻居说,他的英语老师是被一本书打进医院的?   大家再次集体惊讶一下,大刚问道,一本书?什么书,新华字典么?   金良很满意这种被追问的效果,故弄玄虚的笑了笑,反问到,你们还记得我们上学时老师的教科书么?   大家都表示不记得,不光老师的教科书不记得,连自己的书都不记得。   金良说,其实我也不记得,但听说老师的教科书都比我们的书厚一些,当时就在讲台上放着,垃圾被拍了后脑勺之后,没有水果刀可以用,只是顺手抄起了桌子上的教科书,用书的一角做为武器,蹦起来朝这个男人砸去,也是比较寸,书角恰好敲到了老师的太阳穴上。听说当场就躺了,在医院恢复了半年,差点植物人。   金良咽了一口水,继续说到,当时垃圾敲掉英语老师之后,身体的各项技能应该就彻底爆发了,加上之前的动作稳准狠,很有体育精神,于是在班里的同学面前顿时就高大了很多,完成了从武大郎到武松的逆转,潇洒的走下讲台,走到之前在水房欺负他的一个男生面前,因为垃圾的个子比较低,所以抬腿的动作不够专业,我猜垃圾当时是想踢这个男生的脸,结果一脚踢到了他的裆部,于是又是一个秒杀,这个男生和英语老师一起进了医院,一个脑科,一个泌尿科。据说当时垃圾瞬间解决两个人开始下一位的准备工作时,班里就已经有一个曾经欺负过垃圾的男孩子主动出来承认错误,当然,不是站出来的,直接从课桌里跪了出来,就像垃圾曾经向他们下跪那样,跪了出来。   说到这里,金良顿了顿,我和吉光大刚这三个听客还意犹未尽等着继续分解,结果金良顿完之后闭了嘴,不再说话。   我问道,那然后呢?   金良说,没有然后了,传说已经讲完了。后来垃圾一发不可收拾,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吉光说,垃圾在九十九中伤完人之后又回去上课了?   金良说,是啊,又回去上课了,学校只给了他一个处分。   吉光说,这怎么可能,他伤了两个人,都没有被开除么?   金良对吉光笑道,伤了两个人就要被开除么?看来我们都太习惯学校给我们的东西了,认为学习不好,拖班里的后腿,然后被老师冷落,成为差生,就是永远的弱势了,人和人是平等的,学习不好只能说明你考试的能力不好,并不代表什么,就拿垃圾的这件事来说,后来光盘找到了,如果深究起来,他的英语老师和那些欺负垃圾的孩子们,都是有很大的责任的,甚至连垃圾的校长也逃不了干系的,并不一定要让垃圾一个人来承担所有的后果。   大家都点头,认为有道理。   金良说,不过垃圾从那件事之后就变得异常的疯狂,成为九十九中里出了名的手狠,尤其是后来进了十八中学加入太子帮之后,对其他学校的学生敲诈勒索拦路抢劫,坏事做尽,后来得不到满足之后又在校外抢劫成年人,听说他身上的几个重伤害的案子都是针对成年人的,派出所拘留了几回,却都没有判了刑,不过不久前听说垃圾他母亲因为垃圾的事情被气成了神经病,照刚才我们和垃圾的接触来说,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吉光说,不管是真的假的,垃圾这种情绪的人,还是非常危险的,尽量不要和他发生直接冲突,先打掉太子再说。   金良点头说,我心里有数。按照垃圾目前的状况来说,跟着太子帮这样靠着犯罪混饭吃的队伍是绝对没有前途的,他们之间完全就是滚刀肉的关系,只为了钱,为了钱去抢劫,为了钱去打架,在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是决然没有任何感情因素的,垃圾之所以跟到现在,只是因为没有机会。   金良刚刚说完,大刚在旁边低声喊道,他们出来了!   所有的话题顿时烟消云散,瞬间就进入了主线,金良和大刚悄悄发动了摩托车,我看到从饭店里陆陆续续走出来一帮人,黑暗中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但凭身高能够认出走在最后面的是垃圾,一群人没有走远,垃圾站在饭店的门口,似乎在指挥着什么,指挥完之后又径直回了饭店,门口的这拨人纷纷往周围散去。   吉光轻声问金良,你能看清哪个是太子么? 第二十四章 你像风一样自由   金良说,别着急,之前出来的这些人应该都是太子帮的打手,估计是被垃圾派出去联络人了,今天晚上是最好的机会,明天应该就是大仗了。   金良刚说完,从饭店里又出来了第二拨人,人数要少很多,只有三四个,垃圾再次出现,仍旧站在饭店门口,看样子又在交代事情。   金良冷静的说,太子出来了。   大家定睛看过去,果然在这四五人中间发现了太子,正被人搀扶着,状态已经比之前好很多,虽然身体有些摇晃,但看样子也在和垃圾说着些什么。   金良冲吉光呵呵的笑,说到,吉光,看来你的手还是软了,太子还他妈主持工作呢。   吉光吐了口唾沫,骂道,草,都怪敖杰撞我那一下,要不凭我这力度,凭咱这拳头,直接就把他嵌到水泥地上了。   我很不满,说到,吉光你别吹牛比,要不是我撞你那一下,估计你现在就是太子那样了。   吉光还想表达一下不满,金良已经拧了油门,像大刀一样说到,我们走。   两辆小踏板一前一后开了出去,悄悄的跟在后面,护送太子的三辆摩托车就在十几米开外,虽然性能比金良的踏板好很多,无奈雪地上也开不出速度,于是大家就一起在路上不紧不慢的开着,周围行人稀少,金良和大刚都关了车灯,气氛又紧张又兴奋。   在后面尾随了几条街道之后,护送太子的几辆摩托车也各自散去,这时机会已经非常明显,摩托车只剩一辆,太子坐在中间,前面是驾驶员,后面是保镖。   我坐在金良的后面,手心攥出了汗,有些期待的问道,金良,动手么?   金良说,再等等,既然已经开始跟踪他,就跟到他老家,看他走的路线应该不会去医院。   金良刚说完,大刚向他靠拢,吉光坐在大刚后面,轻轻喊道,金良,我和大刚去撞他,你和敖杰在后面包抄。   金良说,再等等,既然已经开始跟踪他,就跟到他老家,看他走的路线应该不会去医院。   我说,金良,这句话你跟我说一遍了。   金良说,我知道,我是在给吉光说。   我说,我知道你在给吉光说,但是我不知道吉光知道不知道你是在对他说。你应该说的声音稍微大一些,让吉光知道。   金良说,我要是喊出来那不光吉光知道了,人家太子的人不也就知道了。   我说,金良,虽然你说话声音小,太子的人不知道,但是因为你说话声音太小,所以连吉光也不知道,不过看目前的情况来说,太子的人应该马上就知道了。   金良说,什么意思?   我说,金良,按照我对吉光从小到大的了解来说,他刚才是在向你下达作战命令,而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话音刚落,大刚驾驶的摩托车就已经发出一声尖叫,在雪地里打着滑冲了出去。   我很自豪的对金良说,金良,怎么样,我对吉光很了解吧。   这时太子的车已经开到了一个路灯昏暗的小道上,周围没有交通岗,路上也没有什么汽车和行人,配合着寒冷的夜,配合着头上的那轮弯月,配合着弯月周围的繁星,真是一个执行任务的好环境。   就在这夜夜夜夜里,大刚驾驶着踏板像一道风景线似的冲了过去,这时已经没有时间再问天问大地,也不能迷信一下问问宿命,只是一瞬间,安静的夜空中爆发出一声剧烈的碰撞声,本来太子的摩托车还亮着车灯,剧烈的声响过后,顿时也被熄灭,于是只剩下几盏昏暗的路灯,看起来仍旧是黑漆漆的。   我和金良同时喊了一句我草,我喊完一句我草之后又大喊了一句金良加油门冲啊!后来我一直觉得我喊的这句话是很多余的,与其有这个时间喊,不如利用这个时间去抱紧金良的腰,其实按照时间推算,也就是在我和金良同时喊出我草的时候,金良就已经一把把油门拧到底,本来这个晴朗的夜空风就大,结果金良还像风一样自由。他确实自由了,可是我变成了风,因为在他享受推背感的一瞬间,我被推了出去。和风一起融入到了天空里。   我在空中当风的时候看到了整个场面,有些惨烈,我看到地上横躺着一辆摩托车和一堆摩托车,太子的摩托车造型还比较完整,但太子这时和他的两个手下正躺在地上不知还是否完整,大刚的踏板已经成了拼图玩具,他在撞击太子的时候应该是忽略了对自己重量的计算,比如这个踏板实际上只有三百斤,而大刚就已经二百斤,再加上吉光的一百多斤,这样冲上去其实是六百多斤的力度,这显然要比之前的预算力度高出去不少,这种人肉盾牌的作战计划效果明显,我在空中飞的时候看见太子的三个人没有一个能站起来,当然,在另一个角落,吉光和大刚也横躺着。   这时我还没有落地,倘若在此刻给我一个计算机的话我将很快算出目前的风速,当然这时我的心情也是很沮丧的,我觉得我这算是怎么回事,虽然人家大刚和吉光这时也躺在地上,但好歹也算是为了革命献身了一把,可我该怎么办,我还什么也没干,就有被淘汰的危险,这就像是去打仗,擦好了枪,装好了手雷,备好了防弹衣,还涂了一脸迷彩,结果刚看到敌人虚晃了一下就被身后的战友走火一枪打死了。这是多么无法在饭桌上吹牛逼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非常的沮丧,这不光是一件无法喷着唾沫吹牛比的事,这弄不好还会成为一件被别人喷唾沫的事,于是我在空中努力调整一下自己的姿势,尽量在落地的瞬间找次要部位着陆,刚刚扭了扭胳膊,脑袋就感觉轰的一下,强行降落了。   我感觉自己的这次降落还是比较成功的,似乎落到了一片光滑的雪地上,虽然后背被震的生疼,但是有一段滑翔的距离,我努力用脚底板摩擦地面,让速度降下来,在意识到自己还有意识的时候,成功在距离自己跌倒几米远的地方站了起来,不顾身上的疼痛,向金良跑去,为了日后能在喝酒的时候有个丰功伟业的话题,也要让自己努力的跑过去。   吉光之前安排的大刚和他去撞,我和金良包抄的计划基本上得以实施,只是我和金良会合之后已经没有了包抄的必要,充其量就扮演了一个收尸的角色,金良负责太子和他手下三个人,我负责大刚和吉光。   我跑过去的时候大刚才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似乎睡了一觉,摆了摆自己的头问到,怎么样,效果怎么样?   我出了一口气,大刚看起来还算正常,毕竟有一身脂肪盔甲在保护着他的主人,吉光倒是稍微严重些,有点回光返照的意思,从地上往起爬的时候摔了两跤,我跑过去把他搀扶起来,发现他的脸被地面划出了一个伤口,除此之外没有太大的外伤,吉光甩开我的手,从旁边捡起了一个管型的物体,看样子这个物体应该是小踏板上的排气管,吉光晃晃悠悠走到金良面前,问道,金良,地上哪个是太子,我看不太清楚,你告诉我。   金良没有回头,拍了拍太子的脸,我在一边看到太子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金良把手指头放在太子的鼻子上,有些担忧的说到,不会是撞死了吧,真死了就麻烦了。   金良刚说完,吉光站在金良身后一脚把他踹到了一边,抄起排气管冲着太子的脑袋上就甩了下去,甩的时候似乎力气过大,脚底一打滑,手一松,结结实实的把排气管子砸到了太子的肚子上。   太子在地上猛的哎呦了一声,算是有了知觉,睁开眼睛看到吉光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吓了一跳,赶紧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刚抱住,吉光甩着排气管子又砸了下去。   第三下的时候,太子在地上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金良把吉光拦住,我爬到地上听太子说话,太子已经吐字不清,大多是呻吟,我抬起头,冲金良伸出拇指,大概的意思我已经听到了,太子在求饶。   金良一只手拉着吉光,用脚巴拉开太子的胳膊,终于原形毕露,一脚猛踩到脸上,太子哼都没哼一下,再次双手抱头。于是金良继续往下踹,一脚一脚的往下踹,把太子捂着脸的手踹开,继续踹太子的脸,踹他的鼻子,把他鼻子踹出血,在把他的血踹干,一直踹到太子开始打滚,疼的原地打滚,金良才停下了动作。   金良说,太子,你记住,我是金良,我旁边的这个朋友叫吉光,下次再让我和他看到你的时候,撞你的一定不再是摩托车。   太子没有说话,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是在哭泣。   金良扶起自己的摩托车,冲三个人挥挥手,说到,我们走。   我和大刚吉光昂着胸抬着头从太子的身上跨了过去,期间路过太子的两个手下,其中一个手下已经坐了起来,金良刚走到他身边,这个哥们迅速躺下。   一直保持昂首阔步的姿态走出去几十米,吉光终于捂着腰坐到地上,痛苦的说到,金良,快给我拦辆车去医院,我腰好痛。 第二十五章 各种发言   那一天晚上吉光被医院诊断为腰部软组织挫伤,加上之前在部队患上的腰肌劳损,于是新伤旧伤一起上,弄的吉光很受伤。干脆就躺到了医院,因为我晚上要回家报平安,所以大刚留下来陪床。   吉光对于医院的诊断结果非常不满,强烈要求下床,结果刚一下床就跪到了地上,捂着腰疼痛的五官都凑到了一起。   金良把吉光扶到床上说,你想出院也行,但得自己走出去。说完我和金良在吉光羡慕的目光下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出病房。   两个人并没有急于离去,站在医院的大门口抽了一根事后烟,放松一下心情,金良长出了一口气,说到,没看出来,吉光还真猛,闪着腰还那么敬业,我估计太子最近一段时间应该是起不来了。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下意识也揉了揉自己的腰,我和吉光一样,都患有腰肌劳损,如果今天在摩托车上的是我,估计要比吉光的情况还要严重些,因为我还患有轻微的前列腺炎外加关节炎。不知道这三种疾病同时携手一起爆发之后会不会引起其他并发症,比如每天尿不出来憋的腰疼,或者因为腰疼站不起来而只好采用蹲着尿的方法,再或者终于站了起来结果腿一抖跌进厕所之类,想到这些,我加大了扭胯的力度,在调节腰和腿的同时希望能加快尿液的循环。   前列腺炎是我在部队第二年的时候才发现的,那时我突然觉察到似乎站在小便池的时间与去年同期相比要增加了几个百分点,尤其是在旁边同时站着一个新兵的时候这种情况尤其明显。新战士站在一边尿起来就像是大河向东流啊,而我站在新战士旁边就像是泉儿叮咚泉儿叮咚泉儿叮咚响,这让我很不满,于是总是很严肃的对旁边的新战士说,兄弟,现在水资源这么紧张,要节约用水,懂么?然后我旁边的新战士身体一哆嗦,立刻放慢了速度,可是在他放慢速度的时候,我再次发现,即便他放慢了速度,他撒尿的速度依旧比我有速度。   这时我才意识到似乎是自己的问题,因为我平时并不喜欢表达自己,于是就越发的疑心起来,难道真的就像传说中的一样,上面不喜欢发言的话下面就要发炎么?   为了验证这个学术研究我还下了很大的功夫,经常刻意的邀请我的同年兵一起结伴小便,就像上学时手拉着手一起上厕所的女同学一样。但越研究就越糊涂,因为每次我和不同的同年兵在小便池旁暗自较量的结果经常是不分胜负的,这说明,几乎所有的二年兵都是这种情况。   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这种情况更加严重起来,严重到我和我的同年兵一起上厕所的时候中间必须保持一个人的距离,如果这时有一个人穿插进来,那么结果将是他的两只脚将会被我和战友分别分叉的尿液溅到,稍微不幸一些的话,连他的裤腿都不能幸免于难。   这个疑问纠缠了我很久,终于有一天我问我的班长,陈班长,为什么我现在速度越来越慢,量也越来越少呢?   当时我和班长一起站在小便池边,一起解开了腰带。班长说,撒尿的时候不要说话,这是纪律。   我说,哦。   站了快一分钟之后,我觉得有些冷,于是用力,再次泉儿叮咚泉儿叮咚泉儿叮咚响,这几乎让我感到恐惧,难道想要感受一下大河向东流的感觉就必须得该出手时就出手么?   终于我破坏了纪律,问道,班长,你看,总是这样,跟节约用水似的。   班长看也没看我一眼,说到,撒尿的时候不要说话,这是纪律。   于是又过了快一分钟,旁边已经陆续换了两三个新兵,而我也终于叮咚完毕,系上腰带,但是刚系上腰带,就又有尿意,这让我很绝望,忍不住再次问我的班长,班长,长期这样下去我这个活人是不是会被尿憋死。   班长终于恼怒,带着些生气的冲我喊道,草,我说过,撒尿的时候不要说话,会尿不出来的。   这时我才发现,我的班长,还保持着刚解开腰带的动作,僵立在原地,没有任何收获,这时一阵风吹过,班长借着这阵风,一闭眼,一咬牙,一用力,一哆嗦,最后一狠心,终于耳边再次响起泉儿叮咚泉儿叮咚泉儿叮咚响。   我在旁边灵敏一闪,差点溅到我的身上。   在我和班长的这次较量中,我获得了全胜,也在这一天晚上,班长给我上了一堂心理卫生课,告诉我,这叫做前列腺炎,是几乎所有的老兵和班长都有的毛病,是我们这个部队常年的传统,也就是传统病。   我有些恐惧,说到,我怎么会得到这种病,我按时洗澡,定时伸手,从不半夜外出,我怎么会得这种病呢?   班长哈哈大笑,说到,你要是定时半夜外出兴许也就患不了这种病了,这是男人的常见病,岁数大了之后都会有的。但是我们这里训练强度大,尤其是擒拿术的强度更大,经常前倒后倒侧扑侧踹的,还是在水泥地上,时间长了,前列腺哪能受得了,不过我们都还年轻,退伍之后调养一段时间就很快好了。   就在我听了班长的解释稍微宽心一下的时候,班长诡异一笑,说到,很多部队的战士都是这样的,你这还是轻的,像我,不光前列腺有毛病,因为高强度的仰卧起坐和俯卧撑,我还有腰肌劳损,还有,我们经常在高墙上站岗,时间长了,还会有关节炎的。   班长说完我很不解,问道,班长,我们这种训练强度就会得这么多病,那电视上那些特种兵该怎么办,是不是每次执行任务都要去医院里集合啊。   班长一语就给出了答案,淡淡的说到,就是因为这种训练的强度你们就会得这么多病,所以特种兵的阵营里才没有你们。   我暗自庆幸和班长比起来我还算是个健康人的几天之后,通过班长的指导学习,我很快发现,原来我竟和他一样,前列腺,腰肌,关节,都在踊跃发言,并且一个都没有少。   这些疾病都是不可抗力的疾病,毕竟是报效国家么,总要有些代价,这种代价要远比那些坐在办公室里每天琢磨着怎么报效国家的高官们日后付出的代价要小的多,除了这些不可抗力的疾病之外,还有些突发疾病,比如在中队的另一个班长,我记得他好像姓金,全身肌肉,都是疙瘩,脸上也有疙瘩,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碗疙瘩汤一样。那天在中队开饭之前他站在单杠下面在教一群新兵单杠二练习的动作。   当过兵的应该都知道,单杠科目总共分为八个练习,一练习就是引体向上,二练习是单臂直立上杠,就是引体向上之后一只胳膊用力量撑起身体,另一只胳膊再撑上去,两只胳膊支撑起身体,立刻就能达到一览众山小的效果。三练习就是许三多在部队里华丽逆转的那个练习,无论是哪个练习,都很需要肌肉的力量。   当时金班长在教新兵二练习的时候发现有一半的新兵都无法完成,因为他们连一练习都上不去,也就是说,引体向上都难以合格,我走过去参观的时候金班长已经开始执行部队的传统,就是对于单杠一练习都完成不了的士兵,采取挂杠措施,用背包绳分别捆起两只手然后再吊到单杠上,就像肉联厂上吊猪肉那样,一个单杠上吊两个,规范有序,整齐划一,老远一看,比肉联厂还正规。   这种效果是很明显的,在我当新兵的时候就深有体会,这种效果尤其体现在饭桌上,在你被吊几天之后,开饭时你会发现本来伸着胳膊夹着筷子都够不着的菜突然就能够着了,因为你的手臂被扽长了,当然在夹菜的时候也要注意,虽然你的手臂被扽长了,但是你的手会因为这种长期的伸展运动而颤抖。小心菜还没有吃到嘴里就已经掉到了桌子上。   其中一个在单杠上吊着的新兵终于因为难以忍受这种痛苦主动挣脱了背包绳,让自己掉了下来,金班长眼疾脚快,一个飞踹,顿时增加了他落地的时间。   这时金班长终于忍无可忍,冲着一群在单杠上吊着的新兵骂道,你们他妈是吃什么长大的,一群窝囊废,看我的。   新兵被放下来之后集合在单杠下面,金班长往双手吐了口唾沫,接着揉搓了一下,之后善良登场,亲自上杠。   他先是一个引体向上。之后用肱二头肌的强大力量双臂上杠,对于一般士兵来说,想完成双臂上杠的这个动作是需要先摇摆身体打浪的,利用身体前后摇摆的冲击力加上爆发力巧妙上杠,虽然我一直觉得金班长这个人平时就有些浪,但他在双臂上杠的时候,确实没浪。   于是地下的一群老兵纷纷鼓掌叫好。   金班长支撑在杠上,听到掌声顿时兴奋起来,双手一用力,双腿在杠上向后打,之后身体再次从杠上下来,看起来像一个猩猩握着树干打秋千一样,这时我知道,金班长本性暴漏了,因为他正在打浪。边浪边打浪。 第二十六章 昨天今天明天   金班长用他越来越浪的情绪打出了越来越高的浪,两只手像两只铁勾似的紧紧抓住杠端,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个人肉秋千,他飘阿飘摇啊摇,像无根的野草,摆脱了无尽的烦恼,并且越来越高,让身体逐渐和地面平行,不断的用双腿向后扽的力量保持住波浪的力度,直到身体超越了杠端,这时,高潮终于出现,金班长在杠上一声怒吼,开始了单杠八练习的表演。   单杠八练习就是单杠所有练习科目的终结版,传说中的双臂大挥环,说白了就是一个人在杠上转圈,这种动作因为危险度高,野蛮性强,在基层中队已经失传很久,只是在奥运会的比赛中见过,金班长不知何时领悟了此等绝学,只在杠上转了两圈就已经让杠下一群凡人瞠目结舌,周围是阵阵阴风,正是高手出现的情景。   观众楞了一下之后,终于爆发了热烈的喝彩和掌声。我看着这只大猩猩在杠上就这样转来转去,有一种想扔一根香蕉上去的冲动,真是很想不通这种牲口怎么没有被特种部队抓去,除了这个疑惑,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他在上面转的这么起劲,一会儿该以何种方式下来。难道也像奥运会那样,在空中翻几个几个跟头云再着陆么?   这时杠下已经围满了人,队长和指导员也都从楼上下来,大家欢聚一堂,欣赏这精彩绝伦的表演,因为是免费的,有钱没钱的都只需要捧个人场,于是气氛越来越热烈,每当金班长转完一圈想要谢幕的时候,人群中都会爆发出一声再来一圈的呐喊,金班长一听到追捧声整个人更浪了起来,继续边浪边打浪。   其实金班长在杠上维持这种离心率是很需要力量的,除了两只手发力,两条腿也要不间断的给予向后的力量,也就是扽杠,这样才能保持住长久的惯性。于是在后期阶段,周围除了阴风声,还有单杠啪啪啪啪的脆响。我想这时金班长应该已经开始考虑怎么下杠了,只是考虑的时间稍长一些,也是在他考虑的过程中,他已经下杠了。   单杠的下面是沙土,后面是中队的围墙,他本想站在土上,却飞出了围墙。   在他最后一下扽杠发力的时候,金班长实现了质的飞跃,创造了单杠练习中的第九练习——杠毁人亡。而这个在部队服役了许多年一直兢兢业业任人蹂躏的单杠也终于在这一刻破茧成碟!   只听见金班长嘿得一声,后腿一使劲,然后啊的一声,整个人到了最高点,接着单杠啪的一声,挣脱了牢固,丛土里被拔了出了。接下来就是哗的一声,大家的脑袋也随着声音一起往上抬去,这时金班长已经到了空中,双手还握着杠,伴随着一条美丽的弧线,和单杠一起消失在围墙外面,之后是一系列让人浮想联翩的噼里啪啦声。   金班长飞出去也就两分钟,就在大家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准备鼓掌的两只手还没有合拢的时候,金班长已经从部队正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拖着那条没有飞出包围圈的单杠。他看起来依旧稳健,走到一群新兵面前,一声怒吼,看到了么,单杠就应该这样玩!大家都没有说话,看着他,又看看单杠,有时有些迷惑,不知道他和单杠之间到底谁在玩。   这正是,古有鲁至深气壮山河倒拔垂杨柳,今有金班长意气风发空中摘单杠。都是一样的勇猛,都是一样的发达,都是一样的简单。   之后我总结了一下,金班长当时果然是翻着跟头下来的,还把跟头翻成了跟头云,直接翻出了十万八千里。也是从金班长拖着单杠从大门走进来的时候,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没有被特种部队录取,人家肯定是考虑到,倘若把金班长收编进来,培养几年,准备杀敌的时候,那么按照金班长这种性格,结果一定是,金班长还有把敌人弄死,自己就把自己弄死了。   从那一天开始,一直到我退伍前,我再没有看到过金班长靠近单杠半步,后来单杠八练习和九练习也就彻底失传了,而金班长除了患有不可抗性的前列腺、腰肌、关节三炎之外,又多了一种突发疾病,那就是触景生情式帕金森综合征,无论走到哪里,只要一看到单杠,两只手就开始发抖。   很多年后,我听说金班长做了一名保安,当然只当了两天,就升为保安队长,之后一个人勇斗两名小偷,在小偷没有亮明凶器的前提下把两个人打成一死一重伤,之后被判防卫过当入狱,我也是在报纸上知道的这件事,我听说在金班长揍那两个小偷的时候,没有任何帕金森综合征的表现,丝毫没有手软,每一拳都直捣面门,之三两拳的功夫,就让一个小偷上坐上了他曾经的跟头云上了西天,等到两个小偷都倒地的时候,也只是六七拳的功夫,可见单杠八练习不是白练的,我还听说,宣判那天,半个城市的老百姓都到法院门口情愿,希望金班长无罪。后来还引发了一场小冲突,因为群众的情绪升级,从希望无罪变成了要求无罪,在之后我就没有了他的消息。   看来金班长还是把鲁智深当成了偶像,这真是,古有鲁智深拳打镇关西,今有金班长弄死俩小偷,虽然这句话暴露出了作者的文化程度,但作者对金班长这滔滔不绝敬仰之情大概也就体现在这两句话之中。   当然我和金良在医院门口抽烟的这个时候也仅仅是我退伍的第三天而已,连第三天都还没有过完,金班长这时还在部队服役,仍旧是许多新兵蛋子的偶像,我走的时候他已经已经迁了二期士官,还有两年才回来,还可以继续再当两年偶像,实力派偶像。   五天前我还在监墙上站最后一班岗,四天前我还和班长一个被窝里睡觉,三天前才刚刚回来。可是这时,我晃动着自己的腰,看着旁边金良默默抽烟的样子,却突然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并且是一个很久所不能代表的久,是两个很久,是很久很久。和班长在同一个被窝里醒来的那个清晨,似乎距离我已经过于遥远,我突然又有了上初中时的那种感慨,那种在蹲在厕所里四十五度用力仰望天空之后长抒口气浑身轻松的感觉,这是不是就是恍如隔世的感觉,是不是就是我忘了哪年哪月的哪一日,我在哪面墙上刻下一张脸,一张微笑着忧伤着凝望我的脸的感觉。   时间确实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有时你觉得自己在今天,但却又觉得自己的今天其实只是昨天,而今天你所经历的很有可能是明天,于是你还是很想回到昨天,但你站在今天的昨天这个时间段上又无限的想要赶到明天,于是你分不清楚到底哪天是昨天今天明天,于是时间就这么数着天数过去了一天又一天。   不知我的金班长如果今天就知道他几年后的那天会进监狱,不知他在今天会不会期望回到昨天,然后拒绝下一个明天。   之前说过,我是一个爱思考的人,经常把自己思考的头痛,于是我边扭腰,边抬腿,一只手还揉着头。   金良抽完了烟,看了我一眼,说到,你有病吧。   我说,我还行。思想是最大的疾病。   那天晚上我陪到了金良最后,其实我已经可以回家,但是综合刚才那一套昨天今天明天的理论,于是我不想让很快结束这一天,我跟着金良又开着摩托车赶到金良家附近的小门诊,阿强腰上挨了一刀,这在这里治疗,大刀在陪床。   还好阿强的羽绒服质量不好,里面并不是鸭绒,而是一团一团的看起来跟鸡毛似的东西,就是这种东西替他挡了一下刀身,这也是国产货少有的造福国人的现象,阿强并无大碍,输一晚上液明天就可以消炎。   金良把事情的经过大概给大刀讲了一遍,大刀听完点了点头,说到,刚才包皮过来了,也知道了这件事,因为太子经常从乌鸦大哥那里买走私摩托车,所以包皮的意思还是不要惊动乌鸦大哥,那么这件事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金良很自信的点点头,说到,只要乌鸦大哥不管,我们自己就够了。   大刀苦笑了一下,说到,就算乌鸦知道了这件事,他也不会亲自去管小孩子的事的,太子帮那群人,在A市已经臭的出了名,不光上学的学生们知道,上面的很多大哥也知道,谁都嫌他们臭。没有一个人会给他们当靠山的。   大刀顿了顿,接着说,但是越是这样,就越要小心,这群人无依无靠没有大哥,于是自己就靠自己,自己就当大哥,靠着玩刀抢劫斗狠挣钱,是非常危险的。   大刀说的这点金良早已经料到,有些不屑的说到,对于太子这种人,我见的太多了,以无耻为自豪,每天标榜自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认为自己够狠,但有一天,让他连脚都没有办法光了,直接把脚给他剁了,不用说,他一辈子都会软下来。   对此大刀没有发表意见,淡淡的说,我刚才已经在铁西区安排了一些学生,只要你准备打,随时开始。   金良拍拍大刀的肩膀,说到,让你的人都早早休息吧,顺利的话,明天我一个人就能够处理。 第二十七章 酒这个东西(1)   准备和金良分开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我看了看手机,一个家里的电话也没有,但是心底还是有些恐慌,在当兵前,我几乎是没有夜不归宿过,无论几点必须回家,这是原则。   我说,金良,你把摩托车给我吧,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   金良看了看表,说,这还早,你回家这么早干什么?   我也看了看表,果然还早,只是零点刚过五分,这一天刚刚开始。   我说,还是回家吧,早睡早起,注意身体。   金良说,要不咱吃点饭去?我有点饿了,你饿么?   金良刚一说完,我就饿了。我说,我也饿了,吃点饭就吃点饭去。   金良哈哈大笑,发起火,我继续坐在后座上,金良扭头问我,要不咱吃饭的时候,再喝点?   我说,喝点也行,不喝不行。   说完金良和我一起哈哈大笑,油门拧到底,小踏板发出清脆的引擎,寂静的夜里一串放荡的笑声。   金良一说吃饭我还真发自内心的饿了,想想从去129所到现在也只是吃了一套煎饼果子,于是越想越饿,尤其是金良说要不再喝点的时候这种饥饿感更加强烈,满脑子都是饺子配酒越喝越有的场面。   我咽了一口饥饿的唾液,在后面冲金良喊道,金良,你知道么,小时候我和大刀经常在咱们学校门口的饺子馆喝啤酒。   金良边开车边说,是么?我小时候不怎么喝酒的,一喝就醉。   我说,我的酒量就是那时锻炼的,不是吹牛逼,初中的时候我就三瓶啤酒不倒,而且还能吃一盘饺子,不费劲。   金良哈哈大笑,说,那你真牛比,比大刚能吃。   我说,其实我一直觉得我要比大刚能吃,你知道么,那时我家里管的很严的,上学的时候中午必须回家吃饭,所以我都是在家里先吃碗面条,我听书上说了,吃面条不占地方,吃完面条之后再和大刀在饺子馆集合,一人再吃掉一盘饺子,喝掉三瓶啤酒,然后去上学。   金良说,你那不是有病么,喝酒是一种享受,你饱着肚子还怎么享受。   我说,我觉得还行,我就是喜欢喝酒的感觉,飞一般的感觉,喝成什么,就是什么的感觉。   金良加大了油门,说,你一说,我还真想找找感觉。我加快速度,你观察周围,发现有饭店开着门及时汇报。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说实话这时我也快要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饥饿来袭,我的手,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开始的时候,心里都是事,满满的,等到把心里的这些事挨个想一遍之后,就变的空空的,越是饥饿的时候,反而就越想要喝点酒,甚至在幻想一会开饭的场景时,主食具体是什么还没有想象出来,但是已经能够看见桌子旁边立着的一瓶酒,还得是白酒,最好是高度数的。   我记得那时我和大刀相约校门口饺子馆的时候,大刀总是比我早一些,其实他那时因为经常打架,家里的管控也比较严,所以他之前也吃了饭,他比我要严重,我的家里大多喜欢面食,而大刀家里口味南方化,顿顿米饭,还得炒菜,我能够现象的出大刀妈往大刀碗里边夹菜边说正在长身体多吃点的时候大刀的表情,但即便这样,仍旧不耽误大刀再喝下去三瓶啤酒,其实这种生活到后期阶段我们两个人分别已经能够喝下去五瓶到六瓶啤酒,只是喝到第三瓶的时候胃里已经被撑爆,实在不舍得把刚刚喝下去的东西再吐出来。   那时已经到了初中的后期阶段,离我和大刀辍学不远,于是这种状态一直坚持到了我退学的前一天,即便大家晚上要聚餐,仍旧不耽误中午这三瓶。那时的酒量喝完三瓶就已经有了即将得道成仙的感觉,走起路来很飘逸,抬高些腿都怕自己要飞起来,然后两个人脸色微红背着书包一起飘进教室,在走进教室的时候我还要假装虚晃一下身体,生怕别人看不出自己是喝过酒的。然后整个下午,心里就充满了满足和幸福感,也不知在满足什么,在幸福什么。   后来大家慢慢长大之后,就很少在中午喝酒,因为成人之后都知道在中午喝酒是非常耽误事的,尤其是在后来酒量慢慢增大的时候,越是觉得自己能喝,就越容易醉,我记得有一年吉光的一个小弟结婚,我和金良大刚耗子被邀请去参加婚礼,那是在一个村子里,有回马席的传统,就是中午就餐完毕之后,新娘要回娘家,然后新郎下午再带上几个人去接新娘,这时新娘家要备上一桌酒宴,然后男方女方的亲戚坐在一起,开始男人间的决斗。当时我以为这种决斗是为了新娘的决斗,谁喝醉了,新娘就给谁,这样的话我现在应该有好多丈母娘,并且村村都有丈母娘,后来才知道,妈的喝了也白喝,最后新娘还是人家新郎的。   那天中午在正席上我们都没有喝酒,因为吉光的小弟希望吉光可以带着大家去参加下午的战斗,吉光大包大揽,一口答应。那天去之前我们还制定了一系列作战方案,比如攻守兼备,抵制敌人的糖衣炮弹,比如车轮战术,单兵作战,被喝躺一个再上一个,比如田忌赛马,先让最不能喝的比如我打头阵,再让最能喝的比如大刚收尾,之类。安排的很周密,比去打群架还要重视。   于是新娘回家之后,吉光带着司机,拉着我们四个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进了村子。进了家果然是一桌丰盛的下午餐,桌子下面放着两箱白酒。吉光使了个眼色,大家眉目传情,誓要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之后出来一个看起来已经有七十岁的男人,并且只有这一个人,坐在主陪的位置上,呵呵一笑,说,我们开始吧。   大刚也呵呵一笑,说,老人家你别闹了,去把你孙子叫出来作陪。   老人家继续呵呵一笑,不慌不忙的掏出几个一两大的纸杯,然后挨个斟满酒,自己再端起来,说到,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来,今天是六月六日,咱六六大顺,一人先喝六个。   我一直到第二天酒醒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昨天哪他妈是六月六日,大家全被老头的突袭战给打败了。事后我怎么上的吉光车已经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和老头挥手说再见的时候他还是之前那样的呵呵在笑,我看着他的笑,眼前一黑,立刻睡去。   那天我们面对突袭战选择了田忌赛马的战术,让最不能喝的我先上,结果我很快倒下之后,他们又觉得田忌赛马这个战术似乎不符合目前的局势,于是吉光和大刚耗子又在一起商量了一个的战术,那就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的全新战术,这意味着那一天,就我一个人喝的不省人事了。   印象中恢复记忆的时候正在一个KTV里唱歌,我睁开眼睛,看见桌子上放着一盘炒饼和大蒜。   我说,我草,这是谁要的,还是肉丝的。这是这家KTV的特色菜么?   耗子正在旁边搂着姑娘用手丈量她的罩杯,看都没看我一眼,说到,是你要的,你非要吃,都他妈快吃完了,没印象了么?   我揉了揉脑袋,看了看周围,吉光和金良都搂着个姑娘,我拍案而起,骂道,我怎么没有姑娘。   金良说,你刚才让你的姑娘去给你买二锅头了,给了人家两百块钱,还不用找,我草,不知道你要买多少箱。   我继续揉着脑袋,确实完全没有印象,站起来找水的时候,看到墙角湿漉漉的,我问大刚,大刚,这里怎么漏水了。   大刚说,那是你尿的,你非要尿,都他妈尿完了,没印象么?   我快要疯了,使劲摇头,骂道,你们这群王八蛋,就他妈让我一个人喝,你们完事玩姑娘,草,我他妈出去挑两个醒酒,你们请客。   这时吉光继续淡淡的说,你一进来就先把账结了,非要结,给了人家两千块。说完他亲了怀里的姑娘一口,说到,要不谁会傻比到下午就来这里找姑娘。   我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喊道,这是哪个KTV,去把你们经理给我叫来。   话音刚落角落里突然走出来一个男人,吓了我一跳,我才发现这个包间还是个豪华大包,都没有发现角落里还站着一个人。   经理说,大哥,我一直都在这站着呢,你一进来就找经理,我来了你也不说干什么我在这站了快一个小时了,你没印象么?   我几乎快绝望了,对经理幽幽的说到,告诉那个出去买二锅头的姑娘,让她稍微快点,我需要再喝点酒,来醒醒酒。   时候我一直声明其实我是很能喝的,是战术的问题,是对方的问题,尤其是对方年龄的问题,我没有放开,我怕放开了老头的孙子找我拼命,所以我醉了,是人性化的醉。我说这些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发表意见,正搂着姑娘暧昧,后来我才发现,我给他们点的,竟然还是这家KTV的几个公主,这意味着,我那两千块都不一定能够。 第二十八章 酒这个东西(2)   那次KTV请人事件之后,我很长时间没有再中午喝酒,因为酒风如人品,我不想总是提前暴露出我高尚的人品。不过从那次之后,只要哪个人最近经济紧张了,没有钱了,都会以各种理由把我约出来,并且一定是中午,之后想尽办法把我灌醉,然后达到他们罪恶的目的,比如出去唱歌,或者足疗保健,温泉洗浴,甚至小飞有一次想给西贝买一条金项链竟然也中午把我叫出来喝酒,无论什么项目,只要我中午喝了酒,都逐一满足,并且是全套满足,想唱歌的,全部是公主陪唱,想足疗保健的,全部是帝王套餐,想温泉洗浴的,全部是美女搓背,像小飞这样想给西贝买金项链的,我还要再搭配一个金手镯。然后大家给我起了一个温馨体贴的外号,叫做酒后散财童子。   唯一有一次中午喝酒让别人散财的是和大刀一起,那次我和大刀在市中心采购厨具,一直到下午两点还没有吃午饭,于是辗转走到一条小街,看到一个卖凉皮的路边摊,那时正是市容建设蒸蒸日上,城管环卫全是流氓的时候,能够见到这样的路边摊实属不易,我和大刀都绝得很亲切,于是决定中午在这里就餐。   老板一人上了一碗凉皮之后,非常亲切的问道,兄弟要喝啤酒么?我这里新进了几种牌子。   这个老板现在如果就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一定会因为他说的这句话自己打自己耳光,还得是响亮的耳光。   大刀看看我,问道,喝点么?   我说,怎么了大刀?你最近钱很紧张么?还是饭店的资金不够用了?   大刀哈哈大笑,说,滚蛋,我不是那群王八蛋,不用你散财的,就是一上午没喝水,有点渴了,要不喝点?   我知道大刀没有目的之后心里就坦然了,说到,喝点也行,不喝不行。   大刀一招手,喊道,老板来两瓶啤酒。   两个人一口气吹了半瓶,我说,一人一瓶就好了,下午还要继续采购。   大刀点点头说,好的,就当喝水。于是自己又把剩下的半瓶酒吹掉,开始吃凉皮。   这时我也把自己的半瓶吹掉,开始吃凉皮,两个人分别低头吃凉皮,吃了一半的时候,我抬起头,问大刀,大刀,你还记得我们上学时中午经常在饺子馆喝酒么?   大刀也抬起头,满脸幸福的回忆,说到,怎么不记得,那时他们都还不会喝酒,咱俩就一人三瓶的量了。   我哈哈大笑,说,是啊,那时三瓶就算是海量了,喝大刚都没有问题。   大刀说,想起那时的事情就有意思,好多人都说再有一次机会的话一定还上学,确实是这个感觉。   我说,是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去上学,再重新认识你们一遍,其实很多人说还想再去上学并不是想着再来一遍好好学习,只是怀念那时的事情,比如某个女同学,某个朋友,或者我们这样的兄弟,只认识一遍很不过瘾,还想再认识一遍。   我的一番煽情顿时感染了大刀,他似乎想起了初中时那位总是为他流泪的女副班长,有些感慨的说到,虽然回不去了,但是还能回忆,今天咱就再感受一下那时的情景,说完一招手,喊道,老板,在来四瓶啤酒。   我说,就一人喝三瓶,下午还要办事。   我记得当时我和大刀都穿着大衣,应该是个秋天,周围刮着不小的秋风,两个人坐在路边,默默的喝着自己的啤酒,想念着过去的事情。感受着周围秋风,让秋风带走我的思念带走我的泪。   然后下午四点的时候,我问大刀,我们还去办事么?   大刀看了看手表,说,还早,才四点钟,商场六点才关门,要不再喝点。   当时我已经有了微微的醉意,继续爽朗的说到,喝点也行,不喝不行。不过再喝六瓶我们就走吧,还是以办事为主。   这时凉皮摊的老板在秋风中已经是满面春风,因为我和大刀目前已经喝掉了他十八瓶啤酒,并且大刀又要了六瓶,正好两箱。对凉皮摊来说,估计一个星期也卖不掉两箱啤酒。   六瓶啤酒上来之后,我又要了一碗带辣椒的凉皮,一碗不带辣椒的凉皮,一碗粗凉皮,一碗细凉皮,一碗擀面皮,一碗加工皮,当做凉菜。继续和大刀追忆曾经似水的年华。   大刀说,那时和你打的那场架,真他妈过瘾,你知道我小学时大家都叫我什么么?他们都叫我香港无敌小神通,只有我打你的脸,从来没人敢打我的脸。   这时已经喝到了吹牛逼的阶段,于是我说,你那算什么,其实那场架我是可以赢的,只是你占了天时地利人和,而我人生地不熟的,才惜败给你,你知道我小时候大家叫我什么么?都叫我小霸王游戏机,还是十六位插黑卡那种,从来就没有过败绩。   说完我和大刀哈哈大笑,这时天已经擦黑,天气也变的有些冷,我已经喝的脱掉了上衣,卷起了袖口,但是还不忘了看看表,已经五点钟,从下午变成了黄昏,我有些醉意,问大刀,我们还去办事么?   大刀也看了看表,大喊一声我操,已经五点了,我们到商场人家也关门了,要不咱再喝点?   我说,喝点也行,不喝不行。   我刚说完,凉皮摊老板就已经春风再拂面的又搬来一箱啤酒。   大刀端起杯子,吹牛逼道,那时我们多牛逼,在学校里说一不二,谁他妈敢惹咱,只有咱惹别人的份。包皮怎么样,那时那么牛逼,现在不也成兄弟了么?   我也端起杯子,跟着吹到,是啊,现在咱们出来了,操,不也继续牛逼么,怎么样,谁能把我们怎么样。包皮怎么样?不也没怎么样?   说完我和大刀狠狠地碰了一下杯子,一饮而尽。喝完大刀发现地上已经没有了酒。于是喊道,老板,再给我来一箱啤酒。   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大刀已经喝的光了膀子,露着他一后背的带鱼,而我也脱得只剩下一条衬衣,还解着扣子,身边刮着小风,也不知怎么就这么热。   凉皮摊的老板脸上的春风已经逐渐退去,秋风再次吹来,看着大刀的一后背纹身,刚才喊兄弟现在也变成了大哥,怯怯的说到,大哥,啤酒已经被你们喝完了,要不……   话还没说完大刀已经扔出了一百块钱,说到,没了就出去给老子买,快点。   这时我还没有彻底喝醉,初步算了一下,我和大刀已经合伙喝掉了大概四十多瓶啤酒,老板再次搬来一箱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变成了漩涡,晕头转向的。   大刀打开啤酒箱,抽出一瓶放到嘴里,彭的一下用嘴启开,给自己到上,给我倒上,再次举起杯子,继续吹牛逼道,我觉得咱们在一起,就是硬,别人也混,可别人混的不高兴,混的也不硬,咱们又混又硬还又高兴。   我哈哈大笑,其实大刀说的没什么好笑的,可就像大刀说的,就是他妈高兴,这时说话已经变成了喊话,我大声对大刀喊道,大刀你说的对,高兴,就是他妈高兴,也不知怎么每天就他妈这么高兴。   说完我和大刀再次碰杯,再次同归于尽。   这一箱啤酒显然进度慢了很多,期间上厕所的次数不计其数,喝掉一半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凉皮摊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意,连周围的行人也变的稀少,凉皮摊的老板孤零零的站在一边,脸上开始是春风,后来变成了秋风,这时已经满脸的冬风。   我和大刀搂着肩膀撒完尿,又坐了回来,大刀看看表说,时间还早,这六瓶咱慢点喝。   我已经语无伦次,喃喃的说,好的,慢点喝,慢点喝。   这时老板终于按耐不住寂寞的心情,挪着步子走过来,小声的说到,两位大哥,时间不早了,要不咱们今天就喝到这里?   大刀爽朗的说到,滚蛋。   我喃喃的说,滚蛋,滚蛋。   我记得那天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大概是零点之后没多久,终于把剩下的六瓶灌进了肚子里,期间我已经吐了一回,感觉自己吐出来的比喝进来的多一些。周围已经满是啤酒瓶,大刀把最后一杯喝完,说不出什么话来,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掏出二百块钱,含糊不清的喊道,老板,结账。   小摊的老板终于如释重负,随风奔跑过来,大刀成了自由的方向,整个人也有些自由,晃来晃去的,我想去扶他一下,却怎么也抓不住他,大刀看着老板跑来,脚往前一迈,正好踩到一个啤酒瓶子上面,啪的一下整个人摔了下来,还没有摔到地上,摔到了一片啤酒瓶子上。   凉皮摊的老板顿时停了下来。   我晃着身体过去扶大刀的时候自己也摔到地上,两个人脚下就像踩着风火轮,怎么也站不起来,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终于站起来的时候,大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砸了这个这个凉皮摊。也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砸掉了这个本来就很小的凉皮摊。   砸完之后我和大刀又在找凉皮摊的老板,想和他谈一下如何赔偿我和大刀摔跤的问题,或者干脆连他也一起砸了,但这时,老板已经人去无踪影。当然,大刀手里的那二百块钱,也没有给成他。   这是我唯一一次没有当散财童子,吃了一顿免费的午餐晚餐加夜宵,而大刀也暴露出了他酒后的不良作风问题。当然也有我的问题。   大刀从来不是一个主动攻击别人的人,可见酒精的威力,第二天大刀又找到这个凉皮摊,想要赔偿老板的损失,可从那天开始,这个摊子,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是从那天开始,大刀也和我一样,再也没有中午喝过酒。 【番外篇】抑郁症短篇小说   一   1   第一天。   她三十五岁生日。   在喧闹的酒店大厅。她和儿子坐在正中的主人席上。   丈夫从一侧推着蛋糕缓慢走来。   服务生恰到好处的关掉了所有富丽堂皇的吊灯。   一瞬间,是为她庆祝生日的欢呼。   她准备站起来迎接的时候。突然在黑暗中刺了眼。是一道臆想中的白光。   而后短暂的失去听觉。   她不知道怎么的,想到小时候的黑白电影。   和放电影的老爷爷手里的那一卷胶片。   2   第二天。   睁开眼睛。她看到身边的男人。   下意识惊恐的坐立起来。   有短暂的意识模糊。   她抚摸自己的脸。而后抚摸这个男人的脸。   男人睁开眼睛,睡眼朦胧的问她,怎么了。   你是谁?她说。   男人瞪大了眼睛。   她在男人的眼睛里隐约看到一双发白的瞳孔。   就像她爷爷那时的那样。   我是你的丈夫。男人轻轻的拍打她的后背。问她。   你是不是昨天饮酒过量了。   3   第三天   她开始有间歇性的深意识模糊。   比如梦境和现实的混淆。   她越发觉得自己精神上出了一些小差错。   或者是更年期不可避免的来临了。   但不能控制。   她看到自己丈夫的时候。   就越发想念自己的丈夫。   在这一天的黄昏里。   她站在落地窗前三个小时。   直到看到自己的儿子放学回来。   打开门。儿子说。妈妈。你为什么在哭。   她疑惑的摸自己的脸。   有全然不知的潮湿。   4   第四天。   她突然出现在丈夫的公司里。   准确的指向丈夫公司里的一名女文员。   而后对丈夫说,你要远离她。她会花光你所有的钱。   公司所有的人错愕不已。   目光全部聚焦在这个前一天才被通知应聘成功的女大学生。   5   第五天。   你到底怎么了。丈夫问她。要不要看心理医生。   她痛苦的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你到底怎么了。丈夫轻轻的挽住她的胳膊。   我总是有不好的预感,是不是我的更年期要到了。   她说。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我。不要不说话。沉默会毁掉一个人的。   说话的时候,她的丈夫仍旧认真的在看着她。   而她抬起头。看到丈夫的眼睛。   猛然间。她从丈夫的目光里看到另一个正低着头不语的自己。   6   第六天。   这一夜的梦冗长而杂乱。   她看到一个陌生的英俊男子。   身边跟着一个高挑的女孩。   而后她从远方走来。   想靠近他们。   而每靠近一步。   就树立起一面镜子。   直到所有的世界都被折叠成一排重复的魅影。   她醒来。有人告诉她。那是你的儿子和他未来的女人。   她终于明白了原因。   7   第七天。   她死于心肌梗塞。   在一个刹那。   她从六天前就有所预感。   二   凌晨,外面有月光,寒冷的北风吹散了天空的云朵。黑色的明亮。   屋子里的窗帘拉着,闭了所有的灯,只有卧室里开着的电脑散发出些热量。   这仍旧让他感觉到寒冷,逼仄的寒冷。   中厅的电视机上面卧着一只黑色的母猫,肚子很大,行动不方便,于是时常保持静止。只有一双蓝色的眼睛暗示这一片空间的存在。   那只猫看着他,眼睛许久也不眨,看起来仍旧很安逸。   他蜷在一个角落扇自己的耳光,声音很脆。清瘦的脸上已经开始浮肿,嘴角被打裂,甚至有些歪斜,鲜血缓缓的挂在上面。   脸上没有任何知觉,手腕却有些疼。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然后去厨房找水,两条腿在行走的时候接连跨过她的身体。   厨房里已经一片狼藉,所有的玻璃制品都呈粉碎状散在地上。他走来走去,在厨房里摸索着寻找水壶,他没有穿鞋,一些带着尖的玻璃还有密密麻麻的碎末一起扎进了他的脚掌。   窗外曾经茂密的樟树只剩下枯枝。现在被风吹的身体都开始摇晃。他听见簌簌的声音。他想起在这颗树下还和她一起拍过照片,那时的笑容已经模糊。   水壶终于在垃圾袋的旁边找到,只剩下后半个,阴暗中像一张喷着血的嘴。   他跪在地上,用嘴舔干了里面残存的水。像一条狗的舌头。还有半个脸泡在里面,终于感觉到火辣辣的疼。   再次跨过她的身体,他听见她说,救救我。   他看着她。黑暗里对她微笑。就像第一次相遇时一样。   她还在抖。没有节奏。就像不慎跳出鱼缸的鲤鱼。   肚子上一片殷红。有一道五厘米的伤口。   他蹲下来抚摸她的伤口。用尾指上长长指甲勾出伤口外翻出的肉。放进了嘴里。   她再次颤抖。但似乎并不是疼痛。眼神里已经没有刚才打斗时的憎恨,白色的瞳仁逐渐占据了眼眶的绝大部分。   他不想看到她的眼睛,于是用手温柔的撩起她的头发,轻轻盖上。   她的嘴里开始发出浑浊不清的呻吟。也许是对生存的向往,身体也激动起来,颤抖的频率加大。地板都有所震动。然后喷出一口血。不偏不倚,全沾到了他的脸上。   他用手擦脸,再用嘴唇舔舐,甜甜的带有些腥味。然后吻她的嘴。   他感觉到她口腔里的粘稠。血液和唾液混杂在一起。她的舌头生硬,没有以前的灵活,不能和他纠缠。他用手抚摸,挑逗。   然后,他和她做爱。他用手环住她的脖子,身体在血水中交融。他甚至还发出轻微的呻吟。   她的头发散落到肩膀上,眼睛不再眨动,安静的看着他。   他低吼了一下,宣布结束。她在这一刻没有了呼吸。   他在阴影中站立起来,肩膀上沁着红色的汗珠。借着月色的明亮走到写字台前,拿起她早已准备好的笔。在离婚协议书的右下角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跳楼的时候挂在了树干上,赤裸的身体被树枝穿透,北风吹过的时候有簌簌的声音。   三   1   他,我七岁时候,在莲花池迷路。太阳下山,我孤独一人。   她,九岁时,爸给我买了一双垒球手套,我高兴极了,穿着它睡觉。   他,十四岁时,首次穿丝袜。双脚在鞋子里滑动。   她,十七岁时,甘乃迪遇刺,我整日不离电视。   他,二十五岁时,家人安排结婚,婚礼当日刮台风。   她,二十七岁时,生下女儿,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去医院照顾。   他,三十八岁的夏天,我与你相遇,坠入爱河。   她,五十岁时,我首次为一个女人倾心。   他,三十八岁的冬天,我与你在一起。   永远一起,永远。   大雪,覆盖过脚踝。   凛子,久木。   2   地铁站。   她说,送我回家?   什么?他表情惊讶。   她轻轻摆弄他西服下摆的几颗扣子。低下头,微笑不语。   地铁。   彼此隔着自动门招手。   他看着地铁把她带走。内心有追逐的欲望。   3   他的妻子,贤惠。辛勤。每一个瞬间都会给予他温暖的眼神。女儿已经出嫁。   她的父亲在三岁时离去,母亲改嫁,丈夫是一个带着宽边黑色眼镜的古板男人。   一场放逐的爱情,未来不能预知。   4   只要于你一起,去什么地方都行,去我从未去过的地方。   倘若内心想要逃,便无法阻挡。   他带着她坐上去东京的列车,内心有难以启齿的满足,脸上挂满了简单的快乐。   看一场武士悲剧,看一场瀑布。   只有年轻时才会有的感觉,浪漫的刺激。偏执的感情。   看一幕只有彼此相拥才会出现的景。   5   地铁站。   他说,送你回家?   什么?她表情惊讶。   分离之前,相视而笑。更难说再见。   地铁。   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终于不能忍受任何距离,仓皇却执着的冲了进去。   门碰触他的身体,缓缓关上。   就像未成年时常有的闹剧。   她惊喜的掩唇窃笑。为他所能够做的一切。   去你那个站。他说。   6   欲望和罪恶。   阴暗的时光里爆发出了最热的温度。   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   无论是身体还是思想,他都需要她在。   她已经不能再和自己的男人做爱。   甚至在她继父过世的那一个夜晚。   她用慌张的脚步找到他。   只为倾诉。   在宾馆的房间里。   她尚存不耻。拒绝他做爱的要求。   她觉得自己应该要为继父悲伤。   深处的沸腾却让她屡次背叛。   在彼此的身体上找到现实里缺失的幸福。   不能停歇。   在高潮的前一刻终于没有了烦恼。   7   他说,还有一个办法,便是辞职。   她说,我的妈妈说我是荡妇。   终于什么也不再有。   在他们买下的那座房子里。   只剩下肌肤之爱。   他离开了她的女儿和妻子。   在恶毒眼神下走出了自己生活的家。   她对自己的丈夫说,我不是被强迫的。   所有事情的经过已经众人皆知。   他辞职。   她坦然面对做过的事情。   8   在那张床上。   相拥而死。   临死的时候,还在做爱。   9   验尸报告。   九木祥一郎,五十岁,松原凛子,三十八岁,两人赤裸,紧紧相拥,全身僵直,无法分开,非常罕见。   死因,酒精渗入毒物导致窒息死亡。   10   如此人间的爱,便是极致吧。 第二十九章 金良和垃圾   酒这个东西,很多人尤其是女人都觉得它不是个东西,因为这个东西经常能把她们的男人喝的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并且经常因为分不清东西而回家砸东西。   当然,中午不喝酒,不代表晚上不喝酒,尤其是这个时候,我坐在金良摩托车后面的时候,地上一片白雪的时候,还有阵阵冷风的时候,正是我和金良一人需要一瓶白酒的时候。   转了小半个城市,没有一家饭店开着门,只有几家二十四小时快餐店里亮着灯,可惜快餐店里做出来的味道仅仅是为了让你瞬间就不感觉饥饿的味道,是不能吃的味道,我和金良此时需要香喷喷的东西,越是饥肠辘辘,就越需要美味来填补。   金良已经饥不可耐,边开车边催促我抓紧观察周围情况,其实之前的心情也并没有这么迫切,但是酒是开胃品,一提到酒,就加快了饥饿的步伐。我在后面认真的当着哨兵,仍旧没有收获。   这时金良突然一刹车,说到,我知道有个地方这时一定开着门。   我说,那你还刹什么车,快去这个地方。   金良说,你确定要去那个地方么?   我说,只要有肉吃,有酒喝,我管它是什么地方。   金良一乐,掉头继续开车,这次有了方向感和目标,赶起路来就不用挑着担再牵着马那么麻烦,只开了十几分钟的路途,就到了金良说的这个地方,金良说的没错,这个地方周围已经是一片漆黑,但惟独一家饭店在开着灯营业,但从外面看进去里面已经没有了顾客,只有老板和几个厨师拼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我在摩托车上坐着,看了看金良,又看了看这个地方,问到,金良,要不咱换个地方?   金良已经支住了摩托车,自己下来,点了根烟说到,这个时候,还能换哪个地方,再说我来过这个地方,凭我的印象这还是个比较不错的地方,再说你刚才不是说只要有肉有酒你管它什么地方么?   金良说完我觉得有些头晕,还没有喝就已经有了半斤酒下肚的感觉,其实这个时候我在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了喝酒和吃肉的兴趣,我冲金良喊道,金良,你他妈什么时候来过这个地方?   金良说,就刚才啊,刚才我来过这个地方。   我说,你说的都是屁话,照你这么说我也来过这个地方。   金良似乎有些天真的点点头说,你说的没错,咱俩刚才不是一起来的这个地方么。还有大刚和吉光,也来过这个地方。   我说,要不咱还是换个地方吧,这不是个吃饭的地方,这是个锻炼身体的地方。   金良有些不耐烦,骂道,你他妈怎么跟个姑娘一样,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了啊。到时我喝酒你看着啊。   这时我还在摩托车上坐着,金良刚才支住摩托车的时候我就没下来,说实话到这里之后我压根就没打算下来,但事已至此,再说我也是一个有骨气有原则的爷们,于是对金良说到,金良,你别催,我也没说不去啊,你给我点时间下车,要不你过来扶我一把,我怕我摔下去。   金良一拉我胳膊,骂道,你他妈是不是腿软了。   我身体一抖,差点摔到,回骂到,谁他妈腿软了,你他妈见我什么时候腿软过,我只是在车上坐的时间稍微长一些,腿有些僵了而已。   金良看了看我,疑惑的问道,你腿僵了,我腿又没有僵,你一直搀着我胳膊做什么?   最后我还是搀着金良的胳膊走进了这个地方。因为之前来过,所以对周围很熟悉,我看到被大刚砸坏的玻璃这时被糊上了几层报纸,但饭店里还是漏着风。   垃圾和几名厨师正坐在一个电暖气旁边吃饭,听到有人进来了,垃圾头都没有抬的说到,对不起今天打烊了。   金良呵呵一笑,说到,打烊了也没有关系,我和你们一起吃也可以。   金良一说完,一桌人都抬起了头,我瞬间习惯性观察了一下局势,对方算上垃圾一共四个人,垃圾旁边坐着的一个人看起来像垃圾的小弟,剩下两个人都是厨师,并且还有一个关键的细节,那就是两个厨师的刀都没有离身。   垃圾一皱眉,其它三个人都站了起来。   金良呵呵的笑,看着垃圾说,垃圾兄弟,走的时候我说过,我会再来找你的,怎么样,没让你等太长时间吧。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厨师抄着菜刀就要往上冲,垃圾像电影里的大哥一样伸手一拦,摇了摇头,厨师退后了一步,没有说话,既然是拍电影,当然不能输给对方,垃圾拦住厨师之后我也梗着脖子往前走去,虽然腿还有些颤抖,当然,我知道,金良也一定会像电影里的大哥一样伸手一拦,我也可以像这个厨师一样往后退一步。   但是事情并没有像我所知道的那个方向发展,我往前走了两步,金良没有拦我,于是我按照惯性走了第三步,第四步的时候我在想金良你他妈在那站着干什么呢,结果边想边走了第五步,第五步走完之后已经没有时间再想,因为已经走到了刚才只往前迈了一步的厨师面前,他已经是成年人,并且比我高半头,样子跟大刚一样,两个人跟双胞胎似的。   这时金良还没有说话,我一直在想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一抬头,这个厨师正在瞪着我,余光里发现周围的几个人也在看我,本来这个时候我应该是个配角,结果主角忘了词,既然是拍电影,那我就只好抢了金良的戏,索性一咬牙,一抬手,一用劲,啪的一下,结结实实的给了这个厨师一耳光,之后我感觉我的手心生疼,并且发现这个厨师哥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趁他正愣神的时候我借机想抢过来他手里的剔骨刀,于是两只手抓紧他手里的刀背往外抽,抽了两下没效果,刀柄还稳稳的在这个厨师的手里,我皱着眉头看了看他,心里对他说,你怎么这么不配合,不知道在演电影么,你就应该让我这个主角把刀夺下来再劈你两刀。这样导演才可以喊咔。这个厨师也在看我,当然是满脸的暴怒,我用心听他心里在说什么给我,结果听不太清,他心里说的似乎都是各种辈分的生殖器。   厨师抬起他那笨重的大象腿,冲我一个爆踢,我顿时就找了个台阶解脱了,听话的飞了出去,摔到地上,刚到地上就感觉到一片阴影扑了过来,我看到一把刀冲着我面门就劈了下来,我把头往边一歪,只希望他不要一刀就要了我的命。   好在这时金良终于意识到他还是目前这一章的男主角,从旁边抄着凳子冲着厨师的腰麻利的给了一下。   这个凳子是硬邦邦的凳子,不是电影里演的一碰就碎的巧克力酥板凳,对于一个肥胖的人来说,腰是最大的弱点,厨师嗷的叫了一声,倒在了我旁边。   这时小饭店里已骂声一片,大家再次操练起来,我已经没有功夫在去想这是我回来这两天期间打的第几场架了,只是赶紧站起来,因为我看到另一名厨师已经操刀赶到。   我连爬带跑的想再从之前大刚打坏的那面玻璃缺口处逃生,结果金良这次似乎格外的恋战,已经彻底收敛他之前哲学家的嘴脸,完全变成一个流氓,抡着凳子在饭店里叫骂。   我只好也捡了一张凳子跑了回去,跟金良一起投入战斗,和我之前说的一样,这个地方真不是一个吃饭的地方,而是一个锻炼身体的地方,这时我也终于明白这并不是在拍电影,也没有什么主角配角,谁要是被劈死了,那谁就将永远都是配角。   跟之前的几场架已经完全不同,这次是在拼命,刀剑无眼,尤其是剔骨刀,一刀就能挑了筋,两刀就能让你再也无法感受到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还怎么在寒冷的夜晚一边给姑娘唱小情歌一边把手放进她的胸脯子上暖手。想到这里我就欲罢不能,脑子里没有了饺子配酒,只剩下各种革命语言。甩着凳子耳边全是呼呼的声音,身体很快就热了起来。   我和金良背靠背,他也不说撤退,于是只好他打到哪里,我就跟他到哪里。一时间两个手握凶器的厨师也无法近身,只能勉强打着外围赛,通过边路和偷袭采取进攻。   这样对峙了有几分钟,谁也没有沾光谁也没有受伤的时候,电影里的镜头终于再次出现,垃圾走到之前吃饭的桌子边,拽起一瓶啤酒,用力往地上一扳,啪的一声玻璃渣子碎了一地,大家也都停了下来。   垃圾有点歇斯底里,又拽起一个啤酒瓶子冲金良和我这边一甩,之后我看到他满脸愤怒的扭曲,疯狂的指着金良喊道,我草你妈安金良,我要跟你单挑。   金良一愣,显然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这种宣战。 第三十章 单挑   那是一个大家还都有着古惑仔情节的年代,都幻想着某一天的清晨起床之后突然发现自己长了一头可以做洗发水广告的长发,并且胸前纹着很多条龙的年代,都希望自己可以为了兄弟去死,并且有几个兄弟可以为自己死的年代,彼此的胸腔里怀揣着某种激情和愤怒,并且总是试图去找各种机会然后以一种积极向上的姿态释放。   我到现在还记得古惑仔龙争虎斗里陈浩南对司徒浩南说,我陈浩南能够混到现在,主要靠三点,那就是够狠,义气,兄弟多。并且我还记得龙争虎斗的结局是以陈浩南在擂台上打败司徒浩南而收场,洪兴再次打败东兴。   陈浩南与司徒浩南在擂台上的举动,就叫做单挑。   当时面对垃圾的挑衅,金良其实并没有做好单挑的准备,归根到底,从开始的时候他就没什么准备,甚至去垃圾的饭店吃饭的时候他都没有准备好自己要吃什么,但那天我一直认为金良是想收复垃圾的,是想拉拢垃圾进入他的队伍的,是有计划有步骤是值得让人信任的,但事后我才知道,金良那天晚上只是想和垃圾谈和,他觉得垃圾目前的情况已经没有再混下去的资本,只是想让他不要去管太子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敢想能够把垃圾拉过来当兄弟,并且一直到他进入饭店的那一刻,都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和垃圾谈和,于是一直到我和厨师打起架来,他仍旧在想,无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就这么凑合这一起再打一场架罢了。   后来接触的多了之后,我才逐渐了解金良,这是一个有思想但是没有准备的人物,归根到底比较懒,几乎是抱着一种随遇而安的态度在社会上厮混,他规划的路线很明确,但是在向这个路线行进的过程中,金良是没有考虑的,越是没有考虑,就越是无所畏惧。这对于后来金良的成功和失败都起到了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在听到垃圾叫嚣着要和自己单挑的时候,金良内心里愤怒的东西也终于爆发,无论之间有什么过节,但男人和男人的战斗是无比让人期待并且沸腾热血的。   我记得在我小时候,在我还没有辍学的时候,我就经常热血沸腾,当时我极度喜欢跟人单挑,喜欢那种一对一赤裸见分晓的做法,我一直觉得这样很男人,用电视剧里的话说就是这样很MAN,我非常同意,这种方式,就是很蛮。当然,这也是因为我和大刀单挑之后留下的毛病,那种激情澎湃的感觉在我的胸脯子里一直长久留存,于是在我加入大刀团伙一直到辍学前的一段时间,我屡次找人单挑,找各种年级的人单挑,并且从无败绩,因为我在挑对方的时候对方一般都不敢还手,于是单挑就变成了被我挑,挑完身上都没有土可拍,只好拍拍手,于是就很寂寞,不知这是不是就是无敌真寂寞的感觉。一直到辍学前,因为几句玩笑,或者说因为我无敌的太寂寞,出于闲着也是闲着的目的,我跟大刚下了战书,在厕所后面的小场地里单挑了一下。   也是那次单挑之后,一直到现在,我都再没有跟别人单挑过,因为那次过后,我不再寂寞,并且那天单挑结束之后,我终于可以用力的拍了拍身上的土,但是都没有拍干净,回家还得麻烦洗衣机,整个单挑以我想和大刚打和但是大刚不同意而结束。   于是再次听到单挑这个宣言,我和金良都十分的意外并且惊奇,中间还夹杂了几分惊喜。这时我又进入了电影情节,我记得古惑仔战无不胜的片尾东兴耀阳被洪兴包围之后,洪兴新大哥蒋天养就对耀扬说,我让一个兄弟跟你单挑,挑赢了就让你走。由此可见单挑是个传统的体育项目。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蒋天养说完之后太子最先站了起来,说让我来。   太子是我很喜欢的人物,虽然他在整部古惑仔里都没有太多戏份,但戏份越少,就越神秘,于是在垃圾叫嚣完之后,我瞬间就想起了太子,我又站在金良前面,喊道,让我来。   这次我是真的想来,但是这次我被金良拦住了。我依旧有些懊恼,觉得金良这个家伙是不是有问题,让你拦的时候你不拦,我刚当了主角,你又抢镜。但是后来金良和垃圾单挑开始之后,我才逐渐庆幸起来,倘若真让我来,那不是给咱们洪兴丢脸么。   金良把我往后一拽,自己冲到了前面,他一把扒开了上衣,往地上一甩,怒吼到,来啊,草,谁也别抄家伙。打死为止。   金良脱衣服这个举动再次激怒了垃圾,他似乎不想输给金良,于是自己开始脱,脱的只剩下一个背心,垃圾虽然短小,但是很精干,背心里面撑着隐隐的肌肉。金良虽然只脱了外套,但是里面还有一件毛衣,出于气势上一定要占据上风的考虑,金良索性脱光了膀子。   一阵穿堂风过去,我替他们感到无比的寒冷。   两个人正式开始对峙,但都没有先出手,高手之间的对决就是这样,不是一开始就王八拳加旋风腿然后再连一个龙虎乱舞就宣布结束了,金良和垃圾彼此站立在一边,怒目相对,都静等着对方的动作,饭店的大厅也安静了下来,我抽出一张椅子坐下,对方的两个厨师和垃圾的一个小弟也后退了几步,坐到一张桌子后面,给大厅腾出了地方。   我敲着二郎腿,抽出一根烟,慢悠悠的点上,突然想吃瓜子儿,还想再来一杯茶水儿。   又一阵穿堂风进来,我看到垃圾打了个颤,金良也不抗冷,腿有些抖,两个人还是没有动手,只是小小挪着自己的步子,彼此的距离时近时远,目光都没有离开过对方的脸,我怀疑两个人要是一直这样看下去时间长了是不是会产生情愫,于是在我抽完手里的烟,并且第三阵穿堂风吹来的时候,我终于有些无法忍受,站起来问道,你们两个人干嘛呢?要不要我给起个口号?   金良边凝视垃圾边说,喊一个也行。   垃圾也凝视着金良,说,我没意见。   于是我走到两个人的中间,举着胳膊大声喊道,如昂万,瑞地狗。喊完我就立刻跑到一边。   两个人都楞了一下,还是没有动手,金良闷闷的问道,什么狗?   我说,我草,你们俩没玩过拳皇么,这么熟悉的开打口号都不知道?   垃圾说,别净整那没用的,来国语版的拳皇。   我只好再次走到两个人的中间,举着胳膊大声喊道,一,二,山,肘。   刚一喊毕,金良长啸一声,终于出手了。   大厅顿时热闹起来,金良冲到垃圾面前,脸上写满了愤怒,当即大步迈出,左手冲空中一划,右手呼的一掌,便向垃圾击去,金良这第一招就让我眼前一亮,这是一个很熟悉的招数,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应该在《天龙八部》里见到过,这正是降龙十八掌的一招“亢龙有悔”。金良出掌之时,与垃圾相距尚有半米的距离,但说到便到,力自掌生之际,已有热风向垃圾的身体扑去,垃圾瞬间一个侧身,伸出双手对接,想使出一招太极十字手来化解危机,无奈降龙十八掌又岂是人间动物所能抵挡,垃圾刚刚接掌,金良在对面又是一招“亢龙有悔”,后掌推前掌,双掌启发,力道并在一起,视如排山倒海之势的压将过来。只这一招,就已险些分出了胜负,金良的掌力竟如怒潮狂涌,垃圾胸腔被击中,顿时憋红了脸,气息窒滞,情急之下只好憋住了气身体往上一顶,双掌连画三个半圆摆脱金良的手掌,同时足尖着力,全身后退。金良没有给垃圾任何机会,垃圾的身体向后,金良向前,跟着左手又在空中一划,右手再次一掌,还是一招“亢龙有悔”,看来金良白读了金庸那么多小说,就学了这么一招。前招掌力未消,次招掌力又至,垃圾不敢正面直撄其锋,只好右掌斜斜挥出,与金良骨骼相碰,大厅里发出嘭的一声闷响,两个人的胳膊此时一定酸麻,金良的闪电攻势虽然使得形式看起来更倾向于他这边,但垃圾又岂是甘心挨揍的人物,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金良还为他的三招亢龙有悔牵制住垃圾并且准备继续使出第四招亢龙有悔的时候,垃圾已经反手拍出一掌,正击到金良的脸上。垃圾这一掌的效果显然超出金良的前三掌,也许是垃圾力道十足,或者是垃圾很长时间没有剪手指甲,一掌下去,金良的脸上已经是皮破血流,痛得他眼泪也流了下来。金良咧着嘴惨叫一声,从上路改到了下路,冷不防从下面飞起一脚,正中垃圾的小腹,垃圾一个趔趄,差点被踢了个筋斗。扶住张桌子才勉强站稳。(以上片段根据金庸先生小说改编,以此像偶像致敬。) 第三十一章 各种连招   金良没料得这一次偷袭竟如此容易得脚,于是心中一喜,不想给垃圾任何机会,再次飞身而上,抬起腿冲垃圾的胸口一个边侧踹,腿力带一阵风呼的一下冲垃圾吹了过去,垃圾刚刚站稳,又见一轮攻击已经跟上,哎呀大喊一声,用力一扭腰,再次一个趔趄,侧身偏出,侧踹只擦到了垃圾的背心,没有产生攻击力,而此时垃圾的个头起到了积极的效果,凭着底盘低的优势,在趔趄的过程中,左手攥拳使出一招猴子摘桃,一拳砸到了金良的肋骨上,左拳过后又起右拳,再次使出一招猩猩摘香蕉,只一秒钟,啪啪两拳,都结结实实的砸到了金良的同一根肋骨上,果然稳准狠。垃圾的支持一方爆出发出了一声好字。我在对面怒吼了一声草。   垃圾两拳过后顺势倒地,金良后退几步,弯着腰捂着腰,我有些着急,伸出手掌,喊道,金良行不行,不行拍我一下,让我上啊。   金良没有理会我,但我的叫喊显然让他大怒,我看到他咬着牙,趁着垃圾倒地还没有起身,提起右掌,对准了垃圾的面门直击下去,垃圾一扭头,啪的一下扇到了垃圾的脸上,不用亢龙有悔之后金良似乎更机动灵活了一些,但还是用着重复的路子,垃圾挨了一个打耳光,努力想抬起头,金良半蹲下来,再次提起右掌,又是啪的一声,垃圾又挨了一下,第三下的时候我觉得金良应该换掌了,无奈金良还是提着右掌,如一张大网撒了下去,第三掌对垃圾已经没用,这次垃圾没有回头,身体向前一扑,转身站起来,这时我注意到垃圾右手抱拳,但是唯独伸出了大拇指,我看见他拇指上留着又尖又长的指甲,垃圾把拳头高高举起,一个下摆,招数正大,内力雄浑,直冲着金良的太阳穴奔去。   我在一边大喊一声金良小心,金良一激灵,身体往下一蹲,大拇指只擦着金良的头顶过去,我暗自叫了一声好功夫,果然名不虚传,是个打架的好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一招应该是大理段式的一阳指。   金良明显的感觉到头顶上一阵风过去,于是急忙后退几步,边退边骂,你大爷的,留那么长的指甲,真他妈不注意个人卫生。   便在此时,垃圾和金良都已经疏松了筋骨,从热身赛进入了淘汰赛,尤其是垃圾,表情也变的更加凶狠起来,通过前一轮的几个回合,我还是很庆幸自己没有参战,根据我临时起草的技战术数据分析,我觉得,我应该打不过垃圾,虽然垃圾看起来短小,但各项招数都足够凶狠,加上我并不会使用亢龙无悔这样的大招,所以这样的战斗,如果换做我,这时应该已经败下阵来。   垃圾没有理会金良,很快就调整好姿势,趁着金良心神微分之际,垃圾仍旧伸着他那指头加指甲快赶上无名指长度的拇指,快如闪电般的跳到了金良面前,指甲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从下往上斜着划过金良的脸,只是一个抬臂的动作,也只一秒钟而已,再次看金良的时候,脸上已经被划出了一个血道子。   这时金良显然陷入了被动,垃圾似乎想要借这个机会秒杀金良,一直连招,划了金良脸之后另一个拳头又在金良头上猛砸了两下,接着一个左脚前蹬连右脚侧踹,两条小短腿爆发出了惊人的力度,金良只好转入防守,连连后退,垃圾完成了五连击之后,知道金良并无大碍,于是爆格上大招,贴上去搂住金良的脖子,掂着脚推出右掌,直击金良的胸口。连续又是四连击。金良一口气还没换过,无力抵抗,几掌打的他开始剧烈的咳嗽,内力全失。这时金良出于挨揍阶段,没有了任何招数,干脆返璞归真,格挡了一阵子之后身体爆发,两手用力往下一推,挣脱了垃圾的拳头让自己的身体猛烈的向垃圾冲撞过去,这时垃圾终于吃了个头小阻力少的亏,一下被金良撞飞了出去。   金良刚才一直在格挡,这时应该也攒够了三颗星,爆格一下还有两颗星,这意味着金良可以放出双倍大招了,做为一个九七拳皇高手来说,要抓紧每一次放大招的机会,大招不是关键,双超也不是关键,秒杀才是关键,金良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垃圾被撞飞的瞬间,金良抓紧机会随着垃圾的方向跑去,在垃圾倒地的一瞬间一个下劈,这个下劈是整个战斗中的关键,冲击力加腿法给了垃圾沉重一击,垃圾肚子挨了一下嘴里喷出了一大口水,倘若这样的力度再挨上一下估计嘴里就该往外喷血,金良两连招之后并不就此罢休,这时就显示出了金良的冒险和创新精神,下劈完之后使出了一个危险和模仿难度极高的动作,趁着垃圾爬不起来,整个人蹦到了半空,在空中把自己的身体调成横向,胳膊弯曲,露出胳膊肘,伴随着重力加速度,瞄准目标,准确下落。   金良的胳膊肘狠狠的砸到了垃圾的胸腔上,我和垃圾的人都站了起来,这一记应该是可以结束战斗的,垃圾的嘴里再次发出噗的一声,这次什么也没有喷出来,闷闷的,之前攥紧的拳头慢慢松了下来,看样子应该是失去了意识。   金良的这一招在现实中很难看见,属于限制级的打斗场面,如果是在电视中,这时屏幕下方一定会打出请勿模仿这四个字,而金良之所以能使出这招,肯定在电视中看到这招的时候没有看到屏幕下方的请勿模仿这四个字。于是在完成了整个动作之后,金良也软在了地上,没有起来。   金良这个大肘子着实给了垃圾不小的伤害,以至于垃圾昏迷了五六分钟,醒来的时候,金良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凳子上抽烟。   垃圾到也痛快,披上衣服走到金良面前,捂着胸口微微的低了一下头,说到,金良,我输了,我承认,心服口服。   金良这时也强不到哪去,脸上还挂着血,刚才肘击那一下也扭到了自己的胳膊,可见屏幕下方的请勿模仿还是非常有道理的。金良忍着痛哈哈大笑两声,准备笑第三声的时候内伤发作,只好咽了下去,咬着牙问垃圾,你说输了就算完了么?   垃圾眉毛一挑,不卑不亢的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金良没有正面回答垃圾这个问题,抽了一口烟,看都没看垃圾一眼,问道,你们明天是不是准备集合人马找我的麻烦?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告诉你,你们明天是见不到太子的。   垃圾没有丝毫的惊讶,淡淡的说到,我知道,你来之前就已经有人打电话给我,说太子在路上被人暗算了。你们够狠,太子现在还昏迷着,肋骨断了好几条。   金良站起来,拍拍垃圾的肩膀,说到,太子那种人,今天我不弄他,明天还有别人弄他,没有人能一辈子靠伤天害理挣钱的。   垃圾冷冷的笑着,说到,这个道理不用你教我,不过你也不要太小看太子帮,明天即便没有太子,太子帮仍旧会去找你报仇的。   金良不屑到,你以为我不了解你们么,没有太子出面,没有太子出钱,太子帮怎么运转,你们这群人里有人会干这种赔钱的买卖么?   一句话说的垃圾的眼神涣散,没有说话。金良咄咄逼人,执意看着垃圾,问道,垃圾,你已经退出太子帮了对么?   太子还是没有说话。   金良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不再追问,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到,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太子帮要是有能力灭了我,我金良也无话可说,但是今天还得过,不光得过,还得好好过,垃圾,既然我单挑赢了你,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正好你的厨师也在,你请客,陪我和我兄弟喝两杯,怎么样。   整整一晚上加凌晨,这时终于有了能够吃上一顿饭的迹象,我跑到刚才抄着刀要砍我的厨师面前,搂住他的肩膀,说到,厨师大哥,仇人见面也得吃饭,你去厨房,快去快回,我们就不留你了。   厨师看着我呵呵的笑,这时的气氛已经多云转晴,轻松了很多,经历了这么多事,是敌是友这个时候也都饿了,两个厨师都没有征求垃圾的意见,再次抄着刀一前一后进了厨房。   垃圾也不再说什么,毕竟愿赌服输,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掏出烟给金良和我点上,金良到也不客气,冲厨房喊道,别整的太麻烦,有肉就行,我现在就想吃肉,大块的肉。   我喊道,还有酒。大碗的酒,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我喊完之后突然看到垃圾坐在对面浅浅的笑着,虽然看起来不经意,但是我觉得垃圾这时似乎心情不错,我轻轻的碰了金良一下,金良看过去,也微微的笑了,这时垃圾注意到了我和金良在注意他,于是也不再控制,咧着嘴,有些腼腆的笑了出来。   这样,三个人都笑了。 第三十二章 一场游戏一场梦   大家都说,垃圾在死之前一直是金良最忠实的小弟,金良的手下几乎再没有垃圾这种类型的人出现过,当然,只有我知道,其实金良在心里从未把垃圾当做小弟,但是垃圾,从那天单挑之后,就一直认金良当做大哥。一直到死之前,还叫了金良一声大哥,而后来也因为垃圾之死,金良的人生才真正开始了一段灰暗的旅程。当然,这都是后话,再次不表。   那天晚上在垃圾的小饭店里吃的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楚,因为我刚喝了两杯白酒就已经醉掉,金良也比我好不了哪去,我醉的时候看到他正搂着垃圾互诉衷肠,垃圾似乎更严重些,虽然他很能打,但是酒量确实差强人意,我印象中他喝第三口酒的时候就已经叫金良大哥了,丝毫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矜持。   在最开始大家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以为我和金良需要结合各种战术对垃圾软硬兼磨才能最终争取到这个人,因为通过对垃圾短时间的观察已经可以确定他是个爷们,不管纯不纯,但至少是个货真价实的爷们,爷们一般都很犟,很难被搞定,比如电视剧里的那些革命爷们,他们至死都坚持着自己的立场,当然这里不排除有很多到死都没弄清自己究竟是什么立场的,但现实显然要比电视剧简单很多,金良刚刚试探性的表达了一下自己想让垃圾入伙的意愿,垃圾听完连想也没想,端起一杯酒仰头喝了下去,往桌子上一摔,喊道,金良大哥。   金良端着酒杯胳膊一抖,差点帕金森发作,垃圾自己喊完似乎还不过瘾,冲另一桌一招手,喊道,过来喊金良大哥。   另一桌就是抄刀的两个厨师和垃圾的一个小弟,这三个人听到垃圾的招呼之后倒也不含糊,端着酒杯过来,也是一饮而尽,喝完喊道,金良大哥。   金良看着面前比他至少要大四五岁的两个厨师,终于没控制住,杯子摔倒地上,金良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紧张,语无伦次的说,大哥别客气大哥别客气,喊兄弟就行。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对垃圾积极易帜的做法心存芥蒂,我觉得怎么着太子也是垃圾的准大哥,太子帮也是垃圾的娘家,结果单挑一下就离家出走跟了新东家,这跟妓女有什么区别,直到后来垃圾和金良很多次的生死相依才让我明白,垃圾在和金良单挑的那个时候,真的是已经急不可耐的要脱离的太子帮的时候,因为垃圾看到了金良的时候,才是看到希望的时候。   如果是电影的话,金良在垃圾面前的首次亮相身后应该是有耀眼的光芒的。金良的眼睛里是要迸发出许多小星星的。   于是后来我也和垃圾成为了很好的兄弟,虽然电视里演的革命爷们们一个个昂首挺胸的走向刑场,但是那是我党的革命爷们,不是他党的。也不是你党的。或者说,在电视剧中,我党的革命爷们去劝降他党的爷们们弃暗投明的时候,不也没有费太大的周折么?这就像台湾当年是沦陷还是解放的问题,是一个深奥的问题,是一个说不清的问题。   无论这是一个什么问题,伴随着金良对垃圾的劝降,太子帮基本上就到了尾声,太子躺在医院,手下一个学校的职员们都等发工资,结果到最后养老金都没有保证,这种群龙无首状态的结局只能是等着垃圾带着金良过去整编改造,金良无意中也替A市的老百姓做了件好事,太子帮的覆灭,直接让A市的犯罪率和交通事故大幅度下降,当然,或者无意中也会让A市的警察系统更加信心满满,什么也没有做,似乎就震慑了犯罪分子。   那天我赶在天亮前回了家,具体几点我已经看不太清,我和金良走的时候垃圾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桌子上摆了几个白酒瓶子我也看不太清,基本上从第三个白酒瓶子之后周围的东西我都看不太清。所以说酒这个东西,能让你的本来视力良好的眼睛瞬间近视,也可以让你已经得近视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我是进了家门之后开始逐渐看清周围的,进门之前我掏出钥匙插了半天也没有插进那个钥匙洞里,这对于我这个专业选手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侮辱,于是我开始霸王硬上弓,使劲往里捅,捅了半天也没有捅进去,这让我很疑惑,难道是用错了钥匙拿错了家伙?于是我低下头仔细观察,发现我的家伙依旧是我的家伙,但是我同时发现,那个洞不是我总插的那个洞,于是我恍然大悟,原来是插错了洞,插进了邻居家的洞。   我晃晃悠悠的转身,黑暗中一切都是眩晕的,一地的席梦思,身边要是有个姑娘就可以直接躺在地上开始战斗,摸索了半天,终于插了进去,扭了扭,有些松,但总归是开了门。   就在开门的一瞬间,我的酒在开门的一瞬间还要再短一瞬间的瞬间,醒了。   这是我从小练就的本领,无论在外面喝多少酒,只要踏进家门,必能迅速清醒,因为与其被我老子打醒,不如自己主动觉醒。   家里很安静,似乎父母都还没有醒,于是我更加清醒,我必须赶在他们醒之前自己先醒,虽然地面还像席梦思一样松软,周围还是像五星宾馆里的门一样旋转,但这已经无法阻挡我的前进的步伐,我走进自己的卧室换了一身睡衣,而后蹑手蹑脚的走进厕所,迅速并仔细的刷了一遍牙齿,一切完成刚走出厕所,大厅的灯啪的一下就亮了。   我说,爸,这么早就起床锻炼啊。   我的反侦察手段显然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本来我爸是一脸的怒气,结果看到我之后变成了疑惑,问道,你昨天回来了?   我攥着拳头,努力不让自己的舌头变大,用标准的普通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到,当然回来了,不过当时你们都休息了,就没敢惊动。   我爸还是有点疑惑的问道,你昨天晚上那么晚回来今天早晨起这么早干什么?   我仍旧攥着拳头,心里对自己说,敖杰你身体别晃,身体别晃。然后脸上装作镇定的说,爸,我昨天想了想,我还是觉得要保留部队的传统,退役不退志,退伍不退色,遵循部队对我的教育,发扬部队赋予我的精神,要做到早睡早起,锻炼身体,锻炼身体,才能保卫自己。   说完之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似乎也是我的本领,因为从小在学校里写检查长大,于是不知不觉的练就了一身吹牛比的本领,这种本领和我爸在某种意义上是互通的,因为他目前还是基层的某个领导,对于这些领导来说,吹牛逼是每天的基本工作。扯咸蛋是一年的表彰总结。   于是我爸顿时眉开眼笑,不住的点头说到,敖杰好样的,你这样才对,对生活要有抱负,要有计划,不能每天浑浑噩噩的。不能总是无所事事。   我爸说完这句话我就开始了我就无所事事的开始了浑浑噩噩的睡眠,从凌晨开始,到另一个凌晨,从天亮开始,到下一个天亮。中间没有任何插曲,只有一个连着一个的梦。梦里有很多人,有我的父母,有大刀,有金良,有吉光,还有我的班长,等等,他们就像是要参加我的告别仪式,一个不拉的分批出现在我的梦里,就像一个接着一个的番外篇,有些是好梦,有些是噩梦,但我实在是太累了,无论好坏梦,都无法让我醒来。   最后一个梦是我和西贝,梦的主题是回忆,背景是灰暗的,又回到了当兵前的那个冬天,我和西贝一起小区里转圈,只是这次转圈的次数稍微多一些,绕着花坛转了一圈又一圈,也许是因为我喝了酒的缘故吧,在梦里都感觉都是醉的。梦在开始的时候没有声音,周围有许多人,但感觉里却是静悄悄的,西贝在梦里一直笑,笑的不深也不浅,很适中,笑的不奸也不媚,很内敛,笑的不卑也不亢,很意味。   我记得到梦的后期阶段背景好像还放着一首歌,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天外之音,我听的很清楚,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声音都是王杰的,绝对的正版碟片。王杰唱到,不要谈什么分离,我不会因为这样而哭泣,那只是昨夜的一场梦而已。   就在我准备在梦里跟王杰合唱一下的时候,终于睁开了眼睛,我有些懊恼,早知道这时要睁开眼睛,就应该在睁眼之前跟西贝告个别。   坐在床上再也睡不着,我回忆了一下整个过程,觉得有些疑惑,因为在这个梦里,没有小飞。我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我突然想起那一年晚上我对西贝说,西贝,我来你这里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小飞了。   那时西贝就在笑,和梦里一样的笑,不深不浅,不奸不媚,不卑不亢。 第三十三章 自我本我和超我——文艺篇   1   打开Word的时候有异样的陌生。已经想不起来究竟有多久没有认真的写过一篇字了。一直觉得写字是一件很影响功能的事。它会用各种潜移默化的方式来降低你的触觉和嗅觉。以至于在你大量的文字从键盘输出之后,便很难再有说话和运动的欲望。   一个过于专业的写手,呈现给人们的,大多是发黄的皮肤和暗黑的眼袋,精神萎靡,沉迷于虚幻的世界里无法自知,并且无法自拔。比如安妮宝贝。   2   以前对一个朋友说,在握住刀柄的时候,经常用反手。这时的冲动尤其强烈。身体里散发出动物的气息。可以准确的找到手腕血管的位置,意识慢慢变浅薄。等清醒到可以阻止自己的时候,刀身锋利的一面已经贴在了皮肤上。   或者站在高处,有向下望的习惯,头发翻盖着遮住额头,姿态呈下坠状,有跌落或者血肉横飞的想象。即便在没有云的午后,或者干爽的天气里,也可以轻易的听到耳边旋转的风声。倘若张开手臂,似乎毛孔长出绒毛。飞翔是简单的幻觉。   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当一个人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时间里,能清晰的闻到死亡的气息。瞳孔总是充满红色的阴影。那么你便不能期望这样的人会觉得生活美满甚至幸福。   3   暗夜病,一直以为只有双子才会产生的一种亢奋疾病。在二十四点以后所有的毛孔会放大。转换成另一个自己。   双子座的守护者撒加。便是这样一个接近神的男人。精神伴随着头发产生偏离,极端的善与恶。眼神一半清澈一半浑浊。永久的徘徊在爱与痛的边缘。   4   香烟、啤酒、碳酸饮料、凌晨、大屏幕上放着最后一首没有唱完的歌。   清晨回家的时候头疼的要裂开,似乎有一根针遗留在大脑里。胃里吐的只剩下绿汁。身体发出强烈的信号,咳嗽、痛、每走一步都需要发挥意志。在厕所蹲到抽筋。   有的时候沉迷于这样的自我摧残。用思想和肉体赌博,考验自己最大的承受能力。直到奄奄一息。似乎才告一段落。   之前一个星期的安逸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喝酒到口渴,在桌子上找水,却只有啤酒,于是啤酒当水。喝到丧失味觉。可以肯定,倘若持续这样的生活方式,那么美好的阳光便只能看过半年。   其实我一直是一个温暖的人。不喜欢与人争执,不喜欢太多的交流。我有我自己的世界。自己的世界里有自己所坚持的人和事,默默的给予幻觉般的温暖。即便那些东西在现实中存活。也无所谓追寻。   只是有的时候,我需要你,或者其他人,唤起我对那些已经丧失了信心的事情的信心。   可惜带来的总是争吵,或者狼狈。   5   我始终不能很好的和周围的女孩子相处。即便相处,方式也逼近于极端。   也许你说的对,我一直都有病。在某一个时刻偏离我自己。   可我始终觉得我是对生活最认真的人。   即便纸醉金迷。即便灯红酒绿。   6   关于那些十年之后的对不起和谢谢。   我所爱恋的,是那段时间,是那些日子。是那时我还尚存纯真的年代。   我所记忆的,只是年少时牵着你的手踩过满地落叶的影像。   其余的,或者现在的,都是不重要的。   我确实已经变的让你害怕了吧。   我想在你身上找到我以前的认真和执着。   因为我发现我对周围的所发生的事情或者所消逝的过往始终无动于衷。   这让我没有安全感,我始终没有安全感。   爱或不爱的,是你的意象。   这一天给我留下的,就只有头痛。   也许我真生病了吧。就像你说的那样。   为什么即便是你,我都没有一点,哪怕一点点的难过。   7   最近听的歌是扭曲的机器乐队的《镜子中》。喜欢那段接近清唱的歇斯底里。   还有钟童茜的专辑。   那张暗灰色底片的封面。   倘若你的内心空洞,或者所信仰的总有改变。那么就去听钟童茜接近魔鬼呻吟般曲调的歌曲。   那样你的生活也许会美好起来。   一切都趋于正规。生活仍旧需要拥抱阳光,即便紫外线。   完。   维2009-8-15   小飞的这篇日记我几乎会背,当然,就如日记里所说,这时已经距离初中过去了十年,等到我看到的时候,甚至已经十几年。每次看到小飞的这篇日记,我都会想起那天做的那场关于西贝的梦。   那场梦让我很苦恼,有些淡淡的诡异,这个时候,我本不应该梦到这些东西,我应该梦到金良,梦到他收复了垃圾之后应该如何再顺利成章的收复太子帮。或者梦到大家应该怎样团结起来形成一个团体然后不断的壮大直到团体里的每个人都变成钢叔那样的人物。但是我却梦到了西贝。   在梦到西贝前,和梦到西贝后,其实自我是一样的。我依旧对于集体的召唤不打任何折扣的去执行,很多次打架打的都没有原因,无论是什么事情,只需要有人出来指人,那么就立刻打掉所指的这个人,但是在梦到西贝前,和梦到西贝后,本我却发生了改变,那场梦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我突然开始问自己,我究竟想要什么?当然这个答案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到,后来又找到一个答案,就是我在找这个答案的时候,其实已经是抑郁症的前期阶段。   把本我灭绝在心底,掩饰住所有试图挣扎的途径,做到自欺欺人,即便无法实现超我,也能看到自我的存在。   人的一生,是一段自欺欺人的漫长过程,十年如一日,隔三秋,过五月,也终究徘徊在起点和终点之间。   试图行走,作为,仰望。试图唏嘘,决绝,温暖。事当做尽,或不做。   时间会给你一个答案,但并不清晰,你在某个刹那,才能领会。   你自知识透了人间的疾苦,误解到某些真谛。为解脱开始漫长的寻找,甘愿一生在路上,也许直到生命的尽头,你才会悔悟,自始至终,原来你未曾迈出一步。   你的前进。来自于你内心的前进。你的内心,不能自知。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不能释怀的,大多是爱,这里的爱,是自以为的爱情。   好像一张智力拼图,买到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张干净而完整的面,不忍心破坏,却又不能只做观望,你了解它的用途,拼图的美丽犹如凤凰涅盘。只有一次次体验到从混乱到完整的过程才能感觉到真正的快感和满足,而这些是不是幸福,还并不了解。把它打碎,再耐心恢复,直到丢失了某个零件,或是突然没有了思路,于是这一切,便得到毁灭。   这时你才了解到那时的幸福。你宁愿当初买回的时候不去插手,只做观望,那样也许便能永久。而却又忘记,那样便淡漠了感情。   人的烦恼,大多来源于此吧。   少有人能把感情藏匿的一丝不漏。能做的,就只有远离。   以物物物,则物可物;以物物非物,则物非物。物不得名之功,名不得物之实,名物不实,是以物无物也。   你的看到,是现在的,你的铭记,是过去的。   所得怀念,是已经没有发生过的东西。   花非花,花流花。何必要苦难自己。   于是从金良和垃圾单挑完毕之后的那段时间里,我开始沉浸在这种本我自我超我的高科技思想中不能自拔,每天像一个和尚一样苦苦思考人生,思考的自己快要成为八神,等到思考未果睁开眼睛的时候,冬天已经过去了一大半,而很多的记忆,似乎都是以前的。   从那场梦之后,一直到年底,都没有什么深刻的事情发生。和太子帮的那场连续架似乎也让金良疲倦不已进入了冬眠的状态,我似乎有一两个月没有见到他的样子,也很少见大刀。   或者说深刻的事情已经发生过,而后发生的事情就太过简单。   出门的时候感到周围的似乎已经没有上个月难么冷,这个冬天似乎飞快,还没有来得及战栗,周围就有了些许开春的意图。   浑浑噩噩,恍若隔世。睁开眼睛的时候,想起的还是那场梦。   有的时候我不能肯定,那些以为发生过的事情,究竟是否真的发生过,而发生过的事情,究竟到底发生过还是没发生过。   这时已经不能再计算这是回来的第几天,因为真的已经回来了很多很多天,节奏瞬间慢了下来,我都不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只是接过金良一个电话,说太子从医院里消失了,我问金良,是他主动消失还是你让他消失的,金良呵呵一笑,说到,我倒是想让他消失,结果还没有来得及,他就自己消失了。我说,这不正好么,估计是让你一次性打改了。金良说,希望如此吧,但他消失的太快,连垃圾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管怎样,大家都小心一点。   我问金良,小心归小心,但是太子也跑了,你准备怎么办呢,打了就白打了?   金良在电话里笑的很奸佞,说到,我怎么会干那无本的买卖,我准备合并太子帮,但是不能太着急,先等等,看看形式,正好休息几天。   我说,嗯,不管怎样,无事最好。 第三十四章 我存在,婶婶的脑海里   时间很快就已经到了年底,如果按照上学的阶段来算,这时应该是最开心的时光,因为马上就要放寒假,相比于暑假,寒假才是最让人期待的,因为老师也要过年,虽然老师们是天底下最辛勤劳动最无私奉献的职业,虽然有很多老师都累死在讲台上,但怎么说也要过年,不能像暑假那样每完没了的补课挣钱,然后在暑假里完成他们换车还是换房的近期目标。   我记得在学校里每到这个时候我就兴奋无比,周围的空气里都弥漫着满满的荷尔蒙分泌的味道,是那种晚上一声长叹之后用卫生纸伸进被窝里擦拭的味道,因为终于能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以不用见到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人,不用见到那些自己认为是傻B的人,认为是二B的人,认为是贱B的人,他们都是比二B铅笔还要多一B的人,他们在我心里是三B类型的人。当有一天你发现终于可以在一段时间里不用再看到这些脸的时候,生活才真正有了美好的意义。这也是我当时急需退学的重要原因,我一直认为,只要远离了学校,就可以彻底远离这些三B群体,因为学校就是产生三B人员的病原体。但是后来我踏入社会后才发现,原来三B是部分区域的,哪里都有,并且年年有,并且一年比一年多,并且这种趋势越来越严重。直到彻底绝望的时候你才明白,原来社会还不如学校,在学校你最起码有一定的选择权,至少你可以保持态度,可以不冲他们笑。但是进了社会,在特定的场合和环境,在某种背景下,面对这些三B人群,你必须得笑,还得使劲笑,笑完之后你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你自己就是三B人群中的一员,还是主力,属于领导岗位。   这是很一件让人悲哀的事情,是每个人踏入社会之后围绕着如何存在所展开的问题,是关于存在婶婶的脑海里还是叔叔的脑海里的问题,是必须面对的问题。   在这个问题面前,你会发现,很多人虽然一直在走着,却如同困在原地。许多虽然正常着活着,却如同死去。许多人彼此相爱着却好似分离。许多人微笑着却满含泪滴。   我们的内心其实并不知道该去向何处,活的越久就越不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不知是应该找个借口继续苟活还是展翅高飞保持愤怒。到底该如何存在。   有许多荣耀都是用屈辱换来的,多少次狂喜之前都倍受着痛楚,所有的幸福都会让你觉得心如刀绞,生命即便是灿烂却又让每个人失魂落魄,我们的梦已经不知道归向何处,尊严也被随意践踏的沦为遗物。到底是随波逐流还是挣脱牢笼。便是到底该如何存在的问题。(根据汪峰歌曲《存在》延伸,向偶像致敬。)   这一天的整整一上午就在这种感慨中过去,中午的时候接到大刀电话,说晚上坐坐,我说坐坐就坐坐。回来的这些日子什么也没做,就只剩下坐坐。家里坐坐,公交车上坐坐,饭桌上坐坐,KTV里坐坐,最后再找个姑娘床上做做,就这样坐过了一天又一天,恨不得把生命直接坐穿。   中午吃完饭又接了个电话,是西贝的,西贝说,听说组织上晚上要坐坐,我说,是啊,大刀说坐坐。西贝说,反正晚上也要在一起坐坐,不如咱俩先坐坐?我说,你作为我兄弟的媳妇,我作为我兄弟的兄弟,怎么能随便就做做。西贝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在铁西上岛咖啡呢,你过来吧。我假装惊讶的问道,上岛咖啡什么时候改成宾馆了?西贝有些怒了,电话里喊了起来,你他妈到底来坐不来坐,别让我等着急了。挂电话前,我对西贝说到,我很快就过去,但是你要是着急,就先用手。   出了门阳光有点刺眼,这是个晴朗的午后,太阳足足的,也没那么冷,哄的心里热热的。路上电话又响了起来,好几天电话都不响,今天又一直响起来没完,看来我还没有被组织遗忘。   金良说,垃圾在A市打听了一遍,还是没有太子的消息,不光没有太子的消息,连十八罗汉都消失了。我说,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金良说,我有点吃不准,这不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我说,我觉得,我们不用管它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坏消息也坏不到哪去,太子他还能有几口气?大不了在打的他断了气。金良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不想再一直观望了,再望下去这架就白打了。我表示同意,对金良说,正好晚上大家要坐坐,到时开个会商量一下。金良说,我已经有点急不可待。我说,别心急,心急吃不了热红薯。   刚挂了电话没走几步,突然看到一个卖烤红薯的,于是肚子非常应景的饿了起来,买了一个用纸包住,继续往前走,想等它凉了再吃,这时我突然发现原来我还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因为从买了红薯的下一秒钟,我满脑子就都是烤红薯,看周围的人都像是卖烤红薯的,终于急不可待,打开包装纸露出红薯一口咬了上去,结果嘴一烫,红薯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我看着离我而去的烤红薯久久无语,没想到自己劝别人的话灵验的这么快,果然心急吃不了热红薯。   但是红薯已经咬了一口,正是意犹未尽准备去咬第二口的时候,只好回去再买一个补上,刚才一直注意红薯,没注意到卖红薯的,再次回去的时候我发现卖烤红薯的这个小贩竟然是一个比我年纪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我有些惊讶的问他,哥们,你是哪里的,年纪轻轻就出来卖红薯,真是他妈好样的。这哥们倒也不生气,嘿嘿一笑,说到,兄弟,不瞒你说,我也是咱本地的,大学刚毕业,又找不到工作,没办法,只好在这里摆摊子。我恍然大悟点头说到,原来是这样,这我就理解了。不过你跟其他大学生比,你的大学已经很成功了。就冲你卖红薯这小意志和小情怀,当初去上大学真是浪费了。这个哥们听完挠了挠头,苦笑着说,兄弟,哥也不是跟你吹牛逼,哥当年在这里也是很牛逼的,你知道我爸是谁么,我爸叫李刚!牛逼么?他一说完我对他更敬仰了一份,真心的说到,牛逼。   告别这位有志好青年之后我感慨万千,李刚这个人A市的老百姓都知道,是市职机关里的一个正科级小干部,靠着手里的一些小权利,愣是贪污了上千万,光房子就十几套,还在一栋楼里,可见我们的祖国母亲是值得依赖的,靠母亲致富是多么的容易。后来事情败露,被抄了家,收了房子收了车,钱又回到了政府,可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想致富,还得走正道,还得少生孩子多种树。想挣钱,还得两手干净,还得少少生孩子多耕田。   我深深的为这个哥们感到遗憾,他是无辜的,这时在寒风中卖红薯的应该是他爸,也就是这位李刚,因为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结果当官不为民做主,儿子出来卖红薯。报应来的残酷了一些。   到了上岛咖啡已经下午三点,西贝坐在一个角落里喝咖啡,穿的很华丽,看上身应该是貂绒,想租的话怎么也得40块钱一天。我的红薯还没有吃完,揣在怀里,坐到西贝的对面。   西贝一笑,问道,想喝点什么?   我说,什么都行,二锅头就算了,晚上还要喝酒。   服务员端上来一杯咖啡的时候我正在啃着还没有啃完的红薯,啃的很执着,本来想把红薯皮撕下来,但是看咖啡厅里一片祥和,很不好意思把红薯皮扔地下,只好连皮一起吃掉,服务员准备走的时候被我拦住,我问她,服务员,你这里有蒜么,给我来两头,我喜欢吃红薯的时候就蒜。   服务员一脸的平静,说到,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是高档场合,没有农副产品。说完翩翩离去。   我有些愤怒,掏出钱包,自言自语到,我他妈又不差钱,没有不能出去买么?   西贝皱着眉头,骂道,你他妈就不能正经点么?   我说,我觉得还行,现在这个世道上,不就两种人么,一种假装正经,一种假装不正经。我属于第三种人,就是怎么假装正经都能被人看出来我不正经的那种人。   西贝说,你可真够贫的,吃红薯就咖啡,小心喝出敌敌畏。   我说,所以我想要头蒜,消消毒么,我们北方人,就是吃大蒜长大的,没办法,人家南方人才是喝咖啡长大的,人家中午吃饭都不用炒菜,就着一杯咖啡就能吃两碗米饭,咱喝的是二锅头,人家喝的是清酒,咱们的姑娘都跟爷们似的,人家的爷们都跟姑娘似的。   西贝呵呵的笑,边笑边说,你和小飞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做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小飞每天都是正正经经的,你看你,一副街头小痞子样,怎么也改不了。 第三十五章 和西贝的谈话   西贝的这个评价对于我来说是非常满意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想不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特别讨厌别人说我是一个认真的人,说我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或者说我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人,之前说过,我从不以碌碌无为而感到羞耻。那时我还尚存着一丝做人的底线,那就是即便什么也不去做就这么碌碌无为下去,也不去做不想去做的事情。不去做假装认真的事情,不去做背地里很不正经但却要以一种正经的姿态出现的事情。   我吃完了最后一口红薯,打了个饱嗝,用咖啡嗽了嗽口,红薯的乡土味道和咖啡的装B味道在我嘴里混为一体其乐融融回味无穷。   我闭上眼享受了一番,问西贝,这么早你就把我叫出来什么事啊?小飞呢?   西贝说,小飞回学校准备放假的事情了,我这两天也没什么事情,正好找你放松一下。   我说,你是怎么想的,守着小飞这个男奴还要找我放松一下,我是一个坚持原则的人,兄弟的东西我是不碰的。   西贝很不高兴,瞪了我一眼说道,原来你一直就把我当个东西啊。   我说,你说错了,我没有。   西贝很不耐烦,说道,你老这么绕来绕去挤兑我有意思么?从你回来到现在我都没有见到你,今天抽空跟你见一面怎么了,你不高兴么?   我说,还他妈行。   西贝说,回来这么久你也不说给我打个电话,你最近很忙么?   我说,还他妈行。   西贝问道,两年没见我了,你不想我么?   我说,还他妈行。   西贝继续坚持不懈的问道,你走之前我送你的那块玉你还带着吗?   我整理了一下领子,把脖子上的红线往里压压说道,在新兵连的时候丢掉了。   西贝站起来,一把揪住我的领子,从我的脖子里把玉掏出来,攥在手里,问道,这是什么?   这时我终于也忍不住正经起来,把玉收回来把西贝推回去,正色的说到,西贝,怎么着你现在也是小飞的女朋友,你他妈就不能正经点么?   西贝爽朗的说,应该不正经的时候就不应该正经。   我站起来,觉得今天这个事还真有点恶心,倒没觉得西贝恶心,还是自己让人恶心的成分多一些,倘若这时让小飞看到,我不就成为原明那样的人物了么,于是越想越觉得恶心,我站起来说,西贝,我觉得有点恶心,你别多想,和你没关系,我是真的恶心,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反胃,喜欢吃酸的,肚子里还一阵一阵的顶,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吧。你等等小飞,我们晚上再见。   西贝在对面哼了一声,冷冷的说到,看你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真他妈让人觉得不正经,愿意滚就滚吧,草。不拦着你。   因为从小就没有女朋友的缘故,并且从小就接触过我妈和果然跑老师这两个女性,所以对于女性具有极为叛逆的思想,于是我又一屁股坐回沙发上,说到,你让我滚我他妈还就不滚了。看他妈谁有时间。   于是开始冷战,我又喝了一杯咖啡,西贝坐在对面玩手机,玩着玩着手机响了,西贝看到号码换了种表情,喊了一声喂,你好王哥。   我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看西贝。   西贝对着电话开始了长达五分钟的寒暄。   西贝声音稍微有些暧昧,先是嗯(一声)了几下,又是啊(四声)了几下,接着又恩(三声)了几下,最后哎的长出了口气,说了一声拜拜挂了电话。   这种声音我有点熟悉,以前在各种十元店里经常听到,我说,西贝,你业务挺熟练啊,经常这么叫吧。   西贝说,是啊,你经常在门口偷听吧。   我再次怒了起来,指着西贝骂道,西贝,小飞对你迁就不代表别人对你都迁就,什么他妈王哥王八哥王八蛋哥的,我告诉你,小飞可以忍,但小飞总有一天忍无可忍,到时别怪我和他一起无需再忍。   西贝倒是没有再被激怒,叹了口气,幽幽的说到,这个王哥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给我打这个电话就是要医药费呢。我刚给了人家两万,才几天就不够了,那可是我一年挣的钱啊。   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因为什么,对西贝说到,你要是不招这个男的小飞能把他搞进医院么?   西贝呵呵的笑了,说到,你对小飞还真够了解,这个王哥我根本就不认识,有一次我演出,他上来献了一朵花,就他妈一朵花,就被打成了这样。   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大刀知道这件事么?   西贝摇摇头说,以前有事的时候小飞还跟大刀说,后来这种事越来越多,几乎每天都有,不光是小飞,连我都不好意思再去找大刀了,我在酒吧辛辛苦苦干了两年,现在一分钱都没有攒到,全赔了别人医药费,还欠大刀哥一万多块钱,小飞他都不知道。   我问西贝,这是怎么回事,小飞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他对你这么好,怎么舍得让你这样。   西贝说,小飞对我真的是太好了,所以他在外面打完架事后都是我帮他处理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总觉得打完人家就打完了,打完了就拉着我走,这怎么可能,酒吧那种地方人那么杂,到处都是混混,很多人后来要找小飞报仇都是我用钱摆平的,再加上医药费,就是一个无底洞。对于这些东西小飞都没有任何意识,要不是仗着钱和大刀的面子上,小飞和我现在都不知被别人打断多少条腿了。   我叹了口气,说到,小飞从小不就是这么个人么,没有什么脑子,认真起来是不会思考任何后果的。   西贝说,钱都不是问题,没有了可以再赚,但是这样下去小飞会出事的,这个王哥,当时就上去献了一朵花,正好小飞在下面等我,王哥献完花一下来就被小飞爆头了,那啤酒瓶子砸起来就跟不要钱似的,地上半箱子啤酒全砸人家脑袋上了,砸完王哥直接就被120拉走了。后来我才知道,王哥那天是带着女朋友来的,是人家王哥的女朋友觉得我唱歌好听,才让王哥上来献的花,你说冤不冤枉?   我问道,那然后呢?   还能怎么然后,西贝幽幽的说,王哥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也没在道上混过,没办法了人家要报警要走司法程序,当时小飞早就跑了,后来验伤报告出来属于重伤害,颅脑差一点就骨折,逮住小飞就得判个十年八年的,我把我所有的本都拿出来,就差把自己也拿出来卖了,还差点给人家下跪,这样才勉强把这件事压下来。   西贝说到这里手机又响了,西贝看着手机屏幕犹豫了半天才接住,又换了一种口气说到,喂。你放心吧。我已经吃过饭了。你回来了没有?恩。路上慢点。我自己在家呢。没有出去。一会去接你。恩。我也爱你。等你回来。   挂了电话西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到,这个世界上,欠了东西是必须要还的,我承认我以前欠小飞的,现在一点一点的还,只是小飞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我每天都要花出时间哄他,哄他吃饭,哄她睡觉,哄他穿衣服。哄他不要没事就旷课回来,哄他我现在在家其实我并没有在家。每天都要撒很多谎,每天都很疲惫。   我笑,说到,西贝,你知足吧,这就是爱的代价,就现在来说,你能找出一个比小飞还爱你的男人么?包括你爸。   西贝想都没有想,坚定的点了点头说,我承认,没有一个人比小飞还要爱我,包括我爸。所以我很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我说,既然这样,就不要再去酒吧唱歌了,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在一起不就完了么?   西贝苦笑一下,说到,不去酒吧唱歌,去干吗?小飞现在还在上学,自己没有钱,也没有任何钱的概念,我花钱又这么大手大脚,难道每天去找父母要钱谈恋爱么?   西贝说完我顿时脸红一下,半天没有说话。   西贝说,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爱情我要,物质我也要。我对小飞没有任何要求,只是希望他能够尽快长大,像个男人一样和我在一起。   我很疑惑,问道,西贝,小飞现在还不够男人么?   西贝摇了摇头,说,男人不是只为了打架而存在的,现在社会上很多人都知道,我西贝身边有一个保镖叫小飞,我给他出工资,他负责当打手,而且总是下死手。所以现在我在酒吧唱歌几乎没有人来找我麻烦,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其实这个保镖,是我的男朋友。   听到这里我还真为西贝捏了一把汗,目前的情况对他来说确实也很不容易,谁都希望自己的男朋友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该出手时候就出手,但男朋友真的每天只知道动手的时候很多女孩子又受不了,总觉得自己是梁山好汉里那三个姑娘之一。 第三十六章 百米冲刺   在网上看到一句话,我一直铭记着,说的是做男人,需要保护四样东西,1、自己脚下的土地。2、家中的父母。3、怀里的女人。4、身边的兄弟。我觉得这句话很好,当然,第一条是有些多余的,要保护的应该是自己的祖国,而不是脚下的土地,因为做为一个普通来百姓来说,脚下是没有自己的土地的,想要有自己的土地,需要花钱买,想要再土地上买一间房子,根本没钱买,甚至想要用一用脚下的土地,还要交过路费。小飞那时还没有跻身于三流作家的行列,但是已经是一个热爱文学的小二B,应该是熟知这句话的,但很明显,他现在所保护的,第三点偏多一些,并且已经不是一般的保护,而是重点保护,像非物质文化遗产那样保护。   并且那时我并不确定西贝究竟有没有真正在小飞的怀里,西贝这时的心理年龄已经远远要超过小飞,并且西贝这时已经是一名成年人,女人的心理年龄都要比男人的心里年龄大,比如许多处男都是在淑女身上破的处,当然也有许多处男是在妓女身上破的处,几乎没有处男在处女身上破处的,因为还是个处男,怎么能知道怎么破处女的处,即便有极个处男处女相约破处的情况的出现,处男在找分别破处的办法的时候也会非常郁闷的纳闷到,为什么看电影里的演的那么容易就进去了,难道是我不行,不懂得操作规程么?   于是纠正一下姿势,继续寻找线索,这时身下的处女一定会强烈呼吁很疼很疼,就像口腔溃疡还要蘸着老干妈吃阿香婆一样那么疼,于是处男再次纳闷,怪不得电影里那些女主角每次都皱着眉头,手还抓着床单,咬着牙闭着眼睛,还要大喊大叫,原来是疼的,原来这么疼。   这时我突然很感兴趣,压低了声音,问西贝,西贝,你和小飞有没有那个什么?   西贝问道,哪个什么?   我说,就那个什么啊,你懂得。   西贝说,什么那个什么,我懂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说,算了,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装什么。   西贝哈哈笑了,说到,我知道了,你不就是想问我和小飞有没有上过床么。   我说,是啊是啊,就是这个,不过你说的太难听了,人家有文化的都说做爱,还有说是有氧运动,还有人说是跑百米的。   西贝疑惑的问道,跑百米是什么意思,这和跑百米有什么关系?   我得意的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们还都是小孩子,懂得少,据专家分析,男人每射出来一次就相当于一次百米冲刺,明白么?   西贝没有说话,似乎想了一会,说到,这还不够准确,要说有联系的话,还是冲刺这两个字有共同点,最后那一下都是在冲刺。   西贝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自言自语的意思,因为她似乎还在陷入思考。   我拍了一下桌子,把西贝吓了一条,我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西贝,说到,西贝,你真他妈算是有资深的女流氓了,得给你发个资格证了,你敢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么?   西贝脱口而出,我在想你百米冲刺的样子。   好吧,我承认,西贝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并且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在谁更流氓这个比赛中,我惨败给西贝。   西贝脸不变色心不跳,把脸凑了过来,表情很神秘,轻声问道,告诉姐姐,你从小大现在跑了多少个百米了?   西贝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满脑子都是潘长江唱的那句这个问题难不倒我,本来想拒绝回答,结果想到那个歌词之后就结结巴巴的说到,我。我记不太清了,应,应该是万米长跑了吧。   西贝拍着手哈哈大笑,边笑边喊道,你得有几千米不是在跑道上跑的吧。   我羞耻的低下了头,小声说到,有时也把生命涂在墙上。   西贝的笑声更大,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旁边的人都很奇怪,不知道这两个讨论个体育项目有什么可开心的。   西贝止住笑,继续追问到,告诉姐姐,第一次在哪里,什么事件。跟谁?   这时西贝就像是刑警队员,而我就像被催眠了一样,开始如实交代各种问题,我说,第一次是在我家床上,晚上睡觉前,跟我的右手。   西贝说,滚蛋,真恶心,我要听具体的,具体到人名。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怎么了,嘴就跟棉裤腰一样松,什么都往外勒,接着坦白到,当老兵的时候,晚上喝了点酒,和班长跳墙头跑了出来,那天晚上班长请客,于是我的第一次就这么失去了。   西贝说,我草,干这事还有请客的,你班长女朋友还真大方的。   我说,一点都不大方,很抠的,还要钱呢,要少了都不行。   西贝这才明白过来,不屑的说到,你真他妈不要脸,第一次给了小姐。   我说,后来从店里出来之后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我自己真他妈不要脸,白花了班长一百块钱,班长才刚刚进去我就出来了。   西贝爆发出又一轮的哈哈大笑,边笑边指我边说到,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哈哈哈哈,真没想到你还有腼腆的时候。   我说,你真讨厌,人家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么。   西贝笑的快翻过去的时候,我才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似乎是一个发问者,但为什么现在我却成了新闻发布者,我抬起头,骂道,西贝你他妈怎么回事啊,是老子问你还是你问老子啊。   西贝还在笑,说到,我讲的没你好玩,还是你讲吧,跟听相声似的,可乐死我了。   我顿时面露凶光,抄起桌子上的咖啡,问西贝,你信不信我把这泼你脸上。   西贝止住笑,一阵咳嗽之后说到,我信我信,你还真能干出来这件事,你刚才想问什么来着?   我说,问你,跟小飞,有没有过。   西贝终于控制住了表情,反问到,你觉得呢?   我说,你跟小飞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你跟别人肯定有过。   西贝也不生气,对沉默供认了这个事实,从包里翻了翻,翻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   对此我一点都不吃惊,掏出火机给她点上,说到,你可真是个爷们。   西贝说,我当着小飞的面是从来不抽烟的,甚至他都不知道我抽烟,你知道我第一次抽烟是什么时候么?   我说,这个我不关注,请你不要避重就轻回答问题,我们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从严,抗拒更严。   西贝笑了笑,吐了口烟,幽幽的说到,其实我一直觉得身体是老天赐给的,不能糟践,但是可以享受,人这一辈子很短,能享受就享受,做爱是最好的享受。   我说,那就是有过喽。   西贝说,也不全对,只有过一次,后来就没有过了。   我说,这是个什么情况,怎么享受了一次就不享受了。   西贝说,那一次,没享受成。   我有些惊讶,问道,怪不得你想让小飞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和你在一起,原来是这个样子。   西贝摇了摇头,说到,哪里是这个意思,第一次都很快的,你不是也一样么,钱给人家,人家还没找你钱呢,你就说不用找再来一次对么?   我说,西贝同志,请你还是把问题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不要老跑偏。   西贝笑,说到,你脸红的样子还真可爱。   这时我已经化身为一个十足的猥琐男,对细节有着特别的兴趣,一脸的奸相,问道,是在哪里?   西贝说,在我家,那次我父母去旅游,我叫小飞来陪我过夜。小飞来了,就发生了。   我说,细节,讲细节,细节注定成败。   西贝说,细节有什么,不就是脱衣服么,脱了五分钟衣服,就这样。   我说,什么叫脱了五分钟衣服,就这样。   西贝说,就是小飞慢慢的给我脱衣服,脱的很慢,脱了五分钟,脱到最后的时候,小飞结束了。   我急切的问道,那然后呢?   西贝说,然后小飞就去厕所了,不过你一说然后我到是想起来了,其实和小飞来过两次,之后隔了半个小时,小飞又来一次,这次比上次进展快了一些,因为省下脱衣服的时间了。   这种情节实在是无法让我膨胀的荷尔蒙迅速分泌起来,我很失望的问道,那小飞后来对你不是处女这件事有意见么?   西贝又抽了一口烟,继续幽幽的说到,他还没到验证我是不是处女的深度,就又百米冲刺了。   这时我很替小飞遗憾,叹了口气,说到,他还真是百米冲刺,速度都快追上博尔特了。   西贝笑了笑说,后来我并不在意的,因为第一次都很快,这得有个过程,结果小飞的自尊心还特别强,那次之后就一直没有碰过我,我还得倒找给他,你别说,小飞的意志力还真坚定,好几次都控制住了,往后结婚了一定是个居家好男人。 第三十七章 美好的夜晚   西贝讲完之后表情很坦然,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做一件事来看,这当然是西贝一如既往的性格,不过西贝也有可能这样想,没关系,你不行,有人行。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满街跑。   在西贝的眼里,小飞是不是好男人目前还不得而知,我只是觉得,在那个时候,小飞的表现,真他妈不是个男人。作为一个好男人,并不一定必须不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该受伤的时候,就应该让心爱的女人受伤,该让她流血,就必须流血,否则等待你的情人那里就会越来越慌,你一直不让她流血,她就会把血流给别人,这是一个需要提高执行力并且要抓紧时间的问题。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那一夜,我却没能伤害了你。   说实话,在听完西贝的描述之后,我十分下流无耻的在我的脑海里设定出了当时的情景,并且不由自主的替小飞重现了当时的场面。那一定是一个晴朗的一天,一定是一个有着暧昧味道的一天,就是那一天,上帝安排西贝和小飞在家里单独见了面,小飞那时的一定看到了春天,为了那一天小飞一定日夜期待,迫切的不知何时还能再在这种场景下再相见。   两个人一定先在一起安静的吃了晚饭,晚饭一定是小飞做的,虽然小飞根本不会做饭,但是按照他的性格,头一天他一定去地摊上买了烹饪教学书,并且在前一夜已经把自己突击成了三级厨师的水平,然后自信满满的做了满满自信的一桌子菜,像一个家庭主夫一样解了围裙,喊道,亲爱的,开饭了。   按照西贝一贯无所谓我无所谓的性格,她一定胃口大开的品尝了所有的美食,然后擦擦嘴,问小飞,你为什么不吃。   按照小飞一贯坚持贯彻西贝各种方针指示的性格,小飞这时一定十分紧张,虽然表情平静,但心跳加快,手心冒汗,双腿颤抖,激情澎湃。一个紧张的人,是没有任何胃口的,小飞只好假装饥饿的吃了几口饭,然后假装吃饱的把筷子放到一边,静等下一个项目。   终于吃完饭,收拾好碗筷,西贝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小飞的呼吸急促,又不想表现出来,假装上了个厕所,出来之后两只手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当时目标已经非常明显,因为小飞感觉到自己的某个身体器官因为过于兴奋和紧张已经逐渐放大,当然,这个身体器官不会是瞳孔。为了表明自己是一个正直坚定不会在女人面前升旗的人,小飞只好又抄起墩布弯着腰低着头开始一遍又一遍的墩地,边墩边对自己说下去下去,兄弟你快下去。脑子里想着新闻联播今日说法等可以转移注意力的场面,结果越想膨胀的越厉害,新闻联播里都在联播西贝躺在床上的样子。   就在小飞呼吸急促神情紧张的时候,西贝终于伸了个懒腰,喊道,亲爱的,别忙了,我们去睡觉吧。   小飞此刻一定在心里唱着神啊救救我吧,都一把年纪了,我该怎么办呢。   其实西贝早就看穿了小飞这时局促不安的心情,只是西贝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比如十点以前就是看电视,十点以后才能做一些电视以外的事情,这时已经是十点以后,是做事情的时候了。   小飞把墩布放到一边,顶着金箍棒走到西贝面前,一脸的严肃和正经,似乎肩上还有着拯救地球这样的沉重任务,小飞像一个绅士的男人一样,潇洒的说,西贝,你睡卧室,我睡沙发。   西贝这时一定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手往下摸了摸,问道,你这样,怎么睡沙发,万一把沙发捅出个洞来,我爸妈要吵我的。   终于,动作爱情片故事片的开场白结束,关掉背景音乐,空间里只有男女主角暧昧的喘息声,让大家期待的正式场面开始。   虽然小飞和西贝之前也亲昵过,不过一般都是野外,比如广场的凳子上,比如河边的桥梁边,都是一带而过,是小场面,属于游击战,而今天,才是真正的大会战,是一场殊死的搏斗,是一场关于生命的论题。   小飞忘情的亲吻西贝,这时还是要延续着国产片的套路,要讲究套路,不要一打开光盘马上就是哼哼哈嘿快使用大肉棍。要循序渐进,要中规中矩。小飞和西贝站在中厅,拥抱在一起,小飞吻西贝的眼睛,吻鼻子,吻耳朵,吻嘴唇,就像书中写的那样吻,出于我对小飞的了解,他前一天买的一定不光是烹饪大全这样的书,在这本书下面,一定还藏着诸如性爱大全,男人应该怎样和女人上床之类的教科书。   小飞轻轻的抚摸西贝的脖颈,书中说了,抚摸女性的脖颈可以更加快速的使对方兴奋起来,可见大部分书里都有颜如玉。   西贝这时一定已经入戏,轻声又急促的喘息,仰着头一副享受状,小飞起到好处的亲吻着西贝的脖颈,两只手伸进了西贝的衣服里,于是又一轮急促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小飞的两只手在西贝的衣服里科学探索,一只手蒸馒头,另一只手开始解西贝的文胸,开始时一只手在解,没有解开,后来换手解,还是没有解开,最后两只手一起解,仍旧没有解开,这时小飞就吃了形而上学的亏,成为只空有理论而缺乏实践的受害者,虽然这是当今很多大学生的通病,但是在目前这个情况,就是解胸罩的这个情况,小飞显然要败给很多大学生,因为大学生们也只有在这个情况的时候才充分的理论联系实际,一举拿下。   小飞解了半天,解的自己狼狈不堪,干脆放下当前工作,整个人站在西贝后面,看着解,解了半天,还是解不开,只好闷闷的问道,西贝,你的胸罩是不是系了个死疙瘩?   西贝这时一定上了一下头,但已经入戏,又不好从这种意境中出来,只好仍旧一副陶醉样子自己用手解开,小飞正在后面仔细观察,看到西贝如此轻而易举的完成了他九牛二虎都完成不了的任务,顿时一声惊叹,拿着胸罩仔细端详,轻声喊道,原来这里面有个暗扣,科学果然是第一生产力啊。   西贝这时已经赤裸了上身,一脸无辜的看着小飞,问道,飞飞,你晚上要和它一起睡觉么?   于是再次进入情境,西贝关了中厅的灯,把嘴凑到小飞的耳朵边,轻轻吐了口气,而后暧昧的说道,亲爱的,抱我去卧室好么?   上了卧室的床,就算是到了主战场,正式战役就要打响,小飞也终于疯狂,他先脱了西贝的裤子,又撕开自己的衣裳,露出他的胸膛,就像一个战士,子弹已上了膛,就等着开枪,西贝就躺在床上,表情是一脸的幻想,面前是她的男人,是她未来的希望,她是如此的热烈,热烈欢迎她的男人在她的身体上捧场。她将义无反顾,细水流长。   小飞扑到西贝的身上,两个人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小飞就像揉一块橡皮泥一样试图塑造出一个新的世界,西贝已经沉浸其中,闭着眼睛,抚摸着小飞的后背,贴住小飞的胸膛,动情的喊道,我,我要,我要你,我要你的爱,你为什么还不插进来。   其实小飞这时还并不知道应该如何进进出出别人的生命里,但是也要硬着头皮进行下去,也忘情的回应道,亲爱的,我要开始了。   就是这句话注定了小飞悲惨的结局,因为他刚说我要开始了的时候,他就结束了,小飞这时已经只剩下一条内裤,一条紧蹦蹦的性感的画着维尼熊的内裤,小飞想要把它脱下来,结果在脱下来的瞬间,这条紧绷绷的性感的内裤摩擦到了小飞同样紧绷绷和性感小兄弟,于是摩擦出了耀眼的火花,迸发了。   西贝还在闭着眼睛喊道,亲爱的,你还在等什么。还在等什么。   小飞看着西贝,沮丧的说,亲爱的我,我没等,就是有点太着急了。   西贝听出声音不对,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已经迸发到床上的生命。   第一次的失败就注定了第二次的没有激情,否则西贝也不会差点就忘记了还有第二次的努力。   第二次西贝一定叉开着腿,指挥小飞,对,往左打点,打多了,回轮,再往右,你怎么老跑偏,中间,就中间这个位置,往里进,加点油门,要不进不来,别点刹车,别挂倒档,就往里进,进啊,你他妈倒是进啊。   笨拙的小飞一头的汗水,怎么也打不正,好不容易打正了,身体一哆嗦,又沮丧的说道,亲爱的,进去了。   西贝疑惑道,进去了么?我怎么没感觉。   小飞都快哭了,说道,我没进去,生命被射进去了。   结局一定是西贝啊的一声怪叫,起身跑向厕所。 第三十八章 完整聚会   男人和女人,就像一场战争,不是我打败你,就是你打败我,没有平局可说。女人不是任何时候都要求男人温柔一些,男人也不是任何时候都要求女人贤惠一些,应该不温柔的时候,就不应该贤惠。   喝完咖啡我和西贝兵分两路,我去找金良,西贝去接小飞,这时都还没有汽车,只能骑车,我记得当时西贝骑着一辆捷安特自行车,属于自行车里的战斗车,当时对于自行车行列里来说能拥有一辆捷安特就相当于汽车行列里拥有一辆B车。我看着西贝的背影深深的为小飞叹息,小飞任重而道远,因为西贝不是一个拥有捷安特就能够满足的女人,当然捷安特如果有一天也能生产B车的话这个观点就另当别论。   虽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但不是每个苦了自己心,劳了自己筋骨,饿了自己体肤的人都能够得到上天的大任的。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有太多人每天都在艰难的生存,而也有太多人每天都会让这些艰难生存的人生存的更加艰难。没有平等,更多的,还是现实的残酷。   西贝想要爱情,也想要物质,想要两者兼得的,就只用物质砸出来爱情。而按照小飞目前的情况,是没有物质上的东西可以砸给西贝的,到是经常有很多啤酒瓶砸给那些想要给西贝物质的人。   晚上的聚餐地点定在垃圾的饭店,和金良再次来到129所门口,感觉仍旧是阴森森的,似乎随时都会从周围吹来一阵风。   我和金良先行到了饭店,垃圾正在门口站着迎接,大厅里被大刚打坏的玻璃已经修好,两个厨师正在忙碌着,值得一提的倒是饭店里的服务员,还是之前那两个打扮的极为非主流的服务员,显然已经听说了最近A市20岁以下群体级别里发生的大事件,看到金良之后脸上顿时洋溢出热情的微笑,这一笑,脸上抹的白粉差点被笑出裂缝,就像没有刮好大白的墙,我和金良忍着后背的冷汗强颜还与欢笑,依次打招呼,两个姑娘的装扮和上次所差无几,也许之前也精心装扮过,但是非主流这种产物无论怎样装扮看起来都像是双胞胎似的,让人无法分辨,无论是相貌还是性别。   两个姑娘其中之一具有很强的献身精神,跑过来拉着金良的胳膊,用她那让人勃起的声音动情的说到,金良大哥,上次不知道是您,多有得罪,请多多包涵。   另一个姑娘也不甘示弱,搂着金良另一个胳膊,好像很熟的样子,拽着金良往里走,边走边奉承到,金良大哥,您知道么,您最近可出名了,比那些大混子还出名呢。A市都传遍了。   金良就这样被两个姑娘左右夹击拽进了饭店,我看到他在中间流露出很痛苦的表情,确实是这样,身边围着两个自己不喜欢的姑娘确实是很痛苦的,但是这一定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我马敖杰,做为这件事的参与者并且是极其重要的参与者之一,此时就站在金良的后面,竟然没有得到一句崇拜的话语,虽然我也不喜欢这两个姑娘,但我很喜欢被这两个姑娘拍马屁的感觉。最重要的是,我才姓马,金良他只姓安而已,应该积极踊跃的拍我才对。   虽然这两个姑娘是在奉承金良,但所说的基本也算是事实,最近这件事在刚刚出来混的年轻人队伍里确实影响巨大,因为在A市二十岁以下的群体中能出名的没有几个,很多十几岁的年轻人尤其是罗汉帮这类的年轻人都是臭味相投混在一起每天靠着吹牛逼来提升自己的业绩,真正算得上团体,并且有组织有目的的在A市生存下来的几乎没有几个,金良算一个,算然很早就小有名气,但也只是在金良所营业的台球厅周围,很显然在A市的年轻人里只有太子帮是一枝独秀的,年轻人里也只有太子算得上名正言顺大哥。而这次金良一出手就大搓太子帮的领导人,并且直接把太子帮的领导人搓到没有了势气,这对于那些刚刚辍学正像苍蝇一样乱飞的孩子们无疑是一件传奇的励志事件。而金良,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了华丽的逆转。因为这件事之后,社会上很多只需要在家坐着就熟知A市近期发展的老大哥们,开始听说了金良的这个名字,尤其是大刀的最高领导人,乌鸦大哥。   这时垃圾走了过来,问道,敖杰哥,你怎么不进去。   我一个激灵,说到,垃圾大哥,您客气了,喊我小马就行了。大家都这么喊。   垃圾对我的言辞很满意,他虽然目前正是落魄阶段,但越是落魄的时候就越希望得到别人的尊重,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混的垃圾也比马大。一句话拉近了和垃圾的距离,垃圾搂着我的肩膀,说到,走吧敖杰兄弟,上次没喝好,这次一定得不醉不归。   我说,垃圾哥你别闹了,上次当然没喝好,喝那么多能有好么?我他妈差点进邻居家的门。   垃圾哈哈大笑,这也只是我第二次见垃圾,但确实有面缘的因素在里面,有的人就是这样,见了第一面就知道一定还会和他见第二面,而有的人见了第一面就再也不想见到第二面,如果不幸见到了第二面,那么就只有想着法把这个人弄死千万不要再见第三面了。垃圾属于前一种人,太子属于后一种人。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七点钟左右人终于到齐,这次虽然是应大刀的召唤聚在一起,但看吃饭的地方就知道其实是金良在后面组织,都知道要有事安排,于是人来的非常齐。虎蛋和老驴结伴进来,接着是大刚和耗子,阿强和吉光,倒数第三名是大刀,并列倒数第一名是小飞和西贝。   小飞拉着西贝手进来的时候我站了起来,走到小飞身边,冲着他一直笑。   小飞说,草,你他妈一直笑个鸡巴啊。   我没有说话,还是笑,因为小飞说对了,我就是笑他的鸡巴。   垃圾的这个饭店其实就是一个小快餐店,人都到齐之后大厅就被占了一半,加上服务员和垃圾本人,整个饭店很快就热闹了起来,这个快餐店里只有两个雅间,但两个都是小雅间,容不下这些人。于是垃圾在饭店大厅拼了一张大桌子,之后走到门口一把把饭店的大门拉了下来。   金良喊道,垃圾,你关门做什么,还怎么营业。   垃圾说,今天这么多好兄弟都到我这里了,我还开门营什么业,干脆关了,我也能静下心来好好认识认识兄弟们。   这句话遭到了大家集体的反对,尤其是金良,他虽然一直在外面混,但归根到底也是个做生意的,金良要过去拦垃圾的时候,垃圾才终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到,金良,你就别拦我了,其实我这里就没什么生意,一天就两三桌,开门和不开门都是一样的。   金良不解的问道,既然没生意,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生意。   垃圾苦笑道,不瞒你说,这个门市是我表哥的,就是里面的那个厨师,我开这个饭店的目的就是想告诉太子我要脱离太子帮,结果旁边守着129所,一天到晚在大家,生意没法做不说,最后还是招来了太子。   听到这些金良才不再阻止垃圾,只是摆了摆手,冲垃圾说到,这件事处理好之后你就把房子还给你表哥,去我那里就行了。不能做亏本的买卖。   大刀在一边说到,其实这个买卖也算值,赔本赚吆喝,这不就赚了金良这么个大吆喝么。   大家都知道这句话的内在含义,彼此心有体会。都不说话。   小飞问垃圾,垃圾,你这个快餐店叫什么名字啊,刚才关顾着进来了,也没看名字。   垃圾说,这个快餐店,就叫快餐店。   小飞说,我知道叫快餐店,我问这个快餐店的名字。   垃圾脸有些红,说到,我也没文化,所以干脆给这个快餐店起了个名字叫快餐店。   小飞反应了过来,还跑出去看了看,在门外惊呼道,我草,还真他妈叫快餐店。   大家在里面哄堂大笑,金良说,垃圾,也太省事了,怎么着得把你的名字挂到快餐店前面吧。   垃圾说,大家叫了我很多年垃圾了,都不知道我的真名叫什么,难道我要挂一个垃圾快餐店的名字么?   老驴笑着说道,现在这个世道,都是剑走偏锋,人的嘴都很刁,什么偏吃什么,真要起个垃圾快餐店的名字,没准还真火了。   这时我看了看仍旧执着守在金良一左一右并且笑的正欢的两个玉女,有些酸溜溜的说到,其实这个门面要是不干饭店的话干个十元店也可以,资源丰富。   我刚一说完就觉得自己有些失言,还好非主流姑娘完全没有听出来,于是大家继续哈哈大笑。 第三十九章 我们走!   那天晚上的聚会算是很成功的,虽然老虎蛋刚失去了他的女朋友,阿强也才伤愈复出,老驴还面临着期末考试和没玩没了的作业,大刚和耗子还在学校里浑浑噩噩的过着一天又一天。而我和吉光这时也只是两个每天不知道该干什么的社会青年。唯一稍稳定点的就只是大刀和金良,一个有工作,一个有生意,不过说的直白点,两个人稳定的生活也只是来源于跟别人打工和小生意而已,这样看来,这群人里也只有小飞看起来无忧无虑毫无忧愁,整天沉浸在爱情中沦为一个只会傻呵呵的乐天派,不过他的这种无忧愁状态只会让西贝更加忧愁,于是我又很替小飞忧愁。这样的小飞已经完全不是上初中时一脸阴霾的小飞,可见爱情果然是一种秘制的药方,配不好就是毒药,配好了就变成灵丹妙药。   在吃饭期间,大家嘴上都没有说,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想法的,并且这些想法基本上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寻找出路。这个出路是什么无所谓,但是必须有出路。虽然每天这样喝下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是想要保持住这种每天都能喝下去的幸福就必须有一样坚挺的东西在后面支撑,那就是钱,人民币。   吃饭前,大刀习惯性主持工作,首先承认了垃圾的立场,欢迎他弃暗投明加入了金良的组织,认了这个兄弟,于是大家端起杯子同起一杯,其次,希望通过这件事和金良达成一致,大家混为一体,互相照应,成为一个大家庭。说完大家再次喝下一杯,最后,请金良补充。补充前,还要集体来一杯,这样才算是喝完这一杯,还有一杯,总共三杯,完成了饭前喝三杯的规矩。   金良站起来,又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喝完说到,我没什么说的,这场架没白打,遇到了大刀,认识了垃圾,干掉了太子。但是这场架还没有完,太子现在没有消息,也不知他还会不会有行动,但是我不准备再等了,我想再开一个辉煌台球厅,就开到太子帮的地界上,我出大头,大家每个人出个小头,一人一股。这样就都有个事做。   金良说完大家积极响应,有出十个的,有出二十个的,我说你们都他妈穷疯了,十个二十个就想分一股,说完我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五十块钱整钱,往桌子上一板,自信的喊道,我他妈出五十个,我要当大股东。   金良呵呵的笑,说到,钱不是问题,问题是太子帮目前的情况,垃圾,你来说一说。   说到这个问题垃圾皱了皱眉头,说到,从上次你们把太子撞进医院突然消失之后,太子帮就像是说好了一样,集体沉默了,也不知是害怕了还是有人背地里操控,总之目前十八中学里到处都洋溢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气氛,我听我的那几兄弟说,在厕所里竟然还有人在背英语,我草,这真是让人想不通的事情,据小道消息,自从出现学生在厕所里被英语的现象之后,十八中的校长因为无法接受这股突然迎面吹来的正气,竟然主动辞职了。但是究竟是因为什么,连我在十八中里的人都不知道,难道太子已经了解了我目前的情况?   老驴在一旁闷闷的说,这样看来,应该不是好事,那校长也不是一般人,一定是预感到要有事发生,才匆匆离去。   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大刚边吃着肉含糊不清的说到,就算太子再出来,我们还开个摩托车,再他妈把他撞进医院不就他妈完事了么?   大刚发表完意见之后大家顿时释怀了,因为他说的很有道理。   金良又端起一杯酒,大声说到,没事不找事,有事不怕事,来,喝了这杯酒,管他什么事。   金良补充完毕之后,正式开始喝酒。   北方人喝酒的毛病是非常多的,很磨叽,没玩没了的规矩,还省菜,垃圾的表哥厨师用尽了自己毕生学到的功夫做了一桌子菜,结果还没吃几口垃圾就已经有些摇晃了,因为他算是刚加入的新人,按照规矩,需要见面。   那天加上西贝减去垃圾,桌子上一共有十一个人,垃圾需要彼此见面,在北方,见面就相当于闯关,必须要拿出来诚意,于是一个人面前垃圾需要喝三杯,被闯关者只需要喝一杯,按照三小杯一两计算,垃圾这一圈下来需要喝三十三杯,也就是十两酒,所以在北方,不能喝酒的出来见面是很吃亏的,因为这个人见完面之后基本上就胡牌了,严重还要找人送回去,更严重的是,见完面被人送回去了,这个见面的人餐具还没有打开。   还好垃圾酒量尚可,加上地主之谊,大家都觉得万一把垃圾喝倒了那谁来请这顿饭,于是垃圾一圈下来身形有些摇晃,但倒也清醒。   垃圾见完面,金良也要站了起来,大刀立刻拉住他,说到,金良,你就不用见面了,大家之前就在一起,没那么麻烦,再说这件事还是多亏你,要见面也要我见。   金良挣脱了大刀,站了起来,有些激动的说到,今天我特别高兴,说实话,离开学校这么多年,我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认识了那么多人,从来没有和你们在一起的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对我很重要,我必须见一面。   金良说完大刀便也不再推辞,这种感觉大家都理解,一个人干巴巴的在外面混,周围不是酒肉朋友就是利益兄弟,那是一种几十个人在一起喝酒仍旧会感受到孤单的感觉。   金良继续说到,我这个人喝慢酒容易醉,这样,垃圾,你让服务员给我端个碗来。   大刀哈哈大笑,说到,金良兄弟,说实话,我这个人也不喜欢喝慢酒,免去西贝,垃圾,你让服务员端十个碗来,顺便再搬两箱白酒过来。   两个非主流妹妹很快就把碗依次摆好,摆完之后没走远,因为她们不知道这些人一人拿个碗要做什么。   垃圾的饭店里只有海碗,就是盛面条那种碗,大刀抄着白酒头朝下咚咚咚咚的倒了大半瓶,倒完看了看正站在一边的服务员,笑着说到,妹妹,别看,倒酒,像我这样倒酒。   不算西贝,十二个人,六瓶一箱的白酒,整整倒完了一箱半,最后经过会议研究,金良的碗里有大半瓶白酒,垃圾的碗里有三两,其余人全部是半斤。   大刀端起碗,喊道,来,我们走。说完仰头喝了下去,我发现他还不是一口喝完的,是分了好几口分期喝下去,这种喝法是最要人命的,但是大刀已经喝完,喝完之后还把大碗放到自己头上,往下一翻,碗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一滴酒掉下来。   金良把酒杯端到桌子中间,也大声喊道,来,我们走。金良喊完其他人纷纷效仿着金良的样子,把碗碰到一块,一起喊道,来,我们走!   那时我刚刚步入成年,即便是在部队,我都没有这样喝过酒,但是那次,我喝完酒没有吐,喝完之后把大碗放到头上,也没有一滴酒掉下来。   在我正当年快到三十岁的时候,有一次代表领导和几个省里的大领导一起吃饭的时就发生过这种情况,但是当时不是用碗,而是三两装的分酒器,那时我可以一口气喝两个这样的分酒器,但是当时我一口气喝了三个,因为大领导那次很高兴,说我喝三个,你喝三个。于是他喝三个酒盅,我喝三个分酒器。   当时我喝掉第三个分酒器的时候,并没有马上说话,只是在心里对自己说,敖杰你是个男人,要坚强,要有素质,千万不能一说话就吐人家脸上。   领导喝完之后拍拍我肩膀,欣喜的说到,年轻人,好样的,前途无量啊。   我清楚的记得他拍了我两下肩膀,第二下的时候刚下去的酒已经顶到了嗓子眼,我攥着拳头,用力再次把酒喝下去,这样算下来,我喝了不止三个分酒器。   我调整了一下表情,咬着牙微笑着,说到,领导,您慢慢喝,我去一趟洗手间。   那天的酒在我胃里只停留了不到五分钟就被吐了出来,吐出来的时候仍旧保持着白酒醇厚的清香,我相信,它们和我喝下去之前是一样的,喝之前是五十二度,这时一定还是五十二度。   在厕所弯着腰哇哇吐的一瞬间,我流下了眼泪,因为我想起那一天在垃圾的饭店大家一起喝酒的样子,想起那一天大家一起喊来,我们走,想起垃圾。而这个时候。垃圾已经死了很久,金良还不知道身在何处。   有些人千杯不醉,有些人一杯就到,有些人见到有些人千杯不醉,有些人见到有些人一杯就倒。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有时想想古人真的已经把后几千年的道理全部精确的总结了出来,比如我和大刀,一个夏天能喝下去一吨啤酒,却仍旧每个夏天在喝,而更多的人,只喝过一次,就再也没见过面,甚至一生都不会再见面。 第四十章 酒文化   那天大刀说第一轮就这样吃口饭开始进行第二轮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已经站在了淘汰的边缘,一口气喝下了半斤白酒,胃里来不及消化直接都转移到了头上,眼神越发的迷离了起来,其他人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金良几口喝下去大半瓶,状态依然良好,谈吐风生,让我无形中感到很大的压力,不过我是一个要强的人,是一个干什么都喜欢进决赛的人,于是抓紧吃几口饭,决心要像桌子上这盘花生豆一样战斗到底。   每个人也就吃了几嘴饭,酒是粮食精,不光越喝越年轻,还管饱,吃了几口就觉得有些顶,于是放下筷子,看大刀的样子应该也是这种情况,只是捣了捣面前的几个菜,就又端起了酒杯,说到,来,进入下一轮,自由发挥阶段。   大刀刚一说完坐在旁边一桌吃饭的表哥厨师脸都绿了,满满一桌子菜,可是他辛勤劳动一个多小时的成果,结果这些人只把这些菜放在了眼里,却把酒放进了嘴里,这让他情何以堪。不过话说回来,其实这已经算给了厨师很大的面子,最起码每个人还吃了点,在北方的一些村子里,逢年过节请人在家吃饭的时候,虽然也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菜,但饭桌上是没有筷子的,一直到酒过好几旬东家才把筷子放上来,而这个时候,桌子上起码得有一半人已经抓不起筷子。   第二轮的自由发挥是随意干杯的一轮,说白了还是见面,随意见面,凭私下感情喝酒,比如我和大刀一人碰一个,小飞和大刚一人碰一个之类,这时已经算是高潮,一撮一撮的喝酒,聊起天来就像是吆喝,一个比一个声音大,不过这时的见面就必须点到为止,一般都是彼此喝一个,如果我和大刀一人喝两个,那么马上就会成为被攻击的焦点,因为有私下感情这一说,如果有人彼此喝了两个,那一定是因为他和其他人私下感情不够好。后果是必须再还刚才只碰了一杯酒的兄弟一杯酒,直到补齐,虽然是私下感情,但是有原则,有传统,即便是私下感情,也必须是平均的感情。   这个阶段也是单挑的阶段,在这个地域,单挑项目比较广的就是唬豹子,也就是玩骰子,两个人一人碗里五个骰子,分别凑对方喊的数,喊准的就是赢,喊输了就要喝酒,这个游戏只在这个区域里流行,也只有本地人会玩,不过后来时间长了在相邻的省市里也有流传,比如有一年我在山东和几个本地人谈生意,事情办完之后一起到了一个大型KTV里喝酒,旁边一个小姐问我,大哥,你是哪里人。我操着标准的普通话说,我是悲京人。小姐哈哈大笑,说北京人就好说了,来,我学了一个游戏,叫唬豹子,我教大哥你玩吧。当时我很镇定的摆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问道,唬豹子是什么意思?听着跟到了动物园一样。小姐说,安了,就是玩骰子,我告诉你规则,咱俩玩,谁输了就脱一件衣服好不?我说,你这不是明显的欺负我吗?不过听着还挺有意思,就陪你玩一会吧。   当时也是一个冬天,前两局我脱掉了羽绒服和毛衣,第三局小姐脱掉了羽绒服,第四局我脱掉了保暖,光着膀子,因为当时的包间里热气太足,那几个山东人也都光着膀子。光了膀子之后我觉得温度还可以,没有那么热,所以就没有必要脱裤子了。   五分钟之后,也就又玩了五局,小姐就剩一条内裤,也光着膀子坐在我的旁边,一脸抑郁的看着我说到,大哥,你学的还真快,就这一会就给我扒光了。   我说,还好了,你穿的比较多,你要穿着超短裙输一把就光了。   小姐说,大哥,我要再输一局就裸奔了。   当时我已经喝的很无耻,完全暴露了我流氓的本性,说到,裸奔了也没关系,继续玩,你赢一局我给你一百块钱,输一局就我伸进去,再输一局我抽出来,输多少次就让我进去出来多少次,但是允许我一百次开,好不好?   第二天早晨醒来之后,我算了算昨天晚上的次数,那个小姐还是够本的,因为伸进去和抽出来的次数远远不够她输的次数,因为还没到次数的时候我就不行了,我记得那天我跟他玩了两个小时,光一百次开就开了二十次。到最后算账的时候我给她打了七五折。   这个小姐也很爷们,醒来揉揉眼睛,第一句话说到,大哥,今天晚上算我请你的,但是你走之前得把你的技术教给我,好不?   据说这个小姐在得到我的真传之后,很快成为当时KTV里的首富,传说用赢的钱赎了身开了间卖衣服的门市走了正道,后来门市越做越大,只几年的功夫就成为了当地有名的富婆,在三十出头的时候就当选为当地的政协委员,当然,这还是传说。   单挑的项目里,除了骰子,还有一个也只在当地才会有的项目,叫做划枚,又叫划拳、豁拳、猜枚、猜拳、拇战,就是饮酒时两人同时伸出手指并各说一个数,谁说的数目跟双方所伸手指的总数相符,谁就算赢,输的人喝酒。这个项目目前已经濒临灭绝,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形势相当的迫切,因为在当地划枚主要靠喊,并且喊的很响,属于噪音污染一类,所以后来慢慢的很多人就不再公共场合划,如果一个饭店里大家都在划枚,那么所产生的噪音一定不会比施工现场的小,时间一长,就只剩下上了岁数的老人才会,不再往下传。当然对于金良和大刀这种老流氓来说,划枚是他们最有力的喝酒武器。   两个人坐在一起,嘴里叼着烟,喷着唾沫星子,上下挥动着指头,出的快,喊的也快,喊起来跟唱歌似的,又响又亮,大致的语言套路就是一下几种,弟儿俩好,好弟儿俩。俩不错,还是俩。四儿四儿四类个四,八个八,六喔六,巧儿巧儿,快类个快,全门儿,魁梧,一个一,俩了,三三,四季财呀,八匹马呀,六六顺呀,五魁首呀之类,喊得最快的时候我在一边都听不太清,只是耳朵觉得嗡嗡的。这是一种高智商的游戏,因为在高速出拳并且喊话的同时,还要计算对方和自己两个人的手指头之和,倘若上学时有这种尽头,北大清华必须如履平地。   也是在山东的时候,那是一个夏天,我和彭鹏带着几个小孩去青岛,晚上在马路的扎啤摊上吃海鲜喝啤酒,喝倒兴起,卷起袖子就和彭鹏当街划了起来,只第一句就引起了围观,周围很多人都扭着头看,还有其他外地的好事者举着手机录视频,但录到最后也不知道这两个哥们在做什么,甚至还有热心市民报了警,说这里有人吵架,警察过来的时候我和彭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还在起劲的甩着胳膊,我记得那天警察对我们说,年轻人,有话好好说,别吵架,大家和气才能解决问题么。   当时我和彭鹏已经几十个回合没有分出胜负,猛的出来个人说话吓了我一跳,一紧张攥住了拳头,彭鹏大喊了一声五魁首啊,然后哈哈大笑说你输了你输了。   大刀和金良在饭桌上激战了一番,以大刀战败结束,因为大刀的嘴比较笨,喊的没有金良机动,所以总是吃亏。只好认输,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喊道,大家放一放手中的工作,现在进入下一阶段。   第三阶段基本上就到了最后的疯狂阶段,属于大家乐的阶段,玩集体游戏,当时因为吉光已经开始对赌博有了兴趣,于是自发了一套德州扑克喝酒游戏,一直到现在,这个游戏也是吉光独创,可惜因为喝酒太猛的原因,没有流传开来。   当时吉光是完全按照德州扑克的游戏规则运行,一人面前放个碗,从小盲注开始下酒,一般小盲只下一杯酒,大盲两杯酒,ALLIN封顶只能二十杯白酒,第一轮弃牌的自罚五杯酒,如果都不跑填满大盲之后就开船进入第二轮,进入第二轮再跑就是五杯酒加两杯酒,不过按照这些人的酒风来说,第一轮几乎是不跑的,并且绝大部分人尤其是金良都是从第二轮就开始ALLIN二十杯酒,如果都不跑并且全部是ALLIN填满,当时总共是十二个人在喝酒,这意味着最后输的一家需要喝掉240杯白酒,别说是白酒,就是他妈白水也灌不进去,这是真正的用命在赌博,不过这个游戏当时得到了所有人的好评,因为刺激,比玩钱要刺激,ALLIN十万块进去都没有ALLIN二十杯酒进去刺激,这是一个很严重的事情,所以喝的再多的人这时酒也醒了,饭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用百分之百的认真在玩,手里拿着三条都立刻仍牌跑掉,即便是这样,最后ALLIN开牌的也有三四家,输赢都在几十杯左右。 第四十一章 各种声音   那天我喝了多少杯已经数不清楚,因为我数学本身就不好。不光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到后期阶段连桌子上有多少人都数不清楚了。就记得自己有一次手中牌和船里牌凑了一个一个顺子,而后自信满满的ALLIN二十杯,大刀吉光金良上一轮就已经ALLIN,当时我内心暗喜,觉得自己必胜无疑,因为我是一个求稳的人,是一个不喜欢梭哈的人,是一个什么时候都想着给自己留一条内裤的人,这也是我整晚上玩牌喝酒唯一一次全押,之后开牌,我看到世界上最残酷的一幕,大刀是同花,吉光是四条,而金良,是同花顺。也就是说,底牌的七张几乎全部凑齐了,当然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一人输掉三家,这意味着,我需要喝掉八十杯白酒,即便这时我武松附体,喝下八十杯之后也无法再上山打老虎,当然如果还是执意要上山找老虎对决的话也有办法,那就是让老虎把自己吃了,吃完之后它一定会被灌醉。然后趁着老虎醉了,你再揍它,给它几闷棍。   记忆也是从八十杯之后断掉的,当然不可能喝这么多,之前替过别人喝酒的,这时一定要求返还,之前借的钱可以不还,但是这酒必须得还,不还的话我喝完之后丢了命还怎么让你还钱。最后算了算也就半斤酒,愿赌服输,再不喝就说不过去,端着碗仰着头生生咽了下去,咽下去的一瞬间,整个世界都美好了起来,大家都是天使,在我眼前漂啊漂的。   后来过了很多年A市里也开了几家专门玩德州扑克的局子,打着竞技游戏的旗号生意一直不错,我也一直是他们的至尊客户,因为只要我参加,无论换多少钱的码,一般前两轮就ALLIN了,我总是在想,只要不让我一口喝八十杯酒,输几万块钱是不算什么的。   那天结束的时候又是凌晨,我没有回家,因为我当时连邻居家在哪里都已经想不起来,这个状态回家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装不成刚起床的样子,当然也不光我是这个样子,大家都是这个样子,尤其是大刀,已经不成样子。这个时候,就凸现出了金良,因为他看起来还是一副没事的样子。   大刚当时还保留着些记忆,听大刚说,当时大家以各种姿势从饭店里出来的时候,只有金良是稳稳的大步流星走出来的,但是他一直在打电话,主动要求送每个人回家。   大刚说这些的时候我对金良已经达到了极度的崇拜,我说,金良真是牛比啊,喝了那么多酒都他妈一点事没有。   大刚哈哈大笑,说,你个傻比,人家金良玩游戏的时候一次也没输,人家把把梭哈到最后都一杯没喝。   我说,一杯不喝不就表示金良更牛逼么。   大刚说,这倒是,金良的台球厅里就开着局,他常年当局长,能他妈输么。   我和大刚对话的时候正在一个小宾馆里,小姐们刚走,我退了房,和大刚在门口等金良他们。   我问大刚,其他人呢?   大刚说,那天晚上金良打电话找了一辆大面包车,想回家的都送回去了,不想回家的都到了这里。   我回忆到,不是先到这里吧,我记得应该先到了青年路。   大刚说,我草,你也挺牛逼啊,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   我说,到青年路的时候我才恢复了记忆,怎么上的车到青年路的我想不起来了。   大刚笑,说到,所以我说你牛逼啊,昨天晚上车刚一进青年路,你就他妈睁开眼睛了。   青年路是A市比较出名的一条道路,倒不是这里多么的繁华,只是因为这条路的两边汇聚了A市区几乎大部分的十元店和按摩厅。也不知是政府安排的还是中国人都喜欢扎堆的特性,总之这里就像是青年路的名字一样,是一条年轻人最喜欢走的路。   大刚说的对,那天晚上刚一进青年路我就恢复记忆了,这条街两边火树银花的小店面和两边火树银花的小姑娘给予我大脑强烈的刺激,瞬间就让我苏醒了。虽然正值寒冬,但这并不影响道路两边的小姐们穿着短裙丝袜咬着牙站在马路边接客,站在马路边的,都是店里相对来说有些姿色的,每个店门口都站着主打招牌,放眼望去,全部都是挺胸昂首的小姐正在裸露自己白哗哗的大腿,并且一望无际,这张场面,还怎能不清醒。   因为我是一个观察力很强的人,这个时候组织是最需要我的,我必须要振奋起来,胃里的酒劲愣是被裤裆顶下去了一半,两个没有联系的生殖器官愣是互相克制起来,当时我都没有注意到车上还剩下谁,用鹰一样的眼睛在黑暗中仔细观察,很快我就得锁定了几个目标,比如右耳垂上有颗痣的姑娘看起来也就是十八九岁,而和这个姑娘相隔几十米的那个带着蕾丝文胸的姑娘妆画的很清秀很单纯,而另一边那个用手机斗地主并且已经只剩下三张牌还带着两个王的大姐看起来年级就稍微大一些,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车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听我自言自语,我有些懊恼,因为姑娘太多,挑花了眼。   本来车速很慢,看大家都没有主意,金良干脆让司机靠边停车,金良边推开车门边说,各自去找喜欢的带走,宾馆我已经联系好了,十分钟后在这里集合。   金良说话的时候就像一个导游,青年路一日游的导游,不过大家都没有在意他说什么,没等他说完,就已经像野兽一样冲出了汽车,投向肉体的怀抱。   后来再长大几岁之后就没来过青年路,喝完酒出去玩的话也只去高档的KTV或者洗浴中心,青年路这个地方就像是地摊,没钱的时候只能去地摊,有了钱才会慢慢的往专卖店走。想想那时就像是在菜市场买菜,还是批发菜的菜市场,满地摊的货,谁喜欢吃什么就挑什么,虽然不干净,但是物美价廉,很接地气,并且品种齐全,比如大刚找的小姐,就算是极品,看身材跟大刚都有一拼,浓妆艳抹,走起路来晃着她那水桶般的水蛇腰,我怀疑宾馆里的床能不能支撑住这两个庞大的肉体。   再次集合的时候人已经多了一倍,每个人带着一个,这时我才看到车上除了司机之外只剩下我,大刚吉光和垃圾金良,大面包顿时就满了,大家一人搂着一个姑娘喜气洋洋,金良在最后面坐着,就像一个男妈妈桑,因为每个上车的小姐都和金良打招呼,金良显然经常和基层群众打成一片的,和他打招呼的小姐金良还都认识,比如笔笔,比如草草,比如晶晶,比如叶叶。   我说,金良,你怎么不找。   金良说,我让她们先去宾馆了,要不车上太挤,没地方坐。   金良说完大家都很疑惑,因为金良旁边还有一个空位子,完全可以坐下一个姑娘,只是大家当时都喝多了酒,没有往深了想,后来酒醒之后我才想起来,金良说的是,我让她们先去宾馆了,怪不得车上没地方,因为是她们。   往宾馆路上走的时候金良在后面说道,我和这里的老板们都很熟,回头让大刀哥也在这里开一个,很挣钱的,都不用拉客,挣我们的钱就行。   大刚说,你这么熟怎么自己不开一个,让大刀开,大刀哥很他妈正经的,估计现在还是处呢。   金良哈哈大笑,说到,越是这样就越得让他开,让我开的话还怎么营业,我自己开店自己当顾客,这多没意思。   金良说完一车人哈哈大笑,笑完就没有在意,这时大家并没有想到,金良说完这句话没过多长时间,还真帮大刀开了一个小店,大刀当时还没有大嫂,还真接手了。   那天晚上去的宾馆名字好像叫夜夜欢宾馆,和青年路的店面是友谊单位,也是青年路的定点住宿单位,听名字就知道当时A市的性产业是多么的猖獗,小宾馆的牌子闪着暧昧的红黄彩灯,堂而皇之的开在马路一边,金良让司机把车开的宾馆门口,十个人呼啦啦的钻了进去。   老板一见金良立刻站起来上烟,金良笑眯眯的点上,吸了一口问道,今天生意怎么样?   老板红光满面的说,还不错,本来准备关门的,听说你要来,这不就等你们了么。安排了几个最好的房间。   金良满意的点点头,说到,兄弟我今天晚上就不走了,你也可以关门营业了。   金良说完宾馆的老板心领神会的把宾馆的大门拉了下来,用大锁从里面锁住。   房间在三楼,找房间的路上真是一种听觉上的享受,因为宾馆小,设施也很一般,所以站在楼道走的时候两边全是人性最赤裸裸表现时发出的声音,那是一种发展的声音,是一种进化的声音,是一种勃大的声音,是深奥的声音,是对于生命起源探讨的声音。 第四十二章 交接工作   当然,无论是什么声音,最后都是一声叹息,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是无聊和空虚的,记得后来网上一直流行着一句话,真希望一觉醒来,我在小学教室对小学同学说,我做了好长一个梦,很多人都说看到这句话时,有种被击中的感觉。当然也有不被这句话击中的,比如我,如果我一觉醒来,发现还坐在初中的教室里,我的果然跑老师正一脸阴笑的用粉笔头瞄准着我的脸,如果是这样,我宁愿继续睡去。   但是那天我在宾馆醒来,看见旁边躺着一位满脸白面的姑娘的时候,突然也有了一种被击中的感觉,并且这种感觉尤其严重,我记得我昨天看她的时候她很漂亮,和她交配产子的时候她也很漂亮,甚至在我把生命涂到她身上的时候我依旧觉得她很漂亮,怎么天一亮现实就变得如此惨白。我突然觉得生命似乎很没有意义,是一场从颓废走向颓靡的过程,让我不知道我到底应该每天喝酒还是每天,喝酒,还是,每天喝酒。   每天的生活似乎就是这样停滞不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走,也说不清到底在留恋些什么,总之每天除了衰老以外几乎无事可做,昨天晚上我确实喝了很多酒,好像听见自己的生命烧着了,就这样兹兹的烧着了,整个人就像是要烧光了。这天早晨我看着身边还深睡着的小姐一直在问我自己,在这个世界,我做什么,我到底能做什么。我突然有点想我妈,我想跟我妈说,妈妈,我恶心,在他们的世界,生活是这样旧,总让我不快乐,我活的不耐烦,可是又不想死,现实是这么硬,让我撞它,撞的头破血流吧。满大街都是无轨电车,那些迂腐的人们每天就只是往返工厂和住房,他们关心粮食,关心电视,就像我一样无所事事。看到他们我感到很难过,因为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了现在的我,上班下班的植物人流,在菜市场里,在人行道上,他们彼此冷漠的走着,那里面是否有一天也会有我,已经衰老并且满头白发。想到这里我突然感觉胃里难受,一直往上顶,赤身裸体的下了床跑进厕所,把昨天晚上喝下去的全部吐了出来,这时我依旧很想我妈,因为是她赐予我的生命,而现在我却把它吐的一片狼藉,真不知道究竟是他们还是我们全都疯了。(根据朴树《妈妈,我》改编,像偶像致敬)   那天似乎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人生,在昨天今天明天的分水岭上做了一道艰难的论述题,也让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必须要去做些什么了,哪怕像之前看到的那个卖红薯的年轻人一样去实践去奋斗,我不想有一天自己真的成为菜市场里的那些人,虽然红薯也要在菜市场里卖,但是宁可去当一个精精神神的卖红薯的,也不去当一个浑浑噩噩买菜的,这是我当天早晨睁开眼之后领悟的第一个道理,这个道理竟然是在我醉酒嫖娼一夜之后突然领悟的,可见有些道理不一定都是在教室中诞生的,只要去想,厕所里也有。   当然,日子不能靠空想去过,倘若已经到了没饭吃的地步还去想这么多那么下场只能是让自己更加饥饿,还是要继续,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继续。   金良之前的这顿饭目的已经很明确,就是一个战前动员,本来准备喝完酒的第二天就开始运作,结果之前的动员工作准备的太充分,让大家都上了头,第二天只好都在家里横躺着醒酒,尤其是我,从宾馆出来之后腿软的几乎走不了路,打了个车回家,到家就昏睡过去,于是只好把计划改成第三天。   第三天早晨我在自己家被窝醒来的时候感觉被窝里都是酒味,前天把自己喝着了火,今天还是口干舌燥的,床头放了杯水,一口气喝下去,喝完又想吐,怀疑这白开水是不是四十二度的,怎么这么大的劲。   金良已经在电话里做了指示,行动定在这天下午的四点中,也就是十八中放学前,说是行动,其实也就是个交接工作,虽然金良前一天在酒桌上才提到准备在十八中的地界上开一个台球厅,其实之前早就已经在周边租下了一个庞大的仓库,据说之前这个仓库是一个工厂的操作车间,可见空间已经足够大,并且半个月前已经开始简单的装修,这件事金良跟垃圾商量了好几天,金良的意思是既然已经跟太子到了这个份上,干脆就挑明,由垃圾带着之前跟过垃圾的成员出面,解散太子帮,各自寻出路,当然,有些没有出路的,或者连出路都懒得走的,可以来金良的辉煌台球厅,打工入股都可以,顺其自然,看上去解散了太子帮,其实也只是重组而已。   金良的这个台球的名字仍旧叫辉煌台球厅,但规模要比之前的大很多倍,也算是金良倾家荡产的一部大手笔,但是辉煌台球厅的老板并不是金良,而是垃圾。   关于老板的问题,金良和垃圾还有过分歧,这个时候的垃圾虽然和金良才认识了一个多月,但明显已经把金良当做大哥,垃圾只是想做一个打工的,甚至连太子帮的事都不想插手,按照垃圾的意思,台球厅就开在十八中的周边,一声都不用吭,招呼也不用打,即便太子活了过来重新出现,又能怎么样。金良只是微微笑,说到,垃圾,你不明白,想要发展经济,必须稳定,必须和谐,必须得民心,靠打压百姓屏蔽敏感词汇是没有用的,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超不过一年,我让十八中的兄弟们个个都能改掉非抢即盗的恶习。   关于老板的问题,连大刀也暗地里找过金良,虽然那时大刀还没有准备往辉煌球厅里投资,但是心里也早有这个打算,毕竟金良已经倾家荡产,吉光和大刀在上次吃饭之前也早就明确表示准备带钱入股,这两个人后来都属于明证言顺的股东,对于金良的想法大刀当然理解,只是有些担忧,觉得只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就让垃圾担此重任是不是有些草率,金良依旧微微一笑,说到,听我的,没戳的。   董事会顺利开完之后,执行起来就迅速很多,这天准备集合人马去十八中的时候,其实辉煌球厅已经到了可以开门营业的时候,金良一直想着赶在年前把所有事处理好,于是心情就格外急切,这天下午我见到金良,金良就已经纠结了二十多人到垃圾的饭店,我跟小飞刚一到,大刀和吉光也带着一群人密密麻麻的从远处走来。三点半左右,所有人都到齐了。   金良大刀吉光几个人站在饭店的大厅中间,大厅外面已经是人山人海,这也是我见到的最大的阵势,估计金良和大刀都掀翻了箱子底,把能上阵杀敌的男女老幼都叫了过来,两拨人加起来足有五六十人,显然两个人都抱着玩德州扑克的思想,直接ALLIN了。   这个阵势是垃圾没有想到的,于是临时又紧急召开了个董事会,垃圾看起来有些着急,说到,金良,怎么叫这么多人,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们只需要搞定老三就可以了么?   大刀安慰垃圾到,垃圾兄弟,你也别在意,不是不相信你,老三那个人我也了解,不是很好搞定的,即便老三被搞定了,太子现在音讯全无,万一早就做好了计划,只等着我们去他老窝,那这次不就危险了么?   金良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显然大刀和金良之前已经商量了很久。金良说,垃圾,你放心,这些人我都会安排到辉煌球厅,进学校找老三的还是我们几个人,我不会让你没面子的。再说你跟了太子这么多年你一定了解他,虽然我觉得上次已经把他打改了,但是,你觉得,他到底能不能改呢?   垃圾有些无奈的说到,金良大哥,太子改不改我不知道,但是老三这个人和我关系很好的,太子如果同意的话,老三这次也会和我一起退出太子帮的。   金良摆了摆手,说到,垃圾,你要知道,老三和你不一样,整个A市都知道,老三这个人,只要给钱,什么都会去做的。   垃圾说,就是因为这一点我才放心啊,之前你不是已经让底下的人给了他钱了么?他不也答应来帮我们了么?   金良微微一笑,说到,能用钱买来的兄弟,我是不会要的,那笔钱,我没给。全扔台球厅了。   金良说完这句话,这场回忆算是结束,结束之后,垃圾也开始打电话,又从郊区调来十几个人,并且把他表哥厨师的剔骨刀抄到了身后,路上不止一次的叮嘱金良要小心,因为老三是一个给了钱什么都会去做的人。   他们都还在说老三的时候,我还并不知道知道老三这个人是谁,不过听名字就应该可以做出猜想,老三应该就是太子帮的三把手,因为太子帮做为一个有着上百人的大企业无论如何都要分出个董事长总经理副总经理的,很明显,太子是董事长,垃圾是总经理,这个老三,就是副总经理。 第四十三章 决战前期   事实证明后来我对老三的猜测是极为正确的,老三这个人就是太子帮的副总经理,也算是执行总裁,太子帮里真正说了算的其实就是太子,垃圾和老三这三个人,在每次出去找生意的时候,一般都是太子下达命令,垃圾组织运作,最后老三执行,但传说老三是一个极为低调的人,因为长相憨厚,还很好接触,见到什么人都是笑呵呵的,拦路抢劫的时候都是笑呵呵的,捅了人家一刀之后还是笑呵呵的,被人家捅一刀依旧是请把我的微笑,到回你的家。所以背地里大家也叫他笑面虎,老三之所以什么时候都是笑呵呵的,是因为老三坚持着一切向钱看的人生态度,在太子帮里没有一个人敢去信任老三,老三也不相信任何人,只要给钱,只要组织上每个月给交五险一金,老三是什么事都会去做的,一旦没有了钱,一旦做了亏本的买卖,老三的连瞬间就会晴转大雨,因为这种低劣的品行,所以老三的名气远没有太子和垃圾叫的响,只是太子帮派里双赢的工具而已。   那天出发前我四十五度看了看天,出去办事当然要先悲伤一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还怎么装逼。我发现那天的天空是灰蒙蒙的,就像我此时的心情一样,头顶上是一片乌云,就像正在路上行走的这群人一样。那天的人实在是太多,金良的人,大刀的人,吉光的人,垃圾的人,总之放眼一看,全他妈是人。四个人叫的四波人出发前全部聚到饭店外面,但彼此间并没有会合。稍微仔细观察一下,就能分辨出谁是谁的人。因为四波人的特征都极为明显。   金良的人这时还是以台球厅周边的在校学生居多,金良现在的身份就像是大家小时候的包皮,属于传说中打不死的大哥,是偶像派的,所以带来的人看起来都很年轻,有的还穿着校服裤子,只是用一件外套或者羽绒服遮挡住在校学生的身份,很多都是黑色的长发,因为心里都敬奉着陈浩南这个大仙。表情看起来都带着些紧张,这类人的特点就是勇敢,因为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江湖,还没有被江湖吓到,还没有被淹死,还没有尿裤子,所以思想上没有压力,所以勇敢。   大刀带来的人明显岁数要比金良带来的人大很多,大多穿着皮鞋和西裤,上身穿着相对宽松的衣服,发型以短为主,头发贴着头皮,猛地一看以为是刚从劳改队放出来的,仔细一看更像是刚从劳改队放出来的,其实这群人里有一半就是刚从劳改队里放出来的,这些人的劳改犯装扮这是当时A市里很多职业混子的统一形象,倘若在街上看到这样的人就要小心了,尽量不要去惹,因为他们宽松的衣服里很可能就藏着管制刀具,满脑子都是战斗意识,随时准备狭路相逢勇者胜,一有情况就迅速从裤裆里抽出把砍刀大喊一声帮我照顾好我七舅老爷。   大刀的这群人应该是包皮暗地里安排的,很多人来的时候都开着车,摇开车窗一副很牛逼的大哥样,都比大刀岁数大,大刀还要恭敬的跑过去喊人家大哥,这些人的特点是牛逼,过来就是撑门面的,基本上不用动手,到需要动手的时候全是下死手,为人都很义气,因为信神灵,拜关二爷,坚信人在做天在看。所以说,这个时候大刀要远比金良有实力,只是大刀周围认识的这群人局限性太大,因为都已经混了很多年,好不容易没有死在街上,一般没有重大事件都不愿意抛头露面,去跟一帮小孩子认真打架更是一件不值当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太子帮嚣张了这么久,像乌鸦大哥这种人物,真的要动气怒来,趟平十八中也只需抽出空来跺一跺脚。   和金良大刀比起来,吉光带来的人档次就明显低了一截,吉光带来的人很杂,年龄穿着打扮各不相同,像一锅熬菜,因为这群人里集合了我和吉光,小飞,大刚,耗子,老驴,虎蛋的全部力量,所以什么人都有,主要以三个区域里的村痞为主,出门打架都带着镐把子和铁锹镰刀,打完架都不耽误回去割麦子。品质参差不齐,很多人一看质量就没过关,完全是过来走形式的,这些人的特点就是什么也不信,谁也不服,都自认自己为大哥,也是这群人造成了A市里河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的假象。真要打起架了准保一个比一个跑的快,还很不好管理,还没行动就已经走了两个,听说是因为他们出来本来就是打酱油的,结果临时被抓成壮丁,现在他们的妈叫他们回家吃饭,只好离队。这时吉光的实力是金良和大刀里最差劲的,刚从部队回来,自己还是个小混混,除了能在初中生面前吹吹当年上初中时仅存的点牛比以外,其它方面没有一点进展。   垃圾的人是听到金良没有给老三钱之后临时叫来的,虽然是后来叫的,但来的很快。十分钟不到就全部到位,因为都是以前的太子帮成员,A市的飞车党,赶着抢包夺项链的买卖,熟识市里的所有地形,只需要告诉他们目前的位置,瞬间就能驾着坐骑赶到。这些人说是来帮忙的,其实跟老三一样,就是来挣钱的,一个人五十块,比当时市面上的小姐价便宜不了多少,这些人也算很忠实,当然是对钱忠实,只要给钱,什么都干,只要给钱,喊爹都行。所以垃圾当时的实力也不在金良之下,因为只要有钱,半个小时叫百十个人给你拼命是没有一点问题的,这个时候人民币还没有贬值,通货也没有膨胀,五十块钱绝对可以让这些人帮你砍人,你要是再加二十块钱,把这个人砍死都能商量,这也是垃圾的忧虑所在,因为垃圾也是有思想的,认识的人不少,兄弟却没几个,办完事就分钱,分完钱就分散,风险性也很大,因为没准哪天就有人出钱出到自己头上,一百块钱干掉垃圾,倘若这样就被干掉,那这条命是有多不值钱。   人群凑齐之后分别乘汽车和摩托车往十八中行进,挤不上车的就只好步行,人一多就不好管理,乱哄哄的根旅游团似的,过个红绿灯还得有人站在马路中间疏散交通,通讯基本靠喊,整了半天的队,指挥出一头的汗,才把这群人从饭店门口赶到了辉煌台球厅里,这时大刀已经气喘吁吁。还没开战就已经丧失可一半战斗力。   那天我顺便参观了一下金良的辉煌台球厅,吉光也煞有介事的在里面转了几圈,想着自己如何入股,里面的装修基本完成,因为仓库太大,所以没有钱精装修,但也算是A市比较出头的球厅之一,整个台球厅就只差门口的招牌还没有挂,吉光看的很认真,这时他对台球还不够了解,水平也很一般,也是从这个台球厅开始,吉光的台球技术才突飞猛进,除了金良,基本上达到了无敌手的境界。吉光在里面转了很久,摸着每一个台球案子,似乎有感情在里面,造物就是这么弄人,吉光和金良这时肯定都想不到,几年后,辉煌台球厅成为A市尤其是铁西区最牛逼的台球厅,围绕着辉煌这个总店底下分店无数,里面聚集了当时所有的娱乐赌博项目,并且辉煌台球厅的老板,已经成为当时A市赫赫有名的人物,和大刀老驴联合作战,公然和大黄这种鼻祖式的东北帮派作战,成为一段传奇,而那时,金良已经跑路很久,而那时,吉光让大虎埋了小贝,带着铁西区的所有人坚守辉煌总店,等着和大黄的最后决战,而那时金良正在路上,在彭鹏和七月的车上。腰里别这一把黑色的五四手枪。而那时,彭鹏的车后面,跟着至少二十辆黑色汽车,全部是商务,上面坐着的全是职业打手。这一卷结束之后,将重回当时的血腥场面。   和那时金良从外地回来的场面比起来,这时在十八中的聚集就显得小儿科一些,人群瞬间又站满了辉煌球厅,远远看去全是人头,要是再举起几面红旗,那就真是人山人海,红旗招展,不知道的以为又是群众自发的集合起来来欢迎我们衷心热爱的领导人。   金良和大刀面面相觑,垃圾也有点上头,对金良说到,我给你说,别叫这么多人,你非不听,这哪是打群架呀,这分明是在准备开运动会么。   金良苦笑到,没办法,我也没想到能来这么多人,我现在很发愁事情办完以后我该怎么请这么多兄弟吃饭,钱虽然不是问题,但去哪包这么大的个饭店。   大刀这时思路还是比较清晰的,开始安排工作,大刀和小飞带着职业混子把车停到十八中正门口,以壮声势,老虎蛋和老驴阿强带着人坚守辉煌球厅,以备不测,金良垃圾吉光大刚和我进十八中找老三。   这时我有一个疑问,问垃圾,垃圾,既然害怕太子反扑回来,我们为什么还要去十八中里面见老三,把老三叫到这里谈不就完了么?   垃圾摇了摇头,说到,我现在虽然退出了太子帮,但是很多人还不知道,只知道太子出了事,现在群龙无首,我必须得进学校,让他们看到我回来了,让他们死了心,这样才能在十八中周围立住脚。   垃圾的这个理由很牵强,很没有文化,我和大刚这时的思想还是比较统一的,我觉得,就这样硬邦邦的把球厅开到十八中门口,又能怎么样,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和平谈判可以解决的,否则还要警察做什么。金良的这次计划也暴露出了金良骨子里的一根软肋,那就是太追求完美,并且不够狠。 第四十四章 斗狠   其实有时候做人跟做爱的道理是一样的,想要不阳痿,想要大家一起爽,那就得狠,要么不做,要么做绝,金良在前期解决太子的这个问题上走的路线一直很坚决,但是在后期收尾的阶段有些踌躇不定,畏首畏尾,总是想着完美的完成计划,才导致后来吃了大亏,不过也是从那时开始,金良和吉光两个人只要出面办事,一个比一个狠,都怕今天不狠,明天就被狠。   我记得有一年冬天的晚上,我和吉光金良在外面喝酒,当时金良已经已经混到了有司机的份上,吉光也有了自己的车,基本上已经到了有事不用自己出面的地步,那天喝酒快结束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远方亲戚家的表妹,在A市打工,人很要强,所以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那天我接到电话的时候这个表妹正在电话的那边哭,我说你怎么了,怎么一直哭,她说,我在单位宿舍被单位同事的男朋友打了。我问道他为什么打你,表妹说因为他们两个人在旁边弄的动静太大,我说了他们两句,所以挨打了。我说好吧我马上过去。   虽然表妹挨揍的原因有点说不过去,人家做人家的,你睡不着也可以找个人来做么,大不了比一比,看谁声音大,实在不服也可以聚到一个屋子里面对面的比一比,看谁弄的过谁,实在比不出来胜负还可以互相交换一下,斗个欲生欲死,干嘛去说人家,万一说的人家猛的一下缩了回去再也顶不出来,这不就等于变相毁了人家一生么,不过话虽这么说,毕竟是表妹,歌里不是唱过么,表哥,表妹,傻傻说不清楚,况且表妹还是被一个男人给揍了,这严重的触犯了我从不打女人的道德底线,于是我挂了电话对金良说,金良,我表妹被人家欺负了,她宿舍正好就在这附近,你安排几个人处理一下。   这时也已经深夜,酒喝的差不多,金良说,正好最近也没什么事做,我们三个去就行了,小孩子的事叫那么多人干什么。   我想想也是,于是和吉光坐进金良的车里,三个人十分钟赶到。   过去的时候表妹已经到了宿舍外面,还在哭,我下了车,风一吹有点头晕,我说,你他妈一直哭什么哭,大哥来了你还哭,一会就让你笑。   这时我已经听到身后响起巨大的耳光声,扭头一看,金良和吉光已经动起了手,揪着一个男孩子的头发,一左一右两边开弓。   表妹一声尖叫,冲了过去,拼命拦住,喊道,大哥,大哥,打错了大哥。   我还在拦表妹,喊道,他欺负你还帮着他做什么,干他,干死他。   表妹又哭了,喊道,给你们说打错了打错了,你们打的是我男朋友,他们在那边呢。   于是金良和吉光松了手,挨揍的这个男孩眼里饱含泪水,嘴角已经淌出了血,委屈的小声说到,大哥,我是你妹妹的男朋友。   我走过去,又给了他一个耳光,问道,你他妈人过来看电影呢?都到这里了还等什么,就这样干看着别人欺负你的女人么?   小男孩终于哭了,说到,大哥,我怕我打不过他。   我又给了他一个耳光,喊道,打不过也得打,再说那个男的欺负你女朋友,你要欺负不过那个男的,不能去欺负那个男的女朋友么?   金良说,别废话了,人在哪呢?   表妹一指一个黑暗的角落,说到,他们两个人就在那呢,还叫了几个人。   金良和吉光往角落处走去,走之前我想到了什么,又回去扇了表妹的男朋友一个耳光,说到,你记住,往后你要是敢欺负我表妹,往后我就这么欺负你。   金良和吉光走到黑暗处得时候看见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在那里抽烟,旁边也站着几个男孩,看他们表情都是愣愣的,以为金良和吉光是自己人,刚一来就把表妹的男朋友给揍了。   金良先走到女孩子的面前,把烟从她嘴里夺下来,然后掐着这个女孩的嘴又把烟硬给塞了进去,最后用尽全身力气直接一个耳光甩了上去,女孩瞬间被秒杀了,烟都没有吐出来,就昏死了过去。   金良骂道,我草你妈的,你妈没给你说过娘们不能抽烟么?   这个女孩的对象在旁边也没闲着,本来就在那蹲着,到最后也没能站起来,当时三个人都没有带东西,赤手空拳把男孩踹到这个角落的最角落,黑暗中也看不清长相,瞅准了脑袋闭着眼睛就往下踹,小男孩开始的时候还在一直喊着哥哥哥哥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后来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就没声音了。   当时我一直觉得周围就这个男孩和女孩两个人,后来表妹告诉我,这个男孩当时叫来了几个朋友帮忙,结果一看到这个阵势裆下一湿,当下就跑了。   三个人踹到地上有一滩血流出来的时候才慢慢停了下来,吉光最先停了下来,大声喊道,草你妈的,老子鞋呢?   表妹从后面捡起一只鞋,哭着说,哥你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鞋在这呢。   吉光抄起鞋又冲着男孩脑袋上抡了两下,看他没什么反应,才都住了手。   因为好久没运动了,打起架来都喘着粗气,我拍了拍手,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我们撤吧,累死了,胳膊都疼了。   这时从远处跑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大声喊道,都住手,要不就报警了。   我指着那个男的骂道,你个傻比,你没看到我们三个人已经住手了,喊你妈比喊。   男的说,你说话干净点,我是他们的领导。   金良过去抓住这个男人的头发硬给揪到了地上,一脚踢到了这个男人的脸上,当时就看到他一股鲜血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吉光这时正在穿鞋,一看这个架势鞋也不往上提了,抄起来继续当砍刀用,边甩边骂道,领导,你领导你妈比去吧。   这个领导瞬间也被秒杀,表妹这时站在原地很无辜,我估计她也没见过这个阵势,平常听说过他这个表哥每天就是吊儿郎当没有正事,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吊儿郎当没有正事,打了自己的男朋友不说,连他妈自己的领导也给打了。   吉光蹲下来揪起这个领导的头发,指着脸喊道,你给我记住,我叫吉光,你明天可以报警,但是我告诉你,我表妹明天还要去你那里上班,你要敢欺负她或者说个不字,明天我就把你公司给炸了。   这个领导嘴里喊着血,但仍旧迅速表了态,猛的点头。   金良说,敖杰,带上你表妹我们走吧,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一行人准备走的时候,金良无意中扭了一下头,看到之前被打的那个男孩子竟然慢慢悠悠的坐了起来。金良带着吉光转身又冲了过去,一脚把他踹倒,吉光上去又补了几脚,确定这次应该坐不起来之后,才再次离去。   路过表妹领导的时候,我看到这个领导已经睁开了眼,似乎有点犹豫,不知道自己是该站起来还是该继续躺着,吉光给了他答案,一指脸,骂道,给他妈我躺好了。   领导不愧是领导,反应就是快,吉光一骂完,领导顿时又躺了下去。   那天金良把表妹和他男朋友安排到了一个宾馆,表妹一路上都在哭,很委屈,说自己打个工不容易,这次肯定连工作都没有了,不光没有工作,没准还要赔那个男孩的医药费。   金良边开车边笑,说到,妹妹,你放心,他肯定改了,连你的领导也带着,都改了,一会那个女孩子醒过来就得先给你道歉。   金良刚说完,表妹的电话响了,果然是那个女孩子的,态度很诚恳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希望能够得到表妹的原谅。据说第二天早晨这个女孩子又打来电话,确认表妹是否接受了她的道歉,如果没有接受,她可以再道歉一遍。除了这个女孩子的电话,还有表妹的领导,第二天上午打电话给表妹,责怪表妹为什么上午不来上班,公司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表妹做,没有了表妹,公司该怎么运转。   综上所述,就是后来吉光一直强调的,打就要打改,就要打的对方立正。   跟表妹比起来,我跟金良吉光第二天的情况就稍微糟糕一点,全部都是腰酸背痛腿抽筋的,金良因为踹的太投入,还崴了脚,吉光在家光擦鞋就擦了半个小时,因为上面沾满了血,白色的鞋变成了红色,看起来血淋淋的。   和那时的金良吉光比起来,在十八中门口的这个时候两个人还属于低调阶段,小心翼翼的行进到门口,垃圾往里张望了一下,摆了摆手,几个人准备进去。   十八中学的大门口是没有保安的,以前也有,后来没有了,再后来学校觉得这个可以有,但是大部分保安公司给出的答复都是这个真没有,因为风险性太高,只要说是去十八中当保安的,保险公司都以有骗保嫌疑为由拒绝入保,于是大门口的岗亭里就空了很多年,垃圾打头阵,身后一行人都是蹑手蹑脚,大气也不敢喘,一个接着一个进了学校大门。 第四十五章 大决战(1)   垃圾带着金良走在前面,吉光带着我和大刚走在后面,校园里静悄悄的,操场也没个人影,我心里空的能装下两个足球队比赛,总觉得气氛不对,大刚也不住的往后看,生怕突然从后面杀出一票人来,几个人都不说话,一直走到学校里的篮球场边,吉光才问道,垃圾,怎么这么安静,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垃圾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说到,老三,我们到了,就在篮球场旁边。   刚挂了电话没多久,就看到高中楼里走出来一个人,个子也是矮矮的,跟垃圾身材差不多,但是长相极为憨厚,看起来就像是农村每天靠种地过活的农民子弟,这应该就是传说的中的老三,看到他走过来大家都长出了口气,算是稳了稳心思,因为老三是一个人走过来的,表情很真诚,一幅谈事的样子。   老三跟垃圾简单拥抱了一下,之后和金良吉光握手见了面,金良给老三点了根烟,说到,老三兄弟,太子的事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希望兄弟能够给我个面子,我在十八中旁边的那个台球厅想交给垃圾管理,你们要是愿意,都可以来我这里入股或者工作。   垃圾也点点头,附和到,老三,现在挣钱越来越难,满大街都是警察,靠着刀挣钱毕竟不是长久的事,还是要找个正经事做,现在正好金良大哥给了我们这个机会,开球厅,开赌博机,开赌场不仅没有风险,挣钱更快,这么好的事我们为什么不做呢?   老三想都没想,就爽快的答应了,抽着烟一脸的笑容,说到,金良大哥能给咱这个面子,又有这么好的买卖,咱要是再不干不就成傻比了么,大哥放心,我现在就带着你们去跟下面的兄弟们见个面,往后太子帮就听金良大哥的了。   金良和吉光两个人眼神交流了一下,都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垃圾这边更是兴奋,没想到老三这么给面子,事情办的如此顺利,之前的准备真是多虑了,还叫了那么多人来,真是有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   垃圾再次拥抱老三,开心的说到,老三,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往后大家还可以在一起,一起赚钱,一起做事,多他妈爽。   老三哈哈大笑,拉着金良的胳膊,说到,金良大哥,走,我带你去跟下面的小兄弟们见个面,快放学了,班里都是自习课,没老师的。   这时气氛已经非常和谐,几个人簇拥着往楼道口走,这时我和大刚依旧走在最后面,大刚没说什么,但是我心里还是空空的,刚才空的是足球场,现在也只是变成了篮球场而已,我还觉得事情不太对,按照小说和电影里的情节来说,这么顺利是必定有问题的,否则小说怎么写,电影怎么演,况且老三的外表实在是憨厚的让人看不出破绽,虽然都知道这是个只认钱的主,但是看他那一张让人同情的要掉眼泪的脸,就实在说不出什么,再说万一太子真的被打怕了,老三也愿意再找个能挣钱的领导人,我这时的想法不就有制造摩擦的嫌疑了么,想到这只好闭住自己的嘴,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老三带着大家边上楼边说到,高三部在三楼,总共就四个班,每个班都有一个说了算的,金良大哥跟他们认识一下就好了,高二高一部的让我和垃圾搞定就行。   金良在后面答应着说到,没想到太子帮管理还很有层次,太子也算是一个很牛比的人物。   老三呵呵的笑道,牛比不也被金良大哥干了么,不过太子在十八中里还是绝对说了算的,每个班的大哥都听太子的。   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三楼,老三从第一个班里叫出来一个男生,长的很凶,一看就是班霸,见了金良到非常的客气,不住的给大家敬烟,客套话说的比老三还全乎,一直到第三个班的时候,我的心才真正稳了下来,看来我在部队接受的教育太过于严格,想的确实多了些,这些学生看起来都没有什么问题,对于谁当大哥似乎也不太关心,况且高三部的学生很快就要毕业,很多人一毕业自然就离开了太子帮,这个时候目的就很单纯,只要有钱赚,随便谁说了算。   到了第四个班,也就是第三层楼最里面的这个班门口,老三说,金良大哥,这个班就是太子的班,太子已经很久没来了,现在也没有大哥,暂时由我说了算,你们等我一下,我进去收拾桌子,我们晚上出去喝酒。   金良有些兴奋,脸上有微微的红晕,拍了拍老三的肩膀,说到,我在门口等兄弟,晚上咱们不醉不归。   老三进去之后,大家都心情都不错,金良和吉光已经开始打电话给大刀和老驴,准备把人群撤走,垃圾也打电话给他的表哥,安排晚上的聚会。   我叼着烟,从窗户里往班里看,里面没有老师,乱糟糟,没有一个人在学习,连穿校服的都少,我还注意到里面有几个女生很漂亮,打扮新潮,染着头发,已经是成年人的样子,让我展开了无尽的遐想,心里也有一丝遗憾,因为我都没有上过高中,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交过,这是过早辍学的最大遗憾,倘若在十八中这样高中里混日子,顺便再交个女朋友,再换换座位坐成同桌,那人生将会是多么的完美,那上学将会是多么让人热血澎湃裤裆勃起的事情。倘若有这个机会,我一定买一个漂亮的书包,然后往里面放满避孕套。借着教室这个天然的大床,都不用晚上出去开房。   想到这些就血脉喷张,比如坐在最后一排的一男一女,我看到那个男孩的手此时就没有在自己的身上,那个女孩的脸上似乎带着微微红晕,不知是我在意淫还是现实就是如此,我总是感觉他们两个人正在做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比如男孩的手正在桌子下面一左一右做运动,而那女孩的手也在桌子下面一上一下搞锻炼。两个人都不避人,旁边就站着老三,正和另一个男生说话,那个男生边说话还边打着手机,这哪里是学校,这不就是企业么,我对老三和那个男生不感兴趣,目光还是坚定的停留在那一对小情侣的脸上,希望他们能够有更大的动作。   但是讨厌的老三一直在我眼前晃悠,让我不能专心的看片子,于是目光又落到了老三和那个男生身上。这时我才觉得那个正打手机的男生好像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干脆不去想,看片子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大刚在旁边问道,金良,下面那几个人干嘛呢?   一句话把我的目光收了回来,站在三楼往下看,有几个低年级的学生正结伴往学校门口走去,但是看样子很慌乱,似乎有些着急。   金良没太在意,说到,应该是放学了吧,老三怎么这么墨迹,天都快黑了。   这时我的大脑一道闪电,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个想法已经突破了大脑皮层,差一点点就能够让我想到,于是我继续看老三旁边打手机的学生,脑子里迅速转过许多人的脸,一张一张的过,这时我看到老三和这个学生已经站了起来,其它学生也站了起来,似乎是放学的样子,但是站起来的都是男生,而这时下学铃声还没有响起,那个男生已经挂了电话,往门口走来,我终于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个人,我看到他的脸上还有隐隐的伤,关键是我还看到,这个男孩的手里,正抄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我的思想释然了,因为我终于想起来这个男生是谁了,这不就是太子么。原来他还活着。   这种终于想起来的满足感只在我的心里停留了一下,金良他们还在悠闲的抽着烟,我说,金良,我们估计中计了。   金良抽了口烟,问道,什么计,空城计?   我说,估计是调虎离山计,因为我看到太子了。   金良哈哈大笑,说到,你是不是见鬼了,你什么意思啊。   我说,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应该跑为上计。   这时太子已经走到了几个人的面前,因为我站在最前面,所以一刀朝我捅来,我用尽我生命的力气扭了一下腰,因为现在不扭腰往后估计就没机会扭了,太子一刀捅了个空,我大声喊道,快他妈跑!   也就是我的这句呐喊,整个十八中里炸开了锅,这时我的脑子都快被炸没了,一瞬间就充了血,其它班里已经有男生源源不绝的冲出来,手里都没有闲着,全部带着各种家伙。老三的智商果然很高,整个计划滴水不漏,先把所有人骗到三楼的最深处,这样就等于到了敌人最心脏的地方,想跑就只能从楼上往下跳。   垃圾一脚把太子踹走,从后背把他表哥的剔骨刀抽了出来,没有砍太子,只是冲着太子后面的老三砍了过去,也没有真砍,虚晃一下,老三一个踉跄摔到地上。   几个人很快就被包围,金良早已陷入战斗,边打边喊着快跑快跑!往楼下跑! 第四十六章 大决战(2)   金良只喊了一声,就被周围的叫骂声瞬间淹没,不一会人也被淹没,大刚在我旁边站着,两个人都还没来得及移动,都愣愣的看着周围忙碌的人群,这时我很想拦住一个人问问,哥们,你们这是拍电影呢还是弄纪录片呢?怎么整的跟真的一样。一直到大刚怒吼了一声我草你妈然后抡着胳膊开干的时候,我在他身后才终于意识到我草这一切都是真的,并且这一切可真的不是闹着玩的,楼道里已经挤满了人,我和大刚已经成为目标,举步维艰,瞬间被围起来攻击。   太子这时也很混乱,因为大堤决口的太突然,所以太子做为在大堤上凿眼的坏人也显得很措手不及,他被夹杂在人群中,我听到他大声喊道,把他们给我从楼上扔下去,死了我负责,弄死一个一万块钱。   太子骂完大刚就怒了,怎么着自己还没有辍学,也算是半个高中生,将来没准也是小半个有为青年,结果太子出一万块钱就想把他从楼上扔下去,仔细算一算也就是一车猪的价钱,于是自尊心爆发,手里夺下跟凳子腿四下抡着,也不看人,我在他后面很不幸的被抡中了两下,但效果很明显,一会就从楼道的深处跑到了楼道口,和吉光金良回合,几个人迎着头皮往下挤,下面全是握着木棒和砍刀往上冲的人,金良的头上已经开始流血,但没有办法,只能挨着揍往下挤。   这时太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周围的人实在太多了,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估计是太子看到金良几个人已经迅速展开了突围之势,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这次喊得有些着急,大声的骂道,别让他们从楼道里出去,我草你们妈的,晚上管你们饭,都他妈给我照死了干。   这时就凸现了金良的专业水平,都生死关头了竟然还没忘记回骂,他也不知道太子在哪,只好边往下挤边对着空气骂道,太子我草你妈,那天真他妈该一摩托撞死你。你他妈算个男人么,有种跟你爸爸我单挑。   金良在隔空骂太子的时候头上又挨了两闷棍,脸上也划出条血口子,但还是很有敬业精神,愣是完整的把一句话骂完了。太子应该就在周围,但是挤不到金良面前,还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太子也是不个不吃亏的家伙,金良刚一骂完这边就有了回应,太子骂道,去你妈的安金良,上次要不是你偷袭我,老子早就干死你了,你还有脸在这里骂,今天我要一刀不劈死你我就算白在A市混。   吉光这时正疲于奔命,完全没有兴趣听太子和金良说相声,他已经爬上了楼道的扶手上,扭着连冲我和大刚喊道,你们过来,从这里跳下去。他刚喊完,我就看到旁边一哥们瞅准吉光的脑袋一闷棍抽了过去,直接把吉光敲下了楼梯,算是替吉光完成了心愿。吉光摔下去的时候下面都是正往上跑的人,吉光成了人肉武器,直接盖倒一片,人群一片大乱,我看到吉光揉了揉脑袋,从兜里掏出手机,号码还没有拨出去,就又被人群围着揍开。   本来人就多,下面低年级的学生还源源不断的往楼上跑,于是整条楼道和楼梯口全部人满为患,这明显就是跟街道部门唱反调么,平常普查人员的时候都说自己是只生一个好,结果一打起架来全是他妈上阵亲兄弟,由此可见搞好计划生育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因为人员超支,所以就不能让每个人有出镜的机会,能动手的也就我和大刚周围几个人,还没有办法把我和大刚打倒,不过两个人的头都在外面暴露着,虽然身体上没有伤,但总是头被棍子敲也不是个办法,我的后脑勺现在就生生的疼,我感觉自己快顶不住了,再挨两下也许就会晕倒,真的晕倒了就真没命了。求生的欲望让我不得不玩命战斗,和大刚背靠背的抡着王八拳向楼下行进。   金良这时还在跟太子对骂,显然这次失败的行动是非常伤金良的自尊心的,尤其在智商方面尤其明显,人家是有勇有谋,金良逊了一头,不光逊了一头,还被人家当傻子一样围着打他的头,这时都恨不得活活把太子骂死,他在前面开着路,我和大刚在他身后,吉光已经下到了二层,金良艰难的下着每个台阶,嘴上还不饶人的对着空气大声骂道,太子,你妈了个比的,你说你妈生你这么个玩意图个什么,我的人就在外面,你他妈今天要是弄不死我,我马上趟平十八中,活埋了你个小逼。   太子快疯了,没想到就这么个情况还不能堵住金良的嘴,金良刚骂完太子就接着歇斯底里的喊道,都他妈给我干,就干安金良,别让他下楼!照着脑袋敲,敲死他给两万。   这句话刚一出口大刚又怒了,骂的都是一万,现在轮到金良就涨到两万,都是他妈出来混的,大刚还比金良胖十几斤,凭什么金良是牛肉价而他是猪肉价,于是大刚带着我再次往下进展了几个台阶,大刚已经超过了金良,成为开路先锋。   金良这时已经和太子彻底的飚上了劲,边挡着身边的棍棒边果断的回骂到,太子你个傻比,就凭你每天骑着的那个破摩托车,你他妈能有一万么,就你那张脸,是他妈衬一万的脸么,你他妈也就值十块钱人民币,还是一毛钱一毛钱凑的。银行都他妈不给你换整钱。   这时我在旁边对金良真是无比的佩服。面对应接不暇的繁重工作,我都快累的说不出话来,腿都快让人打断了,金良还他妈能骂的一套一套的。这是一个多么年轻无极限的有为青年,他现在完全可以张开手,然后凭着他的这股子劲头,直接起飞,飞走。   金良骂完这句之后太子猛的一下没有还嘴,估计是没想好该怎么回骂解气,毕竟靠着拦路抢劫活命的人在语言组织能力上是非常差劲。金良趁着太子没有还嘴,继续抡着拳头骂道,太子,就你那点钱,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你他妈还有逼脸在这里吹牛逼,你的兄弟跟着你只能去要饭。金良骂道这里似乎有点激动,一拳把面前的人打回去,另一只手握住正抡向他的棍子,接着又一拳把这跟凳子腿的主人打到一边,然后抡着凳子腿划了离他最近的一个男生的脸,接着整个身体往前一扑,空出一小片地方,这下金良可以暂时喘口气,但金良没有喘气,他冲着空气继续喊道,兄弟们,你们别弄我,弄我才一万,你们去弄太子,弄死太子我出十万,送他台球厅的股份,年底分红,还有五险一金。   金良喊完这句我在旁边也要疯了,这个待遇纯属是金良吹牛逼的,真要能承诺,我宁可现在折返回去找太子。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把脚下的这么多台阶下完,形势已经越来越严峻,金良骂了半天,几个人连三楼都没有下来,我看到大刚也有些疲倦了,额头上留着血,染红了半边脸。我在后面虽然还没有见血,但是身体的很多地方已经开始疼痛,要不是仗着大刚这个天然的人肉屏障,没准这时我已经让人从三楼给扔下去了。   也就是在金良骂完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奇迹竟然出现了,刚才费了半天劲,头破血流的才下了几个台阶,金良一骂完,几个人竟然瞬间下到了二楼,周围的压力也小了很多,有几个人已经收起了棍子,看起来愣愣的。   这就是领导的指挥笼络出了问题,金良胡乱的吹了一句,竟然造成了军心的不稳,似乎敌人都在认真考虑着金良这个完全都不用考虑的问题,大家虽然都没有文化,但是好歹也能估么出,似乎太子的命更挣钱一些。   借着这个空隙,我和大刚金良开始往二楼的楼道口逃窜,就像游戏机闯关一样,但是打游戏机是有很多命的,你要是会开Bag,魂斗罗永远是散弹枪加三十条命,就算你水平很差,三十个人都打不到第八关,那么你还可以再叫一个帮手过来,等你把命死光的时候,你可以厚颜无耻的再把他的命借上。而现实中的闯关游戏只有一条命,死了就死了,没了就没了。再加上这时A市里还有很多农村户口的人在外面胡混,死了更是白死,都是大白菜的命,被车撞死了人家把车卖了就能够赔你,卖的还他妈是个奇瑞QQ。   我记得曾经看今日说法里演的一个有着上海户口的男人喝醉了酒躺到人家车轱辘下面睡觉结果被轧死了,被害人索赔120万,最后协调赔偿了90万,车主还因为过失杀人罪被判处缓刑。播这个新闻的时候,在我父亲的老家农村,前两天村长的小子喝醉了在村子里调戏一个农民的老婆,被制止之后一刀捅死了这个农民,后来村长赔了这个农民家里两万块。村长的儿子化名在逃,虽然公安机关正在全力追捕,但是农民一家已经表示我们是个有着五千年文化的礼仪之邦,所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于是内心里原谅了这个失足小青年。刨去人为的因素不说,算一算这笔账,都是一条人命,上海户口九十万,农村户口两万,如果我是上海户口的话,那么我就准备用我的上海户口靠着被伤害糊口。我们的国家,是一个讲道理的国家,之所以城市和农村连命的差价都这么大,祖国母亲的亲儿子和亲孙子们一定也有他们的考虑,如果每条人命都是九十万,那农民还不翻了身,那农民翻了身之后不就翻了天,喝多了都要往别人的车轱辘底下躺,躺一下九十万,躺完马上上海买房。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也只是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农民兄弟已经习惯了,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命是如此的贱,习惯了把母亲当后娘看,习惯了被母亲的亲孙子亲孩子们当马骑,真的有一天猛的一下高贵了起来,他们不习惯。 第四十七章 大决战(3)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逢凶化吉之后才总结出的思考,此时此刻我还没能高尚到快死了还要考虑国家大事的境界,这时我只盼着自己别死的那么贱,至少必须死出个牛肉价,于是再次给自己提了提气,试图在人群中厮杀出一条路,这个时候吉光和垃圾已经成功突围,垃圾显得轻松一些,因为是太子帮的二把手,很多人并不敢对他下手,他正护着吉光,只是和身边的几个人僵持着,彼此都没有行动。   垃圾很着急,冲二楼喊道,金良,跳下来,从二楼直接跳下来。   金良看了看高度,感觉跳下去还不如被人家扔下去,断一条腿有点不划算,冲垃圾喊道,你和吉光快去门口叫人,别管我们。   很快在楼下围吉光和垃圾的人也越来越多,虽然都不动手,但大有组成个包围圈的趋势,垃圾没有办法,只好拽着吉光小组突破往门口跑去。   金良刚一喊完,就听见楼道里爆发出一声安金良,我他妈捅死你。   金良还没看清声音在哪里,大刚这里又爆发一句我草你妈,大刚一爆,咔咔就发,我看到他一个人冲进了人群中,追着一个人拼命的往下砸拳头,那个人应该是太子,大刚让人群再次暴乱起来,愣是冲出了一条路,不过这时,已经是一条血路。   骂金良的还是太子,虽然他语言组织能力不强,但是他动手能力极强,他没骂赢金良,于是直接用实际行动还击。   世界好像安静了很多,这个小阶段也只是十几秒钟的时间。攻势再次短暂停了下来,我有些愣,因为我看到金良的两只手正捂着肚子,肚子上面,插着一把刀子,鲜血从伤口里往外喷,我还看到一团黏黏的东西,不知那是不是金良的肠子。   伤口带给金良的反应很快,金良已经呈现出昏厥的状态,先是站着,然后身体慢慢往下滑,闭上了眼睛,这时大刚已经不知去到了哪里,我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搭着哭腔冲着操场上喊,吉光,吉光,金良被捅了,你快让他们过来啊!   吉光这时也不知道正在哪里,大家被彻底打散了,操场上都是人,乱七八糟的,都在跑动,我看不清人群里谁是吉光,敌人也不准备给我这个机会,我看到他们再次围了上来。金良已经中了刀,看来他们还得替太子打工卖命,这时我明白现实已经无情的到来,整个人都已经绝望,因为只能靠自己了。我一直都很习惯靠金良靠大刀靠吉光,每次都是在最绝望的时候,才想起靠自己。我咬着牙,趁着自己还没有被打晕,趁着金良还没有受到二次伤害,流着眼泪,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一只手驾起金良的胳膊,另一只手搂着金良的腰,把腿抬高,闭上眼睛,脑子里过了一刀闪电,心里扑通一下,然后就从二楼的护栏上跳了下去。周围是短暂的风声,只有一秒,就着地了。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重大的飞跃,不知道那算不算破茧成蝶的过程,虽然整个过程只有一秒钟,我几乎都没有印象,但是从那一次飞跃之后,我十分喜欢许巍唱的《像风一样自由》,当时我就像一阵风一样,很自由,当然,差一点,我就被自己身边嗖嗖响起的自由的风,给吓疯了。   大家都说,当时你和金良跳下来的那一刻,完全就是十八中两壮士,也就是从你和金良跳下来的那一刻,和太子帮的纷争,终于结束了。因为不是每个人,在那个时刻,都可以抱着自己的兄弟,从二楼跳下去的。大刀当时也是很激动的问我,敖杰,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大家都说你真是个爷们,平常跟个娘们似的,关键时候才发现你是个纯爷们,快被人干死了还不忘了带着金良一起跑,不过你说实话,当时你是不是害怕自己跳下来被摔死,所以拉着金良当护垫用啊。   当时我正在医院里,气宇轩昂趾高气扬的抽着烟,我往大刀的脸上呸了一口,说到,小刀兄弟啊,首先,我纠正你一个问题,你敖杰哥我平常也是非常爷们滴,是从来没有娘们过滴,其次,我还要告诉你,无论在外面见到谁,还是要强调敖杰哥舍命救金良这一段,明白了没有?   这时吉光也站在我旁边,我的这根香烟已经快要抽完,于是冲他努了努嘴,吉光没反应过来,大刀站起来骂道,小吉,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价,没见敖杰哥烟快抽完了么,还不赶紧拿烟灰缸去。   吉光立刻反应过来,像一个小弟一样端了个烟灰缸过来,我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把烟腻掉,当然,因为我之前总是像一个跟屁虫一样跟着他们,在任何事情上面都没有一点发言权,所以现在我要好好享受目前的这个待遇,香烟快腻没了还在腻。直到把吉光的胳膊腻酸为止。这时我还知道,这种待遇也就是我负伤这几天,等到我痊愈了,我他妈还得跟个跟屁虫一样跟着他们,依旧没有发言权。   一直到现在,大家说起那件事的时候还是会心有余悸,吉光说,当时金良和敖杰就是仗着年级小,重量轻,愣是没事,如果换到现在,两个人一准都摔死在十八中楼下了。   金良深有体会的点了点头,因为说话的时候他已经二百斤,我比他好一些,我一百八。如果当时按照这个重量跳去,那么结果就只能被瞬间结果。   其实吉光说的也不够准确,那天并非没有事,着地的一瞬间,我从脚跟直接疼到了嗓子眼,感觉嗓子很痒,我估计要是再使劲疼一下没准嗓子眼就被震出了血,金良比我要严重很多,因为我们两个人都是笔直着跳下来,但是金良没有意识,身体是软的,所以一条小腿顿时就骨折,另一条骨裂,还好中间那条没事,也算是上天保佑,逢凶化吉。   我记得当时跳下来之后我反而清醒了,因为我浑身上下都是粘稠的,金良的血已经从他的衣服透了出来又粘透了我的衣服,两个人倒在地上的时候我还搂着他的胳膊,有过几秒钟的停顿,而后我感觉自己还能走,于是我站起来,背上金良,这时我才发现,我不光能走,还能跑。按照生物学的角度来说,当时我身上百分百的细胞至少有百分之八十都起了床做事,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当时能做出这样的事。   十八中的大决战基本上到这里就结束了,我和金良跳下去之后学校里所有的太子帮成员开始四下逃窜,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我给了他们视觉上的震撼和精神上的陶冶,是正义的力量,是感动中国的力量。让他们顿时就放了屠刀,找理发店剃光头当和尚去了,当然我事后知道,在我跳下去的这一刻,大刀和老驴,带着所有人,赶到了。   也就是说,我当时其实是跳早了,再晚跳两分钟,大刀就能带人杀上来,当然,在这里还是要着重强调敖杰舍命救金良的情节。   之所以这些人来的这么晚,是因为我和金良等人上楼的时候,太子帮的低年级成员悄悄走到门口锁了大门,而金良又提前给大刀提供了虚假的好消息,这才放松了对敌人的警惕,一直到垃圾拽着吉光跑到了大门口的时候大刀才知道大事不好,立刻通知在辉煌球厅的老驴往这边调人,听说大刀他们当时进来的场面也很震撼,本来想爬门,结果一个大哥在车里喊到,小刀,你让他们都让开。   那个大哥一看就是和乌鸦一样搞汽车的,车开的跟不要钱似的,一哄油门咣的一声,再一看,大铁门没坏,锁也没开,汽车也没掉漆,可见当时这些东西的质量是多么的过关,第二次的距离稍微远一些,速度也稍微快一些,进来的时候汽车气囊都被打开了,这位大哥开着车拖着门子就进了十八中,门已被打开,老驴带着的近百人也已经赶到,效果马上就不一样,杀声四起,就像解放军解放各种城市一样,汽车摩托车全部开了进来,终于也轮到自己人手持棍棒,三辆车堵了门口,能做的,就只剩打开杀戒。   那天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十八中里的各种老师和校长,据说是提前下班,后来这件事闹大,上了本地的新闻,校长因玩忽职守罪被判了缓刑,几个当事的班主任全部就地免职,之后十八中也被改制,成为职业高中。由此可见,当时太子帮在A市的影响力和嚣张程度,甚至操控了当时的教育制度。   那天除了垃圾,我和金良大刚吉光都被送进了医院,几辆车直接开到了操场中央,我还在背着金良跑,我记得当时又一辆车拦在了我面前,我能做的只有下意识的踹车门,司机下了车,我能做的也只有下意识的打司机,虽然当时我的脑子告诉我这是自己人,这是自己人,但是说实话,我已经被吓坏了,吓的我只剩下下意识。   直到我和金良被拉进了汽车,我看见车窗外有很多高举着武器气势汹汹追逐砍杀的人,我看到大刀,看到老驴,看到虎蛋,看到很多眼熟的人,他们打的一个比一个凶残,一个比一个勇猛,再往后,我终于失去了意识,再看不到什么。 第四十八章 战后总结   在第二年的春末的时候,太子因为涉嫌重伤害和多起A市的持刀抢劫案,数罪并罚,加上太子当时已经年满十八岁,没有任何异议,判处有期徒刑十年,被押往异地监狱关押。   十年,意味着什么,十年前,大家都还用着摩托还要骡来拉的BB机,十年后大家有可能为了苹果都在排队卖肾,十年前,有点姿色的姑娘都还坐在凤凰飞鸽的自行车后座上玩浪漫,十年后,有点姿色的姑娘们都在奔驰宝马的真皮座椅上玩车震,十年前,我们的父母官一般都只有一个丈母娘,并且大部分还认他们的老百姓子孙,十年后,我们的父母官在微博上公开和情妇交流性经验,并且按照岛国的标准来自拍来秀自己的小三小四小五六七八。往村头一站,各家各户都有自己的丈母娘,老百姓是他们的孙子,并且以当他们的孙子为荣。十年期间,究竟会发生多少事,究竟会改变多少事,我想在监狱里服刑的太子,是无法想象的。   那天金良在死亡线上徘徊了一下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又被拉了回来,太子的一刀虽然没有刺中金良的重要器官,但是当时一直面临着失血过多的危险,加上从二楼跳下来一条腿骨折,一条腿骨裂,轻松的在法医那里得到重伤的鉴定,事后大刀暗地里说服了包皮,包皮又暗地里说服了乌鸦大哥,于是由乌鸦大哥暗地里操作,把所有的罪名全部按到了太子的头上。其实太子罪不至于十年那么重,但现实是残酷的,现实也是需要被尊重的,现实更是不能被你个人随意玩弄的,总之,出来混,是迟早要还的。   金良的这个春节只好在医院里度过,台球厅的事由吉光着手安排,太子帮里的很多资深会员也自行解散,有些不愿意走的都投奔了垃圾,十八中周边依然没有了任何威胁,也算是达到了金良之前的目的。老三下落不明,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当天就跑路了,对于老三这种人,其实在哪里发展都可以,并且发展的应该都不错,因为金钱至上主义,到哪里都能混口不错的饭来吃,其实老三还算是真诚的,至少还信钱,还有信仰,比起那些在太子帮里浑浑噩噩靠伤害别人靠危害社会来谋取个人利益的成员,老三也算是有着自己的原则。所以即便是后来下落不明,也几乎没有什么危害性。   和太子帮的事情结束之后,大家又短暂的进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不过春节即将到来,无所事事也并非不是一件好事,况且我自从退伍回来之后一直无所事事,所以也不曾感觉到有多么无所事事,反而感觉到每天很忙,也不知在忙什么,总之就是很忙。忙的很无所事事。   生活瞬间就恢复了正常,太阳继续照常升起,每个人也都缓解了紧张的情绪,只是我的紧张情绪缓解的稍微慢一些,因为那天我也被打了个头破血流,并且从二楼上跳下来导致脚踝轻微挫伤,当然这个伤可以忽略不计,主要还是头破血流的外伤看起来严重一些,头上包着绷带,我需要为这一头的白色纱布向我爸我妈做出解释。   虽然当时我在整个家族里已经属于半个败类,但好歹也只是半个,还有另外半个光明的一面,还没有被放弃,在父母的心里依旧是一个走在边缘的社会主义好青年,尤其是在我妈这里,她只是觉得我每天在外面不干正事吃喝玩乐,但是她从未想过她的儿子没事的时候也像街上那些让人胆寒的社会青年那样手持着锐气和人追砍拼命,所以,我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能继续披上积极向上的假象。   不过这个问题显然难不倒我,对于挨揍这个经验值,我是很满的,是骨灰级的,当天我住院之后就让吉光通知了我的父母,并且往床头摆了一个花篮和果篮,然后让垃圾换了一身正装,造成和谐社会的假象,等到他们火速赶来的时候,垃圾眼睛里放着星星,当即就紧紧的握住了我爸的手,垃圾眼含热泪,用浑厚的地方普通话对我爸我妈说,叔叔阿姨,俺对不起你们,俺骑摩托车没注意,不小心撞了你们的儿子,不过俺是负责任地,俺是讲原则地,俺是会积极赔偿地,俺是不会推卸责任地。说完垃圾掏出吉光早为他准备好的三千块钱递给我爸,吉光衩着腰,咳嗽两声,说到,年轻人,虽然你的态度还算不错,但是我还是要说你两句,年轻人,不要总那么毛糙,孔子说的好,要想死的快,就骑用脚踹,让自己轻松一点,让速度慢一点,多一点谦让,多一点忍让,才会让生活越来越好么。   垃圾不住的点头说到,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   我爸做为官僚主义的代表,很快被眼前的双簧说服,之前的不悦散去,露出笑容,拍拍垃圾的肩膀,说到,年轻人,知错就改,亡羊补牢,好样的,我们的社会就需要你这样的人,你叫什么,住哪里,家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回头告诉叔叔,叔叔推荐你去地方部门服务人民。   这时我在病床上躺着反而有点吃醋,没想到我爸被说服的这么彻底,怎么着这里还躺着一个病号,看我爸那样子大有认肇事者当干儿子的危险,这让我难以接受。还好我妈这里还是给予了母亲的温暖,不住的查看我的伤口,我把后背紧紧的贴到了床边,因为背上有一道半米长的伤口,倘若被发现,谎言就会很快戳穿,因为没有哪个驾驶员的水平能如此高超,用摩托车划出一道砍刀的伤口。   我记得我小时候经常用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来解释自己身上的各种伤势,比如被打破头的时候,我会跟我爸说,我在班里擦黑板,结果擦的太认真,黑板掉了下来,正好砸到了我的头,比如胳膊被扭伤,我会对我爸说,我在班里擦玻璃,擦的太认真,玻璃掉了下来,正好砸的了我的胳膊,总之就是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但我爸都信了,因为他大小是个领导么,都比较好糊弄,他甚至还有向教育局反映学校设施过于陈旧隐藏隐患的过激举动,但也因为他大小是个领导,所以也只是发发意见,说说计划,便顺利搁浅。   吉光在接手辉煌台球厅之后没多久就开了业,由垃圾出面管理,但过程极为低调,因为金良还在医院,所以只能算是试营业,大部分都是垃圾和金良的人在里面玩,等到金良康复出院之后再正式面向社会。这件事对这些人影响最大的就是吉光,他是极为有主见的人,回来之后迅速就确定了自己的目标和道路,他的台球技术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那时我和大刀等人只是觉得打了一场架,干掉了太子,很牛逼,尤其是老驴和虎蛋,打完架之后纷纷回到学校,听说老驴在十八中打完架的第二天回学校考试竟然又考进了年级前十名,实在是个人才,我甚至怀疑当时他有没有擦干净自己身上的血,大刚和耗子也都回到了十一中高中部继续当着他们的土皇帝,本来就是土皇帝,这次又增加了太子帮的传说,于是直接升级为太上皇,在十一中出了大名,成为全校偶像,不光同年级的学生敬他们三分,更是低年级的小弟弟们膜拜的对象,平添了许多吹牛逼的版本。小飞这时已经提前放寒假,整理好了宿舍的东西,留在了A市,十八中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更是无关紧要的事,只当做一件闲来无事的消遣,是条支线,对于他来说,西贝才是主线,只要有西贝在,只要有西贝在他身边,所有的事都是次要的,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只有金良,他内心的思路非常清晰,和金良一样,消灭太子帮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是有着里程碑的事件,从这件事之后,吉光跟大刀金良除了兄弟情义之外,还增加了一层合伙人的关系,吉光他老子的公司挪了一笔钱,入了辉煌台球厅至少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大刀入了百分之十,剩下的百分之五十是金良的,其他像我和大刚这类参加了太子帮事件的自己人年底都参与分成,老板比员工都多,钱都不够分。但是从这时开始,吉光不断的扩充实力,加上当兵前在A市的积累,名气逐渐大了起来。毅然决然的走上了混社会的这条道路。   其实后来金良也曾极力劝过我入股辉煌球厅,不要只满足于分红这点蝇头小利,虽然这时的球厅仅仅只是个球厅,但金良的计划远不止这些,围绕这个辉煌球厅,金良在后来不断的衍伸出很多产业,在A市光单一的球厅就开了七八家,当时我也有过动摇,但最终放弃,放弃的主要原因就是,我没有钱。   后来我不断的反省自己,为什么吉光可以迅速在A市成为和金良大刀并肩的人物,而我一直到很年后还是骨灰级小弟,虽然他们的小弟们见到我永远都是一副尊敬的样子喊一声敖杰哥,但小弟就是小弟,再骨灰也是小弟,甚至在后来我成为吉光的专业小弟,可见命运的失败,我觉得之所以有这样的结局,主要还是心态的问题,我从来不觉得有野心是什么好事,也从不想着为了生活而奔波,或许我不会把握机会,或许我根本就不想把握机会,我觉得这样挺好,大家每天在一起喝酒,这样挺好,仅此而已。当然事情不能刨根问底,如果打破沙锅问到底,很快就得到真正的答案,那就是我没钱,仅此而已。 第四十九章 虎蛋退学   我在医院康复了大概两个星期才正式出院,出院之后第一件事去看了看金良,我在A市第二医院,金良在A市第一医院。当时二医院离十八中比较近,于是两个人最先是被送到了二医院,结果二医院当即就给金良下了病危通知书,于是辗转又送到第一医院,虽然听起来第一第二是名次上的顺序,但是技术显然有着天壤之别,金良到了第一医院之后直接被推进了手术室,也就是两个小时左右,就脱离了危险。这让当时还住在二医院的我十分的心有余悸,生怕哪天睡着了医生也给我下了病危通知,万一睡的稍死一些,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进了火炉,又没有孙悟空那本事,直接化成了一堆灰那死的该有多不值当,于是我在两个星期之后执意提前出院。   出院的时候一个上了岁数的男医生说,小伙子你这身体还太虚弱,最少应该再观察一个月,你自己非要出院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可概不负责。   本来我对这个医院就有些敌意,但看病的惹不起治病的,只是想着能和平出院,结果临走了还要听医生一句临终赠言,于是气不打一处来,我点了一根烟,对这个男医生说到,大哥,我也不想瞒你,昨天晚上我和我病房其它几个病友一起喝了一箱白酒,还抽了两盒烟,抽完之后我们还出去唱了一晚上歌,我还找了两个小姐,一个对我蚂蚁上树,另一个对我冰火两重天,从凌晨玩到天亮,临走前我又奋发了一下涂了一墙,一直到今天早晨趁你们护士和医生还睡的香的时候才偷偷跑回来,这我都没死,怎么到你这里随便说说我就得他妈不行了,再说,你们的护士和医生每天晚上都在自己的办公室睡觉,有的时候一个男医生和一个女护士还在同一个办公室睡觉,还有的时候一个男医生和两个女护士在同一个房间睡觉,是不是也一个护士蚂蚁上树,一个护士冰火两重天,再说就凭你们那睡眠质量,打呼噜能吵醒病人,病人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能发现么?   我也不知从哪来的这么多词汇,总之说的很过瘾,这个男医生听的有点喘不过气来,接不上话,只好拍桌子而起,拍完桌子还一揪我的衣服领子,骂道,我草,你他妈说什么呢?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这个门?   这句话着实把我镇住了,一个医生愣是把一个流氓镇住了,可见现在流氓的定义是十分广泛的,并且流氓这个称号是带有褒义词的,我可以大声告诉你,我一直在流氓的世界里。我不是警察,不是老师,不是医生,我是一个社会主义好流氓。   于是面对医生的指控我十分内疚,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挣脱了两下,他还是牢牢的揪着我的领子,这时吉光和大刀就站在我身后,他们两个人装的很无辜,典型的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主,我有些无奈,就这样任由这个男医生抓着,终于服了软,我说,大哥,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出院,你要是揍我一顿能让我出了院,那你就揍我一顿,再说,你看我身后的两个朋友,那可是我的两个好朋友。   吉光马上插嘴到,大哥,您忙您的,我们和他不太熟。   医生没理吉光,很不屑的看着我说,草,你们才三个人,你知道我多少人么,我随便这么一喊,我们医院的男医生马上就到,我告诉你,我他妈也是道上的人,我穿上衣服是个医生,我脱了衣服马上就弄死你你信不信?   一直到我和吉光大刀走出医院的时候,这个男医生的这句我脱了衣服马上就弄死你你信不信的豪情壮语依旧在我的心里久久徘徊,我很庆幸,庆幸自己从这个医院里走了出来,庆幸自己还能抬头看见满世界阳光,庆幸自己还能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我把出院前这传奇经历告诉金良之后,金良顿时也对世界失去了信心,嚷嚷着要出院,他这时的造型很独特,一条腿吊着,一条腿打着石膏,头上还缠着绷带,生怕自己死在医院里,我说金良你就放心吧,二楼摔下来都没死,还怕死在医院么,金良说,那可不一样,跳楼还有选择,可以跳,也可以不跳,在医院是没有任何选择的,医生让你死,你不得不死。   看望完金良,和吉光大刀走出医院的时候,金良这句医生让你死,你不得不死的豪言壮语依旧在我心里久久徘徊,其实不光是医生让你死你不得不死,如今做为一个最底层最基础的群众之一,医生,警察,城管,老师,甚至是幼儿园老师,只要让你死,你都没有权利不死,因为在我们这个祖国母亲的怀抱里,很多时候你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又哪来的权利不死。   春节前夕金良住院的这段时间,在无所事事中,只发生了一件小事,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那就是虎蛋辍学。这时虎蛋和老驴跟大刚和耗子一样,都已经是高三年级,过了这个冬天到了夏天就将面临高考,当然,除了老驴以外其他人是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的,但虎蛋这时退学还是有些遗憾,因为已经在学校里混了这么多年,当了这么久的倒数第一,用自己的成绩来衬托班里其他人的高智商,绝对的牺牲自己照亮别人,既然已经牺牲了这么多年,起码要混个高中毕业证,往后真的出来混社会的时候,至少要比我和金良吉光大刀学历高那么一些。   但是虎蛋说,他绝望了,他一天也等不下去了。   其实虎蛋最近的心情一直被别人忽略,我知道他是痛苦的,因为他爱的女人出卖了他,虽然大多女人的存在就是为了出卖男人的,但是对于当时大家都身穿校服的那个年代来说,过早降临的这个现实尖锐的考验着虎蛋的价值观。但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大家都在和太子帮纠缠,之所以和太子帮纠缠,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虎蛋,就是虎蛋最早引起的争端,结果虎蛋最后成了配角,金良出了头,等到所有事情都解决完的时候,虎蛋已经差不多做好了所有辍学的工作。   辍学的最后一道手续是我和虎蛋一起去办的,我依旧在场,这些年发生的所有的事几乎我都在场,由此可以看出我有多么的无所事事。   其实办最后一道手续的时候已经到了学校放寒假的时候,只是大部分高中都在春节前补课,我对虎蛋说,其实你完全可以把这个寒假过完再去办手续,但虎蛋还是那句话,我一天也等不下去了。   每次去办事的时候我都很关注天气,我记得那天天空十分的晴朗,周围是晴朗的寒冷,我记得上初中和小飞一起堵原明的时候也是这种天气,于是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想起西贝,又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她,不知她最近在干什么,我出院后也没见过小飞,不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没准他现在和她正一起在干着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想来想去到底是想要知道些什么。   老驴旷了一节课,在学校门口等虎蛋,脸上没什么表情,见了虎蛋问道,你真的想好了?   虎蛋说,我想好了,我一天也等不下去了。   老驴说,那你去吧,我刚才帮你看了看,政教处主任就在办公室里,我就不跟你一起进去了,办完手续就走,别太冲动。   虎蛋说,我知道了,我不冲动,我都好几天不冲动了。   老驴回班了之后虎蛋并没有急于去政教处,一个人径直往高中部走去,我也没问他,跟在他后面,两个人上了楼,走到一个班级门口,虎蛋说,这就是我上学的班。   我说,我草,虎蛋,你不是学小飞吧,难道辍个学还要恋恋不舍的感慨一番?   虎蛋说,我感慨个蛋。我他妈一天也等不下去了。   我不再说话,顺着虎蛋的目光往里看,穿过几个人,我看到一个女生,这个女生正低着头在学习,这个女生就是我的初中同学,虎蛋从初中就交的女朋友,这个女生后来跟了十八罗汉,引起了和太子帮的纷争。   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从那次在129所打完群架之后,一直没见过罗汉帮的成员,甚至在十八中火并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大罗汉。难道他们也就这么甘心退隐了?   不过这些疑问这个时候已然不重要了,虎蛋站在窗口往里凝望了半天,之后一扭头,说,走。   他说走的时候我不知道他的眼睛里是什么,我体会不到这种感觉,因为我没有女朋友,从来没有因为女人而哭泣。 第五十章 教导处主任   虽然虎蛋的内心深处仍旧对这个姑娘充满着许多美好的幻想,毕竟年轻的岁月里倘若没有一个美好的姑娘陪伴,那么岁月该会有多么的不美好,一旦不美好,便会瞬间苍老,还如何年轻?   比如此时此刻的虎蛋,就像一个经历了很多故事的成熟男人一样,话不多,眼神迷离,不知这是不是就叫做忧郁,是不是就叫做难过,是不是就叫做哀愁。其实纵观一下整个事件,再把话说白了,都是扯淡而已。虎蛋就是他妈失了个恋,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睡了,其实完全可以再去睡别人的女人,大家互相睡,不就平衡了。况且我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女朋友,每天深夜里陪伴我的不是妓女就是手,不也坚强的活了过来,又何必平添那么忧虑,那么多愁。   我默默无语,虎蛋两眼泪,倘若这时耳边再想起驼铃声就更能衬托气氛。就这样一前一后的下了楼,还是没进政教处,辗转到了厕所,两个人抽了两颗烟,我说,虎蛋,别那么想不开,不就是个娘们,不就是个窟窿眼,回家凿个洞抹上猪油戳一戳不也一样。虎蛋摇了摇头说,不一样,还是不一样。我说,那你就别走,还留在这里,坚持到底,再把那娘们睡过来,睡够本再说。虎蛋还是摇了摇头说到,必须走,我他妈一天也等不了了。   虎蛋说完我只好也摇了摇头,不再发表意见。看来恋爱的人有不一样的幸福,但失恋的人都是同样的痛苦。虎蛋把最后一口烟屁股抽完,腻到地上,说到,虽然她成为了一个婊子,但是在一段时间里,她确实对我重要过。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对于虎蛋这种常年位居榜尾的同学来说,能够上学上到高中这么有创意,不得不说完全都是因为这个高中就成为婊子的姑娘。   其实不光是虎蛋,很多人都是这样,每天早晨咬着牙起床,是因为学校里有一个姑娘,每天早晨顶着风上学,是因为学校里有一个姑娘,每天在学校里挨吵挨揍还每天在学校里,还是因为学校里有个姑娘。总之姑娘就是我们的动力,姑娘就是我们的源泉,姑娘就是第一生产力。当然,像我和吉光,大刀这样长期没有女朋友光顾并且长期只能光顾小姐的类型,结局就只能是早早辍学,因为学校里能够期待的姑娘都别人期待了。   虽然虎蛋和小飞整天满脑子都是姑娘,但虎蛋明显比小飞要立场鲜明的多。起码爱恨分明,婊子就是婊子,不能像小飞那样,还要给人家立个牌坊。据说虎蛋在129所办完事回到学校之后仍然决绝的很,在班里又把这个姑娘揍了一顿,顺带着又把拦架的揍了一顿,之后不过瘾又把当初知道实情却隐瞒不报的姑娘的朋友揍了一顿,几乎揍了个遍,可见立场是多么鲜明,是小飞实实在在要学习的榜样。   抽完烟又在操场上晃悠了半天,终于到了政教处门口,我说虎蛋你要再不办事人家就下班了。虎蛋吸口气,拉着我推门进入。当时我有点迷茫,心想又不是搞3P,怎么你办个手续怎么还要拉着我一起,事后我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虎蛋是怕自己收不住,拉我一起进去就是想找个拦架的。   政教处主任是个男人,长相很猥琐,看起来还比较年轻,三十多岁的样子,但是已经从头顶中间秃了顶,我和虎蛋进去的时候他正在跟一个学生和学生家长说话,没有理睬我们的意思,于是我和虎蛋站在一边,等着他办完事。   通过更进一步的观察,我发现这个主人猥琐的稍微严重些,秃顶,三角眼,大鼻孔,有些鼻毛露出来,黑皮肤,厚嘴唇,没有胡子,牙齿里面很黑,外面很黄,真是全面解释了猥琐这个词的具体含义,倘若碰到低年级的学生来问他猥琐这个词语的意思,他马上可以站起来摆个姿势言传身教,都不用去查字典。我发现很多学校的政教处主任大部分都是个男的,而且长相都很猥琐,后来我跟一位教育局的领导在一起吃饭,才知道,其实很多学校的政教处主任都是凭着关系进的教育部门,靠着一本假的教师资格证混饭吃,本身就没有文化,又不能去给学生讲课,去看大门扫厕所又惹不起人家身后的关系,于是一部分到了教育局机关,另一部分就进了学校当政教处主任,每天装扮的道貌岸然,但一张嘴,一做事,就暴露了自己的猥琐的内心,只剩下在学生面前吹吹牛比摆摆谱的份。   虎蛋的这个政教处主任完全就是综上所述,而且比所述还要严重,他在办公桌前坐着,身边站着一个家长和一名学生,旁边就有沙发,但这个家长和学生却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得到,就这样站着听他的教诲,我一开始一直认为这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学生被叫了家长,但这个学生却长着一张能考高分的脸,通过他们的谈话才慢慢明白,原来这是一个已经被保送到某大学的尖子生,早就脱了高考的苦海,今天也是来政教处办最后的手续的。   其实所谓的最后一道手续,就是政教处主任手里的一个章,这个章很重要,但这个章主任是没有权利决定盖还是不盖的,因为一旦程序走到他这里,基本上手续都已经办理齐全,他只需要拿起章摁一下,就可以完成整套工作,一个人最可恨的地方就是,在别人来办最后一道手续的时候,明明你只需要盖一个章,明明你必须要盖这个章,并且明明你也就只会盖个章,但在盖章之前,却要发一大通的感慨,过一大把当领导的瘾,说一堆没有用的废话。甚至还有向办事人卡拿要的现象,这种现象在学校和机关尤其普遍,只要有公务员办公的地方,就会有这种现象。   这个主任点着一根烟,把烟灰弹到地上,说话声音很大,并且在讲话的时候多次把唾沫星子喷到了学生的脸上,说话的内容不外乎就是优秀的学校才能教出你这种优秀的学生之类的,还说不到点子上,整个人完全就是一个乡镇干部的典型形象。学生没办法拒绝,硬是站到了腿软,旁边的家长更是无可奈何,攥着拳头陪着笑容。   在这个主任谈话快结束的时候,我终于有些累了,倒不是腿站的累,我实在是听他说话听的累了。我看了虎蛋一眼,他还在那愣愣的站着,没有反应,我是没有任何理由在这里听一个傻逼吹牛逼的,于是我动了动,坐到了沙发上,点了颗烟,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终于等到结束,家长和学生像逃难一样逃了出去,主任喝了口水,估计是没过够瘾,看了我一眼,顿时大怒,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冲着我喊道,你是哪个班的学生,上学不穿校服,还敢在我这里抽烟。   这时我早已快忍不下去,有把烟头塞进他嘴里的冲动,但是虎蛋在旁边咳嗽了一下,之后瞪了我一眼,我只好把烟掐掉,站了起来。   主任很冲动,因为在学生这种弱势群体面前冲动惯了,看我站起来以为我要跑,还要过来揪我,这时虎蛋站到了他面前,冷冷的说到,主任,这个是我朋友,不是学校的学生,我是来办退学手续的。   主任听到虎蛋说完立刻立正,这种男人,是典型的吃软怕硬型,他是不会惹那些校外小混混的,但是虎蛋这个时候还没有盖完最后一个章,还没有退学,还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所以说,他是可以惹虎蛋的。   虎蛋把手续放到办公桌上,站在一边不再说话,主任连看都不看一眼,又点了颗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到,你们这样的学生我见多了,从小学习就不好,笨的出奇,你还算懂事,自己主动退学,就算你不退学,我们领导层也不会让你们这些害群之马在学校里影响其他同学的,你们就是老鼠屎,坏了学校这一锅汤。   我没有说话,虎蛋说,是是是。说了三个是再次把文件推到了主任面前。   主任态度极其傲慢,但是看到虎蛋没有说话,于是慢悠悠的把章拿起来,盖了一下红印,在扣章前,还不忘了补充一下,说到,就你这样,高中都读不完,到时连扫大街都扫不上,只能去扫厕所,当他妈个清洁工工人都算是你祖宗积德了。   他边骂着,边盖了章。盖完章把手续一推,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但是推的力度稍微大了一些,手续全掉到了地上,这时我已经站了起来,但虎蛋只能蹲了下去,他还是一声也没吭,把掉到地上的手续全部整理好,看了看章,确认无误之后,把手续装进了文件袋里,然后把文件袋放到了沙发上。   主任这时已经敲着二郎腿继续抽烟了,看到虎蛋把文件袋放到了沙发上,有点不解,问道,你怎么还不走,你已经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了,往后没事不要来找这里的学生,不要影响别人的学习。   这时我已经把政教处的门从里面锁住了。 第五十一章 血染办公室   虎蛋走到政教处主任面前,把他的烟从他嘴里掐了下来,主任显然还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瞬间就被虎蛋这个动作激怒了,因为他常年自认为自己是权威,有着学生们不可撼动的所谓的尊严和权力,所谓官越小脾气越大就是这个道理。我看到他一脸的愤怒,表情上写着拍案而起的冲动,只是这时,屋子里这两个年轻人已经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虎蛋抡起了他的胳膊,抡到了极点,;抡到了最高,我估计他是用尽了他这么多年积攒的所有力量,并且还夹杂着他最近以来积攒的所有仇恨,把右手伸展,直接让胳膊从最高点抡了下来,一个巨大的耳光就这样甩到了这个主任猥琐的脸上,因为力量太大,直接掀翻了老板椅,把主任扇到了地上。我看到他的脸顿时就变了形,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鼻子也出了血,这样看起来,反而没有了刚才那么猥琐,似乎更加顺眼一些。   这个主任完全没有反击的意识,只是在地上慌张的挪动这他的身体,看嘴型准备大喊救命的时候我跑过去抄起这个主任的烟灰缸冲着他的膝盖砸了一下,砸的他嗷嗷乱叫,虎蛋一脚踩到了他的脸上,把烟灰缸从我手里夺了过来冲着他的脑袋又砸了一下,砸完咬着牙低声骂道,不许叫,给老子憋回去,你叫一声我就冲你脑袋砸一下,砸死为止,你信不信?   主任顿时就闭了嘴,我抄起门旁边的拖布走到虎蛋面前说到,把这个塞进他嘴里,省的他喊叫。虎蛋拦住了我,说到,你不要管,让我亲自来。   虎蛋继续用脚踩着他的脸,这时主任已经软在了地上,连叫都不叫一声,任由虎蛋鞋子踏在他的脸上,这个人和我之前猜测的一样,就是一个吃软怕硬的太监。   虎蛋低着头,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到,主任,现在手续办完了,你的章也盖了,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了,现在我请你把刚才说我的那些话再说一遍。差一个字我就敲你一烟灰缸,敲够字数为止。   主任完全没有听懂虎蛋说的什么,只是抱着头一个劲对不起对不起的道歉,虎蛋抄着烟灰缸又冲着这个男人的胳膊肘砸了下去,连砸了两下,砸完凶神恶煞的骂道,我他妈让你把刚才说我的那些话再说一遍,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这个主任,这个秃顶的男人,估计在家也霸道惯了,这种人就是这样,窝里横,学校里横,对学生横,但是一下班,一到人群中,一进入社会,就像一只丑陋的老鼠一样胆怯,他终于流下了眼泪,结结巴巴的说到,我,我,刚才胡说八道来着,我,想,想不起来了。   虎蛋很干脆,甩起烟灰缸冲着脑门啪的一下,拍完问到,想起来了没?   主任真的被打疼了,眼泪不停的流,说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虎蛋举着烟灰缸做拍打状,说到,给我说,一个字一个字说。   像你们这种学生……笨的出奇……你们是害群之马……往后扫厕所都没人要……   虎蛋抄着烟灰缸冲着这个主任的头上啪啪的又两下,这次鲜血直接淌了下来,拍完又揪着主任的头照着墙上撞了过去,墙上又是一片鲜血。   虎蛋喊道,中间还差了一句话,给我补上。   主任一脸的鲜血,五官都挤在了一起,闭着眼睛,一脸痛苦的结巴到,一颗……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虎蛋骑到主任的身上,两只手轮流挥起,又是一顿耳光,打完还是不解气,站起来又冲着头猛踹了几脚,边踹边骂到,我草你妈的,今天我这匹马就害你了,我这颗老鼠屎就坏你了,草你妈的,说起别人的时候一套套的,不看看真正的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他妈吊样子。   我看到主任好像已经快没了意识,过去拦住虎蛋说到,虎蛋,别打了,别真给打死了。   虎蛋根本就没听到我说话,又揪着脑袋,揪到办公桌前,这个主任的办公桌是玻璃面的,虎蛋揪着他的脑袋冲着玻璃尖用力往下砸去,这个男人顿时就清醒了,这要砸下去直接就把脑门砸穿了,他发出了女人般恐惧的尖叫。就在头马上就要撞到玻璃尖的时候,我扑倒了虎蛋。   这个男人倒在墙边,浑身都在发抖,像个神经病一样,嘴里乱七八糟的呻吟着什么。   我说,虎蛋,你这是要他命啊。   虎蛋说,是啊,我就是准备要他命的。临走前帮学校除掉一个害群之马,一颗老鼠屎,不好么?   我说,好是好,但是不能在这里,在这里目标太大,弄死他马上就会被抓到,回头抽出空来,等他下班的时候,我们找辆车,直接把他拉到外地,找个臭水沟一刀捅死他,你要是不过瘾就把他弄碎了,等到别人发现的时候,早就烂到分不清男女了,到时死的是谁都不知道,还有谁会想到是你做的。   我刚一说完,这个主任,这个政教处主任,整个身体扑了过来,这个动作吓了我一跳,我以为他后反劲,这时才想起来要反击,正准备防御的时候,我才看到,他扑了过来之后,跪在了虎蛋面前。   这种人渣就连虎蛋这种人渣都不想去看一眼,虎蛋理都没理他,点了颗烟,坐到了沙发,说到,刚才站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现在需要休息一下。   我也坐到了沙发上,看到这个男人就这样孤零零的跪在冰凉的地上,没有了之前的傲慢无赖的样子,反而让我动了恻隐之心,我问他,大主任,你有改没改?   主任跪在地上连声说道,有改有改。   我继续问道,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主任马上接上话,说,是我自己上厕所时候不小心摔的,不小心摔的。   我和虎蛋从政教处出来之后,两个先是人击掌,然后装作无事的路过学校的门岗,镇定的走出学校,出了校门走了快五百米,虎蛋说,敖杰你扭头看看,有人追来没有。   我说,我刚才已经扭头看了看,没有人追上来。   虎蛋说,没有最好,我觉得我们应该迅速离开这个地方,应该用跑的。   我已经跑了起来,边跑边说,虎蛋,你说的对,你说的很有道理。   至此虎蛋正式退学,也成为一名纯社会闲散人员,为了防止学校事后报警,这个春节虎蛋去了远方的亲戚家,过年的时候都没有露面,过了很久发现并没有任何动静,看来这个主任还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并没有报警,估计这个时候已经伤愈复出,依旧闲庭信步的游走在领导岗位上,继续过着每天在学生面前吹牛逼的幸福生活。虎蛋这才放下了心,再次回来。不过回来之后没有多久,在这个冬天即将过完的时候,虎蛋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前提下,群发了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只有简短的一行字,我参军了,应该会很多年,兄弟们继续战斗,但切记保重。   虎蛋在那一年通过家里的关系,在部队里加了个塞,悄然的当兵走了,并且一直到现在,还在部队,没有回来。   大家都很遗憾虎蛋走的时候没有去送他,并且都能理解虎蛋走时的心情,自己的女人背叛了他,又要离开从小在一起的兄弟,那种孤独和寂寞是会让人崩溃的,于是虎蛋崩溃的彻底一些,干脆远离了这个伤心的地方,在我和吉光刚刚从部队回来,大家都要面临一起进入社会的时候,虎蛋一个人,开始了重新的生活,并且淡出了这部小说,很多年都没有出现,等到他回来的时候,社会已经不是他走时的社会,而兄弟,也不再是他最初认识的这些兄弟。那时的情景,才是真正的物是人非的情景。   不过经过虎蛋这个事件,群体内部又掀起了一阵批判小飞的热潮,之前没有对比,大家虽然鄙视小飞对西贝的种种行为,但内心也都是支持和默许的,毕竟小飞也证明了人间还有真情在。但是虎蛋这个高大光辉的形象一出现,马上就让小飞显出了原型,以前觉得他是执着,现在觉得他是傻比,以前觉得他是柔情,现在觉得他是傻比,以前觉得他是无私,现在觉得他是傻比,以前觉得他是极端的爱,现在觉得他是傻比。   大家都觉得,跟虎蛋比起来,小飞实在是一个没有丝毫立场的人,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尤其是西贝这样的女人,就是要狠一点,否则头顶上岂不是要长藓苔,冒绿光。做为一个男人,是不允许自己的女人背叛自己的,倘若这个女人已经背叛了自己,那么做为一个男人,是不允许自己继续允许这个女人背叛自己的。但是小飞这个男人,是允许的。   不过对于大家的强烈批判,小飞是丝毫不在乎的,爱情是可以让这个人什么也不在乎的,可以让他成为瞎子,成为聋子,就像那首有着白痴歌词的歌曲唱的那样,尽管叫我疯子,不要叫我傻子。 第五十二章 重说小飞和西贝   在这个冬天,在大家基本都还算是无业游民状态的这个冬天,在大家准备结束无业游民的这个冬天。小飞和西贝的爱情发挥到了极致。也是在这个冬天,我也开始慢慢觉得,其实西贝的内心也是爱小飞的,西贝也像小飞爱西贝那样爱着小飞。这两个人的爱,从一开始的不平等到现在开始逐渐的拉平。   当然,我之所以这么了解,不光是因为我是一个写小说的,可以随便意淫出各种情节,主要还是和西贝偶尔见面的时候听说的。从小飞这里我是得不到任何消息的,虽然我和其他人一样从未刻意的想要知道他们的任何消息,但是我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我也从未拒绝知道他们的任何消息,所以西贝每次想要和我倾诉的时候,我总是乐意倾听。虽然这些话写的有避重就轻的嫌疑。   我从小就喜欢看小说,看电影,我愿意看别人的故事,听别人的故事。只要不去花钱买票,我愿意当个免费看戏的,其实我已经完全有资格当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我具备心理医生所具备的两个基本点,第一,自己的心理有问题,第二,看过或听过很多戏。   在年前的这段时间,西贝找过我很多次,可以说,只要在小飞忙碌的时候基本上西贝都是和我在一起,在一起喝咖啡,在一起吃红薯,在一起边喝咖啡,边吃红薯。我和西贝默认着这种状态,并且我也不讨厌这种状态,我愿意听西贝的倾诉,我并不认为这种倾诉会导致任何情愫。   这时街上已经呈现出过年前的气氛,到处张灯结彩,除了金良还在住院心情相对糟糕以外,大家的心情都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垃圾和吉光每天泡在辉煌球厅里,还未正式营业已经有了一部分盈利,老驴大刚等人也都放了寒假,大家几乎每天在一起,白天聚在球厅里打麻将,总有一个输的,晚上就用赢得这些钱到垃圾的小饭店喝个烂醉,那时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在请客,因为我的麻将技术非常之差,已经自摸的牌都可以打出去一张然后胡对倒。是大家公认的散财童子。本来垃圾他表哥的这个饭店是准备关门的,结果因为我存在拉圾表哥深深的脑海里,所以饭店一直到过完年才正式关门,年前所有的营业额几乎都来自我这里,来自辉煌球厅的麻将桌里。   在大家每天打麻将喝酒消磨幸福时光的这段时间,是见不到小飞的,这段时期是小飞和组织关系相对比较疏远的一段时期,因为对于小飞来说,这段时期是小飞自认为终于找到真正组织的一段时期。他在组织内部甚至没有西贝的出镜率高,几乎把有限的时光全部放在了西贝身上。   大家对小飞的这种状态几乎一致保持着沉默,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也并不在麻将桌或者饭桌上讨论,因为小飞也不容易,都知道他小时候受了太多刺激,感情上是有所缺失的,这时终于过上了他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就像是在吃补药,把小时候缺的东西一股脑的补回来,所以大家就任由小飞一个人在外面补,等到有一天补过了头,自然就会回来消化。   我从小就不能理解爱情的这种所谓的魔力,从我在上初中的时候,我就不能理解,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两个毛都没有长全的小孩在一起究竟能干什么,为什么他们竟然能整天在一起,上学的时候在一起,放学的时候在一起,好不容易过个礼拜六礼拜天竟然还在一起,他们在一起无所事事,那时还不像现在,小学生就可以开宾馆,那时也不像现在,手机除了打电话发短信之外也还没有被挖掘出其它功能,所以两个人在一起每天就是逛大街,或者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闲坐一会,冬天冷,夏天热,每天在一起除了吹吹牛比几乎就再没有其它事情做,即便是这样,每天还有说不完的话,半个小时前还在一起,半个小时候后各自回家就开始打电话发短信诉说想念,刚离开半个小时就开始想念,我在部队两年除了爹妈外都不知道自己要想些什么,而这些年轻的小情侣,把他们在一起共度的这些无聊的时光,统称为幸福,于是对于我这种整天除了爷们外不认识任何娘们的单身青年来说,每天能思考的就只是幸福在哪里这个问题。我甚至一直到成年,一直在社会上混迹了很多年之后,才有了一个相对正式的女朋友,这个女朋友就是婷婷,她在成为我女朋友的时候,同时还是很多人的女朋友,所以对我来说,幸福这个问题,是个高端的问题,这个问题就像是小学没毕业的社会青年永远都不能理解那些拥有博士还要往后的学历的科学家们每天把自己关在小房子里究竟在干什么的问题,是个高深的问题。   于是和西贝的见面就成了我唯一能够和除了小姐以外的年轻女性接触的机会,每次出门前也会洗洗脸,刷刷牙,用热水敷平自己超级赛亚人的发型。   西贝说,小飞已经开始跟我下了最后通牒,不允许我再去酒吧唱歌,只让我好好在家等着,等着小飞来娶我。   我算了算年龄,说,其实小飞这个意见还可以,你年龄已经快够了,小飞要是改改户口,五年内还是有希望的。   西贝说,其实我也不想总是在酒吧唱歌,那里人多嘴杂的,稍微有些不对小飞就光了膀子跟人家干架,算一算这个买卖实在是不能干,但是,关键的问题在于,如果我现在什么也不干,那么我该干什么。   我爽朗的说,你就什么也不干,每天在家里坐着,让小飞送钱给你。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们两个人同时陷入沉默,沉默了好久,按照小飞目前的经济情况来说,去找西贝必须骑自行车,想要有点面子,想要展示小飞成功一面的话,就只能坐公共汽车,倘若要打车,那么结局必定是把出租车开到西贝家楼下然后西贝下楼给小飞结账。   这时西贝的朋友圈已经出现诸如奥迪哥或者宝马哥的各种哥,虽然是奥迪只是A6不挂L,宝马也只是两厢的小宝马,但是总体来说,依旧是奥迪哥和宝马哥,尤其是回酒吧或者学校的时候,只要放眼一望,就能省去去4S店看车的时间,想看什么车,就有什么车,只是每次西贝过完眼瘾的时候,都要面对现实,那就是小飞拍拍自己的自行车后座,然后一脸兴奋的对西贝说,来,坐上来。坐上来。我去买两个烧饼夹肉,然后带你去吃拉面。   这就是现实。赤裸裸的现实,如果你每天晚上带着你的女人去吃烧饼夹肉还就着兰州拉面,并且在开房的时候还要结合自己的身体情况考虑是开小时房合算是还是整点房合算的话,那么结果只有两点,第一,你找到了真爱自己的姑娘,第二,你永远都找不到姑娘。   据西贝的描述,小飞在放寒假的这段时间,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坚持来找她。   情侣么,出行的时间一般都是晚上,和蝙蝠侠的作息时间差不多,一般都是吃了晚上饭,因为是冬天,爱情也不能当保暖内衣来穿,这个冬天该冷还是冷,于是小飞改坐公交车,因为两个人的家位于城市的东西两头,所以想要见面不比牛郎织女好多少,小飞需要坐一路车倒一路车,然后步行一千米左右才能到西贝家楼下,那两年西贝家楼下刚开了一家蛋糕店,小飞经常没有钱打车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家蛋糕店,因为小飞把每天积攒的零花钱基本上都给西贝买了蛋糕,其实这家店的蛋糕并不是很好吃,但是蛋糕店的服务员非常会说话,小飞第一次进去买蛋糕的时候服务员就笑着问道,先生,给您妻子买夜宵啊。小飞当时完全没有理解服务员说这句话的原因是因为小飞面相很老,只是觉得这句话听的很过瘾,于是每天都来过瘾,只为了听一句,先生,又来给您的妻子买夜宵啊。只这一句,就给了小飞精神上无限的力量。而那家蛋糕店在西贝和小飞分手后的半年倒闭,由此可见小飞买蛋糕的力度。   西贝说,有一段时间A市下大雪,她以为小飞不会再来找她了,于是偷偷跑出去唱歌,骗小飞说是去亲戚家串门,结果深夜回来的时候,看见小飞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路灯下面,天空飘着鸡蛋大的雪花,全都落到了他的身上,他就那样孤零零的站在路灯下面,像个雪人一样,没有表情,一动也不动,手里拎着一袋蛋糕,没给她发短信,也没有打电话,就为了给她一个惊喜,就这样孤零零的在路灯下站到了深夜。看到西贝的时候,也就只是笑了笑,连个怀疑都没有。 第五十三章 大年二十九   西贝说,那些夜晚,无论多冷,她都心甘情愿的和小飞在外面逛大街,然后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彼此聊聊天,甚至聊天的内容很多都是前一天刚刚聊过的,也许是小飞忘记了,也许是小飞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聊的了,于是执着的再把昨天的内容聊上一遍,然后在每次要分开的时候小飞总是把西贝送到楼下,拥抱,亲吻,看着西贝上楼,听到西贝关门的声音,再转身离开。   西贝说,小飞每次离开的那个背影一定是十分孤独的,其实我很了解小飞的心情,他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了我这里,甚至有的时候都疏远了你们,我知道,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怕失去,他太害怕失去,他放不下。   我说,既然小飞放不下,那你就别让小飞放下。每天就让小飞这样端着你,每天就让小飞把精子全部放在你这里,这样多好,这样显得你们多好,这样显得生活多好,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西贝脸色一沉,说到,拜托在我和认真和你说话的时候麻烦你能不能也认真一点,是精力,不是精子。   我说,都是一样的,没有充沛的精力,怎么创造出茁壮的精子。   西贝不再抬杠,继续自言自语的说,其实我早就能够想到,我和小飞是迟早要分手的,我的性格是承受不了小飞的。他太沉,太重,我喘不过气来。   我说,西贝,其实这些东西都是可以沟通的,你和小飞没事的时候应该多开一些座谈会,比如你说小飞太沉,太重,这个就很好改变的,你可以告诉他,让他知道,让他下次注意点,让他不要那么猛,让他轻点,如果你还是感觉太沉太重喘不过气来的话,你也可以改变方式么,比如让小飞在下面,你在上面,采取观音坐莲的完美战术,你让小飞喘不过气来,你不就能喘过来气了么?   西贝斜眼看了看我,点了点头说到,跟你这种流氓,是永远正经不起来的,要不咱俩试试,看看到底谁喘不过来气行么?   我马上干咳一下,正色到,西贝,既然你接受不了小飞这份沉重的爱,那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你不懂么,时间越长,小飞就会越痛苦,所以小飞那天晚上在你家的时候就很快,因为他怕时间长了,他痛苦。   西贝说,这个道理我懂,其实有时我也在给自己下决心,可是每次下决心的时候,我总是想到初中时小飞每次在我家门口等我时样子,想起小飞那时和原明拼命的样子,想起那个下雪天小飞拎着一袋蛋糕孤零零的样子。这些样子让我狠不下心来,这些样子让我越来越爱他。不过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不太明白,时间太短,我痛苦。   我说,你今天说这些话其实已经说明你已经决定了对么?   西贝艰难的点点头,说到,基本上定了。   我说,看样子你也找好下家了对么。   西贝说,其实我除了小飞以外还有一个男朋友,那个男朋友对我也很好,但是他和小飞不一样,他没有那么沉,没有那么重。他能让我喘过气来。   我笑,说到,其实道理很明显,小飞这个男朋友想和你结婚,那个男朋友每天就是和你嗨皮。但是你受不了那个每天就想着和你结婚的,喜欢那个每天只想着让你嗨皮的,对么?   西贝说,对的。   我说,你这样脚踏两只船的风格我很喜欢,你要是能瞒得住就瞒,我也可以替你瞒,但是我希望这一天能够晚些到来,能够一直这样持续的话,就这样一直持续,毕竟每天想跟你结婚的人不多,每天想和你嗨皮的人只要你免费那一定满大街都是。还有,如果小飞有一天知道了这件事,只要开干,我就会帮小飞,干死你那个男朋友。   西贝说,我尽量不会让你们干死他,我没有办法,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女孩,我也知道现在像小飞这样的好男孩太少了,但是我不想让小飞成为神经病。更不想让小飞因为我成为神经病。   我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问道,你那个男朋友不是原明吧?   西贝说,不是。原明已经很多年没消息了。   我说,那就好。要是他,我现在就干死你。   和西贝的这次谈话之后没几天,就到了这一年的春节,这是我从部队回来的第一个春节,是个很重要的春节,因为终于可以自己安排时间,并且在可以任意安排时间的时候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被任意安排,时间真是多的跟不要钱似的,随意的挥霍,随意的浪费,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这个春节也是群体里人相对比较全的春节,除了已经出国的彭鹏和跑路的虎蛋,其余人都在A市。大家每天都聚在一起,平时没事干的时候就在一起,现在有事干了更要在一起,否则每天还能干什么。大年二十九的时候在金良的病房楼下放了一个多小时烟火,鞭炮二踢脚通天雷一起上阵,鞭炮齐鸣,差点送走几个心脏不好的病人。金良这时恢复的已经差不多,就是腿脚不太方便,垃圾干脆让他表哥炒好了菜送到医院,借着消毒水和细菌的味道大家围在金良的病床就着几盘凉菜对着白酒瓶子吹。金良的一条腿还打着石膏挂在绳子上,只能把病床摇起来,一只手颤颤巍巍的举着白酒瓶子喊道,来,吹一口,大家一起举杯,像喝白开水一样咕咚咕咚咽下去几口。医生和护士就在病房外面,因为垃圾从里面堵住了房门,外面的人进不来,等到医生大声喊道再不开门就报警的时候,病房里的病友已经全部凑到了一块,成了一个大家庭,大家不分你我,半斤酒下去全是兄弟,早已经喝的大醉。   金良的这个病房全部都是外伤患者,并且碰巧全是男性,所以对于酒精有着天生的不可抗力,本来垃圾端着凉菜和白酒进了病房的时候旁边同样是腿伤脚伤胳膊伤的病友还流露出鄙夷的目光,只是碍于这群人的流氓打扮,实在是没有勇气出面制止,只好仍由他们胡闹,结果眼看金良这些人很快就把酒喝到了高潮,其他男性病友终于按耐不住,派出一个代表,幽幽的向金良请愿到,兄弟,我这还有一把香蕉,要不我贡献出来,咱们一起。   金良对于友善的人是同样还以友善的,这时他已经喝得眼神迷离,说到,香蕉配酒,越喝越有。叫上其他人,大家都来喝。   几张病友的床一拼,整个病房就成了主题饭店,抽烟的抽烟,喝酒的喝酒,叫喊的叫喊,这些病人的家属同样也被关到了门外,终于有几个家属实在担心,报了警。   警察来的时候,一个右胳膊骨折的哥们,已经拽掉了缠在胳膊上的绷带,热情的和警察同志握了握手,同样一个左小腿骨折的男人轻盈的下了床迈开了他自信的步子直接出了病房去上厕所,虽然白酒也经常做为药引子出现,但能够起到愈合骨头的神奇效果实在是科学界的奇迹,不过看看医生的表情就知道是他们的伎俩被揭穿了,其实这些病人早就可以出院,只是一直被医生当做剥削赚钱的工具而已。也就是金良的病情确实严重些,否则一斤酒下肚按照金良的脾气这时一定是会去体育场踢球的。   警察的到来并没有让这次聚会结束,大刀当即在病房里打了一个电话,很快来一个面包车,垃圾背上金良,大家打扫了一下战场,金良扭头对其他病友大喊一声,兄弟们,跟我走,咱去喝第二场。刚一喊完,呼啦的跟上了一片,连隔壁病房的病人都跟了上来,上了面包车,直接开到了垃圾的饭店。   那天晚上我再次喝多,还是金良组织,又去了青年路,我说,金良,这都大年二十九了,小姐们不休息么?   金良说,不休息的,她们都是倒班制,轮流上岗,再说这个时候都是高工资,双倍工资甚至三倍工资,谁舍得休息。   金良说话的时候汽车已经驶进了黄金地段,和上次一样,再次火树银花,再次人肉搜索。   金良这次一个人带走了三个姑娘,不过这次他叫的姑娘是有的放矢的,因为金良的任务沉重,虽然中间的腿还是依然强壮,但是无奈两边的两条腿实在是用不上力气,金良还是一个喜欢突破创新的青年,不甘心一晚上只能躺在床上感受上上下下,于是叫了三个姑娘,两个扶着金良,另一个上岗工作,结束的时候按劳分配。   这天在医院的时候人是非常齐的,但是在去垃圾饭店开始第二场的途中,小飞要求下车,当时我还没有彻底喝醉,还可以看看表,是晚上九点钟左右,我想小飞是想着趁西贝还没有睡觉再去和她见一面,大家也都看出了小飞的这个意思,于是没有人说话,不反对也不支持,司机把车靠边停下,开了车门,小飞冲车里挥了挥手,在寒冷的冬夜里,独自一个人从车上走了下去。   我看着小飞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孤独,也不知是我孤独,还是替小飞孤独,我还觉得有些耻辱,因为我是看戏的,我知道这场戏的结局,但是我看着和我感情最深的兄弟义无反顾的去当这场戏的男主角,我却没有办法制止他,也没有办法告诉他戏的结局。 第五十四章 大年初二(1)   大年初二晚上的时候在街头打了一场架,这是一场完全可以避免的架,但还是发生了,当时大家都还穿着新衣服,我咬牙花了两百多块钱买的羽绒服也被刮坏了,事情到不是很大,过程也没有那么严重,但当时吉光和小飞的表现很耐人寻味。   小飞在大年二十九的那天晚上离开大家之后,大年三十大家一起放烟火的时他并没有出现,大年初一互相之间简单拜了拜年,晚上喝酒的时候小飞仍旧没有出现,一直到大年初二,倒是小飞主动把大家叫了出来,说要把过年买的那些烟火放完,放完之后再去喝酒。   这些天我喝酒喝的整个人都麻木了,记忆力和思维能力都出了问题,有时候觉得自己已经喝成了小学的智商,比如昨天初一晚上去喝酒前在街上看到一个摆摊卖糖果的,正好赶上当时的我也有些饿了,于是我过去问糖果多少钱一斤,这个卖糖果的大妈爽快的说到,天已经晚了,便宜点卖给你,三块钱一斤,你要是要三斤的话给你算十块。怎么样?我听完之后觉得很划算,于是非常高兴,大方的掏出二十块钱来,说到,大妈,给我来六斤。   那天晚上在路上边走边吃糖的时候,我一直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虽然从小数学成绩不好,但完全不影响我在社会上的正常生活,帐还是算的很清,便宜也占的很合算,三块钱一斤,要三斤才十块,想到这里我又美滋滋的吃了一块糖,在这块糖快吃完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闪电,整个人愣了一下,我突然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   出于对智商日益下降的担忧,我对小飞说,放一会炮可以,酒就别喝了。喝的眼睛都木了,看东西都有雾。   小飞表情很严肃的说到,废话,今天晚上本来就有雾,满大街都是雾气,不行,必须喝酒,今天我必须喝酒。   我说,你怎么了,为什么必须要喝酒,大家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你不过来一起喝酒,大家准备休息的时候你又来劲了。   小飞摇摇头,表情有些悲伤的说,喝酒,必须喝酒。   于是我就不再问了,小飞的心思大家别猜,还是别猜别猜。其实也不用猜,不用猜不用猜,因为对于小飞来说,整个人生就他妈那么点事,全他妈写小飞脸上了。   这天晚上出来放炮的没几个人,我和小飞,后来又叫上吉光和大刚,就这四个人,这四个人也是组织里常年闲着没什么事做的四个人。小飞从家里搬出来两个箱子,里面放的都是他爹过年剩下的炮,有小礼花,有二踢脚,还有炮仗,几个人把箱子搬到铁西桥的人行道上,摆了一排,对于男孩来说,只要和车和炮联系起来的事情都是令人兴奋的事情,比如开车,比如放炮,比如老汉推车,比如打炮,比如在车里打炮等等。   一人点着一根烟,小飞先点着了箱子里最大的礼花,嘭的一声巨响,空中绽放出漂亮的花型火焰,是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夜空的刹那火焰,小飞抬着头看着,烟火消失之后,小飞还是这样抬着头看着,我知道他的表情又开始悲伤了,他的内心又开始惆怅了,他的人生又开始荆棘了。但我没有去问小飞原因,因为对于小飞来说,整个人人生就他妈那么点事,全他妈写小飞脸上了。   大刚和吉光那里放的也很热闹,不是自己花钱买的炮放起来就格外的过瘾,就像免费的小姐,噼里啪啦的弄的周围一片乌烟瘴气。我在一边点了一挂鞭,我的内心对声响太大的东西还是有些抵触,所以只放一些杀伤力小的,点着就往后跑,往后跑的时候看到小飞正叼着烟放二踢脚,因为大年初二这天晚上是个大雾天,小飞在放二踢脚的时候我隐隐约约感觉小飞的身后似乎有两个人正从雾中朝他走来,本来想喊一声,结果小飞已经跳到了一边,嘭的一声二踢脚拔地而起,在天空炸碎了自己。   小飞他老子买的这批炮是质量上是非常合格的,声音都很大很脆,听着很过瘾,小飞手里放出去的这个二踢脚声音也很大,虽然声音很大,但是它输给了被它吓到的这个女人的声音。   大家都还没有看清楚这个女人长什么样,但是都已经领略了这个女人的喉咙,声音很大,一听就是经常在他老公身上锻炼嘴巴的那种,一声撕破夜空的尖叫,又长又尖,我估计她被强奸的时候也发不出这种声音,如果总是发出这种声音,那她和他在家做爱的时候如何能不被邻居知道将是个很大的问题。女人叫的声音很长,中间没有停顿,小飞甚至捂住了耳朵。   等到尖叫声终于停止的时候,我才看清楚雾里走出来的这两个人,是一男一女,女的看起来还很年轻,准确点说应该是女孩,人长的不漂亮,但是打扮的比她的人长的漂亮,大冬天的外套也不系扣,凸显着两个篮球一样令她骄傲的胸部,男人看起来年龄似乎大一些,比我们这四个人都大。不过也没有太大的悬殊,看样子应该是这个女人的男朋友。   女孩停止了尖叫之后紧接着就开始冲着小飞喊到,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没长眼啊,没看到有人过么,大过年的万一炸到我了你们赔得起么?   毕竟是小飞的责任,于是大刚笑着迎了过去,冲着女孩子旁边的男人说到,不好意思啊大哥,吓到你们了,大过年的我们就是图个高兴,确实不是故意的。   这个男人显然要比这个女人成熟很多,也回赠了大刚一个笑脸,摆摆手说到,没关系,没关系,大过年的大家都图个吉利,被炮声震一震也好。   男人旁边的女孩立刻打了男人一拳,拽着自己的上衣,表情做作的喊道,什么没关系,刚才差点炸到我,我的衣服可是貂皮的,炸坏了怎么办。   吉光在一边一直没说话,这时冷冷的问道,多少钱,炸坏了我赔。   女人嘴一撅,实在是丑的让人无法接受,自己还自认为完美,冲吉光说到,一万多呢,你赔得起么?   男人这时似乎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又赶紧哄这个女孩,好了宝贝,不是没事么,我们走吧,大过年的,大家开心就好。   女孩扭扭捏捏的,一脸的愤怒,看样子还没走的打算。   就在这时,在大家的身后,冷不丁的又是嘭的一声巨响,又一颗二踢脚在半空中炸开,这次不光是这一对情侣,连我和吉光大刚都吓了一跳,大家扭头看去,小飞又在点炮。   这次这个女孩终于有了装逼的理由,竟然生生的把自己的眼泪憋了出来,摇着这个男人的胳膊用带着哭腔喊道,老公老公,他们欺负我。   男人也终于感觉有点没面子,但是正过着年,实在是不想闹事,于是态度不是很强硬,指着小飞喊道,哥们,你是怎么回事,故意的吧。   小飞没说话,我看到他正弯腰又在点二踢脚,这次点的方式很特别,小飞点着以后,迅速把二踢脚踢倒在地,跑倒下去的时候正好是这一对情侣的方向,二踢脚像一只电老鼠一样,彭的一声蹿了出去,但是并没有打到这两个人,只是在旁边的地上炸开。   这个男人终于被小飞惹怒了,推开在他旁边又吵又闹的女人,奔着小飞过去,边走边骂道,我草你妈,你他妈怎么回事啊。   小飞早就怒了,从开始的时候就憋着劲要大家,指着男人回骂到,老子就是他妈想炸死你,怎么样。   小飞骂完准备动手的时候,吉光这个从来都是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家伙已经抄起了刚刚放完的礼花盒子,跑到这个男人的后面,蹦起来啪的一下把盒子扣到了他头上。   小飞和吉光已经开了头,这场架就不得不打了,我和大刚迅速围过去,四个人打一个,这个男人哪里有胜算,大刚过去一脚就把他踹到了马路牙子边上,小飞也跟了过来,又是一脚又把这个男人从马路牙子上踹到了旁边的树根。   男人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但是人并没有跌倒,不过已经站不太稳,这时我还没有动手,看男人的样子基本上再来一个耳光就可以解决问题,于是走到他面前,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和我想的一样,男人被打倒在地。   这种实力的悬殊,一旦躺倒地上就很难再爬起来,四个人同时扶着一棵树抬起脚往下踹。小飞踹的还不解气,骂道,草你妈的,大晚上不带着你的婊子去打炮,跑到这里跟老子得瑟,草你妈,让你得瑟,让你得瑟。   男人很快就没了声音,别说站起来,一会能不能走回去也是个问题。   小飞边踹边骂还是不解气,我想他今天心里本来就有气,这个男人实在点背,正好成了出气桶。 第五十五章 大年初二(2)   这个男人与其说倒霉在小飞身上,倒不如说是倒霉在了自己女人身上,所以交女朋友是个国家大事,在你和一个女孩子准备结婚时遭到你父母的反对的时候,还是应该考虑一下家长的意见,毕竟他们在婚姻生活上比你有经验,否则怎么来的你,倘若在这个问题上出现偏差,那么就会跟这个哥们的下场一样,挨一顿胖揍,有更倒霉的,连性命也被丢掉,不光是现代,古代也有许多活生生的例子,比如武大郎,比如宋江,比如卢俊义,比如杨雄,我发现《水浒传》里主要想讲述的并不是江湖义气,快意恩仇。其实它着重要表达的是我国古代男性民众的绿帽子史,它所反映的也并不是古代农民阶级和封建主义的强烈矛盾,其实就是想告诉大家一个道理,那就是婚姻有风险,领证需谨慎。倘若不谨慎,就会像这个哥们的下场一样,挨一顿胖揍。更倒霉的,连性命也丢掉。   几个人以树为中心全方位各个角度的把这个男人揍了一顿,其实我还是很同情他,我想这个男人从开始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一对四,而且还是四个一看就不像好人的社会青年,由此可以想象的出这个男人纠结的内心,可是现实摆在面前,自己的女朋友受到了欺负,本来也并不严重,结果被自己的女朋友表演的像遭到了轮奸一样,要是自己再不出手,那将是多么没有面子的一件事情,但是自己即便是出手,也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结局是显而易见的,由此可见女朋友的重要性,倘若是一个善良美好的女孩,在面对种事情的时候,当看到自己的男人面临寡不敌众的局势的时候,是一定不会冲动的,因为冲动是魔鬼,其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一句话可以成事,一句话可以败事,一句话可以产生一个和谐的社会,只要大家都阳光一点,事情很快就会和平化解,倘若是这个男人身边的这个女孩,生怕事情不被闹大,每天靠着人来疯活日子,那么这个哥们的下场将永远一样,那就是挨一顿胖揍。不过我看这个哥们挨揍时所做出来的防守,似乎是一个经常挨揍的哥们。也不知他是如何坚持下来没有丢掉性命的。   男人很快就没有了声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大刚先收了手,他也知道自己手重,大过年不想犯下个伤害的案子,看到大刚停下来我也停了下来,开始拦吉光和小飞,吉光从部队回来在老驴学校门口的第一场架之后,瞬间就回到了以前的状态,这两年兵完全白当,只增加了打架的能力,呈现出一种出了第一拳就没有最后一拳的状态,所以吉光是很少单独出去打架的,也从来没见过他和别人单挑,其实吉光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缺点,所以刻意也控制自己在单独外出的时候不要和别人产生冲突,一旦产生,一旦第一拳打出去,倘若这一拳又把对方打出了血,那么对于吉光来说,结局就只能有两个,我打死你,或者你打死我。在吉光眼睛里,是没有平局的。他的人生充满了竞争意识,全是淘汰赛。要不是每次淘汰赛都有我和大刚这种裁判拦着,吉光三十岁以前不知要出多少条人命。   吉光这时打的正酣,拳脚相加,全是死招,嘴里也没话,只一下接着一下,我看地下的男人已经软绵绵的,没反应,只是用手抱着头,我搂着吉光喊道,吉光吉光别打了,大过年的别出人命了。   吉光没理我,把我推到一边,反身又一脚踢到男人的嘴上,这一下踢的估计稍狠点,男人应该也一直在装昏迷,所以说他是很有经验的,倘若还要一对四的反抗,那么闪电战将会瞬间成为持久战,于是这个男人一直躺在地上装死,结果吉光的这一脚踢得真疼啊,这个男人顿时惨叫一声吐了口血出来,紧接着又掉下来两颗牙齿,看大小应该是门牙。   男人啊的一叫,吉光又抓了狂,这次是冲着鼻子,用脚尖又是一脚,这一脚很脆,啪的一下,这个男人又没了声音,估计这次是真的昏迷了。   这让我和大刚非常紧张,节日的气氛也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万一真的把人家打出个三长两短,好不容易过个春节还要惊动警察叔叔,你不让警察叔叔团圆,警察叔叔肯定也不能让你圆满,这实在是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于是我和大刚一左一右架住吉光,愣是把他从这个男人的身上夺了下来,吉光的眼睛似乎都是红的,他和这个男人素未平生,素不相识,打起架来却像是有着血海深仇一样,吉光就像吸铁石,恨不得粘在这个男人身上,生生把他撕碎,这一幕后来一直存活在我的脑海里,每每想起,就不寒而栗。   我用手轻抚着吉光的前胸,一下又一下,像幼儿园老师一样哄吉光到,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他快死了快死了,咱够本了够本了。大刚也赶紧点上一根烟,插到吉光的嘴里,吉光坐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脸色微红,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吸了一大口烟,算是稍微稳定了一下。   刚刚把吉光安抚好,旁边又出了状况,因为我和大刚顾此失彼,忘记了小飞,虽然大家在打架的问题上总是觉得吉光每次打架打红了眼睛不计后果太过于勇猛,但是大家也从未觉得小飞比吉光能温柔多少,虽然小飞在感情的问题上屡屡遭到组织上的鄙视,但是也只是鄙视,谁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因为大家都知道,小飞如果红了眼,也不比吉光好多少。   这边还是那个女人尖叫的声音,里面还穿插着小飞的喊骂声,还有耳光声。大家看过去,小飞一只手正扯着这个女人的衣服,另一只手啪啪的打着耳光,我一挠头,又是他妈打女人,这些人总是触犯着我的底线。   吉光在旁边看到这一幕,把烟一扔,像一个二踢脚似的拔地而起,对于吉光和小飞来说,打起架来是没有底线的,他们平常像一个正常人,但是红了眼睛是不分男女的,最多分个老幼,其实他们是最基层的流氓,在有人触犯到他们的底线的时候,他们是没有任何底线的,并且他们的底线往往比较高,总是被触犯。   吉光边往女人身边跑边冲着小飞喊道,小飞,给我干死她,草她妈的,衣服给她扒了,让她得瑟,让她得瑟。   吉光在前面跑我和大刚在后面追,但也就是一两秒钟,吉光已经到了这个女人的身后,飞起身就是一脚,根本就没有手下留情,还是打男人的力度,一脚踢到了后腰上,女人哪有男人的承受能力,当即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倒地上,还没有晕倒,只是哎呦呦的呻吟着。   其实按道理来说这个女人是需要被教育一下的,在她的男人挨揍的整个过程里,我抽空还是看了她几眼,因为我害怕她报警,结果这个女人全程冷眼看着,样子也并不像是被吓坏的样子,似乎也是很习惯这个场景,不光没有报警,过来拦一下的举动都没有,就是站在一边看着,看着自己的男人挨揍,这种女人,留着何用,怪不得何勇曾经提出了一个深奥的论题,并且到现在都没有被彻底的论证——交个女朋友,还是养条狗?   不过这个女孩子显然没想到今天碰到的是彻头彻尾的流氓,男女通杀,完全重口味。连她自己也被牵连。   女孩子摔到地上的同时小飞已经赶到,他一只脚踩住女孩子的两条腿,两只手顺势一扒拉。还真如吉光所说,把她的衣服扒了下来。   我冲小飞喊道,小飞,你要干嘛,这么冷的天你还要干那事么?   小飞手里拽着这个女孩子的衣服,看了看,突然把衣服蒙到了女孩子的头上,隔着衣服上去就是两脚,女孩发出恐怖的叫声,小飞又把衣服拽下来,露出她的脸,指着骂道,草你妈,别叫唤,再叫唤把你卖到青年路信不信?   这个女孩子显然知道青年路是干什么的,没准还是刚从青年路出来的,顿时闭了嘴。   小飞说,你记住,我叫小飞,就在铁西区住着,今天我烧了你的衣服,明天你来找我,我赔给你,草你妈的,你老子我加倍赔给你。   小飞骂完,顺手抄起两个二踢脚,放到路边点着,把女孩子的衣服盖了上去。   就像爆炸一样,衣服整个被炸碎了,碎片散落一地,还烧着火焰。   女孩子愣愣的坐在地上,看了看小飞,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男朋友,这次没有喊出来,只是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流,我想她从未有过这种经历,也算是值了。   小飞站在那些衣服碎片的中间,看着一小片一小片的火焰,突然哈哈大笑,一直笑,是那种非常开心的笑,就像是听到一个最好玩的笑话之后的笑,在风中,他不停的笑,边笑边喊道,我们走。   吉光走了过去,拍拍小飞的肩膀,也在笑,我和大刚跟在后面,走之前我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男人,看样子还有意识,除了掉了两颗牙其他问题不大,我跟在他们三个人的后面,伴随着笑声。离开了现场。 第五十六章 大年初二(3)   当天打完架和小飞吉光大刚又找了个饭店喝酒到深夜,路上小飞一直在笑,哈哈大笑完了之后是哼哼的冷笑,哼哼的冷笑之后嗤嗤的阴笑,大笑冷笑阴笑里似乎还夹杂了一些苦笑。似乎小飞的这些笑声让他想起了他的那些花儿,也许正在他生命的每个角落,静静为他开着。听着他这样笑,我都恨不得在他旁边啦啦啦啦的配乐以衬托气氛。   我说,小飞,打场架有什么好开心的,大过年的你能不能正常点,别老是想着演鬼片行么?   小飞问我,我不正常么?我还没回答,小飞又问吉光,我不正常么?吉光也还没回答,小飞又问大刚,我不正常么,三个人都还没有回答,小飞又自顾自的说到,你们他妈都疯了,只有我最正常。   我悄悄的问吉光,吉光,我们还去喝酒么,还他妈没喝呢,小飞就多了。   吉光一脸不耐烦的说到,别他妈管他,看他那逼样,就他妈那点事,全他妈写脸上了。   因为正是过年,街上的小饭店都不开门,只好奢侈一把,四个人坐在一个三星级饭店的大厅里连酒下来吃了四百多,过节期间除了加班以外其它都是双倍价钱。所以大家合计一下决定损失的钱要在时间上弥补回来,因为一寸光阴一寸金,这四百多块钱只要多在这个饭店里消磨些光阴就能补回来,没准还得让饭店找钱,于是几个人愣在饭店坐到了凌晨,整个喝酒的过程里没什么工作可以交代,也没什么思想可以坦白,小飞更是严重,基本上没话,就是闷着头喝酒,于是就只有喝酒。   只要是大饭店,打烊的时间总是很早,因为大部分都是公款吃喝,公务员的队伍么,工作的效率主要就体现在吃饭喝酒上,一般结束的都很早,于是饭店里晚上九点就已经闭餐,十点半就催促客人们买单,十一点就开始委婉的逐客,当时小飞在十二点左右又不知去哪里买了两瓶白酒,回来的时候真是众目睽睽,大厅的服务员不能下班,都聚在不远处的桌子边上,恨不得用目光把这几位客人杀死,当然,我们这四位客人都是有着个人主见的人,都是坚持立场的人,所以,也都是不在乎别人目光的人。终于有一个服务员按奈不住愤怒的心情,走过来说到,先生,现在已经十二点了,我们饭店要关门,服务员明天还要上班,请您快些结束好么。   我和大刚同时说好的好的,吉光也点点头对小飞说到,大过年的,让人家也早早下班,咱们结束吧。小飞没说什么,站了起来,大家以为这是要走,结果小飞站起来啪的摔了一个喝酒杯子,冲着服务员的背影骂道,我操你妈,老子刚结了帐就他妈催老子走,再他妈过来催老子就砸了你的饭店。   大厅顿时就安静了,不光大厅安静了,我和吉光大刚也安静了,我匪夷所思的看着小飞,问道,小飞,你今天他妈怎么跟疯狗似的,逮着谁咬谁,大过年的不能高兴点么?小飞说,应该不高兴的时候就不应该高兴。   小飞这么一闹,这顿饭吃的就相对有些压力,大家也没了什么兴致,又喝了几口闷酒,吉光开始张罗着回家,就在这个时候,从饭店的楼上走下来一个身穿制服经理模样的女人,看样子气势汹汹,走到小飞面前,态度不冷不热,用语很专业,说到,不好意思先生,您需要赔偿刚才打坏的那个杯子,一百元整。经理一说完吓了我一跳,我以为自己没听清,问道,多少元整?经理露出她那带有阴谋,鄙视,傲慢的笑容,重复到,一百元整。   她再次确定是一百元整的时候,我也确定,她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倘若一个杯子就要一百元整的话,那么我完全可以偷走几个杯子然后去青年路双飞包夜,还得让她们找钱。在面对这种挑衅的时候一般都是吉光最先爆发,结果今天完全是小飞的专长,是他个人的表演会,小飞这个年过的最大的收获就是脾气,跟刚进了青春期似的,干柴烈火,一点就着,我看到他瞬间涨红了脸,上了头,站起来就要掀桌子,两只手刚扶到桌子边,被坐在他旁边的吉光一把拉住。吉光说,小飞,住手,放着我来。小飞说,你怎么来。吉光硬把小飞拉下来,冷冷的问经理,你刚才说多少钱?经理依旧不卑不亢,看样子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看表情根本就没把面前的这几个小混混放在眼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到,一。百。元。整。   我有点挠头,在他们各种事件发生的时候我都在场,为什么我就不能休息一下,过个年还要出来加班,刚刚打了架,看吉光冷漠的样子估计这场架也是在所难免,估计吉光拦住小飞也只是因为小飞模仿了吉光的动作,一般掀桌子这个工作都是吉光在干,这时我很希望大刀能够在场,如果他在,没准还能平息整个事件,倘若让吉光和小飞这样性格的人放任起来,这个饭店还真不一定明天能不能开门。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我和大刚只能参与其中,坐在一边没有说话,静等着事态的发展。   结果吉光这时突然冷静了下来,物极必反估计就是这个道理,他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似乎传染了小飞刚才的情绪,也只是冷笑,吉光边冷笑边把手伸进上衣兜里,我暗叫一声不好,以为吉光的上衣里藏着武器,结果吉光摸了半天,竟然摸出了一沓一百元的人民币,看厚度应该是一万元整。   我突然想起来年前辉煌台球厅分了一笔账,我得了几百块钱压岁钱,但听大刀说,球厅年前的生意不错,吉光做为大股东,分了一万多块钱。我还真没想到吉光愣是把这一万多块钱一直装在身上,还带着它去打架,怪不得之前吉光问那个女孩子衣服多少钱,原来他真能赔得起。   吉光把自己旁边的一个杯子推到小飞面前,温柔的说,小飞,砸。   小飞抄起杯子,啪的一声摔到地上,玻璃渣子溅了一地,吉光从一沓钱里抽出一张一百的,扔到玻璃渣子上面,抬头看经理,问道,够么?   经理有些愣,她没想到这个哥们竟然有随身带现金的习惯,但是很快又稳住了阵脚,冷冷的说到,够。你这一沓钱够砸一百个杯子。   吉光笑,又把手伸进了上衣兜里,刚才是上衣的左兜,现在是上衣的右兜,竟然又掏出了一万块钱,我和大刚极为惊讶,没想到吉光的兜里竟然能装这么多东西,跟机器猫似的,一抓就是一万块钱,后来事情结束后我还特意把手伸进了吉光的兜里,看看还能不能再抓出一把钱来,但是里面已经什么也没有,吉光淡淡的说,右边兜里放的一万块钱是金良的,我还没来及给他。   不知吉光刚才掏钱的时候金良在病房里有没有心痛的感觉,有没有打一个喷嚏。   吉光掏出两万块钱扔到桌子上,又把大刚旁边的杯子推到小飞面前,淡淡的说,小飞,砸。   小飞根本就没有一点犹豫,抄起来又板到了地上,这个杯子里还有些酒,全甩到这个经理的脸上,服务员都站在远处往这边看,我和大刚属于领导座位,看的很清楚,但都不说话,就像吉光的两个小弟一样,给他撑面子。因为我怕他撑不住,因为那是两万块钱,在当时来说,两万块钱都快能买半套房子,当然,也因为当时的房价都还没有涨。   经理终于先压不住阵了,擦拭着自己身上的酒精,表情有些惊慌,擦完对吉光喊道,你们怎么这样,你们要是再这样耍流氓我就报警了。   吉光把一万块钱抓起来,从里面一把抓出十几张,扬起手甩到经理脸上,又看了看小飞,说到,小飞,把这个桌子砸了。   吉光一说完我和大刚顿时站起身跳到一边,小飞一肚子的火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哗啦的一下,一张八人台的餐桌轰然倒地,桌子上的残羹剩饭全铺到了地上,小飞掀桌子的时候避开了吉光,吉光在小飞掀桌子的时候也收起了钱,于是吉光还是纹丝不动的坐在凳子上,这次吉光把手里剩下的钱全部扔到了地上,也就是说两万块钱整全部扔到了地上,依旧声音不大,但很清楚,对小飞说,小飞,把这个经理砸了。   其实这时我的内心是很冲动的,我很想张开双臂冲到经理身前大喊一声,吉光大哥,你砸我吧,你砸我吧,我便宜,一万块钱就让你砸了。   但是小飞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他这个时候是真听话,已经去了别的桌子上找杯子,经理啊的叫了一声,转身就跑。   看着经理跑远了,吉光还是淡淡的对小飞说了一句,小飞,捡上钱,我们快跑。 第五十七章 西贝楼下   那天晚上我和吉光等人跑掉之后,我问吉光,吉光,如果那个经理真的拿出二百个杯子让你砸,你该怎么办。   吉光说,她要是真拿二百个杯子过来,我就报警。如果我真用两万块钱砸他们饭店二百个杯子的话,我想金良也会像我砸二百个杯子一样过来砸我的,到时我还得报警。   分手的时候小飞还是气鼓鼓的样子,我说,小飞,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冲动,做为一个男人来说,应该喜怒不形于色。   小飞一脸的愤怒瞪着我喊道,我他妈怎么喜怒形于色了?   小飞喊完我也有点生气了,骂道,小飞,你看你这两天那逼样,大过年的摆个狗脸给他妈谁看呢,有本事冲西贝也这样,草,因为个娘们至于么你。   小飞继续吼着嗓门喊道,去你妈的,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说,你当他妈谁想管你的那破事,要不是大过年的我早就干你了。   当然,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小飞并没有听见,否则还真有可能在这一天结束的时候再干一架,这时小飞已经拦了一辆出租车,愤然离去了。   晚上躺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以前喝完酒总是挨枕头就着,这天也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没有一点困意,也不知道人家两口子吵架我跟着睡不着觉是个什么道理,但睡不着就是睡不着,就是一种煎熬,于是拿起手机,给西贝发了短信,问道,西贝,你是不是和小飞谈分手了。   结果西贝也没睡觉,很快就回了短信,写到,没有,就是这几天一直没有和他见面。   我回到,西贝,你不应该这么决绝,小飞今天已经打了两场架了,他又成上初中时那种状态了。刚才我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接,不知现在人在哪里。   西贝回到,就是因为他的这种状态,我才开始下决心,他现在就在我这里,在我楼下。我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他了。   看到这条短信我有些紧张,回到,西贝,你不怕小飞被冻死么。   西贝很快又回到,我怕,但是小飞不走,这么晚了,我父母都睡了。我也下不了楼。   发完短信我继续翻来覆去睡不着,躺在床上跟烙饼似的,这天晚上大雾还有风,窗外是嗖嗖的声音。按照我对小飞的了解,倘若见不到西贝,我想他是不会走的。   又躺了一会,终于按耐不住,下了床,里三层外三层穿好,又从柜子里找出部队时的军大衣,蹑手蹑脚的出了家门,外面真的是很冷,连出租车都很少,在路上站了半天才碰到一辆加班工作的,他问我去干什么,我说我去火车站加班买票。   他很同情我,说现在火车票很不好买的,本来我想下班,看你这么不容易,就载你一程吧。   我说,先不去火车站,先去某小区,那里有个车站的熟人,我和他一起去。   辗转来到西贝家门口,天实在是很冷,穿的里三层外三层还是一身的寒气,于是又拐弯到一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买了一瓶二锅头和一袋花生豆,躲过保安的视线,进了小区。   在西贝家楼下的花坛边上,我隐隐约约看一个男人正蹲在地上,看不清楚脸,但这个时候还能够这么有创意的蹲在外面的除了小飞应该不是别人,小飞正在抽烟,有个小红点时明时暗,我往前走了两部,深沉的喊道,小飞。   小飞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我注意到他顺手还从花丛里抄了块砖,显然是被吓了一跳,我急忙接着喊道,小飞小飞,是我,敖杰。   小飞一下放松了下来,扔了砖头,转而又有些惊讶,问道,敖杰,你怎么过来了。   我把大衣扔给小飞,把酒和花生豆放到花坛上,说到,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估计你在这里,怕你冻着。   小飞这时已经完全被爱情降低了智商,对我的这个理由竟然丝毫没有怀疑,并且小飞这时也完全被爱情蒙蔽了感情,对我关心他的这个举动竟然也丝毫没有感动,只是冷冷的说到,你走吧,我在这里抽两根烟,抽完烟就走。   我拧开白酒,喝了一口递给小飞,说到,我正好也没喝好,咱俩再喝会。   小飞接过白酒,仰着头咕咚咕咚的喝下去好几口,看的我很心疼,边拦他边说,你他妈少喝点,总共就买一瓶,给我剩点。   小飞一口气喝下去小半瓶,打了个酒嗝,止了止寒冷,这时才终于放下了内心那副盔甲,有些崩溃的说到,敖杰,我也不知道西贝最近怎么了,突然就不再和我见面,我也不知道我最近怎么了,非常受不了她不给我见面,你知道么,我不想回家,我很想她,我也知道这么晚打搅她不对,但我就是很想她,刚才喝完酒上了出租车不知怎么就来了这里,我就是想离她近一点。   我说,小飞,她是你的女人,不用那么客气,你让她几点出来她就得几点出来,想几点使她她就得几点让你使,想使她到几点她就得让你使到几点。   我说这话小飞根本就没听见,他又仰着脖子喝下去一口酒,喃喃的说到,我就是想她,特别想她,想她想的睡不着觉。   我说,睡不着觉就想别的女人,想电影明星,想空姐,想枫姐,伴随着你的手,很快就睡着了。   小飞继续喃喃道,我就是想她,哎。   我拍了小飞一下,正色到,小飞,请你尊重一下我,好歹我也是个人,我说话的时候你起码也要听听。   小飞垂着头丧着气,说到,你说吧,我听着呢,就是想她,哎。   我说,刚才我猛然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想她了没有。   小飞摇了摇头,说到,你刚才喊我的时候我以为你是鬼,吓的我一身汗,可我现在就是想她。哎。   我说,小飞,你看,你总是说你就是想她,就是想她,可在某个时刻,某个瞬间,你还是可以不想她的,你把这些时刻都铭记住,让这些不想她的时刻聚集在一起,时间长了,你不就不想她了么。   小飞点点头,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我也不能找个人整天什么也不干光吓唬我啊,再说,我还是想她,就是想她,一直想她。   小飞还没说完,我和他一起唉了起来。   我说,小飞,你真的快完蛋了,我们的世界,我们的生活,还有许多其它重要的事情可以去做,还有其他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去做,不能只把生命荒废在一个娘们的身上。   小飞看着我问道,有什么重要的事,什么有意义的事,你告诉我?   我想了半天,说到,比如,比如喝酒,比如抽烟,比如去青年路,你不觉得这些事都很重要很有用意义么?多做一些这种事情,你就不想她了。   小飞还是摇头说到,对于我来说,西贝现在就是我重要的事,有意义的事。   对于小飞这种西贝让他活埋了自己他就马上自己给自己捧一把土的男人来说,实在是让我彻底词穷了,我已无计可施,比小飞还绝望,只好自己也仰着头喝了一大口酒。喝完我对小飞说,小飞,既然这样,那就去争取,跟她死磕,磕死为止,给她打电话,让她马上滚下来,要不然咱就上楼踹她家门子。   小飞皱了一下眉头,说到,不要这么说西贝,这么晚了,她们家人都睡觉了,我不想影响她的生活,更不能去踹人家门子,其实我能感觉到,我觉得西贝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我说,小飞,你真他妈爷们,这个时候你又成文明人了,刚才你踹人家那个哥们的时候你怎么没有现在的高风亮节了。   小飞咕咚咕咚又喝下两口,把瓶子递给我,说到,我就是想离她近点,别的别说了,说多了都是眼泪,喝酒。   那天喝完一瓶酒我又和小飞在花坛下面接着蹲下去,我准备陪小飞在这里蹲一夜,蹲到明天早晨西贝下楼,我倒要看看她情何以堪,这时已经不知道冷了,两个人都被风吹的酒精上了头,世界一片眩晕的绚丽,看什么都是深刻而感性的。   究竟在那里蹲到几点我不太清楚,只记得小飞一直在抽烟,几乎没停,他来之前就已经买好了两包烟,一根接着一根,大衣上全是浓重的烟味,后来我坐到地上用头顶着小飞的膝盖睡着了,一直到小飞站起来的时候我才惊醒,我当时醒来的时候立马就惊了,因为我看到迎面站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也以为是鬼,正准备找砖头,就听见小飞带着孩子般委屈的哭腔,轻声喊道,西贝。   西贝里面穿着睡衣,外面套着一件羽绒服,面无表情的看着小飞,之后又发现了我,张嘴说的第一句话有点让我措手不及,西贝冷冷的说,敖杰,你怎么过来了。   我说,我刚才在外面喝酒,路过你家门口,想借你家厕所用用,这不你已经睡觉了,所以我就在你家楼下解决了。 第五十八章 流氓重现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我提了厕所这两个字给了小飞家一般的感觉,在我对西贝扯完这句蛋之后,小飞的情绪明显的混乱起来,他在黑暗中凝视着西贝,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些什么,我和西贝都不再说话,整个小区安静的似乎都能听到周围居民睡觉时打鼾的声音,本来这应该是一个平静祥和的寒冬夜晚,大家都应该在温暖的被窝里搂着一个能够给你温暖的姑娘一起进入沉沉的梦想。但越是这样想,就越发衬托出小飞表情里的猥琐和呆滞,他目前的状态已经有精神病患者的嫌疑,对于小飞这种状态,我的内心是强烈鄙视的,我恨不得小飞现在真的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彻底崩溃,那我将当仁不让的在这个时间点里把他送进A市郊区的精神病院里,并且在最快的时间里给他办理一份强制性的住院手续。   在我用鄙视的目光看着小飞的时候,我的余光突然扫到西贝,我发现她竟然也用着和我一样鄙视的目光看小飞,于是我迅速调整焦距再次用鄙视的目光看西贝,我用目光告诉她,西贝,你不能这么看小飞,怎么着他现在还是你的男朋友,如果他进了精神病医院,你也跑不了,你白天晚上都要陪着,白天穿衣服陪着,晚上脱光了陪着。西贝看见我在用目光和她说话,于是瞪了我一眼,用目光告诉我,她倒是想每天脱光了衣服陪着小飞,但是小飞所呈现的状态实在是有点对不起小飞下面带着瓣儿的生殖器官,对不起他最好的小弟弟。这让她如何和小飞以及他的小弟弟处理关系?   我叹了口气,也是没有办法。男人永远不能说不行,就像女人永远不能说随便一样,不过照小飞现在这副死狗的样子来说,他已经是一脸的不行,而西贝此时满脸写的也都是随便。   三个人站在原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正在商量三P的细节,在商量谁在前面谁在后面的问题。这让我有些尴尬,也有些愤怒,终于有点无法忍受,转身狠狠的踢了小飞一脚,骂道,小飞,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刚才你他妈不是喊着想人家想的睡不着觉么,现在人家站在你面前了,快他妈赶紧搂着一起去睡觉啊。西贝在旁边一下就怒了,喊道,敖杰你滚蛋,别一直刺激小飞,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能开玩笑。这时小飞这个主要当事人还是在呆呆的看着西贝,要是再从嘴里流点哈喇子出来那就真是完美无缺了。我没有理会西贝,拽着小飞的胳膊把他往西贝身边推,边推边接着骂,小飞,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娘们是他妈你的娘们,不是他妈你妈,你他妈见你妈的时候也没见你他妈这样,就他妈你这个模样回头还他妈有没有脸见你妈。西贝继续接茬,不做任何退步,喊道,敖杰你他妈有完没完,我和小飞的事怎么他妈让你给绕到小飞他妈身上了,你整天就嫌事小是不是。   就在我准备继续和西贝对骂的时候,我突然看到小飞的嘴角撇出了一道苦笑,这个窝囊废终于做出了反应,他收了收自己的表情,从痴呆状恢复正常,然后冲我摆了摆手,嘴角动了动,似乎几度哽咽,但最终艰难的说到,敖杰,你别说了,我们走吧,我现在想回家。我说,小飞,都这个点了还他妈回家干什么,我带你去青年路吧,给你找一个班的兵力,让你升升级。小飞一脸痛苦的看着我说到,我求你别再说了,我们快走吧。我现在就想赶紧走,走的越快越好。   我面目表情的看了也是面无表情的西贝一眼,拽住小飞的胳膊,然后用力掐住,我突然觉得我这个动作很温暖,我自己都差点被自己温暖出眼泪,咬了咬牙,从缝里对小飞挤出三个字,我们走。   两个人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我听见西贝在身后用准确而清晰的普通话说到,小飞,我们分手吧。   小飞的身体猛的颤了一下,就像憋了一天的尿终于找到了厕所。我看出他想让自己站住,他想让自己回头,但是我继续紧紧的掐着他的胳膊,这个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快成小飞他爹了,我说,小飞,听我的话,接着往前走,别回头,一回头就成傻逼了。一回头就真成傻逼了,一回头就成一个真傻逼了,一回头就成一个真诚的傻逼了。我的这句话似乎得到了小飞的认可,他一句话也没说,颤抖着自己的身体继续往前走,两个人终究没有回头。我不知西贝的表情现在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不知道西贝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在这一刻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觉得自己并不怪西贝,当然,人家两口子吵架也不管我什么屁事,但是我总是想,如果我是西贝的话,只几天没有见面,小飞就出现现在的状态,那么我做为西贝这个人,再加上我本身的性格,我会不会疯掉,或者说,如果我是小飞的话,只几天没有见到西贝,就出现小飞现在的这个状态,那么我做为小飞,加上我本身的性格,我会不会疯掉,然后自杀。   走了几分钟,出了小区,走到路边,感觉已经走出了西贝的视线,小飞才顿了顿,停住了身体,然后哇的一声,当街吐了起来。刚吐的时候我以为小飞急火攻心吐了血,吓了我一跳,结果小飞一吐周围顿时一阵酒味,走近一看他吐的全是酒,于是一阵恶心,闪到一边等他吐完,结果小飞吐的上了瘾,哇哇哇的不停,后来又加了配乐,边吐又边呜呜呜的哭了起来,这让人更加恶心,恶心的我也找了个墙根吐了会,我吐完小飞还在吐,吐的声音挺大,哭的声音也挺大,听的很瘆人,我背着一后背的冷汗冲小飞喊道,小飞,你他妈有完没完,一直哭个蛋啊哭,真他妈没出息。你说你平常跟个傻逼一样也就算了,你看你现在,还不如个傻逼,早知道你这个样子,还不如刚才回头,结果还是一样。   小飞边吐边冲我摆摆手,用力止住自己的哭泣,断断续续的说,别一直说了,让我吐完就好了。   我没有办法,只好在旁边点上一根烟,看着小飞继续吐下去,不知道他能不能吐完他的记忆,吐完他的生命。这时我对小飞已经没有了什么同情点,之前还觉得小飞种种的行为还可以忍受,但一个男人发出这种哭泣是不能被原谅的,一个男人,一个能够坚挺起你的生殖器的男人,是不能够为一个和你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并且还他妈主动和你提出分手的女人哭泣的,这是原则,这是立场,其实说白了,可以贱,但是分性别,可以的话,不要贱到你要对着女人贱,我就是这样一个粗人,就秉承着这样一个道理。   终于等到小飞吐完,在等他吐完的期间我又吐了两回,因为闲着也是闲着,反正也没什么事做,小飞吐完用我的军大衣擦嘴的时候被我发现,我愤怒的骂道,小飞,你大爷的,你他妈用我的军装擦你的逼嘴,你怎么不去找找西贝擦。   小飞说,草,那个逼我是不会用嘴擦的。再说我也没那个习惯,我喜欢娘们的嘴,喜欢娘们蹲下来时张开的嘴。   我顿时愣了,内心小震撼了一下,我看了看小飞,我发现他的脸上已经没有眼泪了,这样的小飞突然就让我觉得很熟悉,我隐隐觉得,以前的那个流氓,又他妈变回来了,对于这一点,我真不知该高兴还是担忧。   小飞说,走,敖杰,青年路。   《再见,时光》   ——小飞   后来在突然依赖的时候   不再选择去喝酒   虽然并没有完全拒绝   但已经深刻的明白   那并不是出口   即便你在某个时刻失去意识   或者突然能让记忆停留   但终究会在一个梦中清醒并且无法控制的泪流   既然悲伤的路   只剩下一个人走   那么所有的意义   谁又能告诉你理由   谢谢你   给过我拥有   谢谢我   还给你自由   那些风吹过的日子   谁把它铭记心头   那些雪覆盖的台阶   还是没能驻留   爱你的情话   成为最后的枯朽   永远的承诺   悬挂在谁家阳台的窗口   再见时光,再见思愁   《死狗》   ——小飞   今天我醉倒在路上就像一条死狗   没有人抚摸我的身体搀扶我的手   我好不容易爬起来还想往前走   路还那么长看不见永远也看不见尽头   我用尽了全力还是想看见一场拥有   结果跌跌撞撞弄的自己头破血流   我想走到最后   我想看到你的哀愁   我想告诉你我的思想是一场幻觉是一场不朽   原谅我不能给你一场温暖和一次永久   我还在道歉   你却已经投入到另一场厮守   谁告诉我等候   谁让我驻留   我以为自己能把握住希望   能把握住你醉人的温柔   终究无法停留   终究无法再给予时间的祈求   你那么美丽   我却有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给了你一段柔软的回忆   又给了你深深的诅咒   我不能给你天长不能给你地久   只能给你一面莫名其妙的守候   我无法预测我的未来会有怎样的岔口   无法预测我的罪上天要我怎样接受   旅途已经在一个徘徊的荒州   我的承诺不能反抗也拒绝任何故事接收   既然你不想留   既然你已经走   我只好谢谢你曾经路过的街头   谢谢我曾经给你的自由   我会努力控制我泪水汇聚的河流   究竟要怎样做   过去才能罢休   结局原来就是这样   去你妈的与子携手   去你妈的一起白头 【番外篇】The last day(3)   1   黑暗之中有浅显的明亮,像容器里慢慢升高的水,直到溢出。   梦里她看见大片的光斑。不能睁开眼睛,似乎黑色的眼珠变白,被刺的生疼。   她很努力的眨一下睫毛,疲倦的感觉袭卷全身,眼泪流了出来,手却是酸的。   从睡梦中醒来,外面阳光明媚。   2   这是最后一天,她对自己说。   之前她做了许多准备,甚至搜寻了大量的资料。比如国外的某个人把蹦极用的跳绳捆绑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从二十楼跳下。极速的力量可以在瞬间掐断他的脖颈,失去知觉前还可以感觉到天空的高度。只是这样的死法太丑陋,还要给别人找麻烦,工作人员不得不一点一点把你从半空中吊上来,这是她所不能接受的。或者还可以把自己溺死在鱼缸里,就像海洋博物馆的鱼缸一样,有足够大,一个人的高度,水先放一半,把自己泡进去,然后摁下开关,鱼缸自然的封顶,四周开始有水渗进来,那些水沿着玻璃无声的融合,堆积,最后覆盖自己的身体。死的时候,手臂一定是伸展的,长发会配合着液体的流动漂浮起来,美人鱼一样。   她笑,结束幻想,在床上伸懒腰。而后穿上睡衣,起床。   早饭是两根烟,扁盒的黄色三五,味道能把不抽烟的人呛出眼泪,能量也很大,大脑有颤微的清醒,然后喝下一杯水,进食结束。   她还保持着不吃早饭的习惯。开始是为了减肥,后来成了自然。   她的减肥方式很极端,如同她极端的性格,先是不吃早饭,然后只吃晚饭,最后不吃饭,有过五天只喝水抽烟的经历,饿晕到路上,被送到医院。在医院里拒绝输液,神智不清楚。然后被送到精神科,强行恢复。   精神科的心理医生在她出院的时候建议她去更大的医院咨询心理医生。因为他不明白眼前这个有着标准身段的女人为何要对减肥这样本就和她没关系的行为孜孜不倦。   出院后,她继续减肥,但是开始吃饭,一天三顿饭,吃完饭的两个小时后,吸毒。   两根粗大的吸管插在水罐里,用力的吸。   3   他的男人离开前,她跪在地上央求,求他不要离开。   他还算理智,没有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一脚把女人踹开,他跪下来拥抱她,在她的耳边轻轻说,我们之间真的没有爱了。   她抱紧他,用舌头疯狂的在他脸上舔舐,他感觉到她唾液里粘稠的温度,终于开始厌恶,把她推到地上。   她披散着头发,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脱光自己的衣服,对他说,我求你来干我。   他几乎抓狂,冲她喊到,我已经不爱你了!   她赤裸着身体,眼睛里没有眼泪,问他,到底为什么。   他沉默,因为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别的女人,彼此之间也没有任何利益的冲突,他不能像小说里的人物一样告诉女主角他要出国或者得了绝症之类。他离开她的原因很简单,他厌倦了。   可惜她没有厌倦,他的沉默让她突然亢奋起来,这样光着身子爬到卫生间,然后站起来,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身体,用木梳梳头,有些分叉的头发填满了梳子的空隙,她仍旧用力顺了下来,每梳一次头,梳子上就多挂了一些她的头发。没有痛感。   她喃喃的说,我是不是胖了,所以你离开我。   终于找到了答案,她冲到他的面前,用手摇晃他的肩膀,问他,我是不是胖了,所以你离开我。   他忍无可忍,点了点头。   4   之后她在戒毒所里待了两年,可惜只戒了毒。   但已经过了那时情感里的癫狂,她已经是一个大女人的年龄,脸上全是波澜不惊的隐忍,内心也有了积淀,她没有去找他,通过别人打听他的消息。   她很快得知,今天,是他的婚礼。   5   婚礼很大众化,在一个气派的饭店里,她和朋友们坐在一桌,看完了整个庸俗的进程,她甚至有些失望,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了以前那样淡然脱俗的气质,唯一没有改变的是他的脸,许多年过去,仍然有那时的棱角。   身体隐隐作痛,她想起在戒毒所里颤抖的那些日子。   新娘挽着他的胳膊,走过来敬酒。一桌子朋友站里起来,他挨个道谢,每句话都说的滴水不露,到她的时候,两个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说,谢谢。   她点点头,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给他。   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过来,叼在嘴里。   她给他点上,说,恭喜你。   他抽了一口,刚点了一下头,嘴里就开始喷血。   最后一口血喷在了她的脸上。   周围的人同时尖叫,新娘更多是恐惧,松开了丈夫的手臂。   他倒了下去,那一刻彼此有目光的对视。   他满是疑惑,她却有笑意。   他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嘴里开始吐出难闻的沫子,直到脸变成青色,终于不再动弹。   烟掉在地上,她捡了起来。重新用自己的嘴唇叼住。   脸上是他的血,还在一滴滴的往下落。   6   昨天晚上,她把每一支烟的过滤嘴上都沾上了氯化钾。   完。   这是番外篇,这是我每次喝多之后写出的东西,东西里的女主人公,永远是西贝,男主人公,永远是小飞,无论怎样的永远,唯一肯定的是,永远不是我。   小飞之后的道路是我不想言语的,是我不想赤裸裸描述爱情的卑劣的,但是现实给予的,恰恰是爱情的卑劣。我觉得这不公平,对小飞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但是,我们要走下去,这也许是这篇小说唯一积极向上的东西,就是告诉大家,无论怎样,都要走下去,无论是你被抛弃,被出卖,都要走下去,因为,这就是生活。   无论怎样,小飞的生活,就是我的生活。 第五十九章 会议   这天下午见到大刀的时候我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因为我心里有点忐忑,觉得大过年的一件事连着一件事的发生有点不吉利,还是向领导汇报一下比较好,像小飞这种级别的选手,还真不好预测接下来他会做出些什么。   大刀听完之后有些生气,倒不是因为西贝和小飞分手生气,只是觉得头天晚上在铁西桥下打的那场架很没有必要,现在这个社会,多一个仇人不如多一个朋友,不存在任何利益的殴斗和伤害是最愚蠢的,万一有一天被一个陌生人,被一个彼此之间连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的路人杀死在街头,原因只是因为曾经你因为一点屁事揍过这个路人,现在人家和你狭路相逢,翻过劲来直接弄死了你,这种死将是一件多么轻于鸿毛多么不重于泰山的死。   我回忆了一下那天晚上那个女人的样子,冲大刀摆了摆手,说到,你想太多了,那个女人,长的就是一张挨揍的脸,一般长着挨揍脸的人,一定是经常挨揍,那张挨揍的脸就是因为经常挨揍才被揍成一张挨揍的脸,对于这种人来说,挨揍是一种习惯,是一种方式,是一种独特的生活节奏,这种人就必须得揍,这也是好事,省得她去掀别人家的瓦房。   晚上大刀在垃圾的饭店里简短的开了个小会,这一天已经是大年初三,在北方一般大年初三早晨都要去上坟祭祖,彼此间不能串门,正好借这个理由出来喝酒,自从我和吉光回来之后开会喝酒的理由越来越多,欢迎我和吉光回到组织,大家开会,开完会喝酒,欢迎我和吉光迅速习惯组织,大家开会喝酒,打掉太子帮,大家开会喝酒,我出院,大家开会喝酒,今天天不错,大家开会喝酒,明天天气预报说有大雪,大家开会喝酒,前天大家在一起开会喝酒的时候气氛不错,喝的很好,于是继续开会喝酒,总之,只要能喝酒,随便你怎么开会,怪不得机关政府单位总是一天到晚的开会,因为开会很重要,因为开完会能喝酒。   这天参加会议的人员首先有我和吉光大刚这三名同志,我们属于全勤队员,只要有事就到场,就算没事的时候也得找点事再全勤到场,年后这几天我已经闲到自己都觉得自己可耻的地步,每天无所事事,每天蛋都隐隐作痛,我觉得自己已经像一条社会的蛀虫,每天早晨一睁开眼,就张着嘴等着开会,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荒废时间,荒废着一天又一天,我越来越越觉得自己对不起人民,对不起群众,对不起养育我给予我的这个温暖的社会,对不起我们这个祖国大家庭,要是子弹便宜,枪毙我一百回我都是活该,出于这种自责,出于这种愧疚,出于这种压力,我在这天开会前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我决定,我他妈破罐子破摔了,于是继续开会,继续喝酒。   除了我和大刚吉光垃圾,还有大刀和耗子,金良是后来被耗子接来的,他还不能出院,腿上打着绷带坚持工作,盼望着哪天喝多了能够突然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在这天开会的过程中,没有小飞。   我问大刀,大刀,你给小飞打电话了没有?   大刀说,打了,他不接。   我说,那怎么办,要不要再打?   大刀说,不用打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很想见他。   虽然金良这时已经加入进来,但是大刀在组织里还是属于说了算的,大刀说不再打了就真的没有人再打了,我心里有些担忧,因为我知道小飞现在应该已经恢复自己的流氓身份了,但是小飞这种极端人物,都是极左极右的状态,文明的时候像个科学家,等到流氓的时候,又是一个大流氓。   喝酒前大刀先是批评了我和吉光大刚在昨天晚上的冲动,打了一场本来能够避免的架,还好没有造成不良后果,但是下次要注意,赔钱的买卖不能干,口头警告一次,因为小飞连会议都没有来参加,态度极为不端正,记大过一次,让我转告小飞,其次大刀向大家通报了小飞和西贝的目前状态,小飞成为最近的工作重点,需要格外留意,为随时会出现的突发事件做好各种准备,小飞猛如虎,大家要做到防患于未然,并且委派吉光致函西贝,问问她是他妈怎么想的,有个这么好的爷们还他妈不满足,难道是重口味,喜欢SM么?   大刀讲完话,吉光补充了两句,大概的意思是,对于小飞的目前状态,大家要冷处理,要装作不知道,要让生活继续正常运行,不能给小飞造成大家都很同情他都很关注他的氛围,坚决杜绝跟娘们分手就寻死觅活假装悲伤的现象,并且要坚决抵制跟娘们分个手就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哇哇大哭的表情,并且大家都要以小飞为耻辱,为警戒,为经验,通过这件事,要时刻提醒自己,在你觉得娘们要跟你分手的时候,你要占据主动,先跟她分手。   吉光讲完话之后金良继续补充道,下面有腿的人妖不好找,下面没腿的娘们满大街跑,敖杰转告小飞,让他大可不必担心,青年路的姑娘都是他的,喜欢哪个选哪个,给那里的老板说,记到金良哥账上。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幽幽的插嘴到,有一件事我好像忘跟组织汇报了。   大刀问道,什么事,上报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该说不该说,但最终还是说了,我说,大刀,据我了解,西贝现在好像还有一个男朋友。   大刀问道,他现在的男朋友不是你吧?   我顿时脸红一下,骂道,大刀你他妈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是我呢?   大刀说,不是你就行,敖杰,你也要时刻保持警惕,抵制住敌人给你的糖衣炮弹,要管好自己的裤腰带和小便拉链,没事别跟西贝勾勾搭搭的,别也上了小飞的船,到时造成一个勾引兄弟二嫂的罪名可就不好办了。   我一拍桌子,啪的一下站起来,想冲大刀喊什么,但是不知道喊什么,大家都看着我,于是我又坐下了。   大刀根本就没在意我的反应,继续说到,西贝现在已经和小飞正式分手了,不管西贝有几个男朋友,都是她的自由,我们不去追究,也不主动替小飞去擦这个屁股,但这个男人要是被小飞揪到了,被小飞抓住了,我代表组织郑重承诺,只要小飞要弄,我就帮小飞弄死他。   这时垃圾站了起来,对大刀说到,大刀哥,我刚进来,也一直没什么事做,要不小飞这件事让我去办吧,反正也是闲着,我把那个娘们的爷们找出来,替小飞出口气,要不我就直接找那个娘们,亲自替小飞出口气。   我说,垃圾你别闹了,你要是找到西贝亲自替小飞出口气,那小飞这一辈子就只剩下找机会不让你出气了。   大刀对垃圾说,敖杰说的对,西贝也算是我们的人,再说也是吉光的表妹。   吉光急忙制止住大刀,说到,大刀,别扯上我,我没这个表妹。   大刀继续说,西贝和小飞的事情怎么说也是人民内部矛盾,如果小飞要弄西贝现在的男人那就是人民外部矛盾,我们还是等等,等到小飞处理完内部矛盾再去处理外部矛盾。垃圾你也别着急,大家都是兄弟,又不是梁山好汉,不用你交投名状。   我对大刀说,大刀,小飞现在又成以前的样子了,昨天晚上在青年路连续玩了五家店,我草,都不带重样的,五个姑娘各有特色,一个十八岁刚出道的,一个三十八岁已经当上妈妈桑的,一个长头发装的跟学生似的,一个短头发跟男人似的,就连最后一个丑的跟动物园猩猩似的女人也被小飞做掉了,走的时候我才知道最后一个是人家店主的亲戚,一直想出道,但是因为太丑,店主一直没有收留人家,结果小飞一来,算是给人家开张了。   大刀点点头,说到,一晚上做五次,这样才爷们,因为个女人总是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够猛。   我说,他做到第五次的时候我在这个房间里刚刚脱了衣服,他给我打电话说他五次都做完的时候我他妈才刚插进去,我草,你说小飞是不是有问题啊。   大刀又点了点头,说到,小飞是一个讲究速度的人,对于年轻人来说,不就是速度与激情这点事么,也算是好样的。   这天晚上喝完酒回家的时候,我路过小飞家,有些担心,又给他打了个电话,小飞还是不接,不知道他这时是在自己家还是在西贝家楼下,当时我还并没有多想,但是从那天开始,小飞没有接任何一个人的电话,也没有给任何人打过一个电话,又跟上学时那样,突然就消失了。 第六十章 开张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金良在这天正式办理了出院手续,在金良出院的同时,辉煌球也结束了试营业的阶段,正式开业,这一天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当然,这主要是因为一部分商户都在正月十六这一天重新开业,辉煌球厅就凑着这吉利跟着一起开了业,这一天除了虎蛋和彭鹏之外全部到齐,大家都聚在球厅门口等着放炮,这天除了金良的人和垃圾的人之外,大刀的人尤其显眼,因为包皮也来了,他开着一辆黑色的S系奔驰,开的很慢,因为要当主角么,要让镜头多照一会,要让大家都瞻仰一会,老远就看到他在开车,看了半天他还在老远,这让大家都很怀疑这辆奔驰是不是这个家伙借别人的并且这个家伙还不会开,其实和大家猜的差不多,这辆车还真不是包皮的,但是包皮会开,只是不敢使劲开而已。   车的两面玻璃全部贴着黑色的车膜,只能从驾驶位置上看到包皮,汽车打着双闪,这时大家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只被这辆奔驰吸引住而没有注意后面的情况,往后看过去,至少有五辆车都在打着双闪,大家都凑到门口,金良和吉光站在最前面,金良问吉光,这是包皮和大刀吧。吉光点点头说,是,这不包皮在开车么,难道车里坐着的是大刀。金良笑道,我草,大刀这次装的有点狠啊,真他妈成大刀哥了,又不是结婚,带着这么多汽车干什么。吉光也笑笑说道,河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大哥腿不好,出门得坐车。金良琢磨了半天,意味深长的点点头,说道,好诗,好诗,兄弟真是做的一嘴的好诗啊。   头车奔驰缓缓的停到了球厅正门口,驾驶室的门被打开了,包皮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带着黑色的墨镜,发型整的油光铮亮,不知道的以为这是赌神到球厅打麻将来了,还得找人多备点零钱,包皮刚一出来,后面的几辆车也都打开了车门,每辆车都坐着三四个人,呼啦一下下来十几个,后面的一群人是典型的社会青年打扮,都是短发或光头,穿着休闲装,随时都做着战斗准备,我看到大刀跟几个年轻人从最后一辆车下来,大刀转身打开后备箱,抬出一块匾和一个金蟾。   吉光冲着包皮喊道,老包皮,什么情况啊,刚从澳门回来还是怎么着,一下就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包皮没还嘴,冲吉光挤了一下眼睛,虽然一副大哥装扮,但马上就像一个小弟一样从驾驶室位置跑到车的右后座,弯着腰打开了车门,一只手扶着车顶,招呼里面的人出来。   这时大家才意识到,包皮就是电影里演的那个看起来牛比轰轰但其实只是车夫的配角,里面即将出来的才是主角,吉光和金良下意识的往前迈了一步,不用想就知道里面坐着谁。   先出来一条腿,又出来一条腿,终于露出了头,一个锃光瓦亮的大光头,这个人个子不高,小眼睛,厚嘴唇,长的有些丑陋,但在这个时候的A市,在这个时期的A市,即便这个人长的像一坨屎,也没有人敢嫌他臭。   金良看起来有些紧张,紧忙招呼后面正在围观的群众们,大家聚在一起,都围在这个人下车的地方,等到这个人站好的时候,大家一起喊道,乌鸦大哥。   乌鸦看起来没有一点架子,哈哈一笑,露着一嘴的黄牙,拍拍金良的肩膀,说到,小安兄弟,经常听包皮说你,最近做的不错,今天你开张,哥哥我给你捧捧场。也算给包皮和小刀这两个兄弟个面子。   金良跟个小哈巴狗一样,两只手握着乌鸦的手,弯着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笑。   乌鸦带了十几个人,都聚到了乌鸦身后,球厅门口顿时拥挤起来,大刀把礼品放好,走到乌鸦跟前,说到,大哥,进去看看吧。   乌鸦看看表,说到,时间差不多了,还是先放炮吧,放完炮再进去。   之前吉光已经把炮在门口摆好,听乌鸦说到放炮正准备让人去点,结果乌鸦说完之后,大刀又带着人去来的这几辆车里搬炮,几趟下来地上就摆了满满的一层,看的都有点眼晕,不知道这是准备放炮呢还是准备爆破呢。   乌鸦问道,小安,时间到了么?   金良说,到了到了,然后一摆手,喊道,良辰已到,开业放炮。   我听说当时放炮的人里面有一个叫齐德龙的,还有一个叫齐东墙的,于是省去了秧歌队,伴随着炮声,伴随着齐德龙东墙。辉煌球厅算是彻底开业了。   这次开业,对于金良吉光大刀这三个人来说,是一个关键的转折,因为此时此刻,A市唯一能够和乌鸦抗衡的钢叔还在监狱里蹲着,虽然遍布在A市的各个角落里的各种组织和团伙依旧不断的崛起,但是乌鸦大哥,稳坐这座城市的头一把交椅,这次金良开业,乌鸦能够亲自到场,算是给了金良一个响亮而美好的耳光,这个耳光很响很成功,这件事肯定会上到A市地下小报的头版,金良和大刀至此之后,一炮打响,并且随着大刀之后慢慢有了自己的实体,其实在乌鸦这个团伙的内部,大刀已经开始和包皮平起平坐。   开业的这天中午金良和吉光一共花了两万块,年前球厅算是白干,金良开始的时候只定了一个一般的饭店宴请到场的朋友,结果乌鸦一到,直接改定五星级,光乌鸦这一桌就花掉了一万块钱,金良拿着菜单手都在颤抖,只要是没吃过没见过没听过的品种,全部点一遍,照死了上,照着死吃上,照着吃死上,此时金良比谁都明白,乌鸦到场给他带来的宣传效益,要远远大于花的这两万块钱。这个买卖,是个能干的好买卖。   吃饭期间大家都很和谐,因为只有乌鸦在说话,大家只有听,所以就很和谐,像乌鸦这种级别的人物,也不会和一帮小孩子喝的天昏地暗,只是象征性的喝了几杯酒,吃了几口饭,就准备走,只是准备走之前,乌鸦主动端起杯子,对金良说到,小安,来,哥跟你喝一个。   金良快疯了,哗的一下站起来,恨不得站到凳子上去,弯着腰碰到酒杯的最下面,不住的说大哥客气大哥客气。   乌鸦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下去,让金良坐下,开口说到,金良,走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说白了也不算个事,大刀和包皮,还有你们这些小兄弟都在,正好借这个机会跟你们说一下。   金良说,大哥你说,大哥你说,只要大哥的事,永远不是事。   乌鸦呵呵笑了两声,说到,我听说,你们这伙人里,有一个叫小飞的?   乌鸦一说完,全体人员都上了头。我甚至已经想到了和小飞遗体告别仪式的场景。   金良有点木,喃喃的问道,大哥,他是我的一个兄弟,他怎么了?   乌鸦摇摇头,看着大刀问道,你们别害怕,狗屁事也没有,小飞之前的那个女朋友,叫什么来着?   大刀似乎知道这件事,说到,乌鸦哥,那个姑娘,叫西贝,还是吉光的表妹。   乌鸦点头,说到,对,就是她,她现在跟我一个远方的表侄在搞对象,那个叫小飞的,最近也挺出名,听说很能打,而且下死手,我的这个表侄,很不争气,人家小飞还搞着西贝呢,他他妈就混进来也搞西贝,现在搞出了事,我听说这个小飞这两天正抄着刀满大街找他,吓的我表侄找到了我。   这时大家才想起来,这天中午的没到场人员,除了彭鹏和虎蛋,还有一个人,就是小飞。因为大家都在忙着球厅的事,竟然一时把这个炸弹给忘记了。   乌鸦继续对金良说到,兄弟,按说这种擦屁股的事我不应该管,毕竟是我表侄的错,但是他找到了我,又是我的亲戚,西贝又是吉光的亲戚,所以这件小事不管也不行,麻烦兄弟你转告小飞一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因为个娘们,不值当惹祸。   乌鸦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大家都明白什么意思,一时都不敢再说话,只有大刀站起来喝了一杯酒,说到,乌鸦大哥,小孩子的事你就放心吧,交给我就好。   这个时候,我坐在旁边,我很想发言,当时我很想说,我很想说,我草你妈,吹什么牛比,草你妈的,我兄弟想要弄谁,我不管我兄弟想要弄的这个人是谁,我必须得跟我兄弟去弄这个谁,不管是谁想要出来帮我想弄的这个谁,那我一定连这个谁和这个想帮这个谁的这个谁,一起弄死,谁也别吹牛逼,谁也别出来拦着,谁也别出头,谁出头我就干谁的头。干到他没头为止。   但是这个时候,我看了看乌鸦大哥,这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哥,他叫乌鸦,他是大哥,于是,我坐在旁边,一声没吭,一句话也没说,这时我很替小飞委屈,毕竟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现在却要明明白白的带上一定油绿油绿的绿帽子,我不知道小飞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只是有些心酸,有些止不住的心酸。 第六十一章 小飞的超级赛亚人炼成经过(1)   这天乌鸦大哥下达完指示之后就笑呵呵的离开,乌鸦走的当时其实我是怀揣着一颗愤怒的心跟着大家一起整队看着乌鸦大哥带队走的,看着他十足的大哥派头,后面跟着一群十足的小弟派头,即便我是多么的替小飞不忍,是多么的想替小飞出头,但此时能做的,就是弯着腰一脸讪笑的冲乌鸦摆手还得再加一句大哥慢走。之后便是深深的一声叹息,这种叹息,是对小飞的叹息,对生活的叹息也是对那些赤裸裸摆在你面前的现实所叹息。现实到你无力抵抗,现实到你几乎绝望,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叹息。   在我还幼稚的时候,总是觉得,其实现实这个东西,挺傻逼,你要是改变不了它,它就一准会改变你,等到慢慢的长大,才发现,现实其实还带着点牛逼,因为你总是很难改变它,但是它却很容易就改变了你。等到有一天,真正的成熟了,我才终于明白,原来现实是真牛逼,你根本就改变不了它。只能等着它改变你,当初你还觉得它傻逼,而且你还想改变它,其实真正的傻逼,就是你。   想到这些,我已经没有了喝酒的欲望,似乎大家也都这么想,于是饭桌上有点小冷场。我坐在桌子边轻声叹息,只有轻声叹息。小飞目前的状态,其实就是一种和现实搏击的状态,结果早就已经内定了,什么时候淘汰,什么时候失败,只是个时间问题,但面对这种现实,是随波逐流苟且偷生,还是血肉横飞头破血流,就是小飞的问题,就是人生态度的问题。   送走乌鸦之后包皮跟着大刀留了下来,虽然气氛有些闷,但还是在喝酒。包皮的心情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举着杯子满桌子找人碰,在包皮的人生字典里,是没有爱情这两个字的,在包皮的人生观里,是没有女人穿衣服的。所以这种人往往很快乐,因为大部分的恨,都来自于大部分的爱。大部分的爱恨,才能促使大部分的离合,没有了爱恨情仇,就没有了悲欢离合,整个人便会很快乐。   酒过三巡略有醉意之后,金良对大刀说,大刀,一会吃完饭带人去找找小飞,毕竟乌鸦大哥已经下了话,万一小飞真惹了事,麻烦就大了。大刀看样子挺发愁,说到,这件事乌鸦大哥早就跟我说过,这次又提了起来,看来还是很重视,但小飞不接电话,我已经好几天没见他了。大刚接话到,什么好几天,已经快半个月没见他了,小飞目前谁的电话也不接。要不是今天乌鸦大哥说话,我都不知道小飞这两天正抄着刀满大街找西门庆和潘金莲呢。   大刚说完之后大家再次陷入沉默,以前觉得搞对象就是两个人到小树林里吹吹牛逼,吹完再到小河边继续吹吹牛逼,吹的差不多了开个房脱个光按照各种网站里呈现的各种程序让彼此的关系得到升华,熟练各种姿势,达到任意挥洒生命的境界,这便是爱情,这便是书中写得又悲伤又热烈又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得到大海又从四十五度的天空里看得到哀愁的爱情。但是纵观小飞从小到大的恋爱经历,是一场十分让大家泄气的爱情经历,比专家讲解都复杂,比较科学论证还麻烦,这场爱情这些专家讲解科学论证的唯一共同点是,这些东西所呈现的,大部分都是扯淡的。   包皮说到,我从小跟着乌鸦大哥,其实大哥他是一个很爱恨分明的人,认你是兄弟了怎么着都行,不认你当兄弟是怎么着也不行,有一首歌叫什么来着,好像就是小飞唱的,我很喜欢,好像叫《爱与恨的边缘》。   我说,操,是王菲好不好,还小飞,你跟她很熟吗。   包皮点头到,关系还他妈可以,也就吃过两顿饭的面子,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眼光是很高的,主要是她歌唱的好,我才很欣赏她,《爱于恨的边缘》,每次一听这歌名,我就很悲伤的想起乌鸦大哥,对于乌鸦大哥的性格来说,这简直就是他的主打歌。大哥对你好,才会对你说这么多废话,大哥要不想对你好,分分钟就让你躺到路边,所以说,小飞这件屁事,一定得做好,连个屁事都做不好,那就只能说明你们连个屁都不如,往后还他妈做个屁事。   包皮扯了半天的蛋,就最后这句话还像个话,说的大家也坐不住了,又匆匆的喝了两杯干脆结了帐全体出动找小飞,这天本来是金良球厅开张的议题,直接变成了寻找小飞的作战计划,当天只要到场的人全被发动了起来,同时还有各种交通工具,汽车摩托车自行车三轮车滑板旱冰鞋也都分别被利用,大家几人一组分散上街,誓要达到不用挖地三尺也能把小飞找出来的效果。   具体工作安排完之后,我和吉光大刀分到一组,这是正月十六的下午,其实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宣布新春的结束,也就是说,大家该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了,很明显路上闲逛的人已经少很多,还好我现在还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至于明天该干什么明天再说,这个午后天气晴朗,寒风夹着略带着盎然的春意吹的大家精神抖擞,其实要不是小飞的事,今天大家的心情还是不错的,这种天气,要是有一个长的好看还不是妓女的姑娘能陪着你走走路说说话打打炮,那生活无疑就是完美的。可惜有小飞这个常年拉后腿的同志在捣乱,总是让生活离美好就差那么一点,说白了,这就叫贱,好好的日子活不下去,想着法子变着方式的折磨自己,滴蜡都不够,恨不得捆了自己挂到屋顶上当腊肉。   三个人对寻找小飞这件事上完全没有信心,别说人海茫茫大海捞针,现实往往和你想的不一样,越是你想要找到谁,就算你们两个人同坐一辆火车都不能相认,越是你不想见到谁,出去旅游上个厕所他都能在旁边蹲着伸手找你借厕纸,况且之前说过,现实是不容打败的,既然如此,还怎么找。三个人更是没什么新意,干脆还是小时候的老办法,蹲守,蹲守的地方依旧没有任何新意,还是小时候的老地方,西贝家门口,吉光的意思是,西贝再玩的疯,她也要回家,因为吉光和西贝的这个家族是个保守的家族。   我问吉光,你们这个家族是保守的家族?   吉光点头说到,是的,书香门第,知书达理,大家闺秀,必须保守。   我继续问道,既然是个保守的家族,那你这个家族是怎么容忍你和西贝的。   吉光鄙夷的看着我,问道,你这话说的有骂人的嫌疑,我和西贝怎么了,我们俩属于我们家族的荣耀,到哪里都是大宝贝疙瘩,谁都宠着。   我说,吉光,难道你们家里没人了么?   吉光说,你说的对,我家族里和我和西贝平辈的只有两个哥哥,一个进了监狱,现在没出来,另一个死了。   吉光说完我大吃一惊,顿时改变了平常对吉光的印象,带有些同情的说到,吉光,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悲惨的过去,我一直以为你就是不正干的小公子,没想到你也有着苦大仇深的经历。怎么会一个死了,一个进了监狱,难道你进了监狱的哥哥弄死了你已经死了的哥哥所以你这个进了监狱的哥哥才进了监狱?   大刀这时插话到,敖杰,你别听他跟你这里扯淡,他那两个哥哥我知道,在监狱的那个是副监狱长,人家可是司法官员,去世的那个是因为见义勇为抢救落水儿童死的,当时都上了报纸,我们都还学习过呢。人家这两个人才是家族的荣耀,吉光那完全就是嫉妒。   大刀说完之后我又大吃了一惊,顿时改变了对吉光刚改变的印象,问道,吉光,你这种不正干的纨绔子弟,你家里是怎么容忍你的。   吉光说,我这种不正干的纨绔子弟,我家里是不能容忍我的,所以我才整天不回家。   我说,那西贝呢。   吉光说,小时候和原明对砍那件事出了之后,西贝一直在家里装的用个卫生巾还要她妈在旁边指导,弄得自己跟个处女一样,西贝他妈现在都发愁,怕西贝嫁不出去呢,根本不知道她在外面这档子事,我俩从小就互相告对方的密,后来达成了共识,谁也不管谁,所以现在我才容忍她每天这么胡闹。   大刀这时已经往地上铺了张报纸,还在花坛后面,就是小时候堵西贝的那个位置,似乎连花都是小时候的花。大刀搂了一下衣服,扔出一盒牌,说到,来,我们开始吧,就在这等西贝,等到西贝就等到小飞了。   这天的场景虽然和小时候有那么多的相似,但是结局是大不相同的,因为我们已经彼此长大,受到的制约也越来越多,这次也没有小时候那次等的那么久,打了几十把斗地主,天刚刚黑,就接到了电话。   电话是小飞直接打来的,他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他,派出去的人也没人找到他,小飞打过来电话的目的很直接,说到,我在烟林宾馆楼下,带人,带钱,带刀。 第六十二章 小飞的超级赛亚人炼成经过(2)   小飞的这个电话是打给大刀的,在我的印象中,自从我回来之后小飞就很少打电话给大刀,甚至都很少打电话给吉光,即使是我接到小飞的电话都有一种被大领导接见的感觉,我一直怀疑他的手机本里只存了西贝一个人的电话,我还很怀疑他的手机是不是也只有给西贝一个人打电话的功能,我记得刚回来的时候我曾经翻过小飞的手机,上面显示着小飞给西贝的通话次数是二百次,当时我就十分吃惊,因为这是小飞全年给我打电话的总数的十倍左右,当然这不是更吃惊的,更吃惊的是当时我听说小飞的这个破手机能储存的通话记录只有二百个,这意外着,其他人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被抛弃了。当然这还不是最吃惊的,最吃惊的在于我看到小飞手机通话时间的时候,因为当时我已经无聊到了要偷窥别人手机的地步,于是便更加无聊的把二百个通话记录的时间又全部看了一遍,这时我已经惊讶到了沉默,因为我从上到下看完之后发现,这二百个电话,竟然是小飞同一天打给西贝的,从凌晨到凌晨,各个时间段都有,频繁的时候一个小时打过四十个,时间间距最长的是凌晨三点,一个小时打给西贝四个,我很怀疑小飞在这个时间段打电话给西贝的动机,也不知是跟西贝色情聊天还是听西贝跟别人色情聊天,而且这件事让我吃惊到不可思议的是,按照小飞手机上所显示的,这二百个电话,西贝都接听了,我已经记不太清当时的手机有没有自动接通的功能,即便有,大晚上的自动接听小飞的电话,这会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当时我把手机还给小飞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这场有些畸形的恋爱,快要尾声了。   这次小飞打电话给大刀,也不客气,直接提要求,大刀挂了电话有些愣愣的,看着我和吉光说,小飞说,让我们带人,带钱,带刀。接着又有些不解的问道,出去办事带人带刀就够了,还带钱做什么。我说,现在我们总共就三个人,我钥匙扣上有把剪指甲刀,早晨摊了个煎饼果子兜里现在还剩八块五,够么。吉光说,够不够能怎么样,结果还能怎么样,结果都是一样的。大刀说,好了,别扯淡了,我们走吧,我算是看出来了,原来小飞才是我们这里真正的大哥,操,比乌鸦还大的哥。草他妈的,真是报应,早知道他现在变成了个傻比,小时候就应该直接把他打成傻比,省得他走冤枉路。   三个人打车到烟林宾馆的时候才刚到饭点,路上我又摊了个煎饼,这样兜里还剩七块钱,干脆再买包硬红云,兜里一分钱也没了,只剩下精神上支持小飞,其他人应该和我想的也一样,人来的到是不少,三个人到的时候还有人陆陆续续的从出租车上下来,看样子一个比一个懒洋洋,有的带着女朋友,有的手里还拎着刚买的糖葫芦,还有个哥们脚上穿着拖鞋手上竟然还挂着洗浴中心的手牌,一看就是没有去执行任务只想着偷懒的同志。当然我的表现也很不好,注意力完全在我手上的这套煎饼果子上,今天无意中竟然买到了上乘的煎饼果子,豆面摊的饼很薄,鸡蛋呼在上面达到了全面覆盖清香扑鼻的效果,薄脆也很脆,一咬上去,清脆爽口,夹杂着鸡蛋葱花辣椒和特质面酱的味道,真是让人吃的欲罢不能,我边吃边回忆刚才买煎饼果子的地点,明天还去买,打车也去买。多少钱都买。   目前小飞提出的三个要求只完成了一个,那就是带人,而且带来的人一看质量都不高,当然这也不能怨组织,大家都知道,这次出场是完全免费的,并且是毫无悬念的,是已经内定的,是不会出现电影里任何热血镜头的,完全没有上次火并十八中的良好氛围,也难怪大家提不起兴致。   金良带着垃圾最后赶来,没有直接去见小飞,先是把大刀和吉光拉到一边,金良悄悄的说到,无论如何,必须不能让小飞太冲动,你们都别说话,我去劝小飞,这个坏人我来当。大刀有些不以为然,说到,这哪是什么坏事,这明明就是好事,乌鸦开始给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毫无异议的站到了乌鸦这一边,我都觉得乌鸦大哥是一位心系基层的好领导,你们看看小飞,像他妈个什么样子,跟个神经病有什么区别,早就应该有人管一管。金良摇摇头,也有点不以为然,说到,小飞是不是神经病我们不管,但首先我们不是精神病医生,没办法给人家精神上的东西,现在乌鸦一过问,我们连肉体上的东西也给不了他,目前的小飞更需要理解,需要安慰,谁一生还不带几顶绿帽子,带了就买新的,买完新的再带成绿的,带了就买,买了再带,千锤百炼么。   我和吉光大刀听完之后分别摸了摸自己脑袋,有一种长满青苔的味道。这时出现了一个小插曲,那就是垃圾,这是他第二次表达了自己想要节目当中插播广告的自愿,垃圾对金良说,大哥,乌鸦说不让你们动他侄子,又没说不让我动他侄子,我就当不认识你们,妈的现在就杀将上去,干他个生活不能自理,完事我出去躲两天,等事完了我再回来不就完了么。   金良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垃圾,说到,垃圾,你是怎么回事,你动他跟我动他有什么区别,你跑路和我跑路有什么不一样,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的给我当球厅的老板,别没事就打打杀杀的。   吉光在一边指着垃圾哈哈大笑,边笑边说,垃圾,就你这定力当初是怎么想着退出江湖的,我草,你他妈自己是怎么说服自己的。   垃圾挠了挠头,说到,当时每天打架,觉得好烦,现在每天不打架,好像比当初还烦。   金良正色的对垃圾说到,垃圾,这点你一定要把持住,我们已经不是太子帮了,往后打架的事肯定越来越少,一切要向前看,一切要向钱看。要淡定,要镇静,要学习有容这个姑娘,要乃大,明白不?   我在旁边看着这几位话题严重跑偏的大哥,幽幽的说到,你们有时间在这里上哲学课,不如去看看小飞吧,他快冲上去了。   小飞这时正手持着一把匕首一夫当关的站在烟林宾馆正门口,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烟林宾馆的老板也是一个老社会分子,听他给自己宾馆起的名字就知道也是贫下中农的文化成分,小飞在这里闹了起码有大半个小时,愣是没一个人报警,金良走到小飞面前,搂住小飞的肩膀,小飞正准备扭头骂人,一看是金良,把骂人的嘴收了回去,问到,金良带钱了吗?   金良摇摇头说,小飞,办这种事要钱做什么?   小飞说,我听说那个婊子的凯子给了这个宾馆的这个货钱了,这个货不告诉他们在哪个房间,要不我早杀进去了。   金良没听懂,我在旁边翻译到,应该是西贝和他的男朋友发现小飞之后给烟林宾馆老板钱了,所以小飞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们。   金良听明白之后再次搂住小飞的肩膀,悄悄说道,小飞,现在这件事已经不是你想象的这件事了,别太冲动,我们回去说,好吗?   金良一说完小飞顿时就怒了,挣脱了金良的肩膀,一脸厌恶的对金良骂道,滚蛋。   这是小飞从从小学到现在第一次骂金良,倘若在替金良写作业的那个时代里这样骂金良,那小飞就不用再给金良写作业了,因为金良一定会让小飞把他的作业吃掉。   小飞用清楚的普通话加上他雄厚的嗓音喊完滚蛋之后,人群也慢慢安静了下来,大家之前都听说过这个叫小飞的主是个什么样的人,看样子这是准备办事了,尤其是我,心里更慌,因为小飞手里攥着的是一把匕首,看样子很像一把伪造的瑞士军刀,对于小飞来说,用匕首,那就是办事杀人的,用砍刀,那纯属的是走穴赚钱的。   金良再次用力搂住了小飞的肩膀,说到,小飞,否则还能怎么样,这么年轻,为了一个娘们送命么?   小飞再次挣脱金良的肩膀,样子已经有些可怕,看起来像一个歇斯底里的病人,用刀尖指着金良,之后又划了一圈指了所有的人,疯狂的骂道,后果已经有人对我说了,我草你们妈的,你们怕乌鸦,老子他妈不怕,本来这件事可以算了的,我草你妈的用乌鸦来压我,我他妈叫你们过来,就是告诉你们,我他妈不干了,不跟你们玩了,现在我们没一点关系,我捅死上面那两个贱逼,跟你们没一点关系,谁他妈敢拦我,我他妈就捅谁!   大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小飞面前,一个耳光上去,用比小飞还大的声音喊道,你妈了比的,你捅我,草你妈,捅我啊,我今天就他妈偏向西贝了,就他妈听乌鸦的了,你捅我。边喊边用手指着自己的胸膛,也是歇斯底里的喊道,往这里捅。捅了我再捅西贝。   小飞眼泪都下来了,闭着眼睛在半空中划拉着刀子,哭着吼道,大刀,你别逼我,你他妈别逼我,我今天必须捅了他俩。   大刀在此往前走了一步,两只手一把抓住小飞的匕首,扭头冲我喊道,敖杰,报警!   我没报警,愣愣的看着大刀的手,他的双手握着刀刃,我在看,他的血怎么还没有流下来? 第六十三章 小飞的超级赛亚人炼成经过(3)   大刀和小飞目前的姿态,是我在电影里经常看到的姿态,一个哥们握着刀往里捅,另一个哥们两手握着刀刃,鲜血往外涌,两个人的脸上都各自悲伤,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对另一个人说到,逼我,你为什么要逼我?另一个人说,没有办法,因为大家都被逼出来的,大家都是从逼里出来的。所以我们都是被逼的。按照正常的言情电影或者下县小说里的剧情演的话,往里捅的这个人最后应该用力顶一顶,然后捅进去,用力捅进去,最后再拔出来,被捅的这个哥们流了很多液体,当然是血,然后捅人的这个哥们顺势搂住被捅的这个哥们,两个人四行眼泪流下来,捅人的人对被捅的人动情的说,哥,请你自由的……   每次看到这种场景的时候,我的心都很疼,因为我觉得用手握刀刃的这个哥们,肯定更疼,比如现在的大刀,他一声没吭,两只手牢牢的握着刀刃,两只眼瞪的像铜铛,怒目对着小飞,我想,他一定很疼。   这时鲜血已经从大刀的手心里流出来,血往下流的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大家都被这个场面镇住了,这一刻只有时针它不停的在转动,血还在流的滴答滴答滴答,小飞眼角流着泪,伤心的泪儿也没人给擦,小飞的眼泪也不比大刀的血流的慢,眼泪也是流的滴答滴答滴答,似乎在想,往后寂寞的夜该和谁说话,况且这次连大刀都被牵连了,还怎么整理好心情再出发。   在这个时候,人群里突然有一小片骚动,没有被骚动波及到的其他人都下意识的转移了目光往骚动的地方看去,看得人多了于是人群就更加骚动起来,这时我也顺着大部分人的目光延伸下去,看到宾馆里有一男一女两个身影,从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知道,那女的一定就是西贝,男的一定很没有悬念的是乌鸦的表侄,西贝和乌鸦的侄子下来观察了一下前沿情况,发现前方吃紧,准备再次隐身的时候被有着雪亮眼镜的群众发现,这时我看了看表,现在还不到晚上八点,这个时候正是吃饭喝酒储备精子的时候,真不知道这两个人这么早来宾馆做什么,怪不得西贝抛弃了小飞跟了这个男人,大白天都能这么有创意的开房上床,那晚上到了该上床的时候想必还要继续上床,一整天都在床上上床,都在彼此的肉上上肉,在身体上上身体,周围一定充满了精液和潮液的味道,连水都省的喝了,这种生活,又简单又刺激,不正是西贝想要的么?   想到这里我就有点恨小飞,西贝这么好的充气娃娃放到你身边,你他妈不好好用,不识货,愣把人家当做芭比娃娃还要你做妈妈我做爸爸的过家家,现在弄得充气娃娃去找别人给自己充气,小飞连做个打气桶的功能都没有,混到如此地步,除了一句活该,还能得到什么?   大家看清那两个身影之后再次看小飞,这时周围的人已经属于看戏阶段,就差排队买票,因为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件事已经和大家没有了任何关系,因为小飞是没有胜算的,本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中心思想,群众们都看着小飞,看小飞接下来该怎么下台,能做出什么石破天惊的动作。   小飞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在感觉到周围充满殷切的目光之后,小飞斜着眼睛悄悄往事发地看了一眼,当时大刀还在骂小飞,让他注意力集中点,这里还有一个两只手握着刀刃的哥们没完事呢,但小飞也就是在人群中这么看了一眼,愤怒有时来的就只有一眼那么简单,就是这一眼,小飞看清楚了里面的一男一女,这让小飞顿时完成了从小飞变成超级赛亚人小飞的转变,小飞在受到如此刺激之后已经六亲不认,猛的把刀子从大刀的手里抽了出来,这一抽不要紧,导致大刀两只手掌加起来缝了十几针,事后大刀并没有说小飞什么,只是说道,大家都有这一天,都有从普通人变成超级赛亚人的这一天,你们是知道的,超级赛亚人是冷血的民族,是战斗的民族,是通过不断的战斗来提高自己战斗力的民族,是一个纯爷们的民族。   其实小飞在恢复正常之后曾被我做过独家专访,坦然并且详细的给我讲述了他和西贝分手前后这段时间的心理历程,这段经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当然,之所以这段经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是因为其他人对小飞的这段经历都不感兴趣,在这个团体里,是没有人会对一个爷们和一个娘们的恋爱过程感兴趣的,除非你晚上邀请人家来你家和你还有你的媳妇一起在床上烛光晚餐一下,这样才会有人深入的了解你们的生活,大刀和吉光等人其实到最后也不知道小飞和西贝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当是西贝和这两个男人平时在一起三P的时候很和谐,后来三P都觉得没有意思了,于是人家西贝和这个男人准备研发一下SM的新项目,但是小飞连捆猪都不会,更别提滴蜡鞭打这类高科技手段,于是两个人一起把小飞给踹了,然后小飞接受不了,仅此而已。按照大刀和吉光这些人对于女人和爱情的理解能力来说,能够领悟到这个阶段已经算不错了,说白了,他们都是一群不屑于和女人感情纠缠的男人。其实我也属于他们这种性格的一类人,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克制住了不屑努力听完了小飞的倾诉,我总是想,曾经听过西贝的倾诉,现在不听小飞的倾诉,这样对小飞不公平,听了小飞的倾诉之后,在我的心里,和西贝也算是两清了。   在小飞的讲述中,我知道,其实他早就完成了从赛亚人变成超级赛亚人的转变,在小飞的讲述中,变身的那个夜晚是一个美好的夜晚,月亮弯弯的,星星闪闪的,风冷冷的,西贝美美的,这天晚上西贝家里还是没人,于是小飞在西贝家帮西贝洗袜子,本来开始的时候小飞是承担着帮西贝洗袜子洗内裤洗胸罩的工作的,对于那时的小飞来说,要是卫生巾能洗的话他会连卫生巾一起帮西贝洗了的,但是后来小飞只帮西贝洗袜子,对于那时小飞来说,这是有关于男人的尊严的。其实我知道,对于那时的小飞来说,他洗西贝的胸罩和内裤超不过两分钟就必须要上一次厕所的,甚至有的时候都来不及上厕所,这就导致小飞在洗西贝的内裤的同时还要把自己的内裤一起洗掉,情况紧急的话连自己的秋裤也要一起洗,于是小飞痛定思痛,决定只洗西贝的袜子,这样就避免了有一天自己赤裸着下身帮西贝洗衣服的麻烦。   那一天晚上西贝在大厅的沙发上躺着边嗑瓜子边看电视,小飞在大厅沙发旁边的板凳上边洗衣服边看电视,小飞觉得很幸福,给予一个女人舒适的坏境,给予一个女人舒适的内衣,给予一个女人舒适的地位,我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我浇园,这不正是小飞想要的么?想到这里,小飞干的更起劲了,比干西贝的时候还起劲,我一直怀疑小飞干西贝的时候没劲是不是因为全把劲干到西贝的衣服上了,不管怎么着,这个时候,小飞是幸福的,是满足的,西贝的袜子是甜蜜的,是芳香的,西贝是没有汗脚的。   在一片和谐稳定的氛围中,小飞很快洗完了第一只袜子,当时小飞的盆子里只有西贝的两只袜子,但是这天晚上小飞并不准备在西贝家过夜,但是想要多一些时间在西贝的身边,于是小飞洗袜子的速度很慢,全方位的享受着这种感觉,但就在小飞沉浸在美好中不能自拔的时候,西贝的电话突然响了。西贝还在嗑着瓜子,并没有接。   小飞边洗袜子边说,贝贝,你的电话。   西贝说,没事,让它响吧。   小飞擦了擦手,说到,贝贝,你是不是不想动啊,你可真懒,连个电话都懒得接。小飞边说边站了起来往自己的围裙上擦了擦手,继续说到,不过我就喜欢你的懒,我就愿意让你懒,有我在,你随便懒,来,让飞飞帮你拿电话。   小飞说完就要过去拿电话,但这时只见西贝一个鹞子翻身加鲤鱼打挺外加一个肥猪拱地,差点从沙发上飞出来,只一个眨眼,手机就已经到了西贝的手上,小飞在旁边看的傻了眼,恨不得高举一个十分的牌子来表达自己对西贝这套动作的仰慕之情,虽然西贝完成了一系列高难度,但是仍旧面不改色心不慌,说到,还是我来接吧。   小飞嫣然一笑,说到,接过电话还抢来抢去的,讨厌。   西贝把电话拿到厕所,小飞继续洗西贝的另一只袜子,隐约中听西贝断断续续的说,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爸还没走呢,我爸正洗澡呢,我爸快走了,你可别上来,别让我爸碰到。 第六十四章 小飞的超级赛亚人炼成经过(4)   做为小飞来说,在这个时候是值得的,因为他升了辈分,成为了西贝的父亲,成就了一段不伦的爱情。   西贝出来的时候,小飞就像一个幼儿园还是专治智障的幼儿园患者一样,神色有些紧张的问西贝,西贝,咱爸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西贝说,没事,我爸刚才打了电话,给我报了个平安。   小飞做为一个小脑有着严重萎缩的病人,就这样相信了。   西贝没有回到沙发上继续看电视,站在原地想了想说到,小飞,我来了一个初中同学,找我借点东西,我下楼给他,给完他我就上来。   这时的西贝编造起谎言来已经没有任何思考了,基本上属于随口喷阶段,因为无论她喷什么,小飞都是全方位具体化的相信。   小飞说,贝贝,下楼好累,我帮你送下去吧。   西贝说,不用,正好我减肥,你乖乖在家呆着,我马上就上来。   小飞说,好的,好的。我听你的。   小飞在家洗完第二只袜子晾干之后又坐在沙发上看了一集电视连续剧,西贝还没有下来,这时的西贝无论做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小飞的心情,因为无论她做什么,小飞都是一见你就有好心情,两个人不用暖身就能开心。   小飞在沙发上第二集电视剧快看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大脑闪过一道闪电,犹如天崩地裂,脑袋壳子里像有一个孙悟空在四处蹦跶一样,小飞的后背猛的就出了一阵的冷汗,他的眼神有些呆滞,手脚冰凉,小飞在想,西贝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上来,会不会,会不会……会不会是碰到坏人了。   想到这里小飞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焦躁的心情,穿上衣服,就要往门外冲,就在从里面开西贝家防盗门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门从外面反锁了。   这时,小飞的大脑里闪电已过,天崩出个大口子,地也裂出个大缝子,脑子里的孙悟空,估计取经都已经打了个来回,这时小飞的脑袋终于灵光了一下,他又重新想了一遍西贝走的时候说的前半句话,小飞,我来了一个初中同学,小飞突然想起,他小飞,不就是西贝的初中同学么,西贝除了小飞周围的这群人,还有哪个初中同学。   小飞颤抖着自己的双手,想要找到手机给西贝打电话,这时他发现了第二个问题,西贝走的时候,竟然连他的手机也一起拿走了,而西贝家,是没有座机电话的。前两个问题被小飞这种智商的人轻易的发现了,那么第三个问题就很快暴露,小飞走到阳台,往下一看,下面停着一辆车,竟然还停在了路灯下面,路灯明晃晃的给小飞作证,西贝和一个男人,就在车里。   这个时候的西贝,无论做什么都不用背着小飞这个人了,因为无论她干什么,哪怕是个你一个男人在小飞面前做爱,小飞也会觉得这是西贝减肥计划的一种。   但小飞毕竟还没真的成为傻比,按照小飞描述,在那一瞬间,他已经从赛亚人变成了超级赛亚人,黄头发浑身冒火焰的那种,但是,小飞还说,在他变成超级赛亚人一代的时候,他是可以控制自己的,是可以理性的,因为他是一个爱好和平的超级赛亚人,是一个和谐的超级赛亚人,是发言不被论坛屏蔽的超级赛亚人。   这时小飞脑海里的孙悟空已经被如来书记安排到了斗战胜佛的岗位上,小飞的大脑一片空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坐回了沙发上,木讷的看完了这一集电视剧的下半部。   小飞说,这是他第一次准确捕捉到西贝外面还有一个男人的信息,并且小飞说,他之前从未怀疑过西贝除了他外面还有个男人,并且他到现在还怀疑也许自己认错人了也许那个男人就是西贝的初中同学只是他不记得罢了。   小飞讲述到这时我才知道,就在大家都知道西贝在外面不止一个男朋友的时候,小飞还坚信着西贝只有他小飞这一个男朋友。   西贝一直到第三集电视剧演到一半的时候才上来,我估计她在车上快睡着了才想起我草楼上还有个洗袜子的哥们没走呢,于是匆匆忙忙上来,进屋前估计还梳了一下头,这是婊子的通用动作,西贝刚走到卧室,小飞腾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西贝。   西贝也看着小飞,坦然的问道,小飞,你怎么了?   小飞说,没事啊,看你出去了这么久,累坏了吧。   西贝喘了口气,坐到沙发上说到,不累,和我同学说了会话。   小飞说,就是车上的那个同学?   这次轮到西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小飞。   小飞伸出手,说到,我的手机。   西贝从兜里掏出手机,递到小飞手上。   小飞说,贝贝,往后出门的时候不用反锁,我很安全,今天天晚了,我回去了,你要是害怕就叫你那个初中同学上来作伴。   小飞讲到这里时,我插了一句嘴,我说,小飞,这个时候你并不是从赛亚人变成了超级赛亚人,而是从一个傻逼变成了一个大傻逼。   小飞认真的点点头,说到,你说的对,当时我下楼的时候,那个男人还在车里,其实他和我一样,根本不知道西贝还有个男朋友。   我说,小飞,平常人家给西贝送朵花你都动人家,这次人家给西贝送精液你都不动人家?   小飞说,之所以不动他,是因为,那一刻,我决定,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这个女人了,我觉得,为了这个女人动他,不值得。   按照小飞的性格,这件事的结局也就不难猜想,小飞的这个决定连二十四小时都没有过去,连生效的时间还没到就已经失效了,第二天一睁开眼小飞就悲伤的后悔到前一天晚上没有把车上那个男人做掉。也是从第二天开始,小飞出现了一天二百个电话的壮举,不管小飞打过多少个二百个电话,要求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让西贝离开这个男人,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就当小飞什么也不知道。与其说这是要求,不如说这是小飞的恳求。   而这个时候的西贝,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无需再顾及小飞了,因为她知道,无论她向小飞提出什么样的决定,小飞都会接受的,但是这次,西贝错了。   而这个时候的小飞,这个时候为情发疯的小飞,竟然就这样无视了那天晚上出现在西贝家门口的男人,别人给西贝送朵花都要被砸到医院的小飞,在这个时候,竟然放过了这个男人,否则,我想乌鸦是没有时间出来干涉这件事的。   小飞的恳求没有得到任何结果,春节一过,西贝就开始消失,一直到那天凌晨西贝在我面前正式向小飞提出分手的时候,小飞身上赛亚人的火焰,才真正的燃烧了起来。   小飞给我讲完这个经过,我才明白,原来在烟林宾馆楼下爆发的那个小飞,已经是超级赛亚人二代,黄头发冒火焰浑身带闪电的那种。   小飞一刀从大刀的双手里抽出来的瞬间,大刀终于慌了,他知道小飞已经不理他装逼的那一套了,大刀边追边冲着人群中疯狂的喊道,拦住他拦住他,但是这时已经没有人能拦住小飞,看着小飞带着血的刀刃的份上也没人敢拦,事情顿时升级,小飞一瞬间就已经从我面前闪了过去,耗子在暗处拖了小飞一把也没有拖住,我和吉光金良大刚只有在后面追的份,这时垃圾站在宾馆门前,大刀喊道,垃圾,关门,关门。   烟林宾馆是两扇简易的玻璃门,垃圾两只手一手拉着一个门把手,用身体把门死死的挡住,等着小飞冲向自己。   这时我在后面发现,小飞的奔跑方向似乎有问题,按照他的路线,是根本撞不到垃圾的,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太晚,只好冲着宾馆里已经吓的连跑都不知道跑的一对狗男女摆手,大声喊道,快跑,西贝,快跑。   小飞从垃圾的旁边进了宾馆,从垃圾旁边的玻璃门里进了宾馆,并不是垃圾没有收住城门,而是小飞破门而入,他用身体撞碎了玻璃,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硬邦邦的撞碎了玻璃。   西贝和那个男人一起尖叫起来,我听到那个男人也就是乌鸦的表侄叫喊声比西贝还响。   小飞就以这种姿态进去了,我相信他这一刻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因为他已经是一名超级赛亚人,还是二系列的赛亚人,是一名合格的赛亚人。   就在我准备闭上了双眼等着小飞屠城的时候。大刀和吉光一群人已经追到了小飞身后,因为小飞撞击的玻璃虽然不是防弹的,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撞碎的,小飞破窗而入之后大脑肯定受到了震荡,身体很多地方又被划破,整个人都恍惚起来,大刀趁这个机会,一个猛虎下山加野熊枹树,生生的把小飞扑到了地上。紧接着吉光也扑了上去,耗子也扑了上去,最后大刚也扑上去,大刚一扑上去,我就不用再扑上去。   西贝和乌鸦的表侄站在原地就没有动,我再次喊道,跑啊,快跑啊。   两个人还没有动,我看到西贝在看小飞,眼睛里还含着泪水,滴答滴答滴答的往下流。   我终于也怒了,爆发了怒火冲着这两个人骂道,草你妈的,滚啊,快他妈滚啊。   两个人终于回了神,在一片混乱中,在几个人压着小飞中,在外面一群人的鄙视中,在大家的敢怒不敢动手的情绪中,仓皇的逃跑了。 第六十五章 小飞的超级赛亚人炼成经过(5)   西贝和乌鸦的表侄仓皇离开的时候,出于我退伍不退色的本性,我再次借机观察了一下西贝,因为其他人都在压着小飞,只有我站在原地没有任务,于是我认真的看了一下西贝的脸,这次观察,给了我一定的打击,因为我在西贝的脸上,看到了中国上下五千年的文化,那种表情,因为过于丰富,我至今记得。   我知道,小飞在西贝的眼里,其实一直是一张白纸,无论你用怎样的方式在这张纸上书写,这张纸所呈现出来的只是你所书写的内容,不会改变,没有分歧,从未反抗,但是这一天晚上,西贝终于看清了小飞的真正嘴脸,其实她早就应该看清小飞的嘴脸,从那时原明事件中就应该看清小飞的嘴脸,只是当时,西贝以一个观众的身份来对待整件事情,而今天,西贝这个观众被推向了舞台,倘若没有大刀的死命相拦,我想这天晚上小飞是会砍了西贝的,即便他第二天会后悔,但是按照超级赛亚人二代小飞的性格,小飞这天晚上是会砍下西贝的。就因为小飞这天表现出砍倒西贝的坚定信念,才让西贝的表情,集各种复杂于一脸,看上去,就像受到了一场洗礼,西贝的理念,也是从这个开始,遭遇了一次重生,爱情就是这样,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   天使或者魔鬼,就在瞬间,懦夫或者屠夫,也就在一念。   西贝走掉之后,大刀还在压着小飞,吉光耗子大刚还在压着大刀,这几个人就这样一起压着小飞,大刀已经把小飞的刀子夺到了自己手上,但生怕小飞再次爆发出超级赛亚人三代的力量,于是在西贝走掉之后几个人还压着小飞,死死的压着,用尽全力的压着,就是害怕小飞再次燃烧,飞的更高。   只是这时的小飞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或者说对生活已经没有了一点希望,人生的起伏就是这样,习惯了大涨大落,就会慢慢习惯平静。小飞被压在最底下,平静的说到,大刀,你起来,我没事了。我们去喝酒,然后去青年路。   大刀喘着粗气说,小飞你别闹了,青年路什么时候都能去,我就怕我起来之后得送你去火葬场。   小飞依旧平静的说,大刀,你起来,我没事,你看我,又没有大哭,又没有大笑,我的精神很正常,刚才那一段已经过去了,人么,总得有几段得过去,再说,你要一直这么不起来,早晚也得把我压到火葬场。   大刀说,小飞,你能这么想最好,毕竟我们还年轻,路还很长,娘们还很多。大刀说完又努力的抬了抬头,对耗子说,耗子,你起来吧,小飞没事了,我们去喝酒,然后去青年路。   耗子在大刀的上面,艰难的说,大刀,你不用跟我说,你跟大刚说,他在最上面,你让他赶紧站起来,我估计吉光已经快到火葬场了。   大刚耗子吉光大刀分别站起来,小飞最后站起来,小飞站起来之后表情还算是自然,整理了一下头发,拍了拍衣服,揉了揉脸,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潇洒的点上,然后深吸一口,做出享受状,慢悠悠的说到,走,我请大家喝酒,喝完酒我请大家去青年路。   这时周围是静悄悄的,我发现烟林宾馆的老板就站在收银台后面,从一开始到最后他都一语未发,没有制止也没有纵容,这个时候冒充收银先生,静悄悄的站在柜台后面,满脸错愕的看着小飞。   不光是老板,大家都是这样,大多表情错愕,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我对于女人越来越抵触,当然,对女人抵触并不代表我对男人热情,只是开始的时候,我一直幻想着自己可以有一个温柔体贴的女朋友,在你感冒的时候,在你鼻子不通气的时候,她可以温柔的走过来,然后体贴的把嘴对到你的嘴上,帮你人工呼吸,帮你治疗感冒,但是我这个幻想在小飞的行为规范上被彻底的摧毁了,小飞的事迹让我固执的认为,交个女朋友,确实不如养条狗,就算你养的狗是公的,不能帮你解决实际问题,你还可以去青年路,那里各式各样,物美价廉,碰到双节还打折,打完折还折返优惠券,不知要省去多少麻烦。   第二天下午大刀安排开会,这次开会还算比较正规,没有酒,就是开会,首先讨论了一下昨天晚上小飞闹完事之后在青年路的按摩店里一个小时都没有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的问题,这个问题大家很好解答,因为是鸡,还花着钱,所以要够本,这个问题刚一得到答复我就提出了异议,因为我带小飞去青年路的时候他总是在我刚脱下裤子的时候就打电话过来催我赶紧出来,这个问题很快也被吉光一言击中,吉光说,之所以以前快,现在慢,是因为以前有西贝,那时小飞在玩鸡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西贝,现在慢,是因为现在没有西贝,小飞在玩鸡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西贝和别人,于是产生了一股不服输的精神,产生了不输给别人的意志。   吉光说完大家集体鼓掌,这个道理很有道理,因为人都是变态的,同样一个女人,别的男人可以玩半个小时,那自己就必须达到四十分钟的境界,否则就会输掉,就会不男人。   当然,这种低俗的问题不是这次会议的主题,大家分别扯完蛋之后,大刀言归正传,展开关于小飞这件事的后事处理进展情况的讨论。   大刀吉光金良第二天一清早就叫上了包皮一起赶到了乌鸦家,虽然事情并没有进展到大家预计的高潮,但毕竟让乌鸦的表侄受到了惊吓,也算驳了乌鸦的面子,这天早晨金良送给乌鸦五千块钱,算是对他表侄的精神损失费,关于这五千块钱大刀也很无奈,辛辛苦苦的挣到的钞票,就给小飞买了一顶绿帽子,但是给小飞买绿帽子总比给小飞买棺材合算很多,于是金良咬着牙从球厅预支了五千块钱帮小飞平了债,用金良的话说,我草,五千块钱啊,可以玩遍青年路,而且还是VIP身份,属于躺在床上随便挑的级别,结果因为小飞和西贝白白浪费,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小飞还没有在西贝身上享受到VIP的身份,等于是用五千块钱帮小飞赎了身。还是在小飞没有卖身成功的前提下。   乌鸦收到五千块钱的时候沉沉的叹了口气,显然他已经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其实这五千块钱在他眼里就是厕所里的卫生纸,但毕竟是小弟用钱铺了一个长长的台阶,本身乌鸦就不想管小孩子的事,正好顺着这个台阶下了楼。乌鸦和包皮在沙发上坐着,金良大刀吉光在旁边站着,乌鸦抽着烟,似乎在思考,似乎思考了半天,然后有些无奈的说到,我的那个表侄,我实在是没办法说,我乌鸦在外面混这么长时间,能到今天,就靠着两点,第一,讲义气,第二,讲道理。   这句话大刀在开会的时候被着重的揪了出来,大刀当时用一种演讲的姿态说到,在这个社会,无论你是当领导,当老板,还是当大哥,只要你想成功,就必须靠两点,第一,讲义气,第二,讲道理。   其实这句话对当时的大家感触都很深,当然,感触很深不仅仅因为这句话很义气,很道理,是因为乌鸦这位已经中年的大哥能够对几个刚刚成年的小朋友说出这种带有影响意义的名言名语,已经让大家感到受宠若惊,这句话的意义更多意义取决于说这句话的人。   乌鸦说完这句话之后继续说到,其实我乌鸦到现在这个份上,根本就没有必要管你们这些小朋友的事,但是小朋友找到我,我又不能不管,昨天我的那位小朋友又找到我,说实话,你们的小飞兄弟真是牛比,我真的很欣赏他,他直接把我的表侄吓服了,我的表侄当天晚上就跟那个叫什么西贝的姑娘分手了,你们告诉小飞,西贝还是他的,没有人跟他抢。   乌鸦刚说完,大刀就一脸紧张的说到,乌鸦哥,你还是让你表侄继续跟西贝在一起吧,我们可管不起这件事了。   乌鸦摇摇头,说,不了,我的表侄似乎比你们的小飞兄弟要想得开,他觉得娘们满街跑,想要就能找,西贝太麻烦,分手大不了,我把你们钱转手给他,这件事,就这样算了,确实挺麻烦,我一个老人家管你们年轻人的事,传出去实在是不好听。   乌鸦大哥的这句话在大刀开会的时候原封不动的转告给了小飞,这一天小飞出奇的出席了会议,听到这个决定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冷冷的说了一个字,草。   也是从这个草字开始,小飞完成了他从超级赛亚人二代到超级赛亚人三代的转变。 第六十六章 小飞的超级赛亚人炼成经过(6)   小飞只一个草就完成了他的最终变身版,从平常人,到超级赛亚人,从赛亚人,到一代二代三代,因为爱情,让小飞茁壮成长,因为西贝,让小飞不断醒悟,因为和西贝的爱情,让小飞无意中涅盘重生。其实这时的小飞,只一个草字,就已经道出了爱情的真谛,爱情的真谛,爱情的最终形式,不就是只是一个草字么?   和小飞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比起来,西贝这边似乎没什么变化,西贝一直遵循着以静制动,欲速则不达的人生标准,所以对于目前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状况似乎也有所准备,西贝这里并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在我知道乌鸦的表侄被小飞吓到分手之后,我也曾背着所有人给西贝悄悄发过短信,当然,这没有趁人之危的意图,我只是告诉西贝,按照我对小飞的一贯了解,只要现在西贝弃暗投明重新回到小飞身边,那么小飞一定会和有容那个姑娘一样抱着乃大的心情立刻放下屠刀不计前嫌立地成佛的。   其实西贝又何尝不知道小飞的这条软肋,在我给西贝发短信的三天后,西贝回了我一条短信,上面言简意赅的写着,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当时我正在忙,当然是在忙着喝酒,小飞就在我的旁边,已经被我喝睡,我看到短信并没有在意,西贝的短信发过来又是三天后,我走在午后的大街上,这天是一级天气,阳光比较美好,就像艺术电影里演的刺眼的光能把你整个人覆盖住的美好,那天我无所事事,在午后的大街上遛弯,我前面有个大爷,后面有个大娘,我在中间,我就这样无所事事的夹杂在老年队伍里,于是就突然悲伤起来,因为大多的悲伤都来自于无所事事,倘若你每天忙的连上厕所都要和午饭一起进行的话,那么悲伤就会显得奢侈起来,也就是我这种闲人,这种每天拖着躯壳游走在大街小巷的无业人员,才会在某个瞬间,某个刹那,看到某个姑娘,或者某个场景的时候,顿时悲伤逆流成河。于是我掏出手机,看了看西贝的短信,给她回了个短信,写到,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还好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这条短信发出去又三天的一个黄昏,我和小飞正在商场买衣服,我的短信提示音再次响起,依然是西贝,写到,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想他,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他还在开么?   小飞边试衣服边问我,谁啊。我说,一个傻逼,闲着没事跟我这发歌词呢。小飞说,我草,闲着没事给中国移动送钱,真够傻逼的。我说,是啊,傻逼的还不轻呢。   这时已经远离了过年的气氛,距离小飞和西贝的分手也过了一段时间,在这天买衣服的时候,小飞刚刚从外地回来,在他快毕业的时候,提前办理了退学手续,这意味着,小飞也正式加入了无业游民的队伍,继虎蛋辍学之后,成为又一名赤裸裸的社会闲杂人员。   小飞在超级赛亚人三的转变后是极为成功的,从大闹烟林宾馆到第二天开会时的那个草之后,小飞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因为他几乎没有什么表现,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在潜移默化中,做着改变。   办理退学手续的前一天,小飞剪去了他从小都留着的长发,彻底告别了他从小就引以为豪的这里睡发型,最后剪出一个当时社会青年队伍里比较流行的圆寸发型,烧了书包,扔了校服,砸掉自行车,小飞开始着重打造一个全新的自己,去地下商场买了一把高仿的瑞士军刀,又在地下商场买了一双高仿带着大头尖的鳄鱼皮鞋,还是在地下商场买了一件高仿的俄罗斯皮尤,依旧是在地下商场里买了一辆七手的美人鱼小跑摩托车,等到我和小飞一起从地下商场里上来的时候,我已经是小飞的小弟,小飞已经是大哥。   小飞打造完之后迅速就加入了团体,大家也没有给他安排什么庆祝仪式,因为他本来就是这个团体里至关重要的一份子,并且一直是这个团体里至关重要的一份子,小飞脱离西贝离开学校加入组织之后暂时在金良的球厅里打杂,其实说白了,只是又多了一个可以和我一起无所事事的兄弟而已。   小飞只在球厅呆了两天,就打了三场架,第一场架因为两个社会青年,打玩一局球之后让小飞过来摆球,小飞说我摆你妈还行,摆球差点劲,你自己摆吧。小飞刚说完这两个哥们一人抄了个台球就奔了过来,小飞手持拜球的三角架以一敌二,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让这两个哥们躺倒了地上。当时垃圾在旁边很生气,因为垃圾一直想上手帮小飞,但是小飞没给他这个机会。因为挨揍的这两个社会青年默默无闻,在社会上没有什么背景,于是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第二场架因为棋牌室的一个少妇,当时五个人在一间棋牌室打牌,这个少妇穿着雍容华贵,坐在一个男人腿上,小飞进去送烟,听到这个少妇坐在这个男人腿上说道,草,我家那个老不死的东西,要是有你们一半的手段,我就烧高香了。小飞走了进去,把烟扔到这个少妇的脸上,然后拽着头发往墙上砰砰的来了两下,少妇晕倒在地,小飞出门。当时一起打牌的这四个男人是包皮生意上的朋友,还是正经生意的朋友,对社会上这一套都不太了解,但时常在球厅打牌,于是对小飞这个人的性格和事迹早就耳熟能详,于是忍气吞声,不了了之。   第三场架稍微严重些,因为小飞听到了球厅门口有人在耻笑他那辆七手的美人鱼小跑摩托车,小飞出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和小飞年纪相仿的男孩子正用脚踢他亲爱的摩托车排气管子,并且只轻轻一踢排气管就应声下地,旁边一群男孩子哈哈大笑,这无疑是在踢小飞的屁股,于是小飞默默的走了过去,轻轻的抄起排气管子,这群男孩其实是金良第一个球厅里的小弟,有的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有的还在跟着金良,没事的时候就会来辉煌球厅转转,所以对小飞都非常熟悉,但对小飞的这辆摩托车并不熟悉,于是在小飞抄起排气管子的时候,这群人马上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踢小飞排气管的这个男孩立刻给小飞认错,说道,飞哥,我不知道这是你的摩托车……   小飞没给他道歉的机会,手起排气管子落,一下就爆了头,男孩应声倒地,当时就被送进了医院。   这件事金良作为大哥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是小弟,大哥就更得有所表率,于是又咬着牙从球厅里挪出了五千块钱帮小飞赔偿,加上上次给乌鸦的五千,就是一万块,可见小飞的价钱在当时市场上是多么的昂贵,刚一出道,名气还没多响,就已经价值一万块。   小飞很坦然,说道,没事,从我工资里扣,我这个月还有工资没有,全给我扣了。   金良一脸的无奈,说到,小飞,你来之前就已经提前预支了六个月的工资,否则你那七手的破摩托车哪来的,现在即便是想用你工资还债,也只能从六个月后开始划拉。从现在开始,你要保护好你自己,多喝水,多锻炼,出门注意交通安全,可别死了,你要死了,我怎么用你还债啊。   小飞这几场架虽然给球厅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但同时也有深深影响了一个人,那就是垃圾,小飞打的这三场架垃圾都在,他深深的被小飞潇洒的身姿侠客般的精神所吸引,以前他一直认为金良是这群人里最能打的,大刀是这群人里最牛逼的,吉光是这群人里最狠的,现在看来,小飞是这群人里最能打的,最牛逼的,还是最狠的。于是三场架过后,垃圾开始盲目追星,成为小飞的最新粉丝,每天忙于给小飞留言盖楼,顶帖子,只几天,就和小飞成了生死兄弟,连我一起,组成了一个新的铁三角小集团。   就这样又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的混了瞎混了一段时间之后,在一个晚上,小飞找到我,说道,敖杰,咱得出去干点活,得出去挣点钱。我说,草,在自己地盘上守家在地的挣不到钱,还他妈出去挣钱,出去怎么他妈挣钱。小飞说,这你别管,我就问你,出去能挣钱,你去不去。   我抬头看了看夜空,这天月黑风高,我说,我去。   我点头之后小飞打电话给垃圾,说道,垃圾,我要出去挣笔钱,需要你跟我一起去,你去不去。   垃圾作为一个粉丝,完全就没有考虑,在电话那边大声喊道,我去!我当然去,你去我就去。   小飞很满意,像一个大哥一样,安排到,你安排一辆车,我们明天凌晨出发。 第六十七章 上路   小飞做为超级赛亚人第三代选手做起事来是雷厉风行的,是说了算定了干的,这一点从他在青年路的表现就不难看出,虽然和垃圾才刚刚认识不久,但垃圾也已经深受小飞这种精神的感染,小飞准备第二天凌晨上路,结果电话一放下垃圾就已经从包皮那里借了辆车开了过来,小飞算了算时间,说,现在太早,不如先去喝点酒,喝到凌晨,再上路。   喝酒前我回了趟家,给父母请了假,我说我要出去做个买卖,大概两天就能回来,我老子听到之后很高兴,觉得他创造出这颗失败的精子终于又给了他一丝成功的希望,于是连什么买卖都没问就批了假,他也没想想两天就能做成的买卖能是个什么买卖,当然当时我也没有问小飞两天就能做成的买卖是个什么买卖,小飞也故作神秘,走之前也没有透露出是个什么买卖,垃圾这里更是无所谓,现在这个局面,虽然金良是大哥,但小飞是偶像,偶像更有盲目性,偶像更有蛊惑力。随便是个什么买卖。   三个人在垃圾的饭店喝掉两瓶白酒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们三个人都喝酒了,那么谁来开车。垃圾问道,就算我们三个人没喝酒,不还是我开车么,你们两个人会开车么?我和小飞都摇了摇头,小飞说,也是,不喝酒的时候都是你开车,喝了酒肯定还是你开车,那你就负责开车吧,也不远,去我外地那所学校,也就是三个小时的路程。   垃圾说,三个小时,很枯燥的,不如我们再来一瓶白酒,我最喜欢在远行前把自己灌醉了,这样路上能睡一觉,等到一睁开眼,就他妈到了。我和小飞非常拥护垃圾的这个意见,路上有没有姑娘,三个爷们坐在一辆车里确实是很无聊的事情,大家多喝点,正好都可以在路上休息,醒来之后也不耽误办事。于是,垃圾又叫他的表哥从柜台上取下一瓶白酒,垃圾的厨师表哥是一个非常敞亮的人,毫不含糊的又递给垃圾一瓶白酒,说到,要出远门了,多喝点,多喝点,高高兴兴上路,高高兴兴上路。   这是小飞第一次和垃圾单独喝酒,于是谁也不保守,都敞开了喝,喝到兴起,垃圾说到,小飞哥,之前一直觉得你是个傻比,听说你因为个娘们把自己弄的男不男女不女的,都他妈快跟这个娘们成姐妹了,现在看来,之前那都是谣传,小飞哥是真牛比啊,打起架来稳准狠,比金良都不差,绝对是偶像派。   小飞说,垃圾兄弟,你还年轻,你还不了解,连敖杰一起说着,其实你们都还没有碰到一个能让你变成傻比的娘们,但是你小飞哥哥我碰到了,说实话,我愿意,就像歌里唱的,思念是一种,很傻比的东西,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成为一个傻比。   我说,小飞去你妈的,别连着我一起说,我不当傻比。   小飞摇着头晃着脑,像一个爱情的传教士,继续说到,你现在不当,不代表你往后不当,男人这一辈子,要是不碰到一个让你变成傻比的娘们,那这辈子真算是白活了。说句实话,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我愿意把自己弄成个傻比,愿意让自己不男不女,如果我不能和她结婚,那我就找个医院把自己做了,做成个女人,跟她当一辈姐妹。就像歌里唱的那样,你是我的贝贝,你是我的姐妹。   垃圾这时已经让小飞迷惑的分不清事理,竖着大拇哥说到,小飞哥,你这个想让自己变成娘们的想法真爷们,你真是个纯爷们。   我说,小飞,我以为你已经有了很痛的领悟,西贝已经不是你的全部,怎么现在听你说的这些话,敢情你还是以前的你啊。   小飞用力抽了一口烟,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扔,然后看着烟屁股,把自己的脚跺了上去,碾啊碾,碾啊碾,碾碎了之后,抬起头,一脸要拯救世界的表情说到,不,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自己了,小飞同志不傻逼了,以前西贝让我变成傻比,现在我准备,让她也变成傻比。   我和垃圾集体鼓掌,大声叫好,这才是小飞,这个想法比刚才的想法更爷们。   一直在饭店坐到凌晨一点,小飞看了看表,也不知道他看清楚了没有,眼睛直愣愣的,看了半天说到,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上路吧。   走之前垃圾的厨师表哥又往车的后备箱里搬了一箱啤酒,这一点让我不得不承认,垃圾的表哥确实是个非常敞亮的人,把啤酒放到车后备箱之后,他还和我们动情的握了握手,说一路好走,一路好走。   垃圾借了一辆老式的桑塔纳,坐进去一开暖风整个车都是轰轰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噪音还是暖风,让我的整个脑袋都眩晕起来,看前面都平路感觉都是上下坡,车开出去十分钟左右就上了国道,垃圾在后面用牙启开两瓶啤酒,递给小飞一瓶,两个人搂着脖子,清脆的干了个杯,垃圾说,来,飞哥,今天咱高兴,一饮而尽。小飞哈哈大笑,说,高兴,高兴,就是他妈高兴,来,同归于尽。   这让我心里非常不平衡,我在前面酸溜溜的说到,你们两个王八蛋,在后面喝的到挺爽,也不说给我第一瓶。   小飞接着哈哈大笑,喊道,垃圾,给敖杰一瓶。垃圾爽快的又启开一瓶,递给我,说,来,咱仨干杯。我艰难的扭过身子,碰了一下,喝了一口,这时我迷迷糊糊的考虑到一个问题,垃圾和小飞两个人在后面喝的挺好,那么现在是谁在开车。考虑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还往窗外看了看,这辆车确实在移动着。这时垃圾说到,敖杰,你不是说你不会开么,这不开的挺好么,都快上六十迈了。油门轰轰的。   这时我终于发现,我正在握着方向盘,感觉自己的一只脚应该是踩在油门上,另一只脚踩在哪我还不能确定,伴随着垃圾的这句肯定,这辆车顿时就熄火了。怪不得油门轰轰的,一档挂到六十迈,不轰轰才怪。   我说,我只在部队摸过两回车,连二档都没有上过。垃圾说,我草,你驾驶水平不错啊,我到现在也就才摸过三回车,只上过二档。垃圾说完,我已经酒醒了一半,本着对自己生命的负责,我两只脚先试探性的分辨出了油门离合和刹车的位置,然后凭着自己的记忆,挂一档,轻轻松离合,慢慢踩油门。   车安静的停在原地,纹丝不动,没有之前轰轰的声音。我问垃圾,垃圾,车怎么不动。垃圾说,我怎么知道车怎么不动,咱从饭店出来的时候不是你让车动起来的么?我说,是啊,但是我现在想不起来从饭店出来的时候我是怎么让车动起来了。垃圾说,你使劲动,使劲动动。这时的小飞,已经在旁边呼呼的打起了呼噜。我几乎有点绝望的说到,垃圾,这辆老爷车是不是坏了。垃圾说,大刀说他刚修过,应该不会坏的。垃圾说完,我更绝望,说到,我草,让大刀修过的车,那肯定是坏了。垃圾说,你使劲动动,使劲动动。   那天我在车上爆发出自己所有的潜能,结合上学时仅有一点点的物理知识,折腾了快半个小时,终于发现了车纹丝不动不能轰轰的原因——刚才熄火了,现在我没有拧车钥匙,所以没有打着火。   我把车钥匙往上一拧,这辆桑塔纳顿时轰轰的,挂一档,松离合,加油门,挂到四十迈,就这样,轰轰轰轰的上了路。为了防止我酒后驾车头脑发热不能即使处理突发情况,于是我在路上又喝了两瓶啤酒。   车磕磕绊绊的开出去三个小时,连一百里都没有出去,期间我问垃圾,垃圾,我怎么从我的左反光镜里看不到后面的车。垃圾很专业的说到,因为这是国道,两边都没有灯,而后面的车开着远光灯,所以晃的你看不清后面的车,现在的司机,都这样,他妈的没素质。   我说,垃圾,不对吧,我怎么从我的右反光镜里能看到后面的车。我刚说完,啪的一下,也不知道哪在响,我说,垃圾,不好了,我现在从我右反光镜里也看不到后面的车了。   垃圾在后面再次专业的点点头,说到,这样就对了,这样就平衡了。   小飞这时已经沉睡不醒,之前我和吉光去过几次小飞那所学校所在的城市,就在A市的旁边,硬是凭着印象开。一路上我都觉得周围似乎特别的黑,我几乎看不到路面的情况,开起车来就像是盲人走路,一路上都在摸索着前进,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看清楚路标,上面标着距离我们要去的这座城市还有二十公里,这意味着,我开了一晚上的夜车,连二百公里都没有走完。   这时垃圾也已深睡,小飞睁开了眼睛,伸了个懒腰,问道,敖杰,我们这是去哪啊。   我说,飞老板,我还不敢确定,去火葬场也不一定。   到小飞学校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露出了太阳,垃圾还在睡,我依旧一身酒气。后来我总结了一下得出了结论,之所以我从左反光镜里看不到后面的车,是因为左反光镜被掰了回去,没有掰回来,后来右反光镜也看不到后面的车,是因为,在开车的过程中,右反光镜不知挂到了什么东西,早就已经碰掉了。而为什么一路上我都觉得我置身于黑暗,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一路上,我都没有开车灯。   这便是我学会开车的传奇经历,在这里郑重提醒大家,为了自己,为家人,请珍爱生命,严禁酒后驾车。 【番外篇】伤口是别人给予的痛苦   生命是幻觉。可是我需要你在。   ——《生命是幻觉》安妮宝贝   单位扔着一本安的《彼岸花》,同事拿起来读了一天,看完之后她问我,这是谁的书,我看着她一脸阴郁,急忙摇摇头,说,不知道。   完全没有让人了解的欲望,在那个场合,每个人都已经沉溺在不能拔出的现实,并且所有工作的内容都和罪恶有关,闹市里所有喧嚣的问题只能被选择,生计是最重要的一项环节。理想完全是一种遭人唾弃并且不屑的幻觉。于是《彼岸花》这样的书籍成为标签,它预示着你不正常的缺失。   清晰的记得《彼岸花》里的所有环节,乔创造的南生与和平,读了两遍之后才能明白的关系,南生几乎用尽年少和年轻,也未曾圆满的故事。线索是执拗的坚持,围绕着一个女人的力量与手段,和一种近似于心理疾病的依赖,思念被感染成毒,眼里失去了所有光泽,因为不被爱。于是南生看不到除了和平之外的一切美好,拒绝除了和平之外的一切召唤,坚定的错过,坚定的寻找,沉默,暗晦,甘愿被抛弃。最后一把尖刀刺进身体,还是没能了结。   死亡在南生偏执要爱的那一刻,已经微不足道。   乔在最后出现,后来才明白,那只是乔的一场念想。虽然那些人物也许正默默的散在每个地方,也许那就是乔自己。但总不能在现实中被发现。因为隐藏的足够深。   爱情在没有被彻底蹂躏之前,成为寄托,即便是幻觉,可是我需要你在。   典感的爱,可以在静默中没有任何声响和要求地存在。暗中点燃的小小火焰,只用来温暖自己的灵魂,照亮对方的眼睛。而洁净的爱,它也许会有盲目,犹豫,创伤,但一定不会有任何功利性的目的,也无私心,仿佛只是为了信仰而存在。   ——《清醒纪》安妮宝贝   后来看到许多关于对安的评论,抨击好象总是噱头,因为批评比赞美更让人能得到发泄和满足,已经失去了开始的目的。   封杀。流言。诋毁,更多的是不被介意阅读,很多人说她的文章在模仿杜拉斯,而更多的人又在模仿安,却总也没有那样平静的陈述。阴郁成为名词,却没能看到背后渴望的日光。   安最终还是存活,很多人并不参与,所做的只是安静的读完她的所有文章,然后沉沉的睡去,虽然清楚的预知第二天仍旧是平庸而堕落的生产日,生活还不够被一本书所改变,留下的只能是心底淡淡痕迹,最理智的抗争是沉默。而被迂腐沦陷的那一刻,清楚的看见自己最后的坚持,也便足够。而之所以被影响,只是因为本身的漫无目的和做作的哀怨。   其实读到最后的人都会懂,安写的书,是讲述道理的寓言。   一首歌。一本书。或者一个人。都是如此,喜欢过就很好。因喜欢其实并不容易。它是这样挑剔。很直接深刻,也很无根底。并且在遇见的第一个五分钟里,预感就已决定一切。有刹那的电光照耀存在。那么此后即使错过或失落,也是应该。   ——《清醒纪》安妮宝贝   有一段时间,读书不能选择,倘若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去消遣,才能翻完最后的页码。能够喜欢的书全部读完,才发现已经很难再接受其他的书籍,而对之前所喜爱的作者又接连开始失望,于是兴趣出现严重的畏缩。一个成功的故事,其中必然喘息着每个人的影子,讲述者通过文字揭开已经被人遗忘却仍旧真实的面颊,用另外的姿态坦然面对。就像一场散去的戏,剧院里已经没有观众,但座椅上还残挂着温度。剧终的时候,并没喧嚣热闹的聚拢和讨论,满满的场地刹那又恢复之前的安静。但每个人已经悄悄的带走了想要的东西。这便是颇为完美的结果。   故事也是一样,读完之后会被时间所磨灭,但长久之后的一个时刻,突然想起,现在的样子,在那个故事里演过。   安就是这样一个叙述者。她不能再让你进入其他故事的角色。写下的文字好象梦呓,完全是灵魂瞬间的崩塌和倾斜,那么又如何去模仿。又有多少人能在失望过后抓住最后的一点坚持来期望下一个明朗。   战争,灾难,分裂,失败,痛苦,彷徨,悲伤,绝望,欺骗,背叛,庸俗,自私,狂妄。   社会的这些产物,安只是分格的隐忍和爆发。必须要去面对生命里所出现的瑕疵,有些人能够很好的融合,而有的人却用一生来抗争。如何来辨认对错,如何是阴郁,都只是一种方式而已。   就像后来成名的曲和脍炙的歌,很简单的旋律,朗朗上口也只需要听闻一遍,却再也没有碰到过能在午夜聆听的一首新歌。没有人再像何勇那样,对着摄象机一脸失控的说我就是最大的垃圾场,窦唯,崔健,曾经的魔岩三杰已经彻底淡出人们的视线,没有人认真把音乐当做一件事来做,太多的坚持,只是探索沸点的工具。   那时听到王菲唱,他来,我对自己说,我不害怕,我很爱他……那是一种用最简单的办法直击心脏的震撼,其实和安一样,只是不同的抵抗,却一样的壳。   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在把爱当做一个信仰来追问和找寻。也许它更容易被粗糙地沦落为种种工具,标准,衡量,评判和误解。它需要的耐心和容量太大。以至很多人没有信心。   ——《清醒纪》安妮宝贝   成长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一生,几年,甚至一瞬间,需要在身体里注射一些曾经没有体验过的信念,比如疼痛,比如宽容,比如抛弃。比如叛离。企求拥有清醒的头脑,就去爱一个完全不爱自己的人,断绝身体里所有能产生欲望的力量,让自己没有控制左右的能力,只有归顺和迁就,坦然的面对所带来的一切欺骗和谎言,不要结局,丢弃索取,不惜代价,然后在终于被爱上的时候,默默的离开,等到恢复,再次观望这个世界,完全是另一种景象。   《八月未央》,乔在飞机场的洗手间里自杀,因为朝颜和未央的暧昧,结局各自天涯。然后朝颜来信。他说,未央,我和一个在日本的上海女孩同居了。我可能不再回来。没有人再提起乔。未央安静的抬头看着天空。   在失控的时间里,酗酒,大量抽烟,斗殴,失眠,然后又开始接触许多高危的朋友,做一些如履薄冰的勾当,并且频繁的在路上,不停留的远离,在车里睡着,醒来窗外仍旧是迅速闪过的风景。那是怎样的回忆和历程。无论如何擦拭,也掉不了的脏。直到有一天明白,原来那并不是真诚,也未曾在表演,没有观众,只有空虚和飘零的孤独,终究不适合欺骗,也总是不能坚持到底,并且有太多人一样,为了失去的感情而自我堕落。那种堕落,实在可耻,因为你终究自私并且不能超越自己,不能振作,就以死解脱,倘若没有那样的决心和理由,就去好好活。何必要空裸露出顾做悲伤而放纵的脸,那实在是让人做呕的一件事。   离开是轻易而简单。不再参与,不再联系,不再允许任何人对自己犯错和欺骗,不再喝酒,抽少量的烟,每天喝水,写字,离开的就离开了。却最终满足的发现谁还在你身边,看见还有一些可贵的朋友,在你偏向极端的时候,尽力的挽留。   看过太多人写的字,做的电子空间,背景低糜,夹杂许多血腥的图片,背叛成为宣扬的引子,糜烂的悲伤,描写的文字大多重复,迎合大众的非主流口味,惟独失去了一丝干净的心灵。   倘若所有的人都因为感情而悲伤,便必须有人凌驾之上,不被击垮,不被影响,所有的伤害是自己的事,告诉别人的也只不过是自己的字。安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做到了。   所以真实的感情最终是和一切盛大无关的事。和幽深艰涩的宗教哲学无关。和坚不可摧的道德伦理无关。和瞬息万变的世间万物无关。也许仅仅就是白雪皑皑的群山之中一次泪流满面的问候:你好吗?我很好。寂寞地眷恋和想念着一个人,就像留恋我们无可言喻的生之欢喜和苍凉,不能像占有一个玩具一样彼此占有。不能在彼此的记忆里留下历史。浪费完,就可以说再见。走了。再不来找。再换一个。仅仅。只是寻找一种进入的方式。   ——《清醒纪》安妮宝贝   《七月和安生》的开场   七月第一次遇见安生的时候,是十三岁的时候。   结局   七月和家明过着平淡的生活。   他们没有再要孩子。   七月和安生同时见到家明,安生为家明生下一个孩子之后难产死去。七月和家明过着平淡的生活,很简单的一个故事,里面的安生无所求,只是要为家明生下一个孩子。   曾经做过一个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以前,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在一起,没有了争吵,醒来之后心里难过,仿佛醉酒。总有一些感情要带进坟墓,它仅次于你对父母的爱。你可以在一个夜里安静的蹲在别人家的门口抽烟,累了再打车离开,但不要见她。   爱一个人,完全不需要理会她生活的好,你要知道的,是她哪里不好。倘若幸福,不需要你的察觉。一旦困难,悲伤。你比别人更早的知道。并且提供纯洁的帮助,就足够了。又何必爱到血肉横飞。   不能理解自己曾经的感性,完全让人不知所措,也许是因为过早的失去安全感,对于人和人的相处始终保持谨慎和距离,于是一旦信任,便比一般人更多的依赖。以致于无法再自理本身的生活,又怎能承担起责任。生活在她的影子里。被折磨的却是她。开始的甜蜜变成负担,从小的迁就成为条件。开始索取,要求。凭空为自己造出枷锁。直到离开。   如果能够重来,虽然是幻想,还会这样么。真实的感情最终是和一切盛大无关的事,真的爱一个人,开心的时候你沉默的站在背后,有一天你站在她前面,张开双臂,准备的便是迎接危险,你的迁就,你的疼爱,你的真诚,是你应该做的,不是幌子。   安,感情只是我们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和任何人无关。爱,或者不爱,只能自行了断。   他说,希望到了三十岁的时候,不会像现在这样孤独。整天形影相吊。是这样贫乏的没有任何意义所在的孤独。   她说,我在变老,但现在还是和二十五岁的时候一样的孤独。孤独和年龄没有关系。只要你活着,就会是孤独。   房间漆黑。破碎玻璃窗外面的光秃树枝。电脑显示器依旧散发苍白的辐射光。黑暗中,她坐在椅子上。抽了一根烟。没有归宿。   ——《清醒纪》安妮宝贝   伤口是别人给予的耻辱,自己坚持的幻觉。 第六十八章 B市一日游   我们暂且把小飞就学的这座城市叫做B市,把小飞的学校叫做B校,这天我历经千辛万苦来到B城之后,没做调整,又来到B校。在B校的门口三个人一人买了一个烧饼夹肉,小飞跟卖烧饼夹肉的老头还挺熟,老头说,兄弟,来了。小飞说,来了,大爷。   虽然A市和B市相距二百公里,但两个城市的烧饼夹肉味道似乎是一样的,在我的初中,门口也有一个卖烧饼夹肉的,在吃这里的烧饼夹肉的时候让我想起在我的初中学校门口吃烧饼夹肉的场景,我看到那时的我和小飞背个书包上学到门口的时候一人买一个烧饼夹肉往学校里走的样子,我记得那时我就已经很能吃肥肉,所以我买烧饼夹肉的时候只让卖烧饼的往里夹肥肉,但是小飞那时已经暗恋西贝,并且已经暗恋到每天上学只为了暗恋西贝的地步,所以小飞是不吃肥肉的,其实我知道,他也喜欢吃肥肉,但是他觉得,一个男人老吃肥肉会显得这个男人很没面子,尤其是让西贝看到那就更没有面子,虽然到现在我都没有弄明白小飞这是用怎样的逻辑给出这样的道理,但是那时小飞吃烧饼夹肉只吃瘦肉,所以他的烧饼比我的烧饼要贵五毛钱,而且小飞在吃的时候很谨慎,虽然他吃的是瘦肉,但是他觉得让西贝看到他吃肉的样子也会让他很没有面子,所以他经常老远一看到西贝就把烧饼夹肉塞到裤子兜里,然后用手抹一下嘴,假装没有看到西贝,再摆一个自认为完美的姿势,和西贝擦肩而过,直到小飞用自己的旁光发现西贝已经走远,再恢复自己本身猥琐的样子,从裤兜里把烧饼夹肉掏出来,满足而幸福的吃上一口,这样又吃上了烧饼夹肉,又保留了自己的面子,当然,也有没面子的时候,比如烧饼夹肉里的汤汁会不小心从裤兜里流进裤裆里,等到小飞用旁光观察西贝已经走远的时候,汤汁已经流到了膀胱的位置,这样的话,既吃不上烧饼夹肉,又没面子。   想到这里我不自然的就笑了起来,虽然我总是说在初中时美好的记忆都是短暂的,痛苦的经历才是长存的,但是随着我辍学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发现我竟然能够清楚的回忆起当时上学时的每个细节,并且在回忆起这些细节的时候,我并不觉得痛苦,不光不觉得痛苦,从我的膀胱位置,会有一股尿意,在我胸腔位置,会有一阵暖流,我不知道这种感觉,这种情调,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回不到现在的过去,是不是就是其它小说里写的那样,我站在一片山崖下,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一幅一幅,奢侈明亮的青春,然后我再次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再次泪流满面。   我就这样,站在街头,没有洗脸,头发很油,手里托着,烧饼夹肉,指甲盖里,还有泥垢,想着过去,忘了吃肉,傻比一样,满面泪流。   就在我准备营造出自己眼泪的时候,小飞在旁边很不合情景的说到,敖杰,吃个烧饼夹肉你跟那一直乐什么,跟个傻比一样。   我说,小飞,像你这种只知道吃肉的二逼,是不会明白我们这些吃肉时还会忧伤的傻逼们的心的。   垃圾这时已经在吃第二个烧饼夹肉,我说,垃圾,你他妈睡了一晚上,现在还要吃两个烧饼夹肉,你他妈对得起你手里的烧饼夹肉么?垃圾边吃边看我,骂道,草,我怎么睡一晚上了,我他妈昨天晚上没开车么。   小飞说,是啊,人家垃圾最辛苦的,开了一晚上夜路,必须补一补,吃完这个,再吃一个。   这两个人说的话直接把我定到了原地,满脑门子都刻着闪电,我说,你们两个傻逼,不是认真的吧,你们刚才是怎么到这里的。   小飞说,不是垃圾开的车么?垃圾说,是啊是啊。是我开的车,我开了一夜,不过昨天晚上咱喝酒有点多了,我都不太记得我是怎么把车开过来了,往后一定要注意,不能再像昨天那样了,要做到喝车不开酒,开酒不喝车。   我一脸平静的说到,喝,喝你个蛋,昨天是他妈我开着车把你们这两头死猪拉到这里的,没他妈反光镜,也他妈没车灯。   垃圾和小飞愣了一下,然后两个人一阵爆笑,同时说道,敖杰,你他妈别开玩笑了。   吃完烧饼夹肉我开着车在B市转了两圈,这个城市属于县级市,面积不大,比A市要小一圈还要多,开着车一个小时就从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转完了这座城市,我突然感觉有些不耐烦,在A市的时候我就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围着城市转过来转过去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这次心潮澎湃的跟着小飞来到B市挣钱,似乎生活终于有了一点积极向上的勃起迹象,结果现在还是无所事事的围着城市转过来转过去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我说,小飞,你他妈到底来这里干嘛,我已经转了一圈,我们要去哪。小飞手里正捧着个手机,低着头不知道正给谁发短信,头都没有抬一下,说到,转完一圈就再赚一圈,我正在安排,这次的买卖是个大买卖,不能有闪失。不该问的,你们别问。知道太多了不好。   于是我继续转第二圈,在B市转第二圈的时候我有了一个新发现,在路过一个不起眼的街头的时候,我看到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这座建筑坐南朝北门前一片空地,宽阔的门脸,硕大的官门,里面是一片绿荫大道,大道直通一座五层大楼,虽然只有五层,但建设的很有特色,青瓦白墙,金碧辉煌,既有雕栏玉砌的古代风格,又有金碧辉煌的现代气息,看到我的一阵赞叹,问小飞,小飞,这是哪里,看样子像是B市的政府机关吧。小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到,你个土老帽,赶紧回火星吧,这是我们B市的第二劳改队的办公地点,这座楼后面就是牢房。我说,我草,第二劳改队就这么牛比,第一劳改队不就老牛比了。   小飞没说话,我继续往前开,结果又有新收获,刚过了第二劳改队没多久,又碰到了一座更加气势恢宏的建筑,门前是敞亮的开阔地,中间铺满鲜花,门前武警站岗,里面是园林般的风景,在各种奇山怪石奇花异草的装衬中间坐落着几栋十几层的高楼,想看楼顶就得仰望,说实话,在A市我都没有见过这种阵势。我怀揣着一种敬畏的心情问小飞,小飞,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你们B市第一劳改队吧。   小飞又哼了一下,说到,要不说你老土呢,我们B市的市政府机关,里面都是牛比人物,我在这里上学的时候,想看漂亮姑娘就蹲在政府门口,我草,全是他妈美女,都是奶牛,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号奶牛,尤其是一号牛,你知道么,听说是我们这里的模特,长的我草,那叫一个奶牛,你知道一号牛在这里干什么么?   我说,我不知道。   小飞自豪的说,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连我不是这里的人都知道,一号牛是我们这里扛把子的情人,专门给扛把子沏茶倒水铺床睡觉用的。   我点了点头,说到,牛比啊。这么说,二号牛就是你们这里二当家的情人了?   小飞摇了摇头,说到,不是,一号牛二号牛三四五六七八号奶牛都是我们扛把子的情人,听说本来有七个,因为凑不够两桌麻将,总是打架,这不,才招了八号牛,正好两桌,天天他妈打麻将,谁赢了谁晚上就能陪扛把子睡觉。   垃圾说,她们真傻比,七个人正好,四个人打麻将,三个人斗地主么。   小飞摇了摇头,说,你不懂,我们都知道,书记睡觉得三个人,七个人不好平分。   我和垃圾受益匪浅,一起沉重的点点头,同时说到,牛比。   过了政府又开出去五分钟,垃圾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小飞,你们这里的扛把子怎么还能在政府上班呢?   小飞满脸的不屑,冲垃圾喊道,文盲,我们这里的扛把子就是我们这里的市委书记了。傻比。   我们和垃圾再次受益匪浅,一起沉重的点点头,同时说道,牛比。   小飞合住手机,接着说到,在B市,老百姓都知道,最牛逼的两个地方,就是第一市政府和第二劳教所,其实刚才你路过的那个劳教所就是第一劳教所,但跟政府比起来劳教所属于一个清廉的部门,哪敢称第一,乖乖当老二。   我和垃圾第三次受益匪浅……同时说到,牛比。   我说,小飞,市政府那么大,那么多楼,他们能住完么?   小飞说,草,地方都不够住,扛把子家就八头奶牛,下面二当家三当家的不也得弄几头奶牛养着么,牛多了棚子哪够,老百姓也把这里叫做第一奶牛场。再他妈开两年什么伊利蒙牛的都得他妈倒闭,B市老百姓直接喝人奶,原汁原味,也让他们哺育哺育咱。   我和垃圾第四次受益匪浅。 第六十九章 就是为了杀人   这一天从日暮到黄昏,我终于忍无可忍,把车停到路边,把小飞从车里拉出来,揪着他的头发,指着他的脸,骂道,小飞我草你妈的,老子今天过来是谈一亿漂十亿的大买卖的,不是来听你说第一市政府和第二劳教所的,现在都到黄昏了,早晨我们吃的烧饼夹肉,中午吃的还是烧饼夹肉,老子来这里是谈一亿漂十亿的大买卖的,不是来这里一天三顿吃烧饼夹肉的,马上黄昏也要过去了,你能不能告诉老子,老子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的。   就在我揪着小飞头发痛斥他的种种行为的时候,小飞竟然还在发短信,就在我揪着小飞头发即将忍无可忍的时候,小飞终于发完了短信,他把他的手机合住,在我揪着他的头发的前提下整理了一下他的发型,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这里睡的发型,但是小飞仍旧注重自己的发型,他在我的指甲中慢慢的梳理着他的头发,然后淡定的说到,敖杰,给老子放开,准备干活了。   毕竟小飞目前是老板,看在钱的面子,我放开了他的头发,上了车,垃圾坐在副驾驶室,小飞坐在汽车的右后位置,我边开车边对小飞说,小飞,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买卖,我今天必须让你看到我敖杰性格里西贝的一面。   小飞依旧不慌不忙,轻声说道,敖杰,把车再开回B校门口,别问为什么,我已经安排好,我们的生意开始了。   我看了看垃圾,本来我还想和垃圾商量一下要不要继续揪着小飞的头发斥责他一番,结果垃圾一脸的无所谓,对于垃圾来说,偶像穿什么,就是什么,说什么,也是什么,那么对于垃圾来说,我说什么,就已经代表不了什么,于是我咬咬牙,继续充当着司机的角色,又把车开回了B校门口。   这时的B校,早已封校,这是一所职业高中,平常正常上学的时候就基本上见不到几个学生,如今放了假更是没有人烟,来之前我曾经问过小飞,你究竟在B校学习的是什么专业。小飞说,应该是汽修,不过我印象中计算机专业我也学了几回。反正不是计算机,就是汽修。然后我继续问道,那么你是计算机学的时间长还是汽修学的时间长。小飞说,因为我不上学的时间长,所以我实在想不起哪个专业学的时间长。   我把车停到学校门口,早晨卖烧饼夹肉的那个大爷还在,这时我很不争气的摇开窗户,又买了三个烧饼夹肉,虽然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一天三顿吃烧饼夹肉的,可目前我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不吃你会很饿,我递给垃圾和小飞一人一个烧饼,边吃边问小飞,小飞,你不是要和这个烧饼夹肉大爷谈生意吧,难道你要加盟他的连锁店么?小飞边吃边说,你他妈能不能闭上你的嘴,你他妈能不能用你烧饼夹肉堵住你的嘴。首先,那个卖烧饼夹肉的大爷是我兄弟,其次,我这个生意是绝对比烧饼夹肉的利润高的。   我还是咬着牙,咬碎了自己嘴里的一块肉,控制自己不要和小飞一样,也变成超级赛亚人三代,不再做声,静观其变,只是吃肉,还好这次终于有所变化,汽车停靠在路边没有超过十分钟,远处走过来一个背书包的少年,看年龄比小飞小不了多少。这时小飞突然从裤裆里掏出一把匕首,我发现这把匕首就是之前我和他从地下商场买的那把匕首。小飞把匕首反握在手中,依旧淡然说到,看到了么,正走过来的这个,就是这次生意的老板。   小飞还没说完我就已经把这辆桑塔纳的把锁握在手里,就在我正在想我草这辆还没有自行车值钱的汽车为什么还有把锁的时候,垃圾问道,小飞哥,你的意思是我们把他绑架了么,这个你放心,这个我拿手。   小飞摇了摇头,说到,我们不做违法的生意,我们只做正当的生意,他是我老板,是我的幕后老板,之前也是我的同学,比我低一届,家里很有钱,家里有钱到他老子在外面养了八头奶牛,你们明白了么?   这是我和垃圾这一天里第五次受益匪浅,一起点点头,同时说道,牛比。但是垃圾还是偏爱他之前的老本行,说到,小飞哥,既然他老子有八头奶牛,我们为什么不把这个牛犊绑了,然后让他老子那八头母牛给我们送鲜奶喝。   这时这个少年已经走到了汽车门前,小飞开了后门,招呼到,小牛,上车。   小飞口中的小牛少年听到小飞的招呼之后猛的一哆嗦,一看就是满脑子的亏心事,看了看小飞,松了一口气,跨进了车。小飞这时俨然已经是一位专业的大哥,对我说到,敖杰,我们是专业的,从现在开始,你就一直开车,不要停。我加大油门,往前开去,没有说话。   小飞坐在后面并没有把这个所谓的小牛老板介绍给我和垃圾,我从后反光镜里看到小飞搂着小牛的肩膀,握着匕首,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容,问道,小牛,钱准备好了么?   小牛一脸的惊恐,说到,飞哥,就你们三个人么?   小飞哈哈大笑,笑的声音很大,边笑边说到,小牛,你还不知道你小飞哥的实力么,我带来的这两个人,都是专业的,你没看开车的这位司机一直没停么,我们在路上交易,这样就没人能注意到这件事,你再看看我这位司机旁边这位兄弟,你知道他在我们那里外号叫什么么?   小牛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小飞说,在我司机旁边的这位兄弟,外号叫不眨眼,你知道他为什么外号叫不眨眼么?   小牛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小飞又哈哈大笑,晃了晃手中的匕首,说到,因为我这个兄弟,杀人不眨眼,所以人送外号不眨眼大侠,当年我被几百号人堵在我们A市的钵兰街,就是我不眨眼兄弟一个人用我手里的这把匕首杀了十几个人把我救出来的,也就是他把我救出来之后,我的兄弟,我的不眨眼兄弟,就成了钵兰街的大哥。一直到现在,还是钵兰街的扛把子。   小牛兄弟一脸的疑惑,问道,小飞哥,钵兰街的扛把子不是洪兴十三妹么?   小飞一脸的鄙视,说到,草他妈的,十三妹是个刁,当年想跟我搞对象,我都他妈没空尿她,我早就看她不爽,前两天我们社团开会,我早就免了她的职,现在钵兰街的大哥就是我不眨眼兄弟。   这个小牛同学不知道脑子里装的是些什么,反正看着小飞手中的匕首,顿时就相信了,一脸崇拜的看着小飞,说到,小飞哥,你真牛比,你这么年轻,就当上洪兴的扛把子了,怪不得你不上学了,洪兴扛把子有几个上过学的?   我和垃圾坐在前面,就像两个傻逼一样,不知道小飞在说些什么,我一声也不吭,垃圾也一声也没吭,但是从垃圾的表情中我已经看到了垃圾对小飞的崇拜越发变得深刻,我想小飞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了他从超级赛亚人三代到三流作家的转变。   小飞这时已经很不耐烦,继续晃着匕首,问到,小牛,说了这么多,你钱到底搞到了没有?   小牛说,搞到了。说完扭了扭屁股,从屁股兜里掏出了一沓钞票。   小飞看到这沓钞票之后非常生气,说到,小牛,你别闹了,我们不眨眼兄弟的出场费最起码在两万块以上。   小牛没说话,又扭了扭屁股,再次从另一个屁股兜里掏出一万。   这两万块钱出现在我眼睛里的时候,我晃了一下方向盘,车有点不稳。小飞说,小杰,好好开你的车,我们是专业的。   小牛兄弟掏出两万块钱之后根本就没有罢手的意思,他还在扭动着他的屁股,扭一下,就出现一万块钱,扭一下,又出现一万块钱,我记得很清楚,这天,他总共扭了五下屁股,也就是说,他扭出了五万块钱。   这时我已经不能控制我见钱眼看的情绪,其实说的写实一些,这时我已经见钱眼不开,因为我看到这五万块钱之后,我已经看不到眼前的路。我连转向灯都没有打,迅速把车靠右,一个急刹把车停下,整个身子扭到后面,看着小牛兄弟,说到,牛总,你尽管吭声,你说做什么,我们三兄弟义不容辞,杀人也干。   小飞也看着小牛,露出笑容,淡淡的说,小牛,看到了么,和我一起过来的兄弟,就是为了杀人的。我的不眨眼兄弟旁边的这个兄弟,叫做眨眨眼,因为他杀一个人,就只在眨眨眼之间。   小牛这时已经完全臣服于小飞,对于小飞扯淡的内容完全没有一丝怀疑,也不知是古惑仔看多了还是压根就没看过古惑仔,总之就是一脸的崇拜,之后双手把五万块捧到小飞手里,说到,飞哥,五万块钱,买大老B的命,可以么?   小飞不慌不忙,把钱捧起来,然后一沓一沓的塞进裤裆里,塞完之后说到,最近我们社团搞活动,杀人八折,还折返优惠券,五万块正好可以,今天,我小飞哥,就帮你把这件事办了。小飞说完一拍我肩膀,说到,敖杰,开车。   这时我已经无法开车,因为我腿一直在抖,抖的整个车在抖,我悄悄用手按住我的腿,让他不再抖,然后对垃圾说,垃圾,要不你开。垃圾说,敖杰哥,还是你开吧。垃圾说完,我发现,在我腿不抖的时候,这辆车,还在抖。 第七十章 请你自由的   我用腿碰了一下垃圾的腿,说到,垃圾,你他妈别抖,抖的整辆车都在抖。垃圾说,我他妈没抖,是这辆车性能不好,再说今天温度很低,这辆车穿的这么薄,一定很冷。我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摁住垃圾的腿,发现车竟然还在抖,这时小飞在后面说到,小牛,别抖,别抖,等一会哥哥们去杀人的时候,你再抖。   我和垃圾同时从车内的反光镜里看小飞的脸,看到小飞阴沉的脸,还看到他有点像野兽的眼,还有他手里握着的那把地下商场里淘到的仿瑞士军刀,看到这些,车再次抖了起来,我边抖着腿,边对垃圾说,垃圾,你他妈别抖。   车的速度很慢,因为离合像棉花一样,踩起来需要用点力气,加上这是我第一次和三个男人一起体验车震的感觉,所以看起来有些恍惚,汽车像喝醉了一样,摇摇晃晃的,开出去两条街,小飞在后面镇定的指挥到,眨眨眼兄弟,前面左拐,不要停,走到头。   我在前面开车,小飞继续在后面吹牛逼,说到,小牛同学,我之前跟你讲过,你也是知道的,我小飞之所以来咱们学校上学,其实就是因为我在老家用豆腐杀了两个人,没有办法才隐藏身份当了学生,现在我的案子已经被几个小兄弟顶了,所以我才退了学回到了老家,你明白么?   小牛把头点的快要掉下来,连声说到,大哥我明白大哥我明白。   小飞满意的拍拍小牛的肩膀,说到,明白就好,所以这件事,只能我和你知道。不能让除了我和你知道的第三个人知道,你明白么?   小牛摇了摇头,说到,大哥,我不明白。   小飞顿时怒了,骂道,我草?你敢跟我说你不明白?   小牛低声说到,小飞哥,这件事除了你和我两个人知道以外,你前面这两个兄弟也知道,这件事总共有四个人知道。   小飞这时一定非常懊恼自己上学的时候没有好好的学习数学,竟然忘记把前面两个小弟也加到总数里,但话已经说到了这里,修改起来会很没有面子,而小飞又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只好硬着头皮冲前面喊道,眨眨眼,不眨眼,这件事你们知道不知道?   我和垃圾立刻点头说到,不知道,不知道。   小飞笑着看小牛,略带些骄傲的说到,小牛,这下你知道了吧,其实他们两个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说,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那么我依旧会只让两个人知道,因为在第三个人知道的时候我就会让你消失,让你永远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   这次小牛已经对小飞佩服的五体投地,眼泪都要流下来,答应道,我知道,我知道。   小飞对自己的洗脑工作很满意,把匕首收了起来,用肩膀搂住小牛,样子就像是一个长年的嫖客搂着一个刚刚出道的雏鸡,小飞说,小牛,你放心,我们社团是出了名的老字号,好多电影也帮我们做过宣传,我们办事绝对诚信第一,价钱还公道,拒绝恶意抬价和坐地起价,做到让每个顾客都满意,顾客是上帝,顾客好,我们就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小牛你说,好不好。   小牛说,好,好。   这时我已经把车开到了这条路的尽头,扭头问道,大飞哥,这条路已经走到了头,该怎么走。   小飞淡淡的说,前面左拐,开到头。再左拐,再开到头,再左拐,再开到头,别讲话,别问为什么。   左拐左拐左拐之后天已经擦黑,汽车转了一个圆圈,垃圾再次在副驾驶位置上睡着,这让我很佩服,要去杀人了还能睡得着,还能睡的打呼噜,而且边打呼噜边颤抖着腿,果然要比我这个业余的专业。   小飞在后面看了看表,表情严肃起来,说到,时间差不多了,敖杰,前面有一个没灯的黑胡同,拐进去,一直直着走,走到最里面的一户人家,停下来。   小牛在旁边紧张的问道,小飞哥,要开始了么?   小飞点点头,说到,是的,要开始了,之前我说过,我们社团办事诚信第一,无论做什么,都要让乘客做到眼见为实,让乘客见证奇迹的时刻。   小牛已经流出了眼泪,说到,飞哥,你是准备要大B哥命么?   小飞点点头,说到,之前我说过,我们公司最近搞活动,五万块钱正好是一条命的价格,按照公司规定,还要折返优惠券,你还有没有仇人,杀了这个还可以顺带着帮你再卸一个人的腿。   小牛哭着说,飞哥,我有点后悔了,要不这样,五万块钱都给你,你帮我捅他两刀,但别让他死,行不行。   小飞说到,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刀剑是无眼的,刀剑也是无言的,挨完这一刀,不用说话,肯定还有下一刀,江湖就是这样,充满了仇恨和杀戮,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所以就要按照这条路的规矩继续走,我是不能回头的,我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小牛还在哭,说到,飞哥,算我求你,给他留条命,我不想杀人。   小飞说,小牛,你不懂,江湖之大,何处为家,我杀了这个人之后就会带着我眨眨眼和不眨眼两个兄弟继续浪迹天涯,继续履行我们孤独三剑客的职责,所以,这个人和你没关系,不用担心,到什么时候,都是我杀的。   小牛扑到了小飞的怀里,呜呜的哭着,说到,哥,我不想你这样,我想请你的自由的……   小飞深情的看着小牛,抚摸着他满头的头皮屑,深情的说到,牛弟,你不用担心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尤其是我们这个地方,有着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江湖,有着十几亿人的江湖,比一个人的精子还多,我们这三个精子,是不会相忘于江湖的,无论我们在哪里,都会挣脱束缚,出人头地,从三个精子变成三胞胎,一定会自由的……   小飞说完就要下车,小牛还苦苦的搂着小飞的腰,哭的更加沉痛,大声喊道,不,大哥,不,我不要你这样,你有你的事业,有你的社团,你是洪兴的扛把子,不能因为我断送了你的虔诚。   小飞用手轻轻的抬起小牛的头,用手指抬着他的下巴,说到,牛弟,我已经老了,不能总是霸占着扛把子的位置,应该给年轻人一个机会,除了我的眨眨眼和不眨眼这两个兄弟之外,社团里还有闭着眼,睁着眼,闭不上眼,睁不开眼这几名年轻的兄弟,他们都能胜任大哥的位置。   小飞说完,狠狠的把小牛推到了一边,然后一拍我肩膀,这时我浑身正在起鸡皮疙瘩,被小飞拍的一哆嗦,小飞喊道,眨眨眼同志,把睡着的不眨眼同志叫醒,我们冲啊。   我拍拍垃圾,说到,不眨眼同志,我们要冲了。   垃圾一个激灵,睁看眼,问道,哪里喝?   小飞说,不眨眼同志,喝你个蛋,我们要冲了。冲完再喝。冲啊。   这时我通过我对小飞这一系列的吹牛逼过程大概已经知道小飞这趟B市之旅基本上就是来骗钱的,已经没有了胆怯,腿也不再抖,只需要看小飞如何收场,于是我和垃圾也配合着小飞,三个人同时打开开门,大声喊道,冲啊,冲啊!   刚准备冲,就出现了一个比较尴尬的问题,三个车门,同时碰到了墙,并没有打开。   小飞问我,眨眨眼同志,你他妈是怎么开车的,怎么把车的停的这么死,两边都是墙。   我说,扛把子同志,你他妈是怎么带路的,这个胡同就一辆汽车宽,要不是车的两个反光镜都没了,这辆车都他妈开不进来。   小飞坐回了位置,白白酝酿了情绪,看样子有点沮丧,说到,倒车。   这时小牛又扑到了小飞的身上,大声痛哭到,哥,不要,请你的自由的……   小飞一把把小牛推到了一边,骂道,自由,自由你妈个比啊自由。   因为没有反光镜,于是不到十米的胡同我用了将近十分钟的才倒了出来,差点连门子也被挂掉,小飞这时已经很不耐烦,车刚一挺稳,就喊到,走,快点,干死这个货还不耽误我们去喝酒。让小牛在车里看着。   我和垃圾走在小飞的后面,三个人气势汹汹的往胡同里走去,我在后面,拽了拽小飞的衣服,有点幸灾乐祸的问道,小飞,你这是要去杀谁啊,请好群众演员了没有。   小飞脸色已经变了,完全是超级赛亚人三的杀气,眼睛在黑暗中冒着绿光,恶狠狠的骂道,请个蛋群众演员,老子今天就是来杀人的,你们两个人要是害怕就往后靠靠,出了事,我一个人抗。   小飞说完再次让我疑惑起来,我看了看垃圾,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反应,握着拳头紧紧的跟在小飞的后面,我腿一软,一下被小飞拉出了一米的距离,这时我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大脑告诉自己快回头,快回头,可是两条松软的腿,就这样一直往黑暗中走去。 第七十一章 表演专业   当时周围的环境是一片漆黑,但我的大脑却是完全空白,心里只有一句话,你这是犯罪,现在跟着小飞和垃圾,正走向一条不归路。我的潜意识还是在不断的暗示我要转身,要转身,一转身,马上就可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但是两条腿还是死死的跟着小飞往黑暗中前进,踏往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这时我很想给西贝发个短信,告诉她现在所发生的,和即将要发生的,也很想给大刀打个电话,问问他现在和即将会发生些什么,但是时间已经不再给你任何机会,黑胡同只有十米远,只几步的路程,就已经到了一户人家门口。   因为漆黑,周围显得安静极了,我抬了抬头,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头顶上没有月亮,似乎有一阵风,月高的很正点,风也吹的刚刚好,很完美的杀人夜。   我不知道大刀这时要是在的话会怎么办,我甚至都不知道小飞和小牛嘴里的大B哥是谁,我和他没有仇恨,没有过节,但是,有五万块钱。   小飞已经握紧了匕首,还点了一根烟,轻轻说道,一会开了门,你们两个摁住他,我负责捅,声音要小,动作要快,你们明白了么?   垃圾的声音有点颤,问道,你确定屋子里就一个人么?   小飞说,这是我的一个同学,看古惑仔看的入了迷,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叫大老B,草,外号都不会起,古惑仔里B哥第一集就他妈死了。他也不是本地的,自己在这里租房子住,刚放了假,还没来及走。   我压着嗓门,问道,小飞,你是不是疯了,我们这是杀人,你明白么,五万块钱,买个杀人犯的帽子,值得么?   小飞说,我觉得还行,闲着也是闲着,没事挣点钱花,你放心,我不会真要他命的,再说给钱的那小兄弟嘴很紧,钱平分,出了事我一个人担着。   我说,小飞,你跟这个大老B有仇么?   小飞说,没仇,小牛跟他有仇,被他欺负了三年,早就想让我干他了。虽然我和他没仇,但我和钱也没仇,再说我和他关系很一般,但我和钱是好弟兄们,为了弟兄们,我也得干他。   我还想说什么,小飞身体往墙上一靠,举着匕首,轻声喊道,垃圾,敲门。   这个时候就能够清楚的看清垃圾这类人赤裸裸的本性,之前垃圾腿还在抖,但是已经到了事情的关头,垃圾在接到小飞指示的时候,想都没想,上手就拍门。   门只被拍了一下就被打开了,一个胖胖短发的少年站在门里,这个少年应该就是传说中的B哥,看来这个B哥还真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伸着个头正往外看。   小飞在门边上靠着,轻声喊道,准备好了没有?   我和垃圾同时说到,准备好了。不光我和垃圾说到准备好了,连这个B哥也顺口说到准备好了,看来确实是着急着去死。小飞大声喊道,开始。   说时迟那时快,垃圾一个箭步已经走到了B哥的面前,手里不知从哪抄了一个半截子砖头,啪的一下直奔脑门,B哥惊喊了一声我草,捂着头就往后仰,小飞也惊喊了声我草,之后拉住垃圾的胳膊,问道,垃圾,你怎么用砖头。   这时序幕已经拉开,就只能伴随着失控表演,我咬了咬牙,心想怎么着也得把跑路的钱挣到手,于是趁着B哥捂着头还迷糊的时候也窜了上去,揪住他的上衣一把把他从门里拽了出来,垃圾抄着砖很默契的朝后面又拍了一下,这下B哥的脑袋惨遭前后夹击,就这么两下,就造成了B哥咣当一下,躺倒了地上。   小飞再次拉住了垃圾的胳膊,晃着自己手中的匕首,喊道,我草,垃圾,别用板砖,要用刀。   这时垃圾已经打顺了手,把小飞推到一边自己一个人扑到了这个B哥的身上,高举着板砖咣当又往下砸了一下,这次没有砸到,被B哥两只手挡了一下。垃圾骂道,我草你妈的,还敢还手。骂完又把抄着板砖的手抬起来,准备来第四下。   这次B哥已经不干了,他明显感觉到这三个人是索命的,于是身体用尽了力气往上顶,垃圾坐在上面,被顶了两下,又骂道,我草你妈的,你还敢草我。于是板砖第四次抡了下来,因为垃圾扔板砖的时候自己的下身正被别人的下身顶着,难免分神,于是这次的板砖没有扔准,梆的一声砸到了地上,变成了两半。   B哥再次用力,终于到达了高潮,愣是把垃圾从身上顶了下来,连滚带爬的往一边躲去,只是犯了方向性的错误,没有找对出口,没跑两步就碰到了墙。   B哥像一个快要被强奸的少女一样,蹲了下来,颤抖着身体,一只手抠着墙,似乎看到了小飞,绝望的喊道,小飞,你妈了比的,你他妈想什么呢,赶紧来救命啊。   我和垃圾正慢悠悠的往B哥面前走,我心想看来小飞在他的这所学校里已经把牛逼吹到了极致,挨小飞揍还要喊小飞的名字,小飞比超人还管用。   垃圾又捡起一块板砖,放在手里掂量着,这时小飞在身后怒吼了一声,你们让开,放着我来。   我和垃圾一愣,下意识的一侧身,闪开了一个人的空间,这时小飞正在扭自己的腰,活动着身子骨,顺便还做了一套眼保健操,费了半天劲之后,把胳膊竖起来,伸出大拇指,似乎在瞄了一下间距,然后放下来,冲我和垃圾摆了摆手,说到,你们再让开一下,别溅到你们身上血。   B哥瘫坐在地上,瞪着小飞,B哥这个外号毕竟不是谁都能起的,在面对小飞手中尖刀的时候,B哥终于爆发出了男人的尊严,宁可站着死,不能跪着生,我看到他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周围似乎响起了义勇军进行曲,B哥骂道,小飞你大爷的,你他妈快来啊,快来啊。   这应该是我和垃圾第五次被折服,两个人同时看着B哥,一起说到,牛逼。   小飞终于跑动了起来,十米,八米,六米,直到零距离,我看到小飞一只手搂住B哥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着到,调整好姿势,做抽插运动,插进去,抽出来,插进去,抽出来,我甚至都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小飞抽插了多少次,等到我睁开眼睛的时候,B哥已经湿了,但是他还没倒,瞪着一双大眼睛,头靠在小飞的肩膀上,我看到他的身体正在往地上流血,一滩一滩的红色,样子很粘稠,看样子平常血脂就比较浓稠,这次死了之后,要少吃点肥肉,少喝点酒,加强锻炼,否则以后容易得脑血栓。   小飞抽插了很多下之后终于停了下来,慢慢的把自己的身体挪开,我看到刀还在B哥的手上,他握着刀柄,刀刃应该在身体里,一片又一片粘稠的红色正往地上趟,我一阵恶心,看样子小飞也有点恶心,小飞伸出手,拍了拍B哥的肩膀,说到,B哥,有我大飞在,你就不能活,对不起,我很骚瑞。之后用力一推,B哥推了两步,倚靠到墙上,慢慢的,慢慢的,倒了下去。   小飞转过身,留下了一个深沉的背影,我又抬抬头,发现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爬了出来,小飞安静的说到,这件事,办的很漂亮,军功章有我的三分之一,也有你们的三分之二,我们走。   垃圾拍了拍手,又拍了拍还愣神的我,说到,走。   小牛在车里应该已经看清了所有的过程,小飞一上车,小牛又扑到了小飞的怀里,大声的哭泣起来。   小飞说,好了小牛,事情已经办完了,至此之后,我们分道扬镳,江湖上再没有我大飞和眨眨眼不眨眼这三名兄弟,我给大老B留了一口气,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吧。   小牛边哭边说,大飞哥,你我的友情,天长地久。然后又紧紧的握住了小飞的手,说到,我们往日情谊相投,让我们紧握手,让我们来举杯畅饮,友谊地久天长,友谊万岁,万岁朋友。   小牛的这一系列属于连说带唱,连小飞这种厚脸皮的人也终于受不了,起着鸡皮疙瘩往旁边坐了坐,冲我喊道,敖杰,你开快些,我们要抓紧跑路。   其实到这个时候,我的内心还是非常阴霾的,我甚至真的想到了跑路,虽然我感觉怪怪的,觉得这一切似乎并不真实,小飞的那几刀应该也不重,也许要不了那个人的命,但我还是觉得需要出去躲两天,躲过这几天的风口浪尖。开车期间我悄悄的看了看垃圾,我发现垃圾依旧面无表情,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这次只好我自己感叹了一下,心里喊了一声牛比,垃圾果然是专业的,果然名不虚传,杀人不眨眼,有职业杀手的潜质。   直到把小牛这个有些智障的同学送走之后,小飞淡淡的说,敖杰,掉头,还去刚才办事的地方。   我比小牛也好不了多少,问道,我们不应该先跑路么,回去做什么,你要送人家去医院?   垃圾坐在一边呵呵的笑,问小飞,小飞,说吧,你是怎么想的,大老远的跑过来骗人家五万块钱,一个小孩,还是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小孩,一下子给你拿出五万块钱,还妄想着买别人一条命,你说这钱我们敢用么?   小飞也呵呵的笑,说到,垃圾,之前敖杰问我,在这个职业高中是学什么的,现在我想起来了,你们知道么,其实我是学表演的,专业表演的。是专门骗敖杰和小牛这种智力低下的。 第七十二章 这个可以行   小飞当时的表情很自豪,我从车的后视镜里能看出来,当时我觉得,为了一点钱,我出卖了自己,也出卖给了别人,但是,之后我想起来这一点钱是五万块钱,是五沓子一万块钱,于是,我出卖了自己,也出卖了别人。   小飞说,我是表演专业的,没想到竟然让垃圾这个非专业的观察了出来。垃圾说,飞哥,我不是表演专业的,但是我是烹饪专业的,怎么着我也开了快一年的饭店,我能闻出来血和西红柿炒鸡蛋的味道。   小飞哈哈大笑,说,还真没瞒过你,不过你记错了,那不是西红柿炒鸡蛋的味道,那是西红柿炒西红柿的味道,当时大B身上,没有鸡蛋,只有酱,只有西红柿酱。   垃圾也哈哈大笑,不过这次,垃圾没有喊小飞叫大飞哥,而是喊道小飞,垃圾说,小飞,这次的行动其实是一个阴谋,一个大阴谋,是一蓄势待发的大阴谋。   小飞说,垃圾,你说的对。   这时我已经把车开到了事发地,就是刚才小飞捅人的这个地方,因为我这时还残存着信仰,我一直认为,无论是什么样的事,只要是兄弟的事,那么我将是必须相信的并且是不能不相信的,虽然听起来这像是一句废话,但是必须相信和不能不相信是有所区别的,比如西贝瞒着小飞和别的男人上过床,这就是你必须相信的,但是,西贝瞒着小飞和很多男人上过床,这就是不得不相信的,两者之间虽然没有明显的选择,但是,两者之间是你明显没有选择的。   小飞这时坐在车的右后位置,右后位置是长期以来领导的位置,小飞这时也明显像一个领导,正在一张一张数着他的五万块钱,我一直把车开到了事发地,小飞手里的五万块钱并没有数完,当时的五万块钱,可以买一套房子,还是市中心的一套房子,如果你和开发这个楼盘的老板认识的话,没准还是两套房子,当然,当时能和开发楼盘的老板认识的人还很少,因为当时房价太便宜,当时一套房子的价钱才买现在的一间厕所,别说老百姓不买,连当官的都不乐意去买,如果当时你想去办一件事,给我们的父母官送一套别墅,情况好的话,领导会把你送出房门,情况不好的话,领导会说,我草,你他妈求我办这么大的是事,竟然只送我一套房子,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一直到现在房价变成一万块一平方米,变成一个硕士研究生一年的工资只能买一个厕所的地步,变成混社会只为买一套房子的地步,做为一个普通老百姓,你是不能有任何怨言的,因为,大多房子都在领导的手里,并且大多的房子都在能够决定房价的领导的手里,你还有什么办法,你没有办法了,还吐些什么怨言?   小飞数完手里的五万块钱的时候,大老B就站在车窗外,小飞都没有下车,其实小飞之前已经把手里的钱数一遍,但是见到B哥之后,小飞又不慌不忙的数了一边,小飞数到一万块钱的时候,B哥还在车外面咒骂着,B哥说,小飞,我草你妈的,不是说演个电影就能结束了么,没想到你竟然把电影拍的这么真,你的兄弟抄着板砖拍了我好几下,你说,我做为一个主要的配角,要不要加钱。   这时小飞已经点钞票点到了三万块钱,还有两万没有点,听到B哥说这种话,小飞抬了抬头,顺手撕了一张一百块的钞票,撕了一下还不够,撕了很多下,撕到一百块钱不能再用透明胶粘住的状态,然后小飞抬头看B哥,问道,你他妈想要多少钱?   B哥瞬间就闭了嘴,看着小飞手里的钞票,跟小牛一样恭敬,说到,飞哥,你给多少钱,我就要多少钱。   那天回A市的时候到没有太多波折,因为我走的高速,虽然我走的高速,但是我在高速上走的非常低速,垃圾还在问小飞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小飞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小飞只是对我说,敖杰,只要到路口,就把速度放慢一些。   小飞说完这句话,正好我走到了一个可以下高速的路口,于是我把速度慢慢降下来,小飞抽出几张钱,这次没有撕的粉碎,只是打开车窗,顺手把钱扔了出去,小飞说,这是亏心钱,我喂喂鬼。   这时我开着车,已经非常的愤怒,因为这件事从始到终我完全被小飞欺骗了,虽然我中间有过怀疑,但是我在揍B哥的时候是丝毫没有犹豫的,我在揍完他的那一刻,我甚至想到了跑路,我想用我杀人挣来钱的,先出国,到日本,在日本当一段时间男优,玩够了日本的女优,之后进入日本侦探界,做一个柯南一样的优秀的日本本土少儿侦探,不管有没有柯南的侦探技术,最起码做到柯南到哪哪死人的本领,最后去一趟日本首相府,在那里非常牛逼的说上一句,其实,杀死首相的凶手就在我们之中。这是我当时最简单的想法,虽然我祖国母亲制定各项措施的时候都像一个后妈,但是虽然后妈是后妈,我做为一个亲生儿子还是要给后妈铲除各种婚外情的可能,让我的母亲,做一个称职的后妈。   但是,这一切都是假的,在开车离开前,小飞分给大B一万块钱,并且告诉他,从今往后不要再在B市出现。B哥用手指蘸着唾沫仔细点了点,发现并没有缺斤短两之后,一脸的喜悦,说到,飞哥,这是个好买卖,往后有这个好买卖,还叫我。   小飞说,滚蛋,赶紧滚蛋。   这时整个事情就已经水落石出,这就是小飞哥和所谓的B哥联合起来制造的一起闹剧,只是这场闹剧创造了不错的票房,五万块钱的票房,当时的相声专场和二人转专场也不过如此,所以说,小飞这时其实已经达到了一个创作的巅峰,可惜他不是一个女人,尤其是不是一个长的漂亮的女人,倘若有西贝的一半姿色,随便睡一觉,就已经能够通过春晚红遍大江南北,可惜小飞是个男人,虽然长的有几分男人的样子,并且后来春晚的导演也换做女性,可惜导演名花有主,并且小飞也已经上了岁数,错过了最好的时光。   汽车开动的时候,小飞娓娓道来,大老B其实就是一个小混混,被小飞不知揍了多少顿,当时小飞孤身在外,没有后援,仍旧可以揍大老B到数不清多少顿,不见小飞的实力,但是明显可见大老B的实力,小飞当时属于吹牛比不见踪影的阶段,大老B就属于用各种方法配合小飞成功吹牛逼的阶段。于是小飞在小牛的眼里,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小飞只要存在,就必定在小牛深深的歌声里,于是在小飞受到西贝挫折之后执意退学的前夕,小牛找到小飞,要求小飞帮他完成一个在小牛眼里除了小飞之外无人能够完成的任务,这个任务和简单,就是杀了大老B,然后小牛同学出到五万块钱。   当时小飞吓了一跳,问小牛,B哥到底根你有怎样的深仇大恨,让你如此的仇恨,不惜出到五万块钱来要他的命。   小牛当时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瞳孔里写满了各种悲伤犹豫挫折外加大海湖泊和远方,说到,飞哥,其实我也知道,仇恨这个东西,是可以泯灭的,但是,大老B太过分,过分到我已经不能够原谅他,你说他过分不过分?   小飞说,我草,真他妈过分,你跟我说说,他到底是怎么个过分。   这时小牛依旧四十五度数仰望着天空,眼角里流下一滴眼泪,那是一颗炙热而真诚的眼泪,小牛说到,大飞哥,你是知道的,一个烧饼夹肥肉一块五,一个烧饼夹瘦肉两块,大老B每天早晨给我一块钱,让我帮他买一个烧饼夹瘦肉,然后让我找给他一块钱,这样的话,我给大老B买一个烧饼夹瘦肉就赔两块钱,你说我赔不赔?   小飞说,我草,也就是说他每天早晨让你给他买一个烧饼夹瘦肉,还给你一块钱,然后再让你找给他一块钱,我他妈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我草,真过分。   于是小牛说,这样,大飞哥,你也讲过,你跑路前是红星的扛把子,是一把手,是一支笔,单位报销都要你签字,我出五万块的筹码,要他的命,让一辈子都吃不到烧饼夹瘦肉,好不好?   小飞说,小牛,第一,我要跟你解释一下,红星是二锅头,怎么喝都上头,我只是洪兴的扛把子,跟浩南和鸡哥比较熟而已。所以,你不要把洪兴和红星混为一谈,我们是两个组织。   小牛说,大飞哥,我不管你是洪兴社团的还是红星酒场的,我给你五万块,你做为大飞,也不能老靠出黄色刊物挣钱,现在你又是洪兴或者是红星的扛把子,你来挣我的钱,你看行么?   小飞说,我草,行。这个可以行。 第七十三章 返程   其实小飞在答应了小牛这个有些无厘头的要求之后没有几天就已经忘记了,当时小飞正沉浸在失去西贝的阴影里,很高尚的认为一颗受伤的心灵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一直到一天晚上小飞正独自悲伤的时候,小牛打过来电话,说到,大飞哥,五万块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过来办事,你是收现金,还是转账,刷信用卡也可以,我们家遍地都是这些东西。   也就是这一个电话,小飞受伤的心灵,顿时被治愈了,其实在当时治疗一颗受伤的心是不需要五万块钱的,保守点说,只需要三百块,去青年路提金良大哥的名号,然后找两个十元店店花,带着去宾馆双飞包夜,一觉醒来,伴随着你一整个晚上流失掉的二五两生命,再受伤的心灵也被治愈了。   小飞把这件事告诉B哥的时候,B哥竟然还爆发出了男人的愤怒,骂道,草,这个兔崽子,让他买几个烧饼夹肉就他妈要我的命,五万块能买一辈子烧饼夹肉,再说了,老子也是个铁铮铮的汉子,他出五万块就想要老子的命,老子不干。老子明天出六万块,从外地叫人弄死他,草,老子在东兴也不是白混的。   小飞甩手给了B哥一个嘴巴子,骂道,我草你妈的,你敢跟我洪兴提东兴,我告诉你傻老B,别说六万块,你现在给老子拿出六百块老子就找人做了他,你他妈有么?   B哥顿时一脸的贱样,说到,飞哥,你别急啊,我也就是一说,其实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再找找他,让他把加码再抬抬,这样咱俩不还能多挣点。   小飞想了想,点点头,说到,这个主意还可以,小牛要是出到十万块,我还真可以考虑叫几个人弄死你。   B哥说,好了,飞哥,你是个痛快人,我老B也讲义气,就五万块,我只要一万,咱俩配合演出好戏。   小飞甩手又给了B哥一个嘴巴子,说到,我草你妈,不是你只要一万,是我只给一万。给完这个嘴巴子小飞感觉自己这样谈生意有点强买强卖的感觉,于是又拍拍B哥的肩膀,说到,这样才对,要乖,要听话,事成了不光给你一万块,再把那烧饼夹肉的摊子给你买下来,让你天天在家吃烧饼夹肉。   小飞讲完这个经过垃圾在旁边有点疑惑,问道,小飞,就小牛这个智商,这件事你和老B两个人就可以搞定,何必要带上我和敖杰。   小飞说,其实我还是心存愧疚的,像我这样一个年轻人,骗了一个比我更年轻的人,有些忐忑,怕遭报应,于是叫上你们两个人一起,这样真的有一天报应下来了,一共四个人,每人平分百分之二十五,这样的话,报应就不叫报应了。   我说,小飞,你这种人是不用怕报应的,就你现在的生活状态,就你从小打到的受到的打击,你也遭不到什么更严重的报应了。   小飞没有搭理我,继续说到,其实钱这个东西,就是他妈粪土,又臭又脏的粪土。但人这个东西,就是他妈庄稼,庄稼想要有个好收成,就得需要粪土,越多越脏越臭就越好的粪土。所以说,人就是贱,越是表达自己表面上多么厌恶的东西,其实现实就越需要这种东西。   小飞说完这番话,开始了平分粪土的工作,小飞做为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分了两万,我分一万,垃圾一万。加上之前挨揍那哥们也得到了一万。小牛这五万块钱就这样瞬间被瓜分了。其实小飞这时剩下的已经不到两万块钱,因为回A市的期间,汽车已经路过了好几个高速下路口,每个路口小飞都往外撒去几百块钱,撒到一沓子钱快剩一半的时候,小飞问到,敖杰,从这里到A市大概还要几个下路口。我想了想,说到,大概还得路过十几个吧。小飞说,敖杰,从现在开始,碰到下路口的时候就不要停了,碰到红绿灯的时候再停。   最后小飞总结性的说到,因为我们的生活像花儿一样,所以庄稼一只花,全靠粪当家,要想长得快,就得粪浇灌。这时,距离A市已经不到五十公里,B市一日游算是正式结束。   小飞在总结发言之后长舒了一口气,把两万块钱放到鼻子边,用力吸了一下,脸上写满了陶醉和满足。人的本性在这一刻彻底写到了脸上。我想小飞在闻钞票的这一瞬间里是没有悲伤的,是不再痛苦的,是不用想念的,是抬不起头调整不好角度仰望天空的,人类最直接的快乐,便是如此。   垃圾在接到一万块时也略显兴奋,但相比小飞来说垃圾也只能算是略显,因为垃圾之前在太子帮当二掌柜的时候也是见过一万块钱的主,不像我,兜里装一千块钱都不敢出门,出门就想去警察局寻求保护,只是对于垃圾来说,这一万块要比在帮会里挣的轻松快乐很多,不用蹬着摩托车满大街的抢劫,风吹日晒的还对不起自己这张脸。所以垃圾是崇拜小飞的。一般靠身体吃饭的都崇拜靠脑子吃饭的,小飞靠身体脑子一起吃饭,足以迷惑垃圾这种前失误小青年。   在现在想想,按照当时法律的力度来说,小飞这是属于典型的诈骗行为,五万块钱的数额,在当时没准都得枪毙,所以我兜里装的这一万块钱觉得点沉,虽然我也很向往吉光那样砸出来一万块钱只为了摔一百个杯子,但我也害怕弄不好自己变成杯子被这一万块钱砸。   快进A市的时候我问小飞,飞总,如果你那傻逼牛弟弟发现自己的真身是个傻逼的话,再追着你要钱,到时你怎么办?小飞说,敖杰,你是知道的,在西贝这件事上,你们都骂我傻逼,可是我自己觉得自己傻逼了么?我摇了摇头。小飞点了点头,说到,所以说,你是不用担心的,因为傻逼是不会发现自己原来是傻逼的。小飞说完,我赞许的点了点头,说到,小飞,你能认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算是个好样的。小飞说,能不能认清自己是什么东西不重要。说到一半小飞甩了甩手中的钞票,继续说到,能认清这是个什么东西就行了。再说,你也知道小牛家的情况,他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头奶妈,在他们家,最不值钱的就是钱,最值钱的就是床,据说小牛家的床,向来都是人来人往,异常繁忙,八头奶牛抢一头公牛,这五万块没准就是小牛帮老牛垃皮条挣的信息费,即便事情败露了,他们家能把我怎么样?   到这个时候我才终于明白,原来小牛就是B市扛把子的儿子,小牛他爹就是B市的一把手,人送诨号牛市委书记。想到这些,我顿时释然了,小飞说的这个道理非常对,你是你们这里的扛巴子,我是我们这里的小弟,用你五万块钱,即便是你知道了,你又能怎么样?你敢报警么,你敢声张么,你敢让大家都知道我们骗了你五万块钱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况且我光着脚已经被磨出了很多大燎泡,而你穿着鞋还是名牌鞋,到时真的被枪毙,大家还要并排跪在一起,还要打个招呼喊一声难兄难弟。   我说,小飞,你知道么,这是我挣得第一桶金,这么多年光花家里钱了,没挣过一分钱,兜里真装着一万块钱,还真不知道该用这钱做什么,垃圾,你当年是很能挣钱的,你挣到钱的时候都干什么用了。   垃圾有点自豪的说到,我当年,你们是听说过的,是非常有钱的,但是挣了钱就怕被抓,于是就用挣得钱去跑路,跑路跑到没钱的时候,再去挣钱,挣了钱再去跑路。我当时挣钱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跑路。   我说,我草,垃圾,你这个想法很独特,按照你的说法,反正钱也是白挣,那你干脆就别去挣钱,不就不用跑路了,效果不是一样的么?   垃圾点点头,说到,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这个道理,这不离开了太子帮,跟了金良大哥,这样,挣了钱还不用跑路,不过现在已经成习惯了,每次分了钱,我都想往外地跑,这不前两天金良刚分了钱,这几天就跟你们跑到了B市。   小飞说,你知道我挣了这两万块钱想去做什么么?   我说,我知道,你想去给西贝买一个自慰棒。这样你就能让西贝足不出户就享受人间欢乐了。   小飞说,差不多,我想用这两万块钱让西贝足不出户,但是不用给我买自慰棒。   我很不以为然,说到,草,两万块钱就想让一个女人足不出户是不可能的,我劝你还是帮西贝买个自慰棒,这样,你就可以自豪的对西贝说到,姐,我把姐夫给你买回来了。   小飞说,我草,你他妈会不会说人话,真要买个自慰棒,那也是我一条杠,我们可以玩三P。   我说,是啊,回头西贝他爹想要见女婿的时候就让他看看自慰棒,想喝酒的时候把自慰棒放到身边,让女婿陪他喝。   我说完和小飞一起哈哈大笑,笑的我车差点没开稳,垃圾在旁边很沉默,显然垃圾这种常年在社会上打拼的人是不屑于这种低笑点的笑话的,过了十分钟,垃圾突然哈哈大笑,笑的自己差点没从车里掉出去,垃圾边笑边艰难的说到,我草,你们两个人说话真有意思,我才明白过来。哈哈哈哈。 第七十四章 这是一个事实   伴随着这个小插曲的结束,新的一年就这样拉开序幕,对于这次小飞带着我和垃圾无组织无纪律无请假条的消失一天一夜的情况,组织上并没有召开会议,因为这段时间里,组织比较忙。   除了大刚和耗子还在坚持上学之外,金良和大刀吉光共同指导的辉煌台球厅已经走上了正轨,随着人气和知名度的提高,金良开始大张旗鼓的经营娱乐性游戏机和赌博机,那几年做这个行业似乎是合法的,金良也算是搭了一个顺风车,在三不管的环境下把这些东西做到了公开公正公平,光是跑灯和水果机一天的收入就已经让整个球厅达到了基本盈利,在中国这个社会,什么时候都不缺赌徒,赌博是不需要规则的,只需要输钱,买来机器的时候每天放水,来玩的客人天天有钱赚,有时一天能在一台小机器上挣出一辆摩托车,放了几天水觉得差不多了,金良带上几个专业人员,打开机器的后盖,用根筷子就能调出难度,结果调了机器之后的第二天还是之前这些人在玩,开着在金良这里挣到的摩托车很拉风的停到球厅门口,然后摘了安全帽,让风吹起头发,抓着一手的钞票,横着膀子就跨了进去,可惜这次等到再出来的时候,摩托车钥匙就已经到了金良手里,不光没办法骑回去,还要麻烦球厅的服务员把回去的打车费报了,即便是这样,第三天刚一开门,依旧是这些人,虽然已经没有了摩托车,但是可以搭乘别人的摩托车来,等到这天出去的时候,连别人的这辆摩托车也搭了进去,还要麻烦的球厅的服务员把两个人都送回去。但是这并不是奇迹,奇迹出现在第四天,服务员开门营业的时候,还是这些人。   这就是赌博中的翻盘心理,觉得今天输了,明天要赢回来,钱只是暂时放在这里,早晚有一天还是自己的,但是,如果所有的人都能够把输的赢回来,那么庄家挣什么,如果有一天庄家不再是庄家而成了慈善家,那么恭喜我们这个祖国,共产主义社会终于到来了。   其实这些赌徒在最初赌博的时候是非常明白这些道理的,因为都是老赌徒,但是就怕上头,输到自己已经输不起的时候,就只好再输下去,否则还能干什么?在推牌九和百家乐没有兴起的时候,这些最原始最低级的赌博机,不知让多少人家破人亡。但无论是高帅富选择的牌九和百家乐,还是屌丝选择的赌博机,总之永远只有一点,庄家,是永远盈利的。倘若想在这里挣到钱,那还不如去炒股,最起码还合法,有政府这个大庄家在幕后操作,不至于输了钱还被罚款拘留。   珍爱生命远离赌博,在这里,省去各种赌博游戏的介绍时间,只说事实,在金良最初从广州把这些机器运过来的时候,因为店铺里的电源插头少,于是金良打电话叫来一个从事五金电料生意的朋友过来帮忙改一下线。这个朋友也算是一个小老板,叫他的徒弟去改线路,自己当时坐到一台机器面前,喊道,金良,给我加二十块钱分。   金良找到一个服务员,说到,给我这个朋友加200分,别收钱,赢了算我的。于是金良的这个朋友就用这免费的二百分在机器面前坐了一个小时,等到他的徒弟把所有的线路整理好的时候,金良的这个朋友,已经用这个二百分挣到了两万分,也就是说,他用他的二十块挣到了两千块,结账的时候,金良给了他两千一百块钱,两千块钱是赢得,一百块钱是这次修改线路的手工费。   一个人,大汗淋漓,腰酸背痛,拖泥带水,撅着腚干了一个小时,挣到了一百块钱,按照那几年的人工费来说,一百块钱金良已经算是给到了最高价,但是与此同时,另一个人,坐在一台满屏幕跑LED灯的小机器面前,抽着烟,喝着茶水,也就是一个小时,只用了二十块钱,就挣了两千块钱,这是一个什么概念,这完全就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鲜明对比的概念。   据说那一天晚上,大刀听说这件事之后找到金良,严厉的说到,金良,往后不能让这个人再来这里,怎么着他也算是你的朋友,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害他?   金良说,大刀,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只是给所有的服务员上一堂课,告诉他们,什么叫做赌博。否则,我们自己的机器,还不够我们自己人在上面输钱。   第二天黄昏的时候,这个昨天一个小时挣到两千块钱的朋友,我们暂且喊他叫小D的朋友,笑呵呵的进了台球厅,金良和大刀相视而笑,金良递给小D一根烟,说到,怎么有时间过来了,门市不忙了么?   小D点上烟,不慌不忙的抽了半只,说到,昨天过来帮你干点活,收了你一百块钱还赢了你点钱,回去之后心里实在不舒服,这不,今天过来还给你。   金良哈哈大笑说到,兄弟你太小看我金良了,两千块钱不足挂齿,都是自己人不要斤斤计较,今天哥哥我送你两千分。   小D忙掏出二百块钱放到柜台上,说到,那怎么好意思,我也是消遣,不掏钱怎么行,来,给我上二百分。   这一天从黄昏五点到晚上八点,大概三个小时时间,小D结账的时候,已经从开始时候的两千分挣到了六万分,也就是说,从二百块钱,挣到了六千块钱,金良爽快的点了六千块钱钞票扔给了他,临走时,金良说,兄弟,都是自己人,差不多了,挣得也不少了,收手吧,别再输进去。   我估计当时金良说的这句话小D根本就没有听见,一个眼睛里全是钞票的人耳朵里是听不到声音的,第二天中午刚过了饭点,小D就夹着包到了球厅,这次连金良递给的烟都没接,扔到柜台一千块钱,说到,金良,给我冲一万分,今天门市生意不忙,我来你这里消遣消遣。   用金良的话说,这个时候的小D,已经没有心思做生意了,因为他一个月的生意,都没有他在球厅一天挣的多。而这个时候,小D的生意,也基本上快要黄了。   这天小D战斗的时间更长,从中午一点一直到坐到凌晨一点,中间到是出去了四次,一次是上厕所,另外三次,小D是出去取钱。   这天球厅里的所有机器已经做了调整,而不知情的小D整整用了十二个小时,成功输掉了十二万分,也就是说,小D这十二个小时里输掉了一万两千块钱,算上他之前盈利的八千块钱,他总共输掉了四千块钱,其实四千块钱对于当时的小D来说,也就是一个月的生意白干,损失还不算太严重,但是问题的关键是,这时的小D,损失的并不只是金钱,大部分的损失,是这个人的精神和灵魂。   这一天凌晨金良把失魂落魄的小D送回了家,路上依然在劝说,但仅仅过了不到六个小时,也就是早晨七点钟,金良就接到了小D的电话,要求金良开门,开机器,上分。   这一天,小D顶着黑眼圈整整在机器根前战斗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金良凌晨两点回去睡觉的时候,小D吃着方便面还在坚持,金良早晨来到球厅的时候,小D正在吃他的早饭。服务员告诉金良,小D已经输掉了十一万。给了四万块钱现金,另外打了七万块白条。   一直到小D的父母赶来的时候,小D依旧稳坐赌博台,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眼睛里全是彩灯,据说小D他老子一脚他把踹到地上的时候,小D的眼睛,都没有从机器上挪开过,这时的小D,已经彻底崩溃了。而金良,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毫无悬念的挖空了一个人的精神,摧残了一个人的生命,比杀人还可怕。   事情以金良只收了小D一万块钱服务费告终,其余欠款全部抹清,当天晚上球厅就召开会议,我和小飞等人也悉数参加,金良只制定了三个规矩,一,不放贷,不收利。只做小不做大。这样不至于树大招风,被人盯梢。也省去了很多找赌徒们要账的麻烦。二,机器不要太绝,适当的放水,这样不至于出现小D那样一晚上输掉十几万的事件发生,不至于输急了直接跑到派出所报案。其实出现小D这种情况的完全是少数,如果都是这样机器都不知要被人砸几回,金良也只是想教训一下不知足的小D顺便把他赢得钱再收回来而已,只是小D这样赌徒太多,又没有经验,又玩不起,走在找死的最前沿。三、球厅所有人员,一律不准碰所有的赌博机。说到这一点的时候,金良悄悄的看了看那些正端坐在各种游戏机面前积极输钱的赌徒们,义正言辞的说到,我希望大家都可以,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第七十五章 小飞的作战计划(1)   其实从小D这件事中我们可以看出两点,第一,碰到事情就想赌一赌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因为要赌就必有庄,有庄就必须输。虽然说人生就是一场赌博,但毕竟你能够从亿万个精子里脱颖而出不是因为你在当精子时候是一个麻将高手或者扑克王就能够转化成人的,任何时候,还是要靠奋斗,靠实力,不要靠赌。第二,踏踏实实的干一个小时的工作,然后按小时结算费用,高强度的付出就有高额的回报,其实这才是资本主义,而第一天看到点甜头,得到些钱,第二天又看到些甜头,又得到点钱,第三天改了政策,钱又交了回去,出于发帖的需要,这是什么情况,大家自己领会精神。   出于辉煌球厅的小风险性盈利,于是金良把第一个台球厅交给了手下管理,自己全身心投入到辉煌球厅的建设中,其实这个球厅里付出最多的还是金良,虽然垃圾是忠实的左右臂,但垃圾每次分到钱之后总有那么几天在外地,而大刀这时依旧兢兢业业的在包皮的维修店里当修理工,但是出于集体的强烈要求和包皮金良的大力支持,加上整个组织的生理需要,于是大刀在当修理工的同时也采纳了金良的意见,在辉煌球厅开业之后开始着手十元店的开张计划。而吉光这时明显要潇洒的多,每天背着一支专业台球杆游走在各种台球厅之间,挖墙脚的同时打球挂杆挣钱,这时的吉光已经完全融入了社会,而这个时候的吉光也是大量吸收经验学习知识的时候,这个阶段对于吉光来说非常重要,因为这是他真正的起步阶段,也是他选择自己未来道路的阶段。这时的吉光站在一个三岔口,身兼着多种角色,台球厅小老板,八球高手,赌博机营业员,除此之外,还是一个乐队的主唱,吉光的去他妈的理想乐队也是在这个时候组成,这时的吉光就像一个愤青一样,每天都让自己很忙,打球,唱歌演出,打理生意,也是从这个期间开始,吉光在金良的带领下,接触赌博业,为他之后开场子放高利贷都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在大家都很忙的前提下,我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丝毫改变。虽然之前跟着小飞发了一笔横财,但奇怪的是生活状态并没有因为这笔横财的瓜分而显示出丝毫积极向上的迹象。一万块钱巨款的新鲜感很快退去,我依旧每天在大街上晃过来晃过去,兜里揣着一万块钱,不知该做什么,整日思考着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的高端哲学问题。我总是在想,我是不是该有个理想,然后用这个理想改变一下我现在的生活。   虽然当时的物价还没有现在涨的这么不靠谱,如果三个人把钱凑凑,四万块足以去完成一个人的理想,比如去读大学,比如环游中国,比如出一本书或者录制一张简单的唱片,比如找一个姑娘拍一部气势如虹的爱情动作片。这些理想用这四万块的数目都可以实现,可惜在这个时候的三个人,都是没有理想的三个人。而所谓的理想,还不知在谁家的被窝里沉睡着不去起床。   日子就这样一天盖着一天复制过去,甚至连复制都不用复制,只需要在下面改一下日期就可以把昨天的过程全部挪到今天来用。对于我来说今天依旧和昨天一样,没准明天也得和昨天一样,在没有女人和理想的时候,甚至今天昨天明天三天里穿着的衣服都一样,衣服里荷尔蒙的味道都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感觉,今天感觉一样,但第二天就感觉有点不一样,之所以觉得不一样,是因为在我的身上,竟然每天都一样,这种感觉,真的他妈很不一样。   就在这一天又一天到底一样不一样的纠结中,这一年的开始,就在其它人异常的忙碌中,慵懒的进展了,就在我的停滞不前中,勇往的直前了。   当时从B市回来之后,我曾花了五百块钱给我老子买了套衣服,花了一千块钱给我老妈买了一条项链,其实我知道他们并不缺这些东西,我的日常表现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孝子,我只是想用这些东西,来买他们个心宽,给他们造成一种我并不是社会蛆虫的假象,虽然我每天活的像大便一样没有意义,但我还有着一丝丝的自尊,并不想让别人闻到我周身的臭味,我想用这些东西,再买些时间,买些可以让我继续无所事事的时间。买一些让我继续想一想我应该做什么的时间。果然,我老子当时是非常激动的,眼睛里冒着的全是我即将成才的希望之光,这一点我非常理解,因为一个人越是没有希望的时候,就越是想出现希望。但是越是想出现希望的时候,往往已经绝望。   我老子狠狠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眼眶里似乎还有淡淡的泪水,这个年代,似乎真的是一个郭敬明的年代,是一个全民悲伤的年代,上厕所没有纸要悲伤,上厕所纸不够要悲伤,上厕所捅破纸要悲伤,上厕所纸太硬更要悲伤,我老子就这样悲伤着,拍着我肩膀,对我说,敖杰,回头把发票给我,我给你签个字,你到我单位找财务把钱报了。我说,不用,这点钱,就不要再麻烦组织了。我爸听到我说这样的话更加激动,哽咽的说,儿子,你说的很好,但是组织是温暖的,是无微不至的,趁着你老爸还在组织里,你还是要抓紧接受组织带给你的关怀。   于是第二天上午,我带着两千块钱画着我爸签名的发票,跑到他的单位,找到部门的会计,又把钱给报了回来,算了算还挣着钱,因为衣服和项链总共才花了我一千五,但是我报了两千块,这样我还挣五百,但是这两千块是用的餐饮发票,因为组织是不允许你用公家钱给私家买东西的,但是组织是允许你用公家钱随便吃喝的。我爸单位的部门会计是一个看起来不到四十岁的女人,穿的雍容华贵,长的风韵犹存,出于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态,我跟她拉扯了半天。这个会计也非常和蔼可亲,看到我有些拘谨,说到,小马,别那么腼腆,放开点,我和你爸的关系杠杠的,大家都是自己人,在组织里,大家都是自己人,别紧张,放松点。   在交谈的过程中,部门里其他几个领导也来报账,有出去参加婚礼的,有出去参加葬礼的,有出去因公嫖娼的,还有出去因公开房的,还有一个比较牛逼的姑娘,过来报自己的损失费,据说是因公陪上面领导睡觉的,只要睡一觉,单位就奖励一笔青春损失费,说白了,这个姑娘就是因公卖淫的。虽然这些人报账的原因千奇百怪,但是报账的发票都是一样的,和我一样,全部是餐费,在机关部门里,别的钱没有,支援灾区的钱没有,建养老院的钱没有,补贴农民工的钱没有,给孤寡老人最低保障的钱没有,免费看病的钱没有,但是,就是吃饭的钱有,只要吃饭,吃多少的钱都有,吃掉一个航空母舰的钱都有,吃掉一个民族的钱都有,吃掉一个中国的钱都有,只要吃饭,要钱,就是有。   从我爸的部门出来,游走在大街上,想一想自己冒着跑路的危险挣的一万块钱也就是人家几天的饭费,于是更加万念俱灰,晃了半天我给小飞打了电话,问他在哪里,小飞说,我在西贝家门口。于是我更加万念俱灰,想想小飞,为了一个女人能让自己的生命是如此的精彩,让自己的生命如此的辉煌,而我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隔几天就要麻烦人家青年路的女青年,人生真是一片伸手找不到裤裆拉链的漆黑。   我问到,飞啊。你他妈在西贝楼下干什么呢?听西贝叫床呢?按摩棒你给西贝买了没有?   小飞说,按摩棒没有,我觉得这个事,还得我亲自来。   我说,飞啊。你说的到是很对,这种事确实得你亲自来,关键是这种事你来不了,完事还是要麻烦人家用按摩棒,要是实在不行就让我替你来,反正我最近也闲着,看在你帮我挣到一万块钱的份上,就当免费帮你个忙。   我话还没说完,小飞就挂了电话,于是我顺手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西贝家楼下。   进了院我给小飞打电话,问道,飞啊,你在哪里,我现在在西贝家楼下呢,你现在在哪里?   小飞压着声音说到,你真操蛋,你来做什么,我已经看见你了,我在西贝家正对面这个单元,四楼东户,你不要声张,慢慢上来。   我大吃一惊,问道,小飞,你是打算埋伏这里狙击西贝么?你在四楼怎么能看到我?   小飞说,你别挖鼻孔了,赶紧上来,我草,你这个人还真不讲究,出门都不带拉裤裆拉链的。 第七十六章 小飞的作战计划(2)   小飞说完我顿时紧张的四处张望,发现没人之后紧忙把裤裆拉链拉上,虽然我不是一个讲究的人,但我也不是一个有着露阴癖的人,因为我是一个不习惯穿内裤的人。我说刚才走这两步的时候有一阵穿挡风的感觉,以为是降温了,原来是大门洞开。想到这里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因为刚才在部门跟那个少妇会计扯淡的时候,由于她勾引我的眼神过于明显,我还很不争气但很男人的勃起了一下,我说为什么勃起的时候感觉毫无遮拦,原来是洞门大开。   电话还没有挂掉,小飞在电话里喊道,敖杰,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是不是男人的我不敢说,但你怎么着也是个人,作为一个人,你竟然有不穿内裤的习惯,小时候咱俩一起上厕所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穿内裤,但是我当时没有戳穿你,因为当时我也不穿内裤,现在长大了,我都穿两个内裤,你竟然还不穿内裤,我操,你真他妈不讲究。   我说,滚你个蛋,我不穿内裤是因为不喜欢被束缚,我这么大,被内裤包起来很难受,哪像你,撒尿的时候都要用望远镜,内裤都是蕾丝的,操。你现在是不是正用望远镜撒尿呢?否则怎么能看的这么清。   小飞说,你知道我在用望远镜还敢跟我这吹牛比,我这可是天文望远镜,我都他妈能数清你的吊毛,我刚开始数的时候以为你的真身是个女人,因为我光看到吊毛了,都没有看到吊。   这时我已经忍无可忍,对着手机吼道,小飞,你大爷的,你可以侮辱我这个人,但是你不能侮辱我这个吊,因为这个吊,我才有信心做我的人,你他妈是不是不服气,信不信我现在脱了让你看看?   小飞说,操,吹牛逼,你脱啊,你脱啊,不脱你他妈就没有吊。   之前说过,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是一个忠于自己的人,是一个看不了别人冲我吹牛逼的人,是一个从来不冲别人吹牛逼的人,于是我对着电话喊道,小飞,你他妈给我看清楚,老子今天就在这里脱了。说完我就开始解裤腰带,其实后来想想我这个动作是极度愚蠢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穿内裤,所以也就不用解裤腰带,只需要拉开裤裆拉链,然后想一想刚才那个少妇会计勾引我的眼神,瞬间就呼吁则出了。   但是我急于证明我自己,已经把腰带解开,并且一阵凉风已经钻进了我下体里,我心想不好,热胀冷缩,凉风灌进去会把我的神器缩小,于是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抽着裤子又蹦了蹦,把自己的身体暖热,之后冲着电话喊道,你大爷的,老子要脱了,你给老子看清楚!   我刚一说完,肩膀猛的被人一拍,我一哆嗦,一扭头,左手中的手机掉到了地上,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做握手状,说道,西贝,你好。于是,我的裤子也掉到了地上。还好,当时是寒冬,虽然我有着不穿内裤的优良习惯,但是我里面还是穿了一件保暖裤子,要是夏天,我想这个时候我就可以直接撒尿了。   西贝看着我掉在地上的裤子,又看了看我,之后竟然还看看了我保暖裤子的裆部,然后问我,敖杰,我特啊有嘟因。我就保持着我现有的动作,还伸着右手,说道,唉木发唉,三克有,俺的有?   西贝弯腰捡起手机,递给我,问道,你他妈是太冷还是太热。跟我家门口脱了裤子又蹦又跳的。   我把手机接过来,发现小飞早已经挂断,我是一个临危不乱的人,是一个见到过很多大场面的人,于是我不慌不忙,整理了一下发型,还抽了根烟,说道,西贝,你也是知道的,我喜欢你们这个小区的厕所,今天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就是想过来上一下,谁知道时间不等人,刚走到这里就想上了,只好随便解决一下,以后又机会再去上吧。   西贝点点头,说道,你这个理由还行,我以为你憋的受不了跑到这里意淫来了,我可告诉你,意淫的时候不能把我当假想敌,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我说,我知道我知道,咱俩谁跟谁,我在你这里没有理论只有实践。   西贝说,你实践个蛋,你快把你裤子穿上吧,你看你那里,都他妈翘起来了。   这时我才想起自己光顾着摆造型忘记了穿裤子,于是提起裤子,提起裤子的时候发现竟然真如西贝所说,果然翘了起来,我解释道,西贝,我没有翘起来,这只是我日常的状态,我一般都是这个样子,关键时候才变成另一个样子。   西贝说,你关键个蛋,你这个样子就已经出卖了你,我劝你还是快找一个女朋友吧,别整天这么憋着自己了。   我说,我哪有憋着自己了,不是还有青年路大众娱乐店么?   西贝说,你老这么下去,往后不是性无能就是一身病,真受不了了就来找姐,姐抽空给你治治。   西贝说完之后我没有说话,西贝说,果然如你所说,刚才是平常状态,现在看的比刚才稍微高了一点。   我有些脸红,还带着些自豪,正准备继续这样互相调戏,突然想起小飞就在对面用高清望远镜看着,按照他的阴暗嘴脸,他现在所有的焦距一定正对着我引以为傲的位置,并且我还突然想到,小飞已经被西贝甩掉,现在是西贝的敌人,兄弟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现在竟然还在调戏我的敌人,准确点说,现在我竟然还被我的敌人调戏,于是我顿时正色道,说道,哼,西贝,你这个女人,不简单啊,甩了我的兄弟,现在竟然还跟没事人一样。   西贝说,我怎么没事,我挺悲伤的啊,只是你没看出来而已。再说,你懂悲伤么?   我说,哼,西贝,你这个女人,你竟然还有资格跟我谈悲伤?   西贝不屑的说道,操,我这种女人怎么样,你这种男人不也一样,你也就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是用下半身帮你思考的动物,两个下半身一起思考,才能创造出新的动物,你他妈懂不懂啊你?   我心里暗叫一声我操有道理,表面上依旧一本正经,说道,哼,你这种女人,别给我说这些低俗的道理,我是一个有底限的,是不会被你蛊惑的。   西贝笑了笑,说的,你还真是个有底限的人,刚才还是异军突起呢,现在就已经一马平川了。   我低头看了看,果然一马平川。我说,哼,你这种女人,是不会明白我和小飞这种男人的心的。   西贝说,你他妈别糟践人家小飞了,你要是有小飞一半,我他妈就考虑跟你了。   我有点疑惑,问道,西贝,你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我不承认我连小飞一半都不如,但是既然你说的小飞这么好,那你抽哪门子风要跟小飞分手。   西贝脸色有点沉重,说道,之前我说过,小飞实在是太好了,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说实话我见过的男人比你认识的男人都多,但从没有小飞这样的。因为他太好,好到了极点,所以我不能跟他在一起,因为我不够好,而且我害怕他现在对我太好,往后稍微有一点对我不好,我他妈就受不了。   我说,我操,你这种逻辑,只要人家过的比你好,你他妈就受不了,你这种受不了,让我现在就他妈受不了。   西贝说,哼,你这样的男人,是不会懂我们这种女人的心的,本来一会还想帮你治疗一下,看你表现这么不好,算了,老娘还不伺候你了。   西贝说完,顿了顿了,我没说话,西贝突然哈哈大笑,边笑边说,敖杰,你还真是年轻人,刚才还是一马平川,结果稍微一挑逗,现在又异军突起了,哈哈哈。   这种大起大落让我觉得有些无所适从,看来青年路还是要定时去,保持一个良好的心理状态,不受外界所干扰,否则一到关键时候就无法控制,这样太暴露我不富贵就只想着淫的性格。   本来还准备跟西贝扯一会淡,看西贝的不准备走的样子应该想的和我差不多,但是这时,我的电话终于响起,我算了算时间,这个电话应该是小飞的,小飞应该已经暴露了他的性格,已经无法控制,倘若我再这样跟西贝聊一会,我估计小飞抄这刀冲出来也说不定。于是我暗自里念了一番紧箍咒,鸣金收兵,让我的不对平复下去,对西贝摆了摆手,说道,西贝,我之前说过,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但是我也说过,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小飞出事,我尽量既支持你也不让小飞出事。不管怎么样吧,我洗完给大家都好好的。   西贝也终于正经起来,说道,敖杰,就这句话你说的还他妈是个人话,其实我也痛苦过,也折磨过,但是我觉得,这样的结局未免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我笑道,西贝,你不要太天真,按照小飞的性格来说,事情到现在,根本就不是结局,并且,还远远没有到结局。 第七十七章 小飞和西贝的插曲   其实究竟到什么时候是个结局,当时的我也并不清楚,也并不知道,这里还是要穿插一些小的段落,让小飞和西贝这个故事显得丰满和完整。   西贝曾经说过,其实她和谁在一起,取决于谁先出现,关于这句话西贝执行的还算彻底,但是究竟是怎么执行的大家并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因为在西贝和小飞这次郑重分手之后,小飞告诉了我。   小飞说,对于当时的西贝来说,西贝还是希望原明能够首先出现,但是很不巧,小飞出现了,小飞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西贝一直希望原明出现,小飞一直觉得,在西贝的眼里,原明要比小飞好,其实小飞想错了,其实在西贝眼里,正是因为原明没有小飞好,所以西贝才希望原明能够最先出现。小飞就是因为不懂得这个道理,才走了那么多冤枉路。   用小飞的话说,那是一个晴朗的月圆的黑夜,是一个可以变成狼人的黑夜,是一个很符合搞对象的黑夜,也是在那几个类似的黑夜里,吉光和我相继当兵,大家都早已远去,大刀在送完我那天带着人离去,留下了小飞和西贝,给了他们一定的空间。   这个空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大家都不知道,但是在小飞描述中,这个空间发生了很美妙的故事,对于这个很美妙的故事我一直耿耿于怀,因为这个很美妙的故事发生在我刚刚离去的时候,是一个离别的时刻,是一个不应该有美妙发生的是时刻,但是这个时刻,就这么发生了。   小飞说,那一夜,西贝很美,那一夜,我们是都没有伤害了谁。   小飞说,在大家都离去之后,小飞蹬上了他的捷安达自行车,拍了拍他的后车坐,潇洒的喊道,来,西贝,上来。   于是西贝叉着腿,就这样上来了。   因为我走的时候是一个凌晨,所以,西贝叉着腿上了小飞的车后座的时候也是一个凌晨,这个时候,扫地的大妈和卖烧饼夹肉的大叔也只是刚刚出门,整个城市还笼罩在一片忧伤和安静的氛围中,就是这种氛围,产生了一种很不言而喻的氛围。   小飞说,他是从那天开始对他的捷安特少女坤车产生的感情,因为这个少女坤车,载着一位当时还是少女的少女,游走了大半个城市,从城市的这头,到城市的那头,再从城市的那头,到城市的那那头,一直没有停,就这么一直骑着,一直前进着,一直勇往直前着。   西贝在这个时刻,似乎终于产生了些许少女情怀,她轻轻的把头靠在小飞的后背上,小飞对我说这些的时候,我十分理解,因为西贝曾经也像这样靠在我的后背上,我能理解那种靠在后背上的感觉,那时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是一种骑着自行车能到一百迈的感觉,是一种飞的感觉。   西贝说,小飞,其实这样挺好,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说,就这样一直骑啊骑,一直骑啊骑。   小飞并没有说话,而是按照言情小说里书写的那样,为西贝唱起了言情歌曲,他唱到,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然后又接着唱到,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这时我打断了正陷入回忆的小飞,我说,小飞,你怎么能唱这种歌曲,你应该唱,那一夜,我伤害了你,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或者你还应该唱到,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你唱这种歌曲,才能打动西贝。   小飞说,我草,你别闹了,我是个有文化的人,怎么能唱那种没有文化的歌曲,我唱的歌都带着玫瑰,玫瑰多好,多浪漫。后来我还唱了一首歌,应该是这首歌彻底俘虏了西贝的心。   我问到,什么歌。   小飞唱到,就让秋风带走我的思念,带走我的泪,我还一直静静守候在,相约的地点。   我说,我草,好歌,唱了这几首歌,你和西贝必须十拿九稳。   小飞说,你放屁,我和西贝当时必须十拿十稳。   出于这种在凌晨黑暗中的浪漫氛围,小飞那天把自行车骑的飞快,连闯了好几个红绿灯,在当时的小飞眼里,连闯了几个红绿灯就是男人的表现,然后小飞牛比的扭头问道,西贝,我牛比么,我连闯了几个红绿灯。   西贝说,牛比,必须牛比。   于是小飞更加兴奋起来,把自行车骑到小河边,骑到我们上初中时经常逃学喝酒的小河边,那也是我和小飞被吉光大刀揍了之后带着西贝避难的小河边,小飞把自行车停到小河边边,然后叼上一根烟,说到,西贝,你还记得这个地方么,这是我第一次跟你正式见面的地方。   西贝说,我记得,我怎么能不记得,当时敖杰带着我和你,在这里,你还把敖杰的衣服撩起来,仔细数了数敖杰后背上的伤口。   小飞说,我草,这个时候就不要提敖杰那个傻比了,其实当时,我身上的伤口要比敖杰多的多,但是我不像敖杰,挨了顿揍也要全世界炫耀一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挨揍。   小飞说这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说,小飞,你他妈真他妈是个爷们,在我刚刚离别的时候,靠着诋毁我来提高你的人生价值。   小飞说,我操,敖杰,你要理解我,你是知道的,爱情,是不择手段的。   我说,我理解个蛋,我到现在都没有爱情,只有爱液,我只负责给别人创造出爱液,不管爱情那些事。   小飞当时诋毁完我之后,邀请西贝下车,他把自行车支撑在地上,然后伸出一只手,西贝也伸出一只手,然后小飞牵着西贝的手,两个人手牵手绕着小河边走了很久,小飞说,我们在这个小河边边,意义非常重大,因为在这个小河边的边,给了我太久的回忆,只要我到小河边,就能想起当时我和你一起走在这个小河边的边。   西贝说,小飞,你怎么忘性那么大,当时还有敖杰。   小飞依旧理直气壮的说,西贝,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就不要再提敖杰那个傻比。   小飞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还小飞旁边,我实在忍无可忍,顺手抽了小飞一个嘴巴子,我说,小飞,你妈了个比的,没想到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样诋毁我的。   小飞揉了揉脸,说到,敖杰,你说这话是非常错误的,说实话,我说你是个傻比,算是诋毁你么?我说的,只是事实而已。   我想了想,觉得小飞说的对,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其实小飞对我讲这些事的时候是他跟西贝刚刚分手的时候,是我和小飞去B市挣钱之前,小飞讲的很坦然,我甚至觉得小飞既然能把这些讲出来也就证明小飞把这件事彻底放下了,倘若我当时要是知道小飞还有埋伏在西贝家对面按时定点跟踪的计划,那么当时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小飞把这些事讲完的。   小飞说,当时我和西贝绕着小河边转了一圈又一圈,当然,前提是小飞是和西贝牵着手绕了一圈又一圈,否则小飞是没有力气绕了一圈又一圈的,一直把西贝绕到头晕,西贝说,小飞,咱别再绕了,回忆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干点正事了。   小飞说这话的时候我很兴奋,问道,什么正事,你们做了什么正事。   小飞有点沮丧,说到,正事个蛋,在我绕到第二圈的时候我就发现我那辆捷安特坤车被盗了,但是因为当时西贝正牵着我的手,于是我继续带着她绕了一圈又一圈。   我大吃一惊,问道,你之后那辆坤车怎么和你之前那辆坤车一样。   小飞说,你是知道的,我所有的财产就只有那辆坤车,后来我找到包皮,包皮又找到下面的几个小弟,把我的坤车又偷了回来。   小飞说,你他妈别打岔,我给你说正事,当时,西贝说我们是不是该干点正事的时候,我对西贝说,西贝,你这样,你闭上眼睛,让我们一起沉默。   我说,小飞,这个段落我在别的小说中见过,我草,你属于抄袭。   小飞说,你说的对,西贝也这么说,西贝说,干正事还他妈闭什么眼睛,睁着眼睛才他妈过瘾么。   我问道,那然后呢?   小飞说,然后,还有什么然后,然后我就这样,睁着眼睛,凑到西贝的面前,越凑越近,然后我亲了她。亲了他的嘴。   我鼓掌说到,小飞,牛比啊。没想到你这个娘们还干过这么爷们的事情。   小飞说,爷们个蛋,亲完她我就带她回家了。   我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多亲一会。   小飞说,因为我亲她的时候我的裤裆湿了,你是知道的,当时我并不喜欢穿内裤,我害怕滴答滴答滴答滴的滴答出来。   我说,我草,你牛比。   小飞说,不,你说错了,这还不是最牛比的,最牛逼的是,我当时对她说,我一定要娶你,除非你不嫁给我。   我说,我草,你牛比,是你性格。   小飞说,你等我说完,牛比的是,在我对西贝说我一定要娶你,除非你不嫁给我的时候,西贝对我说,我一定要嫁给你,除非你不娶我。 第七十八章 小飞的作战计划(3)   当然,无论是小飞要娶西贝还是西贝要嫁小飞这都是个人问题,是情感问题,是性取向的问题,但是目前的情况来看,小飞显然已经感觉到娶西贝这件事情是有所难度的,并且根据小飞随时可以看到我的起伏情况的情况来看,小飞应该是采取了盯梢跟踪的防守计划,倘若这个计划被实施,那么这个问题应该就会被升华成另一个问题,从爱情变成奸情,从暗恋变成暗示,从偷情变成偷窥,是一个让人感到难堪的问题。   其实很早之前我就隐隐的觉得小飞要出问题,当然小飞要出问题这个问题在组织里已经不是个问题,因为小飞一直在出着各种问题,但是我所考虑的问题和组织上考虑的问题不是同一个问题,我一直觉得,小飞和西贝是要打一场持久战的,这场战役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是结束不了的,是怎么着也得从卢沟桥事变打到解放全中国的。并且按照小飞和西贝这两个人的性格来说,这场战役是分不出胜负的。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这才是乐趣的所在,这才是可以让一部小说常年连载下去的基础和保证。   我推测,在小飞和西贝的这场战于中,结局不是合家欢乐,就是两败俱伤。是不会出现电影里演的那种镜头,一个人幸福着,另一个人悲伤着,然后悲伤着的这个人祝福幸福的这个人一直幸福下去,然后很多年很多年之后,在一个落满树叶的梧桐树间,两个人再次见面,彼此的孩子都取名叫做彼此,比如小飞的孩子小名叫贝贝,西贝的孩子小名叫飞飞之类。这样小飞在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对贝贝喊道,贝贝,过来,叫个爹。西贝也可以在闲着没事的时候理直气壮的对飞飞喊道,飞飞,过来,叫个娘。倘若是这样,那么这场爱情故事将会多么的不浪漫。当然,这不是小飞的性格,更不是西贝的性格。按照这两个人的性格,如果在不了一起,那么好吧,我躺倒地上,你过来弄死我,要是你不愿意弄死我,那么好吧,你躺倒地上,让我弄死你,但是你也不愿意躺倒地上让我弄死你,那么好吧,我强行让你躺倒地上,然后弄死你。这样的话,倘若你弄死我,我就看不到你和别人在一起,反过来要是我弄死你,那么你也别想跟别人在一起。对于这种桥段我是非常期待的,因为目前的情况是,西贝不想和小飞在一起,并且西贝也不想弄死小飞,那么做为小飞一方,能做的就是让西贝永远别想着和别人在一起。   离开了西贝,我按照小飞提供的方位往西贝家正对面的一栋楼里走,爬到四楼,到了东户,敲门进去。小飞果然在里面。这家是一户没有装修的居民房,里面很简单,也很干净,只有一张床,并且这唯一的一张床还在阳台上,在这张床旁边,架着一台黑色的望远镜,方向正冲着西贝家。床下面扔满了抽了一半的烟头和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可见小飞已经在此驻扎很久,有的矿泉水瓶里的水都变成了黄色,我端起来晃了晃,又仔细看了看,说到,小飞,根据我在部队学习的侦查经验,从这瓶已经泛黄的水里,我可以推断出,你在这里至少已经呆了一个星期。   小飞说,你推断的个蛋,那里面装的是尿,亏你还在部队里搞过侦查,你难道没有学过么,在埋伏侦查的时候,屎尿都是要就地解决的。我大喊了一声我草,把瓶子扔了出去,小飞顺手接住,样子就像是早期拍矿泉水广告的男明星。小飞说,不要他妈乱扔,我是个很讲究个人卫生的人,撒到地上会很脏的。   目光从矿泉水瓶上挪开,到这架望远镜上面,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望远镜,很新鲜,摸着它光滑的身体和精致的质地,觉得这是一台很专业很高科技的望远镜,我把脸凑过去,用眼睛往外看,果然是一台高科技产品,视觉清晰,角度正好,正对着西贝的卧室。并且,在我把眼睛从望远镜里看出去的时候,西贝正好走进她家的卧室。   也不知道是西贝刚从外面办事回来还是跟我聊的太投机,整个人感觉很疲倦,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发了会呆,然后站了起来,打开衣柜,找出睡衣,之后脱掉了自己的外套。   我说,小飞,你这是什么破望远镜,我他妈什么都看不清楚啊。   小飞说,你他妈放屁,这是我花了三千块从电子市场买的,已经是目前望远镜里的高端货。   这时西贝正在脱毛衣,优雅的把自己的头从毛衣里钻了出来,然后摆了摆头发,用手梳理一下。   我说,小飞,你还不信,真的他妈什么也看不清楚,我根本就看不清楚西贝在换衣服,我草,你还别说,西贝还真注意保暖,毛衣里还套着秋衣,秋衣里好像好套着一件衣服,不过最里面的这件衣服就很没有必要了,太短,也不保暖,只护住了上半身,护着两颗青春痘有什么用。   小飞正在抽烟,一时没听明白,烟都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脑袋灵光了一下,大吼了一声我草,一脚把我踹倒,自己抱着望远镜看去,这时西贝已经穿好了睡衣正往中厅走。   小飞愤怒了又冲着我来了一个下劈,我灵活的闪过,小飞怒骂到,敖杰,你他妈真不要脸,勾引兄弟二嫂,刚才你他妈的一起一伏的样子都已经尽收我的眼底,现在你又大言不惭的偷看二嫂换衣服,我草,你这个行为是要被集体谴责的。   我说,谴责个蛋,现在不一定谁他妈是二呢,西贝也没准当哪个二嫂呢,你生气个蛋。再说了,小飞,你能不能为自己没出息的方式找一个底线,在B市的时候你说要用这些钱让西贝足不出户,你不去买按摩棒竟然买了个望远镜,你这摆明了是让自己足不出户啊。   这时小飞正在专心的观察西贝家的情况,边观察边说,敖杰,你别打岔,这是我计划的第一步,刚刚迈出的第一步,我小飞说到做到,半个月之内,必须让西贝足不出户。   我说,好的,小飞,既然你有这个志气,那么我敖杰也不能白当你这个兄弟,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就再帮你半个月,按劳分配,一天一百块钱,和你一起让西贝足不出户,怎么样。   小飞说,你赶紧滚蛋,我不拦着,我不像你,整天没个正经事,我小飞是个做大事的人,是把事做大的人。   就在我准备继续刺激小飞来给我这无所事事的一天找些乐趣的时候,小飞突然神经质的大喊一声,我草,有情况。   我把脸凑过去,问道,什么情况?   小飞说,西贝现在正在脱睡衣。   我说,我草,原来西贝是习惯裸睡的。   小飞边观察边说,不,她脱了睡衣开始穿衣服,应该是要出门。   我说,我草,西贝刚脱了衣服穿上睡衣就脱了睡衣穿上衣服,这是个什么情况。   小飞把头扭过来,正色道,敖杰,我现在要交给你第一个任务,你能不能执行?   我说,小飞,我是你的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情,你让我去执行我二话不说,我说过,我会帮你一起度过这半个月,按劳分配,一天一百五,怎么样?   小飞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分两张甩到我的脸上,骂道,二百行不行?二百行不行?   我一脸欣喜的把钱搂在怀里,欢笑着说到,这个可以行,这个可以行。   小飞交给的我的第一个任务非常简单,对我来说十分没有难度,我叼着烟,闲庭信步,走到西贝家的楼下,探头往楼道里看了看,发现西贝还没有下来,于是走到西贝的自行车前,蹲了下去,一脸庄重的拔掉了西贝自行车后胎的气门芯,兹的一声,后胎就没气了,我扭过头,冲小飞的方向伸出大拇指,这时感觉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这是小飞对我发的暗号,意思是西贝已经下了楼,我接到指令之后不慌不忙,撒丫子就跑。   上了楼喘了口气,问小飞,阿飞,怎么样,你这二百块钱没白花吧。   小飞在望远镜里观察了一下,满意的点了点头,顺手从身后拾起一个打气筒,说到,敖杰,现在西贝上楼找气筒了,你有两分钟时间把后胎打满气,记住,要迅速,要迅速,要稳准狠。   我说,滚你个蛋,迅速个蛋。   小飞顺手又从裤兜里掏出二百块,分两次甩到我脸上,骂道,二百行不行?二百行不行?   时间紧任务中,我捡起钱抄着打气筒就往楼下跑。   把气门芯装上,然后把气筒按上,做活塞运动,把后后胎打满,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但是整过程比做爱还累,我大汗淋漓,手机的震动再次响起,我拖着打气筒再次撒丫子跑去。   我弯着腰,两只手扶着膝盖,骂到,小飞你大爷的,拔了气还要再打进去,你这是什么战术。   小飞说,草,拔了气是给这个可恨的女人教训,给点教训就够了,我怎么能让这个可恨的女人自己打气呢? 第七十九章 小飞的作战计划(4)   这时我应该能想到西贝拿着气筒下楼之后发现自己的自行车后胎又被打满了,不知道她会想些什么,会不会联想到我刚刚起起伏伏的裤裆。当然,西贝也并不是一个擅于思考太多问题的人,看见自己的后胎又呈现出饱满的状态,瞬间把打气筒当成出气筒,往地上一摔,之后二话不说,骑上车就走。   我从望远镜里看到西贝骑车离去,问道,小飞,西贝骑着自行车走了。下一步要怎么办?   小飞已经穿上了外套,手里握着摩托车钥匙,说到,按计划行事,我们走。   发起摩托车的时候我问道,小飞,你是按的什么计划行的什么事?   小飞说,我的计划就是没有计划,行事就是随机行事。总之,这半个月里,西贝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然后看情况按计划行事。懂了么?   我说,懂了,就是搞乱她,搞爽她,搞死她,最后搞大她。   小飞猛的拧了一下油门,摩托车火箭般冲了出去,小飞在风中喊道,敖杰,你说话虽然很粗糙,但是,你说的话很有道理。   这天西贝骑着自行车并没有走太远,拐了几条马路,我和小飞开着他那辆七手的跑车,都带着摩托车头盔,都把头压的很低,像一个专业的赛车手,但是开着自行车手的速度,一直到小飞停下来,我悄悄的抬起头,看到西贝进了一个火锅小吃店。   我小声的问道,飞总,现在就这么个情况,我们应该怎样按计划行事。   小飞把摩托车靠到一处隐秘的地方,说到,我们先观察情况,如果西贝和女的吃饭,你就进去搞她,如果西贝和男的吃饭,我们就一起进去搞她。   我问道,那如果西贝和很多男的在一起吃饭我们还要不要搞她。   小飞说,如果西贝和很多男的在一起吃饭我们就等到这些男的上厕所的时候我们再搞她。记住,摩托车头盔不要摘,现在进入侦查阶段,要尽职,要专业,要把屎尿都弄到裤裆里。   小飞说完我们两个人都下了摩托车,带着摩托车头盔,慢慢的往饭店门口走。   小飞说,敖杰,要假装自然点,像我这样,两只手插进兜里,装的跟没事人一样。不要让别人发现我们的异常。   我说,敖杰,现在我们两个人一人带着一个头盔走在大街上,你还带着头盔抽烟,我们就像两个傻逼一样,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们,怎么能不异常?   小飞说,是么?我怎么没看见,只是觉得周围雾气腾腾的。   我有点崩溃,说到,小飞,你他妈带着摩托车头盔抽烟,还他妈不把头盔的玻璃罩抬上来,烟都跑不出去,当然雾气腾腾的了。   小飞抬起护罩,抽了口烟,又把护罩拉下来,说到,敖杰,你说的对,果然是这样,烟都没有跑出去。但是,我们要专业,这样就更好的掩饰了自己,别人是发现不了我们的,你继续观察,目前是什么状况。   对于跟踪这项专业我已经完全熟练掌握,在我的印象中,自从认识了小飞,似乎就没有光明正大的时候,永远都是偷偷摸摸的,我猫着腰,悄悄走到饭店门口,探头往里瞅了一眼,说到,小飞,我看到了,西贝正在和别人吃饭,算上她自己,一共是三个女的,三个男的,我草,人数正好,去宾馆开个三人间就可以战斗了。   小飞没有回应,我扭头找他,发现小飞已经朝马路另一边走了过去,跟个瞎子一样,就差没被红领巾牵着手。我紧忙追过去,冲着小飞的摩托车头盔就是一掌。   小飞一个激灵,扭头骂道,我草你妈的,谁打我。   我看到他的摩托车头盔里已经是一片烟雾,两只手用力把头盔拽了下来,又冲他脑袋劈了一掌,骂道,小飞,你他妈能不能行,能不能专业点,敬业点?   小飞揉了揉眼睛,反应了半天,发现自己已经偏离了轨道,于是紧忙抓着我重返西贝吃饭的火锅店,从外面看了一下,骂道,草他妈的奸夫淫妇,正好三男三女,去开个三人间就可以战斗了。   我在小飞的后面,依着小飞往里看,这几人看样子年龄都差不多,应该是西贝的朋友,我问道,小飞,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要不要去宾馆先给他们开个房间。   小飞说,开个蛋,原地待命,等到西贝去厕所的时候我们就进去搞她。   我问到,怎么搞她?在厕所里搞她?是你搞她还是我搞她还是我们一起搞她?   小飞扭头从摩托车头盔里瞪了我一眼,骂道,敖杰,你现在怎么成了这样,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怎么越长大说话越没个样。我们不搞西贝,只搞和西贝在一起的人,明白不?   我正色的点头说到,小飞,你说的对,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这个吊样,满脑子都是吊的样。   小飞说,草,你他妈是憋的吧,应该和我一样,去找个女朋友。   对于小飞的这个建议我没有做出正面回应,因为这个建议一定意义上戳伤了我的内心,正如小飞所说,最近一段时间,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已经彻底完成了从一名战士到一名社会青年的转变,并且又用了很短的时间完成了从社会青年到臭流氓的转变,我自己能感觉到,从说话,到做事,到生活状态,我已经是一名合格的臭流氓,我相信再过一段时间,我还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臭流氓。其实从内心来说,我也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臭流氓,一直以来,我都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做些什么来结束这种状态,比如摆个水果摊挣点钱,比如摆个烟酒摊挣点钱,比如摆个玩具摊挣点钱。后来我经过实地考察发现,不管摆个什么摊,我都挣不了钱,因为摆摊是个很艰苦的工作,要熬夜,再加上我有吃夜宵的习惯,摆完摊之后一身的疲倦肯定要叫上他们出去喝两杯,喝完之后不过瘾还要再找个地方再喝两杯,喝完之后还不尽兴就得去青年路拉上几个小姐开个宾馆继续喝两杯,这样算下来,我怎么能挣钱,这个想法被否定之后,我又在想,我是不是还可以做点除了摆摊之后的别的项目,比如交个女朋友,这样就能省下来去青年路的花销,如果女朋友一个人在外面住的话,还可以省下来开宾馆的花销。这样很快就能够在什么也不做的情况下达到资产上的盈利。但是每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就面临着两个问题,第一,我害怕自己变成小飞,因为爱情是不由人的,我怕自己陷入了爱情的陷阱,成为小飞一样的傻比。倘若第一个问题忽略不计,那么第二个问题我仍旧无法解决,并且第二个问题才是真正的问题,那就是除了青年路的女人之外,不认识任何女人。想到这些,我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只好这样,继续当一个彻头彻尾的臭流氓。   这时小飞又拉着我往一边走,边走边说,敖杰,我有点饿了,我们去对面吃拉面,边吃边观察。西贝她们刚开始涮肉,应该还会很久。再说,我现在已经不是她的男朋友,已经用不着在她吃饭的时候我在旁边站着看。   我说,小飞这么久你还是没有明白一个道理,即便在你是她男朋友的时候,你也用不着在她吃饭的时候你在旁边站着看。   我和小飞猫着腰走进一家拉面馆,老板出来迎接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这两个人穷疯了带着头盔要打劫拉面。我冲老板伸出两个手指,带着头盔大声说道,老板,来两碗面。   说完我和小飞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坐的很端正,因为头盔有点沉,坐偏了怕压到头,小飞满意并且费力的点了点头,说到,敖杰,我就知道你是好样的,部队没有白培养你,你是一个好的侦查兵,吃饭的时候也不忘自己任务在身,依旧带着头盔掩盖着自己的身份。其实你现在可以摘了它,我不是一个不讲理的老板,不会扣你工资的。   我说,小飞,其实我刚才一进来就想摘头盔的,但是旁边几桌吃饭的客人一直在看我们,就像看傻比一样看我们,我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小飞又满意并且吃力的点了点头,说到,敖杰,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碗面很快上来,两个人狼吞虎咽一番,小飞还不住的催我道,敖杰,我们要吃快些,按照我对西贝生理结构的了解,再过五分钟,她就要上厕所了。   我看了看表,很专业的定了一下时间,到还剩两分钟的时候,小飞抹抹嘴,说到,差不多了,我们走。   从面馆到火锅店大概也就是两分钟的路程,路上小飞捡了块砖揣进兜里,刚到火锅店门口,我往里看去,果然如小飞所说,西贝正站起来,看样子是要上厕所。   我不由的敬佩起小飞,说到,飞哥,你他妈够专业啊,别看你在女人身体里的时间短,没想到短时间内就掌握了女人的生理结构。   小飞没理我,看西贝已经离开了座位,掏出砖头,喊道,敖杰,我们走。 第八十章 小飞的作战计划(5)   小飞喊完敖杰我们走之后我就跟着他往里走,走的时候我有点疑惑,记得以前都是大刀在喊兄弟们,我们走。怎么现在轮到小飞冲我喊敖杰我们走,当然,谁喊我们走其实并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无论谁在喊我们走的时候,我他妈都在后面跟着一起走。为什么就不能给哥们一次机会,让哥们喊一声,哥们,我们走。想到这里,我心里有点不服气,走的稍微慢了一些,在小飞快要进门的时候,我离门还有几米远,小飞扭头看到我没紧跟上队伍,再次从裤兜里掏出二百块钱,喊道,敖杰,你他妈快点走。   我记得金良在有钱之后曾对我说过,他说,敖杰,你知道么,现在这个社会,哪他妈有大哥,谁他妈有钱谁就是大哥,说到兴起从兜里掏出一沓一百块钱,甩了甩接着说到,钱就是大哥。是十几亿人的大哥。当时我很赞同金良的说法,因为在一百块上面的印着的那个头像,确实是大哥,确实是我们十几亿人里响当当的大哥。   我还记得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小飞应该是我的小弟,我记得那时他经常跟在我屁股后面,无论是走路,还是骑车,还是打架,一般都是我前小飞后的战斗序列,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小飞变成了这个样子,变成了小飞前我后的重组战斗序列,轮到小飞一招手,像一个指挥官一样,大声喊道,敖杰,我们走。   不管我如何的回忆和疑惑,其实现实已然是这样赤裸裸的摆在我面前,我似乎已经成了一名小弟,成了一名永远跟在组织屁股后面的小弟,在任何人招手大喊一声我们走的时候,我都会跟着走,并且还要快些走,倘若走的稍微慢些,就有被组织遗忘的危险。   于是,出于种种考虑,在小飞喊道敖杰,你他妈快点走的这一瞬间,我忘记了我刚才所疑惑的所有的疑惑和所考虑的所有考虑,我岔开了我的两条腿,迈开了我的步伐,奔跑了两步,跟了上去。   我和小飞就这样带着头盔一前一后进了饭店,就像两个恐龙特级克塞号,或者两个奥特曼,我暗自给自己打了打气,自己对自己说,我是正义的,是来打怪兽的,是代表月亮的,是可以消灭他们。   依旧是迎着全店就餐人员的目光,我和小飞义无反顾的往里走,小飞甚至走过了,他已经路过了西贝这一桌,我怀疑他是不是又带着头盔抽烟了,我甚至已经听到西贝这桌人里的一个年轻男人轻轻的嘲笑道,两个傻逼。然后旁边的两个女孩捂着嘴咯咯的笑着。   小飞还在往前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这个时候小飞是大哥,我做为一名小弟,必须要听大哥的,大哥现在连路都找不着,我也不好主动请缨,只好跟着小飞往前走,一直走到饭店的卫生间门前,小飞顿了顿,似乎是闻了闻,然后扭过头,把我拉到他身边,隔着头盔小声说到,敖杰,根据我对西贝生理结构的了解,我们应该有六分钟的时间,现在开始对表,准备行动。   小飞说完之后我们同时低下头,看了看表,这时已经有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过来,小飞再次大声喊道,敖杰,我们走。   小飞这一喊把服务员吓了一跳,也把我吓了一跳,我看了看周围,还好西贝还在厕所,并且距离西贝这桌的目标也还有一段距离,我照着小飞的头盔劈了一掌,大声骂道,小飞,你个傻逼,你怎么能喊敖杰呢,你一喊敖杰,我们不就暴露了么,这样,他们不就知道这件事是小飞和敖杰做的了么?   小飞恍然大悟,然后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说到,敖杰,你说的对,这件事是我小飞考虑的不周全,还是你敖杰有经验,我重新喊一下,兄弟,我们走。   这下我才放了心,我们两个人无视这个服务员的存在,一前一后再次往回走,我看到西贝这桌的两个女生还在看着我和小飞咯咯的笑着。笑着笑着突然就不笑了,因为小飞已经到了她面前,并且,抄起了手里的半截砖。   我在后面喊了一声我草你妈,算是给小飞壮壮胆,小飞直接把板砖抡了出去,直接十环,板砖被扔进了火锅里,火锅和西贝这一桌人顿时就一起炸了锅,饭店里乱成了一团,还好我和小飞是专业的,是经过训练并且训练有素的,在他们还炸着锅的时候,我已经趁乱跑到了桌子前,一只手抄底,呼啦一下,把桌子给他们翻了,之前说过,我们是专业的,是经过训练并且训练有素的,所以我在翻桌子的一瞬间,避开了吃饭的几个人,既达到了效果又没有危害到群众的自身利益,没准还能把这件事嫁祸到饭店老板的头上,这样也算是为群众创造福利了。   整个过程也就是两分钟,饭桌上的三个男孩反应过来准备反击的时候,我和小飞已经撤到了饭店门口,小飞一个飞踹,把门子踢开,两个人继续保持着一前一后的战斗序列,有条不紊的疯狂逃窜了。   我和小飞都没敢去开摩托车,跑出去足有两公里远,偷袭和逃窜是我们的强项,所以跑的还算是轻松,一直跑到一处灯光昏暗的胡同,回头看看没有追兵,才停了下来,小飞坐到地上,把头盔摘了,一头的汗,穿着粗气,伸出右掌,喊道,敖杰,来,拍一个。   这时我也在地上坐着,这次逃跑带着头盔,属于负重,所以汗出的比往常多一些,我和小飞击掌,喘着气问道,飞,飞老板,今天这事,怎,怎么样?   小飞哈哈大笑,伸出大拇指,说到,成功,很,很成功,哈哈哈哈,我就说,我和你,咱俩,永远是最,最佳拍档。   我也哈哈大笑,把头盔扔到远处,整个人躺到地上,灯光很暗,地上很脏,躺在地上掏出烟,给了小飞一根,自己点上一根,看着头上的月亮,和小飞一起,哈哈大笑。   小飞抽了口烟,干咳了两下,问道,敖杰,你说西贝会把今天经历的这些事联想到我头上么?   我想了想,说到,应该不会,因为按照你从小到大对西贝的一贯迁就作风,西贝是不会相信你能够做出这种行为的。这就像养了一条狗,因为平常温顺惯了,主人怎么糟践都没事,所以大家都以为这是一条狗,等到这条狗出去咬人的时候,大家才知道,我草,原来这不是一条普通的狗,是一条得了狂犬病的狗。   小飞马上骂道,敖杰,你他妈才是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应该说平常我是一条狗,等到我出去咬人的时候,他们才知道,我草,原来这不是一条普通的狗,这是一条藏獒。   我哈哈大笑,说到,小飞,你也就这点出息了,说到底,还他妈是条狗,就算是条狼,也让西贝给养成了狗,咬了人也还是一条得了狂犬病的狗。   小飞把烟掐掉,站起来,指着我骂道,我草?小杰同志,我看你这个月的奖金是他妈不想要了,敢这样跟老板说话。   我也站起来,拍了拍土,说到,飞老板,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摩托车还在饭店旁边呢,按照你对西贝生理结构的了解,这个点,她应该在干什么?   小飞看了看表,说到,按照我对西贝的了解,这个时候,她应该正在饭店安慰她的两个姐妹,然后那三个爷们应该在饭店正义愤填膺的说到我草,刚才就是那两个孙子跑的快一些,要是慢一些,被我们逮住,非他妈阉了他们的鞭涮锅不行。   小飞不愧是一个三流的作家,我发现他的预感和猜测有的时候非常准,绝对比地震局物价局气象局或者证监局的那些专家和教授预感的准。我记得在上初中辍学前的时候,小飞有一次在操场看到一个女生,只看了一眼,就十分肯定的对我说,敖杰,你敢打赌么,这个女生,刚他妈来了月经。我说,小飞,赌是可以赌,但是你要说清楚,是她来了月经,还是他妈来了月经。小飞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更加自信的说到,她来了月经,一定是她来了月经。   我对小飞的预感持有怀疑态度,说到,我不相信,咱俩赌一包烟,我刚才也观察了一下,发现她的裤子很干净,并且还闻了一股小清新的味道,她一定没来月经。   小飞说,不,她一定来了月经,不信你去问问。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估计是什么也没想,就走了上去,一拍这个女同学的肩膀,问道,同学,你好,我叫敖杰,你听说过么?   女孩子一脸的惊恐,对她的这种惊恐我很满意,她一惊恐,就证明她听说过我,因为按照当时我在学校的地位,无论男孩女孩只要一提我的名字,都会惊恐,女孩一脸的惊恐,眼睛里包含着眼泪,看着我,说到,没听说过! 第八十一章 小飞的作战计划(6)   小飞在旁边哈哈大笑,虽然这让我很没有面子,但是为了这包烟,还是要硬着头皮问道,同学,其实你听没听说过我并不重要,我过来只是想问问你,你今天是不是来月经了?   女同学依旧是一脸的惊恐,我看到她很委屈,眼泪都掉了下来,我甚至有了去疼爱她的想法,因为她流着眼泪的样子有些动人,虽然她并不是特别漂亮,但流泪的样子很有东方女孩的风韵和内涵,我很想搂住她,对她说,同学别哭,哥哥没有恶意,你只要告诉哥哥今天有没有来月经,哥哥往后就能够保护你。   可惜这个女孩子当时应该是惊恐过度,面对我真挚的请求,并没有给予回答,只是流着眼泪,然后温柔的抬起了她纤细的右手,啪的一下,给了我一个大嘴巴子,大声骂道,草你妈的,臭流氓。   这个嘴巴子力度很大,等我从天花乱坠中反过劲来的时候给我一嘴巴子的女同学已经远去,小飞在旁边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我走过去,骂道,小飞,你他妈真不讲究,现在人家走了,谁知道人家到底来没来月经,我们的赌注怎么办。   小飞还在哈哈大笑,边笑边掏出一盒三块钱的小红河,塞到我手里,说到,敖杰,你他妈有种,这包烟给你,我承认我输了,哈哈哈哈。小飞笑完之后接着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虽然小飞当时承认自己输了,并且给了我一包烟,但是我内心里还是觉得小飞预言的很牛逼,那个女孩子一定是来了月经,否则她那样的纤弱美丽,倘若不是我说中了她的心事,她是不会给我一记如此有干劲和力量的大嘴巴子的。   这次小飞对西贝的预感似乎仍旧是准确的,我和小飞两个人扔掉头盔装作路人再次回到事发现场的时候,在马路对面就看到饭店门口围着许多人,似乎还有一辆警车,小飞说,我草,这么多人,也不差我们两个,走,深入敌后,到饭店门口,看看群众反映怎么样?   隐蔽行进的过程中,我发现跟西贝在一起吃饭的那个三个男孩里的两个男孩正在义愤填膺安慰旁边的两个女孩,另外一个男孩正和警察义愤填膺的交谈着,内容无外乎就是小飞说的也就是那两个孙子跑的快的那种。没有什么新意。到是西贝站在一边,看起来无所事事的样子,挺无所谓,好像跟自己没关系,我看着小飞,小飞正一往情深的偷偷的看着西贝,我知道,就是西贝这种被强奸也无所谓的性格,才这样如同吸铁石般牢固的贴着小飞。   我掂着脚往里看的时候我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也掂着脚往里看,我不禁感慨自己目前无所事事的状态已经快要赶上一个中年人,再过两年是不是要去门岗和大爷们下象棋,我旁边的这个中年男人看的很认真,很仔细,不住的点头,就差做笔记,我碰了他一下,问道,大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男人看了我一眼,说到,听说是这几个年轻人吃饭的时候有两个年轻人进来找麻烦,有一个年轻人手里还带着刀,差点砍了人。   这时这个男人前面的一个男人扭过头,我一看,又是个中年男人,扭头的这个男人对说话的这个男人说到,你说的不对,我听说,两个男孩都带着刀,还蒙着面,进去就乱砍,砍伤好几个,应该是寻仇的,否则没有这么专业。   扭头的这个中年男人旁边又一个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很自信的说到,你们都不知道内幕,我刚才就在这里吃饭,有两个年轻人,根本就没有蒙面,只是带着头盔,头盔里面还带着墨镜,只有一个男孩手里带着刀,另一个男孩手里拿的是枪,当时我就在带枪的男孩旁边,那把枪就离我十几厘米远,我之前当过兵,那把枪绝对是真枪,应该是五四,枪口有点磨损,一看就是经常用,保险开着,子弹都上了膛。这两个年轻人一定是在专业的团队里做事,训练有素,直奔目标,办完事就走。   这个中年男人滔滔不绝的扯完蛋,我顿时对我们的社会充满了信心,看来我们已经完成了小康社会的目标,人人有饭吃,人人有事做,否则哪里来的这么多中年男人晚上不回家跑到这里集合扯淡。这个中年男人的每一句话都准确无误的扯到了我的蛋,应该也扯到了周围人的蛋,我看到大家都对他专业的点评投来敬佩的目光,怪不得在我们这个国度里,连专家评论员这种行业都能当做职业来堂而皇之的混饭吃,因为能混到专家或者评论员这种头衔的人,显然已经把蛋扯的了得,哪是我们普通老百姓能够质疑的。   就在我也准备向这个中年男人伸出大拇哥的时候,小飞拉了我一下,我看到西贝和几个人正往外走,于是迅速跑到马路对面,发起摩托车,逃之夭夭。   我和小飞并没有回家,再次回到了小飞租住的房子,我又和家里请了半个月的长假,有了之前成功的挣钱经历,我的父母已经把小飞当成了偶像,没有任何难度就让我老子在请假条上签了字。我和小飞迅速停好车跑上了楼,小飞一上楼就守住了望远镜,继续监视。   我说,小飞,你还在看什么,闹了一天,晚上了还不休息么?   小飞说,我们这不叫闹,这是事业,做事业要有恒心,要坚持,要持之以恒。要学习有容这个姑娘,要乃大。   我喝了口水,隔着窗户往下看了看,西贝还没有回来,我有点不解,问道,小飞,西贝现在还没回来,你只需要低头看看就能观察到情况,何必还用望远镜。   小飞的眼睛还是没有离开望远镜,边观察边说到,敖杰,你还年轻,你不懂,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现在看看我丈母娘和老丈人在做什么。   对于小飞的这种状态我也无可奈何,刚躺到床上正准备睡觉,小飞突然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扔到我的脸上,之后迅速穿上衣服,往门口跑去,边跑喊道,敖杰,准备行动。   我一个鲤鱼打挺,顺便把钱装进兜里,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披上了衣服,跟着小飞跑出去。   小飞带着我到一楼的时候打了一个手势,我顿时放慢了速度,把身体贴住墙,透过小区的灯光看到西贝正在门口停自行车。在西贝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骑着踏板摩托车的男孩,这个男孩,应该就是刚才和警察交谈的那个男孩。   小飞顺手递给我一个头盔,刚才的头盔已经被我们扔掉,我都不知道他从哪里又弄到两个,小飞自己带上,轻声对我说到,这次的目标是这个男孩,记住,别在院里打,出去打,打完别往院里跑,往外跑。   我带上头盔,说到,跑什么跑,直接把他打倒,打的他不知道我们往哪里跑。   小飞伸出大拇指,轻声说道,继续观察。   这个男孩似乎和西贝的关系还不错,两个人在楼下站着攀谈了很久,还好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这时小飞食指与中指合并,其余三指合握,两指指向楼道拐弯的花丛小路,之后左手握拳,右手出掌盖于左拳上。我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哥们在部队练过,明白小飞这是什么意思,于是两个人猫着腰,按照小飞指向的位置,前后交叉掩护,顺着小道往外走去,一直走出小区,找了个墙根,小飞五指并拢,手掌直立,指甲朝上,示意部队停止。   我在后面喊道,小飞,你他妈有病吧,都他妈出来了你还做个什么手势。   小飞观察了一下周围情况,说到,不要轻敌,不要麻痹,敌人是无所不在的。   我喘着粗气,说到,老板,今天做完这一票说什么也要收工了,我草,我真的快顶不住了。   小飞像打了鸡血一样,根本就没听我说什么,一眼看到了送西贝回家的这个男孩正骑着摩托车从小区门口出来,小飞这时也来不及做手势了,大声喊道,敖杰,你前我后,呈三P状态,我们走。   小飞喊完就横着冲了出去,在后面追赶骑摩托车的青年,我竖着冲了上去,试图跑到摩托车前面拦截。这个男孩似乎心情不错,开摩托车的速度也不快,很快小飞就从后面拉住了摩托车,车身一抖,男孩一扭头,我立刻就迂回到了他的前方。我和小飞双向出击,小飞出拳,我出包,按照石头剪子布的战术,一拳加一个耳光,男孩顿时就从摩托车上飞了出去。这时小飞已经没有了之前玩乐的心态,在男孩到底的一瞬间,我再次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超级赛亚人三的火焰,小飞像一头野兽,准确的说,像一匹狼,眼里冒着绿光的狼,整个人直接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紧跟着一声怪叫,扑了上去。 第八十二章 小飞的作战计划(7)   小飞扑上去的那一瞬间让我觉得有点恍惚,这个场景有些熟悉,这个场景曾经发生过,这种恍惚就像是在某一刻突然到了一个地方,看见了一个陌生人,但是你非常诡异的感觉到,这个地方,和这个陌生人,曾经在你的梦里出现过,这个现象让很多人无法释怀,却又没有人能够解析,但又总是发生在各种人身上。   我有些愣,在小飞扑上去之后我并没有跟着扑上去,而是站在原地,我看到这个男孩躺在冰冷的地上,小飞骑在这个男孩的身上,像一头野兽般嘶吼着,这时的小飞依然是已经爆格的超级赛亚人三代,头盔也成了武器,被小飞抄在手里,刚才的一系列隐蔽跟踪算是白忙活,小飞的脸已经暴露无遗,但我想这个躺在地上的男孩不一定能看清楚这张脸,因为小飞抄着头盔只砸了一下,这个男孩的一只眼角就肿胀了起来,接着又来了一下,男孩的另一只眼角流着血,很专业,只两下,一下一个眼角,非常准。省去了戴头盔的环节。   这时我终于想起,我在哪里见过个场景,并不是在梦中,这个场景是现实中发生过的,在几年前,在我和小飞还上初中的时候,小飞孤独的在西贝家门口蹲守原明的时候,这个场景发生过,那时的小飞,就像现在这样,野兽般扑了过去。   原明这个名字一进入我的脑海,整个人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个人消失了很多年,我也很多年没有再想起这个人,在这个时候想起,想起小飞和原明抄着刀对砍的那个夜里,整个身体突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一种恐惧的感觉。心里隐隐的感觉到,这一年的小飞,似乎要重蹈那一年的覆辙。这一年的船票,似乎要重上那一年的船。   小飞还骑在这个男孩身上打,我看到不远处的小区门口几个保安正在张望着,但是不敢靠近。这是小飞和吉光打架的特点,只要打起来架,不管多小的事,都要照着大事打,都要把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发挥到极致,就像喝酒一样,要么不喝,要么喝醉。这一点也是大家唯一还承认小飞是个男人的一点,即便是大刀和金良,在和小飞发生冲突的时候也得尽量可能的回避一下,尽量不去招惹这种牲口。   小飞骂的声音很大,似乎是把这几天压抑的情绪全部发泄在了这个无辜的男孩身上,或者说小飞这几天一直都是这个情绪,即便是今天把这个情绪发泄在了这个男孩身上,明天睡醒了仍旧能怀着这种饱满的情绪继续招人发泄。爱情对于小飞来说确实太奢侈了,小飞就应该和我一样,去青年路找只需要一夜的女朋友,这样不会极端,不会让自己的性格游走在野兽和教授之间。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小飞一副强奸犯的样子,看着他身体下面嘴角眼角都在流血的男孩,也不知这个男孩是不是西贝的新男朋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在追西贝,我觉得不太可能,因为这个男孩从一开始遭到袭击到现在仍旧在遭受袭击之间,始终没有还手,这应该不是西贝喜欢的类型,但没有办法,无论是不是西贝喜欢的类型,对于小飞来说,送西贝回家,就不行。   我突然想,如果我就这样站着看,不去阻拦,小飞会不会就这样一下一下的用头盔把这个男孩打死,那么这个男孩死的就太冤了,他连自己是被谁打死的都不知道,甚至打死他这个人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想到这里我觉得有点可笑,又看了看这个男孩一眼,看完后背就起了一阵凉风,我发现我要是再不去拦小飞,估计这个男孩就真的被打死了,我看到不远处有个保安正在一脸慌张的打电话,估计想法和我一样,看样子应该是在报警,我跑到小飞的身后,死死的抱住小飞的腰,边往一边拖边大声喊道,兄弟,快走吧,别打了,再打就他妈打死了。   小飞没理我,继续抄着头盔,手往上一扬,他手里的头盔正好敲到我的头上,还好我也带着头盔,看来还是要坚持贯彻交通法的各种规定,戴头盔果然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即便是我带着头盔,脑袋还是被这一击打的闷闷的,倘若不戴头盔,估计我就和小飞身子下的哥们并列躺在地上了。   虽然小飞敲了我一下,但是力度丝毫未见,呼的一阵风下去,头盔继续朝着男孩的脑袋砸去,我看到男孩已经闭上了眼睛,应该是失去了意识,实在不能让小飞再这样砸下去,于是伸出胳膊一挡,小飞的头盔又砸到了我的胳膊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半个身体都被砸到了地上,没想到小飞使出这么大的力气,看来增加游戏人物的仇恨值果然是打怪的第一选择。我趁着身体往下坠的力量,前腿撑,后腿蹬,整个人又扑到了小飞的身上,这样就造成了小飞压着男孩,我压着小飞的三P场面,这个动作应该用摄像机录下来,因为这个动作即便是在欧美和日本的动作片里都是很少见的动作,起点高,难度大,具有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远处已经响起了警笛声音,情急之下我给了小飞一个耳光,让这个三P场面又多了SM的桥段,基本上可以划上完美的句号了。还好这一个耳光一下就把小飞扇醒了,我拖着小飞站起来,喊道,警察来了,我们快跑。   走之前我又看了这个男孩一眼,本来就不认识这个人,被小飞打完之后就更不认识这个人,要是再打上几下,就真把他打的连爹妈都不认识了。   这天晚上我和小飞没有回去,跑掉之后随便找了个宾馆住下。在开会前,我接到大刀的电话,大刀问我,小飞最近在做什么,他怎么又开始不接电话。我说,大刀你放心吧,这两天我和小飞在一起,他还好,比较正常。大刀说,那就好,这段日子大家都在忙,你就照顾小飞几天,花销都记到球厅的账上。虽然我让大刀说的就像一个保姆一样,但大刀最后一句话还是说的心里暖暖的,尤其是那句花销都记到球厅账上更让我感到温暖,我恨不得现在就打电话叫两个小姐过来进行爱的服务,但还是控制住了我的急不可耐的情绪,镇定的说,大刀哥,你放心吧,有我在,小飞不会有事的。大刀说,那就好,这两天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要出事,无论怎样,万事小心。   挂了电话我对小飞说,小飞,大刀说了,他最近感觉不好,让你无论怎样,万事小心。   小飞说,哪有一万件事,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搅合西贝,搅合的她什么事也做不了,搅合的她出不了门,这件事就算完。就这一件事,还小心个蛋。   我说,小飞,这件事虽然是一件事,但是这件事会延伸出很多件事,今天也已经给了她教训了,要不咱就收手吧。   小飞说,这个计划刚开始,是不能收手的,你要是害怕,你可以走,我自己也能完成。   我无奈的问小飞,小飞,你做这件事,到底有什么意义。   小飞说,没什么意思,开始的时候你们拦着我,因为西贝和乌鸦的表侄在谈恋爱,那天我没有捅了乌鸦的表侄,算是给了乌鸦一个面子,现在乌鸦的表侄和西贝分了手,等于西贝目前是一个人,并且也没有乌鸦的干涉,既然西贝是一个人,那么我就可以重新开始追西贝,我做的这些,就是在追西贝,只是,这次我换了方式而已。   这天晚上快凌晨的时候我还接到了西贝的电话,这时小飞已经睡着,小飞在和西贝分手之后,反而能吃能喝能睡,睡觉前我们两个人喝了一瓶白酒,喝的我浑身燥热,在床上躺着睡不着,小飞却在另一张床上呼呼的打着呼噜。   我走出房间接电话,西贝在电话那头有点焦急,问道,敖杰,你在哪里?   我说,我在家,怎么了?   西贝说,敖杰,你知道么,我今天感觉很不好。   我问道,怎么不好。月经不调?   西贝说,我在说正经事呢,今天一天很怪。你都不知道有多怪,出个门车胎没气,吃个饭还差点被打,刚才有一个男孩送我回家,听说回去的时候被两个人抢劫了。你说怪不怪?好像这些事都是冲着我来似的?   我说,没准你想的对,没准是小飞在报复你呢。   西贝说,我在说正经的,你别老开玩笑好不好。敖杰,你说过,我有事的时候你一定会支持我的,现在我要去酒吧演出,可是我不敢出门,你来接我一下好不好?   我说,西贝,我现在有事,不能去接你,你应该给小飞打电话,让小飞去接你。只要你给小飞打电话,小飞一定去接你,我想只要有小飞在,只要你让小飞每天去接你,你一定会一马平川,逢凶化吉的。   西贝说,你有事就算了,我自己去吧。我不想给小飞打电话,不想再伤害他了。   我说,那好吧,你在家里等我,我打车去接你。 第八十三章 摇滚酒吧(1)   从我和小飞住的宾馆到西贝家门口大概有五分钟的距离,但是我用了半个小时,因为在我走这五分钟之前,我用了十五分钟把小飞从床上叫了起来,小飞已经睡到了迷糊,揉着眼睛问我,你要干吗?你要干吗?你要干就找小姐不要找我。   我手里端着两个三两的白酒杯子,说小飞我不干我不干,但是我刚才喝的不爽,你是知道我的,我喝酒要是喝不爽躺在床上是睡不着觉的,来,我们干了。   小飞还是耷拉着脑袋揉着眼睛说,我不干我不干,你要干,找小姐。   我给了小飞一个耳光,然后把酒杯塞到小飞手里,说到,小飞,不是叫你干,是叫你干,来,我们干了不干。   小飞摇了摇头,脑子里应该还是一片浆糊,说到,敖杰,还是你这个兄弟好,你知道我嘴干,给我倒了杯水。说完一饮而尽,尽完还砸吧砸吧嘴,闻了闻杯子,问道,敖杰,这是什么水,怎么度数这么高?   可惜小飞还没有等到我的回答,就已经扔了杯子躺倒了床上,一睡不起,临走之前我又给了小飞两个响亮的如同后入般的耳光,小飞依旧美梦不醒。我终于放心。   我并不知道这个晚上自己为什么要鬼使神差的去接西贝,有些事就是这样鬼使神差,没有理由,比如打麻将的时候刚打出去一张就来了同样的一张,于是懊恼的再打出这一张,结果过了一会起到手里的仍旧是这一张,于是丧心病狂的再打出去这一张,结果对门把牌一推,开心的说,没想到你打了两张我才听你这张牌结果你还能打出第三张。就在我十分无语的时候,又突然发现,我草,光顾着和这张较劲,没发现自己后来胡的也是这张。这就是鬼使神差,有冥冥的力量在后面推动你。你不可反抗,你不可拒绝。   经过了这一番强大的自我心理安慰的攻势,我的犯罪感减轻很多,步伐也显得轻快起来,到西贝家楼下的时候我看了看表,这时已经十二点四十。已经是新的一天的开始,我往我和小飞租住的楼层望了一下,觉得前一天似乎还没有结束,而这新的一天,又无从开始。   西贝从楼上下来,精心的打扮了一番,我有些惊讶,说到,西贝,你现在的样子和你白天的样子完全是两个样子,何苦要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还不如你不打扮时的样子。   说话期间已经打上了车,还没说去哪里,司机师傅就随口问道,两位去哪个宾馆?   西贝说,司机师傅我们刚从宾馆出来,现在去音乐酒吧。   我说,西贝,你看你这样的打扮,连司机师傅都能看出你这样的打扮是个怎样的打扮。   西贝也有些无奈,说到,没办法,现在人类的欣赏水平也就到这个档次了,我也不想打扮,可是酒吧有规定,上班必须要打扮。   我问道,西贝,你到底上个什么班,怎么说的跟坐台一样?   西贝说,我就是坐台啊,我每天都在演出台上坐着。   西贝这句话说的不假,从凌晨十二点四十到凌晨四点半,也就是从我和小飞这种小混混刚睡觉的时间到清洁工这种城市的美容师刚上班的时间之间,西贝总共去了四个酒吧坐台,在每个演出台上坐半个小时左右,只唱两首歌,每个台挣二百块钱,当然,要有客人提出变相要求的话还可以挣的更多,当然这种变相要求也只局限于多唱一首歌或者为某个客人唱一首歌之类。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西贝唱歌,以前上学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西贝除了谈恋爱之外竟然还有唱歌的特长,并且西贝演唱的曲目是有要求的,基本上全部是王菲的歌曲,并且都是王菲比较怪异的歌曲,比如《彼岸花》,西贝唱完之后我看到半个场子的人都不知道西贝在唱什么,只有个别的文艺青年在卖力的叫好,也只有在一些客人执意点歌的时候西贝才会放弃王菲唱一些大众化的歌曲,整个环境相对来说还是在一片优雅和谐的氛围中进行,我坐在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认真的在听西贝唱歌,看着西贝面无表情,看着西贝唱到动情的时候闭着眼睛,觉得那一瞬间西贝似乎真的有一点王菲的味道并且有很多点王菲的性格。这一刻我觉得小飞的各种考虑和要求有些过分了,这样安静的西贝,这样文艺的西贝,这样荣辱不惊沉浸在歌声里的西贝,这样满脸写着个性都不用签名的西贝,难道还不是最好的么?难道还要去塑造么?   听到兴起,我胡乱点了一杯不知道是什么酒的酒,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点的是酒,喝了两口以为是加了白糖和西红柿酱的白开水,于是连喝了三杯,头上有点晕,才怀疑自己喝的是不是酒。直到结账的时候看到这杯怪味白开水的价格,才知道,我草,原来自己喝的就是他妈酒。   一直到第四场,环境才有些变换,第四场的酒吧叫摇滚酒吧。位置很偏,在A市的角落,之前都我没有听过A市里还有这么个酒吧,只是路上听西贝介绍说这是目前A市一些所谓的做摇滚的文艺男女们非常喜欢的酒吧。按说这个酒吧应该也是吉光这种愤青经常出入的地方,可惜这个时候吉光的乐队成员们刚刚学会吹口风琴,离演出还有一段距离,否则西贝还真有机会和她表哥一起出台,一起挣客人的钱。   摇滚酒吧比起之前的三个酒吧显然就嘈杂了很多,这时虽然已经不再流行陈浩南的长发,但是永远跟不上潮流的下县人民永远都觉得自己站在潮流的最顶端,一走进酒吧一眼看去全是彩虹,各种造型的头上顶着各种颜色。酒吧里很多桌子都已经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年轻人都站在酒吧中间,我皱着眉和西贝往后台挤,期间我拉了拉西贝的衣角,问道,西贝,这种垃圾地方你怎么也来演出。   西贝也皱着眉,说到,这个酒吧是我一个朋友一年前的,这也是A市第一个标榜摇滚的酒吧,开业当天何勇还来过,可惜管理的不太好,况且现在哪还有摇滚,全是他妈打着摇滚的幌子吹牛逼。一个个的都装着逼,以为自己动动手指就能捏碎了地球,其实他妈逼的连个玻璃球都捏不碎。所以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   西贝说完我不再讲话,因为我也是个伪摇滚迷,应该也是西贝说的他妈逼连个玻璃球都捏不碎的主。   我和西贝挤到后台,有两个穿着制服的壮汉正在后台等着,见到西贝一脸的毕恭毕敬,喊道,西贝姐,您来了。   西贝点点头,指了指我,说到,这是我兄弟,给他安排个VIP,上最好的酒,我请客。   于是我就这样被两个壮汉夹到了酒吧二楼最前层精致六人台的超级VIP的观赏位置上,整个酒吧的场景一览无余,两个壮汉依旧是一脸的毕恭毕敬,把酒水单给我,说到,大哥,您就在这里坐着,喝什么就随便点。   我看着这两个毕恭毕敬的壮汉十分的诚惶诚恐,扭头看了一下四周,发现二楼的客人打扮明显要比一楼成熟的多,大多衣着华贵,桌子上摆放的酒也有高有低有红有白,这让我很不适应,站起来说到,两位兄弟,我一个人坐六人台实在是不合适。要不我还是下去吧。   其中一个壮汉非常客气的拍了一下我肩膀,于是我腿一软,坐回了椅子上,另一个壮汉笑着说到,大哥,不是您一个人。说完一转身,四个统一着吊带裙的姑娘从壮汉后面走了过来,这四个姑娘跟那些桌子上的酒一样,个子有高有低,脸色有红有白。   这四个漂亮姑娘走来之后两个壮汉就撤退了,但这四个姑娘比那两个壮汉更加让我呼吸急促,这时我很想抽根烟稳定一下我的心情,但是兜里装的五块钱大红河实在是拿不出手,但是这个时候是必须要有根香烟来衬托我的气质的。于是我把手揣进兜里,很费力也很悄悄的掏出一根来,叼在嘴里,旁边的一个姑娘非常懂心情的马上帮我点着,我装作华丽的吐了一口烟圈,招呼四个温文尔雅的姑娘随意坐下,然后翻开酒水单,一看,我草,怎么全是汉语拼音,难道这是在欺负我没文化不认识字么?准备发作前又看了一眼,我草,原来都是英文,妈了逼的,原来他们是在欺负我不认识英文。   但是这四个姑娘这时已经入座完毕,用各种媚眼在仰视我,这时是必须要坚挺下去,于是我硬着头皮装作懂行的捧着酒水册,看了一会,然后掀开一页,一脸平静的对旁边的服务生说,给我来这一页。服务生说,什么?我依旧一脸的平静,说,给我来这一页。说完又掀了一页,继续说到,再给我来这一页。总共给我来两页,每页的每样来三瓶,明白么?   服务生估计一晚上销售的酒水都没有我一个人点的多,一脸兴奋的说,明白明白。 第八十四章 摇滚酒吧(2)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摇滚的理念,整夜整夜的不睡觉,整夜整夜的喝酒,整夜整夜的听音乐,整夜整夜的做爱。然后醒来,继续抽烟,喝酒,骂人,打架,不睡觉,继续这种整夜整夜的生活。如果这就是摇滚的话,我想我便是一个正统的摇滚青年。   那天晚上我成了二楼的主角,有两个专属服务员站在我身后为我上酒,我吸引了整个二楼的目光,当然,准确的说,目光的到来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而是因为我桌子上的这些酒,我喝了不止一页的酒,并且喝了不止一夜的酒。   有两个姑娘一左一右坐在我的腿上,搂着我的脖子,亲昵,灌酒,这时已经看不清楚这两个姑娘的样子,这是我这天晚上最失败的一件事,因为在第一页酒上来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我之前喝的那些酒开始集体上头,见到西贝之前我喝了多半斤二锅头,和西贝转场期间我喝了三杯怪味白开水,这时力度综合,终于起到了效果,这种效果是一种很极端的效果,是自我感觉我还一直能喝酒的效果,于是我就一直喝一直喝,四个姑娘开始的时候座在我的周围,我举着一瓶说不上名字的外国白酒,正转了一圈,反转了一圈,中间劈开又分别转了一圈,转完三圈之后,就出现了两个姑娘坐在我两条腿上,另外两个姑娘站在一边等着坐在我的腿上的局面。这一瞬间我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进化的这么彻底,为什么不能有四条腿,为什么少了一条腿。   我能感觉到一个姑娘的喘息声,她似乎也已经喝多,她把旁边一个姑娘推了下去,自己一个人霸占着我两条腿,一只手抄着酒瓶,另一只手夹着香烟,两只手跨在我的脖子上,把头低下去,用舌头亲吻我的脖子。   这时我才感觉到,其实她霸占的并不是我的两条腿,而是我的中间的这条腿。大腿的摩擦,语言的暧昧,昏暗中的红唇,我已经忘记了这是在哪,我多希望现在正在宾馆,或者说我已经认为现在已经是宾馆,于是我抱紧她,把手从后面伸进去,想摘掉她的胸罩,结果我想的太多了,因为我摸了半天并没有摸到她的胸罩带,这时我想,难道她没有带胸罩?于是出于对科学严谨的态度,我把手摸到前面,终于得到论证,她果然没有带胸罩。正在我为我的验证感到满意的时候,这个姑娘一声娇嫩的喘息,把头抬了起来,我还是没有看清楚她的脸,但我觉得她好像长的有点像西贝,于是我用手捂着她的头,激烈的亲吻,这个姑娘在我的腿上扭曲着,周围似乎很热闹,不知道是掌声,笑声,还是起哄声。   这天我真的喝的太多了,喝到接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痰盂的地步,吻的越激烈,就越想吐,我潜意识一直在告诉自己,我草这不是在拍色即是空,不能吐到人家姑娘的嘴里,于是在这个姑娘正投入的时候,我一把把她推开,咬着牙说道,对不起,我要去一趟洗手间。   这个姑娘的衣服这时已经被我掀开了一半,裸露着她中间的地带,她对我笑笑,一脸平静的把衣服整理好,坐回了旁边的凳子,她似乎很美,性格中也带着些西贝,但这个时候,我只是想吐。   在卫生间吐的时候我更加理解了摇滚的概念,似乎摇滚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赤裸裸的,就是这样做什么都不用遮人眼目的。就在我的旁边的厕所隔间,有一男一女正在爆发着能量,产生着动作片里应该产生的哼哼哈嘿的声音,还有撞击着隔不了音的隔音板的声音,很激烈,很让人浮想联翩,可我这时,只是想吐。   我吐的很厉害,吐的哼哼哈嘿,即便是吐的哼哼哈嘿,也没有影响旁边这对继续哼哼哈嘿,伴随着我的呕吐哼哼哈嘿的越来越厉害,似乎旁边的这对男女也得到了激励,哼哼哈嘿的也越发激烈。   我边吐边听着旁边的声音边想,也不知道这个摇滚酒吧的老板开这个店的初衷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我觉得这个店做到现在这样厕所里都可以哼哼哈嘿的地步我想这一定不是这个老板的初衷,如果他和我一样,也对摇滚还有着一丝幻想的话。   但是这时,还是要吐,酒精的力量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集中,全部凝聚到了大脑的某个点位上,天旋地转,站着都费劲,吐到什么都吐不出来却还想吐的时候,大脑终于被吐的缺氧,眼睛一黑,整个身体就要往前倒,这时伸出一只手,扶住了我的肚子,从后面抱住了我。   我扭头看了看,发现是之前的那个姑娘,这时我已经对她丝毫没有了兴趣,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你走吧,我今天不想嫖娼。   这个姑娘给了我一个耳光,骂道,你他妈说什么呢?   我眯着眼睛一看,原来是西贝,我摇晃着身体,想说什么,但是我想说就是说不出来,刚一张嘴,又扭头干呕了过去。   西贝似乎是带着人过来的,我听到她说到,你带人先出去吧,一会我扶他出去,出去前顺便帮我把旁边这两个人请出去。好好的一个酒吧,让你管理成什么样子了。   西贝一说完,旁边正哼哼哈嘿的两个人顿时就安静了,然后是一脚踹门的声音,一个男人低声吼道,你们两个王八蛋把老子这里当宾馆了,去前台交床位费去。   这个男人说完没多久厕所就彻底的安静了下来,我突然觉得这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有些似曾相识,不知在哪里听到过,好像还经常听到过,但是这时我只是想吐,于是觉得应该又是在梦中听到的吧,扭过头,继续吐。   西贝在后面帮我拍背,边拍边骂道,不能喝就别他妈装比,点了一万多块钱酒,胜了五千多,草,要不是我认识这家老板,今天非把你卖了不行。   旁边哼哼哈嘿的声音静止了之后我似乎也好了很多,站了起来,努力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万块钱,给了西贝,说到,我虽然不认识英语,但是我还认识数字,我知道自己花了多少钱,一会你去结账,不要欠别人的人情,就算是我为你捧场了。   西贝一笑,把钱收了起来,说到,这还差不多。我清楚的记得这时西贝是把钱放进了自己的兜里,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第二天清醒的时候,这一万块钱,还在我的兜里。   西贝把我扶到洗手池旁边,我打开水龙头,冲了冲自己的头,洗了洗脸,喝了几口水,效果也并不是很明显,凉水一激,虽然不再吐,但更加感觉到头上冷风加快了旋转的速度。   西贝从兜里掏出面巾纸,伸过来替我擦了擦嘴,然后我搂住了她的腰,和她接吻,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西贝抱住了我的脖子,抚摸着我的头发,纠缠着我的舌头,然后突然停下,推开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西贝笑了笑。于是再次接吻。   这时我并没有想我草我在干什么我草我在干什么,我只是想,刚才我一直想吐,没有完成该完成的动作,那么我现在不想吐了,就要完成刚才没有完成的动作。   我能感觉到西贝的引领,因为我已经从洗手台到了卫生间里,我在马桶里看到我刚才吐的那些污秽,也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道,但就像刚才那两个哼哼哈嘿一样,这些东西,丝毫没有影响到我和西贝。   似乎越来越激烈,我的浑身已经开始发烫,三十九度五的高烧不退,我已经把手伸进了西贝的衣服里,这次不用再验证,我很快帮西贝解开了胸罩,她的身体和我一样滚烫,在抚摸她的时候能感觉到她心脏怦怦的跳动声,不知道这种方式,是不是西贝想要的。   我把手伸了下去,西贝的牛仔裤已经被脱到了一半,内裤也被我拉开,我把她挤到了卫生间的角落,整个身体贴了上去,亲吻西贝的脖颈,听见西贝急促的呼吸声,感受着西贝的手,我和她一起解我的腰带,这时我有些懊恼,因为我的腰带是和小飞挣到钱之后新买的,我也不太熟悉操作规程,于是边和西贝接吻边解的腰带,但是腰带没有被解开,于是边抚摸西贝边解自己的腰带,西贝这时已经紧紧的贴住了我,两只手在我的胸膛上抚摸,她轻轻的喊道,敖杰,给我。在这里给我。   但是我还是没有解开我的腰带,我突然在想,这是他妈在哪里买的腰带。然后我突然想到,这是小飞给我买的腰带,之后我继续突然想到,小飞这时还在宾馆里睡觉。   于是我推开西贝,低下头看自己的腰带,这时腰带已经快要被解开,于是我又把腰带系住,说到,西贝,差不多了,我想回家。   西贝这时上衣已经被我撩开了一半,正在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对我一笑,说到,好吧。 第八十五章 摇滚酒吧(3)   从摇滚酒吧出来前西贝冲舞台的一个角落摆了摆手,我顺着方向看过去,看到一个青年坐在一片阴影里,正翘着二郎腿抽烟,我眯着眼睛观察,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但仍旧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胃里的酒精还在发挥着效应,整个世界就像是一场梦,刚才做了什么,也像是一场梦,内心的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也不知是什么感觉,也许也是梦的感觉,多么希望这一天从开始到结束都是一场梦,多么希望这场梦能够不用醒来,多么希望可以一梦三四年。多么希望这个时候我们的年纪还小,你还爱谈天,我还爱笑,然后在一个美好而温暖的午后,一起躺在桃树下,听着风穿过林梢,听着鸟儿在笑,一不小心就这样睡着了,梦里全是花落,也不知道到底落了多少。(向偶像三毛致敬。)   我问道,西贝,刚才你打招呼的那个人是谁,我似乎见过他。西贝说,他是这个摇滚酒吧的老板,你当然见过他,你刚才吐的时候他就在你身后,所以你见过他。这时我还属于醉酒状态,也没想一想我在前面吐他在后面站着我怎么能见过他,只是点了点头,说到,我现在的记忆力越来越差了,我说怎么看的眼熟,原来是刚才见过一面。西贝一笑,不再说话。   回家的路上气氛突然就尴尬了起来,之前我试探性的和西贝说了两句话,西贝也试探性的回了两句话,结果全部验证了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句话,于是干脆不再说话,路上的行人很少,出租车开的很快,就这样彼此沉默着,然后西贝闭上眼睛,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于是就这样彼此更加沉默,我突然在想,如果今天小飞在,发生刚才发生的这一切,最后小飞再找个无关紧要的事为西贝打一架,不知两个人会不会在这一晚和好如初,还像以前那样在一起,还像以前那样西贝看电视小飞洗袜子,还像以前那样西贝吃着饭小飞站看,一切都像以前那样,我仍旧是一个旁观者,是一个观众席上看戏的人,该有多好。想到这些,我有些沮丧,低下头看看西贝,看着这个每天都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在很多年前,在大家都还年幼的时候,我看着当时还是女孩的西贝,就已经从这个女孩身上感觉到一种女人的气息。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再次这样看着西贝,似乎这么多年并没有过去,似乎一切仍旧在从前,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当然,真的要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该有多好。   西贝很自然的挎着我的胳膊,枕着我的肩膀,就像真的睡着一样,这让我很不自然,我想不知道西贝有没有这样挎着小飞的胳膊枕着小飞的肩膀睡觉,我又想小飞现在正一个人在宾馆里睡觉。于是我越发的局促不安,挣扎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西贝睁开眼睛,笑着问道,敖杰,怎么了?我说,没怎么,你靠错肩膀了。西贝又笑,说到,敖杰,要去宾馆么?我摇了摇头,说到,不去了,我有点累了,我想回家。西贝继续笑着点了点头,说到,好吧,那我也回家,正好我也下班了,谢谢你今天接我,我知道,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会支持我的。我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这时前面正开车的出租车司机扭过头,一脸暧昧的看着西贝,说到,姑娘,正好我也要下班了,你再加个班,陪我去宾馆吧,一次多少钱?司机说完我哈哈大笑,搂了一下西贝的肩膀,说到,西贝,你看,司机大哥把你当小姐了?西贝也哈哈大笑,对司机说到,司机大哥,你从哪看出来我是小姐了?司机一愣,顿时有些尴尬,然后也尴尬的哈哈大笑,说到,对不起啊小姐,我还真把你当小姐了。于是我和西贝加上司机大哥一起在车上哈哈大笑。笑完之后我对司机说,司机大哥,你靠边停车。西贝还在笑着看我,没有说话。   司机大哥打开右转灯,边靠边边说,兄弟,这不是你要去的地方,你没有看错路吧。我哈哈大笑,说到,司机大哥,我没有看错路,现在我不准备去我去的地方了,我准备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出租车司机一脸的雾水,问道,我该去的地方?我该去什么地方?我和西贝都已经下了车,我还在哈哈大笑,边笑边说到,司机大哥,你该去医院了,这里离医院挺近的,你到前面一拐弯就到了。这个司机仍旧没有明白什么意思,问道,我去医院干什么?我前天刚体了检,还是很健康的。我已经不再哈哈大笑,走到了驾驶位置,开开了驾驶室的门,揪住了这个司机的头发,对他说,司机大哥,你过一会再去体一下检,肯定就不健康了。   这个一直以为我在跟他开玩笑的笨蛋司机终于明白了原来他自己就是个玩笑,并且马上要被我开,于是一个激灵,顺手要关车门,可惜已经被我牢牢的揪住了头发,两只手只能胡乱的抓着,我硬是把他的头揪到了车门外,在他半个身体要被揪下来的时候,我突然松了手,然后替他关了门,当然,这个门此时已经成了一个有力的武器,啪的一声,直接拍在了司机的头上,再次开开车门,这个司机脑袋已经出了血,我还是揪住了他的头发,因为这个司机看起来快要四十岁的样子竟然还是一头的长发,可见做为一个男人还是要保持点男人的特征最好,倘若这个司机是一个秃顶,那么他今天逃生的几率就要比他一头长发要大的多,我的手心里已经有血滴了下来,我抓的正好是他脑袋被门敲到的位置,于是司机疼的咧着大嘴,半空中伸着两只手也想抓住我的头发,我当然不能在西贝面前让这场爷们之间的斗殴变成两个娘们互相挠脸抓头发,于是抬起膝盖,冲着这个司机的鼻子猛力磕了上去,又是彭的一声,这个男人的鼻子也被磕出了血,还没怎么打,对方已经是满脸血,其实这个男人也没有受到多大的打击,结果造成了出其不意的效果,于是这场架就变得简单起来,我把他拖到车下面,转身去车上找东西,按照我们这个地方的习俗,一般出租车司机车上都有把锁或者镐把子之类的防身物品,以备不测,尽管这些出租车司机经常都是因为车上的这些东西才遭遇了不测。   我从这个出租车司机的车上果然找到了一个棒球棍般的把锁,这时司机已经连滚带爬的跑到了一边,掏出手机看样子是要报警,我正准备往上冲,看到西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这个司机后面,西贝一把把手机抢到了自己的手上,然后用尽全身力气,从后面推了这个男人一把,这个男人就这样踉踉跄跄一脸不解的冲我奔来,而这时我也正冲着他跑去,我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棒球比赛的场景,然后照葫芦画瓢,把男人的脑袋想象成正飞来的棒球,然后一个潇洒的挥棒,梆的一声,正中球心,一棒抡到了司机的右脸上,然后看着他向左飞去,不知道这一棒子,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全垒打。   整个过程也就是五六分钟,以这个男司机全败结束,我基本上完成了本应该是小飞完成的所有事情,接西贝去唱歌,听西贝唱歌,差点做爱,送西贝,然后因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为西贝打一架,不知道小飞要是知道了我为他所做的这一切,会不会发工资给我,会不会在发工资给我的基础上再给我加百分之多少的奖金。   这个男人躺在地上不再动弹,他先败在了自己的嘴上,又败在了自己的头发上,不知道醒来之后会不会边抽自己的大嘴巴边去理发店。我用脚拨拉了一下这个男人的身体,看样子还有气,捡起了他的手机,在地上摔碎,然后再捡起他的手机卡,在手里掰碎,然后把棒球棒扔到了马路对面的草丛里。西贝走了过来,拉住我的手,说到,我们快走吧,老这样打下去,早晚会被警方通缉的。这时我突然灵魂附体,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或者说是重新给了自己一个身份,我鬼使神差的指着地上的男人骂道,我草你妈的,敢说我女人是小姐,往后见你一次弄你一次。   说完我和西贝都愣了。我看了看西贝,西贝看了看我,半天西贝才反过劲来,说到,敖杰,你这句话说的真像小飞。我点了点头,说到,我也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特别像小飞。说完再次陷入了沉默,离西贝家已经不太远,天空的一角也已经有了晨曦的迹象,周围一片黑暗,但是光明应该在五分钟之后就能降临,这一晚上过的是如此的漫长,又是如此的短暂,像是一瞬间,又像是永恒。一直到西贝家门口,我站在西贝的身后看着西贝上楼,上楼前西贝转过头,说到,敖杰,谢谢你,往后你不用老这样迁就我了,有事我会自己处理。我努力笑了笑,说到,这样也好,我也要谢谢你,让我当了你一晚上的男朋友,我想,也只有这一晚上了。西贝点点头,说到,是的,也许就只是这一晚上了,谢谢你,当了我一晚上的男朋友。之后西贝没有说再见,转身快步上了楼。 第八十六章 有一个姑娘   有的时候,黄昏的时候,一个人的时候,繁华的时候,萧瑟的时候,会想起这个夜晚的时候,我想那时我在人群中表情一定十分呆滞,眼神无光,甚至日月都无光,满脑子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这就是抑郁症最早期的表现,很多车在身边走走停停人潮陌生并且拥挤,有很多过往的画面,在很多过往的画面里还有些画面是在下着雨,我似乎并不是一个会刻意回避的人,似乎还算是一个可以坦然面对问题的人,但似乎又有一些问题,是永远不能触及。心里不知道在念着什么,念着念着能把自己念到哭泣,想一想这个世界有没有地方,能够永远都是晴朗,能够每天面对着和煦的太阳光,没有倔强,也没有极端的希望,不会突然就让某个人受伤,有的时候地球也会没有任何原因的失去重量,这个时候我多想能够长出翅膀,然后朝向某个方向,慢慢飞翔。我记得你并没有对我说过再见,所以我怎么能够走的太远,直到有一天能够忘记时间,或者就可以这样在一个没有目标的夏天一起离开。无论跟谁,就这样一起离开,无论甜的苦的,都可以剩下各自的回忆,用最大的决心,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我记得你也并没有对我说,要我离去,所以我还在这里,只是,我只是在这里,无论你在哪里!   这一天睁了二十四小时的眼,从晨曦,到日暮,再到晨曦,多么希望这一天可以停下来,不再日暮。回到宾馆,进了小飞的房间,这时天已经快亮了,我晃了晃小飞,说到,老板,今天我有点累了,能不能请半天假。小飞努力睁开眼睛,发着癔症说到,最近业务这么忙,你还要请假,公司养着你做什么,不批假,顺便给我倒杯水。我从宾馆的壁橱里拿下来一瓶白酒,找了个杯子给小飞倒满,又晃了晃他,说到,老板,水到好了,快起来喝。小飞应该是真渴了,努力用胳膊把自己支撑起来,我搂住他的脖子,把杯子递到他嘴边,说到,老板,还是我喂你喝吧。小飞皱着眉头,还没说话,我抽出手掐着他的鼻子,直接把一整杯给他灌了下去,小飞呛了一口,但还是全部喝完,依然皱着眉,眼睛没有睁开,说到,这个宾馆怎么回事,怎么每杯水的度数都这么高。我没有说话,轻轻拍了一下小飞的肩膀,小飞温顺的倒了下去,继续睡觉。   我出了房间,走到宾馆前台,订了一间小飞旁边的客房,进去打开电视,本来想找个电影看看,结果看了半个小时的早间新闻,然后脱光了去浴室洗澡,结果光着身体在马桶上坐了十分钟,才想起来自己进卫生间只是想小便,于是我走出厕所,去找手机,期间在从饮水机里打了杯水,结果又躺在床上看了半个小时的早间新闻,再次觉得自己似乎是想要做些什么,但已经完全想不起自己该去做些什么,从床上下来,关了电视,打开窗户,看了看窗外的风景,头还是很刺痛,但是酒精的效力已经在刚才的打架中下去了一大半,拍了拍脑袋,努力去想自己刚才准备做什么,拍到第二下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自己是想去吃早饭,于是穿上衣服下了楼,出了宾馆,在旁边找了一个地摊,要了碗馄饨,去另一个路边摊买烧饼的时候脑子里再次一片混沌忘记了自己刚才是在哪个路边摊上要的馄饨,这时一阵风吹过,有点冷,才发现自己没有穿上衣,同时响起自己的钱包在上衣里,于是再次回到宾馆,忘记了自己的房间在几楼,直到服务员说了房间号我才想起我就在小飞的客房旁边,走进了屋子,找到衣服,准备掏钱,结果掏出了手机,于是打开电视,躺在床上玩手机。这时我已经完全想不起自己五分钟前在做什么,并且也想不起自己接下来该去做什么。   我在想,要不要给西贝打个电话,虽然并没有想好为什么要给西贝打这个电话,但是有些奢侈的想到没准西贝现在也正在家里坐着想要不要给我打个电话,于是想着想着,就把号码拨了出去,只响了几声,就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我顺口问道,西贝,你在家的哪里?那边一定是一脸的迷惑,问道,我不是西贝,你是谁?我把手机放到自己的眼前,发现拨出去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于是我也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你的手机号码会在我的手机上。电话那头的陌生女人再次问道,我也想这么问你,为什么你的手机号码会在我的手机上。你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叫马敖杰,你有没有听说过。那边想了想,似乎想起了什么,口气客气了很多,语调也温柔了下来,但还是带着些冷漠,说到,杰哥你好,我是你刚才在摇滚酒吧喝酒的时候坐在你腿上的那个女人。我想了想,也恍然大悟,说到,女人你好,我是你刚才在摇滚酒吧坐在我腿上的时候被你坐在腿上的那个男人。对方礼貌性的笑了笑,说到,杰哥,有事么?我说,没什么事,打错电话了,本来想找人聊聊,结果打到了你这里。不过没关系,只要是人,能聊就行。对方再次象征性的笑笑,随口问道,你在哪里?我说,我在春日宾馆306房间,你要不要过来?电话一边的女孩子再次象征性的笑笑,我觉得这个时候基本上就可以挂电话了,结果女孩子笑完说到,你在那里等我,我五分钟后到。我问道,你是怎么收费的,白天收费和晚上收费一样么?女孩再次在电话中笑道,杰哥,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小姐了,我在摇滚酒吧旁边的大学里上学,只是酒吧里兼职的陪酒员而已。我听完大吃一惊,说,没想到我敖杰没有上过大学,竟然上过大学生!对方依然呵呵的笑,她似乎很爱笑,挂电话前问道,敖杰,你什么时候上过我了?   十分钟后我打开宾馆门,看到一个白色衬衣牛仔裤并且没有化妆依然有好几分漂亮的女孩子站在门口冲着我笑,我立刻就想起这就是那个坐在我中间腿上的女子,那个给我几分西贝感觉的女子,只是这时卸了妆露着笑容感觉就平易近人了很多,我一脸呆滞,问道,你怎么来了?女孩子笑着说,我买菜路过,顺便看看你。我问道,现在韭菜多少钱一斤,我突然有点想吃饺子。女孩子进来,把衣服挂在晾衣架上,把床上乱糟糟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说到,韭菜很便宜,一块钱一大把,你要是想吃周末我给你包饺子。我脱了上衣,扔到了床上,女孩子顺手就叠了起来,我说,没事,我就是顺口一说,吃包子也行。说完我又脱了裤子,扔到床上,女孩子顺手又叠了起来。我一直把自己脱的精光,说到,我去洗个澡。你累了就躺床上休息一会。女孩子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到,好的,你去洗澡吧,我上了一夜的班,收拾完就去睡觉。   我用了大概一个小时洗澡,因为我又在马桶上坐了十几分钟思考自己进厕所是想要干什么。洗完澡这个姑娘已经在床上睡着,胳膊在外面,半裸着身体的样子,黑色的长发遮掩着半面脸,我看到她的眼睫毛很长,脸很白,并且不是打满粉底的白,让人觉得很干净,当然,对于男人来说,觉得更多的是漂亮,我心生怜爱,把她的胳膊轻轻的放到被子里,顺便给她掖了掖被子角,这时我才发现她不是半裸,是全裸,我搂着她的脖子,把她往旁边挪了挪,因为我也困了,天气这么冷,我也要盖上被子睡觉,睡觉前我一直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事没有干,隐隐的觉得只有干完这件事情才能安然的睡去,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件事情是一件怎样的事情,于是再次看了会新闻,这个时候已经是上午新闻,看了十几分钟,终于感觉到有睡意,扭头亲吻了一下旁边这个姑娘的脸颊,背过身去,裸体睡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已经昏暗了下来,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七点多钟,我记得刚才梦到有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姑娘找到我,并且睡在了我的旁边。我猛然扭头,发现旁边一个人也没有,我有些沮丧,难道这一切真的就是一场梦境?这时房门滴的一声,我看到这个姑娘手里掂着一个袋子进来,走进了看到袋子里是饺子,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两个碗,把饺子放到碗里,说到,敖杰,起来洗脸刷牙,我给你买了饺子,就韭菜馅的。我说了句哦,裸着身子从被窝里出来,进了厕所洗脸,姑娘跟在后面,递给我一跳浴巾,说到,把它披身上,不要着凉。我说哦,把浴巾披在身上,继续洗脸。 第八十七章 顾妮这天晚上轮休   洗完脸走出卫生间打开窗户抽了一根烟,窗外正是热闹的黑夜,凉风真好,十分惬意,之前和姑娘一起睡的这一觉十分受用,起来之后头也不晕了,眼也不疼了,甚至连腿都不抽筋了。思想上也没有之前那么消极,总体来说,西贝也只是那样一个姑娘而已,只是一个有些与众不同的姑娘而已,这种姑娘从古代都有,只不过是她有一些任性她还有一些嚣张而已,只不过是她有一些叛逆,她还有一些疯狂而已。发生一些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醒着也是醒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想到这里我放松了很多,坐下来吃饺子,吃了一口,发现是韭菜馅的饺子,已经是一天一夜没有吃饭,所以这一盘韭菜馅饺子对我来说是非常的重要,因为非常重要,所以吃之前我抬起头,看着坐在我对面正看着我的这个姑娘,是她突然让我感觉到生活中还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所以这个姑娘也显得很重要,她似乎让我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从兜里掏出一包女士香烟,这种女士香烟在当时还很少见,名字应该叫做黑木耳,她刚把香烟含到嘴里,我就在对面给她打着了火,她嫣然一笑,轻巧的为自己点着,她的动作暗示着她的优雅,于是让我有些愣愣的,时间就这样静止了下来,她轻轻的抽着她指尖的香烟,我端着打火机静静的看她,看她的红唇,看她的双眸,我想这时我应该是悲伤的,因为按照小说来说,男人和一个女人同处一件房间的时候男人一定是悲伤的,否则怎么能把女人骗上床,我觉得我应该面色悲伤的说出一句能够打击到她心灵的话,于是满脑子都是各种小说,最后咽了口唾沫,酝酿了一下,眼睛里含着星光,悲伤的问道,姑娘,有蒜么?姑娘依然优雅,挪了一下屁股,从后兜里掏出一头蒜,掰开两半,把另一半给我,用诗一般的语言对我说,吃,饺子,的,时候,怎么,如何,咋滴,能够,没有,蒜?   于是我和这个姑娘一人就着半头蒜把这盘饺子分了。   吃完饺子已经晚上八点钟,夜生活应该在这个时候拉开序幕,我打了饱嗝,扔了根烟给姑娘,姑娘翘着二郎腿点上,又伸着手给我点上,我们两个人一人吐了一口烟圈,我问道,你今天晚上还用上班么?姑娘说,今天我轮休,不用去。我哦了一声,继续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姑娘说,我姓顾,叫顾妮。我说,姑娘,原来你还真叫姑娘,好名字。顾妮说,我不叫姑娘,我叫顾妮,不过姑娘这个名字也很好,往后你就叫我姑娘吧。我说,好的,姑娘,往后我就叫你顾妮。顾妮说,随你喜欢吧,你喜欢叫顾妮就别把顾妮叫成姑娘,喜欢叫姑娘就别把姑娘叫成顾妮,无论是顾妮还是姑娘,你只需要叫一个,叫我姑娘,或者顾妮。我有些喘不过气来,说到,好的顾妮姑娘,既然今天你不用上班,加上我每天都不用上班。那我们接下来干吗?   顾妮言简意赅的说到,干。   这个叫顾妮的姑娘算是我第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女朋友,虽然从开始到最后结束我都和她不太熟,我甚至都没有去过她的大学,没有在她的大学里干她这名大学生,但是,她基本上遵循了一个女朋友基本上应该遵循的规则,比如不收费不涨价,比如随叫随到,比如不用带套,比如除了我以外仍旧有其他男朋友,所以,我一直承认顾妮是我第一个女朋友,虽然我都想不起来她是如何成为我的女朋友的,我能肯定她并不是冲着我的钱而投奔于我,因为她很快就发现我早晨喝混沌都不敢就油条的事情,但她依然和我保持了接近半年的这种关系,后来我只能恬不知耻的对大家说,也许我们就是小说中写的那样,是一件一见钟情的事情。这是非常有可能的,因为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我们都喝醉了,没法见,只好贱,互相一贱,发现都挺贱。于是就钟情了。   顾妮言简意赅的说完干之后,我又去洗了个澡,这次洗澡就不用再在马桶盖子上坐半天想自己进厕所到底想干什么,这次不用想什么,只想干就可以。顾妮在外面说,你慢慢洗,我收拾一下,在床上等你。她说完这句话给我心底一丝丝的温暖,因为我常年是一个没有女朋友的人,带着小姐开宾馆的时候,永远都是小姐在外面喊道还他妈逼洗什么澡,赶快出来赶紧草。于是顾妮给了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给了我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我洗头的时候喊道,顾妮,要不你进来帮我搓搓背。我头还没洗完的时候,顾妮就已经打开了厕所门,进来,关上厕所门,站在我后面,这时我还在背着顾妮洗头,顾妮说,你转过来,你洗上面的头,我帮你洗下面的头。于是我转过身来。转过身的时候还不小心甩到了顾妮,但顾妮丝毫不介意,开始帮我洗头,我边洗头边对顾妮说,顾妮,用手帮我洗下面的头就行了。顾妮这时嗯嗯了两声,没有说话。   我也不再说话,或者说,我已经说不出话,我打开了淋浴,迅速把自己上面的头洗干净,睁开了眼睛,看到顾妮正蹲在地上,她已经被淋湿了,我有些抱歉的说到,顾妮,对不起,本来想让你搓搓背,结果把你淋湿了。   顾妮努力的抬起头,想笑一笑,她似乎是一个非常爱笑的女孩,但是这次占着嘴,所以笑的有些不自然,她看着我,恩恩了两声,我听懂了她的意思,她在对我说,没关系。   这一刻我已经彻底的告别了昨天晚上的自己,这一刻我的脑子里只有正在下面蹲着的这个女孩,我想我也和小飞一样,变成了超级赛亚人三。于是我粗鲁的把这个姑娘推到了地上,推到了卫生间冰冷的地板上,这个时候的自己,倘若要是不变成猛兽,那不就成了小飞。   卫生间的地板正好容下两个人,当然是一上一下的两个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两天的遭遇都是在卫生间里,但是这次的卫生间显然成为了主战场,我睁着眼睛,看着这个姑娘闭着眼睛,看着她的长睫毛,看着她的红唇,看着她能够裸露在我面前所有的器官,我把头低了下去,轻轻的舔舐顾妮的身体,我只是在想,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能不能只有顾妮。   狭小的卫生间里很快就充满了带有肉欲的呻吟声,做为一名专业选手,是不需要实施前戏的,很快就彼此融入身体,喷洒还没有关,淅淅沥沥的把温度正好的热水浇淋在两个人的身上,进入疯狂,进入彼此,进入忘我,只需要短短的几秒钟而已。   意识进入酥软期,混混沌沌的,时有时无,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妮已经在我的上面,我看着她昂着头,两只手在自己的身体上,长发飘扬,我喜欢有长发的女人,因为我喜欢看到她们长发飘扬的样子,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这时顾妮似乎成了男人,而我成为了她身体下面的女人,我的手在地上挣扎,想要死死抓住什么东西来发泄我此时的心情,但周围都是光滑的地板,只好把手放到顾妮的后面,用手指嵌入她的身体,帮着她一起来做运动。   我说,顾妮,我们去床上好不好,这里,这里,有,有些滑。   顾妮看都没有看我一眼,闭着眼睛对着天空说,宝贝,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就在这里,给我。   这三句就在这里一次比一次力度大,最后给我两个字差一点真的让我给了她。虽然我不是一个吝啬的人,但是在这种事上我是拒绝施舍的,于是我制止住顾妮的动作,自己从地上爬了上来,顾妮已经非常默契的站在了卫生间洗手池前,两只手扶着水池,扭头看我,她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因为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面孔带着些红润,兴奋,但更多的好像是狰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变的如此狰狞,我的身下,是一个24小时前还毫无纠结彼此陌生甚至很有可能一生不会相见的女孩子,而这时,她正肆无忌惮的呼喊,她抬起了头,在镜子中看我的眼睛,我看着她,我知道,这个时候,她喜欢我如此狰狞。   我想也许我比小飞更加压抑吧,因为我是一个不懂得如何压抑自己的人,越是这样就越压抑,我看着顾妮的表情,她似乎是一个比我和小飞还要压抑的女人,我们似乎是一样的压抑,所以带来了一样的放纵,大家都有故事的人,但是在这个艰难的社会中,又有几个人能是可以没有故事的? 第八十八章 突然之间   顾妮躺在床上再次睡去,她好像很疲倦的样子,我躺在她旁边,感觉还可以,没什么压力,不用考虑一会该如何结账,这种不用考虑是否结账的感觉是不是就叫做温馨,不用在每次和女人做完爱的时候都看着这个刚才跟我做爱的女人迅速穿上衣服接着电话赶往下一个地点然后继续跟下一个人做爱。打开电视,这个时候只能看晚间新闻,我看了整整一天新闻,满世界都是新闻,每天都在发生新的事情,但生活似乎总是陈旧的,我所思考的,总是之前的事情。   我也有些困了,喝了两口水,闭住眼睛,总结了一下这两天的经过,这两天我和小飞似乎脱离了组织,独立拉起了一个二人小山头,组织这两天似乎也很忙,竟然连个电话都没有,大刀如果了解到我这两天的生活不知道是艳羡还是厌倦,因为这两天我似乎被小飞所感染,和他一起过着一种不正常的生活,我想到那一晚上去的四个酒吧,想到摇滚酒吧,想到自己在摇滚酒吧里喝醉,想到自己和四个姑娘一起喝醉,想到自己去厕所里呕吐,想到西贝来到厕所里帮我拍打后背,想到西贝呵斥旁边的男人看你把酒吧管理成了什么样子,想到西贝身边的男人一脚把旁边的厕所门踹开,骂道,妈了个比的,把老子这里当宾馆了。想到这里,我没有再往下想,因为想到这里,突然之间,就已经结束了。   我从床上蹦了下来,往门外跑去,跑到门口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于是回来穿好衣服再次往门外跑去,我打开小飞的房间,我发现小飞竟然还在睡觉,我用手指试了试小飞,发现他还有呼吸还没有死掉,于是一把掀开小飞的被子,半空中提起腿,直接一个下劈准确无误的劈到了小飞的肚子上。   小飞啊呜的一声,整个人变成了一个三角形,捂着肚子就从床上滚了下来,我过去又一个下劈,小飞灵巧的躲过,终于睡醒,揉着眼问道,敖杰你大爷的,你他妈干嘛呢?   我说,小飞,快穿衣服,我们走!小飞往窗外看了看,骂道,走个蛋,天他妈还没亮呢,往他妈哪走?小飞说完我一个前蹬过去,再次踹到了小飞的肚子上,我呼喊道,小飞,快点穿衣服,我们走,关于西贝的作战计划,我有了新了新发现!这句话刚说完,小飞已经穿好了衣服,洗了脸刷了牙站在我面前,一脸正色的说到,我们走。走之前我扭头问小飞,小飞,你的那把假冒瑞士军刀带了没?小飞拍了拍自己的胯部,说到,刀在人在,刀毁人亡。   思想停顿的那一刻是突然茅塞顿开的那一刻,就像小时候一道一直不会做的数学题,突然在某一刻比如上厕所的时候或者是吃饭的时候灵光一现就会做了,比如小时候语文的阅读理解,当时不理解,突然在某一刻比如打人家的时候或者被人家打的时候就理解了阅读,我在做完爱之后,躺在床上看着新闻脑子里想着其他没有用的事情,本身是三个毫无关联的动作,突然,让我理解了第四个命题。我想起了那天在厕所时那个站在西贝身后的男人的声音。我记得那个声音我似曾相识,现在我想起来了,那个声音,确实相识。   我和小飞打车到了摇滚酒吧,这时才晚上十点,酒吧刚刚开门,里面的活动大多都没有开始,门口也有些冷清,我和小飞站在酒吧一边,装作等人的样子,我观察了一下,酒吧门口有四个保安,长的都是五大三粗满脸横肉身穿制服腰挎警棍的样子,有两个负责停车,另外两个负责维持秩序。我小声对小飞说,飞,你看到了么,门口的这四个保安,是酒吧里比较薄弱的四个保安,否则不会混到泊车的地步。所以,今天的行动,以潜伏为主,你明白了么?小飞抬头看了一眼,惊呼了一声我草,说到,这种造型还泊车,我觉得今天的行动还是取消了吧。再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今天的行动是个什么行动。我说,小飞,今天的行动,是一个简单的行动,我命名这次行动的代号为,敖杰小飞夜间潜伏摇滚酒吧暗地观察西贝及鉴定西贝情人是老情人还是新情人的作战计划,你明白了么?小飞一头雾水,点点头,说到,我好像明白了。我说,你明白个蛋,今天晚上一切行动听指挥,这个你明白了么?小飞准备继续点头的时候突然怒了,骂道,敖杰,你他妈是不是想造反啊,这次行动我是负责人,我他妈还是你的老板呢?现在算什么?你雇我么?我掏出兜里一把之前小飞给的一百块钱,一张一张的扔到小飞脸上,边扔边喊道,雇你怎么样,雇你怎么样?   大概晚上十一点左右,进场的年轻人逐渐增多,我和小飞夹在一群杂毛动物中间,混了进去,找了个靠近后台的角落,点了些酒,悄悄安顿了下来。   我说,小飞,西贝今天晚上应该会来这里演出,我相信今天晚上在这里能碰到我们的老熟人,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边喝酒边等待。   小飞顺口问道,你怎么知道西贝今天晚上会来这里演出的,我和她这么久,都不知道A市还有个摇滚酒吧,草,瞧这老板起的名字,摇滚酒吧,真他妈俗气,一听就他妈没文化。   小飞虽然问者无意,但我听者有心,我又不能告诉他我之所以知道西贝今天晚上会来这里演出是因为昨天晚上我陪她来过这里演出,并且在她演出完之后我又把她邀请到卫生间里继续演出,还好,小飞此时正纠结着摇滚酒吧这个名是如何俗气的问题,喝了几瓶酒,很快话题就被转移。   虽然酒吧里鱼目混珠,什么人都有,干什么的都有,但摇滚酒吧的老板终归还是在努力打造着摇滚的理念,无论这种理念是真是假,整体还是遵循着摇滚的形式。   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多,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即便管理不善,酒吧里仍旧能够人满为患,可见A市目前该有多少无所事事的少年,似乎蜷伏在A市角落的摇滚青年们都知道这个地方,放眼望去,有五颜六色的头发,有把鞋钉定脸上的,有穿着黑色丧服冒充金属装的。我和小飞夹杂在其中,轻易的就被埋没。   一个穿着三点式的姑娘站在台上说着蹩脚的普通话当主持人,然后在乱糟糟的环境中,摇滚酒吧的演出开始。   第一个上台演出的乐队叫奇才。听说用的是主唱的名字。一个很低并且奇丑的胖子走了上去,让人们大失所望,可见名字完全是欲盖弥彰,根据我对摇滚的浅显理解,通过这个奇丑的胖子的打扮我觉得他应该唱的是朋克,因为在胖子丑陋的光头上单单留了一个显眼的红色鸡冠。肥大的耳朵上还打着一排耀眼的红色耳钉,这在当时非主流还没有横行霸道的年代已经算是非主流的祖坟级人物,在酒吧炫目的灯光照耀下,整个人看起来已经不像个人,就是因为不像个人,所以成功了,因为在他们的眼中,摇滚就是这样,别把自己当人。   这个家伙在话筒前扭捏了半天,说了一些类似与感谢大家前来捧场内地摇滚有望重燃的废话,要了一些掌声,才对后面点点头,鼓手起了前奏。   前奏一起,包括我在内顿时一片骂声,大家同时听出这个货唱的是零点乐队的《爱不爱我》。   我有些激动,摔了个啤酒瓶,骂道,我草你妈!零点乐队是摇滚么?小飞一脸惶恐的把我摁下来,骂道,我草,不是说要潜伏么,还他妈没潜伏呢你就暴露了。   还好靠近舞台的骂声更激烈,胖子的歌还没唱到一半,就仓皇的下了台。   之后的演出更是乱七八糟,唱嘻哈的跟说相声似的,朋克空有五光十色的打扮,重金属完全就是制造噪音,一些原创的民谣没有一个在调上。加上围观的群众大多都是来泄愤的,竟然能问出枪花和枪炮与玫瑰到底谁更有前途这样问题。这个问题和科比与布莱恩特到底谁是年度MVP一样的问题。很多人玩够了,喊够了,就很快回家睡觉。我看了看表,已经凌晨四点,我和小飞已经喝掉了一箱半啤酒,小飞的眼睛都迷离了,但我想要看到的,还是没有看到。   这时候我看见又有四个人上了台。主唱拖着吉他站在话筒面前。   这个乐队的主场看起来还是比较正规的,穿着制服,发型整齐,打扮中规中矩,手指尖还夹着一根烟,完全不是一个唱摇滚的样子,但是这个主场上台之后,下面的年轻人们没有一个敢发出声音,大家都在静静的看着他,我站了起来,因为这次我看清了这个人的脸,我知道,这个人,就是这个摇滚酒吧的老板。 第八十九章 打不死和扫把星   这个人用力抽了一口烟,腻到地上,抬起胳膊,再放下的时候,便是一段华丽的POLO。全场安静了下来,整个空间布满了琴弦的声音。   一段独奏结束之后,他靠近了话筒,没有废话,简单的说到,歌曲的名字叫做,《我从这个地方,到那个地方》。话音刚落,乐队响起。   我从这个地方,到那个地方。   穿越了天堂,摆脱了死亡。   去寻找我的地狱和你的方向。   你的脸庞,你华丽忧伤。   给了我梦想更给了我绝望。   我的鞋有点脏   我的眼,很沧桑。   我的头发,它太长   总让人觉得没有善良。   你内心纯洁   我卑鄙肮脏   你内心纯洁   我卑鄙肮脏……   唱完之后整个摇滚酒吧都沸腾了。因为大家都觉得,我草,这个人很牛比,竟然自己写了一首歌,竟然还能唱出来,竟然还唱的这么像摇滚,在这个没有摇滚的年代,在这个摇滚创作就像是骂街的年代,这确实是一首不错原创的歌曲,是一首还算是摇滚的摇滚,但是我没有鼓掌。整个注意的重心也没有在他唱的这首歌上,小飞在旁边兴奋的快要把桌子掀了,站在椅子上大声叫好,喊道,这才是摇滚,我草你妈的,这才是老子想听的,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我在旁边冷冷的看着小飞,小飞看到我的目光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了?   我说,小飞,你还没有看出来这个人是谁么?   小飞扭头仔细看,边看边说,我他妈管他是谁,只要唱得好,爱谁谁!小飞说完这句话,就没有了小飞的声音。我扭过头,发现小飞已经不见了。我只好也站在凳子上,做孙悟空遥望状,我发现小飞正在人群中挤啊挤,我顺着小飞的方向看去,摇滚酒吧的老板唱完歌已经走下了舞台,我想小飞不一定看清了这个老板是谁,但是小飞一定看清了这个老板旁边的女人是谁。   西贝就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给了他一瓶矿泉水,手里还拿着他的衣服,光是递矿泉水这样的动作,就足以让小飞爆发,况且手里还拿着一个男人的衣服,而也就在我正观察的时候,西贝竟然还用一张面巾纸帮这个男人擦汗,我想也就这样了吧,幸亏我刚才已经群发了短信,我就知道,这场潜伏行动最终会以暴露结束。   我跳下了凳子,抄起一个酒瓶子追小飞,因为大厅里摩肩擦踵,小飞横冲直撞,在一片骂声中勇往直前,但是这为我继续向前增加了难度,刚撞开了几个人,前行了没几米,就感觉被一个人拉住了胳膊,我听到拉我胳膊的人骂道,草你妈的,你们是一伙的吧,走路不长眼睛的?我也没看清是谁在骂,也找不到人,顺着声音把酒瓶子砸了下去,很快就一团怪叫,我趁乱又抄起一个啤酒瓶,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周围已经被我刚才一酒瓶打出了骚动,很多人都在找源头,我只好低下头,掩饰自己,但我已经不知道小飞到了哪里,也看不清舞台的位置,很快不远处又是一片骚动,我听见小飞的叫骂声,我知道小飞已经开始动手了。听声音不止小飞一个人在动手,但是此时事发地就只有小飞一个人,这就意味着小飞肯定正在挨揍。情急之下也没有办法,我看到我的前面有一个后脑勺,顺手就拍了下去,啪的一声,后脑勺的主人一声怪叫,我往下一蹲,露出我后面一张无辜的脸,后脑勺主人是一个很利索的人,没有多说话,朝我后面的这张无辜的脸就是一拳,无辜的脸无辜的挨了一拳,恰好旁边也有几个朋友在,于是呼啦一下后脑勺和无辜的脸又打在了一起,我趁乱再次前行了十几米。   摇滚酒吧彻底乱了,本来标榜的是摇滚精神,但是大多人都没有体会到精神只是学会了神经,打起架来完全不要命,很快就是一片狼藉,并且最后我也被牵扯了进去,很快被几个黑手打到了地上,只好连滚带爬的继续寻找突破口,也不知爬了多久,我一抬头,看到了小飞,看到小飞一张正抽搐的脸,和脸上正踩着的十几只各种牌子的鞋。我趴在地上的时候怒吼了一声草,蹦起来的时候怒吼了一声你妈的,效果很明显,十几只鞋子的主人同时把目光转向了我,我刚蹦起来,还没有落地,就已经有一只鞋踹了过来,正中我的肚子,很快我再次在地上看到了小飞抽搐的脸,但是小飞脸上的鞋子已经少了一半,因为都到了我的脸上。   我边挨打边想这算个什么事,妈逼的送上门的给人家揍,明天必须要求小飞给涨工资,还要一次把一年的都结清,谁知道有命挣有没有命花。想完我就准备让自己没意识,其实我很不抗打的,每次挨揍的时候很快就没有了意识,睁开眼睛的时候不是在医院就是路上,不知道这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会在哪里,会不会在火葬场的炉子里,还要麻烦烧炉子的大爷少放两块煤。   我又看了小飞一眼,他已经被打的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冲到摇滚酒吧的老板面前,不知道西贝有没有看到小飞,想到这里,我干脆也闭上了眼睛,随便吧,反正也习惯了,人在做天在看,谁让你总是打别人,早晚也会挨别人打的。   就在我闭上眼睛的一瞬间,身边突然砰砰的两声巨响,就像是爆炸了一样,似乎离我还很近,比手枪的声音要大的多,紧接着又是砰砰的两声,整个酒吧瞬间都安静了,我睁开眼睛,看到不远处有火光,我感觉到自己脸上的几双鞋也都停了下来往别处走去,于是我抓紧机会站了起来,从旁边扶起小飞,这时又是砰砰的两声,这次我听清了,这是二踢脚的声音。   我看到酒吧舞台的地毯上已经着了火,并且越来越大,很多之前还在打架的社会青年正在往门口跑,可惜也跑不出去,因为门口已经站了密密麻麻的一票人,这些跑不出去的人只好又往酒吧的后面跑,大厅成了操场,放眼望去都是运动员。酒吧的几个工作人员忙着扑火,其它的保安打手都汇聚到了老板身前,一片狼藉中慢慢的形成了两股对峙。   我搀着小飞往门口走去,因为我已经看清楚了门口的人,站在最前面放炮的就是垃圾,他的面前摆了一排二踢脚,垃圾叼着香烟准备再点的时候我喊道,垃圾,别点了,我带着小飞过来了。垃圾听到声音扭头看了看,看到我的狼狈样哈哈大笑,笑完用手抄起一个二踢脚,在手里点着,冲着舞台正灭火的人就扔了过去。二踢脚就像喷出了两个炮弹,在酒吧里再次两声巨响,这次不光是酒吧里的人四处逃窜惊叫,就连垃圾身后的这帮人也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我终于带着小飞挤到了组织面前,大刀把垃圾拉到后面,把地上的一排炮仗踢到一边,走到小飞面前,啪的一个耳光,骂道,小飞,你看这草性,要不是敖杰发短信说你快死了,我他妈真不想来救你。小飞耷拉个脑袋,没有说话,确实快被人家揍死了。   小飞被两个小孩扶到了人群后面,这时酒吧里的人都聚到了最角落,正好给舞台中央留出空位,大刀站在了最前面,吉光和金良在身后,大刚拉我了一把,把我拉到了他旁边,我看到人都到齐了,大刚,耗子,垃圾,阿强,再往后看,门口站着密密麻麻带着钢管砍刀的年轻人,这些人有的我认识,有的我都没有见过,酒吧外面也是一片喧哗,似乎还有很多人没进来,估计泊车的四个保安这时应该已经躺在了地上。   大刀看着对面一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的说到,我草你妈的,谁打的我兄弟,给我站出来。   对面一群人没说话,大刀又往前走了一步,继续骂道,你妈了个逼的,不给面是不是?谁是老板,给我站出来?   也不知道是看大刀带的人多还是对面这群人另有安排,还是不说话。这时垃圾在后面怪叫了一声,站在大刀的前面,这次没放二踢脚,直接掏出一挂鞭炮,叼着烟就点,点着就往对面人群中扔去,一群人下意识的闪开,顿时露出了两个人,一片烟雾中看到是一男一女,这一男一女人没有躲闪,也没有动,踏着正作响的鞭炮走到了大刀面前,越走越近,大刀眯着眼睛在看,看着看着,睁大了眼睛。   鞭炮燃烧完之后,这个人轻声喊道,大刀。喊完又迟缓了一下,又喊了一声,哥。   大刀咬着牙,瞪着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到,原明,你他妈还真是打不死啊。   骂完又看了看原明身旁的这个女人,大刀的牙咬的更紧了,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说到,西贝,你他妈真是个扫把星啊。 第九十章 开战   大刀骂完之后身后一片惊呼,因为大刀骂完之后大刚耗子这些人才看出来西贝旁边的这个男人竟然是原明,原明已经消失多年,但模样大概没变,似乎比以前还要书生气一些,鼻子上还架着眼镜,一副大学毕业生的样子,我给大刀他们群发短信的时候局势已经迫在眉睫,所以只有短信的内容只有一行字,小飞快死,速到摇滚酒吧收尸。我想他们收到我的短信通知时应该并没有想这么多,以为又是小飞因为西贝习惯性闹事,这次看到原明,似乎事态要严重很多。   这些人里金良和垃圾是不认识原明的,两个人站在一边都没有说话,看金良的表情有些不耐烦,这个阶段,已经是金良和大刀集团相对专业的阶段,从收到短信到聚集人员再到摇滚酒吧门口,整个过程也就十几分钟,加上摇滚酒吧在A市并不出名,过来的途中还要一路打听,可见金良和大刀此时风驰电掣的力量,比110要迅速很多,堪称地下出警队。而这一阶段,也可以说是金良和大刀最顶峰的阶段,外面有乌鸦集团强大的后援力量,里面经营着台球厅棋牌室赌博机十元店这些暴利行业,以十八中边缘的辉煌球厅为中心,以十八中的辍学学生为力量,势力高速扩展,在A市同样岁数的地下团体里,已经算到了金字塔尖,一直到后来乌鸦集团被剿灭,包皮死在街上,金良跑路,大刀入狱,吉光才承接了这些已经被创造好的成果,重新崛起。   金良这时已经和乌鸦走的很近,虽然没有像大刀那样正式加入乌鸦集团,但已然是乌鸦的左右膀,况且金良从小在社会上混迹,深知要想混的硬,就得玩命送的道理,理论上辉煌球厅白送了乌鸦一支干股,其实球厅的前几个月盈利有一半都贡献给了乌鸦和包皮,乌鸦倒也实在,送了就要,送多少要多少,还好乌鸦确实实在,不光是收钱实在,收了钱办事也实在,在乌鸦的背地支持下,游戏厅棋牌室开的昏天暗地,多少赌徒穿着衣服进去,被脱光了出来,周围的派出所消防队工商税务愣是没人管,但没人管不代表看不见,他们也都知道辉煌球厅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并且知道的还挺清楚,因为这些部门里的年轻工作人员也经常来玩,也经常穿着制服进来被脱光了出去,因为大家都知道,来这里玩,没人管,社会上的混混来玩,派出所不管,派出所的混混来玩,派出所的领导不管。   有了乌鸦这个强大的靠山,金良基本上已经到了目中无人的状态,根本就没有把对面这个带着眼镜的小酒吧老板放在眼里,此时金良正在站在大刀的身后,无所事事的抽着烟,和垃圾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似乎这件事对金良大哥来说就他妈不算个事,动动小拇指就能搞定,搞定完还不耽误去吃夜宵,吃完夜宵还能再去趟青年路。   双方对峙了一下,原明看到这个场面知道喝喝酒叙叙旧是不可能了,于是往前迈了一步,站到大刀面前,加重了口气,说到,大刀哥,我知道A市现在已经不是之前的A市,大刀哥现在也不是之前的大刀哥,但是在我原明心里,大刀一直都是我哥,这次我回来,真的是偶然间才碰到西贝,并且直到现在我和西贝也没什么,只是朋友而已,我没什么想法,只是想开个酒吧玩玩,不知道大刀哥能不能给条路走。   大刀还没有说话,金良在后面阴阳怪气的说到,我草,大学生啊,整这么多名词,装你妈比呢?   原明看了金良一眼,垃圾在旁边顺口就来,骂道,看你妈逼啊看,没见过你妈比啊。   垃圾骂完金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兄弟,关键时候不用大哥张嘴,但想了想总觉得垃圾骂的有什么地方不对,似乎身后还发出了一些想笑不敢笑出来的声音,看了看垃圾,垃圾还是一脸认真的在瞪着原明,金良只好作罢。   原明挨完骂还是一声不吭,执着的看着大刀,大刀抽了口烟,冲原明笑了笑,说到,原明,我跟你说,你大刀哥还是以前的大刀哥,以前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可以为了小飞去砍你,现在就算我比以前有的东西多了,但是我还可以为了小飞去砍你,谁动我兄弟,我就砍谁!   原明听完就急了,喊道,大刀,我原明就不是你兄弟了?   大刀继续笑了笑,看着原明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到,原明,你是我的朋友,可以说是好朋友,但是朋友和兄弟是不一样的,你是朋友。说到这里大刀顿了顿,抬起胳膊往后一挥,继续说到,后面这群人,才是我的兄弟。   大刀话音刚落,后面喊出一声给我照死了砍,瞬间就有一个人冲到了最前面,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小飞,他到也不客气,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大刀刚表了态,小飞这里就硬给惹事,估计已经在后面憋了不知道多久,目光要是能当刀的话,原明和西贝此时早已经被小飞大卸八块,小飞这时再次以一种超级赛亚人三的姿态加上希曼的能量再加上不死鸟一辉的意志,转眼间就到了原明面前,手里握着个啤酒瓶爽快的砸了上去,啪的一声脆响,酒瓶子在原明的脑袋上开了花。   就在两拨人拿上要开战的时候,原明怒吼了一声,都给我住手!大刀顿时一挥手,人群静止了下来,就看到小飞保持着砸完啤酒瓶的动作,僵在原地,砸的是原明,喷火的眼睛却在看的西贝,西贝的目光也一点没有愧疚,一点亏也不吃,硬生生的看了回去。   血从原明的脑袋上流了下来,原明扶了一下眼睛,看着大刀,顺便了看了大刀后面的所有人,轻轻的说到,大刀,这一啤酒瓶下去,我和你,就算是恩断义绝,从今往后,只有你死我活。   金良在后面喊道,草你妈的,废什么话,给我把这个酒吧炸了。   金良前脚喊完炸了后脚垃圾就抽着烟点二踢脚去了,两拨人瞬间就聚到了一起,在一片烟花爆竹的轰鸣下,开始激战。   小飞单找原明,两个人赤手空拳的扭打在一起,大家也都知道这是私人恩怨,也没人管他俩,单给他们留出了一小片空地,其他人找好目标就各自为战。   其实这次群殴是完全没有悬念的,因为金良带来的人实在是太多,屋子里打满了屋子外面的人还没有挤进来,其实金良和大刀也不想叫这么多人,只是赶上辉煌球厅开业没多久,招纳了不少十八中周边的混混,这些混混刚来打工,个个的想表现自己,加上本身手就痒,接到任务之后恨不得把七大姑八大姨都叫来助阵,凑巧这个时候又是吃饭时间,很多人都在外面喝酒,别的没有,人管够,一抓一大把。这使得局势完全就是一边倒,摇滚酒吧里也就二十几个保安,连小姐算上也只是一个连的兵力,大刀这边直接就动用了两个营,完全就是以少打多的基础性打法,整个过程就是压倒性局势,像大刚这种专业选手,只挥舞了两下拳头就和耗子躲到一边抽烟去了,金良和大刀自始至终就没动手,起到一个指挥的作用,垃圾忙活着满酒吧点二踢脚,也只有吉光这种把打架当成毕生事业的选手还在兢兢业业一丝不苟有条不紊的抄着啤酒瓶拍完一个拍一个。   我这时也在偷懒,赶上有些口渴,趁乱还喝了一瓶啤酒,喝完之后看了一下周围,真是壮观啊,有正在跑的,有正在打的,有正在挨打的,总之眼睛里都是人,左边正三个打一个,右边正四个打一个,前边五个打一个,还有一个正往五个人里挤,没准挤进去就变成了五个打两个,都打红了眼,彼此间也没什么标志,闭着眼打就完了。开始被推进角落的客人在斗殴开始之后才有机会往外跑,但有些年轻的男孩跑的慢一些就被当成了酒吧的工作人员,摁住就打,有几个夹杂在群众队伍里想跑路的酒吧保安也没能成功逃脱,聪明反被聪明误,半途就被揪了出来,白费了半天劲,还是免不了挨打。在几个人的缝隙中,我似乎还看到了西贝,她站在靠近靠近厕所的角落,样子孤零零的,但并没有惊慌的样子,我想离她近一些,想和她说几句话,但是周围实在是太乱了,一晃神,再看过去,西贝已经不见了。   我又趁乱喝了两瓶酒,有些惆怅,最近的生活重心好像一直都是西贝,似乎西贝成了小说的女主角,越来越偏离组织,越来越像小飞,我记得我是一个流氓,不是一个三流作家,想到这里,手里有了些力量,头上也带着些酒劲,握紧了酒瓶,往人群中冲去。 第九十一章 小飞在哪里?   这天晚上大家集体跑路到垃圾的饭店,因为战斗很快终止,以原明惨败结束,部队撤回的时候原明的摇滚酒吧还在着着火,火势虽然不大,但也烧了原明小半个酒吧,主要还是因为垃圾在之前刚刚过完的新年里没有找到放炮的感觉,这次在原明的酒吧里重新感受了一下,这边还打着架,那边就已经鞭炮齐鸣,比结婚还热闹,最后的撤离也出于被迫,是因为垃圾最后还是用一万响的炮仗点燃了整个摇滚酒吧,火苗从舞台开始直接窜到了房顶,使得战斗不得不停止,正在殴斗的人瞬间化敌为友,互相掩护互相协助的从各个逃生出口里逃生出来,还好这时的战斗已经打到了深夜,已经到了警车十公里外就要响警笛驱散闹事人员的地步,跑的时候只有消防队赶到,消防队分工明确,只负责灭火,至于灭火的原因还要等到灭完火再说,于是金良和大刀带领着一群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兄弟四下撤离,因为撤离的过于仓促,免不了鱼目混珠,比如我和大刀这一组,从酒吧跑出来又跑了几百米,突然发现自己身边有一个穿着一身制服腰里还别着对讲机的哥们,当时大刀就命令部队停止前进,问这个哥们是哪里冒出来的,结果这个哥们说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于是大刀果断的下达命令,自己先踹上去一脚,之后喊道,兄弟们,给我打死这个孙悟空。   打完这个悟空我才了解到,原来这个悟空就是摇滚酒吧里的保安,据说还是摇滚酒吧保安支队的副支队长,可见我们这个祖国母亲的制度有多么明确,总共就十几个保安,还分支队,还要分支队长,支队长里还要分正副支队长,这也难免,都是关系,都有后门,背后都有个爹,原明一定也很作难,可惜这个副支队长实在是倒霉,打到半截大家才知道,原来这个哥们最开始的时候就跟着群众撤离过,可惜走的稍微慢一些,正赶上大刀的队伍人员众多,挨打的人分配不均匀,于是把这个分支队长从群众队伍里拉了出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又胖揍了一顿,结果阴差阳错,还真没打错人,这个哥们挨了第一顿打之后顿时认识到,挨打还是打人,抓人还是被抓,关键还是看站队,这个道理很简单,你看那些电视里衣着光鲜人模狗样的孺子牛们,其实下下一秒钟就可以成为一个很牛比的大哥,但你究竟是大哥,还是孺子牛,也就是一个站队的问题,可惜的是这个副支队长没有站好队,在第一次遭受打击之后,第二次根据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理念,跟在大刀的一群人后面,妄想着鱼目混珠,但是群众的眼睛终究是明亮的,即便群众的眼睛在某一刻不是明亮的,但群众也会找到群众内部的长的好看的女群众打入男敌人的内部让敌人现行再次验证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所以,这些人,终究是跑不掉的,终究是要被人民消灭的。   这个副支队长之前加入摇滚酒吧的目的应该就是享受耀武扬威的特权主义,因为从原明的作风能够看出来,倘若不是大刀出面,酒吧里这些玩玩闹闹的客人还都把原明当做神一样供养,但神又怎么样,神也不能触犯大众,神也不能贪污受贿,神也不能把天堂里卧室的床造成席梦思的而把人间的炕砌成土砖瓦的,当然,这里并不泛指原明和大刀,只是一个比喻,这个比喻适用于所有人,无论是谁,妄想着至高无上,妄想着至高无上之后就可以草菅人命,那么他的人命,早晚会被草歼,会被草,会被歼。   在路上的这个小插曲结束之后,大概半个小时,我和大刀吉光都已经逃窜到了垃圾的饭店,这个时候垃圾和金良已经站在饭店门口,垃圾还在点二踢脚,说实话这次斗殴还是比较严重的,跟金良的预期想象的差不多,金良说炸了摇滚酒吧,最后的效果也差不多,这一把火放的,估计原明一时半会是缓不过来的,我想原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这个哑巴亏估计是吃定了,否则还能怎么样,前面站着大刀和金良,后面站着乌鸦,我估计原明这个时候还要费费脑筋考虑怎么跟消防队解释自己的失火原因,看看金良和垃圾的表情就已经验证了我这个想法,这两个人完全没有把这件事当做一件事来看,就是一个插曲,就像电视剧拨到半截,突然出现一个广告,但是重点,还是在这个电视剧上。只是这个时候,包括我在内,都没有意识到,到底谁是电视剧,谁是广告。   原明之前之所以走,是因为他有一个工作随时调动的爹,他的爹一个人独坐着一辆公家出钱的公务车,在这个时候,A市的所有幼儿园几乎都没有一辆像样的校车,即便有,也是几万元的面包车,装着几十个学生,而原明的爹,几十万的公车,只装他一个领导干部,这种差别,不光是少年儿童和领导干部的差别,而是整个社会的差别,只是这时,这种社会矛盾还并不像之后这么明显,以至于大家在打原明的时候,都没有看主人。后来我从西贝这里了解到,其实在原明开A市摇滚酒吧的时候,原明的这个爹,这个亲爹,已经是A市的区委副书记,并且是A市的代理市长,小飞从这个时候,就已经招惹了一个巨大的麻烦,并且这个麻烦,捅小飞的一生都无法平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乌鸦集团解散,原明死在街上,金良跑路,我得了抑郁症,而这个麻烦的制造者小飞,却依然完好无缺的活着。   在垃圾的饭店门口,金良让垃圾安排了一笔钱,招呼下面的兄弟们出去吃饭,经济社会,必须按劳分配,垃圾分完钱没说什么,到是大刀站出来说到,金良,这些钱,全部从小飞在辉煌球厅里的工资里扣,扣完为止。金良下意识算了算,说到,大刀,要是按照你这么算,小飞这一辈子都要给我们打工了。大刀正色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即便是打一辈子工,要也把这些钱还清。金良哈哈大笑,拍了拍大刀的肩膀说到,大刀,挣得钱都是兄弟的,你这么说就是把我当外人了,小飞是你兄弟,那必须是我金良的兄弟,兄弟之间,钱他妈就是垃圾。大刀也哈哈大笑,大声喊道,小飞,你个王八蛋,今天说什么也得把你喝倒,不喝倒我都不解我这心头之恨啊。大刀骂完,金良和大刀继续哈哈大笑,相拥着走进了饭店。   垃圾的这个饭店本来是准备关门的,结果垃圾进了金良的队伍,顿时拉动了内需,饭店生意反而蒸蒸日上,垃圾的厨师表哥每天都盼着队伍能够出去拉练,因为一拉练他这里就有好生意,这次也一样,殷勤的上了一桌子菜,搬了一箱白酒,垃圾开了半箱,每个杯子倒满,大刀举起一个满杯,喊道,小飞,端起杯来,今天大家又救你一命,你他妈必须喝死谢罪。   大刀说完,整个桌子都安静了。   大刀挠了挠头,说到,小飞,你他妈什么时候这么腼腆了,装什么姑娘啊,赶紧喝酒。大刀说完顺着桌子看了一圈,之后大刀也不说话了。   大刀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大家都到了,我到了,大刀吉光金良到了,大刚带着耗子阿强也到了,垃圾正在端菜,也到了,但是,小飞没有到。   大刀把酒放下,声音都带着些颤抖,问道,小飞呢?   大刀一说完,所有的人都掏出自己的手机拨同一个号码,结果是一样的,全部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这时我稍微有点急,拍了一下桌子,骂道,都他妈别打,我来打。等到大家都放下手机的时候,我打了一遍,提示音终于有所不同: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大刀啪的一下把酒杯摔到了地上,站起来怒吼道,小飞呢?面对着大刀的怒吼,一桌人,整整一桌人,包括我,都在沉默。   当时我满脑子都是国家大事,我就是觉得,这就是机构过于臃肿的弊端,比如老百姓去办事,找完A部门,还要再去找B,找玩B,有被B告知去找C,找完C,还要去D哪里盖个章,还不容易找到D,结果D说还要去A那里盖个证明,这就是弊端,因为人太多,多到这么多人集体跑路,最后少了一个人竟然都不知道,不知道到直到喝酒的时候碰杯的时候才知道少了一个人,可见这个部门的结构有多么复杂,这个时候,大家都不再做声,不知道这种沉默中有没有恐惧,不知小飞现在在哪里,在A那里,还是在B那里,还是又被非配到了C和D那里。   大刀一脸的痛苦,挠了挠头,显然现阶段小飞已经上升到组织里最头疼的阶段,大刀头疼完一拍桌子站起来,喊道,都他妈别喝了,我们走! 第九十二章 六个月后   六个月后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A市看守所的门口停了三辆车,一辆本田商务,一辆奔驰200,一辆富康,全部是黑色,全部贴着黑色的玻璃膜。车里总共坐着十几个人,金良坐在奔驰200的后面,垃圾是司机。这辆奔驰200是金良的第一辆汽车,并且没有通过乌鸦,这辆奔驰是一辆崭新的奔驰,是一手的,金良在三个月前还想着买一辆桑塔纳两千,结果两个月前乌鸦做东在辉煌球厅里开了两个赌局,于是两个月后,2000变成了200,桑塔纳变成了奔驰。   看守所的门口笔直的站着一个武警,目光炯炯,我站在武警的身边,想到自己之前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吧,怀里揣着枪,只是站姿没有这么端正而已,在部队的日子,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而这一年也过去了一半,感觉却似乎刚刚过完春节。武警看我的目光十分警惕,因为在我的后面,还站着十几个人,这个时候,我也终于结束了自己虚无缥缈的生活,结束了每天吊儿郎当的日子,和大刚耗子阿强正式加入了辉煌球厅,加入了没两天金良在铁西区的一处娱乐聚集地开了一间100平方米的游戏厅,连台球都省去,光明正大的做起了赌博事业,而我和大刚成为这间游戏厅的正副代理老板,我身后的十几个人,是游戏厅的工作人员,一百平方米的游戏厅需要十几个工作人员,可见这些工作人员主要都做些什么工作。   这时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份,又半年过去,这半年我好像还是什么都没有干,这半年似乎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潜移默化中,似乎每个人都已经开始改变,最明显的改变就是,我们似乎,开始有钱了。这一点在金良的身上体现的尤为严重,当钱来的如同不要钱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变成兔子,红着眼睛看着一地吃也吃不完的胡萝卜,这个时候,所有的信念和理智就全部丧失了,能做的就只有使劲去吃,至于会不会吃死,那就等到吃死再说。金良这时已经完全把球厅做成了带有组织色彩的上下级部门,半年前刚刚定下的三点规矩转眼间就成了屁话,球厅里几乎已经少有台球爱好者,就连吉光想要打台球还要去别的球厅,辉煌球厅已经成了一具空壳,只是一个名号而已,在这个名号下面,做着所有来钱快的生意,游戏机的数量增加了一倍,棋牌室里已经没有了麻将,全部变成了扑克,大厅里站着几个手里拿着POS机的社会青年,只要有人输红了眼,马上抵押贷款,只要有车,只要有房,只要有老婆孩子,多少钱都能贷,但是要付利息,市场价,一毛利。   这些突然的改变是乌鸦一手造成的,这位大哥估计是钱挣的实在没有地方花只好去支援灾区的地步,听说几个月前带着包皮夹了一百万现金去了趟澳门,回来的时候差点连飞机票都买不起,百般辗转终于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在家里消化了两天,觉得外面的世界果然精彩,理解了人生其实就是一场赌博的道理,于是乌鸦从开始的时候去赌场只为了陪生意伙伴到后来自己直接开赌场招揽生意伙伴,身份和理念一转变,直接就带来了上帝的效应,开始的时候大刀还觉得这样做太危险,容易招风,但是乌鸦大哥亲自来球厅指挥大家也实在不敢说什么,结果一个月光抽水和放贷就挣出了一辆奔驰200,还是金良这种局外的股东,可想而知乌鸦挣了多少,据说能挣出一件奔驰4S店。   仅仅就六个月,金良又不再是之前的金良,大刀又不再是之前的大刀,甚至就连我似乎都不再是之前的我,因为六个月前我坐公交车还要专门去换零钱,而现在,金良配给了我一辆富康,让我平时办业务用。对于我这种一辈子不做发财梦的穷光蛋来说,富康已经足以让我有信心在晚上的时候停驻在各大高校门口,看到姑娘的时候可以把窗户摇下来,牛比的说到,小妞!去哪里,我送你,一块钱,一公里。   而这六个月里,唯一没有改变的,我想,就是小飞吧。因为他在看守所里蹲了六个月,一直到昨天,原明撤诉,所以今天,是小飞无罪释放的日子。   小飞赔了原明五万块钱,自己只有两万,我凑了一万,垃圾凑了一万,辉煌球厅凑了一万,等于之前B市一日游算是白游,我在小飞手下打的那几天工算是白打,算下来,小飞不光严重的拖欠了我这个农民工的工资,还背负了辉煌球厅里的一笔债务,要说有改变的话,那就是小飞此时已经到了人生的低谷,没有夫人,也没有兵。   六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大刀金良火烧摇滚酒吧的时候,火势开始严重的时候,大家都跑的时候,甚至大家都跑到了垃圾的饭店的时候,小飞根本就没有跑,他和原明一直在打斗,从酒吧大厅里打到了酒吧的舞台上,从舞台上打到了火焰里,整个斗争不分胜负,因为他们从火焰里又打到了119的车里,从119的车里又打到了110的车里,最后从110的车里又打到了派出所的院子里,派出所的民警全部出动都没有把两个人拦开,最后没有办法又从旁边的派出所里紧急调动了十几个干警,即便是这样,也都没办法把两个人拉开,小飞和原明就像是连体婴儿一样,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对方的身体,到后来终于把两个人分别关进两个办公室的时候,小飞敲碎了屋子上面的玻璃从屋子里爬了出来,爬出来的时候原明正好也敲碎了他那间屋子的玻璃从里面爬了出来,于是两个人继续追打,可见爱情的力量是多么的伟大。   因为原明不同意民事协调,当天晚上小飞就被送进了看守所,这件事一度让金良和大刀十分紧张,因为原明这场斗殴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人员伤害,但是酒吧确实被烧了一小半,据说原明在派出所一口咬定小飞放火,这就涉及到纵火罪,案子一度还被送到了刑警队,倘若真的以纵火的罪名立案侦查,那小飞没有个十年八年的估计是出不来的。最后还是乌鸦出面,在刑警队里面当了个搅屎棍子,把案子拖了六个月,小飞就在看守所蹲了六个月,蹲到原明撤诉不再追究小飞的责任,只要求民事赔偿,小飞才得以出来。   而这个六个月里,原明和西贝一直处于消失的状态,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原明的律师来处理,并且所有的事情都只针对小飞,丝毫没有提起过金良和大刀这两个主将,这也让大家感觉后背发凉,因为所有人都觉得,事情闹到了这一步,按照原明从小的性格,是不会如此宽宏大量立地成佛的。还好最后以赔钱结案,才都松了一口气,大家都以为还是乌鸦大哥的面子大,还是乌鸦大哥有江湖,但是让人不解的是,后来乌鸦说到,我只是让他们不要尽快立案,只是想着多争取点时间跑跑关系让小飞少判几年,根本没想到案子能以赔钱结束。这么说来,就意味着,这件案子,是原明主动撤诉的。   一直到没多久A市领导班子大换届,原明的老子正式从代理市长变成市长的时候,大家才终于明白,原来,这一次才刚刚开始。   小飞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一脸的憔悴,他的父母都不知道这件事,这个时候的小飞,已经不能够什么事都找他爹帮忙了,因为他爹已经老了,要是在村里,小飞这个年龄都该当爹了,不能这个爹出了什么事都去找这个爹的爹,只好编个理由,让小飞蒙混过关。   气氛有些沉默,毕竟在里面蹲半个月不是多么光彩的事,况且还是因为个女人的事,就更加不光彩,小飞胡子拉碴走出来,刺眼的阳光让他眯着眼睛看了一遍所有的人,之后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深沉的说到,你们来了。   旁边的垃圾已经放起了鞭炮,又是鞭炮齐鸣,小飞手里还拖着一团被子,送进去的时候是崭新的,出来的时候已经很破旧,大刀把小飞手里的被子拎了过来,顺手扔到了一边的花丛里,拍拍小飞的肩膀,说到,我们走吧。   小飞点点头,说到,好的。大刀哥。小飞喊完大刀哥大刀有点不适应,扭过头,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小飞弟?进去六个月学会文明礼貌了?小飞又点点头,说到,是的,大刀哥,里面有思想品德课。还有思想老师,每天跟我讲思想,这让我很有思想。大刀说到,那你现在最思想什么?小飞思想了一下,说到,我现在想喝点酒,然后去青年路,找两个小姐给她们讲讲思想。 第九十三章 战斗无止境   晚上如小飞所愿,在青年路的一处KTV店里帮助小飞排解了压力,KTV的名字很温馨,叫大刀KTV,里面算上我和吉光等人的股份总共有十几股,在小飞放出来的时候这个KTV已经开了有三个月,在青年路的各种情色店里大刀KTV算是规模比较大的一个,因为别人的都还是十元店,大刀已经叫做KTV,相当于三个十元店的规模,应该叫做三十元店。靠门口的有三个包间用来唱歌,因为唱歌并不是主业的原因,所以设备奇差,音响的效果跟农村的拖拉机差不多,唱起歌来整个青年路都能听到,在这三个唱歌的包间后面还有六个包间,在客人不唱歌的时候用。大刀算是这个KTV的老板,但平常都不怎么来,只有生理需要的时候才过来视察一下工作,这里大部分的工作都交给了顾妮来干,不知大家还是否记得这个姑娘,就是摇滚酒吧里为我陪酒的姑娘,顾妮对这份工作还算是比较满意,因为在KTV里只做管理,只拉客不卖身,比起和她的那些每天晚上卖身挣钱的大学生同学来说,顾妮也算是比她们超前一步,后来干脆拉着她的那些同学直接过来上班,成为了她们的直接领导。顾妮在整个青年路里也算是少有名气,因为长的漂亮,学历又高,没事还能跟客人们聊会哲学,可见知识还是改变命运的唯一办法,并且顾妮带来的一群大学生包含全国各地,打破了青年路东北小姐独占鳌头的局势,给了客人更多的选择,使得经济多元化,因为青年路里的小姐本来就大锅饭,有一半都是挂靠在某个十元店,在其他十元店需要的时候依旧可以跑过去上班,客人负责放小姐的水,但十元店的老板是抽小姐的水,所以在某个十元店无法满足某个客人的需求的时候,往往来找顾妮,顾妮手下的小姐一出马,立刻让挑剔的客人变成跑马的汉子,于是因为顾妮的存在,大刀的KTV生意良好,并且间接的推动了整个青年路的发展。   晚上就在KTV里的喝的酒,大刀KTV今天歇业一天,服务人员全部放假,也算是公司开大会,公司内部的员工不用再去服务别人,只服务自己人即可,我给小飞介绍顾妮的时候说这是我的前女朋友顾妮,小飞大惊失色说我草敖杰你还有前女朋友。我点点头说是的,确实是我的前女朋友。小飞说,那怎么现在分了手。我和顾妮相视而笑,因为我们都不知道是如何分了手。似乎该分手的时候,就分了手,六个月前从摇滚酒吧出来的第二天我才想起顾妮还在宾馆里睡觉,于是我又回到宾馆,这时顾妮早已结账走人,半个月后我的一个晚上在我去青年路的路上突然想起顾妮,于是给她打电话,我问她在哪里,顾妮说我在我男朋友这里,我说那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顾妮说,没关系,你去宾馆等我,我从我男朋友这里出来就去你那里。   第二天早晨我被顾妮的手机吵醒,顾妮从床上起来接电话,对方好像在问顾妮在哪里的问题,顾妮说到,我在我男朋友这里。我就这样当了顾妮大概五个多月的男朋友,在我需要顾妮的时候就摇身一变成为顾妮的男朋友,之后我带着顾妮去大刀的KTV里唱了一晚上歌,顾妮留在了十元店,然后我和顾妮和平分手。因为后来顾妮又给我介绍了很多她的同学,她的这些同学,在某些晚上,都成为了我的女朋友。于是出于种种原因,我和顾妮和平分手。   和顾妮比起来,后来和婷婷在一起,似乎婷婷才算是我的真正女朋友,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在我的生命里,只要和我睡过一夜的女人,我都觉得她们是我真正的女朋友,并且我从未想过,我现在的女朋友在下个月后,还是否仍旧是我的女朋友,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很无所谓的态度。   在KTV里喝酒的时候组织里针对小飞这个无业青年该何去何从的问题召开了一个简单的会议,小飞自己先表了态,认为他现在非常适合青年路的环境,应该投身于青年路的建设,为青年路的事业添砖盖瓦。金良想了想,说到,按照小飞的一贯表现,结合小飞的心理状态,再根据小飞的精神世界,确实很适合青年路这种环境,可以让小飞赤裸的面对感情,从娘们的控制中挣脱出来。金良说完大家都点点头,只有小飞摇头,小飞摇完头一阵冷笑,说到,从现在开始,我小飞不会再在娘们身上浪费一点感情了。不过小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在听,大家在确定了小飞的日后动向之后都松了一口气,喝酒的喝酒,聊姑娘的聊姑娘,就当小飞在放屁。   这一晚上过去,生活立刻就恢复了正常,因为目前正是每个人资本的原始积累阶段,正是一寸光阴一寸金的阶段,一旦忙碌起来,生活就过的飞快。因为金良和大刀的生意已经涉及到很多地方,所以大家见面的次数似乎也开始减少,耗子和小飞留在了KTV帮大刀,金良和吉光垃圾在辉煌球厅,我和大刚每天混在游戏厅喧杂的环境中喝酒,在这一年的夏天,大刚和耗子分别高中毕业,结束了他们的学生生涯,这两个人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也算是给他们的这所高中留下了一段传奇,因为大刚是以游戏厅老板的身份离开了学校,而耗子更牛比,以KTV男妈妈桑的身份领取了毕业证。本来这些事情学校里都不知道,但是在某一个晚上,耗子在KTV里突然碰到了他的副校长,于是耗子给他校长办了一个终身八折的至尊VIP卡,至此在整个学校出了名。也是在这一年的夏天,消失许久的老驴也终于露面,经过他消失的这一段时间,经过老驴的奋发图强不懈努力,也终于完成了他的任务,考取了一所全国名牌大学。在这个夏天将要结束的时候,老驴一个人挎着一个背包,算是彻底的告别了组织。   这半年间,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但就是因为没有事情发生,所以才显得组织有些单薄,我和大刚不止一次喝酒的时候说过,按照原明的性格,如果不反击,那么就真的不再是原明的性格,于是我和大刚时刻保持着警惕性,防止敌人的反扑,但是一天一天就这样过去,敌人没有丝毫反扑的意思。   中间到也有些插曲,在我和大刚投入的这个游戏厅内,一个星期至少要打一场架,但是无论这场架打到哪个地步,总会有一个收手的阶段,直到有一天,我和大刚在游戏厅的角落正喝酒的时候,一个游戏厅的管理人员跑过,告诉我,有一个矮矮胖胖的家伙,已经在机器上赢了一万多块钱。   于是我和大刚放下酒杯,走了过去,看到一个带着金晃晃的金表的家伙正坐在一个跑灯的机器面前,每次下注的时候,总是游戏机输钱的时候,于是我走了过去,看了看这个哥们,说到,哥们,能不能把你的表摘下来再玩。这个带着金表的哥们说到,我不能,我玩游戏有一个习惯,就是必须带着表。   大刚这时笑了笑,扭头对我说到,敖杰,去厨房拿把刀过来,砍了他的手,看他还能不能赢。这个矮矮胖胖的哥们一点也没有恐惧,张嘴喊道,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就看到这个人是谁,这个矮矮胖胖的家伙就是很早前十八罗汉里的大罗汉,我不知道他怎么还没有死掉,不光没有死掉,竟然还有这样的勇气来金良的场子里闹事。   我说大罗汉,我看你面熟,你是个怎么个意思?   大罗汉不慌不忙的说到,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在你们这里玩游戏机,怎么滴?   我说大罗汉你玩游戏机没关系,但是你带着表过来玩游戏机就是你的不对了。   大罗汉这时又赢了钱,机器正源源不绝的往外喷币。大罗汉扶了扶自己手腕上的表,理直气壮的说到,我就这么玩了,怎么样?   大罗汉的金表就是一个怎么玩都能赢得作弊器。在游戏机的行业里,我和大刚轻易就能发现,这是一个比较专业的老千,一瞬间我的身后聚上来许多人,按照规矩来说,像大罗汉这种作弊行为的,至少要砍下来一只手。   我问道,大罗汉,你是怎么样的勇气,敢来金良的场子闹事。   大罗汉不慌不忙的说到,闹事又怎么样,金良平过我,现在轮到我来平金良。   这时我还是有些不解,问道,大罗汉,你就一个人,你凭什么来这里平金良。   大罗汉笑了笑,说到,谁说我是一个人? 第九十四章 怎么个情况   大罗汉此时也不知是谁的灵魂附体,愣说自己不是一个人,游戏厅的客人已经全被疏散,游戏厅里养着的一群闲散人员也都从外面赶了过来,大门从里面被关住,外面也没什么动静,一群人围着大罗汉一个,大罗汉还愣是叼着烟,一脸的轻蔑,似乎身后有千军万马,可现实中就这么一个人在这里等着挨揍,还冒充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觉得这件事应该没有这么简单,从太子帮解散之后,大罗汉也再没有了消息,时隔这么长时间,大罗汉竟然是以一种无赖的姿态再次和大家见面,这让我有些想不明白,按说大罗汉当时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混子头,现在到这种拿命出来混的地步,各种原因一定错综复杂。   我找了把凳子,做到大罗汉身边,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问道,罗汉,你这意思是不是明显了一些,大白天的干点什么不行,跑到我这里砸我场子,这是跟谁过不去啊?   罗汉哼哼一笑,吐了口烟,又吸溜了一下鼻子,往下吐了口浓痰,这种动作已然是最原始的流氓姿态,在目前这个经济社会已经少见,可见大罗汉确实尘封了很久,再次出道很有些不适应。罗汉看着我,满是瞧不起的说到,草,就你,你他妈算老几,你罗汉爷爷今天就是来砸金良的场子。   大刚上去抓住罗汉的头一把就摁到了游戏机上,至此罗汉的任务算是完成,砸碎了一个游戏机的桌面,反正已经砸碎了玻璃,索性砸的彻底一些,大刚把罗汉的头揪起来,啪啪的又往下摁了两下,半个头都塞进了游戏机里。后面一群人准备上手的时候被我拦住,我把大刀拽到身后,从一边拿出条毛巾,递给罗汉,问道,罗汉,你也算是从小混大的,当初你们罗汉帮也算是个组织,跟着傻比太子瞎混,现在太子都没了,我听说你们罗汉帮里的老四都上了名牌大学,你他妈不好好的将功赎罪报答社会,现在跑到这里扎刺,你是没钱了,还是他妈嫌命太长?只要你张嘴,没钱了就从游戏厅里拿,实在他妈嫌命长你就去辉煌找金良,让他帮你缩缩命。你在我这里闹这一出,到底算个怎么回事?   罗汉擦了擦脸上的血,还哼哼的笑着,嘴里也都血,估计刚才砸到游戏上的时候口腔也被玻璃扎到,张着血盆大嘴一副血口喷人的样子,说到,你不就他妈叫敖杰么,我还告诉你,今天平了这里,明天就他妈平辉煌。   事已至此就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本身我也不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于是我站起来,从屁股底下抄出凳子,整个抡到罗汉的身上,直接把罗汉拍到了地上,一群人围过去,一人一脚瞬间就把罗汉秒杀了。打完之后大刚把罗汉摁到一边的一个桌子上,两个人掏出罗汉的右手,我从游戏机底下抄出一个砍刀,走到罗汉面前,照着罗汉的腿上直接劈了一刀,这一刀主要起一个警示的作用,没有太用力,只划出了一道血痕,再走到前面,用刀背拍了拍罗汉的脸,问道,罗汉,你别跟我这里装比,今天你要是不告诉爷爷谁派你过来的,爷爷马上就劈下来你一只手,你信不信?   罗汉这时就像是被别人灌了药,也不知从哪里来的革命勇气,和我之前认识的罗汉完全是两个人,被摁在桌子上还张着嘴骂道,敖杰,去你大爷的,你今天有种就砍,砍不下来我的手你他妈就是我孙子。   罗汉这么一激我还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说实话我也没有那胆子真把罗汉的手砍下来,况且这个游戏厅从开业到现在一直都是熟人赌徒在这里玩,像罗汉这样的砸场子事件还真是头一回,本以为掂把刀就能把他吓尿了,结果这哥们越挫越勇,还真把我将住了。问题的关键是,我的后面还站着一帮子人,今天我要不做点表率作用,往后这队伍该怎么带,于是咬了咬牙,把刀刃变成刀背,准备往下劈的时候,突然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这一阵敲门声让我稍稍松了口气,但气松了一半马上又吸了回去,难不成大罗汉今天还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轻声喊道,来人了,抄家伙。   大刚带着人从后面搬了一台游戏机,这台游戏机下面就是军火库,里面斧钺勾叉样样都有,一群人聚到门口,大刚呼啦一下把门子打开,一群人抄着棍棒准备英勇杀敌的时候,时间顿时就静止了,因为这次的敌人不一样,外面站着七八个警察,这些警察的身后还停着两辆警车。   罗汉这时恰到好处的冲了过去,一把扑到了警察的脚下,大声喊道,警察同志,快救命啊,杀人了,他们杀人了。   我的大脑顿时就短路了,其他人和我一样,也都需要电工,十几个人挥舞着棍棒面对着七八个警察,并且这七八个警察里,还有一个拿着摄像机。这意味着,还没动真格的,人家已经有证据了。   站在这七八个警察最前面的这个干警我认识,是游戏厅所在辖区的派出所副所长,姓周,我手里还攥着刀,愣愣的问道,周哥,这是个什么情况?   周哥一把从我的手里把刀夺下来,一个熟练的擒拿,从后面架住我的胳膊,一身正气的说到,别他妈跟我这里哥长哥短的,说完又一挥手,喊道,把他们都带到所里,把里面的游戏机搬走,把门子封了。我抬头准备继续问周哥这他妈到底什么情况的时候,看到大刀也被一个一脸正义但骨瘦如柴的干警从后面摁着胳膊,如果不是这个干警身上的衣服的话,就这个干警的身板,保守点说,大刚一个人能干他五个半。   八九个人被塞进了两辆面包警车,严重超载,我和大刚都被戴上了铐子,两个人拥挤在一起,大刚的脸贴着我的脸,扭曲着面目问道,敖杰,这他妈什么个情况啊。我努力挣扎了一下,说到,我他妈哪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坐在警察副驾驶上正表情凝重的周副所长扭头喊道,嫌疑人之间不许说话。于是我和大刚闭了嘴,我和这个周副所长其实是很熟的,熟悉到因为他是这个派出所的副所长所以金良才把游戏厅开到这个派出所的辖区的地步,我一个星期几乎和他喝三四回酒,并且每次喝酒的时间都很长,一般都是从晚上八点喝倒凌晨八点,然后我再开车到大刀KTV里叫他起床,把他送到家里,然后他穿上闪闪发光的警服,回派出所上班。并且在这个游戏厅里,这位副所长还有两手干股,每个月都参与分红,今天突然大水猛冲龙王庙,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越想越觉得胆战心惊,今天这个行动应该是有所预谋的,因为两辆警车接近游戏厅的时候我都丝毫没有发觉到,也就是一天的时间,这个社会好像突然就变了风气,风气正到警车出来执行任务都不开警报的地步,按照我对周所长的了解,周所长买菜都是打着警报去的,有时菜市场人多,还要去两辆警车,一辆警车开道,一辆警车买菜,买完菜周副所还要一脸正气的说到,这又是谁报的假警,严重的骚扰了派出所的正常工作,影响了人民群众的自身利益,抓住之后一定严惩不贷。之后抄着一筐子各种菜,因为菜很多,所以影响了掏钱包的速度,钱包刚掏出一办,卖菜的老头马上一脸惊恐的说到,不用了不用了,警察同志辛苦了,军民一家亲,这些菜就算是我献给党让党打鬼子的。然后周副所一脸的正派,点点头说到,队伍有纪律,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说完上了警车,丢下一句下次注意,再扬长而去。   到了派出所就更让人窒息,大罗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我和大刚对他的种种暴行进行控诉,两个干警在一边做记录,我和大刚还有几个人坐在一个长条椅子上,剩下的几个人被带到另一个屋子。周副所笔直的坐在审讯室正中央,跟个说书的一样,边听罗汉的哭诉边点头,之后罗汉被带了下去,周副所这时正义的越发厉害,点了颗烟,冲着我和大刚说到,我们派出所的这个辖区,一直都是治安良好的辖区,我说最近为什么群众的不满越来越激烈,原来就是你们这些源头,对付你们这种毒瘤,这种危害老百姓的做为,我们派出所的民警必须是见一个打掉一个,见一个粉碎一个,不给你们翻身的机会。   周副所说完轻轻的往上抬了抬下巴,动作不太明白,但是我连他做爱的动作都了解,怎能捕捉不到这一点,我斜着眼睛偷偷一瞄,看到房顶的角落有一个摄像头。我不再试图说话,只是点头说到,是是是,青天大老爷说的对,青天大老爷万岁。   事情处理的还算是比较快,因为派出所没那么多屋子,先把大罗汉送走之后,很快就把游戏厅其它工作人员放了出去,暂时以寻衅滋事和无照经营把我和大刚扣了下来。两个人被松了手铐关进了两个禁闭室。十分钟后,我的裤子口袋突然一阵震动,我掏出来发现我的手机还在,我记得这个手机在刚进来的时候被没收了,不知道怎么又回到了我的口袋里,并且还是震动的,可见我们的警察队伍果然训练有素神出鬼没。手机收到周副所的短信,上面言简意赅的写到,摄像头已关,五分钟后重启,快给金良打电话,看完速删。   这时我的心稍微稳定了一下,原来一天的时间是不能够改变整个社会的风气的。 第九十五章 形势大变   待在派出所的这段时间感觉异常漫长,十分钟就像十年,十年前我给金良通了话,问他在哪里,他说在派出所里,当时我一阵释然,觉得金良果然有当大哥的潜质,比他妈大刀吉光强多了,事情刚出就能迅速得到消息赶到派出所进行处理,刹那间我感觉金良此时仿佛就站在禁闭室门口,我甚至还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应该开着他那牛逼的奔驰二百,再带上五十个人,正好凑够二百五,围堵到派出所门口拉着横幅要求放人,想到这些我长松了口气,说到,你在派出所就好。金良说,我操,我在派出所有什么好。我说,你在派出所我不就能早点出去么?金良在电话那头大吃一惊,问道,我操,这么巧,你也在派出所?你在哪个派出所?我倒吸了口凉气,说到,我被游戏厅辖区的派出所抓了,你在哪里?我猜想电话对面的金良这时一定一脸的沮丧,说到,我在辉煌球厅的派出所里,垃圾就在我旁边这屋。我比金良更沮丧,说到,金良,真巧,大刚也在我旁边这间屋里。之前对金良的信心顿时就破灭了,觉得他这大哥是怎么当的,兄弟刚进派出所,给你打给电话让你来救,你他妈竟然比兄弟还要先进派出所,真是没有当大哥的潜质。还不如吉光和大刀。   手机很快被工作人员收走,当时我并没有带表的习惯,很快就在这小黑屋子里迷失了时间,天慢慢的黑了下来,本来派出所院子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之后也变的静悄悄,我在小屋子踱来踱去,兜里连根烟都没有,寂寞难挨的夜晚,没有女人没有酒也就算了,竟然连根烟都没有,这样的夜晚真是无法想象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道外面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于是又难捱又心慌,不断的走来走去,越走越快,愣是把自己走困了,这时除了睡觉。实在是没有第二个体育项目,于是终于绝望,找了张报纸,准备擦一擦椅子让自己躺下。然后发现这张报纸上的日期显示还是最近几天的,于是把报纸摊开,想看看最近报纸上的祖国母亲是多么的祥和,母亲的儿女是多么幸福。   只看了一眼,就很容易有了发现,因为这张报纸的一整版都是一个人的平生简历,我以为这个人死了,结果发现这个人活着的还不错。因为这是我们A市市长的平生简历,报纸上面有一排醒目的大字标题:原市委副书记,代理市长原某,现任A市市长。   这时我才第一次知道,原来想当市长还要先当一段时间代理市长,估计这代理期间就是组织的考察期间,如果在段时间里你犯了什么错误,比如没有更好的拉动上层领导的经济发展,比如不知道进口名表的牌子,比如不能熟练掌握DV的视频拍摄操作规程,比如不会在微博上发布个人最近生活动态和交友情况,比如不能落实管辖城市里的星级酒店的具体位置,比如不能更好的拉动房地产事业,犯了以上种种错误,我想代理市长就会很快被罢免,因为太另类,太不了解局势,太把握不准方向,会影响组织里的内部团结。   想到这里我有点羡慕嫉妒恨,心想我要是市长的儿子,我草,谁他妈敢关我?谁他妈敢关我!谁敢关我我他妈就指着谁的鼻子骂道,我草你妈的,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你他妈知道我老子是谁么?你他妈要是让我让你知道我是谁我老子是谁,你他妈也离完蛋就不远了。不过我想,如果我是市长的儿子,我也不会干这些游戏厅台球厅赌博之类的小本买卖,直接着手房地产,不说别的,先靠着关系,从银行里贷出来几千万零钱,随便往哪个房地产商一投,光利息都吃不完,还得在房地产公司里控股,到时有了钱,还愁没有女人?还愁没有事做?先他妈把之前揍过的人全部揍回来,不走他们的路,也让他们无路可走,到那个时候,像欺负过小飞的原明,我一定第一个先弄他,弄的他见到小飞两条腿就软,见到西贝中间的腿就软,真的要能过上这种生活,这种以压迫别人来满足自我快感的生活,这种生活,该有多美好?   想到这里我嘴角微微的笑了,意淫了一下,时间走的好像也比之前快了许多,但还得摇摇头,因为要面对现实,要面对我目前被关进派出所金良目前被关进别的派出所的现实,再说,我姓马,市长姓原,我又不是个女人,哪有希望找个这么个爹,按照西贝的姿色和生活态度,没准西贝有希望弄个这么干爹互相玩玩,就算西贝没希望,原明也有希望,毕竟原明和市长还是一个姓,都姓原。而且原明的爹也是当官的。   想到这里我又看了一眼报纸上的大标题,看着原某原市长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很相识,我好像在上学的时候见过,终于一道闪电,我想起了我上初中时我的果然跑老师,想起了果然跑老师拿着试卷看着原明家长签字时一脸膜拜的表情,我终于想起,原某这个名字,在原明的考试卷子上出现过。   禁闭室里的灯光本来就很昏暗,大脑终于转过来圈之后,周围显得更加昏暗,几乎黑暗,在这个生如夏花般绚烂的月份,我体会到死如秋叶般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很久,我在屋里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睡没睡着,终于等到了福音,外面一阵脚步声,之后禁闭室的门被打开了,周副所长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招了招手。   我说,周所,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还这么鞠躬尽瘁,为了辖区老百姓安详稳定的生活坚持工作,你真是我们这些臭流氓的生死克星啊。   这时派出所里基本上没什么人,周副所长才终于恢复正常,带有些歉意的说到,小兄弟,你别怪老哥,最近上面的领导变动很厉害,内部一直在整顿,老哥也是没办法。   我跟在周所的后面,还是很生气,我说到,周所,上面再他妈整顿,你也不能找个地痞来我这里闹事然后把我抓了完任务啊。你这样多麻烦,下次你再完不了任务就找我,我自己把我自己游戏厅砸了,然后我再来住两天,不就完了?   周所扭头看了看我,表情有些意味深长,说到,小马,你还年轻,有什么不明白的去问乌鸦,你以为我真的那么闲,有酒不去喝找个地痞去坑你?今天市局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派出所,指名点姓让整顿这个游戏厅,我过去的时候正好你们在闹事,现在能把你放了,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一下就有些软了,问道,周所,这是怎么回事?   周所摇了摇头,说到,按说你们这小游戏厅不应该这么兴师动众的,按我的经验来说,你们应该是被人盯梢了。   和周所一前一后进到办公室,发现大刀和包皮已经在里面的,大刚也被放了出来。   我问大刀,金良怎么样了?   大刀摇了摇头,一脸的阴沉,说到,听说到金良聚众赌博被抓了个现行,辉煌球厅已经被查封了,当时我正好没在,我要是在的话,没准也进去了。   我有点担心的问道,金良没问题吧,别再因为这事被判了,生意才刚刚好些,挣的钱哪够往里扔得。   包皮说到,乌鸦大哥正在找人处理,应该没问题的,没办法,听说市里统一行动抓赌,除了大刀的KTV,其它全被查封了。   大刀的表情有些恨恨的,说到,什么他妈统一抓赌,别人开的场子就没事,除了辉煌,其它的球厅也被封了,那些球厅里根本就没开局,愣是按照消防设施不到位给贴的条。   大刀说完连周所都有些愣愣的,说到,照这么说来,你们这次麻烦还真的大了,今天被没收的游戏机就别捞了,我也要往上交差,你们这几天也少在我的辖区,说实话,老哥也是个干活的,出了大事还真帮不到你们。   大刀和包皮都没理这个姓周的,要不是听大刀说的这么邪乎,出门前怎么着也得胖揍这个所长一顿,这就相当于一条家狗,平常看家护院叫两声还可以,真的有人进了家门,搬了东西,随便一吓唬,家狗马上就趴到地上舔鞋,平常喂的肉,平常给的油水,这时早就化成了粪便,说卖你,;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还好这条狗总算叫唤了两声,办了点实事,否则之前大刀KTV里的女大学生就真算是浪费了。   四个人出来没有敢耽搁,直接开车赶往金良羁押的派出所,这时垃圾已经被放了出来,正站在派出所的门口,上了车,垃圾说到,金良被送到市局刑警队了,听说事情比较严重,派出所直接移交了。   垃圾说完车里一片死气,都不再说话,轮胎擦着地,一股烧焦的味道,包皮油门踩到底,一阵风驰电掣。 第九十六章 分析   金良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才出来,他出来的时候我正捧着一张夹着两个鸡蛋一根火腿肠外加三张脆皮的巨大型煎饼果子津津有味的吃着,不是我没心没肺,整整熬了一夜,我实在是顶不住了,不光我顶不住了,我和大刀吉光包皮身后的一百多个兄弟也顶不住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就到马路边包下了一个摊煎饼的摊子,摊煎饼的大妈此时正喜气洋洋的摊着煎饼,基本上有一大半人已经解决了温饱问题,剩下没有领到煎饼的还都在排队,刑警队门口成了救济品施舍处,从这点来说,我们也算是为刑警队积了些德。大家手里都是巨大型煎饼果子,碰到任何紧急情况,都可以就地作战,用煎饼当武器。事后我算了算,按照当时的物价,一早上光摊煎饼,花了我四百多块钱。并且是我个人的四百多块钱,更悲惨的是,这个煎饼摊是开不出发票的,否则我可以按照机关单位的一贯作风,开除一张两千四的发票,找组织报销掉。   在整件事情上,我基本上猜对了过程,但没有猜对结局,我一直以为结局会是金良手上抄着砍刀,脚下踏着奔驰200,带着人围堵派出所来营救我,结果变成我和包皮等人纠结数人聚集市局刑警队,当然,只是聚集而已,只要刑警队里一过车,大家马上做鸟兽状,生怕被安个非法聚会的罪名再抓几个进去,在人群聚集之前,乌鸦一直在刑警队里跑关系,包皮和大刀在刑警队外面做经济后援,开始的时候大刀买了几条烟进去,后来包皮又买了几十张购物卡送了进去,到最后终于不用钱了,因为已经开始直接送钱了。   连乌鸦都没有想到,之前在刑警队里花了很大精力和物力维持的各种关系,从基层小民警,到中层老干警,再到高层大刑警,一夜之间,全部翻脸了,这让我们再次理解到权利这个东西的重要性,权利高过你想争取到的最大权利。并且权利是我们这个国度里唯一无上限的东西,就跟超级赛亚人的能量一样,只要有问题,马上爆发出更高一层的能量来压制,源源不断,永无止境。   凌晨的时候,乌鸦终于一身疲惫的从里面走出,这时门口只有我们几个人,全都围了过去,乌鸦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东西倒是送到了每个人的手里,但口径都很统一,都没有完全松口,他们还是坚持要先把金良送看守所羁押,但基本上可以保证金良到最后可以无罪释放。   小飞一听这话就急了,他作为一个蹲过看守所的资深专业户,深知蹲看守所的程序,冲乌鸦喊道,乌鸦大哥,金良要是一进看守所我们就被动了,到时关个半年一年的,再因为证据不足把人放出来,这跟判刑有什么区别,我已经吃过一次哑巴亏了,咱不能一辈子当哑巴吧,等到金良出来的时候,台球厅都他妈没了。   乌鸦表情凝重,点点头,说道,小兄弟,我怎么能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呢,可目前也没什么好的办法,这次主管金良案子的刑警和我还很熟,他说这件事除了聚众赌博之外还掺杂着别的因素,他说他不好放手,既然他说他不好放手了,我也不好跟他动手,大刀,你说对么?   大刀刚准备点头,但很快就一愣,想了想,说道,乌鸦哥,你说的对,我明白了,既然这件事已经都了这一步,您能做的都做了,您就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做。   乌鸦笑了笑,拍拍大刀的肩膀,对包皮说道,包皮,你和他们一起留下来,我有些累了,先开车走一步。   包皮也大概明白了意思,说道,放心吧,乌鸦哥。   大刀看了看表,这时已经凌晨两点,之后走到人群中间,低沉的说道,开始叫人,十分钟后堵门。出了事,我顶。   大刀一说完,我和吉光垃圾大刚等人都掏出了手机。我看到大刀的脸非常的阴沉,于是我心里就很没底,因为我知道大刀现在心里很没底。这一切也都看在了吉光眼里,过去问道,大刀,有没有问题,这个时候堵刑警队的门子,我草,这不等于主动自首给人家刑警队完任务么?   大刀说,应该没问题,乌鸦不想闹僵是因为乌鸦和这些人都有交情,但是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草,再腿一步,我们满脚长燎泡的不怕他们光脚的。里面的人我他妈一个也不认识,只要不动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再说,金良就是个聚众赌博的性质,当时被抓到的时候桌子上正好就只有几千块钱的现金,这种小事,最多交个罚款,办案子的要是不怕麻烦,我们怕什么?   包皮表示同意,说到,乌鸦大哥应该就是这个意思,队里面的头头很多都跟大哥是朋友,这种关系大哥维持了很多年,就连今天也送了不少东西,说破天就蛋大点的事情,你们的年龄又这么小,充其量就是个不懂事,他们能怎么地啊。   相比于大刀和包皮来说,吉光还是有些悲观的说道,道理倒是这个道理,就怕这件事后面有人在操纵,要是一个阴谋,那他们不正好趁这个机会把我们赶尽杀绝么?   大刀有些不解的问吉光,你的意思是?是有人在刻意报复我们?我们一帮小混混哪有这么牛比的仇人啊,太子帮不早就玩完了么?算起来目前还他妈活着的,也就原明还算得上有冲突,难道是原明在复仇?   这时我才想起今天有什么事还没有跟组织汇报,于是紧忙插嘴道,我觉得太子帮应该没有彻底玩完,今天在我游戏厅捣乱的就是大罗汉,他一直都跟太子帮穿一条裤子。灭了太子帮间接的也把罗汉帮灭掉了。这个家伙一定一直怀恨在心呢。   我刚一说完大家都大吃一惊,同时骂道,你他妈怎么不早说?这些人中尤其紧张的是垃圾,他一脸无助的看着我问道,杰哥,你的意思是,太子这么快就出来了?问完还下意识的四周看了看,生怕突发冷箭。   因为我大部分时间说话并没有太大的力度,所以我对大家的这种反应还是十分满意的,于是我准备再爆一下猛料,以此来满足我卑鄙的虚荣心,我装作似懂非懂的样子,用手托着下巴,说道,我觉得,事情还不止这么简单。   我说完等着大家过来恳求我安慰我抚摸我挑逗我来寻求答案,结果说完一看,大家还沉醉在刚才爆出的大罗汉的猛料中,正互相讨论着究竟,根本就没有听我在说什么,这让我十分尴尬,因为这就是平常的状态,于是我干咳一口,大声重复道,我觉得事情还不止这么简单。   这一咳嗽终于得到了大刀的关注,大刀急切的说道,快放快放。   我再次满意的点点头,说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原明这个时候应该联合到了太子的残余部队,并且已经开始行动了。   听到这话垃圾稍微松了口气,但松的这口气全让小飞吸了进去,原明的报复是小飞最不想看到的,因为他是当事人,是祸源,小飞疑惑的说道,不应该啊,要行动的话我进去这半年就应该行动,怎么我出来之后才行动,而且他应该找我,怎么直接找金良,这是个什么意思啊?   我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突然变成了马大明白,看来之前的大学生是没有白上,自己也有了大学生的学问,我顿了顿,说到,这应该才是事情的关键,就在两个星期前,原明他老子原某已经是我们A市的市长了。我觉得原名这次要借这个机会动真格的,他的行动之所以没有动小飞,没有动大刀,动了我和金良,是因为他有更阴险更卑鄙的目的。   大家一起问道,什么目的?   我冷冷的说到,让大刀和小飞看到最后的目的,原明应该是最恨大刀和小飞,如果先动了这两个人,那么他们还怎么看到我们这些人一个跟着一个被灭掉?   大家再次陷入了沉默,长久的沉默,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次碰到的这个敌人,是一个强有力的敌人,是一个不好战胜的敌人,是一个知己知彼的敌人,而且按照大家从小的对这个敌人的了解来说,这个敌人,还是一个打不死的敌人。   小飞的脸一片阴霾,阴沉的快要下雪,咬咬牙把话咽进了肚子里,没有说什么,当然,大家也都没有说小飞什么,因为生活想要继续下去,就总要有敌人出现,如果小飞的这个敌人不出现,那么还会有其他敌人出现,如果一直都没有敌人出现,那小说还怎么写,电视剧还怎么拍,没完没了的一二三四部的狗血电影还怎么上映。   生活总得有些事要干,否则生活该会有多么平淡? 第九十七章 懂法的好公民   忘记了曾经在哪里看到的一部电视剧,里面的主人公老太太在病危的时候对子孙们说到,生活,就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等到有一天无事可做的时候,那么生活,就将结束。老太太说完这句话,闭上眼睛去世了,至此再也无事可做,连等死这样的事都不用再做,生活便终于结束。   而我一直认为,生活就是这样,生生的活着,感觉有一天已经活不下去,但还是要咬着牙,让自己再生猛些,生生的继续活下去,即便生活再硬,也要硬碰硬,倘若自己被生活欺负成了鸡蛋,那么结果只能是连胚胎都死无葬身之地。   在分析完形势之后大家的意见有些不统一,大概分成两拨,我和大刚耗子等人都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倘若下一个小时让这里交通堵塞似乎有点以卵击石的味道,应该从长计议。而吉光和阿强垃圾这种强硬派则继续坚持着以暴制暴的原则,像吉光,一开始就没有把原明放在眼里,听到原明他老子已经当市长之后,就更加没有把原明放在眼里。因为吉光他老子一直都在经商,但凡商人政治立场都比较明确,吉光他老子平时肯定没少在家里宣扬反动语言,吉光耳濡目染,从懂事到现在一直坚持认为纳税人是公务员的爹娘的思想,认为市长怎么样,还不是靠我老子这种商人给发工资。虽然吉光的思想是正确的,但是思想的发源地是错误的,虽然满大街的政府机构的头两个字都是人民,但是在机构内外进进出出的,又有几个人民。况且说到底市长的工资真正算下来也并不是吉光老子这类人发放的,因为市长的工资很低,只需要小商小贩就可以养起,但是如何用低工资过上高质量的生活,就需要吉光老子这类人。   这时大刀的立场并不明确,但这时大刀说了算,按照大刀日常平稳的态度,我想这件事大刀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看了看表,又往刑警队里面看了看,金良随时都有被送往看守所的可能,真要蹲了进去,那就真的难见天日,最终大刀还是决定,叫人,堵门。   在这个大部分人贫穷并且贫穷到无事可做的社会,闲人尤其是不想做闲人于是做了古惑仔的人是遍地开花的,半个小时,凌晨两点半左右,各种车辆以各种方式赶到了市局刑警队门口,这些车辆品种众多,有桑塔纳,有本田,有奇瑞,有羚羊,有太子,有捷安特,有凤凰,有飞鸽。不管车是什么样的车,车里或者车上的人都是一样的。   很快就乌压压一片,黑暗中水泄不通,脚步密密麻麻,因为在市局门口,所以习惯性声音小,有些人开始的时候不敢来,但听说是金良的事,并且有大刀在扛,随后也都硬着头皮赶到了,这就是大刀的人格魅力,只要他说扛,大家就都觉得没问题,其实这种事大刀哪有实力去抗,真出了事那就一个跑,出了大事,还得全国各地跑。   纠结了大概一百个人,我点到八十几的时候人群就已经骚动了起来,因为大刀的时间掌握的刚好,刚刚纠集了一帮人,市局里就有一辆桑塔纳警车往外走。走到刑警队门口,发现警卫在里面睡的挺香,于是想要下车叫警卫开大门,结果刚下车,就看到大门外面乌泱泱一片人正在点数,于是这个准备叫警卫开大门的警察又上了车。大概十分钟,刑警队里一片忙碌,留守的干警全部从楼里跑了出来,有的上了警车,很多都打开了警报。即便是这样,警卫室里的警卫仍旧在睡梦里,我一直认为刑警队门口是没有警卫的,这时才知道,原来这个警卫一直在岗亭里睡觉,并且作息时间很规律,该睡的时候一定不醒着。   这时我基本上可以肯定这辆桑塔纳警车上一定有金良,但心里已然非常没谱,本身这就是一件不靠谱的事,加上一群不靠谱的人,面对着刑警队里一群以把不靠谱纠正到靠谱为职业的人,这样算下来,哪有胜算?   只是这时说什么都晚了,如今这个社会,是警察是混子都得拉出来溜溜,大刀扭头喊道,有车的都上车,全部把远灯给我开开。   话说完没一会,刑警队内外全部大亮,如同白昼。按照我在部队的经验,像这种事件,已经完全可以上报到市局大领导那里然后调动一个营的武警趁着月黑风高过来打群架了。这种群架我当兵的时候参与过很多起,不过那时针对的大部分都是群体上访事件,对方都是老百姓,都是最手无寸铁的群体,部队抄着警棍过去二话不说逮住就打,打散了拉到,拉到了还不耽误去吃夜宵,当然,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因为当时网络并不发达,所以当时领导的手腕们都很硬,并且当时领导的手腕上无论带着什么表都是被允许的,所以当时群体上访事件一般都很少,因为一上访就挨揍,上个两三次访就被揍的连床都没办法上。这种处理手段现在已经被杜绝,因为我们是法制社会,每个老百姓都要有法可依,有理可据。况且现在上访的越来越多,揍不过来,并且在揍老百姓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的表揍掉了第二天没准就是猫扑的头条,所以手段上已经温暖了很多。   当然在刑警队这次我还没有时间畅想未来,我只是在想万一武警部队喊着号子过来我们该怎么办,还好就这样两边都开着汽车大灯对峙了十分钟,还是没有听到集结号,倒是刑警队里有很多车又都灭了灯,几个头头模样的人站在院子里,似乎在商量着什么,我想他们从心里还是恨不得按照处理老百姓的方法瞬间把这些人都处理干净,但是他们也知道,这群人,虽然也是老百姓,但并不标准,因为有很多上访的老百姓挨了揍之后,都加入了这些人的团体,也成为一个不标准的老百姓。   我看到对面的几个人商量了半天,终于有了结果,一个上了年纪的干警带着两个年轻人往外走,大刀把手一抬,后面很默契,除了几辆车照明之外,全部灭灯。   我发现上了岁数的干警的肩章是两条杠三颗星,这意味着他应该是一个刑警队队长或者大队长,这个中年男人一脸的沧桑,一看就经历了很多风雨,看到了很多彩虹,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一副大哥的样子,一张嘴更是大哥腔调,说到,草你妈的,一帮年轻人,都他妈给我反了天了,谁是管事的,出来讲话。   大刀迎着头皮往前迈了一步,咬着牙说到,领导,我们没有管事的,我同学金良在里面快十二个小时了,我们都自发的过来等他的消息。   中年男人呵呵一笑,说到,我就猜是他的事,年级轻轻的混的人到不少,乌鸦呢?乌鸦那个龟孙呢?   包皮跟犯了错误一样,说到,领导,乌鸦回去睡觉了,他不知道这事,这些人都是学生,不是乌鸦的人。   中年男人眼睛一斜,看了包皮一眼,顿时就怒了,骂道,小皮,你他妈还敢在这里?你是不是混的时间长了,不准备再混了!   包皮立刻就立正了,说到,领导,我是在这里拦架的,我就怕这件事扣到乌鸦头上,那我大哥就太冤了。   这时我看到大刚从人群中往外挤,我想要拦他,无奈人太多,没拦住,大刚走到大刀后面,不温不火的对前面这个中年男人说到,领导,我们不认识谁是乌鸦,我们只是金良的同学,帮金良处理事情,听说他赌博被抓了,我们都是来帮他交罚款的,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都没有说法,大家都很好奇,都想知道金良到底是犯法了还是犯罪了,他要是犯罪,我们马上就走。   赌资只有几千块钱的赌博还真没有办法定罪,大刚这一席话说的这个男人反而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人群里有些骚动,因为大家都已经从混混变成了学生,那么这事就还有胜利的可能。我心里不由的暗叹一声,上过高中的果然不一样,还是那句话,知识,改变命运啊。   一些胆大的人开始在人群中低着头喊金良到底犯了什么罪,为什么不放人。反正天黑人也多,喊完也不知道是谁喊的,等到完事了还可以牛比的站出来说是我喊的,于是喊的人越来越多,队伍往前集体迈了一步,这一步迈的很成功,这个中年男人顿时就往后退了一步。   大刀一抬胳膊,人群再次安静了下来,大刀一字一句的说到,领导,我们很多都是在校的大学生,都懂法,金良已经主动承认错误,积极配合工作,就他这点事,是不是就不用麻烦看守所的警察叔叔了。时间也都这么晚了,到了二十四小时,也得放,何必还要拖下去? 第九十八章 拿命斗   站在大刀面前这个四十多岁肩章两杠三星的刑警队领导的大脑一时也被面前的这帮人给搅和了,也许领导忙了一晚上也有些累了,他认真的看了看大刀的脸,有些疑惑的问道,大学生?你们真是大学生?   大刀的眼睛顿时在黑暗中闪亮了,就如同夜色中的小星星,对着领导一闪一闪亮晶晶,大刀说,真的领导,我们都是大学生,都是初中毕业上的大学,我是学金字塔翻盖和长城铺砖专业的,我后面这个同学,这个胖胖的同学,是学冰岛语专业的,大家都各有所长目标一致,都是为了建设四化,为祖国添砖增瓦。   领导深吸了口烟,因为能在刑警队当领导应该也是没上过大学的,因为大学生是培养不出领导这种天生的流氓气质的,所以领导也不知大刀在说些什么,又问道,你的意思是,里面的那个金良也是大学生喽?大学生还开台球厅呢?   大刀说,是啊,金良是我们的师哥,他大学已经快毕业了,最近正是实习阶段,他是学经济管理的,没办法,响应号召么,学以致用么!   领导想了想,摇摇头,说到,没想到现在大学生之间也斗的这么厉害,你们在这里不要闹事,等消息吧。   于是,在天蒙蒙亮,大家一人正捧着一个煎饼果子的时候,金良终于一脸疲惫和阴霾的从刑警队院子里走出来,看样子心情很不好,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闷着头钻进了垃圾的车里,十几辆车打着双闪跟在后面,一行人并没有散场,跟着金良往辉煌球厅走去。   这时,有一辆车脱离了队伍,再次回到了刑警队院门口,驾驶车辆的是我,副驾驶位置上坐着小飞,后面坐着大刀和大刚,四个人。把车开到刑警队外面一处相对偏僻的地方,灭了火,大刀说,你们困就睡一会,我在这里盯着,一会换班。   我和小飞大刚这时哪有困意,尤其是小飞,这时脑门上的青筋都快被爆裂,这些日子小飞已经平和了很多,或者说这些日子小飞已经成熟了许多,一个人成熟的过程,就是把感情从嘴里咽到肚子里的过程,就是一个从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流着眼泪到埋头做自己的事情突然心疼的过程,爱情从血肉横飞变成平平淡淡,那么成熟便是一件迟早的事情。   小飞从看守所出来之后话少了很多,头在里面被剔成板寸,出来之后越发显得年龄大了许多,我已经很少再听他谈西贝的事情,也很少再跟他一起喝酒到凌晨,小飞本身似乎也把青年路当成了自己的事业发源地,大刀的KTV在小飞和顾妮的经营下蒸蒸日上,两个人里外结合,顾妮负责小姐掌控,小飞负责青年路安保工作,顾妮的小姐队伍质量没话说,小飞靠着自己常年的打架经验和一身的土匪的义气,加上大刀和金良的外围保障,一时间在青年路也很霸道,成为名誉保安队长,连青年路的东北帮派,甚至连帮派里三四十岁的东北老混子,都对小飞敬重三分,平常见了都是称兄道弟,出了事整条街在小飞的怂恿下都是集体出动,关系相当了得。   有青年路这个世外桃源对小飞的包容,似乎社会上的风风雨雨已经离小飞远了很多,每天闷头埋在肉欲的世界,似乎感情上的东西也很快磨平,但有时江湖就是这样,只有江湖选择你,你永远无法选择江湖,这次金良和我的意外出事,小飞心里是最着急的,因为无论事态发生到什么程度,小飞永远都是一副始作俑者的姿态,虽然大家嘴上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一个人埋怨小飞,但其中的个中滋味,也只有小飞明白。   四个人潜伏到刑警队门口,只为了确定整件事情到底是不是原明在后面操纵,倘若是原明的报复,那么他应该会出现在刑警队里的,虽然这只是猜测,大家心里都没有底,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但这个时候,也只有刑警队这一条线索,因为这段日子,不光原明和西贝消失了,就连摇滚酒吧也歇业整顿了。   大刀在金良出事的下一分钟就已经赶到过摇滚酒吧找原明,当看到这里大门紧闭的时候,大刀马上打电话先关了自己的KTV,又把其它两个还没有被查封的球厅也关了。大刀说,既然原明这么专业,抱着关掉生意干到底的决心,那么我们也不能不给面子,大家就都关了生意,什么都不干,专心干到底。   于是这两个上学的时候都不专心的同学,在不上学的很多年后,都暂停了自己的发展,专心投入对抗,虽然这种对抗能带来什么谁心里也没底,并且这次的对抗不再是97格斗游戏,不再是一人握着一个索尼把看谁能放出大招的对抗,这次对抗两个人直接进入游戏,成为真人对打,就看谁的大招多,谁的技术好,谁的防守强,谁能第一个放出无限超级,当然,结果也将是被KO,只是这次被KO之后,很有可能再也没有重新开始格斗的机会。   刑警队门口车来车往,十分热闹,看那些警车警灯的表现似乎都很正常,大家都在忙碌着抓贼,虽然贼总是越抓越多,看情况也并没有针对谁的意思,危险似乎也离我们很远。大刀一根一根的抽烟,边观察边抽烟边思考,小飞坐在我旁边,也是一根一根的抽烟,边抽烟边观察边思考,我说你们少抽点吧,从外面看车里就跟着了火一样。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继续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忙了一晚上,有些困,闭上眼睛,听到大刚在安慰小飞道,小飞,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你记得我从认识你的时候你什么事都没紧张过,你要是紧张就让自己姓不,告诉自己叫不紧张。   小飞说,我以前从未紧张过,是因为以前都是我自己的事,我出去打架,都是为了我自己而打架,而这次和原明的直接冲突,我总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我这次应该是惹事了,而且是惹大事了。   大刀的眼睛一刻也没有放松过,边观察边说道,小飞,事情就是一件接着一件,你不惹这件事情没准敖杰和大刚还要去惹其他事情,不和原明冲突,还要和方明三角名明或者椭圆明冲突,谁也不能保证没事,所以你不用考虑太多,再大的事,大家分别扛点,不就成小事了么?   小飞说,这件事,尽量由我自己处理,你和金良刚起步,不能因为我再把你们拖下水,尤其是金良,虽然是兄弟,但说到底你们还有一层合作伙伴的关系,并且金良进来的最晚,其实这些事情完全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想把他牵扯过来,也不想欠金良这样一个还不清的感情债。   小飞说完之后一车里其他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因为小飞说的对,而且大刀应该也是和小飞一样的想法,否则他们不能这么快就一拍即合,一起折返回刑警队。   这时大刀突然惊喊了一声,你们看,那是谁?   我直起腰,睁开眼睛往外看,看到一个头上包着绷带的男人带着几个人往刑警队走去,大家异口同声的说道,那不是大罗汉么?   大刚在后面有些惋惜的说,都怪敖杰当时拦我。早知道后面有这么多事,当时就应该把罗汉打的爬不起来,这样就省下一个麻烦。   我说大刚当时我要不拦你,咱俩一块把罗汉打个半死,再被派出所逮个正着,现在我们俩就一起蹲看守所了,再判个三五年,直接就替原明剩下两个麻烦。   小飞问道,罗汉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   大刀说,应该是来探风吧,或者报信,这件事敖杰应该猜的没错,我想原明确实开始行动了。   大刚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通知兄弟找原明么?   大刀说,我也没想好,不过现在还是咱四个人先行动,目标要小一些,别惊动太多人,我还是想和原明谈谈,如果原明他老子真的成A市市长了。就凭我们,拿什么跟原明斗?   一提原市长,大家顿时就蔫了,这实在是座爬不过去的高山,人家那完全就是如来佛,而我们连孙悟空都不是,只是孙悟空掌管的花果山里的一个猴喽啰。就是电视剧结束之后最后字幕里的群众演员甲和群众演员乙。   小飞咬着牙说道,真的要到原明动爹的时候,那我就只好拿命来斗了。   我说,小飞,你说的不对,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小飞说,我说的什么不对?   我说,你说的我就只好拿命来斗这句话不对。   小飞说,怎么不对了?否则我拿什么去跟他斗。   我说,小飞,你拿命去斗我不反对,但是你说我就只好拿命来斗这句话是不对的。   小飞说,那你说个对的。   我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那我们就只好拿命来斗了。 第九十九章 漂移   小飞说,敖杰,你说的不对,这次要是真惹了大事,然后这件大事招到了你们的头上,那你们的命,就是我小飞的命,我小飞的命,全为了你们的命。你们明白么?   大刀摇了摇头,说道,小飞,你说的我不太明白,但我觉得敖杰说我很明白,不是我拿命来斗,而是我们拿命来斗,在这个社会上,江湖上,无论我们的贫富,地位,权势和别人有如何的差别,但是我们的命和别人的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命,都是一条割掉大动脉就都得死的命,无论是谁,命都只有一条命,我们不能决定命运,但能决定结束命运,所以,我们这么多条命,还怕熬不过他们那几条命?大刚,你说我说的对么?   大刚想了想,说道,虽然你说的我后背直冒冷汗,浑身起鸡皮疙瘩,但是我觉得,你说的很对,不是我拿命来斗,是我们拿命来斗,到什么时候,我们都是一条命,即便在网吧的时候,他们都玩半条命,我们就玩一条命。   这时我看到罗汉和他的左右护法已经从刑警队走了出来,看样子有些慌张,走的很急,大家在车上都闭了嘴,我说,兄弟们,无论我们几条命,现在面对大罗汉这条贱命,谁站出来下命?   大刀想都没想,说道,敖杰,现在我安排,开车尾随,他们三个人,我们四个人,开车尾随跟到偏僻的地方进行拦截,敖杰小飞和我负责观察,大刚负责武力搞定。   大刚观察力下一下对方这三个人,说道,拦截之后敖杰小飞和大刀加上半个大刚负责观察,让另外半个大刚武力搞定就好。   何以解忧,唯有大刚,有了这个定心丸,我尾随的十分夸张,甚至在尾随的路上出现了几次强行超车和恶意别车的现象,大刀说,敖杰你要低调,不能因为有大刚这样的选手在队伍里你就把车开的无欲无求。我说我不是无欲无求,我是在找机会,机会是时刻都会出现的,几乎也是时刻都需要把握的。大刚也早已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对于我几次丢失机会的做法十分懊恼,说道,敖杰,你是怎么开车的,你他妈会不会开车,你怎么不撞上去,好几次我都要从窗户上跳出去了。大刚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又别了一下大罗汉的车,大罗汉车上的司机明显是新手,否则早该停车跟我对打,这个司机应该是一直把责任承担到自己身上,以为我屡次别车超车是因为他的驾驶技术不够熟练造成的,于是一直在忍耐,直到我终于要把车撞上去的时候,这个司机才终于发现无论他开多少迈我都在进行别车超车的行为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这并不是他驾驶证的年限问题,而是正在开车的我有没有驾驶证的问题,于是对方把驾驶室的玻璃放了下来,我把副驾驶位置的玻璃摇下来,之后把正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大刀往后一推,趁着对方还就没有说话,自己先跃进一步,骂道,我草你妈的,你是怎么开车的。   我刚一骂完,发现大罗汉正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我看到他嘴微微张,正准备骂人的样子,可惜我比他先骂一步,骂完之后我看到他一脸的怒气,还准备再回骂,但很快和我的目光对视,这时我才想起来,我和大罗汉是认识的,不光是认识,还是有仇的。   大刀骂道,敖杰,你个傻逼,你把我们暴露了。   我说大刀你干嘛说我的话,我也想这么说来着,我草,现在怎么办?   小飞当机立断,说道,还能怎么办,就地拦截,展开作战,一定要把大罗汉截下来,他知道所有的事情。   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喊道,小飞你说的简单,我现在正开在主干道上,周围都是车,交通岗还有交警,我怎么拦截他。   小飞说,撞上去,撞上去,电影上怎么撞上去,你就怎么撞上去,使劲撞,用力撞,撞的它不停都不行,知道不?   我边挂五档边骂道,你说了个蛋,我知道个蛋。   大刀这时已经把副驾驶位置上的安全带栓到了自己身上,大声喊道,敖杰,为了胜利,向它开炮,向它开炮。   于是城市飞车的惊魂一幕展开,这时我恨不得找支笔,先写个日记,记录不记录勇气没有关系,主要是安排好死后的回忆,这时我对着汽车玻璃,终于让拳头叛逆,做了一口深呼吸,这辆车没有天窗玻璃,只好打开我的身体,猛烈的爆发出一阵引擎声,就像是一种乐器,感觉周围的风在呼啸,感觉呼啸很过瘾。大罗汉的车显然也意识到了他已经成为了目标,这时停车显然就是主动找死,于是他在转弯处使出一招不明显的漂移,罗汉的司机作为一个新手,竟然在我已经有了大半年驾龄的老司机面前漂移,这会让我对自己的驾驶技术产生质疑,于是我加足了马力,准备和它飙到底,我自己低着头看了个仔细,汽车的仪表盘已经从四十到了一百公里,我边开车边喊道,我草你妈的,就你个逼,还敢与我为敌?   在车来车往的大街上,终于能够切实的感觉到青春的存在,这时无论是我的失误还是车上任何一辆车的失误,直接就会让我这条命将再也不能去网吧玩半条命,我在转弯的位置跟着也用出了一招不太明显的漂移,在这漂移的阶段,我的大脑里还迅速算了一下输和赢的分寸,并且试图计算准确。汽车的四个轮子就像是风火轮,我变成现代社会的哪吒,准备在这个故事中,再演一下自己最后的人生,无论胜败的对比是如何残酷的可以!我希望今天的运气,能够在我这里,因为对方是新手,而我已经是一个有着半年驾龄的老司机,所以在实力这个问题上对方跟我是没有办法比拟,这时我已经清晰的从对方车上的反光镜看到了对方司机的表情,于是我再次加大油门,让自己人车一体,让自己飘移,这时我仿佛真的成了秋名山车神,期间我还点了一根烟,边抽烟边笑着看后视镜的自己,似乎这已经成为一场飙车比赛,目的也没有之前那么明确,我只需要点火,之后继续,这一系列的动作,应该是事关荣誉,而我作为秋名山车神,除了第一,我对其它都没有兴趣。   我扭头问大刀,大刀,你听过那首歌么?大刀握着车扶手,一脸的要吐的惊恐,问道,什么歌?我说就是那首飙车的歌啊。我给你唱唱,最后一句是这样的,得飘,得飘,得意的飘,得飘,得飘,得意的飘,得飘,得飘,得意的飘,你听过没?   大刀喊道,我草我没听过,你专心点,马上就要撞上去了!   我已经把油门踩到底,说道,大刀,这时你要给我一瓶饮料,我一定安静的喝饮料,然后,继续轻松的笑!(根据周杰伦《漂移》改编,周杰伦不是我偶像)   这时车上四个人,包括我在内,都没有喝饮料,当然,也都没有笑,只是爆发出一阵尖叫,因为我的车头用很高速的距离马上就挨到了大罗汉的车屁股,之前有大刀开摩托勇撞太子,现在又敖杰开汽车怒撞罗汉,我一直都不明白,难道我们就不能换个方式么?再说摩托车是个什么速度,这是个什么速度,按照我目前的速度,绝对是个要命的速度,因为它绝对比姚明打篮球时要有速度。   梆的一声巨响,我看到整条马路上只要是我能看到的汽车都在闪着尾灯,大家同时踩了刹车,估计就只有我一个人仍在执着的踹着油门。很快胜利就已经分晓,这时完全可以继续骄傲的说道,草,就你个逼,还敢与我为敌?   大罗汉的汽车原地打了三百六十度的转,撞到了旁边的栏杆,然后又倒转了一百八十度,撞回了我的车上,车身一阵晃动,这时我完全已经蒙圈。脚还在刹车上踩着,于是两辆车继续碰撞,一瞬间我陷入了回忆,我记得小时候在公园的玩碰碰车的时候就是这种蒙圈的感觉,反而来了气质,继续踩油门,继续撞。   大刀喊道,敖杰,刹车,我要吐了。   大刀说完,我哇的一口,吐到自己的前胸上,继续踩油门,一直踩到和大罗汉的车碰到一起,碰到两个车头相碰谁也走不了的地步,才终于停下来。   我看到对方开了车门,三个人连滚带爬的从车里出来,我边吐边说,大刚,快下车,他们已经不行了,三分之一的大刚就能搞定。   大刚没说话,一扭头,正在外面吐呢。   大刚和大罗汉并排站在一起吐,两个人一个别一个能吐,恍惚中我看到两个人好像还互相拍着后背,生怕吐不干净,然后突然发现这时并不是友谊长存的时候,于是吐完就怒目相视,开始作战。 第一百章 地下出警队   四个人对三个人,而且人数占优的这四个人里还有个大刚。这本身就是一个没有悬念的结果,但是此时在场的这七个人在车上经过一系列翻转,就像是刚下船的乘客,而且还是在船上喝多的乘客,边吐边晃悠,即便是这样,大刚做为一个专业选手,还是第一个吐完,之后一拳打到旁边正在吐的大罗汉脸上,罗汉仰着脸就飞了起来,飞行的过程中还在吐,这让刚刚加入围观的群众们看的异常过瘾,都以为大罗汉是被大刚一拳打吐的,恨不得叫起好来。   大刀很快也加入了战斗,和大罗汉的两个手下纠缠起来,既然目标已经明确,就没有什么好遮掩的,大刀边作战边冲大刚喊,大刚速战速决,把罗汉打到车上。   大刀一喊完,罗汉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这个时候要再不吃兴奋剂,等到被大刚打进车里之后就不一定让他吃什么了,猛的一下罗汉的战斗值增加了不少,我和小飞在旁边用纸巾擦嘴的时候发现一时间大刚和罗汉竟然还打的难解难分,小飞擦完嘴喊道,大刚,你他妈就会吹牛逼,不是半个大刚就能搞定局势么?   小飞一喊完,大刚立刻就像大力水手吃了菠菜的一样,一阵令人亢奋的背景音乐,顿显的大刚的肱二头肌像女人的乳房一样膨胀了起来,马上就梆梆两拳楔到了大罗汉脸上,大罗汉一阵叫喊,后退几步,大刚乘胜追击,又是一个飞踹,把罗汉踢到了我的车前。我和小飞一阵叫好,一起冲大刚喊加油。这时大刀再次呼喊到,你们两个货在那里干什么,看戏也不买门票是不是?   眼看局势已定,我很镇静的问小飞,你要不要变身?小飞一脸的自信,说到,最近身体有些不便,我就不变身了,用我的原始超级赛亚人姿态就可以搞定他们!说完问我,你呢,敖杰,你变么?我说,我就不大变了,早晨刚上了厕所,我就让自己吃个花,让玛丽变成超级玛丽就行了。小飞点点头,说到,那就别光说不练了,打怪吧。我说,好的兄弟,我们走!   小飞飞奔到大刀一方,二对二,这一方就不用顾忌,我跑到大刚这里,从罗汉的身后直接一记黑拳,罗汉啊的一声一扭头,我伸出手掌一个耳光过去,这个耳光是一个完美并且无懈可击而且成功率很高的耳光,一声脆响,干脆就把罗汉扇到了地上。   大刚有些埋怨的冲我喊道,敖杰,你这是什么行为?你这是拔萝卜的行为,这个萝卜我马上就扒起来,结果你在我后面一使劲,一用力,我草,萝卜被你拔起来了,你插这一棒子算是怎么个回事。   罗汉还想站起来,我冲着他脑袋一个闷脚再次把他踹倒在地,我说大刚你别这么小心眼,你也是知道我的,我是一个只爱女人的人,我是不会在你的身后插进来一棒子的。   我和大刚一前一后,大刚拽着罗汉的头发,我扒拉着罗汉的两条腿,准备往车上塞,大刚问道,敖杰,咱俩这算不算三P?   大刚说完我一阵恶心,第三次把罗汉扔到地上,之后把大刚推到一边,我看着罗汉躺在地上扭曲和恐怖的脸,顿时恨从心生,之后恶从心生。不到二十四小时前他还在我和大刚的游戏厅里耍无赖,怎么着那个小游戏厅也是我从部队回来之后的第一笔心血,眼看就要生意兴隆,眼看我就要在这个游戏厅上找到自信,眼看我就要因为这个游戏厅改变自己的人生观,眼看我就要改变自己,改变龟毛,改变小气,结果就因为罗汉这随便一闹,游戏厅被查封了不说,自己还在派出所待了一夜,而且而是我在派出所的初夜。这种愤怒要是在七龙珠里,完全可以在打沙鲁的时候就拥有打布欧的力量,我冲罗汉的肚子上狠狠的来了一脚,喊道,大刚,你给我把他摁住,我去找东西。大刚看到我已经变了脸色,顿时也理解了我的愤怒,直接一个醍醐灌顶,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用强奸的姿态克制住了大罗汉反抗的冲动。   我跑进车里,打开车门,金良给我的这辆车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金良自带的,比如砍刀,比如把锁,比如弹弓子,尤其是这个弹弓子,在我刚开始驾驶这辆车的时候起到了很大作用,每当有那些自视驾驶技术高超的司机恶意超我的时候,我都会加大油门,追上去,追到和它平行的位置,打开我的副驾驶玻璃,从烟灰缸里掏出一个钢珠,上膛瞄准,调整好焦距,之后啪的一声,钢珠在对方的玻璃上打出一个美妙的弹坑,如果对方胆敢打开车窗户骂我的话,那么我的第二颗子弹将会再次上膛,再在对方的脸上留下一个美妙的弹坑,之所以刚才追罗汉的时候没有用这个武器,是因为我的子弹已经用光了,我把所有的子弹都留给了别人,包括最后一颗子弹,我都没有留给我。并且这些子弹,基本上做到了弹无虚发。   这时周围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已经到了交通堵塞的地步,于是用砍刀就有点破坏和谐的意思,我抄出把锁,这个是一个棒球棒形式的把锁,跟之前揍那个出租车司机时的把锁一样,所以用起来得心应手,我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非常满意,很镇定的关上车门,潇洒的四下看了一下,刚一看完,马上就从镇定变成震惊了。   大刀和小飞这时已经取得了全面性的胜利,那两个人估计也是罗汉租来的小弟,还没怎么打,就已经被打的不见了踪影,大刀这时正和小飞一左一右的踹罗汉,大刚仍旧执着的压着罗汉,等着我最后的复仇一记。   大刚在地上喊道,敖杰,你他妈发什么楞啊,快用你的棒子狠狠的抽他,用力抽他,我们四P,一起抽他。   大刚的呼喊让我从愣神中恍了过来,我测试了一下目前的间距,算了算,我应该还有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我让我自己跑了起来,让风声再次在我的耳边呼啸,我边跑边喊,大刚,起身!大刚一个背身的鲤鱼打挺,踉踉跄跄的从罗汉身上站了起来,我抄起把锁,冲着罗汉那让我十分恶心的头上啪的一下打去,罗汉连哼唧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像一条死鱼一样晕了过去。   大刀惊呼到,我草,敖杰,你他妈太狠了吧,打死了怎么办。   我说,大刀你不明白情况,罗汉这个东西,就得照着死打,他刚才在车上叫人了你知道不?他叫人就是因为怕挨揍,既然他怕挨揍,那我们就得在人来之前揍了他,狠狠的揍了他,让他的人白叫。   大刀问道,你怎么知道罗汉叫人了?   我约莫了一下时间,应该是一分钟已到,我说,我开始的时候不知道,但是我现在知道了,我估计那些人已经到我身后了。   大刚和小飞这时已经开始四下找东西,大刀往身后扭头一看,大喊一声,我草,快跑!   按照人数来算,大罗汉应该叫了十几辆车的人手,可惜正好赶上打他打的正过瘾,群众们看的也十分尽兴,于是就一不小心交通堵塞了一下,即便是这样,这些人也比交警来的快,我看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是乌压压的一片,手里都抄着明晃晃的东西,在各种堵塞的汽车之间穿来穿去,很快已经赶到。   大刚这时还在拖着罗汉想往车里塞,我刚扫过去一眼,就已经有三个人抄着刀往大刚的脑袋上劈了下去,我从后面扑到两个,大刚一转身躲了过去,大刀和小飞已经看不见人。   我拉上大刚的胳膊,喊道,往车上跑往车上跑,结果喊的稍微大声了点,已经有五六个人围住了车门,正在兴高采烈的砸着。这时大刀从人群中突围,手里已经抢了一把刀,喊道这些人是地下出警队,不敢玩真的,别反抗,什么也别要,快跑。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A市的地下出警队,后来在我年龄越来越大的时候,接触了很多次这些出警队,因为后来大刀饭店里的年轻人小红成了地下出警队的队长,这些人很有特点,稳准狠,短平快,价钱一般都控制到一人一百块钱,其实A市最早的地下出警队就是太子帮,算是鼻祖,后来这些成为职业化都是从太子帮那里得到的灵感,这些人一般都是收多少钱,办多少事,伴随着物价的上涨,这时一人一百块的价钱基本上都不用玩的真格的。但一人给个千八百的这些人马上能替你砍人,这次罗汉叫来的人一看就非常的职业化,身穿黑裤黑衣,同意的小平头,混在人群中十分容易分出敌我,而且这些术业有专攻,过来目的就十分明确,各行其职,不慌不乱,很快就把罗汉救出把我们连同我们的车打散。 第一百章 战斗   眼看罗汉就这样被几个年轻人抬出了事故现场,有越走越远的趋势,球厅给自己配的富康车也正遭受几个人的打砸,两面窗户被敲的粉碎,副驾驶的门子也从外开门变成了内开门,这辆富康可是实实在在的国产车,美德因拆那,就在我的车旁边还停着一辆看热闹的本田,那本田的司机长的还真像个日人。真不知道这些正砸我车的人是怎么想的,完全就是敌友不分。   出于这种狭隘的爱国情怀,我瞬间性的小宇宙爆发,从人群这头暴击到人群中间,一直到我汽车旁边,从后面拽到一个正砸的过瘾的小出警队员,一拳打到他脸的时候我发现这位队员还只是个少年,目测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和一个未成年人直接对话,这更加让我无法释怀,于是又一阵激烈的打斗,大刚和大刀凑在我前后,三个人互敬互爱,局势到也不是很紧张,驾驶室门已经被打开,只要能让我坐进去,凭着我之前秋名山车山附体的灵魂,直接漂移出事故现场也不是不可能。   大刚再次使出他的推拿手,摁住一个块头比较大的当做盾牌,在后面一声低吼,直接一夫当关,一把就推开了七八个正赶来的年轻人。大刀喊道,敖杰,快上车!   在我一条腿迈进驾驶室的时候,我暗自窃喜的认为这又是一场以少打多的比赛,我方四个人几乎零伤亡,打的对方二十几个人落花流水,我甚至想到了今天晚上喝酒的时候我挺着胸脯子喷着唾沫星子吹牛逼的样子。我方都快成了智勇无敌还带开挂的八路,无论怎么样武器精良的鬼子,只要到我们面前,必定是一副穷寇的样子,这时敌人还不甘落后,有几个最多十八九的孩子把手伸进了驾驶室,试图把我揪下来,我一身胆气,冲他喊道,我草你妈,上课时间不上课,跑这里干什么?你老子要知道了该有多伤心,还他妈不快回家背书包去!   凭着我这一声正义的怒吼,这几个孩子还真把手收了回去,这时我的两条腿都已经迈进了车里,基本上已经坐稳,用钥匙拧着车,离合都没有踩,档也没挂,先轰了一脚大油门,反正每个月球厅都给我报油费,先高涨一下士气再说。   正在和大刚大刀的打斗的人听见一阵引擎声,都怕自己变成马路被人轧,很多都慌忙的收了手往一边闪去,大刀趁机一把把副驾驶被踹成内开的车门再次拽成外开,边往里躲边冲外喊,大刚小飞,上车。   大刀一喊小飞,我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每每到这种集体撤退的关键时刻,一般是看不到吉光和小飞的,这两个人的人生字典里是没有后退只有前进的,和中国足球队的概念异曲同工,果然大刀一嗓子之后大刚很快突围坐了进来,大刀和大刚把门一关,大刀早已有所预料,冲我喊道,敖杰,倒车,小飞在后面。   我挂上倒档,再次一脚油门,车笔直的向后退去,并且在后退的过程中笔直的撞到了一个屁股冲着我车屁股的家伙,车和人后面都没有长眼,只是车的屁股稍硬一些,直接从这个人的大腿位置撞了过去,这个哥们也没有浪费这刺激的电影场面,动作十分优雅,膝盖一软,仰到了后背箱上,正好我也没什么刹车的习惯,于是继续倒车,于是这个哥们就从后备箱仰到了车顶,又从车顶仰到了前挡风玻璃上,最后从前挡风玻璃上仰到了地上。   这就是活生生的电影,所以说电影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在电影场面里,出现这种场面的话,一般从车上摔下去的这个群众演员下一个动作就是吐血身亡,但是人的身体是无极限的,加上我们国人对外吹嘘的时候向来都是拆呢功夫加钢铁意志的,所以这个倒地的哥们在倒地不到三秒钟之后再次站了起来,抄着刀继续勇往直前。   我和大刀击掌,大呼一声过瘾,并且从反光镜中已经看到了正往汽车这边奔跑的小飞,我和大刀大刚三个人都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只要小飞尚存些理智,这次就应该可以全身而退,看来小飞的六个月看守所之旅没有白游,最起码学会了我们队伍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的精髓理念。人车即将合一的时候,大刚从后面打开车门,叫到,小飞上车,我们走啊!   我从反光镜看着小飞,表情从平静到惊讶到崩溃最后到无奈的一声叹息。因为我看到小飞的表情一阵很安静,他根本就没有听到大刚在说什么,并且连看都没有看大家一眼,像一个专业的短跑运动员,就这样嗖的一下子,从车旁边跑了过去。紧接着身后呼的一下子,一群已经抛弃了这辆车转而追小飞的人也从车旁边跑了过去。   车上的三个人同时大呼一声我草,这句我草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感情和太多的人生态度,我边我草边无奈的挂上一档,继续一脚油门,向小飞追去。我突然想起一本书,书的名字叫《向少年啦,飞去》。   大刀问道,小飞这是要去哪?我顺着小飞的方向看去,基本上锁定了小飞的目标,因为在几百米开外,几个人正搀扶着大罗汉往他们的停车方向走去,这是小飞的性格,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我军的性格。   小飞虽然后来成长为一个三流作家,但当时的身体素质也完全可以当一个三流的运动员,他的短距离爆发速度是很惊人的,甚至很快都把我的车甩到了身后,手里拎着我刚才用过的把锁,像一只横空出世的悟空,也就是说时迟那时快的功夫,小飞和所有的地下出警队都已经聚到了正艰难前行的罗汉身后,小飞一猴当先,连筋斗云都不用喊,抄着棒子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愣是蹦出了扣篮的高度,边蹦边喊,大罗汉,朝后看!   大罗汉之前已经从昏厥中醒来,只是头上遭受的打击过重,因为之前在游戏厅就已经被大刚打到了头,后来又挨了我一明棍,估计脑袋震荡了很多,我都有些担心就这样轮番照着罗汉的头上敲下去,会不会把罗汉敲的比现在聪明一些,会不会敲出一个科学家来。   也不知道罗汉消失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去了部队,否则怎么如此的服从命令,听到身后有人在对他做指示命令,脑袋往后一扭,但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因为小飞这时正在天上,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阵阴影已经从天而降。   这时我发现我之前的担心是很正确的,罗汉在遭受到我和大刚的轮番敲打之后果然聪明了很多,在阴影降落的瞬间身体顺势往旁边一偏,把上身扭到了人体的最高极限,就像一个芭蕾演员,小飞已经没有机会调整,只好把棒子硬生生的敲到了罗汉的右肩膀上,据说这一下打的罗汉的右肩膀粉碎性骨折,住了半年的医院,差点没有终身残疾。小飞的这一棒子从罗汉肩膀下落最后在地上着陆,啪的一声,把锁这样坚固的武器,硬是被折成了两半。   人群里的这一瞬间应该是静悄悄,大家都觉得这个场面很熟悉,似乎在上学的时候接触过,后来大家同时想起,这一招,不就是武松打虎么?可惜罗汉不是老虎,罗汉看到这样的把锁捶到地上断成两半之后,眼泪都掉了下来,我很理解他这时的心情,倘若这一棒子正不偏不倚的砸到罗汉的头上,此时变成两半的,我想就不止是把锁了。   所谓穷寇莫追,就是这个道理,罗汉此时真的被打急了眼,前后遭受大刚我和小飞的三次攻击,并且次次要命,即便是次次都没有要了他的命,但是有这样的精神,就完全可以让罗汉感觉到这种感觉确实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   大刀早已判断了局势,料到小飞这爆发一下必定又要惹大祸,带着大刚已经下了车,想要把小飞往车里拽,我看到罗汉这时像个少女一样依偎在旁边一个少男的身上,左手捂着右手胳膊,流着眼泪,嘴唇都在发抖,抖了半天,眼看着小飞继续要进行下一个动作,并且下一个动作估计没有大罗汉什么好处的时候,大罗汉终于爆发的喊出一句,给我砍,照死了砍,砍伤一个我负责一个,砍死一个我负责一个。   其实当时在事发地,大家都没有听到大罗汉这么义愤填膺的喊叫,该揍他的,我和小飞大刀大刚还在揍,并且没有一丝手软,只是大家当时在想,目标不用太明确,只要把罗汉拉上车,然后带他去一个月黑风高并且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之后大家从6他嘴里知道我们想知道的,就已经成功了。   结果这次行动以失败告终,随着罗汉的迷迷糊糊的叫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形势,马上,转变了。 第一百零一章 受伤   小飞此时还在抄着把锁对罗汉进行追打,只是之前一只手握着把锁,现在变成了两只手分别握着两个把锁,在手里虎虎生风,打的罗汉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悬念,在地上连滚带爬,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条狗,这也符合罗汉目前从事的工作,没猜错的话,他现在也就是从事着给原明打打小报告的工作,就像小时候我们上学时的班长,狗一样的人干狗一样的工作,也算没委屈罗汉这个人。   小飞只顾着专心战斗,完全没有留意到周围的情况,这个时候,我在车里,胳膊上已经被劈了一刀,劈我这一刀的人就站在我的车外,我和他怒目相对,我看他还十分眼熟,猛然间想起来,这个劈我一刀的哥们不就是刚才我骂他上课的时间不去上课的小青年么,这个小青年这个时候已经十分的凶神恶煞,估计也是个非常痛恨应试教育常年走在反抗教育制度第一线的先锋,他不去海淀区报仇,此时却把所有的怨气撒在了我身上,他先是在窗户外面拽了我两下,被我一拳打到了脸上,之后想打开驾驶室门,又被我一拳打在了脸上,然后他又执着的跑到副驾驶位置上,想打开副驾驶的门,结果被更加执着的我移动到副驾驶位置上再次一拳打到了他的脸上,终于这个哥们崩溃了,再次回到驾驶位置,也没跟我废话,抄着砍刀冲着我就捅,我拿胳膊挡了一下,顿时手臂上就被划出了一大口子。   虽然我没有小飞和吉光那么勇猛,但我也是一个有脾气的人,是一个只许我打你的脸不许你打我的脸的人,这一刀砍直接把我胳膊的血涌到了脑袋上,一时愤怒,从里面一脚踹开车门,砍我的这个哥们还在洋洋得意,结果不偏不倚正好被车门拍到,我咬着牙忍着痛闪亮登场,趁着这个哥们还没有爬起来,抬起脚先照脑袋上劈一下再说,劈完从地上捡起刀,仰着身子就要再往下劈,少年看到这种架势,以为自己今天要葬再这里,于是躺在地上一阵惊叫,两只胳膊死死的捂住了脸,我冒着让自己闪到腰的危险停了下来,少年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有些不解,悄悄的把胳膊分开,这正好符合我内心对别人命运的控制欲,于是瞅准时机冲着他的右胳膊,一刀劈了下去。年轻人啊的一下,再次用两只胳膊捂住脸,别人施恩于我的,我不一定会加倍还回去,但是别人施暴于我的,我必定乘以二送回去,于是我对着他的左胳膊,又劈了一刀,当然这两刀我都是用刀背砍下去的,因为我比地上这个哥们要大几岁,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我把他当弟弟看,只是因为我比他大几岁,知道的命的金贵,知道自己的命金贵,知道别人的命金贵而已。   等到我处理掉这个哥们再四下看去的时候,才发现一切已经起了变化,空气中弥漫着鸡血的味道,从周围看热闹的群众的表情中就能看出来,之前他们看的时候,是抱着一种幸灾乐祸带焦急期盼的心情,甚至观众中还有好事分子喊着快砍快砍的口号,而现在再看过去,刚才在喊快砍快砍的这个观众,脸上已经写满了恐惧,因为应他的要求,果然砍了起来。   地下出警队已经彻底改变了战略,看来这些人和罗汉还是有一定的交情,或者罗汉没有拖欠农民工的习惯,随着罗汉的一声指示,这些队员们马上就转换了身份,场面也从走穴变成了演唱会。   放眼望去,一片追砍,大家都在奔跑,一时间我都看不到大刚和大刀在哪里,只看到小飞还在追打着罗汉,小飞身后有四五个人手持着棍棒在追打小飞,我决定先向小飞靠拢,准备再次上车的时候,终于被其它找不到目标的队员发现,一招呼就是五六个,还有两三个持刀的,我的内心一阵慌张,想着赶紧往车里钻,结果还是没有钻进去,半个身子刚进去,就被人一脚踹到了腰,一阵钻心的痛,躺在了地上。   我躺在地上的时候看到刚才被我砍躺在地上的少年正在看我,我看到他看我的时候是一脸的喜悦,并且他一边一脸的喜悦一边挣扎着要爬起来,他要是正好不巧和我一样的性格,那岂不要回砍我四刀,再说这个时候我要往地上一躺任人宰割的话,下一秒钟能不能再站起来就真的是个问题,于是我用比这个少年更快的速度爬了起来,爬起来之后还不忘再冲着个少年脸上踹上一脚,踹完骂道,我草你妈的,我让你笑。之后我就开始跑,因为前后左右已经全是利器,看一眼上去就浑身没有力气。   小飞在前面追打罗汉,身体是踉踉跄跄的,因为身后也被几个人追打,我冲着小飞的方向跑,跑到追打小飞的这个人身后,趁着他们不注意,脚下绊倒一个,胳膊又推倒一个,这个空隙中,身后追打我的几个人也赶上,我没听清我后面的一个人在骂什么,但是后背猛的一阵疼痛。这时天气已经很暖,身上的衣服单薄,我感觉衣服应该是裂开了个大口子,心里一阵悲伤。因为这件衣服是我去游戏厅上任前新买的,而且不是在地摊上买的,是在专卖店买的。衣服都是外国货,衣角上还有一排英文,写着MADE IN HENAN,真是让我十分心疼。   我感觉这一刀劈的确实严重了一些,后背上湿乎乎的,也不知是汗还是血,脚底下也开始发软,越来越软,我记得我倒下前大喊了一声,好像喊了一声,小飞救命。这是小飞后来对我说的,我觉得小飞说的有虚假的成分在里面,像我这么勇猛果敢的战士,再结合一下我军的传统,倒下前我应该喊小飞,为了胜利,你大胆的往前走啊,才对。   耳边又乱成了一团,最后还是没坚持住倒在地上,捂着头几次想站起来都被打倒在地,混乱中感觉头顶上都是明晃晃的东西,记得的肚子上挨了两脚,腿上挨了一棍,还是想站起来,但怎么都站不起来,也不知道大刀和大刚这两个专业选手在哪里,没有大刀在我的身前左右,我还真没太多的安全感。   还好这次意识一直都很清醒,只是想着赶紧站起来赶紧跑,真要躺下去就真他妈躺下去了,一切乱的就像梦一样,然后头顶上又是一片阴影过来,估计又赶来一批队员,想到这我还真有点绝望了,要不就躺到地上,睡个回笼觉算了。   这个阴影很强悍,骂骂咧咧的,耳边有乓乓的脆响,应该是刀刃碰刀刃的声音,恍惚中有一只手搀住了我的胳膊,之后是小飞喊到,敖杰,起来,往外面跑。   从小飞看上西贝之后我对小飞几乎是不任何希望的,但这次小飞着实给了我希望,我终于又从地上爬了起来,爬起来的第一眼,就看到小飞脸冲着我,后背冲着敌人,后背的敌人握着刀,一刀劈到了小飞的后背,后来我知道,这一刀,是小飞替我挨的第三刀。   小飞挨的这一刀被我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于是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也不知道力量怎么就那么大,我推开小飞,也没有说话,也没有骂,直奔着劈小飞的这个人过去,手里的刀也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夺下来的,劈上的时候是刀背还是刀刃我也没印象,我记得我当时砍人用的套路好像还是在部队学的匕首术,先是正手顺着对方的胸膛劈了一刀,接着反手顺势拦腰劈了一刀,接着再下劈一刀,直接就从腰砍到了大腿上,我想这个哥们回家脱掉衣服的时候应该能在自己的身上发现一个Z字母,不知道他会不会恍然大悟到怪不得今天挨劈了原来是碰到了佐罗。   这是我和小飞正儿八经的并肩作战,两个人肩并着肩,我挥着刀,小飞挥着把锁四处乱窜,边窜边前后左右迎接敌人,我看到我和小飞的脚底下已经一滩血,也不知道是我的还是小飞的。远处还有人呼喊,好像是大刀的声音,很乱很杂,在喊我和小飞的名字。这种召唤,再次给了人希望,我和小飞挥着手里的家伙打的一片昏天暗地,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跑到了哪里,只是耳边有一种声音,是大刀的声音,在指引着方向。   就在这时,耳边又出现了另一个声音,这个声音算是彻底的燃起了我和小飞包括大刀和大刚的希望,这个声音只有四个字,但是字字让人振奋,这个四个字也不知出自谁口,但声音洪亮的喊道,警察来了!!   虽然警察来的稍晚了一些,但总归是来了,还是老套路,打着红绿灯带着声音开着一档的速度就这样来了,即便是这样,也是有力量的,我和小飞的压力顿时小了很多,眼前散开了很多人,我也看到了大刚和大刀,就在我不远处。一个躺着,一个站着。 第一百零二章 战斗是不需要喘息的   这一次战斗的损失是惨重的,除了心爱的富康车被砸掉之外,我被劈了四刀,胳膊上两刀,后背上一刀,腿上连了一刀,除了后背上这一刀稍微严重流血不止以外,其余都是皮外伤,大刀的前胸后背分别被劈一刀,还好也都是皮外伤,只流了些血,没有伤到筋骨,小飞身受三刀,全部是在后背上,这三刀是后来救我的时候挨的,之前因为罗汉怕死跑的很快,而小飞想让罗汉死所以追的也很快,小飞身后追小飞的人愣是没追上小飞,一直到小飞听到我喊救命折返回来之后才中了伤,这三刀力度比较大,砍的小飞皮开肉绽,还好是在后背上,最终也没有砍到要害。最为严重的就是大刚,他是四个人当中唯一倒在地上的战士,人群散去之后大刚就直接被送到了医院,肩膀上的肉被削掉一块,胳膊上受到一刀,就在大动脉的边上,还有脑门上正中一刀,开了个大口子,还好大刚凭借着肥胖的大脑袋,硬是顶了下来,换了我和小飞这样的小身板头盖骨非得砍飞不可。这是三处几乎要了命的刀伤,其余伤口对于大刚来说无需再提,只是按批发价处理即可。   按照大刀的说法,大刚一个人替其余三个人分担了至少三四刀,因为大刚目标明显,又过于勇猛,硬是吸引了敌人将近一半的火力,即便是这一半火力都险些被大刚一个人歼灭,直到后来脑门上被劈一刀精神上有些恍惚之后,才逐渐被敌人包围,也就是说,大刚光荣了的当了一回炮灰,为其余三个人的分别保全牺牲了自己,为组织保留火种不至于全军覆没做出了重大的贡献,事后大刀在病房里为大刚举行了仪式,授予大刚组织一等功一次,给大刚颁发了一瓶二锅头和两袋鸡脖。外加青年路大刀KTV的终身嫖娼五折卡。面对这些荣誉,当时的大刚极为不满,在病床上一脑袋的绷带,喝了口酒骂道,大刀,你他妈还是不是人,我受这么重的伤你就给我送了这么些东西,为什么里面没有我最爱的花生豆?大刀一脸愧疚马上安排小弟出去买,大刚顿时喜笑颜开,说道,我要带皮不带壳的那种,就是那种可以直接吃皮的那种。   当然授功嘉奖都是后话,把大刚送到医院之后我和大刀小飞又辗转到一家小诊所进行包扎,大刀的意思是四个人一起包扎会不会太明显,万一吓到哪个小姑娘一不小心再报了警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对此小飞有不同意见,说道,草,四个人去包扎,又不是四个人去结扎,怎么能吓到姑娘。大刀说不管怎样,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切以安全第一。   大刀说的没错,和大罗汉的出警队激战完毕之后,走在马路上还真有点忐忑的感觉,生怕从哪个垃圾桶里噌的一下冒出一个忍者神龟然后一叉子插死自己。三个人走在路上虽然彼此都没有说什么,但是现在能这样走在大街上彼此不用说话也实在算是一次死里逃生的经历,虽然谁也没承认,但是谁也明白,这场架,这场抄着砍刀互相劈的一场架,确实是这些已经自认为混迹社会很多年的年轻人的第一次经历,第一这么严重几乎要命的经历。   在小门诊包扎的时候护士小妹妹问小飞,哥哥,你们这是跟谁打架了。小飞一脸自豪的说,我们没有大家,就是碰到一个抢劫团伙,我们几个人联合把他们剿灭了,我们的伤跟他们比起来,根本就他妈不算是个伤。大刀呵呵笑,问道,小妹妹,你相信么?小妹妹点点头,说道,我相信。我说,我草,小妹妹,这你也相信?小妹妹甜甜一笑,说道,我相信你们就是那个抢劫团伙。不过你们够笨的,抢了自己一身伤。大家笑,小飞伸出食指,摇了摇,认真的说道,这不是普通的伤口,这是荣誉,这是男人的荣誉,没有刀疤的男人,没有荣誉,没有荣誉的男人,不是男人。小妹妹边包扎边想了想,说道,哥哥,照您的意思,那肉联厂养的猪才是男人中的男人,每天都被砍!   一句话说的大家无话可说,并且都还觉得这个小妹妹说的挺他妈有道理。   在小门诊里简单休息了一下,我已经一天半加一夜没有睡觉,其他几个人精神状态和我也差不多,坐在椅子上迷糊了一下,但睡的很浅,合住的眼睑上面都是明晃晃的东西,梦里也是简单的明亮,想让自己从浅睡中醒来,但却怎么也拽不出来,梦里都是一闪一闪的,开始的时候以为是夜晚的路灯,后来认为是白天的阳光,最后越来越晃眼,最后晃到了眼前,才看到原来是一把正冲着面门砍来的刀。终于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浑身的伤口一阵一阵的疼,尤其是后背,只是浅睡了这么一会,就已经一后背的汗水,汗水和伤口混在一起,真是名正言顺的伤口上撒盐。   我看到大刀正在旁边穿衣服,边穿衣服边喊小飞起床,我问道,大刀,你要干嘛?大刀说,我已经派阿强带人去医院照顾大刚,这件事还没有完,我们该走了!我问道,往哪里走。大刀说,你别管了,跟着走,他们已经到了。   护士小妹妹还有点依依不舍,把我和大刚小飞送到门口,刚刚推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四个人都愣了一下,小飞扭头看了看护士小妹妹,邪恶的一笑,问道,你还觉得我们是抢劫团伙么?小妹妹使劲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不觉得了。   就在这小门诊门口,已经排了一条汽车长龙,各种颜色,各种款式,打着双闪,一眼望不到头,倘若这是一场婚礼,那么这不算是风光的婚礼,倘若这是一次行动,那么这已经是A市那些年里比较风光的一次行动。我问道大刀,你这是要干什么?大刀一脸木讷的说道,你别问我,问金良,我只是告诉金良我们被砍了,金良说你别管了在门诊等我。就这样,他就这么来了。小飞也是有些迷糊,问道,他这样来没事,但是他准备这样去哪里?   三个人站在一条汽车长龙面前,都有点不知所措,稍微靠后的一辆车门被打开,我看到吉光和包皮从车上下来,冲我们招招手,三个人也听话的冲吉光招招手,只是动作稍微僵硬一些。金良的奔驰车这时排在第一个,后座的玻璃缓缓的降了下来,金良连车都没有下来,冲大刀喊道,大刀,带他们上车。   大刀坐在副驾驶,我和小飞金良坐在后面,垃圾在开车。大刀扭头问金良,我们这是要去哪?金良闷闷的说道,先找罗汉,然后再带着罗汉找原明。大刀说,我草,你说的到容易,我刚才还和罗汉在一起呢,小飞把他打的爹妈和他都互相不认识了,谁知道罗汉现在跑哪里了?金良微微一笑,说道,你不是告诉我,你们是被地下出警队砍了么?我说是啊,我草,说起来很丢人的,被几个年轻人砍掉了。金良说,你们不是丢人,你们是相当的丢人,就砍你们的那些队员,都是A市的小混混,按辈分来说,垃圾都是他们的祖宗。   垃圾在旁边开车开的异常愤怒,骂道,草他妈,凭他罗汉什么,他以前就是他妈太子的一条狗,现在还出来当大哥!我草!这时我才恍然大悟,说道,垃圾,你说的没错,罗汉现在干的工作和他以前的工作应该差不多,都是狗。以前是太子的狗,现在是原明的狗。   小飞这段时间似乎很忌讳原明这两个字,皱着眉摇头说道,事情没有彻底搞清楚,罗汉也没逮到,不一定原明是幕后吧。   金良的表情有些恨恨的,说道,我想事情已经搞清楚了,大刀给我打电话说正被出警队追着砍的时候,垃圾就已经联系上了出警队里的一个队员,否则你们以为谁会那么好心给你们报警,就是垃圾的那个熟人小弟偷偷打的110。要不是他,等到我带人赶过去的时候人家罗汉早就他妈给出警队发开工资了。   小飞的表情一片阴霾,问道,金良,原明他到底想怎么样啊?   金良问垃圾,垃圾,你打听的怎么样,原明他到底想怎么样啊?   垃圾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打听出罗汉现在在外面跟了个大哥,听说还是个很拉风的大哥,我的这个小朋友也没见过这个大哥,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原明,有一个酒吧,这不能再说是巧合了吧。   小飞这下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他多么想这件事跟他没关系,多么想这件事即便和他有关系也和他周围的这些人没关系,可惜,这件事,在这个时候,牵连了每个人的关系。小飞长叹了口气,说道,这下我们真的有事做了。 第一百零三章 破门而入   小飞此时的心情那是相当的纠结,这一点从他的表情中就能看的出来,我想他一定希望这一切可以从来,或者能够让爱从来,如果回到从前,年幼的小飞能够提前知道他和西贝从小到大的爱情将会是一部又臭又长的狗血剧,并且这部狗血剧还会引发出这一系列的战争风暴,不知那时的小飞还会不会如此执着?但是又能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又有多少人能够等待。爱情的过程也就是从桑田变成沧海,到最后谁真正能拿出勇气去爱!   我不知道小飞的心里到底有多少哀怨,但我的角度大概可以肯定,如果老天真的能够让小飞从头开始,那么小飞对西贝,依旧会像一切没有从头开始的时候一样,因为对于小飞来说,到底有多少爱能够重来并不重要,但是有一个人,是永远值得等待的。即便爱情,已经从桑田变成了沧海。   金良看到小飞闷不作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飞,你心别这么重,这件事到现在已经跟你一点关系没有,我砸他的场子,他封我的院子,这是很正常的,就是我不砸他的场子,也会有人来封我的院子,如果我们真的在A市混的没有一个人敢来闹事,那么我们也就混的离死不远了。所以该处理的事,还是要处理。该解决的困难,也一定会被解决。   小飞的脸上依旧阴霾难散,一个劲的摇头说道,金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是连累你们了,我以前总觉得这些事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做事总是只顾着自己,现在想想,实在是太自私了。   金良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是苍白无力的,于是索性和其他人一样,都闭住了嘴,让车里一阵沉默。   车队加起来有不到三十辆车,所以行进的速度不是很快,开了有十几分钟,垃圾减了车速,对金良说道,金良,前面就是罗汉的家,小兄弟已经打听到了,罗汉也没敢去医院,现在正在家里养伤呢。   金良点点头,问道,罗汉家里都有谁?垃圾说,应该就他和他老妈在家,说道这里垃圾的语气缓和了一下,有一丝同情在里面,说道,罗汉跟我一样,父亲很早就死了。   罗汉住在A市位置相对偏一些的简易居民区里,这也算是A市比较严重的贫民窟,最早是一个铸造厂的职工宿舍,后来厂子效益不好,职工都下了岗,但是厂子的领导仍旧坚持在岗位上,当然是喝酒的岗位上,于是厂里把宿舍租了出来,靠着每年收微薄的租金来继续维持领导们的工作。   居民区里面已经是破烂不堪,大门生锈了多年,金良直接把车开进了院子里,院子里到是很空旷,因为不是廉租房和经济适用房,所以在这里住着的人们是买不起车的,后面一辆一车辆车跟着,垃圾开车在院子里拐了个弯,停到了一处楼道口,后面的车依次跟着停了下来,我扭头看看,还有很多车没能进来,干脆就在并排着停到了大院门口,自发堵住了院子。   垃圾刚一把车挺稳就嗖的一下窜了出去,因为这个楼道口站着三个年轻人,看样子像是站岗放哨的,这三个人一开始看到一辆奔驰拐进来的时候应该还是很好奇的,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危险,然后看到奔驰后面一辆车接着一辆车,这时正好刚过了晌午,估计这几个人还真以为这些车是进来接亲的,正纳闷怎么车上不挂彩带车后面也不放炮的时候,垃圾已经窜到了他们的眼前,整个动作干净利落,冲着最近的两个人脸上一人一拳,第三个人刚反过劲准备反击的时候,吉光已经赶到,手里抄着棍子跟呼地瓜一样一把呼倒在地。三个人顿时被秒杀。   我和大刀小飞慢慢下了车,因为三个人身上还有伤,所以这样剧烈的体育活动暂时就只能缺席了,我看到后面车上的人也跟着一起全部下了车,几秒钟内砰砰的全是关门声,靠前车上的人往金良这里靠拢,后面的往前面靠拢,晌午本来安静的贫民院子里,马上就沸腾了起来。   金莲这次带来的这些人里很多我依然不认识,但是这次的人群以年轻化为主,像包皮这种老混混完全就是压阵的选手,并且我发现,这次的队伍在来之前肯定进行过简单的培训,因为着装基本上统一,上面穿的都是长袖衬衣,下面全是黑色西裤加皮鞋,虽然衬衣的颜色不同,但有一点相同,那就是衬衣的下摆全部整齐的塞进了裤子里,露出各种品牌的腰带,乍一看跟传销组织开大会一样,但是再一看年龄,再一看一个个的长相,就知道这些人都是专业的,专业出来平事的。   金良这次拉出来的队伍并不是地下出警队,都是台球厅和赌场的工作人员和乌鸦手下的专业打手,属于纯嫡系部队,但是从着装看上去,还是结合了出警队的特点,尽量统一,这样打起来了不至于自己人打到自己人,从这点上看,金良这次是实打实动真格的了。   先被垃圾打倒的两个年轻人在地上坐着,压根就没有起来,我下车之后还真往地上看了看,看看这两个队员有没有被这阵势吓出尿来,情况要比我想象的好很多,地上还是干燥的,只是两个人已经瘫在地上起不来,金良蹲下来,伸手拽住一个年轻人的头发,这个年轻人乖乖的被金良拽到跟前,没有让金良费一点力气,金良淡淡的问道,你们这算是怎么回事?   我站在金良后面,听到年轻人上下牙齿碰撞的声音,我看到他不住的往下咽口水,怪不得没有吓尿,原来已经被吓干了。他张了张嘴想努力说什么,但是怎么也说不出来,我相信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就是一场噩梦,并且是一场想醒来却怎么都醒不过来的噩梦。   垃圾从金良旁边窜过去,冲着年轻人的脑袋一阵爆踢,踢完指着脸骂道,草你妈的,大哥问你算是怎么回事呢?你耳朵瞎了还是嘴聋了?   年轻人被垃圾打的神情都有点恍惚,还是说不出来什么,倒是把旁边的另一个年轻人吓的够呛,爬过来冲金良哀求到,大哥,我们什么都不懂,就是出来打工挣钱的,根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事,您放了我们吧?   金良看着他,没说话,就这样看了半天,看的这个哥们毛骨悚然,看了一会金良点了根烟,抽了一口,站了起来,还是没说话,垃圾带着几个人再次冲了过去,狭窄的楼道里一阵哭爹喊娘,人群散去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躺在了地上,昏厥过去。   金良问垃圾,罗汉在几楼?垃圾说,五楼,放心吧,他跑不了。金良没说话,往楼上走,后面呼啦啦的跟上了一楼道的人,我艰难的跟着金良准备一起上楼的时候,发现吉光没有跟上,四处寻找才发现,吉光带着两三个人已经把门口替罗汉站岗的那第三个人打到楼道外,还在打。我从人群中挤到了吉光那里,一把把正专心踢人的吉光拽了出来,喊道,吉光别打了,我们该上楼了!吉光拍了拍手,吐了口唾沫,对其他几个人喊道,你们接着打,打到我从楼上下来,我再接着打。   一群人排着队浩浩荡荡往五楼上上,我上到三楼的时候一户人家听到动静打开门想一看究竟,结果门打开一半就被硬推了回去,吉光往门里一指,骂道,滚回去,就当什么也没看见。敢报警就杀你全家!一句话说的这户人家大门紧闭,还连上两道暗锁。   金良第一个站到了罗汉家门口,罗汉家的大门也是紧闭,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金良冲垃圾一挥手,喊道,给我敲门!   当时我觉得金良是不是有点客气了,这个时候还敲什么门,就是把手指头敲断了罗汉也不敢开,结果垃圾跟着两个人站到金良前面,我一看这几个人手里的家伙,我才明白自己刚才听错了,金良说的不是给我敲门,而是给我撬门!   垃圾带着两个人一个手里拿着大扳手,另一个带着铜锤,还有一个更加专业,一只手拿着撬棒,另一只手里拿着管丝钳,一看之前就是专业撬门的,罗汉家装的是一个简单的防盗门,基本上就是一个摆设,就像一个长年从事凿洞工作的小姐,还没怎么折腾就已经门洞大开,开了防盗门就剩下最后一道木门,手里拿撬棍的这个哥们招呼了一下,垃圾带着人往后一散,这个哥们反手握着撬棍,瞄准木门锁梆梆的砸了两下,然后飞起一脚,成功开锁!   垃圾在后面喊道,能进去几个人就进去几个人,进去就给我砸,能砸多少就给我砸多少!   金良往旁边一站,人群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一阵喧嚣和狼烟,全部涌了进去! 第一百零四章 寻找原明   我和垃圾是跟着金良最后进去的,我在外面清楚的听见屋子里大罗汉的叫喊声,先是叫喊,后来变成辱骂,之后是求饶,等到我和金良进去的时候,大罗汉已经没有声音了。在这种剧烈的喧嚣和打斗声中,还夹杂着另一种声音,是一个女人的苦苦的哀求声。   一阵打砸之后,屋子里已经满满是人,其实总共也没有挤进去几个人,整个屋子也只有五六十平方米的样子,打砸的这些人出来之后我和金良几个人才有空间再次进去,场景确实有些惨不忍睹,一片狼藉。本来家里就穷,值钱的电器就只有黑白电视和冰箱,现在都已经散碎在地上,我看到罗汉卧室里一台老式的录音机烂在地上,砸的算是很彻底,厨房的碗筷被掀了出来摔在地上,就连厕所的蹲式便器都被砸了个缺口,甚至连个手电筒也没有放过,这时正躺在地上,被砸成了两段,倒也不用担心罗汉会报警,因为家里是装不起座机电话的,而原明给罗汉配备的手机,现在也成了吉光的工具,正攥在手里敲罗汉的头。   我和金良进到屋子里的时候吉光和大刀还在一左一右的敲罗汉,罗汉捂着头,已经被吉光从中厅打到了他的卧室,这时正跪坐在床边,就这样硬生生用脑袋迎接吉光和大刀的一脚又一脚,看到这些我的心里有些发软,扭过头不想看,但又想起我辛辛苦苦的游戏厅,想起我在派出所的初夜,想起还躺在医院的大刚,于是心里又一阵发狠,不顾自己有伤在身,走了过去,扒开吉光和大刀,冲着罗汉的脑袋上也是一脚,愣是把罗汉从床边踹到了床上,罗汉之前也受了伤,现在是彻底的丧失了战斗能力,没有任何防御,像一条案板上的鱼,只有被宰割的命运。   吉光又扑到床上,攥着手机再次一阵乱敲,边敲边骂道,我草你妈的,让你不当人,我草你妈的,让你去当狗。罗汉依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罗汉的妈妈,就在吉光身后,苦苦的哀求吉光不要再打她唯一的儿子。   这就是社会真实而残酷的一面,光天化日,赤裸裸的一面,朗朗乾坤,无法反抗的一面。在一个法律不健全的社会,法律起到的作用也只能是无限度针对弱势群体的杀人工具,而黑暗的一面,仍旧可以在大家都感觉光明的时候随时出现。只是,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要记得一句话,出来混,是迟早要还的。如果你砍了别人三刀,那么你就要做好准备,做好别人还你三刀的准备。如果你贪污了别人三万块钱,那么你就要做好做好坐三年牢的准备,如果你公款吃喝,那就要做好老百姓用地沟油对付你的准备。无论我们的制度是不是平衡的,但是,大自然的规律永远是平衡的。没有永远的强势,也没有永远的弱势。   吉光此时就像一个野蛮人,像一个永远不知疲倦并且不计较报应的野蛮人,还在骂着,还在打着,还在发泄着。就连金良也终于看不下去,轻声喊道,吉光,差不多了,让我说句话。当然,金良这句话对于吉光来说相当于放屁,在打架这件事上,想拦住的吉光的办法只有去三四个人硬生生的把吉光抬走,我和大刀垃圾三个人过去搬起吉光往一边拉,快拉开的时候吉光还没忘记再来一个最后黑脚,踢到了罗汉的肚子上。   金良坐在床边,罗汉还保持着挨打的姿势,捂着头在床上躺着,金良呵呵笑着,拍了拍罗汉的屁股,说到,罗汉大哥,好久不见啊。罗汉在一边瑟瑟的发着抖,哪还有勇气跟他这个所谓的兄弟唠家常。金良又往床上挪了挪,靠近罗汉的脸,温柔的掰开他的两条胳膊,继续说到,罗汉大哥,你不想跟我谈谈么?   罗汉四十岁的母亲就这样满脸心疼的站在一边,牙齿也在打着战,就这样绝望无助的站在一边看着金良,没有人理会她,也没有人拦她,所有的事情就发生在她的眼前。我想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绝望了,从对她的儿子绝望,到对整个社会的绝望,再到对生活的绝望。有的时候绝望就是这样,从小到大的绝望,直到彻底绝望。   看到罗汉还是没有说话,金良抬起头,看了垃圾一眼,垃圾马上就冲了上去,揪起罗汉的头发往床头猛磕了两下,然后揪着头发揪到金良面前,罗汉面无表情的被垃圾揪着,脸冲向了金良。   和我想的一样,罗汉他妈确实彻底绝望了,她走到金良面前,跪了下来,一个刚五十岁出头就已经满头白发和满脸皱纹的老人,面对着一个坐在床上抽着烟只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这样纵横着老泪,跪了下来。   这一刻我突然想到了我爸和我妈,我只是想,如果我妈这样跪在一个年轻人面前,那么在我死之前就将终于有一个终极目标,那就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杀掉这个年轻人。哪怕和他同归于尽。   罗汉的五十岁母亲流着眼泪,磕磕巴巴的冲二十岁的金良喊道,大哥,我儿子不懂事,不知哪里得罪了您,您看在我一把老骨头的面子上,就放了他吧,再打真的就打死了,我替罗汉给你认错,我替罗汉给你磕头,你看行不。说完就真的要把头往下磕,金良瞬间也跪倒地上,用手拦住老太太正要往下磕的头,轻声说到,阿姨,我也有妈,但是阿姨,没办法,您儿子已经成人了,他做了什么,他就要承担什么!说完金良站起来,冲门外的几个人喊道,把阿姨请出去,请到中厅。   三个四个年轻人进来,一人夹住老太太的一条胳膊,轻易的就抬了起来,不由分说,把这个绝望到再也说不出话的老太太抬到了卧室外面。   垃圾还在后面揪着罗汉的头发,我约摸着罗汉这个时候也该绝望了,我看到这个无赖混混终于仰着头流下了眼泪,张着嘴,还是说不出话来,到最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喊出了撕心裂肺的一个字:妈!   金良对垃圾说到,垃圾,把罗汉放下来,我给他说几句话。   垃圾试探性的松开了罗汉的头发,果然,刚一松开,罗汉就冲金良扑去,金良早有准备,攥着拳猛的砸到了罗汉的脸上,罗汉再次被打回了床上,这样,罗汉刚刚激发的一丝反抗欲望,再次被抹灭了。   金良还是不温不火,又点了颗烟,吸了一口,说到,罗汉,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想什么,你他妈肯定恨不得把我撕了去喂狗,你放心,今天这事过去了我金良还给你机会,你随时可以暗算我,随时可以在我没有防备的时候背后捅刀子,但是,罗汉,我现在不能给你这个机会,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带我去找原明,第二,当一条汉子,在家里被我打死。只是你当汉子被我打死的话,那你就再也没有机会打死我了!   罗汉坐在床上缓了很长时间,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是跑不了了,才终于张了口,开始说话,问道,金良,你本事这么大,几个小时就找到了我家,难道你就找不到原明么?   金良笑了笑,说到,罗汉,我没有你们本事大,我要是本事大也不能在局子里蹲半夜,要是本事大台球厅也不能就这么被扫了,要是本事大我的兄弟也不能被你砍,但是我金良虽然没本事,但是我金良有命,而且我金良不要命,我用刀子打不过你,我就用命打你,你懂么?   罗汉点点头,说到,我懂了,之前原明不知用什么办法找到我,当时我正给别人打工,他给了一大笔钱,让我出来找你们,当时我就跟原明说,金良和大刀不好惹,但是金良,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我知道你们不好惹,但是原明,更不好惹。   金良再次呵呵的笑了,边笑边说,罗汉,既然你知道都不好惹,那你就应该继续消失,现在的这个A市,是没有你说话的权利的,我想你现在应该更懂了,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么?   罗汉缓慢而无奈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丝苦笑,说到,我罗汉好歹也在A市混了几年,没想到结局是这样的,竟然成了一条里外通吃的狗。   金良做了最后的补充,说到,罗汉,这就是你和太子帮失败的原因,我想这也会是原明最后失败的原因,你们之所最后是这样的结局,是因为,你们只有钱,但是没有兄弟。   金良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整个屋子都是静悄悄的,大家都在想,想兄弟这两个字,想兄弟这两个字的含义。   这天金良挟持着罗汉从家里出来,并没有直接去找原明,车队跟着金良回到辉煌球厅,一群人连罗汉一起在辉煌球厅休息了一下。我和大刀去医院看了看大刚的情况,大刚已经醒来,希望可以一起参加组织活动,因为大刚的木乃伊形象实在是有损组织的声誉,于是被大刀拒绝。 第一百零五章 言出必行   组织的行动定在凌晨两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和小飞正在西贝家对面的那套空房子里睡觉。小飞本来准备把这套房子退了,被金良知道之后制止,觉得这正好也是潜伏敌人内部的机会,干脆轮班在这里监视西贝。今天算是我和小飞值的第一班岗。本来小飞租这套房子的目的是想把西贝再次抢回来,结果阴差阳错的真的成了监视西贝的工具,之前是亲密爱人,现在变成了亲密敌人。之前的爱变成了现在的恨,爱恨纠缠,真是一件非常痛苦并且可以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事情。   小飞上了楼之后一屁股坐在床上,也不说话,点上一根烟三两口就抽完,抽完又点上一根,这次更快,用力抽了两口就抽到了烟屁股,抽完继续第三根,抽了第一口气就没上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咳的小飞满脸的眼泪,还是说不出话来。小飞从看守所出来之后的性格有了很大的改变,这一点大家都能感觉到,最大的转变就是笑容和话同时都少了很多,尤其是西贝这两字,再也没有在小飞的嘴里出现过,不光西贝这两个字没有出现过,连西瓜和贝壳这两个字都没有再从小飞的嘴里出现过,以前小飞喜欢英格兰足球队,现在也转会成了阿根廷的球迷,因为英格兰有个叫贝克汉姆的家伙犯小飞的忌讳。小飞从看守所出来之后就这样闷不吭声的整天埋头在青年路里,没事也不出来,十二点以后自己又当老板又当顾客,听说在青年路中间站稳大声喊一声今天晚上该谁了,各个十元店的头牌都会站出来积极响应奉献自己,已经到了发牌排号的地步。当爱情变成肉欲的时候,估计这个曾经为爱不惜血肉横飞的男人,就真的长大了。   我把小飞嘴里的烟抢了下来灭掉,问道,要不要喝一瓶?小飞摇了摇头,说到,算了,晚上还有活动,别耽误了事。我说,小飞你不要太纠结,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打个群架么,咱小时候不也经常办这事么?小飞苦笑一下,不再说话,扭头看到阳台的望远镜,冲我努努嘴,说到,你去看看,看在家呢没有?我说,小飞你老这么逃避什么时候是个头,你应该勇敢的面对,勇敢的去看,勇敢的用望远镜去看,只要你吭声,我现在就下楼把西贝的自行车放了气然后再给她打满。小飞真是被西贝折磨怕了,得了西贝综合征,听到这两个字浑身一抖,痛苦的看着我,恳求到,敖杰,别给我提那个谁了,我求你了,你去看看好么?   小飞已经是这个样子,我也实在不好再说什么,走到阳台,望远镜已经是一层灰,时光如梭,小飞和西贝分手也半年多了,那时还真是个重感情的年代,要是换到现在,半年的时间,足够换一个连的女朋友了。我依稀记得自己那时是十分的感慨,庆幸还是有个顾妮这样想分手就分手想和好就和好想从前面就从前面想从后面就从后面想站着就站着想蹲着就蹲着的女朋友好。   望远镜看的很清楚,西贝的父母正在中厅吃饭,我看了看表,应该是吃的晚饭,看西贝父母悠闲吃饭的样子应该还是在很正常的生活,但是家里没有西贝,并且一直到我两点下楼的时候,西贝也没有出现。小飞进了看守所之后西贝跟着原明一起也消失了。大家都不知道西贝的立场是什么,当然也没有人在乎西贝的立场在哪里,我估计连西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立场在哪里,还好,西贝也不在乎这些。   这天晚上小飞半夜无眠,金良打给我电话的时候我看到小飞还保持着刚进房间的姿势,闷不吭声的坐着抽烟,点上全是烟头。挂了电话气氛顿时有些紧张,两个人不再有对话,打车到辉煌球厅的时候看到大家都已经准备就绪,还有几个年轻人正往后备箱装家伙,人员和找罗汉时相比一点没少。金良这次真是准备高调行事了,既然自己的财路已经被对方断送,那干脆自己再断了自己的后路,谁也别想好过,直接硬碰硬,照着死弄。   金良的车还是头阵,垃圾驾驶,我和小飞坐在后面,罗汉被夹在中间。走之前金良抄着一把短匕首在罗汉的眼前晃了晃,问道。罗汉,你要是再敢卖我,我今天当场就捅死你。罗汉一脸的颓靡,说到,原明只让我每天晚上两点半去摇滚酒吧拿钱办事,有时他在,有时不在,我也不能确定。   金良恶狠狠的看着罗汉,说到,他要在,这把刀子就捅他,他要不在,这把刀子就捅你,你现在最好能祈祷着他在。   一排车就这样打着双闪直奔摇滚酒吧,凌晨两点的路上车辆稀少,偶尔有一辆车路过看到这种架势马上就停到原地让路,稍微有些常识的,都知道这是个准备干什么的阵势,谁也不想给自己找点事干,二十多辆车一路狂奔,十几分钟就到了酒吧,垃圾直接把车停到了酒吧的大门口,只是大门紧闭,周围一片静悄悄,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繁华。   垃圾也没有废话,把之前撬罗汉家门的哥们再次招呼过来,还是原班人马带着原班家伙,只是这次的门子要巨大很多,是一套设备精良的卷帘门,开了十几分钟也不见动静,金良有点恼火,过去冲着锁扣就是一脚,力度正好,卷帘门缓缓升起。后面的人呼啦一下再次涌上来,手里抄着家伙,泄洪般冲了进去。   有了在罗汉家的演练,这次进去之后业务更加熟练,我进去之后里面一片漆黑,只听见剧烈的打杂声,摸了半天找到电源,合上电闸,整个酒吧大亮,一片壮观景象。大家都在如火如荼的工作,酒吧里很忙碌,酒柜里还有没买完的酒,正好抄着酒瓶边喝边砸,喝完再用酒瓶砸,这时我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因为酒吧里还有很多名贵的东西没有被搬走,看来原明也不一定是第一时间得到的消息,有些价值不菲的设备瞬间就被砸成了破烂,虽然乌鸦这时仍旧在金良后面全力支持,但想想上次金良被抓的时候似乎乌鸦也没有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不知这样硬生生的闹下去,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   金良此时已经完全不计后果,估计今天要是真的能活捉了原明,金良和小飞两个人就能给他活剥了,金良站在演出台中央,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该砸的东西都砸了,但愣是没有砸出一个人,大刀派出的搜索小组也从各个角落回来,都摇了摇头,表示酒吧里没人。   这时垃圾已经带着人已经控制住罗汉,金良眼睛都绿了,完全被气的丧失了人性,直接变成了一匹狼,大家也都慢慢的停下来,都往金良这里聚,看着金良,金良手里抄着匕首,跟个杀猪的一样,蹬着眼睛一步一步往罗汉走去。   金良走到罗汉面前,骂道,罗汉,我草你妈的,路上我是怎么说的?罗汉一个劲的往后退,垃圾在后面一个劲把他往前顶,金良骂着已经走到了罗汉的面前,快贴住了罗汉的脸,瞪着眼睛,一点一点逼近罗汉。   罗汉彻底慌了,不住的摇头,说到,金良大哥,我一直和你们在一起,真的不是我走漏的消息。金良继续逼近罗汉,问道,罗汉,我在车上怎么说的?罗汉还在往后退,边退边求饶,喊道,金良大哥,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放过我吧。金良真的怒到不能自已,把刀子放到罗汉的脸上,接着问道,罗汉,我他妈在问,我在车上怎么说的?罗汉终于顶不住了,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抱着金良的小腿,哭喊到,金良大哥,我求你放过我吧。金良终于癫狂了,一脚把罗汉踢到地上,歇斯底里的怒吼到,大罗汉,我让给你给我重复,我在车上是怎么跟你说的?罗汉也不比金良好多少,硬是梆梆在地上磕开了头,磕了几个就一脸惊恐的抬起了头,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金良这时已经和罗汉贴到了一起,刀子已经进了罗汉的肚子,罗汉的惊恐还没有落幕,金良硬是把罗汉顶的站了起来,再次照着肚子捅了两刀。罗汉踉跄几步,像所有电影里准备死的男配角一样,倒在地上。   到最后罗汉都没有告诉金良金良在车上跟他说了什么,这样其他人到最后也没能知道金良说了什么,只有我和小飞垃圾知道金良说了什么,金良说,这把刀子,不捅原明,就捅罗汉,当时我和小飞并不是很在意,以为金良是吓唬罗汉,金良果然是一个言出必行的好同志。就这样照着罗汉的肚子捅了三刀,这三刀下去,整个事情就算是彻底升级了。罗汉倒在地上抽搐两下就疼死过去,酒吧里一片静悄悄,大家都看着金良,表情负责,尤其是小飞,后来他一直懊恼,因为这三刀应该让他来捅。 第一百零六章 十年如一年   金良这三刀算是彻底拉开了和原明决战的序幕,其实罗汉对于原明来说就是一条狗,原明出钱,罗汉出力。但是打狗确实要看主人,所以我们看县级以上的领导都不怎么养狗,因为没办法牵出来遛,稍微有点不注意爱狗就要被老百姓打死在街头,金良这三刀准确无误的向原明传达了一个信息,这个信息要比发短信更让人震撼,金良隔空告诉原明,这三刀,其实是给你的。   罗汉的脸冲着地上,身子下面流了一大片血,血很浓,估计罗汉平常爱吃肥肉,甘油三酯肯定偏高。还没有到正经事上就正经出了事,这让大刀和包皮异常紧张,很快就疏散了人群,让大家各自开车回了家,吉光对此到是很不以为然,用脚把罗汉的身体拨拉正,我在旁边又很不争气的腿软了一下,我估计站在我身旁的小飞这时也硬不到哪去,我看到罗汉肚子有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很粘稠,估计金良三刀都插到了一个地方,不知把罗汉的后背有没有被插透,罗汉闭着眼睛,表情很淡定,就像一个死人一样,虽然我长这么大还没真正见过死人,尤其是没见过五分钟前还活蹦乱跳的死人,但看罗汉的样子实在是像个死人,想到这里,腿软的差点坐到地上。   人群疏散之后大刀迅速找到摇滚酒吧的监控控制台,还好已经被砸烂,监控录像是记录不了什么的,真要出了事从下面找个缺钱的朋友站出来顶罪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这次带来的人不光多,嘴也杂,就怕出几个能被收买的叛徒,这样金良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摆脱不了干系。大刀蹲到罗汉的身边,用手指放到罗汉鼻子上摸了摸,抬头说道,还有气,估计一时半会死不了。吉光顿时就怒了,骂道,还有气在这里装他妈什么死人啊,把刀给我,让我再补两刀。包皮紧忙拦住吉光,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也快走吧,万一这时警察来了就一点机会没有了。   走之前我又看了罗汉一眼,我看到他还是安静的躺在那里,估计这次是真的受伤了,关灯之前我觉得他很孤单,之后又觉得自己很孤单,不知道这种生活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也像罗汉这样,安静的躺在某个角落。   金良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一下,说道,我们不能这么开车走。大刀问道,不能开车走怎么走,步行走?金良摇摇头,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我觉得我们应该主动些,说完拍了拍垃圾的肩膀,说道,垃圾,报警。垃圾一愣,问道,报警做什么?这还没怎么样的你就准备自首了?金良说到,我自首个蛋,我的意思是让警察来,我就不相信警察来了原明还不出现。只要原明一出现,我就不相信我不能跟到他老窝!   垃圾还没有动的时候,小飞在后面已经拿起了电话,像个领导一样说到,110吗?摇滚酒吧发生命案,你们来一下。说完就挂了,小飞淡淡的说,金良,我比你更期待能早点的找到原明,我希望这次你之后的行动能稍微慢一些,给我个机会,让我亲自处理。之后大家上了车,在车上一片死寂,都不说话。这种沉默的气氛已经保持了很多天,从辉煌球厅被查封,到现在。   这时包皮在另一辆车上给金良打电话问到,你们怎么还不走。金良说,包皮哥,你先走吧,我们不顺路。包皮开车走之前吉光从他的车上下来坐进金良的车上,说到,金良,包皮和你不顺路,我和你顺路。金良苦笑到,吉光兄弟,你何必再回来。吉光说,我要不回来,也不知该往哪去,不跟你们一块走,我一个人走多没意思。金良哈哈大笑,说到,也好,反正就我们几个,也没有外人,那就谁也别走。垃圾也哈哈大笑,接茬说到,咱们就在这彪,看谁先走。   这时留在车上的有给金良开车的垃圾,金良本人,大刀,我,小飞,吉光。我和大刀小飞吉光四个人挤在后面,一辆小奔驰被塞的满满,四个人用各种极限的姿势坚持在后面的座位上,车停到距离摇滚酒吧一百米外树下面,垃圾和金良负责观察,我和小飞吉光大刀负责在后面坚持,小飞报警五分钟后我突然很不解情怀的想让警察叔叔快些来,这样就可以把金良这个坏蛋抓走,这样后面这四个人可以有一个人坐到前面,这样后面就只剩下三个人,这样后面就他妈的不至于这么挤。   正在后面挤得的难受,就听见金良在前面几乎在喊,你们快看,那是谁。大家同时停下动作,把脖子伸起来,路灯下看到一个梳着板寸头型的男人鬼鬼祟祟的往摇滚酒吧门口走。大刀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问道,那是谁,是原明么?金良自顾自的说,我草,真没想到,真牛逼,十年啊,十年啊,连他妈一年都不到,就出来了!这时这个板寸男人已经打开了摇滚酒吧破烂的门,说时迟那时快,一眨眼的功夫,金良从车座底下抄着刀就已经追了上去,垃圾在旁边伸手想拽金良一把都没有拽到,金良下车之后大刀也在旁边打开了车门,车门刚打开,他就被挤了下去,紧接着我和小飞吉光也都往金良方向跑去,跑之前我还扭头喊了垃圾一声,但垃圾没有回声,我突然觉得垃圾的表情很奇怪,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表情,也不知是恐怖,还是纠结,脸色像鬼一样的白,我边跑边喊,垃圾,你怎么跟个鬼似的,快他妈上啊。   后来我一直为我这句话感到懊恼,到现在,也在懊恼。   金良十几秒就到了摇滚酒吧门口,这时这个板寸男人才刚准备往里进,估计是感觉到后面有一阵风,下意识一扭头,然后下意识大喊一声我操,扭头就往来时的方向跑,金良在后面抡起一刀没有砍着,跟着在后面追。大刀在金良后面,但速度要差一些,只好冲金良喊道,金良,别追了,前面肯定有人。但是这时的金良,耳边应该只有风声,其它的,什么也没有听到。   这一天,这一晚上,让我见识到了另一个金良,我一直认为金良和大刀属于一类人,属于为了兄弟可以两肋插刀但在插刀的时候仍旧保持沉着冷静的一类人,我一直认为他们这两个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冲动的,即便他们的生命就是在演绎着一场又一场的冲动,但是这一天,我看着金良的背影,我看着金良身后冒着火焰的夜风,我的后背突然一阵发麻,我很丧气的觉得,金良要是这样一直跑下去,不知我还能不能追上。   大刀还在后面边跑边一声一声的喊金良,声音带着颤抖,我知道大刀心慌了,不光是大刀,后面跟着的我和小飞也心慌了,不知道吉光这时有没有心慌。在这个板寸男人扭头的一瞬间,大家同时看到了这个人的面目,不是别人,是我们的老朋友,本来应该被判十年的太子殿下。   事后知道,原明不知用了何种手段,或者原明这个市长老子爱子心切,不知用了何种手段,让太子得以翻案,之前的抢劫和重伤害的案子全部以证据不足的理由被推翻,最后以聚众斗殴改判了一年半,直接从重型监狱转送到了劳教所,没几天就重见了天日。当时太子被批捕的时候,乌鸦从局子内部找了很多人,还亲自搜集到了太子很多证据,只希望能够正常重判,结果,原明貌似不费吹灰之力,太子就出来了。不知十年如一日的成语是不是就从这种事件里提取的。只是看到太子的一瞬间,我想大刀心里就已经知道,整件事情,已经不是这些人可以承受的,整件事情的结果,也不是这群人可以左右的。也就是说,我们赢不了,我们肯定输。   大刀说的对,前面确实有人,还不止一个人,跑了不到一千米,就看到一辆打着双闪白色面包车,在这辆打着双闪的白色面包车后面,还跟着一辆白色面包车。太子跑在最前面,金良跟在后面,大刀在金良后面,我和小飞吉光在大刀后面,这时我扭头看了看,想看看垃圾有没有在我后面,但是我很失望,垃圾并没有跟上来,再把头扭回去的时候,我看到太子已经跑到了第一辆面包车的车头,这时面包车猛的一下打开了远灯,奔跑中眼睛一晃,前面一片光亮,光亮里还夹杂着明晃晃的光亮,我知道那是砍刀的光芒,紧接着面包车的侧门已经打开,出来第一个掂着刀的男人,我看到他的动作不是很快,可以用不慌不忙来形容,我看到他的身材很壮,可以用比大刚还壮来形容,他刚一出来,后面又出来一个,第二个出来的人可以用第一个人来形容。   这时谁也刹不住车,我心想,我草,我身上还有伤,这次又得旧伤舔新伤了。 第一百零七章 垃圾后来,垃圾爆发   车上下来第三个人的时候,我看到金良已经扑了上去,我同时看到太子调转了自己的身体,太子从第三个男人手里接过砍刀,冲着金良的面门就劈了过去,金良侧头一闪,面包车上的几个男人就已经奔到了金良的面前,两个人在金良的胸膛上一人来了一刀,横一刀,竖一刀,这一刻我很想闭上眼睛,我以为金良没有等到警察叔叔来,就这么被坏蛋两下秒杀了。   这时第一个面包车后面的第二个面包车上的人也全部下了车。清一色板寸,清一色砍刀,清一色大于等于大刚的身材,我相信他们是一支专业的团队,并且就是传说中的那种专业团队。我一直听说在A市的某个角落蜗居着一群专业团队,这个团队里人员不等,平常都有自己的小生意,但是碰到大生意的时候,他们就会聚集到一起,根据钱数的多少来选择做生意的方式,据说这些人做生意干净利落,小生意都是单独行动,能见到大钱的生意就五六个人一起合作,真正碰到大生意就全巢出动,一起合作。比如这次所面对的,应该就是一笔价值不菲的大买卖。这些人里面没有大哥,属于多党执政的团体,只要有钱赚,谁都可以发言,谁都说了算,属于太子帮的升级版,也就是太子帮的祖师爷级别,是太子内心里唯一敬重的偶像。这些人就连乌鸦大哥也都要退让三分,因为谁都不嫌自己命长。这些人在A市低调的生活了很多年,没有被围剿,没有被歼灭,也没有被抓捕,但是执行任务成功率为百分之百,不知道这算不算所谓的低调的奢华。因为这些人身材高大,长相又都很狰狞,并且只要执行任务都是刀不离身,砍起人来凶狠的就像屠夫杀猪。于是A市人民自发的给他们起了一个贴切的称呼——杀猪帮!   大刀迅速跑到了金良身边,半个身体护住已经摇摇晃晃快要倒下的金良,用另外半个身体夺过金良手上的刀,反手挥舞着,这时太子也叫喊着加入了打斗,听口气似乎是一个领导者的身份,大声骂道,安金良,你他妈没想到吧,你太子爷爷活着回来了,今天要是砍不死你,你爷爷我就主动再回监狱。   本来金良已经被两个壮汉秒杀了,半条命都到了奈何桥,结果太子这么一吵吵,愣是金良跳下了桥还搭了艘船横渡了回来。金良身体一哆嗦,用胳膊当盾牌,从大刀身后突围,赤手空拳的把太子扑到在地,两个人在黑暗中滚到了地上,又滚到了一起,一时间还真看不准谁能占到上风。太子这次重获自由之后真的是疯狂了,在地上边滚边喊,你们快给我砍,照着我们两个人身上砍。砍死谁算谁。   正在一边追砍大刀的一群人听到太子的喊叫之后很多都停了下来,二话不说朝地上正打滚的两个人身上就砍,我不知道太子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吹牛逼的成分,但是我看这些壮汉抄着刀不加思索的砍老板的样子,更加确信,除了杀猪帮,还有谁会把人命当猪杀。   大刀这时也向太子和金良两个人扑了过去,因为大刀手里还有武器,金良赤手空拳,所以大刀怕金良吃亏,趴在地上想要掰开两人看谁是太子,当然,也是十几秒的事,就被砍倒在地,吉光是第三个冲进人群中的,吉光冲进去之后我和小飞就再也没有机会,七八个人围了过来,我抄起刀要挡,发现自己抄起的是胳膊,我才想起之前因为后座太过拥挤,几个人已经把刀具放到了汽车的后备箱里,而现在,垃圾不知道在哪里。   想把胳膊收回去已经不太可能,就硬着头皮往上顶,也不知是骨头的声音,还是刀的声音,耳边蹭的一声,很快,感觉自己的一只手好像要掉了,观望了一下,似乎还行,只在手背上画出一道深深的口子,有白白的东西露出来,不知是不是筋,还算不影响手的力量,我听见吉光在人群中叫喊,也不知是叫喊,还是哭喊,下意识我就想往人群里钻,但意识已经很单薄,似乎小飞比我先钻了进去,恍惚中我看到吉光正用身体护着下面的大刀,大刀好像已经没有了意识,大刀下面是金良和太子,两个人都血肉模糊的,不知是被误砍的,还是肉搏的结果,总之血肉都连在了一起,分不太清楚。吉光手里挥舞着几个人唯一的砍刀,与其说是挥舞,不如说是在挡,与其说挡不如说是做做样子,因为起不到一点作用,人群圈成一个狭小的圈子,刀刃的方向是多元的,吉光前后左右都在受敌。倒下前用了最后一点力气把刀给了小飞,倒在了小飞身后,小飞和我做为目前唯二还站着的,受力面就大了很多,面前的这些人的面目我已经看不太清,但必须是越发狰狞的,我感觉到他们的劈刀的速度似乎放慢了很多,不知这些人里是不是会有一些人觉得这场面确实有点太惨,而有心结束。   在我觉得自己快要倒下前我冲垃圾的方向瞄了一眼,他还算没有让人失望,他还是来了,我看到金良奔驰虚晃的大灯了。我又看了小飞一眼,小飞还是那个样子,那个有着使不完的劲的样子,只是这次不知他还能坚持多久,不知他的血还能坚持多久。然后,我准备倒下了,干脆就这么倒下吧,倒下睡一觉浑身就他妈没这么疼了。   身体开始倾斜,脚下开始站不稳,越来越软,恍惚中迎面看见又是一刀,这一刀怎么也躲不过去了,终于闭上了眼睛,然后听见砰的一声,我以为是我脑袋被砍的声音,但是脑袋不怎么疼,睁看眼,垃圾站在了我的前面,但脚下还是一歪,垃圾一只手握着刀,另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胳膊,用力一扽,一下把我扽到了一边,用尽全力喊道,上车,快走!   这一喊又给我引来了一把刀,车正好在我旁边,我咬着牙坐了进去,使劲关住门,正好刀架到了窗户上,车还开着火,又是自动挡,当时我脑子突然就清醒了,我告诉自己,要想活命很简单,只需要踩油门,只需要踩油门。   于是一刀看到车上的板寸男人就这样被我撞飞了,后面一个背身正砍垃圾的跟着第一个板寸男人一起飞了,我把车开到垃圾旁边,摇开玻璃喊垃圾,垃圾扭头,再一扽,我看到小飞也从人群中出来了,我打开车门把小飞拖了进来,挂倒档,把后面两个正敲玻璃的板寸撞倒,一瞬间情况似乎要好很多,毕竟目前是铁包皮的形势,我看到垃圾在外面已经打疯了,虽然个子又瘦又低,但这一瞬间五六个人也没有办法近身,我开车护送垃圾前进,车和人配合着打斗,小飞坐在车后面,拉开车门,把还尚存意识的吉光也脱了进来,剩下大刀和金良就比较艰难,因为大刀此时已经没有了意识,横躺在地上,金良更是严重,不光没有意识,连敌友都不分,和太子抱着一起横躺在地上,垃圾半蹲着揪大刀的头发,怎么揪也揪不起来,我突然想起后面还有刀,顿时充当了一下领导的角色,冲吉光喊道,吉光小飞,后背箱有刀,出去帮垃圾。   吉光瘸着腿,小飞捂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两个人抱着头就出去,我迅速摁下后备箱按钮,整个过程也就两三秒,后备箱弹开,吉光抄起刀递给小飞,小飞胳膊受了重伤,刀都握不住,一下把刀摔到了地上,干脆靠着一身肉又钻到了垃圾这里,吉光和垃圾两把刀挡着,我在后面轰着油门撞着,给小飞争取了点空间。小飞应该是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用正像喷泉一样淌着血的胳膊,生生的抱住大刀,硬是把他拖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吉光和垃圾边打边往车这边靠拢,我看到吉光瘸的腿越来越严重,已经快支撑不住身体。而目前的情况是,还差金良。   小飞这时正在后座上给大刀止血,不知是哪一刀砍到了大刀的动脉上,大刀这时的脸已经变的非常苍白,嘴唇也有点紫,再流血估计就干了,我扭头喊道,小飞你还能不能开车,小飞咬着牙,说,能!   于是小飞从后面钻到驾驶室,我下了车,跑到吉光旁边,接过刀把吉光推进了后座,之后喊道,小飞加油门,撞人。然后和垃圾一起拖金良,这时还发生了一个很不和谐的场面,脱了半天金良,才发现,这个血肉模糊的家伙,是太子,于是再重重把他摔到地上,继续拖金良,小飞的驾驶技术要比我娴熟很多,汽车就在我和垃圾的周围转着,一次又一次逼退想要阻止我和垃圾的人。我大声喊道,垃圾,快点拉金良,他们也去开车了。   刚一说完,咣的一声巨响,大家同时扭头,一辆东南已经撞向了奔驰。 第一百零八章 我的兄弟垃圾   在东南朝奔驰撞第一下的时候,我的大脑竟然又开始思考了起来,在这种左右前后都受敌的大环境下,我竟然还能思考,我自己都怀疑自己,当时为什么辍学那么早,按说我这么爱思考,应该是个大学生的料。当时我隐隐的记得,东南应该是国产的汽车,好像是福建的,所以我对奔驰还是比较抱有信心,被东南横撞一下也许没什么问题。第一下撞到了奔驰的后备箱上,和我预想的差不多,东南的前保险杠掉了下来,奔驰的屁股依然性感,但是这辆东南完美的结合了我国传统,打仗打不过你,但是我们人多,发展发展不过你,但是我们地大物博,民主民主不过你,但是我们有此贴未通过审核,撞车撞不过你,但是我们修车花不了那么多。东南撞完第一下迅速倒车,开始撞击第二下,小飞迅速加油门,想要避开,只是我和垃圾金良还在外面,小飞也跑不了太远,加上后面还有金良和大刀两个重病号,又给小飞的心里增加了很多负担,于是第二下又被撞到了车屁股,这次躲避的速度稍微快一些,汽车一下失去了平衡,被撞的原地转了好几圈,小飞握着方向盘,努力不被甩出去,后面大刀和吉光更是被撞的来回摇晃,我看到大刀的血都溅到了玻璃上,奔驰撅了火,停在原地。   趁其他人的注意力正被分散,我和垃圾一人一边,艰难的搀扶起了金良,小飞的车已经被撞的很远,我和垃圾往人群外面跑,我边跑边喊,小飞快打着火,快跑。   小飞晃过神正发车的时候,第一辆东南的第三次撞击和第二辆东南的第一次撞击已经开始准备,这次小飞无论如何也跑不掉,我把金良往垃圾的身上推,喊道,垃圾,你扶着金良往人少的地方跑,我去救小飞!   这句话是我一直后悔的第二句话,并且后悔到现在,因为这个时候垃圾已经慌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我一说,垃圾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句话刚说完,垃圾就迅速把金良推到了我身上,一个人掂着刀往东南上面冲。而这句话,也成为我和垃圾说的最后一句话。更懊恼的是金良,他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机会说给垃圾听。   画面有些虚幻,垃圾的背影像风一样,我想垃圾这一刻是自由的,他出身贫寒,长相普通,身材也不够高大,从小受到同龄人的排挤和嘲讽,有一个含辛茹苦的母亲,有一帮年少轻狂的兄弟,他还很年轻,我相信他的内心一直都在向往着自由,在冲向死亡和绝路的一瞬间,我想他突破了自己,真正的获得了自由。   垃圾从喉咙里发出撕扯的呼喊叫骂,冲过追砍他的人群,直奔东南汽车的驾驶室,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气,砍碎了驾驶室的门窗,并且没有停顿,又砍到了驾驶员的肩膀,驾驶员肩膀一偏,面包车一阵抖动,失去了方向避开了奔驰,同时,垃圾也被侧撞了一下,横着飞了出去,这一下的力量其实并无法要了垃圾的命,只是在撞出去的一瞬间,第二辆正高速行驶的东南也已经赶来,这辆面包车不偏不倚,正中垃圾的身体,我似乎在一瞬间看到垃圾的身体已经嵌近了车头,然后从车头里又被弹了出来,方向是斜上方。我看到垃圾被弹了很高很远,我甚至都抬起了头,我努力想再和垃圾对视一眼,想再看他一下,想有没有机会在空中和他再多说一句话,可惜这一切都落空了,我已经看不清除垃圾的脸,因为垃圾被撞击的太严重,脑袋已经被撞碎了。什么也看不到,就看到支离破碎的躯体,伴随着啪的一声落地,垃圾短暂的一生,就这样彻底碎掉了。   在垃圾死后很久我一直回忆这一天晚上的事情,从开始的心疼悲伤,到后来的漠然,再到最后的释然,在这个世界上,能活下去很难,没准还要跌倒在路上多少次,没准还要折断翅膀多少次,何必总是要感到彷徨,又有多少人能超越这平凡的生活,但垃圾似乎做到了,他让生命得到怒放,在辽阔的天空自由飞翔,闯过了无边的旷野,拥有了挣脱一切的力量。垃圾只是先锋者,先走了一步,我们在后面,早晚也要过去,只是垃圾先过去,我们后过去而已,而先过去的垃圾,就少了很多跌倒,也不会再被别人折断翅膀。韩寒说过,生命就是一场跳楼,你先落地了,我还在往下降,虽然你的热血涂在地上,但是你放心,我的热血,也会紧跟着涂在你的热血上。   垃圾落地的一瞬间,金良在我身边睁开了眼睛,但还是没有太强烈的意识,只是黏糊不清的说,敖杰,快跑吧快跑吧。我轻轻把金良放到地上,流着眼泪说到,金良,算了,不跑了,真的不跑了,跑了太久,我有点累了,今天就在这里吧。   小飞也从车上下来,整个人都混乱了,冲着垃圾碎掉的地方手舞足蹈,哇哇的大哭,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小飞这么哭,哇哇大哭,两只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哇哇大哭。人群有短暂的停顿,我抄着刀走到小飞跟前,给了他一个耳光,哭喊道,你哭个蛋,刀在哪,刀在哪?小飞边哇哇哭着蹲下来想要捡一把刀,但是胳膊的伤太严重,捡了几次没捡起来,我骂道,小飞你个傻比,你快点捡,快点捡,捡完给我砍,使劲砍。   杀猪帮一群人都聚到了一起,不再动手,他们的伤势不等,有严重的,有不严重的,但至少没有倒下的。我摇晃着身体,掂着刀指着他们骂,骂的什么我也记不太清楚,只记得自己一直指着他们骂,他们一直不动手,后来又站成了两排,这时我才不再骂,我看到杀猪帮后面开来一辆车,开到我面前,之后从车上下来一个人,衣着整齐,发型干净,走到我面前,安静的说到,敖杰,又见面了。   我愣愣的看着他,想要端起刀,小飞从后面冲了过去,这个人麻利的一脚把小飞踹到,小飞被踹倒之后没有再起来,我相信小飞一开始的时候是想要这个人的命,但是倒在地上的一瞬间,他改变了主意。   从不知道输是个什么东西的小飞终于认输了,他在地上连爬带跪的到这个人脚下,低着头,仍旧是哇哇大哭,边哭边语无伦次的喊道,原明,我错了,你找我就行了,找我就行了,别伤害他们,跟他们没关系,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求你了,放了他们,有什么事冲我一个人来好吗?冲我一个人来好吗?说完就开始往地上磕头。   原明像踢一只死狗一样把小飞踢到一边,走到我面前,还是静静的,说到,敖杰,没想到这么快就开战了,我知道你们兄弟多,其实我准备了很长时间,但是阴差阳错,今天晚上就办了事。   我看着原明,也平静了下来,笑了笑,说到,原明,我大刚兄弟还在医院,我虎蛋兄弟在部队,我老驴兄弟在上大学,今天你玩大了弄死我们,等到他们玩大的时候,照样会弄死你。   原明摇摇头,说到,我比你们高级,我是有准备的,我不会给你们机会弄死我。   我还是笑了笑,说到,你要不信你今天就弄死我,你试试,看他们能不能弄死你。   原明也跟我一起笑,说到,敖杰,你以为你今天能活么?我说,你已经弄死了我一个兄弟,所以我今天也没打算活。不光是我,金良在旁边躺着,大刀和吉光在车里躺着,你觉得我会一个人跑吗?   原明咬了咬牙,说到,敖杰,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们么?我们是一个班的同学,小时候也一起打架,一起旷课,一起玩,结果因为个女人,你们都帮小飞,没有一个人帮我,你们立刻就变了脸,一起打我,你们难道一点都不责怪小飞么?   我说,原明,我们都责怪小飞,但是原明,小飞是我们的兄弟,你不是,以前我们只把你当朋友,闹翻之后,我们便把你当敌人。因为小飞是兄弟,你不是。   小飞这时已经爬到了垃圾支离破碎的身体边,把头埋在垃圾的身体上,已经哭的没有了声音。我不知道如果这一天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原明会不会真的把我和小飞吉光大刀一起砍杀在这里,我知道原明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么狠。但是我和原明都没有想到的是,垃圾之前之所以比别人慢了几步,晚到了几分钟,是因为垃圾在车上用了不到五分钟发了短信。这条短信只有一条内容,速回摇滚酒吧门口,事情有变。之后群发。至少发了一百条。   第一个赶到的是一辆出租车,就在我和原明谈话的时候,这辆出租车停到了原处,车上刚下来一个人,出租车就疯狂的逃窜了,车上下来的这个人,身材魁梧,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但走路不太利落,头上还缠着绷带,我和原明停止了谈话,看着这个人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路过了小飞,走到我和原明身边,举着刀要砍原明,只是他之前受了重伤,完全没有力度,原明轻轻一推,就把这个人推倒在地,他在地上爬了半天没起来,边爬边骂到,原明我草你妈。原明我草你妈。   这个人在收到垃圾的短信之后,艰难的打倒阻拦他的医生和护士,从医院挪到街上,艰难的打了一辆车,艰难的第一个到了现场,虽然他知道,他这时已经没有一点作用。   这个人,是大刚。 第一百零九章 江湖大风暴   艰难的大刚就这样在地上挣扎的想站起来,可惜之前和出警队一战负伤实在是太过严重,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就像曾经两个小时喝了一瓶半白酒的我,怎么也站不起来,我和原明冷眼看着大刚,我没有去扶一把,原明也没有再去踹一脚,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大刚,然后我看着原明,原明的表情很复杂,没有即将成为胜利者的喜悦,也没有控制局势的沾沾自喜,似乎更多的是一种尴尬,一种被世界遗弃的尴尬,因为他知道,他砍杀的这几个人,很多年前,和他在过同一个班,一起上过课,一起逃过学,一起打过架,当然,还有个叫小飞的哥们,还和他一起追过同一个女人。这个女人,险些成为一切的主角,成为贯穿整个事件的一号人物,后来每当我想起这个女人,我都要抬头仰望天空,看看有没有流星划过,因为每次我想到这个女人,我都会想到流星,因为每当流星划过夜空的时候都会有一条长长的尾巴,人民群众因为流星的这条尾巴还给它起了个亲切的外号,叫扫把星。   在大刚到来的这一刻,不知原明有没有意识到,他注定不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虽然原明的背景相当的有钱有势,权和钱可以控制很多东西,尤其是在我们这个国家,可以控制人民,控制海陆空,控制足球比赛,甚至还可以控制比他们低一阶层的权和钱,但事件万物都有规律,都有可以遵循的路线,钱和权必定买不到所有的东西,当你觉得你已经站在食物链顶端还要靠上的时候,当你觉得你已经是上帝的时候,再次抬起头,会发现,头顶上依旧有一个井口大小的圈圈,而在圈圈外面,仍旧是更辽阔的天空,否则,青铜圣斗士是怎么一次又一次打败黄金圣斗士的。   大刚的到来让周围得到了短暂的安静,杀猪帮成员都站在原明的后面等待指令,两辆东南车也被开到了别处,看样子是准备结束了,等原明一声令下,把我和小飞三下五除二,大家就可以拍拍手出去吃夜宵了。或者直接在这里支一个篝火,再买两瓶酒,大家就可以烤着我和小飞然后翩翩起舞了。   只是这种安静没有带给原明多久,原明的享受也没有坚持到最后,很快远处又是一片嘈杂,似乎是叫喊,又似乎是汽车的声音,这种声音由远及近以非常迅猛的速度已经到了事发地,我看到是七八辆出租车,第一辆出租车上的副驾驶的哥们几乎是用一种蹦的方式从车里下来,手里握着一根把脑袋削尖的铜管,下了车就骂骂咧咧,一嘴的东北话,冲着我和原明方向骂道,我草你妈,谁砍我小飞兄弟了。这一声喊完,其它出租车的人也都从车上下来,加起来得有二三十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操着东北口音,手持利器,这时我惊讶的发现,这里面竟然还有顾妮,更让我惊讶的是,顾妮的身后还带了两个我看着有些眼熟的小姑娘,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顾妮把头发盘了起来,穿着一身运动衣,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其实这时我很想过去对顾妮说一声,顾妮姑娘,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很危险,赶紧回火星吧。   第一个从出租车上下来的东北人我认识,他是青年路的老十元店店长,大家都喊他东北大哥,因为他的店里曾经有一个东北刚出道的十八岁漂亮姑娘,我听说之后主动过去帮她开了张,于是和东北大哥很熟悉。他走到我面前,看了我一眼,骂道,敖杰,是哪个王八犊子找事啊?我没说话,看了看原明和杀猪帮,原明又往后退了一步,这个东北大哥带着人就要往上冲,我伸出胳膊拦住,这一天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突然就不想让这件事这么快结束了,原明往后退一步,我就往前迈一步,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东北大哥带的人全部是十元店的大小老板,这些人常年盘踞在青年路一带,其实平常很少聚在一起,甚至平常都很少出青年路,这次集体组织外出也是青年路建路以来第一次,而且还是顾妮在收到垃圾的短信后迅速组织的,可见青年路的团结,东北大哥的义气。据说青年路的这次集体行动前曾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人太多,但没一个人有车,出租车又不敢拉,于是东北大哥果断的决定,劫持出租车,先让顾妮带着两个小姐假装搭车,等到车一停,身后马上冒出三四个壮汉,持着刀就往上坐,这一招对于青年路靠钓鱼起家的东北大哥们来说实在是没什么难度,于是以顾妮为中心,三五个人成群,很快就解决了交通问题赶往事发地。   东北大哥带着一群人站在我后面,一下我底气就足了很多,现在小飞已经精神崩溃,没有指望,刚才就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其实我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说实话,我怕的要死,说实话,我很怕死,但越是这样,就越要在原明面前表现出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因为抗战电视剧里经常播,在日本人面前,你越是软弱,越是死的快,越是牛比,越是能杀出重围,还是抄块半截砖单枪匹马杀掉鬼子一个连队的杀出重围。但是我承认,那一段时间,我真的很害怕,非常的害怕,我甚至都害怕自己会不会突然站不稳把两个膝盖软掉。还好我坚持了下来,或者说还好东北大哥来的快,即便是死在这里,也是牛比的死掉。   原明还在后退,我还在前进,东北大哥的队伍也在前进,这时我发现,连杀猪帮的队伍也开始一步一步的后退。我以为是我的气势战胜了他们,但我同时还听到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嘈杂,远处有汽车声,有叫骂声,东北大哥在我身后轻声的问道,敖杰,你扭头看看,后面是谁的人?   我下意识的扭过头,吓了一跳,后面已经一片繁华,汽车的灯光把黑夜点成白昼,人头攒动把空地变成了市场,事发地附近就像在开一个盛大的庙会,在更远处,我隐隐约约的看到警车的红蓝光,但是这两种光线一直停留在远处,没有接近,远方的人群呼喊的涌了过来,耳朵里全是开车门关车门下车叫喊的声音,其实我心里也没有什么底,因为我在辉煌球厅的时间短,很多金良的人我都不认识,但是人群中我发现了我游戏厅里的几个工作人员,之后又看到了包皮带着一群人往这边跑的样子,还有经常和吉光在一起混乐队的成员,离包皮最近的几个人还是乌鸦平常必带的左右膀。呼喊声很乱很杂,但仔细能听清楚,很多人都在喊大刀吉光和金良的名字。这意味着,乌鸦心腹,辉煌球厅,辉煌分球厅,包皮和大刀的维修店,吉光手下,垃圾的太子帮残余,青年路东北大哥帮。能来的,在这一夜都来了。   海潮一样人群瞬间汇聚到一起,队伍越来越大,最后成为近百人的人海,包皮站在人群中的最前面,我轻声对东北大哥说,东北大哥,是我们的人。我刚一说完,我看到东北大哥的脸顿时阴转大晴,真要是原明的人,大家就他妈组团玩完了。   包皮走到我面前,问道,敖杰,垃圾是不是死了?包皮一问完,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还没说话,原明突然调转了方向,疯狂的向另一边的黑暗跑去,杀猪帮紧跟着也开始逃跑,他们已经来不及上车,只好用自己的双腿加上保命的爆发力,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了。   一下就乱了,乱的连东北大哥都找不到了,我有点担心,这么多人,连个标志都没有,这样砍杀起来,怎么能分得清楚,但目前已经来不及再分清楚,还好这些人平常都喜欢去辉煌球厅,彼此还有个脸熟,加上杀猪帮早有传闻,身材明显,错起来到也不严重。   那一天晚上天下大乱,光警车就来了二三十辆,整个市局倾巢出动,但到现场之后却有没有一个人敢执行抓捕命令,因为他们看到的,并不光是械斗这么简单,整个场面,就像人类社会的发展被突然格式化,一切都回到了茹毛饮血的时代,人和人只有争斗,只有厮杀,才能表达思想的时代。每个人手里都攥着最原始的武器,每个年轻人的热血都发誓要喷洒在夜空,他们之间没有利益,甚至很多都互不相识,但因为一件事情,或者因为一个叫兄弟的词语,在这一刻汇聚到了一起,抛弃了生活,陷入了无止境的争斗里。   这天晚上在喊杀中我死死的咬住了原明的背影,原明因为没有杀猪帮那么明显,灵活机动的混在混乱中一时还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但是他知道我在后面追他,因为我相信,他扭头的时候,一定看到了我一双蓝色的眼睛和我张开嘴呼吸时候露出的两颗獠牙。 第二百章 第三卷大结局(1)   这一天晚上我相信我的目标是让原明死的,并且在这一天晚上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是不太明显的,我不再在意我对西贝总是模棱两可的感觉,不再在意西贝总是引起争端的性格,不再在意和小飞自小的手足,不再在意原明是不是杀掉了垃圾,在这一个晚上,我的目标很集中,很单一,很明确,很清晰,那就是杀了原明。杀了他,我会被枪毙,杀了他,我的父母会悲痛欲绝,杀了他,我将葬送我所有可能到来的美好,杀了他,我会沦落一个死之前都没有正式女朋友的下场,但是在这一个晚上,我的目标很集中,很单一,很明确,很清晰,那就是杀了原明。   我不知我为何如此疯狂,我一直认为我是一个相对内敛的人,在打架的时候习惯性腿软,在癫狂的时候仍旧想着退路,但这一天晚上,我也终于成为了小飞,成为了暴走的八神,成为了打不死的青铜圣斗士,成为了超级赛亚人三,成为了代表月亮喷着蜘蛛丝内裤穿在外面会开坦克会开飞机随时还可以变形的魔法师希曼。   原明这一天晚上身受重伤,在群体械斗刚开始的时候一条胳膊同时被砍两刀,在窜出重围的锁骨被刺伤,当然这种伤势和金良大刀比起来只能被定性为轻伤害,最终的要害伤,就是在已经跑出人群很远并且已经相对安全的时候,被我追上。   我听大刚说后来整个场面是被真枪核弹的武警部队镇压的,整场斗殴也是被武警部队打散的,很多人都折了进去,很多人也身受重伤,只是已经无法统计,因为能管事的全躺了,就连包皮的脑袋都被削掉了一大块皮,所以进去的就进去了,受伤的就受伤了,大家全部是义演,得不到任何报酬,大刚说后来是东北大哥给大刚打的电话,这时战斗已经结束了一段时间,东北大哥带着几个小东北四处逃窜,逃了半天,逃到周围基本上已经没人的一条小路上,东北大哥自认为安全,刚想喘口气,结果发现前面血淋淋的躺了个人,鼓足勇气走进一看,我草,真巧,刚才还见过,竟然是老主顾敖杰兄弟。之后东北大哥打电话给顾妮,顾妮联系大刚,大刚找了两个还能动的,才辗转找到我,也算是在奈何桥下面给我插了一班回到人间的客船,只是东北大哥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敖杰是怎么躺在距离事发地将近两公里外的小路上的。   再见到我的时候东北大哥对这件事还是耿耿于怀,问道,敖杰,当时你满身是血,身负重伤,怎么会出现在那么远的地方,难道是有人天生神力,一鞭把你射到那里的?我摇了摇头,说,东北大哥,第一,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用你的专业来看问题,要是有人能射那么远,那做爱的时候生命岂不就要从嘴里出来,第二,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我也一直在想。   关于这个问题,我确实一直在想,我只记得原明那天晚上跑的非常的欢畅,当然我也不差,两个人就好像是在参加校园的运动会,还是那种为了给班主任争荣誉永远都不知道累的运动会。但是不同的是,原明是在用他的生命来跑,而我是在用理想来跑,原明只是想着跑慢了就没命了,而我想的是今天晚上我要完成杀死原明的理想,于是,在这一阶段,理想决定了一切,可见年轻人还是有理想的好,虽然理想有时稍微远一些,足有五里地那么远,但是理想最终还是接近了,那时根本就不知道究竟跑了多久,原明慢的时候我也慢,原明快的时候我也快,直到距离刚刚好的时候,我才在后面发力,一刀劈向原明,在这一刻原明是在扭头看的,但是在他扭头的一瞬间原明的生命更加拼命了,因为我这一刀是经过精准计算的,是照着原明的后脑勺去的,于是原明突破了自己,使出一招小碎步,狠往前多走了两步,于是这一刀,砍到了原明的后背上,本来原明还保持着他平常干净的形象,在逃窜中衣服都没有破,但是我这一刀下去,连衣服到皮到肉,我想应该还带着筋骨,全部破掉了。   我记得当时我还在不断的怒吼,我相信我当时的怒吼一定把原明吓到了,因为我记得我怒吼的声音应该在狼人这部电影里出现过,在怒吼的同时,我的理想占据了上风,在扑向原明的时候,为了让我自己扑的更准确,更到位,在扑的同时,我扔掉了手中的刀,从后面抱住原明,一起滚到了地上。   之后就是漫长的打斗,赤手空拳的打斗,在后来就医的时候,我脸上的伤甚至要比身上的伤更加严重,我的眼睛一度肿胀到吓人的地步,眼角膜差点脱落,牙齿掉了两颗,鼻梁骨被打塌,腮帮子被拉开一道深深的伤口,还好位置靠后,缝针后没有毁容,简单计算一下,光脸上的伤就够一个人进去蹲个三年两年的,在养伤的时候,我几乎不能出门,完全就是一个恐怖电影里的特型演员。当然,原明也没有好多少,我记得我和他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从小马路滚到旁边的土便道上,便道上还都是土疙瘩,压的后背生硬的疼,我想腮帮子上的伤口应该就是原明随手捡起硬土块拉开的,而我的右手几处软组织挫伤,因为有几拳没有打到原明打到了地上,这一天之后,又是很多年没有见到原明,但是在我第二天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很想再下床去其他医院看看原明,到是不为了补刀,只是想再看原明一眼,哪怕是让我悄悄的看上去一眼也可以,我真的想确认一下,在这一天晚上,在我把杀掉原明当理想的这一天晚上,我到底把原明打成了什么样,我相信原明的牙齿应该比我掉的多,因为我把他扑倒在地首先就是打的他的嘴,我曾经在书中看到过,赤手空拳的时候居高临下打嘴巴是最容易致人死亡的,因为很有可能在对方呲牙咧嘴的时候咬断舌头,武松之所以能骑着老虎打死老虎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之后我记得骑着原明的时候我又用两只手用力掐住了原明的脖子,我想这应该是原明最接近死亡的时刻,因为我亲眼看到原明翻了白眼,样子很恐怖,不知是我被吓到还是原明再次爆发,卡脖子这个动作没有持续多久,便反被原明骑到身上,两个人就这样不停的抖动,我想原明也是命该如此,小时候就被小飞这样骑过,长大了又被我这样骑,一个男人,总是因为女人被另外的男人骑,真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还这么喜欢女人。   可惜的是,最后的结局是可惜的事,原明在第三次从我的身下骑到我的身上高高举起拳头的时候,我终于无力抵抗,用我的脸结实的接住了他的拳,一点没有含糊,彻底晕了过去,而原明最终也没有赶尽杀绝,在我彻底失去战斗力的时候,没有再痛下杀手。只是慌张离去。或许这也是很多年后我和原明的仇恨慢慢消退的重要原因之一。   后来我也总是想起这一段日子,其实这段日子是以大刀为核心的小群体里最疯狂的日子,也算是大刀和吉光混迹社会这么多年来最辉煌的日子,下面有数不清的兄弟,上面有乌鸦大哥,中间还有很多可以赚钱的产业,后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在我们还相对年轻幼稚的年岁里,大刀和吉光能够到一个巅峰阶段,按说这个阶段,应该是大刀和吉光的起步阶段,但是用事实说话,这个阶段大刀和吉光的起步似乎过于迅猛,在吉光和大刀三十岁以后,成为真正所谓的大哥的时候,也再没有经历过如此血腥的场面,这种不顾后果刀刀都恨不得要人命的场面。后来突然有一天我似乎明白,这一切的巅峰,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的到来,是因为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金良。金良在做生意的时候,现实,客观,活跃,准确,在当兄弟的时候,义气,主观,冲动,暴躁。这几乎是生意人和江湖人最显着的特点,但是金良把这两个特点集中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开始的时候,这两个特点如虎添翼,后来的时候,这两个特点针锋相对。或许这也是后来吉光和老驴始终无法彼此释怀的重要原因,也是后来大家都成为生意人之后彼此收敛的主要原因。而金良这个后加入的兄弟,整个伪古惑群体的始作俑者,在这天晚上之后,带着伤势,连悲伤都来不及,就跑路了。也是伴随着金良的跑路,大刀开始走向衰败,成为社会中最普通人的一个人,普通的生意,普通的生活,普通的跟人打架,结果大刀那时过于点背,连打架都太过普通,一不小心,因为我,就普通的进了监狱。 第二百零二章 第三卷大结局(2)   这天晚上也是大家第一次彼此分离,之前无论是负伤还是让别人负伤,无论是打别人还是被别人打,大家总是在一起。这次结束,四下分散,当然,主要也是因为这次的结局极为沉重,可以用全军覆没来概括。吉光和大刀金良被包皮带走,分别被私下安排到不起眼的私立医院。小飞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垃圾的尸体被救护车拉走,我醒来的时候和大刚在医院里,而大刚,就在我旁边的病床上。我在医院迷糊了三天,期间大刀吉光金良仍旧音讯全无,我也没怪他们,我知道他们这时应该也在不同医院里迷糊。比较牵挂的是小飞,因为我知道事情结束的时候小飞一定是有意识的,有意识就会更加的痛苦,因为亲眼目睹了事情的开始和结束。   其实小飞当天是被顾妮带走的,于是说是带走,不如说是被顾妮背走的,很多人都见证了这一刻,小飞一脸呆滞的坐在垃圾的身边,欲哭无泪,顾妮走过去,拉扯了小飞两下,小飞没有反应,之后也不知顾妮哪里来的能量,一把背上小飞,在一片慌乱中,迅速突围,打车回到了青年路,后来在大家都彼此没落的时候,小飞和顾妮在大刀KTV里同居了很长时间,这些细节没有人再过问过,一直到顾妮后来跟大学里的一名学弟恋爱,这名学弟因为学习优秀破格被保送到英国留学,办手续的时候又因为这名学弟家底殷实,于是顺便带走了顾妮,至此顾妮消失,一切不为人知的事就彻底的不为人知,大家不知道那段日子小飞的思想动态是怎样的,也不知道那段日子顾妮和小飞又发生了什么,就像顾妮的学弟小男朋友永远都不可能知道顾妮曾经是青年路尽职尽责的一枝花一样,就像顾妮的学弟小男朋友永远都不会知道顾妮曾经还手持短刀劫持出租车参加械斗一样。他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但是真的,他是一定看不到的,那些过去的,就再也不会回来。   事发的第三天,耗子从外地回来,耗子是幸运的,因为这些日子恰好远方有亲人去世,于是在出事的这几天他一直在外地,所以一直被蒙在鼓里,结果刚参加完葬礼回到A市,紧接着又参加了葬礼。因为在事发的第四天,就是垃圾的葬礼。   事发第四天凌晨,老驴和虎蛋从外地分别赶来,彭鹏因为已经在国外,只好无奈缺席,事发的第四天整场械斗已经被警方迅速平息,A市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街头没有人议论,报纸也没有头条,这当然要归功于警方的内部平息,乌鸦大哥这时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危险,因为他的几个手下被拘,所以乌鸦每天都带着人在刑警队门口转悠,看有没有希望捞出来几个。听包皮说乌鸦大哥看到过刑警队的内部资料,当天晚上的械斗,杀猪帮一刘姓成员当场死亡,死状很惨,先是被砍成了蜂窝煤,后来被砍成马蜂窝,最后被剁成肉馅,要是再放点韭菜进去直接就可以包饺子。除了这个比较惨当场就挂了的之外,其余杀猪帮成员跟我们一样,也是全军覆没,这些平时做起任务如冷血杀手的团队,这次遭到重创,阴沟里翻船,成员一半都是重伤,还有一个被挑了手筋的,乱军之下,也不知谁是勇夫。其余成员,也只好四处逃窜,也是自此之后,在A市里,再也没有杀猪帮的下落,也再也没有杀猪帮的传说。我想这些人后来一定也像大刀一样,该杀猪的杀猪,该卖菜卖菜,该接送孩子上学的接送孩子上学,该给孩子开家长会的去开家长会,偶尔冲动一下跟年轻人打起架来,人家也不知你是谁,你说我是杀猪帮的,人家年轻人也会说你个杀猪的牛逼个蛋。但是你打完人家,该进监狱的还得进监狱。该判刑的还是要判刑。   太子在送到医院四个小时后经抢救无效死亡,至此也彻底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本来太子还可以在监狱里多活几年,如果痛改前非的话没准还能出来重新开始生活,还没准能够重新生活的很好,更没准还能被评个代表委员没事开个会什么的,但是太子因为一场空谈的自由就这样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刚刚呼吸到高墙外的空气就被送进了火炉里。而那些有可能带来的美好,伴随着生命的消失,就再也无法到来。不过太子和垃圾这两个人名字一直到现在仍旧会有人记的,很多年轻人或者上了岁数的人都知道以前有个太子帮,帮里的老大叫太子,老二叫垃圾,他们两个人当时在A市特别牛逼,后来因为太牛逼了,不知怎么回事,就被牛逼死了。   相对于太子的死亡,罗汉算是个奇迹,罗汉是最后一个被发现的,在警察打扫完第一现场准备收队的时候才发现摇滚酒吧其实才是真正的第一现场,打开门,一片漆黑,走在前面的警察走了两步一不小心被绊倒,就像名侦探柯南里演的那样,这个警察恰好摔了个和罗汉脸冲脸,据传闻罗汉当时是睁着眼睛的,因为他求生的欲望很强,下意识听见了动静,于是睁开眼睛等待救援,结果刚睁开眼睛一个警察就已经近在眼前,而这个警察以为罗汉死不瞑目,况且之前又没有防备,着实被吓了一跳,一下蹦了起来滋哇乱叫,这一叫不光把后面的警察吓一跳,把等着营救的罗汉也吓一跳,这时的罗汉心脏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在被营救之前,又被吓晕了过去,即便是这样,罗汉不知在哪里的医院疗养了半年之后,听说是痊愈出院了。出院之后,社会上也再没有罗汉这个人,没有人说过,也没有传说过,罗汉其实是很悲哀的,他曾经也励志想要当一名大哥,并且也不断的在当大哥的艰难道路上努力,结果努力了很久也没出了名,不光没出了名,还整天挨各种大哥的胖揍。完全就是一条狗的命运,本来就只会看家护院舔鞋吃屎,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不过还好,死狗一样的人一般生命力都很顽强,不会轻易就成了死狗,这有垃圾这样一身狼性的人才会早早的奔赴黄泉。罗汉最终还是留下一条命,但是罗汉这条命,就这么迅速被大家遗忘了,再也没有人看到过罗汉,大家都说罗汉估计是带着他老娘离开A市再也不敢回来了。对于这点我并不赞同,我觉得,或许罗汉还在大家的周围,没准我们还曾经擦肩而过,没准我们还在同一家十元店里点过同一个小姐,没准这个小姐还希望我们在同一地点同一时间里一起点她。只是那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大家都平凡的活着,过着平凡的生活,成为社会中最普通的一份子,成为成千上万寻找卵子的队伍中的最普通的精子,即便相见,也无法再相认,因为从开始的时候,就都不想再去记得对方。   太子垃圾和杀猪帮的一名成员死亡,重伤达到二十人以上,轻伤不计其数,这次的事故是A市上层领导始料未及的,当然,很多问题出现的时候都是领导们始料未及的,因为领导一般都不是当领导的材料,还怎么始料,只能未及,当然,领导之所以是领导,也是有上面领导的安排,能不能处理好事故不要紧,能够隐瞒就可以。这次乌鸦大哥连一个小弟都没有捞出来,但凡抓住的,全部按照主犯判了刑,而重伤住院的,也只好自己处理伤势,很多人在这次事件中落下了终身残疾,很多人连金良的面都没见过就无辜的进了监狱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大刀吉光包括金良和包皮,这个时候都已经无力再去挽救这些人,这些感情债,也是他们这一生无法偿还的,只可惜那些热血义气的年轻人,在葬送了自己一生的时候,仍旧没有出头,仍旧没人知道,成为默默无闻的幕后工作者。   想想那时是多么的混乱,多么的一呼百应,多么的不求回报,只是一个群发短信,召集了多少相识或者不相识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有的还只是未成年的孩子,只是刚刚辍学的学生,却为了一腔的崇拜,为了对义气两个字的追究,为了作战时可以彼此并肩,就这样,在完全没有利益的前提下,白白的贡献了自己。在很多年之后,地下出警队成为A市的主力,只要有大型的械斗场面,几乎都是地下出警队在里面运作,出一份力,得一份回报,劈一刀有劈一刀的价钱,挨一刀有挨一刀的价钱,大家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诚信经营,互清后账,而所谓的义气,所谓的友情,早就不知道被遗弃到了哪里! 第二百零一章 垃圾火化,金良跑路   在我的记忆中,垃圾在殡仪馆火化这天天空应该是阴霾昏暗并且下着淅沥沥的小雨的,画面应该是纯黑白的,大家应该是穿着黑色西服带着墨镜的,因为无论是电视剧还是电影都是这么演,都是按照人定胜天的套路演,什么感情色彩的场景就配什么样的天气,比如一男一女在热恋中逛街,应该刮着和煦的暖风,比如两个人逛完街到傍晚去吃饭,天边就应该有火烧云的夕阳,比如两个人吃完饭准备去开房,那么夜色下就应该是恰到好处的炎热,那么这样就能在做爱的时候就不用盖被,比如两个人做完爱之后因为男生性无能而惹得女生性等待,那么这时远方就应该有滚滚的雷声,比如女生对这个男生说你怎么还没有我上届男友的一半长,那么夜中央就应该有库叉一道闪电,比如女生对男生说你时间太短了我们分手吧,那么男生一脸落寞回家的时候,就应该有小到大雨从头顶上下落。春夏秋冬,喜怒哀乐,也就不过如此。   而现实是,垃圾火化这天天空晴朗的不像话,才八点钟,就高高的太阳,就蓝蓝的天空,就和煦的暖风,衬托出一种革命青年斗志昂扬去扎根边疆的气氛,可惜火葬场里没有清清的湖水和绿绿的草原,没有奔驰的骏马和洁白的羊群,否则还真有一种让人大声唱歌的冲动,可以站在火葬场正中央拖着长音大声唱着,我爱你,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天堂。而这种天气也让大家的情绪都得到了麻痹性缓解,似乎垃圾就是在这个和风煦日的清晨,迈开了他前往天堂行进的第一步。   这一天到场的人并不是很多,大刀吉光重伤在医院,包皮开着一辆面包车接上我和大刚,阿强出去借了一辆车带着金良老驴和虎蛋,来之前给小飞打了个电话,小飞哽咽着说我就不去了,我怕我去了之后一冲动就和垃圾一起往火炉里去了。小飞一说我也有点哽咽,说,不去就不去吧,反正早晚得去,垃圾先去了,我们随后再去也不迟。除了这几个人之外,两个身体健全的就只有老驴和老虎蛋,这两个人都是从外地偷跑回来,参加完垃圾的葬礼就要再次回到外地。彼此之间话也不多,因为都不忍再去看垃圾最后一眼,所以也没有靠近垃圾的停尸房,都聚在不远处站着等待垃圾,而垃圾这时也在等待,他前面还有两个人,这两个人进了火炉之后,就该垃圾了。人的一生就是如此的被动,排队出生,排队办准生证,排队上户口,似乎也就是刚排队上了户口,还没有怎么感觉,还没有怎么享受生活,就到了排队被火化的时候。   金良在车上坐着没有下来,他在来之前还在输消炎药。伤口有几处溃烂,不能轻易活动,大家横在一排,集体抽烟,集体一根接着一根抽烟,忘了抽了几根,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这种哭喊在这天早晨出现了很多次,大家已经非常熟悉,这是垃圾老母亲的哭喊,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哭喊,是至此之后生活将永远没有意义的哭喊,是艰难的把生活走到了五却突然又变成了零的哭喊。   垃圾的停尸房开始有轻微的躁动,包皮派的几个人抬起了垃圾的棺材,稀稀疏疏的人群开始往火化炉走,除了金良还在车里,其他人也都把烟扔掉,跟在几十米开外,一步一步往前走,看到火化炉的时候,我突然就毫无征兆的崩溃了,大颗大颗的泪水往下流,流到嘴边吃进嘴里,然后再循环到眼眶,继续大颗大颗的往下流,这时我真的很想让自己躺在地上打滚,用毁灭生命的姿态来宣泄此时的悲伤和哀痛,用歇斯底里和血肉横飞来表达对垃圾的怀念。但我什么也没有做,咽了两口泪水,对他们说道,你们往前走吧,我不过去了。说完便扭头,往金良停车的地方走去。   折返回去快到停车场的时候,我再次停住脚步,点了根烟,找到一片马路牙,坐了下来,因为我已经不能再往停车场走去,因为就在我刚刚能够看到金良所乘坐的那辆汽车时,就已经听到了金良的哭声,就像孩子受了委屈的哭声,就像小时候被父母打的哭声,就像还有考大学梦时各科成绩都不及格的哭声,最重要的,就像失去挚爱亲人的哭声。金良就这样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车里,就这样以为别人都看不到,就这样一个人哭着。   这一天的早晨,在如此湛蓝的天空下,在一望无云的天空下,就这样的没有出息,就这样把自己身体哭的湿淋淋,金良在车上哭,我在外面哭,我不知道他们,这时在哪里,是不是也像我和金良流眼泪这样,流眼泪。   大概十几分钟后,一行人从火化炉的位置走出来,这时垃圾的骨灰盒还没有出来,大家都提前离场,因为实在是愧对于垃圾的母亲,在乌鸦大哥的安排下,垃圾最后的死亡证明上写的是车祸,就这样蒙骗了这位没有文化的母亲,大家对垃圾母亲的愧疚,并不因为垃圾的死,而是因为垃圾已经死了,而垃圾的母亲,却都不知道自己儿子死亡的真正的原因。她甚至都是最后一个见到垃圾尸体的,那个时候,垃圾都已经让整容室恢复了面容。没有人会告诉她事情的真像,而凭借她的能力,也不会再有办法和机会知道。   两辆车开到火葬场大门口停了下来,老驴和虎蛋从车上搬下来十挂一万响的鞭炮,包皮点了第一挂。大刚代表大刀点的第二挂,之后代表吉光点的第三挂,代表自己点了第四挂,一阵喧嚣后,我再次走过去,点了第五挂,之后代表小飞点了第六挂,耗子在后面,点了第七挂,老驴和虎蛋分别点第八挂和第九挂,最后一挂是第十挂,是金良的。   金良被三个人扶着,像一个已到暮年的老人一样,颤颤巍巍的从车里下来,这时火葬场门口已经是一片烟雾,晴朗的天空也终于短暂的被染成昏暗,等到所有的鞭炮都响完之后,金良手持着一根粗香,艰难的半蹲着,胳膊都在颤抖,一寸一寸的往鞭炮捻子上挪,也不知是不舍得,还是不忍心,还是颤抖的无法自已,完成点炮的动作金良用了快五分钟。终于点燃,刷的一声,之后又是一片巨响和烟雾。   等到周围再次安静,天空再次湛蓝的时候,金良说了一声,我们走吧,便头也不回的钻进了车里。阿强和包皮发动汽车,同时卷起一片尘土,两辆车就这样前后离去了。如果这是一场电影,这时镜头是应该拉近的,从广阔的天空,到无垠的大地,然后在大地上摸索,摸索到一处不起眼的土堆上,慢慢拉近,慢慢放大,可以看到在这个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土包,土包的中央,插着一根香,在香的周围,整齐的插着十支香烟,香烟还在燃烧,有着袅袅的蓝色火焰,火焰慢慢变淡,直到消失不见。   两辆车在路上并没有停,马不停蹄的开到A市的高速路口,再次停下来,这次金良并没有下车,坐在车子的右后面,脸色看起来很苍白,已经是非常疲倦的样子,大家聚在车外,看着金良,等着他说话。   金良努了努嘴,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只是拿出了一张卡,交到包皮手上,说到,包皮哥,这张卡里是大家凑的钱和辉煌球厅的所有利润,我抽出了一部分,足够我跑路了,剩下的给垃圾的妈妈。让她别那么辛苦,留着养老吧。   包皮把卡往回推,说到,垃圾的钱你之前已经给了一部分,大家也都出了家底,足够垃圾的母亲养老,你往后一个人在外面漂,用钱的时候还很多,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金良用力把卡往外推,使劲的摇头,眼泪再次掉了下来,包皮看到这种场景,不再说话,把卡收了下来。   金良继续对大家说到,辉煌其它几个分店都被彻底查封了,但是总店手续齐全,轻易是不能关门的,等到这阵过去之后,你们再把辉煌做起来,等我回来,咱们还一起干。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有点哽咽,虎蛋问道,金良,你准备去哪?   金良说,我先让阿强送我去一个穷亲戚家养伤,等养好伤了,想去云南,乌鸦大哥缅甸那里也有些关系,事态严重的话随时可以往缅甸走。还有,大刀和吉光这时还在医院,让他们也都小心点,乌鸦大哥基本上已经打点好了,这件事我一个人抗,但是也要当心原明恢复元气之后再回来咬人,大家还是万事小心。   包皮握着金良的手,说到,金良,你只管照顾好自己,这里的事,有我们大家一起。就不再是个事了。   金良咬着牙点点头,说到,阿强,开车,我们走。   两天后,安金良被定为正常恶行械斗的组织者,抓捕未遂后,列为网上追逃对象。 第二百零三章 第三卷大结局(3)   在我的记忆中,垃圾在殡仪馆火化这天天空应该是阴霾昏暗并且下着淅沥沥的小雨的,画面应该是纯黑白的,大家应该是穿着黑色西服带着墨镜的,因为无论是电视剧还是电影都是这么演,都是按照人定胜天的套路演,什么感情色彩的场景就配什么样的天气,比如一男一女在热恋中逛街,应该刮着和煦的暖风,比如两个人逛完街到傍晚去吃饭,天边就应该有火烧云的夕阳,比如两个人吃晚饭准备去开房,那么夜色下就应该是恰到好处的炎热,那么这样就能在做爱的时候就不用盖被,比如两个人做完爱之后因为男生性无能而惹得女生性等待,那么这是远方就应该有滚滚的雷声,比如女生对这个男生说你怎么还没有我上届男友的一半长,那么夜中央就应该有库叉一道闪电,比如女生对男生说你时间太短了我们分手吧,那么男生一脸没落回家的时候,就应该有小到大雨从头顶上下落。春夏秋冬,喜怒哀乐,也就不过如此。   而现实是,垃圾火化这天天空晴朗的不像话,才八点钟,就高高的太阳,就蓝蓝的天空,就和煦的暖风,衬托出一种革命青年斗志昂扬去扎根边疆的气氛,可惜火葬场里没有清清的湖水和绿绿的草原,没有奔驰的骏马和洁白的羊群,否则还真有一种让人大声唱歌的冲动,可以站在火葬场正中央拖着长音大声唱着,我爱你,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天堂。而这种天气也让大家的情绪都缓解,似乎垃圾就是在这个和风煦日的清晨,迈开他往天堂行进的第一步。   这一天到场的人并不是很多,大刀吉光重伤在医院,包皮开着一辆面包车接上我和大刚,阿强出去借了一辆车带着金良,来之前给小飞打了个电话,小飞哽咽着说我就不去了,我怕我去了之后一冲动就和垃圾一起往火炉里去了。小飞一说我也有点哽咽,说,不去不去吧,反正早晚得去,垃圾先去了,我们随后再到也不迟。除了这几个人之外,两个身体健全的就只有老驴和老虎蛋,这两个人都是偷跑回来,参加完垃圾的葬礼就要再次回到外地。彼此之间话也不多,因为都不忍再去看垃圾最后一眼,所以也没有靠近垃圾的停尸房,都聚在不远处站着等待垃圾,而垃圾这时也在等待,他前面还有两个人,这两个人进了火炉之后,就该了垃圾了。人的一声就是如此的被动,排队出生,排队办准生证,排队上户口,似乎也就是刚排队上了户口,还没有怎么感觉,还没有怎么享受生活,就到了排队被火化的时候。   金良在车上坐着没有下来,他在来之前还在输消炎药。伤口有几处溃烂,不能轻易活动,大家横在一排,集体抽烟,集体一根接着一根抽烟,忘了抽了几根,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这种哭喊在这天早晨出现了很多次,大家已经非常熟悉,这是垃圾老母亲的哭喊,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哭喊,是至此之后生活将永远没有意义的哭喊,是艰难的把生活走到了五却突然又变成了零的呼喊。   垃圾的停尸房开始有轻微的热闹,包皮派的几个人抬起了垃圾的棺材,稀稀疏疏的人群开始往火化炉走,除了金良还在车里,其他人也都把烟扔掉,跟在几十米开外,一步一步往前走,看到火化炉的时候,我突然就崩溃了,大颗大颗的泪水往下流,流到嘴边吃进嘴里,然后再循环到眼眶,继续大颗大颗的往下流,这时我真的很想让自己躺在地上打滚,用毁灭生命的姿态来宣泄此时的悲伤和哀痛,用歇斯底里和血肉横飞来表达对垃圾的怀念。但我什么也没有做,咽了两口泪水,对他们说道,你们往前走吧,我不过去了。说完便扭头,往金良停车的地方走去。   折返回去快到停车场的时候,我再次停住脚步,点了根烟,找到一片马路牙,坐了下来,因为我已经不能再往停车场走去,因为就在我刚刚能够看到金良所乘坐的那辆汽车时,就已经听到了金良的哭声,就像孩子受了委屈的哭声,就像小时候被父母打的哭声,就像还有考大学梦时各科成绩都不及格的哭声,最重要的,就像失去挚爱亲人的哭声。   这一天的早晨,在如此湛蓝的天空下,在一望无云的天空下,就这样的没有出息,就这样把自己身体哭的湿淋淋,金良在车上哭,我在外面哭,我不知道他们,这时在哪里,是不是也像我和金良流眼泪这样,流眼泪。   大概十几分钟后,一行人从火化炉的位置走出来,这时垃圾的骨灰盒还没有出来,大家都提前离场,因为实在是愧对于垃圾的母亲,在乌鸦大哥的安排下,垃圾最后的死亡证明上写的是车祸,就这样蒙骗了这位没有文化的母亲,大家对垃圾母亲的愧疚,并不因为垃圾的死,而是因为垃圾已经死了,而垃圾的母亲,却都不知道自己儿子死亡的真正的原因。她甚至都是最后一个见到垃圾尸体的,那个时候,垃圾都已经让整容室恢复了面容。没有人会告诉她,而凭借她的能力,也不会有办法知道。   两辆车开到火葬场大门口停了下来,老驴和虎蛋从车上搬下来十挂一万响的鞭炮,包皮点了第一挂。大刚代表大刀点的第二挂,之后代表吉光点的第三挂,代表自己点了第四挂,一阵喧嚣后,我再次走过去,点了第五挂,之后代表小飞点了第六挂,耗子在后面,点了第七挂,老驴和虎蛋分别点第八挂和第九挂,最后一挂是第十挂,是金良的。   金良被三个人扶着,像一个已到暮年的老人一样,颤颤巍巍的从车里下来,这时殡仪馆门口已经是一片烟雾,晴朗的天空也终于短暂的被染成昏暗,等到所有的鞭炮都响完之后,金良手持着一根粗香,艰难的半蹲着,胳膊都在颤抖,一寸一寸的往鞭炮捻子上挪,也不知是不舍得,还是不忍心,还是颤抖的无法自已,完成点炮的动作金良用了快五分钟。终于点燃,刷的一声,之后再次是巨响和烟雾。   周围再次安静,天空再次湛蓝的时候,金良说了一声,我们走吧,边头也不回的钻进了车里。阿强和包皮发动汽车,同时卷起一片尘土,两辆车就这样前后离去了。如果这是一场电影,这时镜头是应该拉近的,从广阔的天空,到无垠的大地,然后在大地上摸索,摸索到一处不起眼的土堆上,慢慢拉近,慢慢放到,可以看到在这个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土包,土包的中央,插着一根香,在香的周围,整齐的插着十支香烟,香烟还在燃烧,有着袅袅的蓝色火焰,火焰慢慢变淡,直到消失不见。   两辆车在路上并没有停,一直开到A市的高速路口,再次停下来,这次金良并没有下车,坐在车子的右后面,脸色看起来很苍白,已经是非常疲倦的样子,大家聚在车外,看着金良,等着他说话。   金良努了努嘴,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只是拿出了一张卡,交到包皮手上,说到,包皮哥,这张卡里是大家凑的钱和辉煌球厅的所有利润,我抽出了一部分,足够我跑路了,剩下的给了垃圾的妈妈。让她别那么辛苦,留着养老吧。   包皮把卡往回推,说到,垃圾的钱你之前已经给了一部分,大家也都出了家底,足够垃圾的母亲养老,你往后一个人在外面漂,用钱的时候还很多,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金良用力把卡往外推,使劲的摇头,眼泪再次掉了下来,包皮看到这种场景,不再说话,把卡收了下来。   金良继续说到,辉煌其它几个分店都被彻底查封了,但是总店手续齐全,轻易是不能关门的,等到这阵过去之后,你们再把辉煌做起来,等我回来,咱们还一起干。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有点哽咽,虎蛋问道,金良,你准备去哪?   金良说,我先让阿强送我去一个穷亲戚家养伤,等养好伤了,想去云南,乌鸦大哥缅甸那里也有些关系,事态严重的话随时可以往缅甸走。还有,大刀和吉光这时还在医院,让他们也都小心点,乌鸦大哥基本上已经打点好了,这件事我一个人抗,但是也要当心原明恢复元气之后再回来咬人,大家还是万事小心。   包皮握着金良的手,说到,金良,你只管照顾好自己,这里的事,有我们大家一起。就不再是个事了。   金良咬着牙点点头,说到,阿强,开车,我们走。   于是金良就这么走了,大家站在高速路口,看着金良,以一种极为高速的速度,离开A市,以一种极为高速的速度,离开了A市。 第二百零四章 第三卷大结局篇   金良走后的这几天,大家到也相安无事,当然,相安无事是因为无法做事,因为都有伤,因为都在医院,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想做,突然之间生活到变的有些颓靡,再也没有那时缠着绷带喝下一瓶白酒的激情,生活总归是这样,不能总是沸腾到一百度,总有温下来的时候,总有凉的时候。总有被喝掉的时候。   我应该算是最早出院的,出了院就搬回了家里去住,我老子见到我依然喜悦异常,问他的宝贝儿子又去哪里做大买卖去了。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我爸似乎看出来点什么,安慰我到,敖杰,你还年轻,受点挫折没什么,大不了重头再来。一句话说的差点掉下眼泪,下岗的年代已经过去,如今的社会,物欲横流,刀光剑影,死去的人,还怎么再来。   外面是没有动静的,乌鸦大哥先前去了趟缅甸,把赌场转为地下的同时也提前为金良跑路安排好事宜,这段日子的A市相当的平稳,无论是下面的无产阶级混混,还是大刀吉光这样有一定基础的蓝领混混,还是乌鸦大哥这样只手遮天的金领混混,大家同时选择销声匿迹,社会上一片铺面的春风,无论在饭店在商场在街头还是在午夜的迪厅,大家都是文明用语,和蔼可亲,相敬如宾,大有携手共建和谐社会的势头,听说在械斗结束的头一个月里,A市的刑事犯罪率为零,也不知是真是假。   而这段时间,我开始抑郁症的前期发作,晚上睡不着觉,那时的电脑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不能在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浏览各种网页欣赏各种老师来发泄身体里的各种荷尔蒙,那时也没有微信,不能躺在被窝里上下一起摇啊摇,于是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就真的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左右辗转,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什么,脑壳里全是浆糊,一片粘稠,往往看着天花板一看就是一夜,开始的时候数羊,后来一楼的邻居不知怎么突然新潮起来在楼下养了一只鸡,于是后来就变成了半夜数鸡叫,数到第三声的时候,天就已经蒙蒙亮了,于是起床,穿衣服,洗脸,出门跑步,本想着跑步回来之后可以睡个回笼觉,结果越跑越精神,跑完一看自己已经出去了十几公里,于是再打车回来,回来的时候正好中午。   我爸对我说,敖杰,你最近的生活习惯很好,早睡早起,锻炼身体,要保持,要坚持,为日后建设祖国养好自己。我爸说的很对,我最近的作息时间确实十分的标准,我甚至已经很久没有再喝酒,甚至在想不起来的时候已经不再抽烟,等到想起来抽上一根烟的时候发现这根烟其实自己并不是那么想抽,我没有了酒瘾,没有了烟瘾,这似乎意味着,我已经步入了标准的老年社会,而我的心智,已经超出了我年轻的身体。   早晨跑完步中午吃完饭下午依然躺在床上,越是睡不着觉,就越是想往床上躺,这和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是一个道理,期盼着自己可以奇迹性的午睡一下,哪怕是一分钟的瞌睡也可以,但这时睡眠对我来说真的是十分奢侈的一件事情,我觉得我的身体在这段时间里遭受了重创,因为整天整天的不能睡觉,所以精神世界极为紧张,整日像拉紧的弹簧,无法松弛,如行尸走肉,如精神病患者。   中午看一两个小时天花板之后,下午依旧会从家里出来,下午不再跑步,只是溜达,外面有时天好,有时天坏,有时刮风,有时下雨,刮风就带着帽子出来,下雨就打着雨伞出来,溜达起来风雨无阻。   有时去公园溜达,有时去河边溜达,有时去初中门口溜达,有时去花鸟市场溜达,有时去鱼肉市场溜达,有时还会去菜市场溜达,问问小贩今天的韭菜怎么卖,然后和小贩砍价,对半砍,硬砍,砍了半天的价卖菜的小贩终于崩溃说好吧好吧看你年纪轻轻就这么知道节俭这把韭菜就赔钱卖给你吧。于是我掏出钱,面无表情对他说,给我来半斤黄瓜。这种场面出现过很多次,有一次跟猪肉摊的肉贩子搞了半天价钱然后掏钱准备来两斤鱼的时候,这个猪肉贩子甚至气愤道掏出了杀猪刀,然后怒斥我,辱骂我,让我快些滚,当时我愣愣的,看着这个贩子手握杀猪刀的样子,觉得这个场面似曾相识,觉得这个场面似乎发生过。   吉光大刀相继出院,大家简单的聚了几回,也没有太高的兴致,坐在那里闷着头喝酒,有些话不投机的味道,大刀出现了一次半斤就把自己灌得神志不清满地打滚的现象,当然我也不比他好多少,送大刀回家的时候,我几乎用了一整夜的时间,穿梭了A市大部分主干道和小部分羊肠小道,最终都没有能够到达大刀家门口,第二天被清洁工叫醒,建议我去别处睡,因为这是他们的卫生区,我在这里睡觉的话,会被人当做垃圾,影响他们的卫生评比,有扣分降工资的危险。我晃着脑袋站起来,看到在远处睡觉的大刀,大刀睡觉应该很不老实,我记得我们俩是搂着睡的,而现在他却滚在了那么远的地方。   我有些歉意的对清洁工笑了笑,说到,对不起,影响了你们的工作,你们说的很对,我确实是个垃圾。   这期间我还往青年路溜达了一回,那天的午后阳光特别足,到大刀KTV的时候,看到小飞正在躺椅上看书,书的名字叫《梦的解析》,书的作者叫佛洛依德,当时我看到作者的名字的时候险些有三个字不认识,然后我看了小飞一眼险些连小飞都不认识,小飞不知从哪里搞到一个眼睛,端着书看的很认真,很仔细,很专注,很学究。那一刻我真的认为自己看到了一名学者,一名不自称为专家但是有着卧虎藏龙实力的学者,只是在这个学者的后面,还横七竖八的围着一群衣着稀少的小姐。这些小姐和小飞一样也在搞研究,小飞在研究这本书在讲什么,这些小姐在研究小飞在干什么!   很快我也加入了小姐的队伍,问道,小飞你在搞什么?小飞看到我,摘下来眼睛,说到,我在搞文学。我说,小飞,你是不是真的受到了打击,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流氓,竟然要搞文学,你是知道的,搞文学还不如去搞流氓。小飞摇了摇头,说到,敖杰,你说的不对,我觉得文学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我想写本书。我问道,你想写本什么书?小飞说,书的名字我还没想好,书的内容我也没想好,但是我想好了,我想写本书。   至此,小飞开始了三流作家之路。   之后我的抑郁症以一种十分迅猛的速度发展,从不能睡觉到不能能说话,从不能说话到不能思考,从不能思考到不能观察,最后,到了不能往高处走不能见到利器的地步,在我几近崩溃的时候,也曾去心理诊所看医生,被医生开了一书包药片,每天吃几两,开始的时候就着水往下咽,后来干脆干嚼,就像小时候嚼干脆面,嚼完还要在嘴里品一品,然后咽下去,却丝毫未见好转。   不知又过了多久,一天凌晨三点,我收到一条短信,发件人是西贝,上面写着,敖杰,我走了,请你相信所发生的一切我并不知道,也并不是我所期望的。和所有人说一声,对不起!我想西贝发这条短信的时候一定认为我正在睡梦中,一定还在想象着我第二天早晨看到这条短信时候的表情,现实是发这条短信的时候我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第一时间,看到了所有的内容,只是我没有回复,合住手机,继续睁着大大的眼睛。   西贝走了很多年,在准备结婚的时候再次和原明回来,这时聚隆已经开张,原明也成了真正的富商,有了自己的B车。这时再次相见的时候,彼此只是沉默,因为年少已过。   这一年的除夕前,依旧是在毫无征兆的前提下,A市展开了一场扫黑除恶的专项活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剿灭了以乌鸦为首的黑恶势力团伙。当时乌鸦入狱的时候满脸的不以为然,觉得只是惯例去喝喝茶。结果一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把自己喝死进茶里。乌鸦毁灭半年后在A市再次掀起了一阵混混大战之风。各种大哥同时崛起,都自认为大哥,只是这时真正的大哥钢叔还在监狱,还没有出来,于是A市遍地是大哥,刑事案件屡创新高,却终究没有一个能真正说了算的。而这个时候,大刀每天整穿着沾满油渍的工作服埋头车间里,吉光没事出去搞搞音乐。因为没有波及到大刀和吉光,所以辉煌后来还是悄然无息的开业了。   包皮就是在这段动荡时期丢掉了性命,在垃圾的伤痛还没有完结的时候,雪上加霜,包皮被人砍死在了街上,作案手法非常简单,就是直接砍杀,三刀毙命,刀刀要害。有人说是大虎杀了包皮,有人说是乌鸦群体内讧,但无论怎样,这件事终究没有下落,而这时,这种争斗,似乎也离大家越来越远。   无论是阴差阳错还是幕后操纵,整场事件避开了大刀和吉光这两个关键人物,辉煌球厅也在这时悄然开张,吉光开始了重启之路。   又过了半年,因为我在小饭店和表弟吹牛逼,被旁边同样吃饭的大学生围住群殴,情急之下打电话给大刀,大刀赶来,致人重伤,至此入狱。 第四卷 本是同根生 第一章 归位   镜头再次拉动,虽然地点没变,但转过的是时间,镜头拉动的画面上应该有一个年份,应该是某一年的某一天,地点还是在辉煌球厅门口,辉煌球厅门口还是以前的那个门口,但是这时的辉煌球厅门口已经比之前的辉煌球厅门口,要辉煌的很多。   我的记忆力在对时间的掌控上很差,我总是想不起一些事情到底发生在哪一年哪一天,我从来不去刻意回忆,即便有时刻意一下,却仍旧回忆不到,因为时间实在流逝的太快,时间远没有晚上躺在被被窝里用右手抓下去那么容易抓下去。一天又一天过去如高铁,转眼已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还要担心时间会不会凝聚在一起突然就在你的大脑里引起翻车事故。能记住的,就只有一些事情,一切鲜活并且血淋淋的事情。之所以能够清晰的记起那些,是因为那些事情每发生一件,就在你的胸口挠出一道血印,深不见底却鲜血四溅的印记。   那个有着略带刺眼阳光的午后,小红跟着一个小男孩跑过去,用力把卷帘门拉了上去,已经昏暗了很久的辉煌球厅顿时又有了阳光,已经阴沉了很久的吉光身上也被照耀,大家陆陆续续的从球厅里走出来,汇聚在球厅门前的一片空地上,这片空地此时已经被清扫了障碍,所有的汽车都被挪到了一百米开外,给即将到来的外省帮,给即将到来的血战腾出一片能够发挥的空间。   吉光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这似乎也是吉光第一次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这些年间,吉光虽然已经跃身为大哥,但是也从未见过吉光像今天这样如此积极,如此冷静,如此的不惜一切。因为这次,没有了总是站在前面的大刀,因为这次,老驴还夹杂在自以为是的阴谋中。因为这次,吉光已经坚定了内心,要站出来,要真正的站出来,站在大家前面,站在A市的前面。   这个时候也不能再依靠谁,只能依靠自己,时间带走的东西有太多太多,时间带来的东西也太多太多,有些东西我们还熟悉,有些东西我们已经无法认识。我想起已经死去的包皮,想起还年幼的时候就劈向他们的那一刀,想起后来包皮永远力挺吉光的样子。想起那时的乌鸦大哥,想起乌鸦大哥那时为了几个孩子整夜奔波在市局门口的样子。而这个时候,这个时候的社会,这些为情义而不假思索卖出自己一切的举动,已经很难再见。此时钢叔已经是大家所期待的最大后台,而此时钢叔的思想动态,却是大家谁都猜测不到的。甚至连老驴这样从小拼到大的兄弟,此时应该也正和钢叔在一起。而老驴在想什么,大家也都不知道。这也许才是最恐怖的,比刀光剑影比血肉横飞还恐怖的事情。   我的心有点凉,我在想,如果老驴觉得厮杀过后两败俱伤是最好的结局的话,不知道我的心,还能不能被午后这样温暖的阳光融化开。   吉光站在最前面,身后是数不清的人手,人手上是数不清的棍棒。吉光没有往后看,眼睛一直盯着远方,自言自语的问,你知道彭鹏和七月去哪里了么?   大家都不知道吉光的这个问题在问谁。但是我和大刚等人都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吉光说,彭鹏和七月去北京了,去接金良,顺利的话,这时已经在路上了。   后面聚上来的人还在呜呜喳喳的乱着,但是站在吉光周围的这几个人,顿时都安静了,我和小飞,大刚和耗子,包括阿强和吉光自己,都在这个时候安静了,金良这个名字,在这个时候,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再被大家提起了。而后面正在呜呜喳喳的人群,也几乎没有人再知道金良的名字。在那一年的和原明的大战中,在那一年垃圾死掉之后,金良的手下,和垃圾的太子帮余党。已经各自消散,我想这个时候,当年那些重伤的,也许已经彻底康复,这时没准正带着老婆孩子在喧哗的街头沐浴午后的阳光,我想这个时候,当年那些判刑的,应该也都已经出狱,或者正在努力的工作用力刷洗往事,或许重操旧业,仍旧在某个角落从事着永无天日打打杀杀的工作。不知他们会不会在某个时刻,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突然就想起金良,想起还有一个叫金良的人,曾经被他们喊做大哥。会不会突然想起,曾经还有一个叫乌鸦的大哥,因为这帮孩子结束了自己本应该只手遮天的生活。   吉光的这句话让我彻底的打开了过去的记忆,那些日子已经过了太久,而这些日子又发生了太多。这些年,垃圾惨死,金良跑路,乌鸦被枪毙,包皮暴尸街头,原明和西贝一起消失。之后大刀因为琐事入狱被判重刑,大刀KTV变卖为大刀减刑,耗子到公园喂猴,吉光和阿强重操辉煌的旧业。小飞成为三流作家。最具有讽刺是我,在街头打打杀杀这么久,竟然成为一名国家机关人员,每日在办公室喝茶看报,从野狗变成家狗。现在大刀已经出狱。吉光也终于成了比较理想状态的大哥。原明和西贝也已一种低调的状态回到A市,小飞也已经能够相对平和的面对西贝,聚隆开业,球厅和赌场基本正常运行。我觉得我的生活状态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虽然仍旧不断的参加各种打架斗殴的活动,也有几场械斗的场面,但是我觉得,我的心态已经改变了。已经彻底改变了。以前的打打杀杀,或者有一部分是为了生活,但是现在,我有了选择,我只是觉得,即便我到了何处,但是已然离不开了这种生活,因为参与这种生活的人,对我很重要,或者说,这些人已经烙进了我的心里,我愿意为他们,付出我自己。只是心态的最大改变在于,这时,我已经不能确定,他们能不能也像我付出自己这样,付出自己。   伴随着金良在路上的这句话,所有之前的生活,全部回来了。因为这个最后消失的人,也终于回归了。   金良是到了云南之后和大家失去联系的,虽然这时还没有和他见上面,但我想他在跑路期间一定是极为艰难的,但我想他在跑路最后也应该是极为成功的。和金良预期的打算差不多,当时阿强把金良送到老家一处偏僻的山村后就独自驱车回来,金良之后痊愈,转战到云南,只是金良到云南的时候乌鸦集团已经彻底垮台,两地警方也在抓紧对金良的抓捕,他的最后一次通话是和大刀,当时金良在电话里什么也没说,大刀当时在电话里也是什么没说,因为金良在电话那头一直呜呜的小声哭泣,大刀在电话这头也是呜呜的小声哭泣,大家已经天各一方,各自患难,纵有怎样抛头颅的心思,也终究无计可施。一直哭到金良的手机欠费,通话才终于断掉。等到一个星期再打的时候,金良的这个号码仍旧欠费,等到一个月再打的时候,这个号码终于变成了空号。当时大家都听说金良最后还是去了缅甸。至于如今为何从首都回来,而吉光又怎么知道金良在北京,这些东西已经不得而知。只是我隐隐觉得,吉光应该和金良一直都有联系,但是大家都不知道。或许金良一直都是吉光的秘密武器,这次终于要发动,只是这次发动的同时,大家的心,也潜意识的发生了疏远。因为我们同有一个兄弟,而我却不知道,我的兄弟在哪里。但是你知道,却不告诉你的兄弟,我们的兄弟,在哪里。   期间我再次接到老驴的电话,老驴有些慌张,说到,敖杰,谈判最终还是崩了,大黄的人马已经上了车,半个小时就能到辉煌球厅,你们小心。   我接着电话笑了笑,说到,老驴,你放心,我们会小心的,你也小心。   老驴在电话那头楞了一下,说到,敖杰,不要再跟我置气了,我们都已经长大了,再过几年,我们都有孩子了,每天还怎么能像个孩子一样。敖杰,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听我的,万事小心,不行就往边靠靠,让小孩子们往上冲。我还听说,大黄是带着枪的。   我说,老驴,我知道了,江湖险恶,不行就撤。说完挂了电话,扭头对吉光说,大黄的队伍已经在路上了,不知道大黄和金良,谁会先到?   吉光看了看表,表情有些担忧,说到,应该是大黄先到。彭鹏已经不接的电话,这时一定全力赶路。   午后的阳光更足了,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街头似乎也变得人员稀少起来,好像周围的群众都已经得知这里一会将发生一场械斗,行人面色慌张,各自离去,大家的都开往远方遥望,不知道是先看到亲人,还是敌人。 第二章 大溃败   就在人群刚刚安静下来的时候,突然有铃声响起,吉光面无表情的接听电话,恩了两句,再次面无表情的把电话挂掉,这个时候来的电话,大多都是在指示工作,往往这时的电话在整个事态中起到决定性作用,比如无间道二里琛哥在泰国不就被自己女人一个电话救了命,当然,只能说到这里,不能再细往下说,因为琛的女人在打完电话之后没多久也就死了。实在让人惶恐。   人群显的更加安静了,都在看着吉光,等着吉光开口,吉光倒也不着急,只顾着抽烟,抽到一半,仍旧是自言自语的状态,说道,金良的电话。话一出口就赢得了周围的注目礼,之后继续自言自语的说道,金良说让我们顶十分钟,最多十分钟。说完吉光继续抽烟,继续抽他剩下的半根烟。   大刚想了想,问道,吉光,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是我们只需要坚持十分钟还是我们必须要坚持十分钟,这是宽慰还是警告?吉光咬了咬嘴唇,说道,我也不知道。说实话,金良现在的实力到底在哪里,我心里也没底,只能希望金良现在的实力和我现在的心里一样,让人一眼看不到底,这样大家的心里才能真有底。   吉光这个时候还能从嘴里绕出这样的文字游戏,真是让我一心敬仰,刚准备诉说澎湃,远方突然就是一声炮响。当时大家确实都以为这是一声炮响,仍旧全部稳稳的站在原地,毫不慌乱。金良也依旧在努力的抽他剩下的半支烟,思考金良这句话的意义。几分钟后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因为这一声炮响之后,很久没有第二声鞭炮再响起,等到第二声再次响起的时候,站在吉光后面的一个兄弟哎的叫了一声,呀字都没有叫出来就躺了下去,当时他躺下去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但是我感觉到了,因为他被一颗子弹穿过了右侧的脖颈,血溅了我一后脑勺。我边摸后脑勺边扭头的时候眼睛路过了吉光的脸,我看到他非常不自然的表情,有惊恐,有愤怒,两者聚在脸上,面部一阵抽搐,因为吉光知道,这一颗子弹,应该是冲着他来的,结果跑偏殃及到别人。当时我也在想,我草,幸亏枪手不是我,因为我在部队时连续两年都被评为神枪手,最后还差点被送到专业院校学习,那一段时间也是我非常想念他们的一段时间,所以在我每次打靶的时候,都会想起他们的音容笑貌,于是总是把靶心当做他们某个人的脑袋,有时想着是大刚的脑袋,有时想着小飞,当然,有时也经常想着吉光。   形势已经在毫无防备中展开,这时大家才终于看清前方已经有一辆无牌照的黑色桑塔纳开到了眼前,这辆黑色桑塔纳副驾驶位置上的玻璃是敞开的,在这个位置上,有一个带着墨镜的脑袋,在这个脑袋前面,还有一把黑洞洞的手枪。这时正是光天化日,正是天不下雨天不刮风天上露太阳的气节,微风拂面,万里无云,真是正宗的朗朗乾坤,在这种正宗朗朗乾坤的时候,我们本应该找几个女人凑成几对狗男女再找一条河沟乘着一条船一起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然后再把船划到一处偏僻处继续让我们淫荡出白浆。那样生活该多么的美好。结果在这样正宗的朗朗乾坤的街头上,竟然砰砰两枪,而且看样子还要砰砰砰砰的好几枪,如此明目张胆的枪击事件这已经极大程度上超出了大家心里所能承受的,于是两声枪响之后,整个队伍就乱了。   人群开始四下散去,都想找一个隐蔽处先站住脚,看准敌人究竟在哪里,可惜到最后真正开始械斗的时候也没有看清敌人到底是在哪里,敌人似乎是从四面八方汇聚同一时间段一起过来的。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改革和创新的重要性,上到国家大领导,下到街头老流氓,都应该加入到改革的大潮中,不断的开拓创新。才能让队伍做大做强。   可惜大家的思想终归是陈旧的,从一开始就认为这是一场和外省帮的定点群架,和以前任何一场群架都是一样的,无论是形式,还是方法。觉得外省帮应该叫个百八十口人开上十几辆大面包车,就像小时候经历的群架那样,汽车全部打上双闪,浩浩荡荡的开到辉煌门口,然后外省帮的大哥辉煌下车,走到吉光面前,两个人在不友好的气氛中会面,进行一番更加不友好的洽谈,最后洽谈失败,于是开战。砍刀,管刺,钢筋棍,铁棒,一起招呼,最后找个裁判,评出胜负,就此结束。谁知道,外省帮竟然这么不懂事,操,竟然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做事也不看看教科书,弄的大家措手不及,这就像一个大学生在碰到问题的时候通用的理由一样,这些事情,老师没教过。   我和小飞大刚耗子阿强几个人迅速靠拢,然后护着吉光往角落退,紧接着第三声枪响,并且位置不同于第一声,这意味着,有枪的不光一个,而且敌人的方向也不光一个。事实也确实如此,在面前的车辆出现之后,辉煌的东南北三个方向都出现不同的车辆,这些车辆都很不显眼,全部是轿车型,统一不挂拍照,从三个方向分几波慢慢靠近,等到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球厅已经呈现出一种瓮中捉鳖的形势,吉光不住的往后退,却越来越没有退路。   这时街上不光是打架的乱了套,瞬间已经分不清敌我,在场的其他无辜群众也无不殃及,场面就像一场农民暴动,辉煌球厅门口,加上辉煌球厅门口的街道,全是逃窜的人群,还发生了三辆汽车的追尾,司机下来之后第一次这么团结一致,根本就没有勘察事故原因,就一起携手并肩抱头鼠窜。紧接着外省帮的车辆已经停稳,车门打开,慌乱中我并没有看到大黄的影子,因为这时眼睛里已经满是影子,各种影子。步步后退的时候我没有看表,不知道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但是我觉得,十分钟这个时间似乎太长了,我觉得照这个局势来说,五分钟就已经很够呛了,而且是五分钟我们就应该就够被呛了。   局势在瞬间就已经定位,胜负根本就没有悬念,完全是巴萨宇宙队和国青地痞队的一场全力以赴的足球比赛。吉光在后退的时候一脸的木讷,他也乱了,这个一直只知道往前冲的爷们这时也乱了,从他后退时候凌乱慌张的脚步就清楚看出。吉光万万没有想到,精心策划了这么久的一场防守战,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被秒杀,吉光无助的看着自己花了很长时间张罗出的一票战斗力满街鼠窜的样子,没有一点办法。大家就这样不住的后退,用近似于逃跑的姿态,不住的后退。   外省帮的成员从外围慢慢覆盖,很快就已经逼近,他们全是五大三粗的东北人,我甚至抽空还进行了观察,看有没有当年青年路上的东北大哥,可惜这种愿望实在难以实现,包围圈越来越小,我终于已经能够看到外省帮这些人的样子,他们都穿着统一的黑色衣服,留着东北人特有的贴皮发型,带着墨镜,着装统一的像一群胞胎。这些人瞬间就能掌握局势也并非他们的战斗力真的极强,我想,是因为他们的组织性和计划性在之前有过很强的规划,我想我们这么多年的首次溃败也并不是因为我们的战斗力下降,而是因为被动的防守。完全没有攻击性的被动防守。   这也是这次大溃败的重要原因,首先对局势掌握的就不全面,完全低估了大黄的实力,包括大黄的这次作战态度。甚至在我听到老驴说大黄手里有枪的时候内心都没有真正的触动过,还固执坚持那些古惑仔电影里所描述的枪是低等人的武器的说法,认为高等人都他妈擅于用刀。结果真的听见枪响才知道原来这句话就是低等人说的,这时才想起这些话的出处都在国产电影,因为我们是五千年文明的大国,八国联军开大炮的时候,我们还在打铁,怎么能理解枪的这种强度和威力。其次这次械斗完全没有针对性,没有一个具体的目标,反而把自己当目标,过于被动。可惜明白这些已经太晚,外省帮全面主动,而且目标性非常强,我发现在吉光的人马四下逃散的时候,并没有遭受到太大的冲击,从车上下来的这些人大部分仍旧是手持利器,但彼此之间非常默契,只是在逐渐缩小包围圈,等到包围圈缩到最小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原来这个包围圈,就是在缩吉光。   圈子把吉光周围的人全部包围,正好是大黄想要的主力,这样内外隔离,想要突围,想要里应外合,已经不可能。   这些平时总爱斗狠的东北人这次出奇的冷静,被逼到死角的时候,他们仍旧没有动手,圈子的一边露出一条缝,很快从外面进来一个黑衣男人,我还没有看清楚这个人的脸,他就已经举起了手里的枪,又是砰的一声,吉光身体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我在一边用力撑住,看到吉光的大腿已经开始汩汩的往外冒血。   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手枪,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死亡。我愤怒的抬起头,看着这个握着手枪的男人,我发现他没有带墨镜,我发现他也在愤怒的看着吉光,我看到他的眼睛,包含着泪水。这个人,就是外省帮的大哥,大黄。 第三章 金良仍旧没有出现   这确实是我从小到大以来第一次以如此现实的心态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手枪,我甚至分不清大黄手中的手枪的型号,虽然我在部队的时候一直自封为神枪手,并且自认为自己接触过很多枪支,比如最早的半自动,八一杠一,包括微冲和五四手枪,但是这个时候,我完全不知道大黄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因为我在部队的这两年,从来没有认为枪支是一种可以致命的东西,我只是觉得,交到我手里的这些东西只是为了完成打靶的任务,我只需要在十发子弹之后达到九十环以上的成绩,这样我回到连队里就可以不挨班长的胖揍,这样我回到连队之后晚上就可以吃上一顿红烧肉,我甚至可以带着眼罩一分钟之内把我的八一杠一拆掉,然后在下一分钟之后再把我的八一杠一恢复原状,但是我从未觉得这个东西,可以致人于死地,从未觉得这个东西可以给予我威力,就像圣斗士,就像孙悟空,就像美少女战士那样,一瞬间给予我威力,仅此而已。   大黄这时就站在我们面前,呈现出一副丧子之痛的样子,虽然他的宝贝儿子小黄还没有死,但是情况比植物人也好不了多少,他的儿子再也不能常年盘踞KTV的公主不放,也再也不能一夜就承包完可以出台的所有姑娘,这也意味着,他的儿子或许也再也不能满足大黄抱孙子的愿望,这样算来,大黄在外面厮混的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义。   大黄举着他手里的枪,没有丝毫的犹豫,倒是在表情上有丝毫的忧郁,又一次扳动了枪击,这次吉光仍旧是没有反应,是在他旁边的大刚一个类似于灌篮的动作把吉光的脑袋拍了下去,同时簇拥在吉光旁边的我们也下意识低下了脑袋,这次的动作是成功的,根据我对子弹的敏感,我感觉子弹是从我们的头顶窜过去的,还带着一股风声,或许是大黄的心理已经完全崩溃,或许是大黄的枪法是在差劲,这么近的距离,竟然跑偏,但是这一枪仍旧让我的心里十分胆怯,根据我对子弹的敏感,我觉得这一枪,应该是冲着吉光脑袋过去的,这意味着,这件事,已经完全没有了商量的余地。   大黄这一枪落空之后,似乎手也有点颤抖,毕竟这是一个文明的社会,枪支这种东西终归只一个大罪,倘若不是大黄的宝贝儿子险些被活埋,倘若不是活埋大黄儿子的凶手仍旧逍遥法外,我相信大黄也不会出此下策。   大黄仍旧举着枪,但是瞄准吉光的第三枪已经十分迟钝,吉光慢慢的把头抬起来,这时他已经清醒,吉光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承认失败的,他的失败永远是短暂的,想要长久,就只能要了他的命。吉光的大腿还在汩汩的往外冒血,不知这颗子弹是不是正射到吉光的动脉上,血流的很凶猛,好在大家已经久病成医,在大黄迟疑的这段时间,阿强迅速脱下外套,几秒钟就完成了包扎,吉光这时正搂着大刚的肩膀,他抬起了头,咬着牙往前迈了一步,瞬间就一脑门的汗水,他往前迈一步,大刚也只好往前迈一步,我相信大刚这一步迈的一定十分艰难,但是事已到此,就必须跟着往前迈一步,这两个人的一步迈出去,在场的人,也就是我,耗子,小飞,阿强,也统一的向前一步,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的想法很明确,就目前有些矫情的情况,就目前大家往前迈一步的现象,就已经耗费了外省帮两分钟的时间,这样算下来,离金良到来的时间越来越近,可惜我这时的手腕上并没有手表,只好发自内心的期盼,希望金良这次可以像德国人那样遵守时间。   吉光搂着大刚,四下看了一眼,周围已经是鸟兽四散的情况,于是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之后看着大黄,虽然已经被一颗子弹打的元气大伤,但吉光的嘴上仍旧不饶人,骂道,大黄,我草你妈,早知道这样,那天晚上就该把你那傻逼儿子活埋了,现在老子在这里,你又能怎么样?现在老子在这里,你再牛比,不也就是一把枪?   吉光一骂完,大黄身后的外省帮成员一阵躁动,被大黄拦住,大黄仍旧举着枪,努了半天嘴,眼睛里含着眼泪,只是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说实话,当时虽然身处绝境,但我对大黄还是有稍许的同情,毕竟儿子已经被吓出了神经病,连自己的亲爹也不能认识,只剩下半条命,往后再也不能去网吧玩半条命,大黄情到此处,终归也没有办法。   大黄的嘴努啊努,努了半天才努出一句十分没有新意的台词,他对着吉光骂道,姓吉的,你个王八犊子,你给我儿子整残了,今天老子子债父还。这句话说完大黄就要扣扳机。这是第三枪,一时大家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躲,不知是要低下头还是要往上蹦,吉光此时已经置自己于外,想要冲上去,大刚在旁边摁着吉光的脑袋,我和耗子阿强小飞在一边准备往上跳。画面似乎都静止了,大家都在等着大黄这最后一枪的响起,都在等着迟早要来的大结局。   结果却没有出现任何结果,在大黄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在大黄身后的马仔准备最后突击的时候,在这总结性千钧一发的时候,大黄的手机,突然响起了。   于是大刚松开了吉光的脑袋,吉光再次抬起头,这个时候,我和小飞等人也已经平安着陆,蹦完了那一下,从天空降落了下来。   大黄做为一个专业大哥,是非常敬业的,在这种即将一枪泯恩仇的节骨眼上,大黄竟然被手机铃声拉回了现实,可见高科技的利弊,倘若不是这个电话,第二天没准大家就要准备吉光的追悼会,结果就是这个电话,为十分钟的战斗再次拖延了时间。   大黄打开手机,歇斯底里的喂了一声,之后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平静,说到,钢叔,你不是说这件事你不再插手了么?   也是大黄这一句话,再次让局势扭转,吉光搂着大刚的肩膀,努力的往前迈出了一大步。之后的大黄有些疯狂,冲着电话吼道,钢子,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从监狱出来现在,我大黄也和你是生死兄弟,现在你大侄子在医院里躺着,你让我算了,你让我就这么算了,我草你妈,你让我怎么算了?   之后是钢叔一声沉闷的声音从大黄的后面响起,大黄,我草你妈,在A市这么久,什么时候轮到你骂我?   人群下意识的开了一个口子,在场的人都是一脸的错愕,大黄往后一扭头,钢叔跟着两个马仔进入了人群,这两个马仔有一个我并不认识,但是另一个我非常熟悉,不光是我,大家都很熟悉,在钢叔右后面这个马仔,就是老驴。   钢叔面无表情的走到人群中间,走到大黄面前,看了看大黄握着枪的手,嘴角扬起不屑的笑容,说到,大黄,这几年你还真的大了,跟几个年轻人就要动枪,你好牛逼啊!   小黄险些被活埋的事件确实给了大黄沉重的打击,这天大黄进入了癫狂的状态,面对钢叔,终于失控,把手枪高高的举在空中,手舞足蹈,歇斯底里,冲着钢叔疯狂的叫骂到,大钢子,我草你妈,我今天就用抢了,你能怎么,我草你妈,我草你妈,你能怎么样?   大黄的辱骂系列还没有结束就已经静止了,我看到他的瞳孔突然紧张的放大,我以为钢叔这时也像电影里那样举了一把枪放到大黄的老二位置上,但是钢叔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大黄,但是并没有出手。   大黄往前踉跄几步,终于看清了大黄后面的这个人,一个面孔稚气的少年,双手握着砍刀,如同战乱时期的将军,屹立在后方,大黄一步一步往前走,吉光突然爆发低沉的喊叫,是辱骂,还是嘶吼,在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吉光再次迈出了他已经中弹的腿,再次往前一步,手里抢过了大刚手里的刀,把刀一个下劈,劈到了大黄的胸前。   大黄并没有倒地,因为他的儿子这时还是他的精神支柱。他扶着后面的小弟,努力让自己站着,然后手里的枪,冲着天空再次响了。   第三声枪响之后,终于大乱,在之前的仓促逃窜之后,终于再次大乱,这时金良仍旧没有赶到,但是局势已经不容停顿,就是在这一声枪响之后,包括钢叔在内,全部陷进了这场大械斗,小红带来的年轻混混们跟着小红冲了过来,其实他们一开始就没有跑,只是被打散了,终究还是回来寻找吉光。吉光一瘸一拐的腿仍旧向前,吉光那些还没有跑远的手下在小红的组织下也都纷纷回来,辉煌门口,瞬间大混乱,呼喊之中,真正械斗终于展开。 第四章 关键时刻   人群瞬间就拥挤到一起,可惜没有红酒和音乐,否则这真像是一场盛大的聚会。吉光劈下一刀之后终于体力不支,没有把大黄劈倒,自己反而一头栽了下去。被小红转移到人群后方,之后小红再次抄着刀英勇作战,这一战之后,小红也彻底成为吉光集团的主干,从聚隆饭庄走了出来,分管了辉煌球厅的大部分业务。在混乱之中,老驴同样也正艰难走在把钢叔往车上送的路上,也是在这个时候,大黄的主干也正在往外转移大黄,一瞬间真是天下大乱,满地的孙悟空,集体大闹天宫。   大黄虽然没有被劈死,在搀扶中还能行动,但是当时大黄的精神世界已经彻底崩溃,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将会以全军覆没的姿态结束这场战斗,在往后撤的时候,仍旧是一副四肢不协调的样子,嘴里嘟嘟囔囔的骂着,身上淌着血,手里还握着枪,空中顿时又是几声枪响,在大黄语无伦次的这段时间,外省帮并没有想着后退,攻势反而更猛,东北人,一向以团结义气凶猛心狠为特点,外省帮这些人似乎都已经被灌输了报仇的心态,在大黄后撤的期间,东北帮蜂拥而上,一时间刀光剑影,形势也未曾好转。在打斗中我被挤到了老驴一侧,这时他正和几个人护着钢叔往车上跑,我也不明白这个局势是怎么造成的,一向有着完美心机的钢叔这天怎么就如此义气,在关键时刻赶到现场,不光赶到了现场,还冒着被劈死的危险亲自上阵,而老驴也一改之前董事长的身份,瞬间就回到了年少的时期,成为彻头彻尾的街头流氓,这时正挥舞着自己手中的杀猪刀,娴熟的砍到侧面上来的一个东北大汉,看老驴的动作不难得知,这些年,老驴从未生疏自己的业务。弄不好还悄悄报个武术班也不一定。   无论怎样,老驴还是来了,大家仍旧是并肩作战,就像小时候那样,无论怎样的敌人出现,无论结局会是多么的不能预测,但大家总归是并肩作战,围堵老驴的人越来越多,东北帮都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况且还是钢叔这样的王中王,谁在今天要是能砍死他并且还能活下来,那一定将会是一段在任何时候吹牛逼大家都不得不臣服的传奇。老驴的受力面越来越大,一手推着钢叔,一手挥着刀抵挡上来的人群,快接近汽车的时候,老驴身后的东北帮成员也相应上来。我带着几个人迅速从老驴的侧翼跟了上去,帮老驴殿了后,期间跟老驴也有过对视,但彼此无话,此时无声胜有声,这时也不需要老驴对我说晚上请请你,喝酒洗澡按摩桑拿嫖娼双飞三P随便你的挑的客套话,在我殿后的瞬间,老驴迅速带着钢叔撤离,司机已经把车点着了火,钢叔坐进去的一瞬间,汽车就已经发动。也是从这一战之后,老驴成为钢叔最信任的兄弟之一,是兄弟,还不是小弟,这意味着老驴和钢叔属于同一阶级,老驴一举名声大噪。   在钢叔成功撤离的时候,远处又是一阵骚动,汽车声,呐喊声,叫骂声,呼喊声,一时大家都被分散了注意力,往声音处看去,远处有七八辆小面包,从小面包上下来二三十个手持利器魁梧的成年人。一时间还真不能分清敌友,但是这五六辆小面包我是十分熟悉的,破烂不堪,有一辆连门子都没有,估计是在赶来的路上掉了,再看这二十三个成年人,虽然身材魁梧,但看起来都是灰头土脸的,手里的利器也各有千秋,镐把子铁锹镰刀应有尽有,我依稀觉得,这种造型,我好像见过。   直到这些人往现场跑过来,我才看清跑在最前面的这一位,跑步的动作有些迟钝,长得虎头虎脑,我边劈刀边想这个哥们是谁,还没想到,就听见这个哥们后面又冒出洪亮的声音,给我砍,往死了砍。这个声音实在是熟悉,都不用看这个人的脸,就知道,这是大刀。然后那个虎头虎脑的人我也想起来,是大虎。   据说大刀刚到五虎集团的地盘就接到了金良的电话,电话的内容很简单,所有事都已搞定。回到A市帮吉光,顺便我们晚上聚聚。于是大刀马不停蹄,把大嫂丢到村子里,再次往回折返,赶到辉煌球厅门口的时候,时间正好。当然,这里所说的时间正好是相对的,时间凑的正好过来挨揍,要是稍微晚一些过来,那么时间就正好错过这一波。   大刀的到来显然提升了士气,但是这时吉光一方的人数上也并不占优,因为东北帮这回是抱着倾家荡产的姿态参加斗争,不光东北集团,连东北一家人周边村庄里的地痞流氓一概包揽,还包括A市里的势力范围,都从各个位置赶来,悉数到齐,甚至还有很多车被堵到了路上,所以外省帮也不断有新势力扩充进来,并且在不断的增加后援,加上吉光的人有一部分被枪吓跑之后就再没回来,所以形势还是非常吃紧,大刀加入有过短暂的起色,但很快又陷入被动,大黄钢叔吉光都被送到了后方,这样各自的人打起来就完全没有了思想包袱,人群越来越乱,精神也越来越躁动,不断有人被砍到了地上,不断有人还在对砍倒在地的人补刀。一刀比一刀凶悍。   我和大刀老驴聚在一起,已经看不到大刚的影子,其他人也不知在哪里,大刀很快就负了伤。勉强抵挡着,扭头冲我喊,敖杰,金良还没到么?我准备回喊的时候胳膊被扎了一下,老驴挡在我面前,踹飞一个,我喊道,大刀,你不该回来,十分钟已经过了,金良还没有到,这样下去我们还得死在这里。老驴听了也有点泄气,身后遭到暗算,后背划了一道口子,大刀冲上去帮老驴解围,老驴喊道,敖杰,金良到底怎么回事,钢叔也是接到他的电话才带人赶来的。他怎么光指挥不实战?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能再继续说,我也无暇再考虑金良是以何种方式指挥钢叔的,因为面前的人越来越多,外省帮着装统一,又彼此认识,所以吉光的人很快再次被打散,另一拨人已经把我和大刚老驴围住,小红不知道在哪里,光我能看到的,五虎集团里就已经有两个人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同时,大刀和大虎的到来再次提醒了外省帮这次任务,才想起来他们这次兴师动众的组团赶到辉煌门口不是为了参加庙会的,小黄还躺在医院,大小便还要麻烦人家护士,虽然场景是令人羡慕的但是现实是非常残酷的,况且这时吉光这个重要当事人已经离开了现场,于是大刀和大虎的到来很大程度上加大了外省帮的残酷性,找谁报仇都是报,弄死一个算一个,于是相当一部分人矛头都对准了大虎和大刀,也算是阴差阳错的找到了真正的凶手。我看到大虎已经寡不敌众,满街乱窜,被几个人堵到了墙根,三两刀就滑到了地上,之后有血从人缝中流出来。   我抽空大声喊道,大刀老驴,我们还是先跑吧,这十分钟已经太长了。大刀和老驴这个时候比较忙碌,没功夫理我,但是看行动还是比较赞成我的意见,三个人边打边想着往人群外跑,路中再次遇到也正在想着退路的大刚,阿强这个时候应该正跟着吉光,这样就只差耗子,于是边打边找人,往辉煌球厅的反方向撤,一开始是倒着跑,后来一直找不到耗子,就干脆撒丫子往人少的地方跑。   身后感觉还是一片一片的叫喊,人数众多,都还没有放弃,似乎还在用力追赶,这时老驴跑在最前面,大刀紧跟其后,我跑步一般排在第三名,大刚尤其跑步不行,在最后一名跟着,脑子里的想法很单纯,就是跑,先跑得掉再说。步子迈的很大,周围环境变换的很快,也没有跑多久,就感觉到有些头晕,等到抬起头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大刀的后背,甚至都已经看到了他后背上血淋淋的伤口,我不知道大刀没事刹车做什么,但是我这里想刹车已经来不及,整个身体撞了上去,接着大刀的身体也撞了上去,我看到最前面的老驴被撞得踉踉跄跄,但还勉强支撑的住,我突然想起,大刚还在后面,刚准备扭头,头顶上的阴影已经飘了过来,大刚也结结实实的撞到我身上,之后又是一系列碰撞,老驴终于踉跄不住,四个人一起倒在地上。   我正准备埋怨大刀高速行驶刹什么车的时候,大刀给了老驴后背一巴掌骂道,老驴,高速公路上你他妈刹什么车啊。然后大刚在后面吼到,快起来,他们要上来了。   于是四个人纷纷艰难起身准备再次踏上行程,但是我和大刀大刚站起来的时候老驴仍旧在地上坐着,直愣愣的样子。这时我发现后方好像也安静了很多,试探性的扭一下头,发现后方已经没人了。等到我冲着老驴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也愣了。 第五章 兄弟重逢   我看到一辆警车停在我们的正前方,距离很近,然后一位一身正气全副武装胳膊上还贴着特警两个字的人民警察也站在我们的正前方,也很近,之后我还发现,在这辆警车的后面,还有一辆警车和一个特警,再往后,有许多警车和许多特警。也是在这个时候,空气中警报大做,我怀疑警报是不是一直都在响,只是我们都太忘情的工作,以至于没有听见,等到听见的时候,半个A市人民几乎都能听见,我突然想起集结号的场面,而这次规模宏大的械斗,似乎真的已经演变成了一场战争。   四个人都愣在原地,虽然在这次行动大家都考虑的太少太少,甚至都没有考虑到枪支的范围,但是在这次行动中,警察的队伍却恰恰是双方都觉得唯一不用考虑的事情,因为对A市的出警速度已经司空见惯,没想到这一天,这支队伍竟然如天兵下凡,并且还没有脸着地,就这么稳稳的站在大家面前。   我在寻思要怎么跑的时候,我发现离我最近的这个警察看了我一眼,而且还不是无意中看了我一眼,应该是很认真的看了我一眼,不光是我,在场的四个人好像都被他依次看了一眼,然后这名特警就像风一样从我们身边吹过,在这名特警之后,又有无数的特警和大家擦肩而过,然后在这一瞬间,周围就这么安静了。   我看看大刀,大刀看看我,我说,大刀,这是个什么情况?大刀摇摇头说,我也正在想。老驴在最前面,已经站了起来,扭头愣愣的看着身后的情景,这时的身后已经是一片祥和场面,完全是黑猫警长围剿一只耳的场面,是一场疯狂逃窜的场面,但是仔细看看会发现,竟然是一场东北帮疯狂逃窜的场面。特警队伍抓捕的目标似乎很明显,全部是黑衣寸头墨镜的东北帮成员。剩下的吉光队伍,包括小红和五虎集团没有倒下的农民,都和我们的表情一样,愣愣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老驴喃喃的说,虽然我还没弄清目前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我觉得吧,我们是不是趁着这个情况赶紧往外跑。老驴话因刚落,大刀就已经奔跑了起来,身后是大刚,之后是我,这次老驴被甩在了最后。可惜再次的跑路仍旧没有成功,四个人刚刚发动起身体,还没有来及挂二档,最前面的大刀再次刹车。有了上次的刹车之鉴,这次的分别刹车非常成功。没有造成二次追尾事故,老驴对再次的刹车有些不满,叹了口气说道,这真是正宗的半途而废啊。   一辆黑色奔驰横在路中间,根据这辆奔驰的长度应该可以计算出,这是一辆奔驰S系,应该是600。跟吉光那辆袖珍200小奔比起来,这才叫真正的奔驰,这是奔驰爷爷,那个还不是奔驰孙子,是奔驰外孙,因为吉光那辆200的机器还不是纯进口的,是中外合资的。   大刀之所以刹车是因为有所预感,当然,这次大刀的预感终于准确了,奔驰的前后门分别打开,驾驶室位置上下来的是彭鹏和七月,两个人先下来,重要人物在右后方,按照电影里的规矩,应该先露出一条腿,应该是一条穿着崭亮的鳄鱼皮鞋的腿,之后下来一条腿,是一条布满汗毛还趿拉着人字拖的腿。之后半个身子,最后整个人下车。   这一瞬间大家似乎都已经忘记了深陷的局势,大刀慢慢的走上去,拍了拍金良的胳膊,这么多年过去了,金良除了头发稍微长些以外丝毫没有变化,似乎这么多年过去了金良仅仅只长了些头发,大刀压低着声音,说道,你好,金良,好久不见,你回来了。金良也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好大刀,时间赶得比较急,只洗了半个澡,一会麻烦你帮我找个好一点的澡堂。大刚也往前伸出了手,说道,你好金良,我叫大刚,用不用我再给你介绍一下后面的兄弟。金良笑了笑,也伸出了手。说道,你好大刚,就不用介绍了,都比较熟。大刚的手和金良的手握到一起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先用的力,两个人分别拽了一下对方,然后分别碰撞在一起,也就是这一瞬间,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感情终于释放,大刚和金良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我和大刀老驴从外围抱住了金良和大刚,我看见金良枕着大刚肥厚的肩膀发出呜呜的声音,一瞬间,大家也就都呜呜了。   一阵呜呜之后,才想起还有正事做,大刀擦了擦眼泪,问道,金良,目前是个什么情况,你看到吉光了么,大黄跑了么?   金良擦了擦眼泪,摆摆手,说道,大刀,你不用着急,你们坚持了十分钟,已经足够了,这十分钟收集的证据,已经足够要大黄的命。   大刀有些急,喊道,那可不能让大黄跑了,他一跑就白忙活了。金良看着大刀笑,说道,大刀,跟监狱待这么多年,还他妈这么性急。说完金良打了个电话,从这辆奔驰车后面,又缓缓的开来一个奔驰600,从车上下来两个和金良一样穿着休闲的男子,其中一个男人打开后车门,把手伸进去,扥着大黄的头发,硬是从车上扥了出来,大黄气急败坏的在地上打滚,但怎么也滚不起来,因为两只手已经被反铐住,脚还拴着一条绳子。金良看着大刀,问道,大刀哥,怎么样,我现在也是一个守法好公民,尽自己一点微薄之力,帮警察叔叔排忧解难。这个家伙想先跑,被彭鹏一眼看到,之后被我一举拿下。大刀看着大黄的样子,不由自主的伸出大拇指,说到,牛逼,真牛比。   大黄还在地上折腾,往金良的身边折腾,还想给金良一脚,可惜嘴上没有缠上绷带,大黄边折腾边怒骂道,我操你们祖宗,操你们妈。有种把你爷爷解开。金良看着大黄,对大刀说,大刀哥,不瞒你说,我在云南的时候,像他这种人,一年不知道要被我打断多少条腿。说话的功夫金良又从兜里掏出两只手套,不慌不忙的戴在自己手上,然后一撩上衣,一支枪正插在金良的裤腰带上,金良戴着手套拔出枪,冲着大黄的大腿砰砰两枪,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大黄一阵尖叫,再次在地上打滚,只是这次只剩下尖叫,终于闭上了骂人的嘴。   金良潇洒的把枪再次插进裤腰带,把手套装进兜里。看了大家一眼,说,吉光刚才大腿上挨了一枪,我现在帮吉光成倍还回去,兄弟们觉得怎么样。我和大刀,大刚,包括老驴,还包括彭鹏和七月,都分别点了点头,说道,牛逼,真牛比。   我走上前,问金良,金良,这次你到底是怎么计划的,怎么后来钢叔也牵连进来,事情到了这一步,有把握么?   金良说,就算我没有把握,但是我后面有把握的人多了,你们这十分钟很成功,已经有人把所有的过程都拍了下来,大黄在闹市区公然开枪伤人,影响这么恶劣,他还想怎么活。我叫钢叔和大刀也过来,就是怕你们顶不住这十分钟啊。   我继续问道,那吉光活埋小贝的事情呢?也能摆平么?金良说,那件事吉光也给我说了,还好没什么证据,但是大虎是必须要跑路的,就当悬案处理吧。   大刚走上来,问道,金良,你这是准备当A市公安局局长还是怎么的?这么有把握?金良哈哈大笑,说道,我说过,我没有把握,但是有把握的人多了。这次回来,不光是处理这件事情,顺便也陪省厅的一个老头回来走走。   大家同时问道,哪个老头。金良的表情突然就闪过一丝难看,说道,当然是在省厅里说了算的老头,如果我说出名字来,大家应该也都听说过。这次这件事,还真亏了老头的儿子帮忙,否则也没有这么顺利。你们回头看看,我们的人,不都还在么?   也就是说话这一会,场面已经迅速被平息,救护车也已经到场,抬走了吉光一方的很多伤员,而这时的现场,已经看不到东北帮的影子。   大刀感慨道,金良,你的这个老头的儿子还真办事。回头一定要好好感谢人家。   金良说道,他现在就在我的车上。   大家纷纷表示赶紧让这位牛逼的救命恩人下车。   于是奔驰车的后门再次打开,另一个牛逼人物再次缓缓下车,镜头再次变成慢放,在这慢放的过程中,金良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个老头现在在省厅当一把手,我在云南发达辗转到北京做生意的时候和他结识,之后有过很多双赢的合作,这个老头还当过咱们市的市长,他姓原,他的儿子,是我们的老朋友了。   就在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金良在说什么的时候,原明,已经从金良的车上下来了。 第六章 还念垃圾   周围有过短暂的安静,画面都是虚幻的,人仰马翻,人声鼎沸,摩肩接踵,门庭若市,奔跑的,抓捕的,横躺在地上的,正努力往起爬的,带着手铐的,正被带上手铐的,趁乱逃跑成功的,相互搀扶着上了救护车的,大概就是这么个景象吧,但是这些景象都是没有声音的,只有凌乱的画面,周围一直很安静,就像原明那样,安静的站在那里,嘴角似乎有浅浅的微笑,原明和西贝回来的这些年,大家和原明也有过相遇,但彼此就像从未认识,隐隐的仇恨一直都埋在心里,即便是聚隆开张时候西贝到场,也只是当做一个最普通的客人,没有丝毫冰释前嫌的迹象,大家虽然存活在同一个城市里,即便我呼吸的空气很有可能是你刚刚吐出来的二氧化碳,但内心的深处,敌人,就永远是敌人。而这个敌人就这么静静的从金良的车上下来,静静的看着大家,大家也都静静的看着他,从年少的第一场战争之后,我就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仔细的观察过原明,这么多年,原明也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以前那么干净,穿着西服,里面是白衬衣,带着一副没有度数的眼镜,就是头发以前短了很多,似乎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只是剪短了头发。   在这一片安静中,我突然在想,到现在为止,垃圾已经死了多少年了?这个问题还真的很难,让我一时想不起,大家似乎也有很多年没有再去垃圾的坟头上坐坐了,那一年垃圾被火化,他的母亲带着所谓的赔偿款和垃圾的骨灰盒第二天就回到了老家,在距离A市很远很远的小山村里。垃圾死后的几年,每年大家都会抽时间去垃圾的坟头上坐坐,也不分时间,有时大家一起去,有时两三个结伴去,到坟头上给垃圾点根烟,再往旁边给垃圾倒瓶酒,大家说说话,扯扯淡,汇报一下最近凄惨的情况,再畅想一下大家死后重逢的时间。垃圾的坟头很偏僻也很干净,没有太多杂草,包括垃圾的这个村庄,也很干净,整齐的院落和错乱的羊肠小道,大家有时会感慨,垃圾的母亲又是何苦,非要跑去城市,经历一场又一场的磨难,最后和她的儿子沦落个阴阳相隔的下场。   有时去垃圾坟头串门的时候会赶上下雪,整个安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坟头上方的阴霾天空下还会有几只鸽子飞翔,大家站立在垃圾的坟头前,背影就会显得很孤独,在我和小飞的心里,一直觉得垃圾是一名战士,因为战火已经烧到了家乡,所以垃圾是背着枪奔赴了边疆。最后的死,也是死在了战场上。而这时的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再没有人能去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而这时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垃圾的背影就这样慢慢的消失在白桦林,或许他没有死,只是迷失在远方。(白桦林,像偶像朴树致敬。)   也不知从哪一年开始大家慢慢的忘记了去找垃圾串门的事情,甚至喝酒的时候也忘记了往地上给垃圾倒上一杯的事情,这些一直被我们习惯的事情,就在习惯中,被大家习惯的遗忘了。这一忘,就忘了很多很多年。时间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强大,强大到可以抚平你内心任何一道深刻的伤口,甚至强大到可以遗忘仇恨的地步。没有人能够抵抗,也无力抵抗。   金良回来的第三天清晨,两辆奔驰和一辆宾利停到了垃圾家门口,金良站在垃圾破烂不堪的院子门前,看到院子里堆积着很多破烂和垃圾,我想这应该就是垃圾母亲目前从事的工作,而之前凑给垃圾母亲那些足以让她过上小康生活的钱,我想这个老人在失去了儿子之后,也不会再有丝毫消费的欲望。她能过的就只有目前的生活,目前这样一切都是将就的生活。金良站在院子门口,喊了三声妈,才有一个白发苍苍的女人拄着拐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垃圾的母亲这时应该也只是六十岁年龄,可体貌特征已经呈现出随时会老死的状态,金良走上去,搀住老太太的手,大声说道,妈,我回来了。老太太顿时老泪纵横,摸着金良的脸,喊道,宝子,(垃圾小名)你回来了。   所有影视剧里的情节,其实在现实中都发生过,当然,这里要排除那些一个人杀掉鬼子一个连队的抗日题材。   这天大刀吉光和小飞并没有到场,没有到场是因为拒绝到场,拒绝到场是因为这天原明在场,我和大刚这时的立场很微妙,一路上彼此无话,只是起个带路的作用,一行人再次站在垃圾的坟头前,原明也站在垃圾的坟头前,什么也没有做,没有点炮,没有烧纸,没有倒酒,没有抽烟,几个人就这样愣愣的站在垃圾的坟头前,后面站着一群黑衣男子,有金良从北京带来的,也有原明公司里的员工。大家都是面无表情,这样站了半个小时,原明也没有动作,我很害怕原明突然跪下来,对垃圾说对不起,我很不希望原明这样做,因为有些事情,不是谁想挽回,就能挽回的。还好原明似乎也是这么想,做了就是做了,没有回头的余地,现实就是现实,也没有选择的机会,无论是阴差阳错还是别有用心,有着血海深仇的两拨人,现在就站在一起,站在血海深仇的牺牲品面前,站在最无辜的垃圾面前,各自沉默,各怀心事。直到金良喃喃的说了声,我们走吧,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和外省帮的决战最后以大黄全军覆没告终,大黄被批捕,手续走的很快,半个月的时间就从看守所到了检察院,案宗有半人多高,A市几年来没有破的悬案有一半也安到了大黄的头上,罪名各式各样,涉嫌黑社会活动,非法持有枪支,贩卖毒品,容留吸毒,开设赌场,放高利贷,垄断经济,收保护费,组织逼迫妇女卖淫,拦路抢劫,寻衅滋事,轻重伤害,随便那条罪名都够大黄喝上一壶。涉嫌人数达五十人之多,还有周边几个派出所的所长以及县政府的两名副县级干部,这些人大部分被判了重刑,无罪释放的也被遣送回了户籍所在地,整套案卷执行下来也就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因为大黄的手里并没有人命案,于是最终被判处无期徒刑并没收了个人全部财产,被移送重型监狱半年后,大黄因为在监狱里和人械斗被棍棒击中后脑死亡,大黄死的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就不得而知。至于小黄,因为被活埋后得了严重的癫痫,基本上丧失了生活能力,被判处缓刑,送回了东北,再也没有了这个人的名字,外省帮的聚集地东北一家人被政府拍卖,当然没有拍卖给外人,在原明的远程操纵下,低价给了钢叔,这样钢叔再次垄断了国道周围的大车生意,解决了内心最大的心病,成为A市里名正言顺的最大龙头,当然,在成为龙头之后,金良和原明这两个关键人物,钢叔的心里是非常有数的,或者说,钢叔也是招惹不起的。   大黄彻底被瓦解后,大虎也从外地回来,五虎帮也正式从山村回到了A市,在A市郊区仍旧开着仿各种名牌的假冒伪劣工厂,只是这时的大虎,已经成为金良的幕后部队。   在这段结束战斗的期间中,在各自去医院治病修养的这段时间,大家已经明显的心照不宣,或者说,各自已经明显的心怀鬼胎。老驴和吉光这两个人,成为集体聚会中大家的最大心病,两个人之间的见面也成了典型的国家元首会见时的情景,客气到要用你好和再见沟通的地步,越是这样客气,就越是无法再回到过去,而两个人的背后,也迅速拉起了自己的队伍,老驴之前的投资在大黄事件之后迅速得到了回报,一切顺风顺水。拉贷款搞融资,手续都是各个行长亲自批,钱就像不要钱似的放给老驴公司,之后手黑康复,拉着老驴和钢叔正式合作,三个人黑白联手,使得老驴的钢铁有限公司瞬间发达,几乎垄断了A市不到一半楼盘的螺纹钢及圆钢的供应,老驴紧接着一鼓作气,靠着各种贷款和融资涉足到钢叔名下的娱乐业,包括BOX酒吧和东北一家人,钢叔在经历了东北帮的事件之后,也萌生了退休的打算,加上有手黑这个生死兄弟在一方配合着老驴,干脆就让老驴放开了手脚,一时间很多娱乐业和房地产的事情都是老驴在插手,而这个时候,最强烈的拆迁之风,终于刮到了A市,大拆促大建的口号逐渐进了大街小巷,尤其是进了各种城中村里,而对于老驴来说,他已经准备好了。 第七章 格局   相对于老驴这种貌似高富帅的起步姿态,吉光这里就显得屌丝的很多,屌丝的奋起道路永远都是一部讲述不完血泪史。而屌丝的意志也永远是墙壁里那个怎么也打不死的小强。因为起步的艰难,所以往往也只有屌丝才能真正的把深厚的地基夯实。   有些事情是需要时间去琢磨的,我慢慢的开始明白,其实吉光也许才是这群人中到最后也没有被任何环境改变的,再后来我彻底划清界限在大家各种目光关注下终于正式成为吉光的左右手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或许就是吉光这样从未改变的内心才可以让我最终如此这样追随,而他在这段动荡时期所呈现出的改变,我想只是因为别人的改变,大家的改变,或者还有整个社会的改变和对于情谊二字诠释的改变。总结下来,因为已经换了一个时代。   这是一个高速发展的时代,这是一个三天不出门第四天就会在自己的城市迷路的时代,这是一个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高低不平的时代,这是一个底线已经低于地平线的时代,这是一个脚踏每一片土地却没有一片土地真正属于你的时代,这是一个身居家中却仍旧担忧会被破门而入的时代,这是一个看到别人摔倒只要自己不再上去踢上一脚就已经属于见义勇为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中,我们美丑不分,却也没有镜子可照,在这个时代中,我们面目可憎,却又不屑用清洗香皂,于是就这样,一切都显得混混沌沌,也只好雾里看花。曾经咬牙切齿也无法割舍的东西,也就在咬牙切齿中,不知不觉的割舍掉了。因为你在咬牙切齿的时候,牙齿也掉了。因为在你牙齿掉下来的这一刻,你已经没有了痛觉。   但我后来一直就这么坚信吉光的内心是不同的,是一直未曾动摇的,甚至在对我的思想状态和生活态度产生绝对影响的大刀也开始心无杂念只奢望能当一个与世无争的饭店小老板的时候,我仍旧坚信也只有吉光的内心是坚定的,虽然这种坚信我并没有任何根据,于是就只好把整个生活当成是一场赌博,那时我的抑郁症在冥冥之中驱动着我,我只是觉得,如果赢了,就继续活下去,如果死了,就可以和垃圾生活在一起,这样下来,赌注也就变得简单,结果也是没有欣喜或者痛苦的。况且人生的哪一天又不是赌博,于是在某一天,终归还是默认了即将要四分五裂的现实,疏远了老驴,隐瞒了大刀。彻底的归顺了吉光,归顺了相信,去相信吉光,相信他无论是未来的道路,做人的原则,还是未消除的仇恨,其实都埋在了心底,我相信他和我一样,那些过去发生过的一件又一件刻骨铭心的事情,他从未遗忘。   而吉光在大黄时间之后也终于沉静了下来,或者说是继小飞成熟之后第二个彻底成熟的男人。成功在社会大潮中毕业,练就一身隐忍。每日不悲不喜,每日不卑不亢,每日不气不馁,每日不三不四,却也难以让人洞察。越是让人觉得无法洞察,就越觉得神秘,有时吉光一个人坐在辉煌球厅的角落里,一两个小时都不发一语,眼睛只是看着手机,手机上却也没有什么,于是球厅里很多小弟就会窃窃私语到,看我们的大哥,每天都在思考着社团的发展,思考着组织的存亡,思考着生命的来源于毁灭,思考着佛洛依德,思考着奥斯特洛夫斯基他们思考的问题,是多么的牛逼。而也只有我这个和吉光从小长大的兄弟知道吉光这时正在思考什么,吉光手机的后台正在下一部电影,吉光正在看着手机的流量,计算着这部电影何时能够下载完毕,当然,这部电影,肯定不会是一个女侠被轮完之后高潮杀掉鬼子一个连队这样的科教电影。再当然,我也不会对下面的小弟说看看你们大哥的这种地下追求,我只是跟着小弟们站在一起,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吉光,一起切切私语到,是啊,真牛逼。   吉光的屌丝发展之路的实业主要还是靠着辉煌球厅以及辉煌球厅分支和聚隆饭庄楼上辉煌楼下以及婷婷的茶楼这些地下赌场,唯一新增的就是五虎集团的小产品作坊的合并,虽然听起来产业不小,似乎和老驴的钢铁有限公司不分伯仲,但吉光这些乱七八糟的产业一个月辛辛苦苦挣下的钱还没有老驴往工地上一批钢材的日利息高,由此可见,而老驴往房地产上一批钢材的日利息还没有金良(金良已进军房地产行业,后话会提到)这样的地产商卖一套房子挣得多,而金良这样的房地产商卖一套房子,挣得还没有金良给原明的老子随便送去的一张卡里的数字多。由此可见,还是原明老子这一行挣钱容易,也由此可见,目前已然悄悄形成的上下级别格局。   除去大黄之后的吉光,其实在产业上已经成为最底层人民,而因为老驴的原因,吉光和钢叔的关系也逐渐开始疏远,况且从开始的时候,吉光也从未真正进入过钢叔的法眼,只是吉光这时心意已定,面对着里外不顺的局面,在拉拢到我和大刚之后,咬着牙要单干,吉光根据我国目前的发展情况,很快制定了策略,产业比不上人家,但是人数要占优,人口基数一上来,随便走个流水账照样引领着GDP的潮流。于是在小红外围的积极配合下,短时间内就形成了带有组织性的队伍,我和大刚属于最上层,下面一层一层的收小弟,最基层的小弟就在辉煌球厅里打工,这些人大多还是辍学少年和失足少男,每个月都没有工资,吃住都算在球厅里,靠着对吉光的盲目崇拜和出门不挨揍的远大理想扎根这里。而此时的小红,带领着小吕小蓝小白等人组成彩虹行动小组,一时间也成了铁西区年轻的大哥级人物。   GDP换不来穷人家的馒头,吉光组织里的人越来越多,于是人多就需要吃饭,吉光为了生存只好硬着头皮把业务展到最大,把自己的能力撑到最大,因为赌博业来钱最快,于是在本来没有局的小球厅里也新建了赌局,并且也贴身成立了地下借贷公司,一毛利贷给各种赌徒,车子房子链子不管是抢的还是偷得一概可以抵押,之后再交给外面的五虎集团通过各种地下公司贩卖,一些赌徒到最后押的只剩下两腿之间的那条棍都还他妈不一定是不是他的时候,就开始让小红的彩虹行动小组上场,上门讨债,还不上就拿老婆孩子老子来威胁,还还不上就逼着老婆孩子老子老妈子组团去骗,组团骗不来的就组团去偷,组团还偷不上就组团去抢,直到把一个家庭培养成一个犯罪团伙,在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笔本来就没有的多少的赌债,才得以还清。一时间吉光组织在A市也是名声大噪,很多在外面混的人都是谈吉光就色变,比惧怕钢叔还要惧怕吉光,都说吉光是A市这么多年来最狠的一个大哥,没商量,没条件,惹上就没命。而这样下去,A市明面上就钢叔一个龙头,但是地下算上,A市明显的两股大势力,而这两股大势力的实际操纵者,其实就是老驴和钢叔。   这些日子,这些场面,这些迅速崛起的东西,其实大刀都看在眼里,金良也看在眼里,原明也看在眼里,只是大家都不说,金良回来的时候表示过一段时间就会走,但是这一段时间也算是很长的时间,每天都非常繁忙,跟着省厅的老头考察了周边市县区的很多项目,期间金良和原明也基本上形影不离,这样和大家相聚的时间就少的可怜,当然,主要是和我金良大刚大刀相聚的时间少的可怜,至于和老驴有没有接触,也就不得而知。而金良这时肯定是老驴极力拉拢的对象,因为拆迁之风已经从一线城市刮到了二线城市,这样老驴和金良彼此之间充满着合作的机会,只是金良目前的项目要比老驴强大的很多,也就是之前所说,在老头一人之下,在所有建材项目之上的项目,烫金的名片上写着,情谊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安金良。   关于金良的发家史到最后金良也没有给大家说明白,只是在缅甸的赌场挣到别人两辈子都挣不到的钱,这些钱足以让金良从缅甸直接到了北京,可见这些钱,得有多少钱。金良的描述似乎过于简单,到北京之后,顺风顺水,先开了个建材小公司,后承包项目,后来开了个大建材公司,然后承包大项目,之后开始贷款融资,接触小领导,再往后越做越大,接触上级领导,接触省厅领导,于是最终成事,把所有干建材的伙计门合并在一起,直接开发地产。 第八章 日常工作   伴随着金良的回来和大黄事件的慢慢平息,生活似乎又可以恢复正常,只是目前的这种正常总让人觉得很不正常,也不知道平静的湖面哪个方向又会突然被一股暗涌冲出一个漩涡,一切都在慢慢的被调整,心态,作息时间,办事原则,感情。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都会提前心存戒备,整个世界似乎都变的谨慎起来。这些天我又犯贱般的疯狂怀念以前的日子,怀念刚从部队回来那些年无所事事的日子,怀念本应该充实的明媚午后却在大街上游荡买烤红薯吃的日子,怀念那些每天醒来就为了晚上喝醉了再次睡去的日子。我总是这样,对未来忐忑,对过去又无法释怀。无法改变。   这一年的冬天很快到来,婷婷在刚才给我打来电话,说老头让我给你说一声,你参与聚众斗殴那件事纪检委已经结束了调查,老头让你明天正常来上班。我恩了一声,随口问道,老头现在在哪里?婷婷小声说到,在我这里。我继续随口问道,那你现在在哪里?婷婷说,我现在在家里。我看了看表,这时正是下午三点钟,应该是刚刚过了午休的时间,我说,婷婷,这件事我知道了,我想你一定累了,快去休息一下吧。婷婷说,我还好,刚睡醒,老头还没起来,在卧室里午睡呢。我还是恩了一声,说到,老头年纪大了,容易疲倦,你要多注意保养他的身体,别总是让他太兴奋,容易脑淤血。说完之后婷婷没搭茬,顿了顿,说到,敖杰,你都好长时间没来找我了,我好想你,你想我么?我想了想,自己好像也好久没有去青年路了,说到,婷婷,我也想你了,明天我去找你。婷婷马上就变得很开心,不住的说到,好的好的,你说话算数。   婷婷就是这样一个可爱的好女孩,是一个称职的女朋友,她总是百般娇媚的对我说,敖杰,我好想你,我很想你,我特别想你。尤其是每次老头找完她之后,她就更加强烈的表达出这种想我的状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我,也不知是想我什么。   挂了婷婷的电话之后我又打给吉光,他现在应该还在睡觉,昨天晚上吉光工作到凌晨三点,当一个领导就得如此鞠躬尽瘁,稍有松懈,下面的一票兄弟就会面临组团要饭的危险,吉光的这种工作也非常辛苦,属于体力活,不同于老驴的工作,一切都可以在办公室里完成,吉光属于一线,属于扎根基层的类型,和我老子的工作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昨天凌晨一点的时候我接到小红的电话,说辉煌的一个分球厅里有人闹事,我有些恼火,冲小红喊道,小红啊,球厅里哪天没有人闹事,你处理一下不就可以了么?小红的回答也很干脆,说敖杰大哥,球厅里每天都有人闹事,您看我给您打过几次电话?不都是我处理的么?我说好的,我知道了。十分钟后,大刚从家里出来,一脸迷糊的上了我的车,路上大刚表示愤怒的冲我喊道,敖杰,球厅里哪天没人闹事,你和小红处理一下不就可以了么?我说,大刚大哥,球厅里每天都有人闹事,你看我给你打过几回电话。不都是我和小红处理的么?于是十分钟后,吉光从家里出来,骂骂咧咧的上了车,喊道,球厅里哪天没人闹事,你们和小红处理一下不就可以了么?大刚说,吉光大哥啊,球厅里每天都有人闹事,你看我给你打过几次电话,我不都是我和敖杰小红处理的么?于是一路无话,直奔球厅。   到球厅门口时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放眼望去,吓我一跳,不光有男有女,人群里还有头发苍白的,真是男女老少,还好走近才看清楚原来那一脑袋白毛是故意染得,人群中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人看起来成熟一些,后方基本上都是年轻人,现在整个社会都在年轻化,连混混也越来越年轻,五年级就开始搞对象,六年级就开始收保护费,初一就辍学进社会,初二就用收来的保护费给女朋友打胎,到了高中的年纪进派出所基本上就是如履平地,绝对的后生可畏。   吉光下了车,站到人群面前,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大晚上不睡觉都聚到我这里做什么,想闹事去医院,想上访找政府,我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你们不清楚么?   这些人大概都认识吉光,于是没人敢说话,这时从后面挤出来两个人,一个人已经瘸了腿,被另一个人扶着,吉光眯着眼睛看了看,问道,大臭,你这是怎么了?大臭是附近相对出名的流氓,有着自己的一个烟酒批发门市,垄断了附近几个酒店的供应,也算是小有存款,可惜嗜赌如命,大部分钱都捐给了吉光这里,吉光知道他最近手气背,于是对他还比较客气,大臭此时铁青个脸,颤抖着嘴唇,眼睛里还噙着泪水,努了半天嘴愣是一个字没蹦出来,倒是他旁边这个人把大臭交到旁边,独自站了出来,看了吉光一眼,说到,你是吉光对吧,我叫老西儿,城东区的。说完闭了嘴,等着吉光的反应。吉光只是勉强笑了笑,说到,没听说过。老西儿顿时有点小尴尬,继续说到,那手黑你听说过吧,那是我兄弟。说完继续看吉光的反应,这次吉光是真的笑了笑,但还是摇了摇头,说到,没听说过。这时我在吉光身后已经拨通了手黑的电话,也懒得跟面前这种人废话,直接把电话放到他耳边。手黑正在家搂着嫂子睡觉,被电话惊醒后非常不满,又没办法冲着我发泄,只好迁怒,就听见手黑在电话那头骂道,我草你妈个逼的,谁在我兄弟场子里闹事啊?叫老西儿的这个家伙此时显然没有意识到通讯时代的威力,没想到人还没提完就已经有了反馈,立刻慌了神,对着电话诚惶诚恐的说到,手黑大哥,是我,城东的小西啊。于是马上又听见手黑在那一头喊道,小西我操你祖宗,你他妈是不是觉得自己混大了……   吉光这时已经非常不耐烦,吉光这种性格是尤其痛恨老西这种有事没事就把大哥挂嘴边的一类人,之前还号称和手黑是兄弟,本来手黑只是想操他妈,结果一听是他,辈分顿时就上升了一个百分点,直接草到他的祖宗。显然这个号称老西的人和手黑根本那就不是一个档次和级别的。   吉光没让电话那头的手黑骂过瘾,就一把把电话抢过来挂掉,之后看着老西问道,你还有事么?老西顿时就不牛逼了,说话都带着点结巴,只是已经已经下不来台,只好倚老卖老,迎着头皮说到,吉光啊,你看大家都和手黑是兄弟,咱就互相给个面子,我不在你这里闹事,但是我兄弟在你这里被搞成这个样子……   在外省帮事件结束之后,吉光虽然深沉了很多,但耐性依旧很差,脾气火爆,也没让老西把话说完,冷冷的上前一步,在毫无征兆的前提下啪的一个大嘴巴子甩到老西的脸上,问道,你拿什么给我面子?老西还没说话,吉光继续逼近,啪的又是一个大嘴巴子,扇在同一个地方,老西摇晃几下差点摔倒,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老西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力度可见一斑。   吉光还是冷冷的看着老西,问道,你拿什么在我这里闹事?   老西身边的这些人应该都是老西带来的,看到平常牛逼吹的响当当的大哥此时正在挨揍,于是都集体的往前迈了一步,吉光扭头瞪过去一眼,连嘴都不用动,这群人又马上立正,即便是再不知道深浅的年轻混混,从刚才的电话中,也应该能听出点什么。   老西这时的处境真是异常的尴尬,可见人还是少吹点牛逼的好,不能跟我们国家的经济部门学,什么都往大的整,其实扒光了衣服看真相,勃起了塞到人家姑娘嘴里也就等于让人家姑娘抽了颗烟,还是国产烟,雪茄都比不上。   老西已经懵了圈,边往后退边摆手,跟道别似的,吉光倒也没跟上去,人群中又瞪了一眼,这一眼是蹬的小红,小红马上站了出来,吉光恶狠狠的冲小红骂道,小红,你他妈愣在那里干嘛呢?还知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吃的。   小红的悟性是这些孩子里最强的,马上就明白了意思,冲着老西的人群一指,喊道,给我打,照死了打。于是球厅的里正当年的打手们蜂拥而上,小红也带着几个人冲着老西奔了过去。   大臭已经被撂到了地上,腿伤很严重,爬都爬不起来,吉光蹲了下来,看着一脸恐惧的大臭问道,大臭兄弟,现在能谈事了么?   大臭把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住的说到,能谈能谈。吉光满意的点点头,自己抽了颗烟,然后一只手拍了拍大臭的头,温柔的说到,那你就跟哥哥说说,是谁欺负你了? 第九章 推三张   吉光居高临下看着大臭的样子十分像一个父亲,当然,是十分像大臭的父亲,他就这样毫无悬念的看着大臭,抚摸着大臭的头,大臭的精神自此崩溃,生活也变的没有了希望,于是流下了眼泪。   场面还很混乱,只是我和大刚已经不再动手,大黄事件之后我也开始明白,有些事情,确实不能总亲自动手,越是冲的凶猛,越是显的不够深沉,于是我和大刚就站在吉光的身后,看着吉光调戏大臭的样子,大刚抽了口烟,说到,前天晚上的比赛你看了么?我也抽了口烟,问道,什么比赛。大刚说,就是中国队对柬埔寨的那场比赛啊。我想了想,问道,柬埔寨还有足球队么?那么简朴的寨子,拿什么踢球啊。大刚说,是啊是啊,柬埔寨足球队还进入世界杯外围赛了,准备冲出亚洲呢。我有些愤怒,说到,我草,我们中国足球队还没有冲出亚洲,他他妈个柬埔寨足球队还他妈想要冲出亚洲呢?大刚说,是啊,虽然都是业余选手,有的队员刚摆完地摊就过来踢球了,但是球踢的还有模有样的。我点点头,问道,进了几个?大刚说,两个。我说,还不错,才被人家柬埔寨进两个。大刚深表同意,说是啊,中国足球最近进步很快,很有希望啊。(虚构)   这时几个年轻人跑到我和大刚身边,我看这几个人有些面熟,应该是小红彩虹行动小组里的小弟弟们,有一个不认识的,应该是老西的吹牛逼团体里的一员,于是几个彩虹行动小组追着一个吹牛逼小组成员猛揍,从我身边跑过去的时候差点撞到我,我一个侧身,躲过去,之后到大刚,大刚也是一个侧身,只是侧身上的膘太肥,猛的一下没躲过去,挨揍的这个哥们正撞的大刚腰子上,一个踉跄被反弹了出去,大刚十分愤怒,伸出一个大脚,喊了一声去你妈的,就像守门员发门球那样,把这个小子踢了出去,后面正在追撵的年轻人一看大刚亲自动手,顿时表现欲望极强,三两个人扑了过去,一个年轻人反手抄着砍刀冲着倒地这个人的腰上就捅了过去,稳准狠,闷闷的一声,就结束了战斗。   我和大刚看的眼睛都直了,我喃喃的说到,大刚,现在的年轻人,真他妈牛逼啊。大刚说,是啊,牛逼,真牛比啊。   这边吉光还在一脸温柔的看着大臭,大臭慢慢的反过点劲,正在慢慢的讲述,讲述着咱老百姓自己的故事。我和大刚大概也听明白了些,原来大臭晚上跟几个朋友包了个棋牌室玩推三张。推三张已经属于赌博界里比较小儿科的东西,三张牌,明着或者暗着,平倍或者翻倍,一番一瞪眼的东西,这种局抽不了水,吉光也不组织。大臭因为最近点背,输了不少,不敢玩大的,于是叫上几个关系不错的来棋牌室推一会,过过干瘾。但是赌徒就是赌徒,过干瘾就都能把自己过湿了,平时大家关系不错,一上了赌桌谁他妈还认识谁,这就是中国古话里说的,宁学喝酒醉,不学下棋心。喝起酒来,都想着让对方多喝,感情就越发的深厚起来,下棋和赌博的心理一样,都想着法让对方输,输到无路可走,才算分出胜负。大黄最近确实不宜赌博,从晚上十点到十二点,才两个小时时间,就已经输进去了十几万块。因为这些人平时就赌的比较大,所以推起三张来干脆上不封顶,总共六个人,第一圈全闷,这样锅子里就已经六百块,想看牌二百,必须推到只剩两家,这样算来,只要有两家死闷到底,那么明牌这一家想坚持到最后是十分艰难的。于是筹码就不断的往上翻,大臭因为最近点背,于是把把都在看牌,这一晚大概也是被他的几个朋友做了活,到最后一直是三家闷他一家开,筹码差不多的时候,闷三家分别看牌,剩下一家牌气好的和大臭开牌,这样算来,即便是闷输几次,只要能赢一次,之前的本就全部收回,还可以三三分账。   大臭身在其中,根本就没有意识,两个小时输进去十几万,推三张能推到这种地步,连大臭自己都无法接受,于是越来越上头,越上头就越赌的大,越赌的大就越走背运。在北方像456或者678这样的拖拉机是大于金花的,几次大臭起到拖拉机加金花这样的纯金顺子都能输给对方的豹子。这种级别的牌气没有几万块钱是开不了牌的,过了凌晨的时候大黄就已经让朋友给他送了几万块,半个小时又输光,没有人可以再借,于是找到小红,把汽车抵押,大臭开着一辆马自达六,抵押给小红,小红收了钥匙当场给大臭点了四万块,不包含利息,还是友情价。大黄拿着这四万块一直坚持到凌晨一点。这时,大臭的人品终于出现了转机,他先照惯例闷了几圈,搓牌,第一张搓到个A,第二张又搓到个A,这就等于是一对A,搓第三张的时候大臭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还是到了,最后一张还是一个A,在北方235这样的最小点是不打豹子的,于是大臭这三个A就属于无敌状态,大臭极力克制住自己狂躁的心跳,一脸平静的点出一千块钱,表示很无所谓的扔到锅里,说到,我明牌一千。这时加上大臭还剩四家,大臭明牌之后跑掉一家,还剩三家,第二家似乎看出点什么,也提前看了看牌,也扔了一千块钱进去,跟注。第三家仍旧闷牌,但是加大了筹码,闷到两千块。大臭内心是狂喜但表面是平静的,一万块里抽出一半,说到,我明五千。   大臭明五千之后,局势就进入了高潮,大臭旁边的这一家继续跟注,这时第三家闷牌手似乎也看出了什么,于是看了看牌,但是并没有放弃,也扔进去五千,这样就算是两家跟注。这时桌子上已经有了几万块现金,照这样下去,大臭完全有一把翻盘的可能,于是大臭加注,明牌到一万块钱,另外两家似乎牌都不小,继续一人一万的跟注。   大臭这时光顾着自己高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况,从小红那里借了高利贷之后,虽然赢了两把,但大黄目前手里的筹码也只有六万块不到,这样一万一万的跟下去,没有几圈,大臭就已经没有了钱。   小红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之前并没有想到推三张也能玩这么大,于是没有发给他们牌码。这时桌子上一摞摞的钱已经放满,一眼看过去金碧辉煌。   大臭对小红说,小红,我这把牌不错,再贷给我十万块钱,明天一早就连本带利还给你。小红很干脆,点点头伸出手,说到,没问题,只要有抵押,多少钱都没问题。现在你的车已经是我的了,你拿什么押。大臭说,我拿房子押。小红说可以,房产证给我。   这个时候,大臭看着同样不放弃的两个同伴,汗水才终于流了下来,大黄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别说房产证,连赌博的钱都是大臭背着老婆挣得。今天已经押了辆车,明天还不知怎么向他老婆交代,于是大臭恳求小红,说到,我给你写欠条行么,十万的欠条我给你打十五万。小红摇头,说,不能。必须有抵押。   其实这个时候,大臭的牌局已经输了,他的这两个同伴明显的是一条心,并且每个人连现金带盈利手里至少还有二十万左右,这样算来,大臭即便是借到十万块,也依旧开不成牌。大臭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急的满头大汗,看着他的同伴,说到,要不这样,我们开牌好么?我也不再跟了。这时哪里还有朋友,他的两个朋友都知道开牌就是个输,只能血战到底,把大臭打出局,于是意见很一致,表示开牌可以,但是必须有一家跑。   小红这时站在一边很快就猜到了大臭的牌,但也不能肯定,于是权衡一下说到,大臭,这样,在吉光大哥这里,别说不给你面子,我做个主,现在封牌,给你半个小时时间出去筹钱,半个小时之后决定跟注还是放弃,这样总可以吧。   大臭的两个同伴很赞同,因为他们了解大臭,就凭大臭之前输的,加上大臭在家里的地位,别说半个小时,就是给他半天也筹不出一毛钱来。   大臭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放在桌面上的牌,已经无计可施,只有自己放弃让另外两家开牌得选择,整个人都灰暗了下来。小红看到大臭没有表态,上前一步,说到,既然这样,大臭放弃,另两家开牌。说完就要上去收大臭的牌。   于是当时的大臭就这样疯掉了,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抓住自己的牌,把三条A一把摔到桌子上,然后一转身,从窗户上跳了下去。这一跳其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棋牌室在二楼,很低。也就摔断了腿,其实大臭跳下去之后反而清醒了很多,叫老西过来的本意也是想找他同伴的麻烦,结果他的几个朋友早就卷着钱跑了,什么都没解决,还等来了吉光。 第十章 咱老百姓自己的故事   听大臭讲完咱老百姓自己的故事之后。我和大刚一阵感慨,到不是感慨十赌九输十赌九骗人间正道才是沧桑的这类高级趣味的东西,我和大刚只是觉得,中国的老话说的真对,人要是点背,真是喝凉水都塞牙。走平地也崴脚。饿了三天好不容易吃口饭,结果一嘴馒头没下咽,就这样平白无故的被噎死了。   看看大臭现在的样子,真是狼狈不堪,虽然平时的大臭嗜赌如命,终归还没有到赌家产的地步,前一段时间玩百家乐走背点已经在自己媳妇不知情得前提下悄悄把门市抵押给了小红,这次连车也别想再开走。这一晚之前附近的混混们见到大臭还能喊上一声臭哥,这一晚在吉光这里闹了这一出之后,明天的大臭走在路上就像一堆臭狗屎,真的对应上了他的外号,谁还会多看他一眼,谁还会有主动给他一声问候。门里门外,跟我们的股市一样,即便吃了伟哥,也只是一进一出,就这么快。   这时的大臭,要关心的已经不仅仅是自己,还要操心他带来的这帮乌合之众,本身就没什么事,之前要是好好跟吉光说说,按照吉光极端的性格,没准还能补给大臭点损失,结果大臭最近的点实在是太臭,已经臭到了日常判断能力,输光了不说,还弄残了自己一条腿,弄残自己一条腿不说,还有希望间接再弄残老西一条腿,因为小红这时正带着几个人拾着棍子挨个敲老西的腿。这个叫老西的人比大臭还要臭,也真算可以,按说能认识手黑的人,也算在社会上混迹了多年,结果自我膨胀到连吉光也不放在眼里的地步,愣是把整件事情闹大,反而帮了大臭的倒忙,可见交友有风险,吹牛逼得谨慎。小红这时已经打上了瘾,这一点和吉光非常相似,这也是吉光喜欢小红的最重要一点。因为谁都不嫌自己的屎臭,自己永远也看不到自己的缺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小红带着人生生把老西的腿敲变形,依旧不依不饶,扽着老西的头发,在地上拖了两米远,想拖到吉光面前让吉光验验货,结果拖起来实在费劲,干脆自己就当家作主,握着刀柄着大臭的嘴梆梆两下,这两下很实在,直接把老西的嘴敲开了花,当时距离我很近,我观察到老西瞬间从嘴里吐出几颗牙齿,有两颗竟然还是金色的,看来平常没少让人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这次是金牙,老西还十分不舍,腿被敲断牙被打散两只手还不忘在地上摸索,活生生满地找牙的例子。   整场风波以周边派出所出警结束,到来的时间还比较到位,因为这警是大刚十几分钟前报的。吉光目前的球厅和之前金良的球厅比起来,已经非常的成熟,虽然名字还是辉煌球厅,但球厅里的整套设施和人员已经大换血,完全没有了金良那时的影子。最大的改观就是和周边派出所以及派出所上级机关的协调和沟通,尤其是原明回来之后已经很少参与江湖上的事,所以球厅做的就越发大胆起来,里面除了没有毒品以外几乎包揽了各种项目,抱着赌徒是上帝的经营理念,只要参赌人员有需求,球厅几乎都能满足,只要你肯掏钱,就算没有钱,只要你有抵押,除了吸毒不能满足之外,没有什么需求是能够阻挡的。   比如你打着牌突然觉得饿了,想吃鲍鱼,不管几点。只要钱到位,马上高薪聘请五星级大饭店主厨到球厅的内部厨房开小灶,半个小时就能就餐。或者说你想吃煎饼果子,钱一到位,马上联系球厅拐角家属院摊煎饼的二大妈,瞬间起火起面摊煎饼,你想放几个鸡蛋就放几个鸡蛋,想夹几张薄脆就加几张薄脆。这些业务的联系电话都在小红经理的手机上,纵横四海,包罗万象。当然这都只是日常的需求,生理上的需求也可以轻易满足,比如你打着打牌,突然荷尔蒙分泌过剩,内裤紧绷,那么只要钱到位,球厅门口那个一脸严肃的收银员小姑娘马上就到更衣间换一身制服站到你面前,因为只有小红的办公室里有床,所以小红的经理办公室这时也马上成为炮房,只要打开橱柜第二层第三个隔间的第五个箱子,无论是杰士邦杜蕾斯,还是按摩棒老虎鞭,都可以在里面找到,如果赌徒上帝觉得一个收银员姑娘还不够,只要您说话,那么马上把小红的单人折叠床展开,成为双人床,然后随便从大厅的陪球美女里挑选一个,双飞的愿望永远不是梦。   这就是吉光的理念,只要不涉及到毒品,随便涉及到什么,因为在十二点以后,这里是吉光说了算。其实也不是吉光说的这里十二点以后是吉光说了算,这也是周边几个派出所经过很多次加班加点之后得到的共识,在每次碰到醉鬼寻衅滋事不能处理得时候,派出所的那些临时工帮勤人员就会私底下把电话打给小红,只要在辉煌球厅以及在分球挺附近的管辖之内,甚至说只要在铁西区,只要彩虹行动小分队一到,没有什么是不能够被和谐的。   这次也一样,派出所的警力到来之后,在小红这个队长的指挥下,很快把老西及其一些并没有来及跑掉的手下一起带上车,准备继续带大臭的时候,被吉光拦住,之后小红跟着派出所一起上车,离开了现场。按照老西目前所呈现的实力,进了派出所免不了要交一笔高额的罚款,否则你怎么好意思麻烦我们警察叔叔大半夜不睡觉过来救你于火水之中。而小红跟着一起去也只是做一个指导作用,指导警察叔叔们,该罚谁的款,该放谁,之后扬长而去,显然已经是一个非常标准的大哥。   事态被派出所平息之后,周围进入了安静,已经是凌晨两点,周围也只有我和大刚吉光以及几个球厅打手,我站在吉光身后感觉风有些凉,十分想念这时在床上还尚存些温度的被窝,我说,吉光,差不多行了,事就这么个事,说大了也就输了点钱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能散就早点散吧。   吉光没有理会我的一件,和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嘀咕了两句,之后这个年轻人跑进球厅,出来的时候拿着一串车钥匙给了吉光,吉光转手把钥匙给了大臭,说到,大臭,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车钥匙还给你,把你的车开走,往后辉煌球厅的大门你也不要进了。   吉光刚说完大臭就站了起来,看来腿伤还不是很严重,接住钥匙一脸虔诚的对吉光道谢,一个劲的道谢,前一分钟在这里还弄断了自己的腿,前一分钟在这里还弄断了自己叫来的老西兄弟的腿,这一分钟老西兄弟还在前往派出所的路上,但是下一分钟,大臭就已经攥着自己的汽车钥匙对吉光感恩戴德,对此我十分痛恨,恨不得上去再掰下去他几颗牙齿,但是吉光在这里当家,我和大刚也不好做声。   大臭握着车钥匙一瘸一拐的往车上走,最起码车的损失已经挽回,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事发之地,至于他叫来的那些人是死是活在大臭输掉的钱面前实在是不知一提,大臭往前卖力的走了几步,吉光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喊道,大臭,我让你走了么?   于是大臭立刻原地立正,吉光往前走了两步,我和大刚在后面紧跟上去,吉光还是之前面无表情的样子,在大臭的身后说道,你想走很简单,把你那几个朋友家的地址告诉我,之后就和你没关系了。   这个条件对大臭来说实在是太丰厚了,他恨不得他的几个伙伴赶紧去死,于是把详细的坐标告诉了吉光,于是在十几分钟之后,我和吉光大刚三个人就已经到了大臭伙伴的家门口。   吉光喃喃的说,我草,在我这里,是不能有老千出现的,虽然大臭这几个朋友还算不上真正的老千,但是,十分有老千的苗头。   有过了十几分钟,也就是在凌晨两点半左右,当时和大臭在一起打牌的三个人,也就是赢大臭钱最多的三个人,分别退回了赃款,吉光也算是仁义,没有多说什么,按照我们的法律制度,对这几个人处于终身不能进辉煌球厅的处罚,之后吉光和我大刚三个人,一人抱着一沓钱开车离去。   这一晚上充分体现了加班工作的效率,几乎没有什么投入,抛去大臭的那辆汽车的价值,一晚上净盈利在二十万元以上,这时派出所的后事还没有料理完,但是核心工作已经完成,大臭输掉半拉家产,同时他的伙伴也没有创造出利润,但是吉光,在这一晚上,就创造了辉煌球厅半个月的盈利额,没有费吹灰之力,还充分体现了盗亦有道的良好品质,做到了让每个赌徒顾客都满意的最终宗旨,弘扬了辉煌球厅诚信为本的特征,坚持了童叟无欺踏实创业的精神。 第十一章 十万个怎么办   想起昨天晚上这些事来我就有点想笑,在车上傻笑了几分钟,算是对上一天工作的一个简单的总结,虽然觉得有些可笑,但也有少许的心酸,一梦这么多年,梦里花落了这么多,此时自己也算是半个国家机关人员,结果依旧接触着在国家机关人员眼里看来都些臭流氓的人,当然,反过来也是一样,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不是流氓的,对我来说实在无所谓,人的本质其实都一样,只是我承认我是大流氓,你假装你不是大流氓,我假装不正经,你假装正经罢了。我只是觉得我的生活似乎在朝着一种动荡的趋势前行,在这一天黎明到来的时候,我根本不能确定这一天的昏黄我会是在做什么,而我的社交面,似乎也越发的狭窄起来,朋友和敌人的界限也变的模棱两可,这对于在性格上一直以有棱有角自居的我,着实是一种挑战。   抑郁症的疾病仍旧在不间断的困扰着我,只是和垃圾死去时相比较已经好了太多,那时能够随时随地闻到死亡的气息,各种读不上名字的药不知吃了多少,各种看不懂头衔的医生不知看了多少,后来似乎还是时间这记药方起到了些关键作用,加上酒精的辅助,慢慢被迫让自己正常,虽然心情好了很多,但已经嗜酒如命,两天不喝酒,手就在颤抖,早晨醒来感觉到饥饿的时候第一件事想的不是馒头而是而是馒头他二弟二锅头,喝下去半斤,马上就今个老百姓真呀真高兴。再喝下半斤,顿时手也不抖了,腿了不抽筋了,去找婷婷也更有劲了。   这样自我摧残虽然不知究竟何时是个尽头,但最起码这样摧残起来可以保证自己的睡眠,一斤下去,保证睡个好觉。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能够睡着,只要能够闭上眼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即便闭上眼睛再也睁不开,对我来说也是不重要的。只是这些天又有少许的恐慌,因为昨天处理完事情和吉光大刚回到球厅三个人喝掉两瓶白酒回到家躺床上之后,也不知酒喝的少还是酒精度数低,躺在床上我竟然再次失眠,而且这也是金良带着原明出现到现在的第五次失眠,睁着眼睛一直到清晨新闻开始才迷糊过去,之后睁开了眼睛,忘记了这一瞬间做的什么梦,但整个后背都已经湿透,于是紧忙穿上衣服,远离这张床,远离这张让我恐惧的东西。   这时吉光的电话终于打通,而这时也已经是下午的四点钟,从我出门到现在已经一个小时,而这一个小时除了接到婷婷的电话之外什么也没有做,就这么愣愣的坐在车上,一直拨打着吉光的电话,满脑子在想着各种事情,自己把自己搞的一场疲惫,完全已经是一个准精神病的样子。   吉光在那头也是很疲惫的喂了一声,这应该是睡的很疲惫,这也是我对吉光极端嫉妒羡慕恨的一点,这个家伙,除了在垃圾死的那天晚上据说是失眠了以外,再也没听说还能有睡不着的时候,一天不睡上十四个小时第二天精神就跟犯了毒瘾一样,这样算来,其实我已经比吉光多活了很多年,岁数也要比他大很多,因为我每天几乎睡到他的一半还要少。   我带着些恨意说到,吉光,刚才婷婷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老头已经原谅的我过去了,说老头让我明天去上班,你说我去还是不去呢?   吉光想都没想,干脆的说到,你去个蛋,你那个单位,那是正常人待的地方么?再说你这个性格,老待在那里,跟那些根本就不是个人的人一起装人,你能受得了么?   我想了想,说到,你这么一说,我草,我还真他妈有点受不了。   吉光说,那不就得了,再说我们现在生意这么好,一个月挣得够你一年花的,而且这些钱还是光明正大的,你又何必去那里偷偷摸摸挣那些被老百姓唾骂的钱。   吉光说的这句话我一时没有明白,但后来再想,吉光说的仍旧有道理,但是吉光想的跟我想的还是有少许不同,我顿了顿,说到,吉光,我觉得,我们不能放弃这个机会,难道我们往后一直要靠开赌场,开窑子,收保护费,收高利贷生活么?这样下去我们能坚持几年,再说,李主任这个关系本身就是我在牵线,现在又有婷婷在里面照应,难道这条关系就这么白白让老驴抢去么?   吉光犹豫了一下,说到,敖杰,我到不是不想让你去……   我问道,那你是在顾虑什么,怕我耽误正常工作么?我这次回去就不准备给他开车了,给他当个秘书什么的,再说我这工作你懂得,比他妈当个老师还轻松。   吉光呵呵笑,说到,那到无所谓,我只是顾虑你们单位那个刘一手,我怕他还害你,要不你上班前我先找几个人给他废了,让他从今往后改名叫刘一,没手。   我说你还是算了吧,我只想当个卧底,最终还是要恢复身份的,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能处理好关系,只是,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事要对你说。   吉光问道,什么事。   这次换到我犹豫,有些吞吞吐吐,说到,你今天是不是光顾着睡觉了,连金良的电话都没有接?   吉光说,是啊,这不我刚睡醒,手机里有几十个未接,还没来及给他回,怎么了?   我说,金良安排今天晚上去聚隆吃饭,给你打电话你不接,让我通知你。   吉光的语调一沉,问道,都有谁,有原明么?   我说,没有,这也是金良特别交代的,说没有原明,但是除了原明之外都在,老驴和手黑也来。   吉光恩了一声,说到,那我就不去了,你和大刚陪他们喝吧,但是留点量,晚上我在辉煌球厅安排第二场。   事以至此,也不好跟吉光多说什么,恩了一声,挂掉电话,这时时间上已经差不多,于是开车到五老板的公司楼下,接上小飞,小飞上了车看了看表,说到,这才五点,这么早,我们去哪?   我说,去聚隆饭庄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小飞还是说,现在太早,没有必要去那么早。   我说,小飞,聚隆饭庄里怎么着也有我们的股份,那饭庄是我们的,什么时候开始,去我们自己的饭庄还要看时间了?   小飞说,外省帮的事之后大刀又给了我两个月的分红,我都退回去了,饭店的事我也没管过,就当是借给大刀的钱,还不还无所谓,但我不准备再参与分红了。   我说,这两个月的分红,我也没有拿。   之后两个人在车里便没什么话,其实从我的内心来说,也不想这么早去饭庄,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聚隆饭庄里包含了太多的含义,或者聚隆饭庄里容纳了太多的感情,到现在反而了成了烫山芋,成了一个大家都不想面对可又不得不面对的一个地方,好像很怕在这里会出什么事,有很怕在这里会见到一些人似的,于是我也暗自里配合了小飞,开着车在市区了绕啊绕,绕了半天,路过一个新华书店的时候,小飞说,敖杰,停车,我去买两本书。   因为被小飞这句话吓了一跳,于是一个急刹,看着小飞。   小飞看到我在看他,问道,怎么了,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我说,小飞,现在外省帮的事也结束了,吉光大刀老驴在A市也出了大名,我觉得现在不应该是你看书的时候,现在应该是你好好想想往后该怎么办的时候?   小飞反问到,什么怎么办?   我说,往后的路你准备怎么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吉光和老驴似底下都想让你过来帮忙,而且你也知道,我和大刚已经到了吉光那里,你呢?你整天这么一个人孤零零的,打算给五哥开一辈子车么?   小飞的表情比先前认真了一些,看着我说到,敖杰,大家只要都好好的就行,我根本就没想过我自己,再说我最近的生活也挺好,我发现我也挺适合现在的生活,养养花,喂喂狗,看看书,开开车,做自己该做的,做自己想做的,再说你也知道,我是一个三流作家,靠着稿费也能养活我自己,这样难道不好么?整天个打打杀杀的,你不觉得累么?   这一天的黄昏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似乎有意想把自己的抑郁症牵给别人,小飞说完话本来想下车,被我拉住了胳膊,我继续逼问道,小飞,照你这么说,以前那么多年的架就算白打了么?那么多帐,又该找谁算?垃圾怎么办,西贝怎么办,我们之前辛辛苦苦创造的那些产业怎么办?大家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办……   我还想再往下说,还想再问小飞很多个怎么办,想问他十万个怎么办?但小飞已经开始用力,挣脱了我的手,下了车,大步往书店走去。 第十二章 新华书店   那天我和小飞在书店待了一个小时,虽然出身不是书香门第,到也沾一沾书香之气,小飞走在前面认真的看着每一排书架,我跟在小飞身后摇着车钥匙漫无目的的溜达,虽然这时我不当小混混也已经很多年,打扮也早已成人化,但是上次进新华书店还是小学老师逼着让买辅导书的时候,所以自己就觉得有些格格不入,书店里人员稀少,站在书柜前白看书的小学生居多,剩下的就是一些带着眼镜自认为对这个社会起到决定性作用的知识分子,加起来也是寥寥无几,偌大的书店显得非常空旷。   在如今这个快餐文化的时代,人们能花六十块钱买一张电影票去看一场垃圾电影也不会花二十块买一本写实的小说,彻夜坐在赌桌上直到倾家荡产也不会往书店里迈进一脚,房地产商打出房价九五折马上就歌功颂德,出版业印刷业一本书涨价五块钱就被骂成奸商,网络上到处都是几百万字的口水小说,却争相传看,书店里很多名着都已经是一层灰尘,当然,写这些的时候我是非常愧疚的,我经常花费一个下午时间反复观看古惑仔全集,经常从中午就开始喝一直喝到晚上,从未在纸张上看到过任何新闻,对时政的了解全部来源于网络。从未给自己哪怕一丁点的时间来读书,甚至想起自己读书的样子,连自己都想笑。   小飞这时已经选了一本书,封面上写的《百年孤独》,光一看封面我就觉得很孤独,更别提读下去,之后小飞继续逛书店,又选了一本书,封面上写着《情人》,我觉得就这本应该是描写小三的书小飞选的还算是大众口味,于是我悄声问道,小飞,这本书带颜色不?小飞皱了下眉头,说到,敖杰,这本《情人》写的很深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本书的作者杜拉斯是我很喜欢的一位法国作家。小飞说完吓了我一跳,惊呼到,我草,没想到杜蕾斯还写过书呢?   我刚一惊呼完,旁边一个三十岁左右身穿白衬衣基层干部模样的男人非常迅速的做出了回应,向我投入了一束非常坚硬的鄙视目光,看的我直打颤,那种目光包含了很多内容,当然,都是不良内容。虽然这种目光让我有些愤怒,但我自知理亏,于是忍了下去,小飞并没有在意周围的反应,继续在看,我看到他又走到一个名叫安妮宝贝的作家专栏那里,一本一本翻着看,我对这个名字也比较感兴趣,因为在洗浴中心里的名牌大部分都叫宝贝,比如晶晶宝贝,比如叶叶宝贝,之类,不过我也没有勇气再上去问小飞这个安妮宝贝是负责什么项目的,于是自己到别的书柜周围看看,也装模作样的翻翻书,把心静下来之后倒也慢慢释然,也读进去了几本书,比如在书柜边缘有一本《教你如何和女生搭讪》就非常不错,一目十行看下来再回味一下觉得实战性还是很强,大概看了一遍发现旁边还有一本叫《挪威的森林》的,而五百是我比较欣赏的一位歌手,我暗自吃惊,觉得自己果然是一个十足的文盲,没想到不光杜蕾斯写过书,连五百这个看起来比我还要文盲的歌手竟然也写过书,于是拿起来翻阅,这时才看到作者叫村上春树,于是大失所望,一看就是个农民,就知道在村子上种树,正准备扔掉的时候,又突然发现里面有许多细节竟然极为诱惑,非常合我的胃口,于是继续一目十行的看下去,发现这个农民还真不简单,不比我这个青年路专业人员知道的少,大篇幅的做爱描写看起来十分过瘾,大概用了十分钟,一本书就已经被我看完,往后出去吹牛逼的时候,咱也看过村上种树的书,咱也算是半个知识分子,放下《挪威的森林》之后惊喜继续,在挪威的森林旁边还遗落着一本人体艺术,里面的内容当然非常的艺术,看来新华书店的管理是十分到位的,这三本书放在一起的道理是极为深刻的,是综合了整个套路的,先和女生搭讪,然后开房做爱,最后拍照留念,真是详细具体。   于是我越发的欲罢不能,抱着人体艺术一张一张的仔细翻阅,翻到兴起,阅读到了忘我的境界,我不由自主的掏出香烟,准备点上一根继续翻阅。还没有抽,就听见后面一声怒斥,诶,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素质,在书店里抽烟啊。   我又被吓了一跳,今天在这个文明的地方,竟然比平时出去打架斗殴的时候受的惊吓还要多,书和烟一起掉到了地上,我紧忙用脚把烟踩灭,准备捡书的时候,发现这声怒吼的和刚才给了我一束鄙视目光的竟然是同一发源地,还是刚才那个白衬衣基层干部知识分子,我怀疑他是不是在跟踪我,否则怎么能如此迅速的掌握到我的信息。这时我依旧理亏,有些脸红,一声不吭,弯下腰把书捡起来,结果这个知识分子估计今天本来就气不太顺,看到我这本本来打算买回去给常年看各种老师的兄弟们换换口味的《人体艺术》,顿时眉头紧锁,眼睛上翻,表情上汇集了对整个社会乃至国家的绝望,啧了一声,说到,像你这种人,只配进监狱,怎么也能来书店。   知识分子就是知识分子,一句话就戳中了我的要害,让我一阵紧缩,差点阳痿,然后我非常爽快的把《人体艺术》照着他的人体扔了过去,紧接着往上冲的时候被听到声音赶来的小飞一把拦住,呵斥我到,敖杰你怎么回事,怎么在书店也能跟人打起来。   这时我已经怒发冲冠,只是被小飞扭着不好动弹,只好指着准备开溜的知识分子骂道,我草你妈,你说谁呢?你他妈别走,今天干死你我马上进监狱。   新华书店的工作人员这时也纷纷赶来,估计在新华书店也能打起来架的我应该算是头一个,工作人员的矛头也很一致,统一指向我,谴责我在书店的不文明行为,我看到还有人拿起了相机,准备拍照。   这时还我看到知识分子已经跑出了书店的大门,而我身边正包围着一群知识分子,连小飞也包括在内,跟老太太骂街一样都在指着我谴责,虽然谴责是免费的,但是谴责是会挨揍的,我伸出手抓住了离我最近的一个男工作人员的衣服,瞪着他喊道,我草你妈,你再说一句,你信不信我一会带着人砸了书店?   这句话起到了效果,因为这些人能看出来,我这句说的是实话,小飞看到跟我挑衅的那个人已经走远,于是拉着我也往门口走,一直到出了门,我迅速上了车,小飞在副驾驶还没有坐稳,我已经一档油门到底,原地调了一个头,地面上发出吱吱的声音。   我从书店出来的时候继续发挥着我超强的观察能力,我大概看到了那个知识分子骑着自行车高速逃离的背影,于是我决定追赶。   小飞在旁边还在喋喋不休,估计看书看多了的人都这样,小飞说我草你跟个傻比一般见识干什么,我草你怎么跟个傻比似的,我草,你个傻比把车开这么快干什么?我草,你不是要去追他吧,你真傻比。   我扭头骂道,我草,你给我住嘴,你才是傻比。   还好方向是正确的,很快我就追上了这个背影,并且看到了他的脸,仅仅两次对视,仅仅几分钟的相识,就让我一辈子记住了这个白衬衫基层领导知识分子模样的三十岁左右男子,我把车直接从机动车道上横进了人行道,几辆正常行驶的自行车纷纷急刹,我看到这个男子一个刹车不及,已经摔到在地上,下车前我指着小飞鼻子骂道,小飞,你可以不动手,但是我警告你,你不要拦我,把我逼急了今天连你个逼一起打。   座位底下的把锁已经攥到了手中,我大步过去,这个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估计还准备站起来继续谴责我这个无良司机,但我不准备再给他这个机会了,我抄着把锁捶到了他的腰上,虽然这时我十分愤怒,但是大概还有个轻重,因为知识分子吹吹牛逼可以,万万不能动真格的,万一一失手真给打死了,不就反而实现了他对我的讲评么?   周围一片惊叫,男人最终也没站起来,捂着头在地上打滚,大声喊着大哥别打了大哥别打了,我用把锁巧妙的避开了他的脑袋,然后在他的身上挨个锤了个遍,捶到一半的时候小飞从车里下来,狗改不了吃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小飞上去一脚踹到了男人的头上,然后一脚一脚跟着往下踹,边踹边骂到,我草你妈,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打到这个男人不再动弹的时候,我长出了一口气,小飞也点了一根烟,问道,敖杰,过瘾了么?我说,过瘾了。小飞又问,出气了么?我说,出气了。于是小飞转身揪起男人的头发,蹲着一个耳光下去,喊道,草你妈的,往后知道改了么?男人艰难的点点头,吃了的说到,知道了大哥,知道改了。   小飞站起来,最后问我,能走了么?我和小飞击掌,说到兄弟,我们走。 第十三章 读后感   上了车离开了事发现场,期间抽了根烟,再长出一口气,心里才慢慢的缓和下来,汽车窗外黄昏的风景才显得有点动人起来。大黄事件之后这种运动越来越少,很多时候都是站在原地看着青少年的队伍猛烈的茁壮成长,已经想不起又有多长时间没有像这样疏松筋骨,似乎最近的生活一直存在于好逸恶劳缺乏锻炼的状态,这天的运动量就感觉稍微大了一些,一阵拳脚相加之后,后背有些酸痛,胳膊也有些疲软。小飞在旁边说,我操,好久没活动,业务都开始不熟练,刚才踹那个逼的时候踹空了好几脚,都踹到了大地上。我说,小飞,你要再这么优柔寡断下去,再这么安妮宝贝下去,下次被小混混撂躺在街头的就是你。小飞对此非常不以为然,但还是有所欣喜,因为胸前捧着三本书,一本《百年孤独》。一本《情人》,一本《彼岸花》。这时小飞的罪恶丑脸再次表露无遗,表情里全是小市民的无赖和贪婪,因为这三本书,因为我素质低下造成的一阵动乱,所以小飞没有给钱。虽然这三本书的价钱加到一起到青年路就连小姐的内衣都脱不下来,但因为这三本是书,所以小飞就非常欣喜,说到,敖杰,这个买卖可以干,下次我去新华书店的时候再拉上你。用不了多长时间我新买的书架就可以摆满书籍了。我说小飞滚你大爷的,人家新华书店里都有视频的,我之前一定被拍下来了,没准我明天就得出名了,没准我不用丢几个G的硬盘就可以出名了,没准我已经出名到有资格上猫扑头条了。小飞楞了一下,问道,猫扑?猫扑是个啥?我说,我操,你连猫扑都不知道,猫扑可牛逼了知道不?小飞说,我连猫扑都不知道,哪知道它牛逼不牛逼呢?我说,小飞,我们上学的时候老师说过,不要老是空读书,不要老是读空书。没事你也放眼往外看看,中国的人才大多都在猫扑里,而且这些人才大多都是流氓,而且这些流氓后来大多都写小说去了,他们跟你的经历很像。但是你比他们要牛逼,他们都是小流氓,你是大流氓,知道不?小飞如有所思,说到,听你说的还真悬,回头我去猫扑上看看。   其实我这句无心之说具有很大的扯淡成分,因为我在猫扑从来都没有看过任何一篇关于文学的东西,我在猫扑只看两种内容,一个是各种美女,一个是各种瞠目结舌令人发指的ID,但也就是我这句无心之谈,小飞便开始了猫扑的连载之路。   往聚拢饭庄走的时候正好赶上堵车,满大街的停车场,人人都在抢车位,因为之前已经在知识分子身上发泄完了荷尔蒙,于是这个时候就不需要那么心急,一改我铁西区QQ飙车小飞侠的风采,一寸一寸的往前挪。小飞在车的副驾驶位置上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书,翻新书就像上一个处女,是非常好奇并且有新鲜感的,小飞表情很庄重,一页一页的翻着,书里就差渗出血来,小飞眼睛没有离开书,低着头说道,敖杰,不过你现在的脾气可真够大的。一个臭知识分子至于你这样么?他们都那么脆,就跟煎饼果子里的薄脆一样脆,万一一拳给人家打碎了,跟大刀似的,因为这点琐事蹲个十年八年的,多不值。我说,小飞,这个道理,随便谁给我说都很有道理,但唯独你说出来就显得非常没有道理,你他妈这种狗脾气,还他妈好意思说我。小飞继续一脸的庄重,说到,敖杰,你知道么?其实我现在已经不那样了,人总得成熟,人总得长大,人总得学会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小飞说完我边开车边掏出打火机,说到,小飞,你他妈再给我装逼你信不信我一把火把你的书全给你烧了。小飞马上改变了表情,一脸狰狞的说到,操,那个臭知识分子,当时要不是你拦我,他小飞爷必须得卸他一条腿。   虽然之后我安心开车,嘴上不说,但我内心知道,小飞说的很对,我现在就是这样,脾气越来越大,活生生十年前的小飞,如干柴烈火,如超级赛亚人,一点就着,不点还老想自燃,比漏了气的煤气罐来的还快,也不知是抑郁症的后期还是性格开始走向极端,思想越发的偏激,尤其对于那些自认为是正义化身的群体,尤其是对那些自认为可以左右别人命运的群体,尤其是对那些自认为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群体,尤其是对那些恨不得让整个世界充满爱的群体,尤其痛恨,其实我并不知道我是怎么了,竟然如此痛恨,开始的时候,我总是想,也许我是破罐子破摔,后来我觉得,或许我是开始越发的清醒,当你越来越看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时候,潜意识才会越来越清醒。就像抑郁症的孩子才能更清澈的感官周围的事物一样,那时的我,就像一个摇滚青年,我总是觉得,全世界都疯了,只有我最正常。   后来我还拿一句至理名言来安慰自己,那就是蜘蛛侠第一步那个装逼的主人公最后一句话说的,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关于这一点,我觉得我深受金良和吉光的传染,这也许就是各种新闻里说的正能量,虽然这种正能量却体现在了邪恶上面,但是,我仍旧觉得,正能量,是无所不在的。   比如在我和小飞金良一起上小学的时候,因为那时金良就已经是这所小学包括周边几十公里范围内小学生闻风丧胆的人物,但是有一天,我和小飞揣着金良的作业本跟在金良后面一起回家的时候,金良看到一个外校生在敲诈我们学校的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女同学,我和小飞当时看到一个貌似小小混混的外校生一身地皮模样的打扮跟在我们学校的漂亮小女同学身后,在我和小飞准备征求金良意见要不要见义勇为的时候,金良已经一声怒喝,草你妈,你敢吊我马子,你他妈哪里的?   当然,那个漂亮的小女学生这时并不是金良的马子,当然,在后来的几天内这个漂亮的小女学生成为了金良的第一任马子,但是在当时金良怒斥的一瞬间,那个一身痞子气的小混混正在征求这个漂亮的小女学生要不要当他的马子。   于是后话就不需多说,那个小混混虽然年轻,但是已经高金良一头,并且这个小小混子的朋友之前刚刚抢劫成功,正在旁边的书摊上挑着各种漫画书,于是金良的一声怒吼,惊起四座,瞬间我和小飞金良被一群比我们高半头的小混混们围住,当时金良已经体现出了大哥的资质,面对着左右遇敌的情况,临危不乱,异常振作,对我和小飞说,你们俩顶住,我去叫人。可惜这句话并没有发挥什么效果,话刚说出口,对方的拳头就已经到来,可怜我和小飞,连那个小小校花的脸都没有看到,就已经躺在地上。之后大概半个月后,年幼的金良牵着这个小女同学的手,站在我和小飞的面前,金良一脸自豪的对他的小女朋友说道,这两个是我的小弟,当时就是我们一起把你从小混混的手里夺了过来。然后金良对我和小飞说到,还不快叫嫂子。   我和小飞把头一低,有点心虚的喊道,嫂子好。   当时我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明白了爱拼才会赢得道理。明白了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明白了亮剑的道理,虽然明白的还不透彻,但是金良只挨了一顿揍就已经得到了他要的女人,这该是多么的励志篇。   后来随着大家慢慢长大,一天我和吉光出去办事,办事前拐到一处菜市场吃拉面,这个拉面摊子因为是露天的,非常脏乱差,所以极其迎合国人的大众口味,远近闻名,非常好吃,我和金良的拉面刚刚端上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一批城管人员浩浩荡荡的队伍赶来,走到拉面小摊的面前,列举了几条罪状,其中最终要的罪状就是小摊已经欠了城管队伍五十块钱的管理费没有交,倘若再不交,就要查封此地。   这个卖拉面的小老板非常强硬,当时已经有十几个客人,按照一个客人五块钱算,已经一百块钱的收入,但是小摊老板硬着脖子说道,操你妈,要钱没有。   就在双方就要产生冲突的时候,吉光拍案而起,掏出一张百元大钞,说道,草你妈,我有。于是这一天早晨吉光为这个拉面小摊缴纳了半年的管理费,当时我就在旁边,感受颇深,觉得难道这不是正义么?难道这不是正能量么?   这天早晨之后,吃完拉面之后,我和吉光腹泻一天一夜,终于痊愈再次找到这个小摊的时候,这个老板已经十分有骨气,横着脖子对我和吉光说,草你妈,和我没关系。   于是我和吉光没有麻烦城管,两个人联手断掉了这个无证的小摊,端掉之后我依旧在想,难道这不是正义么?难道这不是正能量么? 第十四章 异常尴尬   这天赶到聚拢饭庄的时候时间已晚,我和小飞也略感身心疲惫,感觉这一天看起来似乎无事可做但这一天却又是充实的一天,好像无意中就完成了很多事情,履行了很多义务,我和小飞并肩又向三好市民的目标迈了一大步。   进了饭店看到耗子依旧在大厅忙碌着,目前的聚拢饭庄已经是一个非常正规的饭店,不久前婷婷的茶楼因为经营有方加上有老头的背后支持,一时间盈利还相当明显,而婷婷似乎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定位,明白了自己的兴趣,充分发挥以店为家以店为床的主观能动性,加上婷婷自己身体和心理上的主观原因,茶楼得以每天火爆。于是吉光干脆再次扩建茶楼,之后把聚拢饭庄楼上的赌博室转移过去,再从A市周边的大学里高薪雇来几个身材火爆长相尚可并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女大学生。让茶楼彻底休闲饮茶娱乐赌博一体化。这样下来,聚拢饭庄很快就进入了良性经营。因为吉光的撤离,导致饭庄里一半以上的捣乱分子跟着吉光一起撤离,比如小红和彩虹行动小组系列,这些人之前都是饭庄里的大厅服务员和厨房帮厨人员,每天根本就无心工作,只是冲着吉光和大刀的名号前来,妄想着有一天横刀立马浴血江湖,和大黄的一战也让他们彻底过了瘾,同时也彻底上了瘾,并且除了这种生活他们也别无选择。于是纷纷表示要与聚拢共存亡。结果这时偏偏大刀身心疲惫,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生活,只想着当一个称职的饭店小老板。吉光和大刀这时也算是感受相同,都是对生活极其厌倦,只是吉光和大刀的人生方向在这个时候开始相反,吉光是向往着更高的生活,属于飞的更高,而大刀和小飞的路线相同,都想尝试一下低调的生活。尝试一下各种古惑仔里演的那种藏匿于凡间最后被一群小兄弟认出来重新捧做大哥的生活。于是在吉光转移台球厅的时候,聚拢饭庄里的很多大小混混都潜移默化的跟着吉光一起离开了这里,明面上看这似乎就是一次简单并且顺便的搬家,但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其实这就是一次交接,这是一次新干部和老干部的交接,是生活大路中一条十字路口上的交接。之后聚拢饭庄装修之后再次大换血,重新从社会上招聘了很多服务人员和保安。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农村或者部队回来的老实孩子,而吉光至此之后不再向饭庄缴纳管理费,同时也不在参与聚拢饭庄的分红。只是大刀把吉光的股份整理成现金托人转交给吉光的时候,被吉光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兄弟成分,似乎突然就只剩下这么多。   我和小飞分别跟耗子打个招呼,耗子带着我们两个人上了重新装修的二楼,停在一个大包间门口,耗子示意大家都在里面,然后我示意耗子也一起进来坐,耗子摆了摆手,样子完全是一个大堂经理的样子,礼节性的拒绝了。我也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大刀出狱之后,耗子终于辞掉了动物园的工作不用再每天喂猴,但至此之中也再没有离开过大刀,成为继大嫂之后和大刀距离最近的人。想必耗子心意已决,决心跟着大刀随便走上那条道路,这种选手,不需多话,也不用多话。   进了屋,大家都已经就位,只差我和小飞,虽然我和小飞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但似乎他们也没有开始,老驴看了我一眼,没有表现出任何态度,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怎么才来,之后金良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给我和小飞挪凳子,我一脸讪笑,马上弯下腰拦住金良的手,和小飞一起坐下来,刚坐下来手黑又递了两颗烟,我双手接住,手黑马上打火机就跟上,我和小飞又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两只手捂住火机,抓紧点上。还没有抽一口,金良又站起身来帮我开餐具,我顿时又十分慌乱,嘴里叼着烟,还不忘记赶紧站起来迎接金良的殷勤。这时大刀终于受不了,说到,我草,什么时候大家在一起吃饭也变的这么客气了?   金良刚刚握住餐具的手停了下来,我的表情也没有收住,两个人正在对视,顿时无话,于是气氛一时更加尴尬。小飞坐在我的旁边低着头看手机,他的那个破手机连个俄罗斯方块都没有,估计正在一遍又一遍的看各种人的电话号码。我和金良呵呵干笑两声,恨不得地上能赶紧裂开一条缝,可以马上把头塞进去。   手黑这时在一边干咳了两声,说到,好了,别都跟个娘们似的,赶紧点菜吧,之前在医院躺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活过来,能让哥好好吃顿肉,喝顿酒么?   然后大刀马上把菜单放到手黑面前说手黑哥你赶紧点菜点菜。   这时我的尴尬才稍微有所缓解,绕着桌子依次看了一眼,人并没有来齐,金良坐在正中间冲着门的位置,大刀坐在金良的右边,手黑坐在金良的左边,老驴坐在手黑的旁边,小飞坐在手黑的旁边,我坐在小飞的旁边,总共就这几个人,但也算基本来齐,金良已经毋庸置疑属于最大,老驴和手黑代表他们的公司,大刀做东,算是代表了聚隆饭庄,小飞这时已经属于无党派人士,而我此刻的身份显然很微妙,因为吉光和大刚阿强三个人有意没有到场,所以我似乎代表着辉煌球厅。除了大刚和吉光阿强之外,彭鹏和七月也没有到场,轩然大波都是由彭鹏引起,但造成了这么大的后果也是彭鹏没有想到的,加上原明的出面,这让彭鹏的精神非常消极,一时间也没有了消息。耗子此时在外面搞服务,似乎也无心参与这场饭局,这让气氛更加冷清,我记得以前喝酒的时候有很多人,人多到第二天酒醒之后都想不起前一天到底有多少人,时间还没有过去多久,人却少了一半。   老驴似乎有意想调节一下气氛,冲着我喊道,敖杰,你那个婷婷呢?听说你俩处对象了?我草,哈哈哈哈。   老驴自己笑了半天,笑的我没有一点心情,闷着声说道,我哪知道婷婷在哪?我还准备问你婷婷在哪呢,你不比我清楚么?本来这时大家都准备迎合着老驴一起笑,结果被我这句带有挑衅的话搅了局,老驴闭了嘴,其他人刚刚张开的嘴也不得不合住,这时上了几盘凉菜,小飞不顾其他人的感受,已经开始低着头吃了。   一波未平又起一波,手黑在这个时候似乎并不知晓这个群体里所发生的事情,因为他也不是其中一员,所以对这些事情也丝毫不感兴趣,对一系列的尴尬场面也没有感觉,抽了口烟,问道,敖杰,吉光今天怎么不来?   一句话把我问成了结巴,我说,吉,吉光说他今天晚上大姨夫来了,不太方便,所以就没来。   手黑骂道,草,大姨夫算个什么亲戚,也不说过来见个面,他要敢过来,我非锤他两拳。   大刀和老驴听完同时一脸谨慎异口同声的问手黑,吉光怎么了?   手黑喝了口酒,样子很愤怒,说到,怎么了?你问敖杰怎么了?敖杰,昨天凌晨是你给我打的电话不?   我也有点不解,说到,是啊,怎么了手黑哥?   手黑说,怎么了?你说怎么了?老西儿在吉光那里吹个牛比,你们就把人家打成那样,我下午还去医院了,我草,老西被打的说话都兜不住风了。   大刀哈哈笑到,有点不以为然,说到,手黑,你这就小题大做了,老西那人我也认识,不就他妈个地头蛇么?至于你手黑这么大个哥说说么?   手黑说,老西是个傻逼这我知道,但敖杰你们想想,碰到这么个傻比你们还他妈给我打个电话,你们直接处理了不就完么?   我说,手黑哥,人家一个劲提你名字,我不打个电话好看么?   手黑说,我草,就是你那个电话打的,老西怎么着以前也跟过我,你们要是从开始不认识我也就算了,既然打电话给我,干嘛挂了我的电话就给人家打进医院了,这件事才一天,你知道外面都怎么说么?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手黑喝了一口闷酒,看样子真有点生气了,说到,现在外面都在传,吉光大哥真牛比,凌晨去跟人谈事,本来没事,结果对方一提钢叔的左右膀手黑,吉光马上就把人给废了。这么算下来,我手黑还算个蛋。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无话可说,因为除了手黑之外大家都已经明白,手黑说的这个道理,就是这个道理,事,也就是这个事。事实就是这样,对于吉光来说。本来不提手黑,这件事也许就真的算了。但是既然提手黑了,那就得给人家废了。因为手黑现在不光是钢叔的左右膀,还是老驴公司的合伙人之一。 第十五章 一场饭局   手黑自从上次被小贝劈的差点送了命之后脾气也有所增长,其实算起来那次在BOX酒吧闹事的时候吉光也没有给手黑的面子,本来想谈判了事,结果演变成一场大争斗,还把手黑牵扯进去,只是那次形势紧迫,并且后来的形势对钢叔也很有利,手黑才忍住没有发作,但是种子总会发芽,这次一个芝麻大的事手黑也拿出来说说,看来这颗种子这时已经长成了小树苗,有茁壮成长的可能。   手黑挑起这件事之后我心里也有点不舒服,说到,手黑哥,道理就是这个道理,道理说到底,也没什么道理,到最后还是那个叫几把什么老西的傻逼有问题,不他妈好好在东区待着,三更半夜跑到西区得瑟个逼。我估计他平时也总把你挂嘴边,不知坏了你多少名声臭了你多少回,这种小弟活该挨收拾。你不收拾我和吉光就替你收拾。我都觉得那天打的他轻了,说话还他妈能兜风,他以为他敞篷车呢?就该把他打成漏斗,把他嘴打稀碎。看他往后还敢满嘴的牛逼。   手黑被我说的一下黑了脸,怎么着也是个响当当的大哥,论地位,我也就是个差着辈分的小弟,论场景,就相当于小红在饭庄对我这么讲话,但是话又说回来,小红在饭桌上对我这么讲话,我马上可以给他办住院手续,但是我在饭桌上对手黑这么讲话,手黑又能怎么样呢?前者是一个单位的,是上下级关系,后者这时已经是并列单位的,说好了是兄弟关系,说不好马上就能没关系。性质是决然不同的。   手黑的嘴一直都很笨,只能跟个蛤蟆一样在一边气呼呼的,自己给自己较劲,琢磨了半天,估计自己没较过自己,越想越不爽,于是端了杯酒一饮而尽,梆的一下把酒杯拍到桌子上,声音很大,说到,敖杰,你扯那淡我他妈一句也听不进去,操,什么叫我不收拾你和吉光替我收拾,我操吉光大爷的,就是他妈我不收拾也轮不上你们收拾吧?   手黑说到这我真有点烦了,好好的酒还没来及喝就先来了场嘴官司,这样下去这酒喝不成辩论会也得喝成相声大会。喝酒的时候,就怕抬杠。自己人喝酒就是喝酒,外面人喝酒就是谈事,现在自己人喝酒变成了谈事,还他妈有什么意思?   我执意不准备给手黑好气,说到,手黑哥,今天兄弟们喝个酒你老说这事有什么意思?我操,一个傻逼就让你这么兴师动众的拿出来说,你这又算是个什么意思?那老西是个什么东西,他要真是你亲戚他还能去吉光那里闹事?再说了,不就给他弄医院了么?别说我和吉光和你手黑大哥是兄弟,就是他老西在我和吉光不认识你的时候提你手黑大哥的名字,你以为我和吉光就不弄他了么?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小飞仍旧在低着头吃凉菜,这时桌子上仍旧是凉菜,热菜还没来及上,小飞捡了个凉菜量比较大的菜一个劲埋头苦吃。这个菜当然是老醋花生米。我和手黑争论的时候小飞是一个花生豆一个花生豆的吃,这时我斜眼瞄他一眼发现他正一勺花生豆一勺花生豆的在吃,一盘子花生豆已经下去了半盘,看的我很心急,因为我也喜欢在喝酒的时候吃老醋花生米,要不是现在正忙着和手黑斗嘴,我都恨不得把小飞的勺子夺下来,自己舀上一勺放嘴里,然后边嚼花生豆边冲他怒吼一声,我操,能不能别吃得这么下作,能不能给我也留点。   虽然小飞吃花生豆的速度迅猛,但心思似乎也没在这豆上,期间一直在桌子下面用他的腿碰我的腿,尤其是在我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小飞手脚并用,一只手在端着勺子吃花生豆。一只腿在碰我,另一只手伸下去抓我的大腿,这要是个女人,此时我应该已经承受不住要去厕所换内裤。只是话如泼水,出去了就说不回来,谁也拦不住,说完我马上就觉得舒服了,舒服完我就觉得后悔了,我觉得我说的这几句话有问题,不光话有问题,说话的方式和态度也有问题,这让大家很容易错误的理解了我最近的心理状态,大家一定会认为,我操,敖杰现在跟着吉光,越来越牛逼了,谁他妈也不放在眼里了,不光谁也不尿了,都变成看见谁都要解开裤腰带尿了。   混的牛逼又比较能打的大哥普遍脑子都不那么快,比如大刀大刚手黑这些人。像我这种混的不牛逼打架又不行的人大部分时间就只能用嘴,于是语速较快,这边说完了手黑那边还没有听完,但是除了金良以外桌子上的其他人脸色都已大变,老驴很快做出了反应,怒目瞪了我一眼,骂道,敖杰,你他妈吃枪药了吧,大小王都分不清,怎么跟手黑哥说话的?还不赶紧喝一个?   这时我正陷于悲痛的悔恨中,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倘若手黑真的因为我这句话翻脸六亲不认,这不就给吉光摊上大事了么?老驴这个台阶来的正是时候,比电梯还他妈管用,我抓紧跑几步下了楼梯,从身边找了个茶水杯,小飞已经准备好白酒,哗啦啦倒了一杯,我站起来,看着手黑还有点愣,说到,手黑哥,昨天那事到底吉光还是有错,他今天没来,这样,你敖杰兄弟喝上两杯先给你赔个不是,回头再让吉光亲自找你负荆请罪。说完也没等手黑发话,三口并作两口,皱着眉头咬着牙,自己先弄下去一个。   一直沉默不语的金良这时终于发话,喊了一声好,说到,敖杰兄弟,这几年不见酒量真是他妈见长啊,喝白酒跟喝矿泉水似的,手黑哥,你看敖杰喝的怎么样?   我喝下去的这一个口杯少说得有二两,让手黑一口气喝下去都费劲。混的牛逼又比较能打的大哥普遍都比较容易原谅人,我喝完把杯子往头上一翻,一滴未漏,我也问道,手黑哥,怎么样?   手黑这时早就把刚才我的话抛到了脑后,马上和我站到同一战线。说到,我操,牛逼,真牛逼。好兄弟,敖杰真是黑哥的好兄弟啊。   大刀这时也站起来,往一个茶水杯里到酒,边到酒边笑呵呵的看我,说到,来,敖杰,第二个赔罪酒我跟你一起喝。   这时我再次陷入悲痛的悔恨中,我刚才说的先喝上两杯其实就是我平常说话的习惯用语,我喝一酒杯的时候,我也说先喝两杯,喝一壶的时候,也说先喝两杯,可见做人有风险,说话须谨慎,这五千年的大国可不是闹着玩的。哪句话说不好就让人给封贴了。   大刀一动员,其他人都积极响应起来,分别往玻璃茶杯里倒酒,大刀站起来,总结性发言到,这么多年过去,什么事也经历,话说多了无用,这样,我们干了这杯酒。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别多说,就在这杯酒里,好么?   大刀说什么都这杯酒里的时候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我看到了大刀眼睛里闪烁的泪光,这种泪光,比任何电视剧,比任何电影,比任何小说,比任何来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的东西来的都要真实。我看到大刀的眼泪,在举起这一杯酒的时候,无声的落了下来,我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同时,我也不想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我的第二杯酒,就这样仰着脖子咽了下来,咽下去的一刻我有点想吐,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喝酒,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用命来喝酒。   我的第二杯,大家的第一杯喝下去之后,小飞继续用他的右手拼命的握着我的腿,这时我的腿有些颤抖,也不知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情绪的作用,我的两条腿一直在颤抖,这种颤抖,是小飞用他温暖的手再上温暖的抚摸,得以克制。   之后的酒场终于正常,我认为这一天大家要说些什么,但是这一天大家就像说好了一样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喝酒,而且喝酒的程度加重,一杯一杯的喝酒。我记得这天晚上金良和我喝了至少三杯酒,还是和手黑的见面礼之后的三杯酒,喝完就往头上倒,一滴也没有剩下,再后来吉光问我,敖杰,你他妈跟金良喝酒的时候,到底说什么了?   我说,吉光,我和金良喝酒的时候,到底什么也没说,就他妈喝酒了。   那一刻我的胃里如同火焰在燃烧,那一刻我的意识几乎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我醉眼朦胧的看着每一个人,他们都在忘情的喝酒,一杯一杯的喝酒,包括小飞,小飞从开始到最后只有只言片语,在喝酒的方式上却没有丝毫的欠缺,但是我记得,他从我和手黑斗嘴的那一刻开始,小飞的右手,就没有从我的腿上离开过,我知道,小飞是害怕,还怕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在某一刻,就突然的爆发了。 第十六章 终于爆发   这天喝酒一直到凌晨,喝倒最后的时候我已经吐字不清,看着自己旁边有两个小飞,说到,小飞,你,你大爷的,你他妈能,能不能不要老用你的手,手。摸我的大腿,我草,我他妈,都他妈快硬了。小飞开始的时候摸我的腿是害怕我爆发,现在摸我的腿是想找个支撑点。因为小飞已经开始左右摇晃,喝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扶着我腿,低着头说到,敖杰,你他妈的心,心怎么这么这么狠,兄弟我现在连个女朋友,都,都没有,摸你几下腿过过干瘾,怎么了?我一阵恶心,把小飞的手甩开,骂道,草你妈的,你去摸西贝的腿,她她的腿便宜,谁他妈都能摸。以前你摸完我摸,现在咱俩都不能摸,人家,人家,原明,原老板在摸。   从小到大我从未像今天这样痛恨过自己的嘴,我也不知道我今天的嘴是怎么了,就像一把刀子,出了自己的嘴就伤害别人的胃,我似乎有太多的不满,似乎有太多的愤怒,似乎刻意要把这场酒喝的稀碎,很不幸的是,在我对小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终于成功了。本来大家已经进入了平常的喝酒状态,都已经喝高,就差结束,而小飞整场低调无语,只是喝酒吃菜,还一直在旁边有意克制着我的状态,结果最后也没有把我克制住,连自己也被牵连了进去。   饭桌上马上就安静了,大家的酒也都醒了一半,都看着小飞,眼神里都是复杂的内容,小飞抬起头,醉眼朦胧的看着我,问道,敖杰,你他妈说什么呢?我端起一杯酒,想要转移话题,但手一直在晃,端了半天酒也没有端进自己嘴里。小飞一伸手把我的酒杯打到我的身上,继续问道,敖杰,你他妈说什么呢?我看着小飞,小飞的表情很模糊,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脸上是个什么状态。我微微地下了头,说到,小飞,我什么也没有说。小飞呵呵一笑,伸出胳膊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横着扫荡一下,面前的这几个酒杯和一些残羹剩饭就这样被小飞扫到了我的身上,我低下头,看着自己腿上,肚子上,全是菜汁和酒,没有说话,我听见大刀在一边喊了一句,小飞,差不多行了,敖杰喝醉了。别跟他一般见识。小飞一拍桌子对大刀喊道,滚你妈的大刀,没你事。然后又抄起半瓶酒,往我头上倒,边倒边继续逼问我,敖杰,你他妈说什么呢?   酒沾到我的头上,沾到我的脸上,沾到我的眼睛里,还有些流进了我的嘴里,整个皮肤都辛辣起来,这时要有人递给我根烟我想我就能燃烧起来,成为一只燃烧的火鸟,成为不死鸟一辉。可惜我已经无法再继续忍受,或者我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忍受。我猛的站起来把小飞的白酒瓶夺到手里,啪的一下拍到了小飞头上,然后又一脚把小飞从凳子上踹到地上,小飞还没有爬起来,我奔上去补了两脚,踹完指着小飞骂道,小飞我草你妈,你跟我这得瑟什么,你看你那逼样,有这两下子去找原明去,草你妈的,原明睡了你的女人,还弄死了你的兄弟,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你他妈还得瑟,我草你妈,你他妈还在这里坐着吃饭,你他妈每天还装着低调,你他妈每天还看看书玩玩鸟,你他妈每天还跟个人似的,我草你妈。你他妈算是个什么东西,原明现在都他妈快成你兄弟了,你他妈每天还搁我这装,我草你妈,你有种抄着刀去找原明啊。   金良这时已经走到了我身后,一直在拽我的胳膊,一直在劝到,敖杰,你已经喝醉了。就别再说了,嘴上积点德吧。我下意识的甩开金良的胳膊,扭头瞪着他,我觉得这时我的酒已经彻底醒了,或者说,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喝醉过,我想既然今天嘴已经贱到了这种地步,那么今天就让我痛快的贱下去吧,骂完小飞我马上调转矛头,指着金良,骂道,金良,你是个什么东西,在这里劝我?我草你妈,别以为你帮着吉光摆平了外省帮你就是大哥了,我草你妈,你大什么哥,我和吉光要是知道你靠着原明摆平的这些事,我和吉光当时都恨不得被大黄一枪崩死,现在你他妈只认钱了,认贼当爹了,认贼的爹当爷了,你还知道自己是老几么?我还知道垃圾是怎么死的么?你还把兄弟们当兄弟么?   大刀也站了起来,走过来把金良拽到身后,之后伸出手就要给我耳光,我端起一盘子菜冲着大刀就扔了过去,再次调转方向,走向大刀,指向骂道,我草你妈大刀,你是想扇我么?你是想给我个耳光么?来啊,我看你有什么脸给我耳光,从小大家就捧你做大哥,你看你现在这个比样还是个大哥么?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吃他妈个饭人都来不齐,你他妈还有脸坐在中间咔咔吃饭,我草,你就不问问吉光到底为什么不来么?你就不想想大家现在心里的感受么?   大刀再次冲了上来,一拳打到我面门上,打的我眼冒金星,因为说了太多,耗费了太多的体力,这时我已经无力抵抗,一拳就被闷到地上,旁边就是小飞,他还在地上坐着,一脸的木讷,也不说站起来,大刀还要往上冲,但已经被金良和老驴拦住,只有手黑还冷冷的坐在位置上,看着这一切。   大家确实是变了,换到以前,我要敢这样说话,后果肯定是群起而攻之,哪还有机会站在这里滔滔不绝,似乎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熟了,在这个混乱的社会大潮中彻底的熟透了,任何不能容忍的事情都可以容忍了,即便我这样嘴里不饶人,吉光和老驴仍旧面不改色,反而在帮着我拉架。   其实我一直最想骂的就是老驴,但是我最后也没有对他说什么,因为我清楚的知道,现在和老驴的关系已经如履薄冰,无论金良小飞大刀再怎么骂,我知道都不会带来什么后果,但是老驴不一样,我已经很久没有再去老驴的公司唠嗑了,已经很久没有再喊过老驴的女朋友叫驴嫂了,甚至老驴的公司扩建搬家的时候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怕我说多了会带来后果,怕说多了会带来仇恨。   金良和老驴还在拦着大刀,大刀还想着奋力挣脱,看样子是真的想打我,当然我也不准备给他这个机会,我站起来,冷冷的看了小飞一眼,然后走到桌子边,两只手握住桌子的下沿,一用力,一把就把桌子掀翻了。刚刚还热火朝天的场面,马上就冰火两重天,一地的凌乱,一片狼藉,能碎的都碎了,能撒的都撒了。   我转身往打开雅间门,往外走去。外面已经站了一群人,耗子站在最前面,后面是一些男服务员和保安,我看到耗子正在看我,我走上去,问到,耗子,叫这么多人干什么?想弄我么?   这句话刚说完,耗子身后还真有两个掂着警棍的保安往前走了两步,这两个保安走的这两步差点让我疯了,我觉得这是个多么可笑的事情,于是我也往前走了两步,正好伸出手能拽到第一个保安的衣服,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还在摇晃,也不知是酒劲上来了还是刚才大刀那一记重拳闷的,我一只手把保安往前拽了一步,另一只手一把扇掉了保安的帽子,我记得我当时嘴里也一直在喃喃的说到,要弄我么?要弄我么?   还想着动手的时候被耗子一把拉住了胳膊,之后又握住了手,后面的人群已经散开了一条道路,耗子看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长长的一声叹息,然后又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的眼泪终于掉下来,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聚隆饭庄。离开了自己的饭庄。   外面的风有些凉,冲着头顶上一吹马上就上了头,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这种感觉我是多么的熟悉,但这种感觉却又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深刻,出了饭庄下意识的过一条马路,一辆疾驰的汽车嗖的一下从我面前过去,我踉跄了两下被车风兜到了地上,坐在地上就像是坐在天上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方向感,一切都是立体的,就像一个巨大的魔方疯狂的转动,我在地上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支撑点,先跪在地上,然后半蹲着,最后腰上咬着牙用上劲,终于站了起来,也不知要往那里去,整个世界都变的如此陌生,能做的,就是继续向前。   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走到了哪里,似乎走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走的腰很疼,因为已经直不起腰,一只在弯腰摇晃着走路,我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似乎周围的环境很熟悉,我掏出手机,里面的字和号码全部是模糊的,把手机放到自己的眼睛边上,一个一个的看,一个一个的找,然后找到一个名字,拨了出去。 第十七章 领悟   今天我醉倒在路上就像一条死狗   没有人抚摸我的身体搀扶我的手   我好不容易爬起来还想往前走   路还那么长看不见永远也看不见尽头   我用尽了全力还是想看见一场拥有   结果我跌跌撞撞弄的自己头破血流   我想走到最后   我想看到你的哀愁   我想告诉你我的思想是一场幻觉是一场不朽   原谅我不能给你一场温暖和一次永久   我还在道歉   你却已经投入到另一场厮守   谁告诉我等候   谁让我驻留   我以为自己能把握住希望   能把握住你醉人的温柔   终究无法停留   终究无法再给予时间的祈求   你那么美丽   我却有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给了你一段柔软的回忆   又给了你深深的诅咒   我不能给你天长不能给你地久   只能给你一面莫名其妙的守候   我无法预测我的未来会有怎样的岔口   无法预测我的罪上天要我怎样接受   旅途已经在一个徘徊的荒州   我的承诺不能反抗也拒绝任何故事接收   既然你不想留   既然你已经走   我只好谢谢你曾经路过的街头   谢谢我曾经给你的自由   我会努力控制我泪水汇聚的河流   究竟要怎样做   过去才能罢休   结局原来就是这样   去你妈的与子携手   去你妈的一起白头   ——小飞   电话拨出之后整个世界算是彻底沉沦了,我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对未来不报任何希望了,也不励志也不青春了,积极也不向上了,鸡鸡也不想上了。电话拨出去之后,生活也完全成为伦理剧了,各种狗血的情节也分别上映了,也不牛逼了,也不吹牛逼了。   因为我这个电话,是打给西贝的,酒醒之后,连我自己都要骂自己,只是这一天,我要骂自己的事情太多,已经骂不过来了。   我对西贝说了什么我真的想不起来,但是我能想起来那一天我应该是走到了西贝家门口,从聚隆到西贝家开车还要半个小时,我喝成那个逼样还能从聚拢饭庄走这么远过来,我自己都要对着镜子伸出大拇指对自己说一声我草敖杰你真牛逼。我不知道当时到底是个什么力量在支持着我,我宁愿承认是仇恨的力量,因为西贝说当时我打电话的时候问道原明在哪里了,也许当时我是想去杀掉原明,可惜当时原明并没有在西贝家,西贝也没在自己家,他们两个人都在原明家,我就像个傻逼一样,醉了酒走了那么远的路,不,不是像,就是。   然后天空就开始下雨,开始了狗血韩剧的场面,冬天刚开始,温度没有达到,所以只是雨,我走在雨中,慢慢的挪着步子,来的时候没印象,因为醉酒,也没太觉得累,现在走了这么久,稍微有了点意识,才感觉到疲倦,这时已经是深夜,周围也没有出租车,我想起刚才大骂小飞大刀他们的样子,觉得自己做的不太好,当时应该骂的再狠再猛烈些,因为他们做的确实已经超出了我的底线,超出了我做兄弟的底线,我无法容忍,但我十分难过,尤其是现在,醉酒在街上游荡的时候,尤其难过。   走路的速度越来越慢,有点雨中漫步的意思,可惜雨没有让我漫步的意思,倒有漫过我的意思。下的还他妈挺大,一会浑身就透了,前方是渐露出一排蓝色街灯,只是看不到尽头,一层一层的雨打湿了我的脸,也不知道是泪痕还是水点,心越发的凌乱起来,愁丝在心里绕了千百段,想想大家骤变的态度,不想承认其实这个世界已经全部改变。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小飞每天装逼挂在嘴边的孤独,我从小脾气很狂躁,也未曾有几多理想,不明白这些深刻,但此时我觉得,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这样的孤独。   小飞曾经对我说过,在那些年想念西贝的时候,会在大雨中等公交车,天空暗的压过头顶。机动车从身边带起一层层肮脏的水花溅到自己身上。每个人都拿着伞在路中自顾不暇。人们的面色麻木,然后自己站在十字路口努力点着香烟。点着的时候,烟已经被打湿。然后眼眶里含着不争气的东西。那一刻却仍旧不能确定内心所期望的。只能承认自己是抵抗不过时间的。所以十几年的记忆,就要用十几年的时间来还。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手段。   小飞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在旁边连打了几个哈欠,我说,我草,小飞,你跟我这儿扯个什么蛋。你他妈最后到底等上车了没有?   小飞摇摇头,显然对我这种感受不到感觉的文盲非常失望。深沉的说道,最后,我还是打车走了。但是我想告诉你的不是出门打车还是做公交车,我想告诉你的是这种感觉。   我问道,你扯的那些蛋是想告诉我什么感觉。是扯着蛋蛋疼的感觉么?蛋疼要及时去医院。   小飞轻轻的抽了口烟,慢慢的吐出来,很文艺很青春的样子,继续深沉的说道,是孤独的感觉。   我也抽了口烟,学着小飞的样子,慢慢吐出来,深沉的说道,孤你妈了个逼。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次和小飞扯淡已经是很多年之前了,没想到很多年过去,在这一个夜晚,我竟然领会了小飞当时说这句话时的精神,明白了小飞这句话的意义,知道了孤独的感觉。   知道这种感觉之后,我自言自语道,孤独,草!孤你妈了个逼。   然后我继续往前走。   似乎那些追寻过的,原来一直未曾出现过。   这天晚上是垃圾死后我主动给西贝打的第一个电话,虽然后来我一直想把打电话的手剁掉,但是这个电话还是打了,后来过了几天,在一个下午西贝又主动给我打了个电话,算是礼尚往来,西贝在电话里对我说,这些天都有想起那天晚上你的那个电话。   我说,我草,你还是尽快忘记吧,我打电话是想找原明,别以为他现在是金良兄弟,我就不敢弄他。我还告诉你,弄完他我就弄你,方式还不一样,你最好注点意。   西贝呵呵的笑道,说道,你当时给我打电话打了很长时间你记得么?其实原明就在我身边,我告诉他是你的电话,他就主动去里屋了,给我留出了空间给你说说话。   我说,我草,原明还挺够意思,你家双人床能不能也给我留个空间?我们可不光说说话。   西贝又呵呵笑,根本就没理会我说的话,继续说道,你当时骂了很多人,原明,金良,大刀,小飞,甚至还有吉光,你们到底怎么了。   我说,没怎么,我们挺好,谁跟谁都挺好,都能领证了。   西贝说,你骂了半天,愣把自己骂哭了,然后你对说,我不会离开你的。   这时西贝应该听到啪的一声,因为我手机掉地上了。我捡起来,问道,然后我说对你说什么了?   西贝轻轻的说,敖杰,最后你对我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   我说你放屁,你他妈一定听错了。我他妈怎么能对我的阶级敌人说出这么不阶级的话,不可能。你这时肆意造谣,要付法律责任的。   之后西贝呵呵一笑,不再说话,两个人彼此沉默,挂电话前,西贝说,敖杰,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内心里一直在帮我,不管结局怎么样,敖杰,谢谢你。   我没说话,挂了电话。   西贝嘴里说的这句话是我从小到大说的最矫情的一句话。并且到现在也没有承认。   后来在一篇文章上看到一句话,写着,有些人一辈子也不在一起,却永远铭记在心。有些人一辈子都在一起,却始终无法进入对方。看完之后我打了个冷战,把书扔到一边,不再去碰。   那些年,我们没有真正混入社会的那些年。我们还尚存善良的那些年。我们还有着美好幻想的那些年。我们还残留纯真爱情的那些年。我们还留有童真的那些年。就真的这样义无反顾的过去了,就真的再也不来了。就真的只剩下回忆了,就真的支离破碎了。有时候再回头看看彼此的故事。似乎很难分辨出到底有谁的对错。大家彼此都有所愧疚,我想就连小飞应该也时常有所愧疚。即便自认为是忠贞的那一方的他也有所愧疚。   我只是觉得,大家都还爱的不够,爱如追风,所以永远都追不上。就是这样。   伤害是每一场生命的必须,谁也无法改变,必须承受。   当然,这些领悟,都是后话,目前的情节,我还在雨中,哗啦啦啦的雨中,我记得当时走到一半的时候我还有点想撒尿,竟然在哗啦啦啦的雨中的路边解开了自己的裤子拉链,然后再哗啦啦啦的雨中往远处哗啦啦啦的撒了泡尿,现在想想,这真是一件脱了裤子放屁的事情,完全可以穿着裤子撒尿。因为这么大的雨,这么湿,完全可以免去操作规程,直接执行。   尿完的时候,电话突然想起,我也突然想起我电话竟然还能用。我低头一看,是婷婷。 第十八章 我的女朋友婷婷   早晨醒来发现周围是一片黑暗,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挡住,只有少许的光亮从缝隙中渗透进屋子,我努力让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仍旧感觉到一阵眩晕,头疼的厉害,就像刚遭受了五雷轰顶。屋子很闷,站起来用力拉开窗帘,整个世界瞬间就大亮,发现外面已经艳阳高照,最近似乎什么都不再正常,连天气都不正常,昨天还下着大雨,今天就艳阳天,打开窗户,让风吹吹混乱的脑袋,深深呼吸一口,空气还算干净,阳光中带着暧昧的潮湿,美中不足的是风吹的有点冷,我下意识开始发抖起来,低下头一看,原来我忘记了穿衣服,并且忘记的干干净净,就像自己现在的样子,干干净净。   努力调整了一下思绪,想想我这是在谁家,看周围的布置应该是在婷婷家,但仍旧心存顾忌,觉得如果目前要是在西贝家那昨天就他妈彻底白骂了。翻了翻被子,也没找到衣服,我试探性的小声喊了声婷婷,然后继续大声喊了一声婷婷,效果还算不错,婷婷在中厅诶了一声,走了进来。   我半个身子钻进了被窝,问道,我草,婷婷,我衣服呢?   婷婷脸上写满了不满,说到,我草,你还知道我叫婷婷啊,我草,你还知道你操婷婷啊。婷婷这时穿着白色的睡衣裙,头发蓬松着,但脸上是化了妆,看起来是非常清纯,但我还没有来及享受这种清纯感,就被婷婷这两句话打败了。   我摇了摇脑袋,还是生疼,问道,婷婷,你怎么了,我刚醒你就生气,昨天的事我都想不起来了,我怎么到你这里了?   婷婷仍旧撅着嘴,还是走的清纯可爱的路线,说到,您这么忙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啊,昨天是我亲自开车去接的您,我草,我到西贝家门口的时候你他妈搁大马路上漂着呢,你知道昨天雨下的多大么?水都把你抬起来了,我要不是开车慢估计就直接从你身上过去了,我草,敖杰,你可真牛比啊,我都不知道你还会仰泳呢,我草,仰泳加漂流啊。   婷婷说了一大堆我都没什么印象,只在意到其中的两个字,我问道,你说谁家门口?   婷婷说,西贝家门口啊,我草,昨天那雨怎么没淹了那婊子家。   我的脑子仍旧很乱,打断婷婷,说到,西贝现在混这么牛比了?连你都听说过她?我记得你们俩不是不认识么?   婷婷说到,之前我确实不认识啊,就是昨天晚上把你从游泳池里搬到车上的时候才开始认识的啊,我草,你从上了车就开始喊西贝的名字,到你上了我还在喊西贝的名字,我真的很荣幸啊,你今天早上喊的是我的名字,我草,你还知道我叫婷婷啊,我草,你还知道你操的婷婷啊。   我几乎绝望,直接又躺回了床上,婷婷说完之后我觉得我完了,我才是这些人里最没有希望的,昨天还他妈舔着脸骂人家,又回忆了一下昨天骂人家的内容,越想越崩溃,越想越觉得生活开始没有希望,恨不得现在就从楼上跳下去。   我说婷婷你给我套新衣服,让我从楼上跳下去。   婷婷转手拿了一套新衣服扔给我,说到,你昨天的衣服我已经全给你扔了,你的手机在你游泳的时候丢了,你的钱包和卡我找到了,钱正在阳台上晾着,卡估计也废了,你抓紧补吧。   我点点头,说到,婷婷,谢谢你,昨天要不是你,我现在估计已经漂到黄河了,那么晚那么冷还让你来接我,我心里很愧疚的。   一句话马上就让婷婷乌云转晴,一下扑到了床上,扑到了我身边,撒娇的说到,咱哥俩还这么客气干嘛?再说了,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么?你说,我是你的女朋友么?   我想了想,很正色的说到,当然是了。你是我很称职的女朋友。   婷婷嘿嘿一笑,说到,敖杰,虽然你昨天没喊我的名字,但还好你昨天人没上错人,说完婷婷表情一阵神秘,低声说到,敖杰,你昨天晚上真的好棒。   我没想太多,问道,什么好棒?   婷婷脸微微一红,真难得婷婷的脸还会微微一红,还真有点初恋的意思,婷婷说,你装什么糊涂啊,就是你的棒子好棒啊,你有一根好棒子,好棒,哈哈哈,金箍棒。   我大吃一惊,然后抓紧回忆昨天这关键内容,然后非常沮丧的发现我一点也没回忆上来,记住的全是写沮丧的事,这么激情的事竟然忘记的这么彻底,人生还怎么有希望。于是继续绝望的说到,我草,婷婷,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我昨天喝成那个德行还能干那个事情呢?你说的金箍棒是悟空耳朵里的金箍棒还是东海龙宫通天的那根金箍棒啊。   婷婷哈哈大笑,抱住我,说到,男人不都那个德行,什么时候都忘不了那事,昨天我也以为你不行了,把你收拾好之后躺你身边准备睡觉,谁知道你那么来劲,哈哈哈,我什么都没干,往那一躺,你就什么都干了,还是全套,齐活儿,各种姿势,跟杂技似的,真他妈爽,哇哈哈哈哈。   婷婷说的我还真有点顶不住,也有点不相信自己,说到,真没想到我还有这么牛比的一面,平常到办事的时候脱裤子还得轻点,生怕摩擦出来,没想到喝点酒还有意外收获,看来没事还得多喝啊。说完我和婷婷一起哈哈大笑,一时心情还真好很多。但想起自己手机丢了,吉光这时应该在找我,于是找婷婷要手机,婷婷说,敖杰,你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吉光那里我昨天晚上就打电话给他了,幸亏打给他了,当时他急得不行,好像说大家都在找你。   一句话再次把我拉到现实,说到,大家都在找我?吉光估计在安慰我吧,要不就是大家都想着赶紧找到我之后废了我,你知道么婷婷,昨天我喝醉了,把他们都给骂了,我草,我摊上大事了。   婷婷依偎在我的怀里,亲吻了一下我的肩膀,说到,敖杰,那时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的性格太偏激了,你的眼睛里揉不了沙子,对自己和对别人都太苛刻,你这样的性格在外面混社会是很难的,要不功成名就,要不身败名裂,结果是很极端的。   婷婷说这话的时候我看着她眼睛,眼睛里有太多太多的内容,包含了这个社会中太多太多的讯息,突然有些心疼,大家一无所有,都在这个江湖中奋力的学游泳,可又有几个人能游到终点,即便是到了终点,又会经历多少漩涡,想起这些真是颇多感悟,低下头,亲婷婷的头发,深情的说到,婷婷,我知道了,我会控制我自己,不让谁能看见我哭泣,大家都在最底层混,都不容易,你是小姐的身子小姐的命,我是拉皮条的身子嫖客的命,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与君共勉吧。   婷婷也深情的说到,你他妈才是小姐的身子小姐的命。   我哈哈大笑,说到,婷婷小姐,昨天晚上的事我真的不记得了,要不你帮我回忆一下吧。   婷婷还在纠结我刚才的小姐论,撅着嘴说到,我昨天已经饱了,现在也不饿,你他妈自己喂自己吧。   我说,我也够不着啊,这个事还得你来。   婷婷把手放到下面,说到,你他妈说话真恶心,你刚才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他妈都硬成这样了还他妈跟我这讲道理呢,我草,我敢保证,你说话的时候脑子里肯定没想你说的话,你敢承认么?   这时婷婷已经被我压到了身下面,吻她的嘴唇和脖颈,慢慢往下移动,婷婷说到,敖杰,其实吉光昨天晚上先给我打的电话,他找你找不到,确实要急疯了,他也给我说你的事了,你虽然把大家骂了,但是你走了之后大家都没有怪你,后来下起大雨之后都在担心你。所以你还是要少一些责怪,多一些理解和宽容。   我说,我知道,但是我敖杰混社会这么久,已经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是一个忠于自己的人,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是一个不敢碌碌无为的人,这是不能改变的。然后我一使劲,继续说到,而且,我敖杰还是一个硬邦邦的人,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弯曲的人,是直来直往的人,是一个洞捅到底得人。   婷婷已经开始呻吟,因为正戏已经慢慢开始,婷婷说,敖杰,说实话,我真的很喜欢你这样的性格,现在这个社会,都是带着面具说话的人,连新闻联播都跟小说似的,还有什么是真正能让我们相信的,所以真的很喜欢这样的你,喜欢现在的你,喜欢这样的你,对,就是这样的你,就这样,啊,啊,就这样,敖杰,我好喜欢,喜欢。   我开始移动我的身体,床也开始轻轻的响,我说婷婷你说话还真有水平啊,一句话就说到别人深处了,我从刚认识你的时候,也发现,你确实是一个很深的人,很深很深,不见底的深。   婷婷手紧紧的抓着床单,抖动这上身,呻吟的说到,敖杰,你说的真吗?我真的很深么?啊。我真的很深么?啊、啊。难道真的是我很深而不是因为你太短么?啊。啊。   我用力顶,说到,你不是说我有一根金箍棒么?现在就让老孙给你变长。 第十九章 干点正事   和婷婷的这一夜之后又过了几年,也是距现在没多久的从前,在新年刚过的时候,我终于在一个晚上决定不再出去喝酒,于是我打开电视,在一个地方电视台上看到一个节目,看到那个节目的第一眼我马上就想起了我的女朋友婷婷,这时我和婷婷已经没有了联系,这时的婷婷应该也非常有钱,不知正享受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我看着正播放的这个节目,陷入了和婷婷那激情一日里的一日中的回忆,我突然有点想念她,这时的我依然没有一个固定的女人,并且已经丧失了固定的工作,而且仍旧没有彻底摆脱抑郁症的纠缠,于是我看着这个播放的节目更加疯狂的想念婷婷,我觉得在我上过无数个婷婷之后,我觉得第一个婷婷是一个好女孩,她对我很好,对我很真,她夸我好棒,夸我棍子好棒,夸我有一根金箍棒。   这时电视上这个女人正在唱着一个名叫《金箍棒》的歌,正在唱着棒吧咯,棒吧咯,棒吧咯……咯吧咯棒吧咯棒吧咯,吧咯……咯,吧依哟依吼嘿金箍棒吧咯。而这天晚上因为我没有出去喝酒,所以我找了一个姑娘来家里陪我,电视上这个女人嘴里含着金箍棒呻吟的时候这个姑娘还没有来,这个姑娘来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和婷婷那一日时一日的事情,想着我对婷婷说的那句你不是说我有一根金箍棒么,让俺老孙给你变长。于是在这个姑娘来了之后,她含着金箍棒,我对她说,姑娘,别着急,让俺老孙给你变长。半个小时之后,这个姑娘离开了我,并且至此之后再没有跟我联系过,后来我还听她对她的几个姐妹四处造谣,说到,你们知道么,敖杰不行了,我草,以前放在嘴里是棒棒糖,现在放在嘴里变成棉花糖了。   对于这种评论我只能说抱歉,很抱歉这个姑娘,当时我在对你说让俺老孙给你变长的时候,我本来想思念我的女朋友婷婷,但是没有办法,我满脑子却都是那个女人摇着脑袋发着癔症在唱棒吧咯,棒吧咯,棒吧咯……咯吧咯棒吧咯棒吧咯,吧咯……咯,吧依哟依吼嘿金箍棒吧咯。这种画面展现在我脑海中的时候,我真的无法坚挺。并且在那几天之后,我都一直未曾坚挺,我甚至怀疑自己要不要去起诉这个满嘴金箍棒的家伙,还好后来静养了几天,在一次醉酒之后,再次展起雄风,因为那一刻我不再想着金箍棒,只想着自己是法海,因为法海他不懂爱,雷峰塔还要掉下来,于是我只当自己是处男,只当对方是白娘子,万幸并且乌龙的是,我当时也并不知道这首雷峰塔都要被顶下来的歌曲也是出自这个神经病之口。可见多么危险,离阳痿就只有一首歌的时间。   后来我知道了这个女人的名字,后来这几首歌开始疯狂的传播,这种传播,就是病毒的传播,是畸形文化的传播,是越发低俗的民风的传播,满大街的人嘴里都在含着金箍棒,对此我实在无话可说,我只是觉得自己幸运,在第一次听到女悟空在唱金箍棒的时候,我坐在电视前,我可以换台,我同情那些坐在现场的观众,你们不能选择,你们不能杀了演员,能做的,只能杀了自己。   又过了几天,我终于开始慢慢释怀,对这个女人释怀,对这种文化释怀,其实从那首《忐忑》让我忐忑不安了好几天之后,我就开始只看体育频道。并且尽量在看各种体育节目的时候关掉声音,这样能让我的世界安静一些。无论是畸形还是变态的文化,是不能拒绝的,因为这是个无所事事尤其无聊的时代,能关闭的只有自己,能选择的也只有自己,我只能对自己说,该,谁他妈让你那天打开那个电视台。   还好我和婷婷的那一日这个女人还没有出道,孙悟空也还只是孙悟空,金箍棒也还只是金箍棒,大家还都彼此纯真,这个时代要是这样发展下去,只要我年长十岁,那么我就会觉得十年前的我依旧童真。不光是我童真,我的婷婷也是童真,大家都是童真的人,连做爱,都是童真的,因为只是做爱,没有各种武器,没有各种道具,单凭自己的力量,单凭自己的金箍棒,没有那个吧咯,棒吧咯,棒吧咯……咯吧咯棒吧咯的金箍棒。   和婷婷进展完体育运动的时候又小睡了一觉,醒来快到黄昏,我觉得我要露面了,否则要是让他们觉得我现在在为昨天的事感到愧疚正闭关道歉那就太有悖我本意了,我不但丝毫没有愧疚,并且我仍旧坚持觉得,那天骂的还是有点太快了。   我说,婷婷,我们走,去辉煌球厅。   婷婷说,去辉煌球厅做什么?   我说,去做点正事。   路上买了三瓶二锅头,用婷婷的电话打给大刚,大刚说我草牛逼贩子你终于醒了啊。我说滚你大爷的我早就醒了,草都让我草平了。婷婷边开车边给了我一巴掌,骂道,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流氓呢?这时的我十分的激情澎湃,似乎又找到了生活的方向,我想这就是抑郁症病人最大的问题,时而迷路,时而坚定方向,或者也就是歌曲里唱的那样,时而幸福,时而疼痛,痛并快乐着。我对婷婷喊道,婷婷,你说的对,我决定了,我决定去当一个真流氓了。说完我问大刚,你在哪呢?大刚说,我在辉煌球厅啊。我说好的,你准备菜,我带酒,就在球厅办公室。大刚说我草我们已经开始了。我说我草这才几点你们就已经开始了。大刚说,我们从中午开始的,现在还正开始着呢,你快来吧。我说哦了,让婷婷靠边停车,又买了两瓶二锅头。   进了球厅感觉周围的目光有点异样,很多人都在往我这边看,尤其是小红,一直跟在我后面,直愣愣的看着我,做为一个参加过很多场着名战役的我,精神是十分敏感的,时刻保持着警惕性,防止资产阶级卷土重来,我突然止住脚步,小红在后面一个刹车不及,撞到我身上,我扭头低声问道,小红,怎么回事,难道球厅里有情况。   小红“啊”了一声,没有回话,这时我才看到小红眼睛正盯着婷婷看,婷婷走在最前面,发现我没有跟上来,于是甩了一下长发,扭头看着我,问到,敖杰怎么了?然后小红又啊……了一声,这我才反应过来,冲小红头上拍了一巴掌,骂道,小红,你他妈想勾引二嫂啊。小红冷不丁挨了一掌,啊!的一声,从我进来到现在,他总共就跟我说了这三句话。看到我有所察觉,周围的目光才纷纷回撤,环境才变的正常。我才想起来其实球厅里这些年轻人几乎都没有见过婷婷,这时的感受应该和我第一次见婷婷时的感受一样,婷婷也发现了事由,腼腆一笑,这时她上身穿着皮草黑色上衣,下身一条紧身牛仔裤,配着红色的高跟鞋,极为高贵青春,不光如此,婷婷两只手还分别掂着两瓶二锅头,嘴里叼着烟,显得十分俗世风尘,这是一件多么清纯风尘的事情,是一件多么爱与痛的边缘的事情。小红看到婷婷一笑,又准备啊出一声,被我眼睛一瞪,愣是把啊啊了回去。   于是继续往前走,不出意料,婷婷刚用脚踹开门,里面就发出各种啊啊啊啊此起彼伏的声音。紧接着我出现,大家顿时又啊了一声十分失望,典型的好地都让猪拱了的表情。   吉光的办公室中间摆着一张圆桌,桌子上摆着几盘饺子和家常菜,看起来像是在吃一场便饭,只是地上已经摆满了啤酒瓶子,我看到他们摆着啤酒瓶子,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上来,本来我以为他们会喝白酒,那么从中午到现在想必又要喝多不少,我带着白酒过去,很轻松就可以一举消灭,没准还能再过过前一天的瘾,结果人家吃一堑长一智,直接喝的啤酒,这样算来,我还要落后一段,因为大家已经喝通了,而我才刚刚开始。   坐在最中央的仍旧是金良,吉光坐在金良旁边,大刀坐在金良另一边,大刚坐在吉光旁边,彭鹏和七月坐在靠门的位置,这次多了彭鹏和七月,少了小飞手黑和老驴,七月旁边还有两个位置空着,婷婷挨着七月,坐在婷婷旁边。   婷婷第一句话就把气氛掀到了高潮,和小黄大黄的斗争中婷婷曾听说过我对七月的描述,她摸着七月白皙精致的脸庞,羡慕的说到,你就是七月吧,我草你长的也太他妈好看了,这么好的模子在他妈BOX酒吧干个什么劲啊,回头联系姐,姐给你找个极品会所的,极品会所你知道么?就是只服务少数人的,草,姐姐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彭鹏在一边脸都绿了,七月握着婷婷的手,说到,是吗姐姐,那你可得好好带带妹妹,妹妹在这方面的经验可没姐姐多。   婷婷一拍胸部,说到,妹妹放心,姐姐拍着乳房给你保证,明天就安排你上岗。 第二十章 最担心的   婷婷梆梆的拍着自己的胸脯子给七月保证的时候彭鹏的世界观算是彻底毁灭了,彭鹏喝下去一杯啤酒,说道,我当年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每个周末晚上学校都会在操场上开Party,男同学和女同学都在一起狂欢喝酒,每次狂欢喝完酒之后,学校的操场上都会洒满套套,学校的树枝上也会长满套套,学校汽车的雨刷上也会挂满套套,那时我自认为是一个开放的人,但仍旧被这种景象震惊了,当时我一直在想,想我泱泱五千年大国,何曾出现过这种景象。但是等我回国之后,我才发现,我操,我泱泱五千年大国,满街都他妈是这种景象。   大家笑,婷婷知道彭鹏在暗指自己,也不在乎,说道,彭鹏,你别装逼,你说实话,你们学校操场上树上汽车雨刮器上的套套中有几个是你的。彭鹏吸了口烟,淡淡的说道,想我五千年泱泱大国之民众,做起事来哪会带套,聚会的时候我都是无证驾驶,受到热烈反响,试驾了多个国家的名牌汽车,堪称联合国司机。   彭鹏说完之后大家纷纷表示,什么他妈联合国司机,纯属吹他妈吹牛逼。之后彭鹏终于承认,一脸悔恨的说道,当时我过于保守,又顾忌我们泱泱大国的形象,很遗憾,到最后也没有留下一个套套,这也是我最遗憾的事,也是我到现在也无法释怀的事,我多想再次到我的外国学校,即便没有外国妹子愿意和我合体,我也会跑到宿舍里,靠自己的力量,把套套灌满生命,然后挂在一棵小树上,让它茁壮成长,让套套迎风飘扬。   七月在旁边跟听书似的,听的一脸的不屑,对七月说道,七月妹妹,你这凯子还太嫩,你得多帮助,得多教育,方式要多,工具要全,要创新,创新才能出质量。七月说,好的婷婷姐姐,其实我在这方面我真的不太行的,你也知道我在酒吧不出高台的,其实我和彭鹏两个人都算是新手上路,我觉我还有些性冷淡,大家都知道婷婷姐姐身怀绝技,技艺高超,熟练掌握各种技巧,到时你还得多教教我们两个人。婷婷又拍着胸脯子保证到,妹子你放心吧,姐拍着乳房给你保证,回头开个房,姐跟你一起给你的凯子上一节生理卫生课,速成班,包教包会,保证你的凯子一天出徒,姐姐再顺便治好你的性冷淡,你是知道的,姐姐是一个吃的开的人,姐姐是一个通吃的人。   这时饭桌上已经没有了声音,彭鹏好不容易转移的话题又被转移回来,不光脸绿了,我看他头顶也快绿了,其他人也都忘记了喝酒,看着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津津有味的谈论着人生的最高层话题,大刚在旁边幽幽的对吉光说道,吉光,我操,我都有点受不了了,要不咱先别喝酒了,去趟洗浴,回来再喝吧,再这么听她俩说下去,我都要去厕所换裤子了。   吉光的眼神愣愣的,显然正在回味刚才的话语,被大刚打断思路之后,吉光装作腼腆的说道,婷婷,七月,其实吧,我吉光也是个处男,我操,不瞒你俩说,我他妈今天才知道原来裤裆里这东西不光可以撒尿,还可以干很多有意义的事,要不这样,婷婷开房办学习班的时候,顺便把我叫上,给我也上一堂生动的卫生课,也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掏钱都行,你看行不?   这下连我的脑袋都他妈绿了,酒桌上一片我操去你妈的声音,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一拍脑门,说道,婷婷,我刚想起来,今天好像是老头子让我上班的日子。完了,新生活的第一天就他妈给人家迟到了。   婷婷第三次拍着胸脯子说道,敖杰,你放心,我早晨就给老头子打电话了,让你再调整一天,你是知道的,你女朋友婷婷是很吃得开的,是通吃的,老头子一听就答应了,又给了你一天假。   话题终于被岔开,先是金良问道,敖杰,你明天又准备回去上班么?   面对金良的提问我略显尴尬,倒不是他的问题尴尬,主要是他这个人尴尬,虽然刚一进来婷婷就把气氛搞到了高潮,但这期间我一直都没敢看大刀和金良的脸,期间用我的余光扫了一眼,发现别人都在笑的时候大刀笑的好像很勉强,似乎心里还有股怨气,当然,这只是我的主观臆断,和心虚也有关系,没准是因为人家大刀马上快要结婚的人了,已经脱离了这种低级趣味,当上了一个高尚的人,一个有利于社会的人,一个有意义的人。   现在金良主动跟我说话,我很不好意思,像个姑娘一样轻声说到,是啊,我准备去上班了,毕竟那是一份工作,扔掉了怪可惜了的。   金良听完眼神有些担忧的看着吉光,问道,辉煌球厅现在这么忙,敖杰一走,你和大刚能顶得住么?金良一说完我又有点沉不住气了,或许是这些年的悲欢离合有点太多,让我不能接受,我瞪了金良一眼,说到,谁他妈说我要走了。   吉光呵呵的笑,说到,敖杰是有更高的打算,会把两边的事情都处理好的。其实我也支持敖杰这么做,多少人想进入政界都进不去,敖杰本身就是政治圈的人,不如好好在里面混,往后真出大事的时候还能保存份力量。   大刀点点头,说到,这样也好,毕竟一个企业,一个团体,想做大做强,不能总是停留在打打杀杀的阶段,打架除了能打出来医药费之外,还能打出什么来。不过话也说过来,大家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事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没有经历过,对于我们来说,还能有什么大事。   吉光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说到,只希望,没有大事吧。   金良举起杯子,说到,不管怎么样,我只希望兄弟们好。回来了这么久,只和兄弟们聚了两回,这一回还是离别酒,不过没关系,现在所有事情都已经平息,没事我就会回来。   这时我才知道明天金良就要送领导回省会,之后金良仍旧会驻扎北京。大家喝了一口酒之后金良继续说到,这次来A市,我和领导在城南区的中心划了一片地,让钢叔来开发,当然,说白了,也就是老驴的公司在开发,我在北京负责拨款和手续的问题,原明在A市和老驴搞合作,吉光的公司负责拆迁和原材料垄断,大家从小在A市长大,也都知道,城南区这片地算是A市最黄金的地段,这次虽然是我和原明的老子合作,但说实话我根本没有开发这块地的资质,原明私下里让我挂靠了北京的一个国际公司,才违规中了标,这次我回北京主要就是解决资金问题,之前的垫付款全交给了老驴和钢叔他们,等到我所有的资金一到位,国外的设计专家和管理团队马上就可以过来,只要这座A市最奢侈豪华的住宅区域打造完成,我想也是我们所有人在底层拼搏了这么久最终功成名就的时候,所以我希望大家可以放下自己的心情,放下过去,学会忍耐,学会容纳。   金良这一系列官方发言说完我马上看吉光的脸色,吉光不动声色,我想金良之前应该已经和他商量过,我相信吉光心里一定有数,于是我抛开吉光,问金良,那大刀呢?   大刀有点楞,显然没想到我会先问起他,顿了顿说到,敖杰,其实你昨天骂完我之后我心里难受了一晚上,也想了一晚上,但是我还是觉得,其实之前那种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能够经历的我已经都经历了,现在我只想当一个饭店的小老板,好好的生活,好好的跟你的嫂子把婚结了,然后好好的生一个孩子,你觉得好么?   大刀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完全就是在征求我的意见,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现在才发觉其实在大家心里,我也一直是举足轻重的兄弟,我端起酒,对大刀磕了一下,两个人同起,喝下去的时候差点流下眼泪。   大刀喝完酒说道,其实我最担心的并不是吉光或者老驴,大黄的事虽然摆平了,但谁都知道大家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虽然从小你们都喊我大哥,但是现在走在大街上随便揪住个小孩问问都知道A市的两个大哥全在铁西,一个叫吉光,一个叫老驴,我相信已经很少再有人提起大刀,他们俩能当大哥必然有能当大哥的道理,他们比我更懂这个社会,虽然现在大家道路有所不同,但我希望大家还都能成为兄弟,因为还有一个叫老虎蛋的兄弟还在部队,还没有回来,你们难道想期盼老虎蛋回来之后只能去给你们上坟么?   大刀说的正激动,被金良拦住,端起一杯酒,说到,昨天也是酒,今天也是酒,但昨天的酒和今天的酒不一样,话只说到这里,大家干了。   其实这时我知道大刀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说他最担心的并不是吉光和老驴之后把话题绕远了没绕回来,我知道大刀最终想说什么,他想说他最担心的,当然,他最担心的一定不是彭鹏,只能是小飞。 第二十一章 不认识吉光   无论大刀最担心的是谁,今天晚上的饭局无疑是轻松的,虽然金良明天就要走,虽然我之前刚刚骂了大家,但这一天晚上的气氛一直是开心的,或许是因为老驴没有在,或许是因为金良心有所属,这个夜晚的酒,逐渐开始呈现出过去的味道。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大家已经喝完了我带来的四瓶二锅头,喝的基本上正好,我因为来的晚,所以自己先喝了二两,加上心怀少许愧疚,于是又多喝了二两,在四两的基础上赶上队伍,婷婷喝了半斤,七月喝了一小杯,其他人平分秋色,很快就消灭了剩下的白酒。   吉光准备让小红再去买酒的时候被金良拦住,金良说,你这里有些闷,咱们出去喝第二场吧。吉光问道,出去能去哪里喝?金良说,回来这么久我都没有出去转转,要不咱们去干休所附近找个饭店喝第二场怎么样?金良说完大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金良说到,就是垃圾以前开饭店的地方啊,怎么了?现在已经没了么?金良形容完大家才恍然大悟。现在的干休所早已经分批转包给个人,里面餐饮商品洗浴一体化,倒也十分热闹,也不再是A市年轻古惑仔定点约架的地方,因为在干休所附近搞商业的大部分都是外地人,再加上有垃圾这个隐隐的心痛,所以很多年过去,大家对干休所也只是路过,从未进去玩耍。   金良提议完大家都没有意见,于是让小红带着人看家,几个人打了两辆车把婷婷和七月送走之后便到了干休所门口,一下车,满眼都是灯红酒绿,饭店、酒吧、洗浴中心,比比皆是,年轻人三三俩俩的走在街上,寻找玩乐的地点,美女在冬天里仍旧穿着妖艳,挑战着大家的神经,金良站在马路上,看着周围的一切,感叹到,我操,没想到这里现在这么繁华。吉光说,是啊,我也很久没来了,没想到成了这个样子。金良笑,问吉光,这么繁华的地方,没有你的产业么?吉光摇摇头,说到,这里大多都是外地人,而且人家做的都是正经买卖,洗浴里就只有洗浴,饭店里就只有饭店,酒吧就是喝酒的地方,证件齐全,我们怎么好意思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呢?   一行人走到干休所大门口,没往里进,金良往边瞅了一眼,有一个名叫好吃来的中型饭店,金良靠近了两步,眯着眼睛边看边问,这个好吃来饭店应该就是当年垃圾和他表哥开的那个小饭店吧。大家同时回忆了一下过去,然后分析了一下坐标,说到,应该是这里。金良很开心,说,走,就在这里吃。   垃圾出事之后这个饭店就被他表哥转让了出去,到现在不知已经经了多少手,但巧的是转让了这么多手干的却都是饭店。现在的这个好吃来,已经比垃圾当年的饭店大一倍还要多,经过翻新和装修,不知要比垃圾的饭店好多少,但大家走进去的时候,看到却都是过去的影子,那些场景依稀在脑海中出现,破烂的门面,被砸坏的玻璃,七扭八歪的凳子,白色非主流的两个服务员,坐在椅子上一身痞子气抽烟的垃圾,似乎都未改变过。   现在这个饭店的老板操着一嘴的南方话,几个人坐在中厅的大圆桌前,这个大圆桌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那些年聚会时的位置,老板一看这些人就知道是喝第二场的本地人,毕恭毕敬的递上来菜单,金良倒也不客气,只点了三个凉菜,再加上五箱啤酒。   这时已经快要十二点钟,饭店里本来有一桌人,看样子都是刚下夜班,进来的时候他们刚好吃完,正好错过了饭店老板的打烊时间,老板看到金良点的菜脸上有点发绿,说到,大哥,要不你再点两个,厨师要下班了,一会想吃什么的话没办法做。吉光把菜单抢到手里看了看,说到,我操,金良,你怎么点这么多,点一盘花生豆就行了。大家刚吃了饭,还能吃下去什么。就是为了喝酒么。话刚一说完,老板连菜单都没要就往厨房跑了。   这一天也确实这个老板活该倒霉,因为在他这里开始第二场的时候,大家刚刚喝通,正需要啤酒补补,于是喝起啤酒来肠子都是直的,上面进去下面马上就能出来,轮番上着厕所轮番喝,到了后期阶段,大刚和彭鹏一起上厕所的时候都是搂着肩膀一人掂着一瓶啤酒去的,厕所离大厅也不远,听见两个人在厕所里说了句干,然后梆的一声脆响,再往后就是淅沥沥的声音,真不知他们两个人是用什么干的。声音还硬邦邦的。   很快就到了凌晨一点半,饭店外面和饭店里面都安静了下来,只有这一桌在产生这喧哗。厨师服务员都已经下班,饭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坐在柜台里面,看着这群人成功的喝下去五箱啤酒,满地的烟头和啤酒瓶子,桌子上三个凉菜一个没吃,大家也都有了较强的醉意,彭鹏体瘦,最先顶不住,说到,我操我有点喝不动了,要不咱就先这样吧,彭鹏一说完我看到饭店角落的老板和老板娘顿时就站了起来,一脸的期待,可惜彭鹏这句暖人心的话遭到了全体的打击,金良也喝上了劲,骂道,喝不动就去厕所吐一会,吐完就喝动了。吉光在一边喊道,老板,再给我来两箱啤酒,顺便把桌子上的凉菜给老子热热。   老板的精神顿时就崩溃了,一脸木讷的站在原地,倒是这个老板娘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带着点生气喊道,大哥们,你们看看表,都他妈几点了,就三盘凉菜还得热热,差不多行了。老板娘一说完话大家都笑了,因为她说话是A市本地的,夹着纯正方言并且还带着火药味,典型的本地话。吉光这时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垃圾的饭店,带着醉意半开玩笑说到,我操,老子在自己家饭店吃个饭还他妈撵人呢?你要困就去睡,不困就过来喝两杯,一会咱俩一起睡。   话一说完饭店老板的脸顿时就涨红了,但仍然不敢发话,金良对他笑了笑,表示歉意,但这歉意老板娘并不接受,用手狠拍了柜台,从拍桌子的样子里能猜到这个女人估计在干休所附近也算是个人物,骂道,我操,我开饭店这么久,还没碰到你们这样的无赖,想在我这里找事么?这句话一说完,一桌子人哗的一下又笑了,大刀冲老板娘摆摆手,说到,滚一边去,我们再喝一会就走,会加倍给你钱的。   大刀说完大家继续喝酒,小风波似乎很快被平息,不过我看到老板娘阴着脸打着手机出了门,也没很在意,老板垂头丧气的搬来两箱啤酒,大家继续进行。   第一箱酒还没怎么进行,也就是大概十分钟的样子,就听见饭店门外有轰轰的摩托声音,很乱,应该是好几辆,车灯从外面透过了饭店玻璃,接近着就乱哄哄的叫骂,先进来一个染着黄毛的瘦高青年,对着老板娘问道,小姨,谁他妈找事了?老板娘往这边一指,骂道,就是他们,操,跟我这牛逼。   这时大家才放下杯子,眯着眼看过去,外面又呼呼啦啦进来十几个人,都是年轻人,看年龄也就是二十岁出个头,手里也都掂着家伙,钢管砍刀棒球棒。   吉光我操了一下,看着老板娘,问道,大姐这是什么情况啊。   老板娘一下就牛逼了,叉着腰瞪着吉光骂道,操你妈的,现在知道喊姐了,刚才那牛逼劲哪去了?   老板娘一骂完大家又笑了,大刚往前走了一步,扯了一下老板娘的衣服,轻声说到,老板娘,能算就算了,不要给你自己惹事。但这个老板娘这时已经非常狂躁,看岁数估计正在更年期,一把打掉大刚的手继续骂街,操,我怕惹事?你在这片问问,我怕过什么事。   带头的黄毛青年已经带着人围了过来,问道,小姨,是谁,刚才谁跟你牛逼了。老板娘顺势一直吉光,说到,就是他,我操他妈的,给我干他。   黄毛还没有看清人,就已经躺了,大刚和我现在已经算是吉光的工作人员,有保证老板安全的义务,大刚摸着啤酒瓶直接给到了黄毛头上,这个动作从小到大让大刚不知秒杀了多少敌人,这个动作也是我常年崇拜模仿的动作,于是趁着黄毛青年还没有倒下,顺手我也一个啤酒瓶盖了上去,两个酒瓶上去,牛逼的青年顿时就不牛逼了。   黄毛青年后面带来的这些人还算勇猛,没有被这个场面唬住,前面一倒地后面马上就冲了上来,整个饭店噼里啪啦打成一片,对方有十几个人,这边是我彭鹏大刀吉光金良大刚六个人,双方人数悬殊,实力上也各有利弊,这些年轻人虽然缺少经验,但异常勇猛,吉光和大刀这边因为很久没有亲自动手,动起手来也没有以前熟练,但是心理上是难以承受的,因为这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斗殴事件,黄毛青年和这些年轻人也非常面生,估计都是刚出来不久,因为不认识大刀就算了,在A市敢出来打架的,能不认识吉光,真不知道这架是怎么打的。 第二十二章 卑微的   这一场的胜负很快就分晓,对方虽然个体勇猛,但实在团体瘦弱,估计平常也都是靠着人多欺负人少出来混社会,吉光这边从小都是单挑出身,光大刚一个人就已经控制了局面,对于这种场面实在是没有悬念。对方靠着砍刀壮胆的最后都被刀砍了,而这边一开始用啤酒瓶,后来也都人手一份武器,三两下就砍到两个,打跑一个,大刚一拳打晕一个,两个啤酒瓶又敢倒一个,大厅里乱七八糟,后来就只有大刚在追赶,吉光和金良轮番休息,因为确实上了年纪,动一动就腰酸背痛。   最后一个被大刚打出饭店的年轻人转头喊道,我操你妈,有种你等着。之后就像灰太狼一样,摩托车都没开,就飞走了。   金良两只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说到,我操,太爽了,大家都好久没有这样一起在外面和人家打架了。吉光喝了口啤酒,哈哈大笑,说到,是啊,老不跟人打架,现在都不习惯了。吉光现在的身份和性格确实都在改变,这一场架,面对一群不知名的小朋友,吉光一改之前死抓一个打到死的风格,跑了的,就让他们这样跑了。不过要让这样一个大哥追着一个小孩子死打不停,真要是传出去不知该有多么滑稽。   几个年轻人跑了,受了伤能爬起来跑的也都跑了,黄毛青年被老板娘拉到了一边的凳子上,还在昏迷,可怜了老板和老板娘却跑不了,老板站在柜台里面瑟瑟发抖,老板娘也不敢再骂,青着脸看着吉光不说话。冲突很快就被平息,吉光摆摆手,对大刚说到,大刚把帐给他们结了,小市民做个买卖也不容易,这里跟我们也没有业务上的关系,饶了他们,我们走吧。   大刚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扔到地上,说到,就这样,我们走吧。这时大刀和金良还在后面喘粗气,呼呼的,大刀说,等会,让我歇会,我操,累坏我了,刚才打架的时候觉得又回到了小时候,用的劲大了些,现在还真有点喘不过来气。   金良哈哈大笑,说到,我操大刀,就你这体力,晚上回家怎么跟大嫂干活啊。大刀说,操,在家我都不干活的,都是你大嫂在干,有的时候你大嫂不愿意干,就请个保姆一起干。   我说,大刀,大嫂请的是男保姆吧。说完大家哈哈大家,开始往门口走。   这时我走在第一个,刚走到门口,又被一阵刺眼的灯光给逼了回来,才几分钟不到,外面又是一片大亮,这次跟上次不同,档次似乎高了些,这些灯光非常刺眼,似乎是很多辆汽车的灯管。   大刚看我回来,问道,怎么不走啊。   我又退了两步,说到,怎么走,我操,人家都把门口堵了咱怎么走。   这个老板娘,这个A市的老板娘,这个A市的正在更年期的老板娘,看到救兵再次赶来,瞬间就了变脸,再次叫嚣起来,指着吉光骂道,我操你妈的,我侄子的兄弟们来了,我看你们今天怎么走出我这个店。这时我扭头,发现刚才被酒瓶子砸晕的黄毛少年也站了起来,捂着头往门口挪,一副要报仇的样子。   这时金良的脸彻底阴了下来,大刀的表情也非常厌恶,尤其严重的是吉光,铁青着脸,攥着拳头,额头上还爆着青筋,径直走回了饭桌,坐了下来,这时我心情还算比较轻松,因为这天的回忆还比较美好的,我只是笑呵呵的看着老板娘,本来他妈没什么事,现在好了,她摊上事了,她摊上大事了。   大家都退到饭桌处找个凳子坐了下来,外面十分热闹,叫骂声,开后备箱的声音,脚步声,感觉人还是比较多的,其实这次来的人还不如第一波,这次他们都开着车,明显的上升了一个档次,这些人里要是再有人不认识吉光和金良大刀他们,那大家就真该回初中重新混上一回了。   又是几个年轻人很快抄着家伙窜了进来,我看到第一个年轻人就是刚才最后跑出去的年轻人,他边跑边对后面的人喊道,大哥,就是他们。   后面的人往上冲的时候往桌子周围撇了一眼,顿时两只脚就被系上了,人已经迈开了大步,刹起车来就十分费力,跌跌撞撞,愣是自己把自己绊倒在地上,我抬起头看着后面这个被自己打败的不争气的大哥,发现也是个年轻人,但面孔很生,我竟然不认识。   这次人叫的更多,得有二十多人。可见现在年轻人的力量,估计来之前就以前群发了短信,否则哪有这么迅速,后面的人越聚越多,半个饭店大厅都站满了,但很快都是立正等着被检阅的造型。   老板娘还在拉扯他的侄子,喊道,他们都傻站着干什么,快上去干啊。我替这个黄毛青年深深的表示遗憾,有这样的小姨,何愁不被枪毙。   大刚金良大刀他们这时都在哈哈的笑,只有吉光青着脸,虽然青着脸,但也是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保持威严,不要笑喷出来,因为这时,大家已经看到了彩虹小分队的成员,比如小绿,比如小兰。这两个人现在正低着头,就像上学时要被叫家长的学生,此时从外面又进来一个人,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先漂了进来,发出很低沉很大哥的声音,说到,你们都他妈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然后人群中闪出了一条小道,显然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大哥,真正的大哥都是最后出现,真正的大哥最后出现的时候都不用动手,只负责吹吹牛逼就可,这个大哥显然也透彻理解了大哥的含义,在这个时间进来的时候一般闪电战早已结束,只需要过来冲躺在地上的人骂两句踹两脚得瑟一下就可以收队。   这个所谓的大哥从人群中缓慢的往前走,走到大家都看到他的时候,吉光终于噗的一下笑了出来,后面大刀金良他们这时都已经笑的快上不来气,整个大厅很安静,就听见几个人哈哈的大笑声。   因为大家都看到小红一身大哥派头从后面走了过来,小红刚站稳,马上就看到坐在圆桌周围等着挨揍的这些人,然后马上就软了,但这时小红还没明白什么事,瞬间跑到吉光面前,问道,大哥,出大事了?怎么连你们都过来了。   吉光抬起手一个耳巴子上,骂道,我操你妈的,让你在辉煌看门,你他妈跑出来打我?   小红平白无故挨了一下子,虽然楞了一下,但是马上就明白了什么事,立刻就恼羞成了怒,转身一脚把第一个跑出来的年轻人踹到地上,接着就跟着上去几脚,边踹边骂道,我操你妈,我操你妈,你他妈眼睛被抠了,连他妈吉光大哥都不认识?骂完觉得骂的不对,有点太片面,因为身后还有很多你吉光还牛逼的大哥,于是补踹了几脚继续骂道,我操你妈,连金良大哥都不认识,连大刀大哥也不认识,连敖杰大哥大刚大哥彭鹏大哥都不认识,一屋子大哥,你他妈跟我说让我帮你打几个酒鬼?骂完继续梆梆的踹着。   这时正在旁边站着的黄毛青年彻底懵了,身子一软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其实他还算是牛逼的,竟然跟这一屋子大哥过过手,为之后的出来混打下了良好基础,当然,我估计从这天开始他就不再梦想着当古惑仔了,因为后来我听小红说,这个黄毛其实还是个大学毕业生,知道小红跟着吉光,羡慕嫉妒恨,为了能跟吉光扯上点关系,才跟了小红,现在好了,关系大了。差点连大哥的大哥也干了,也算圆了他一个梦。   我看到老板娘眼泪都下来了,估计她这时身子也软,正用力扶她的侄子,却扶不起来,自己也摔到地上,那个南方老板这时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后来知道原来是在柜台下面蹲着颤抖。   吉光慢慢的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黄毛面前,一脸的鄙视,骂道,年轻人,就你这个孬种样子,还他妈出来混,我操。真他妈给出来混的丢人。   金良随后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了看表,说到,吉光,算了,都还是小孩子,别跟他们较真,都他妈快三点了,今天喝的正好,也没醉,明天还要赶路,大家都散了吧。   吉光指了指人群里一些辉煌球厅里的马仔,骂道,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然后人群立刻分开一条道路,金良走在最前面,大刀和吉光在后面,我和大刚彭鹏殿后,一群人离开了饭店。离开前我还专门看了老板娘一眼,她还在呜呜的哭泣,我想对她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只是觉得无奈,为这些最基层的老百姓们无奈,他们本身就是弱势的,还想欺负更弱势的,倘若这次不是碰了一根钢钉,不知还要这样混蛋得瑟到社么时候,这就是我们这个是社会的悲哀,这就是整个社会安全感缺失的悲哀,没有办法,同时,却又无法抵抗。 第二十三章 上班   这场在饭店打群架的小闹剧对大家的生活没有丝毫的影响,就是觉得非常过瘾,因为亲自赤膊上阵的日子着实已经离大家很远,这一场架,只是一场昨日重现,或者可以说成是对过去的总结。这场架之后,金良送领导回省厅后去了北京融资,其他人在A市都在为金良的项目做前期的准备,于是至此之后,终于开始了聚少离多的生活,终于埋下了渗透瓦崩的伏笔。   不过我相信这场架对之前这个黄毛青年的一生都会产生影响,听说第二天的中午黄毛又找到小红,带着两万块钱见面礼,希望可以得到吉光的原谅,还想着真正的加入辉煌球厅做事,结果在门口就被彩虹小分队暴打一顿,听说打的还很严重,当时就进了医院,而这时吉光和大刀他们正在高速路口送金良,早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忘了个精光。金良走后又过了几天的一个晚上,小红带着我和吉光找地方吃晚饭的时候,吉光似乎才想起几天前的事情,笑着说到,小红,我们还去那天那个好吃来吃饭吧,那个老板娘挺他妈有意思,现在想起来还想笑,哈哈,真他妈挺有意思。于是小红闷不吭声的开车到干休所门口,我和吉光下车准备进门的时候,发现好吃来已经人走楼空,门子上贴着大大的转让二字,饭店里碎玻璃一地,柜台也被砸翻,大厅只剩下几张东倒西歪的饭桌,好像比那天打架时候还要乱的样子,吉光皱着眉,说到,我草,怎么回事,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要转让了,不是生意不错么?我斜眼看小红,小红装作无辜的附和吉光到,是啊,我记得这个饭店客源很多的,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要不我们再换一家吃吧。金良走上传统意义的社团路线当上传统意义上的大哥之后,脑子明显比以前慢了很多,好吃来目前的情景明显就是小红事发后造成的,看里面狼狈不堪的样子至少被小红砸了两遍以上,还有谁敢再干下去。好在吉光每天想的事太多,这种事情他也不往脑子里装,看到好吃来转让之后只好又往干休所里面看了看,说到,那我们就进去吃吧。   那天小红带着我和吉光随便找了个干净的店面随便点了几个菜,但是待遇是一点也不随便,大厅里还有很多空桌子,结果三个人愣是被请进了雅间,饭店的老板亲自给吉光倒水,身后还有一个贴身服务员,本来就只是吃个便饭,只点了三个热菜三碗米饭,结果三个热菜和三碗米饭都只吃了一半,因为量太大,因为吃不完,吃到最后吉光仰着身子靠着凳子打着饱嗝说到,我草,早知道人家里面的饭店服务态度这么好,饭菜质量这么高,那天就该来里面吃。小红仍旧不说话,呵呵的讪笑着,小红自从那天的乌龙事件之后,触动也很深,顿时就明白了山外有山的道理,性格上也收敛了很多,整个人马上就变的成熟起来。吉光继续犯着得了便宜卖乖的错误,说到,怪不得好吃来要关门,跟人家这个饭店比,他差了足足十万八千里。活该他妈倒闭。这次轮到我呵呵的笑,因为我看到小红的脸微微有些红。明白人都知道这是小红砸掉好吃来饭店之后的连锁效应,整个干休所一条街都知道好吃来招惹了辉煌球厅的吉光才被迫关门。吉光这个名字本身他们就知道,但是也都知道吉光的地盘只在A市区的各个辉煌球厅和分球厅及赌场茶楼附近,范围很零散,从来没有涉及到餐饮业,等到砸掉好吃来的小红大哥带着一个让他低头下腰掀门帘的男人再次过来吃饭的时候,傻子都知道这个男人就是传说中的吉光,也只有吉光以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其实各大饭店洗浴的老板都已经如临大敌,对吉光的紧张程度都超过了工商税务市容小组。   这一点我猜的一点也没错,我和吉光吃的快要往外吐,老板还一脸殷勤的上来,问道,大哥,还需要加菜么?   而这次之后,吉光还真在干休所一条街上的饭店吃上了瘾,因为这条街上的人以外地人为主,和A市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联系都不多,所以吉光每到一个饭店受到的礼遇都要比那些A市本地饭店的礼遇高,于是吉光很长时间在干休所以外的饭店吃饭的时候逢人便说,想吃饭,就得去干休所,人家那里开饭店的素质就是高,我草,比日本鬼子的饭店服务的都好,还便宜,上次点了八九个菜,喝了人家一箱白酒,才收二百块,我草,真便宜,真他妈便宜。每当吉光说这些的时候,在座的人,包括A市本地饭店的老板,都心知肚明,笑而不语,不想破坏吉光这种世界处处都有爱的纯真梦想。   当然,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后话,在饭店这场架打完的第二天,是对我非常重要的第二天,重要到这天我都没有去送金良,因为这一天我要去上班,这一天的心情不亚于我当时第一次去上班时的心情,比上坟还要沉重,但是这次无论心情多沉重,都要去上班,因为思想上有任务,有卧底的大无畏精神,所以这班不光要上,还要上好,要比上婷婷还要上的好,要上出花样,上出技术,上出科技含量,上出年轻人蓬勃的精子神。   头天晚上吃饱喝足打好架回到家已经三点半,当然是回到婷婷家,开开门发现大厅的小灯还开着,电视上播着广告,婷婷躺在沙发上,呼呼的睡着,这让我有些小感动,拍了拍婷婷的肩膀说到,婷婷我回来了。婷婷蓬松着头发,努力睁开眼睛,再努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我看到她的烟圈都黑了,一定是等我等的,感动的我眼眶都红了,我说婷婷真不好意思让你等我这么晚。往后我再回来晚了你就先睡。婷婷抱住我的脖子,说到,我本来想早早睡呢,谁知道老头喝醉了来了,折腾了半天,你不是看到我的短信才回来这么晚的么?   我甩开婷婷打开手机,才发现婷婷给我发短信的时候我没看见,上面写着言简意赅的几个字,老头在,等我电话再来。看到短信的时候我到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我草,真险。差点就三P了。   于是这天睡着的时候天已经快亮,本来可以睡三个小时,结果老头喝醉了来过,于是我只能睡上一个半小时(内涵)。早晨是被婷婷叫起来的,我看看表,七点整,单位八点半上班,起床洗漱完毕,婷婷已经收拾好了家做好了早餐,我喝了口牛奶压压昨天的酒气,又吃了口面包,期间看了看周围,发现婷婷已经把家搭理的很干净,错觉一瞬间就上了头,似乎这种朝九晚五中规中矩的生活,也相当不错。   老头到办公室的时候稳稳的八点半,老头也是稳稳的,走路虎虎生风,和他在床上的表现成反比,一点都没有醉酒肾亏的样子,这时我在他办公室的走廊上已经等了半个小时,期间和许多人打了招呼,这些和我打招呼的人很多我都叫不上名字,因为我和已经很久没来上班,但我相信他们都知道我的名字,从他们看我时嫉恶如仇的眼神中我就知道他们一定知道我的名字,他们看着我皮笑肉不笑,同样我也没想着让他们把我的歌带回家,所以我比他们更不想把他们的微笑留下,就这样大早晨打了一系列恶心的照面,打完照面就想吐。期间还有留一手,他西装革履的进了楼道,看到我之后一愣,脸上有过一瞬间恨我不死的真实感情写照,之后马上变脸,又是一副阳光灿烂的日子,紧跑了两步握紧了我的手,眼睛里似乎还带着些泪光,说到,敖杰兄弟,你没来的这段日子,可把哥哥我给想死了。之后我听他心里在说,草,这么整你都不死,还敢来上班,还敢来送死。留一手松了手之后我马上还给他一个拥抱,还是一个紧紧的拥抱,紧到都快要感觉到他老二的温度,我边拥抱边拍他的肩膀,说到,刘哥啊,这几天我也想你啊,这不想你想的顶不住,就赶紧来上班了。我相信他也听到了我的心声,听到了我对他说,草你妈,你是个臭知识分子,我是个臭流氓,看谁先弄死谁。最后两个人深情的对望了一眼,哈哈大笑。留一手进了他的办公室关了门,我也没想着跟他一起进去,仍旧独自站在楼道口等老头。   老头看到我之后到反应到还不错,点点头,打开办公室门,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去,老头坐在办公一子上,我也不客气,坐到沙发上,老头扔给我一根中华,我忙站起来先给他点上,两个人一人抽了一口之后老头问道,小马啊,在家待的这几天有没有思考自己的问题啊。 第二十四章 谈话   领导问完我这段时间有没有思考这个问题之后我马上努力思考了一下,我发现我在家呆着的这一段时间里业务非常繁忙,一场架接着一场架,一件事接着一件事,一种情绪接着一种情绪,根本就没有时间思考。并且我发现,自从我离开机关之后,我就开始很少思考,因为我离开这个每天什么都不用去做的地方之后,即便我间接性的依旧无事可做,但是我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在无事可做的时候,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所以我不用思考。   于是我深吸了口烟,看着李老头的眼睛说道,是啊,领导,我在家的这段时间里,每天都在思考,思考人生,思考过去现在和将来,思考我们这个团结的组织,思考着我们这个温暖的国家。   老头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小马,这样很好,做人,就要思考,思考才有灵魂,如果不会思考,那就不是个人,是一具躯壳。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既然你思考了这么多,有没有什么收获呢?   我说,有的,我觉得,一个到现在都不敢承认自己过去的人是没有将来的。所以我觉得,我要面对自己的过去,直视现在,畅想未来,为领导搞好服务,为国家做出建设,为我们这个社会尽我微薄热血,为GDP的增长发挥力量。   我扯完蛋之后看老头的表情,他似乎还真听进去了,一口一口吞吐烟圈,也在思考,老头思考的时间很长,也很用力,转眼就抽进去了一根烟,不知道他会不会思考到昨天晚上的事情,我甚至感觉到灵魂的力量,就像雅典娜的圣斗士,甚至比圣斗士还有力量。即便是星矢,来到我们国家的机关里当上几年领导,再次打起架来,还真不一定能打败我眼前这个正在思考的领导。   老头抽完一根烟又点一根烟,为了祖国的建设,为了人民的幸福,他不惜抽坏掉了自己的身体,在思考的时候总是一根接着一根抽烟,中间都不休息,我看到他用第一根烟点上第二根烟的时候,赶紧跟上去用手接住他第一根的烟屁股,我看到第一根的烟抽掉了三分之二,还剩三分之一,之后我抑制住自己再抽上两口的冲动,把还剩三分之一的软中华烟屁股腻灭在烟灰缸里。   领导说,小马,你说的这句话很好,一个到现在都不敢承认自己过去的人是没有将来的,这句话不光泛指个人,还在指向一个集体,一个组织,乃至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你说的很好,非常好,可以当做名人警句在整个机关展开学习活动,但是,我觉得,每件事都有利弊,做人还是要尽快忘记过去,尤其是你,更不能沉浸在自己过去的生活中,有些事没办法,你看小日本,什么时候承认过自己的过去,你看它们现在,还在活着,并且活的还不错,找谁能说理去?   说到小日本我稍微有点激动,说到,领导,小日本之所以不承认过去还活的挺好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抽出时间坐船过去,我不跟你吹牛逼,只要你让我带队,让我在A市的高中初中小学里挑几个老师,从幼儿园里挑几个幼师,去环卫局里挑几个城管小分队,在去各大医院的各种科室挑几个主治医师,去中超联赛挑几个教练和裁判,再拐到中国足球国家队挑几个队员,对了,还要再下一份拆迁规划日本为中国贫困县的文件,最后从我们机关带上几个领导,当然,您就不用去了,您在后面指挥,我给您保证,不出半年,您就可以去日本当县长了。   领导听完的我的作战计划之后似乎也有些兴奋,脸庞发红,刚想说话,就被烟呛了一口,咳嗽半天。我看到领导的反应又马上开始思考,觉得自己话说的有点不稳妥,于是一拍胸膛,说到,领导,我刚才说错了,应该是不出半个月,我就亲自开车送您去日本当村长。   老头终于止住了咳嗽,摆摆手,说到,弄死小日本这个事回头再说,也就是少喝两顿酒少抽两盒烟的事。目前还是说正事。   我猛点头,觉得姜还是他妈老的辣,还是领导的作战计划靠谱,领导说的对,弄死小日本确实不用着急,确实是少喝两顿酒少抽两盒烟的事,只要让中国所有的公务员一起少喝两顿酒少抽两盒烟,别说弄死小日本,再建一个小日本也不成问题。   我说,领导您说的对,那这事咱就先放放,回头您有时间了给我个电话,我抽空就把这事办了。现在您就安排正事吧。   老头找了个毛巾擦了把脸,稳定了一下情绪,说到,敖杰,现在的正事就是你,我给你说实话,市纪检委当时把你调查的很清楚,并且直接告诉我你在外面有一定的背景,和A市几个高危群体都有联系,所以这件事我给你下了不少功夫,不光是我,连我的小师弟和小师妹都在帮你,你还年轻,我们不想就这么放弃你,你要明白啊。   我点头说,领导我明白我明白,我真的从内心很感激您,现在才知道原来不光您为我操心,还拉上您的师弟师妹一起为我操心,这让我情何以堪,您的师弟师妹是哪个单位的,回头我安排,把大家都叫出来,好好的吃顿饭。   领导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师弟师妹不就是闫总和婷婷么?   我心想我草老驴和婷婷一个我兄弟一个我姘头现在联合成一个组合变成两个江湖骗子还真是完美搭配,还真成你师弟和师妹了。   领导脸上错过一丝悲伤,继续说到,敖杰,其实外人不知道,这话我只对你说,其实我对上大学的时光非常留恋,那里有我的青春,有我的爱情,有我的挫败,也有我的梦想,说到这里领导动情的撩了一下秃顶上只剩几根的头发,努力让这几根头发从中分变成偏分,继续说到,所以,我对师弟师妹是非常欣赏和欢喜的,所以,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是自己人,你明白么?   我说我明白我明白。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他俩就是我的再生兄妹,我们都是你的再生子女。说完我站了起来,蹦了一下,把已经恶心到了嗓子眼的东西再蹦下去。   老头看我蹦了一下以为要下跪,赶紧扶住我,看样子眼角也有泪光,说到,敖杰,虽然我官做到现在,但谁都需要个朋友,你就是我的心腹,我希望你明白。   不可否认老头在蛊惑人心这方面还是比较有一套的,不知道他单独跟留一手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说,我怀疑他要对留一手这样说这样的话留一手当场得割脉表示衷心,一时说的我也有点澎湃,表决心到,领导,您说吧,要我去做什么。说完恨不得手里有把刀,你说砍谁出了门就砍谁。   老头说,敖杰你别激动,听我说完,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从外面也招了个司机,毕竟你是单位正式的职员,跟我开车也说不过去,这样,留一手现在一个人负责我的整个秘书工作,有些吃力,你过去帮他,你们两个人一起负责秘书工作,他现在是办公室主任,和下面的职员分开,有一个单独的办公室,那个办公室很大,他一个人也浪费,你去当办公室副主任,这样你们两个人搭伙计,既有利于工作又擅于管理,你看怎么样?   我心想我草没想到出去打场架回来还升了官,看来老头的师弟和师妹还真帮忙不少,我说领导您放心,有我在就有阵地在。保证完成任务。   一系列谈话结束之后,外面有敲门声,应声进来,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小伙子,手里托着老头刚洗的西装,恭敬的放在床上,年轻人还没有开口,老头就继续发挥他蛊惑人心的本领,说到,来,立本。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马敖杰,现在的马主任,我想你早就听说过吧,之后又看着我说到,小马,这是张立本,也是部队退伍的战士,还没有安排工作,先在这里过渡一下,当我的司机。   一听是我的传承人,我马上端正了态度,正眼看去,是一个英气很足的年轻人,肩膀宽阔,身材匀称,目光炯炯有神,眉心有一道一点都不贱的剑眉,长的很英俊也很有男人味。   这个年轻人本来给人感觉很冷漠,但听完介绍后眼神里马上流露出一阵惊喜,上来握住我的手,说到,敖杰哥,早就听说您了,往后您可要多照顾。   我对这个男孩一点也没有反感,说到,没问题立本,晚上我安排,咱俩弄会。   我刚一说完张立本扭头就对领导说,李主任,晚上我想请个假,你看行不?   张立本一说完我马上打断,说到,立本,你这就不对了,咱们的事哪有主任的事重要,这样,你晚上也别请假,还是我安排,我再摆一场,咱晚上一起和李主任喝个高兴怎么样? 第二十五章 第一场战斗   和老头谈完话之后这一天的工作基本上就结束了,之后张立本开车带着领导和留一手出去开会,我一个人在办公室坐到中午,之后又一个人到单位门口吃了顿饭,下午又一个人坐进办公室,在这期间倒是有下面办公室的办公人员过来送了几份文件,我也看不大懂,只是让他们放在桌子上等着留一手回来批示,送来文件的职员也都不慌着走,过来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在我跟老头开车的那段时间,这些人其实跟我的关系都还不错,这里也不乏当时和我对战实况的那个小子,他是我跟李主任开车的时候被调到这里的,因为我很欣赏他的足球技术,才在李主任耳边扇风点火说下边单位有一个人才电脑技术非常了得,有率领国足打进世界杯的本领。只是这个小伙子来的时候我已经被划为邪恶的一方直接光荣回家并且承受着被开除的压力,于是这些本来和我关系不错的同事们顿时倒戈,统统站在了光明的一面,在我进领导办公室的时候他们还表现着和我划清界限的决心,等到我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们又敞开了融化我的胸怀,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送来的垃圾文件越来越多的时候我才慢慢明白,敢情这些人是来跟他们的马副主任套近乎,因为大家都懂得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的道理,索性就站在了河中央,随时调转方向。在跟我玩实况的那个小子过来敬烟的时候我就像见到了亲人,非常高兴,满脑子都是世界杯决赛上中国队对巴西队的场景,说到,兄弟,你电脑里还有实况足球没有?咱俩再挑一局,上次打了个平手,我还真不服气。这个小子马上笑着说,马主任您开什么玩笑,上次是您让着我,您要来真的,还不灌我十几比零么,再说我早就把游戏删了。我说,我草,你把游戏删了干什么。这个小子说,马主任,其实那次之后我就深刻意识到了错误,明白了上班玩游戏的危害性。所以我就删了,我想着要严格要求自己,每天努力工作。我说,我草,兄弟,上班除了玩游戏你他妈还有什么工作,你能给我列举出来两个往后我上班也不玩游戏了。五分钟后,我看着这个年轻人尴尬的样子,说到,算了兄弟,我也不为难你了,刚才我在领导办公室的时候也是你这个德行,你不用在我这里装比,再说我也只是口头任命的副主任,红头文件还没有下来,还要考验半年,我们还可以玩半年的实况足球。   这个小子依旧表情不改,点着头说到,半年也是主任,半年也是主任。   领导开完会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可见领导有多么忙碌,上午十一点开会,下午四点才散会,中间还要吃三个小时的饭外加三个小时的酒,弄的自己身心疲惫,多不容易。   留一手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把办公室好好的打扫了一边,因为从两点半之后我实在是无事可做,以前当司机的时候还显得忙碌一些,现在坐在办公室除了蛋疼实在是无所事事,于是擦了桌子扫了地,留一手一进来装作欣喜的说到,马主任,怎么还亲自打扫卫生啊,咱们办公室都是由下面的小办公室打扫的,哪能麻烦你这个大主任啊。我说刘主任您就别客气了,我哪是什么大主任,这个办公室您才是大主任,往后您就叫我小主任,工作上的事您说了算,我每天给您打扫卫生端茶倒水就行了。说完我等着留一手继续和我展开糖衣炮弹,结果留一手话锋一转,说到,那也行,一会我去仓库给你换个墩布,顺便再买一个暖壶。   后来那个墩布和暖壶我还真用了,我用墩布干了留一手的头,他倒下的时候我又用暖壶又干了一下他的头,他也因此被烫成了三级残废,当然,这已经是最后的事情。   下午开完会回来之后老头的性质很高,因为中午喝的很高,所以很高兴,于是答应了我之前的请求,晚上我做东,叫上了李主任,叫上张立本,在聚隆饭庄最大的雅间摆了一桌。就在我准备给吉光打电话让他安排作陪人员的时候,李主任突然想到什么,说到,要不咱叫上我的师妹婷婷。我说领导那必须的,我马上通知她。之后李主任又说,干脆再叫上老驴。说完我心里一沉,说到,好的领导,我马上给他打电话。李主任说,你给婷婷打电话就好了,闫总这里就让我打电话。对此我无话可说,只能说好的好的。这还不算完,关键在于,领导走出他的办公室的时候,顺便拐到了我和留一手的办公室,领导推开门,留一手正在整理刚刚开完会的资料,李主任亲切的说,小刘啊,不要加班了,和我一起喝酒去。留一手一脸的真诚说到,好的好的。   于是这天晚上,是我安排,但是最终是闫总买单,在聚隆饭庄最大的雅间里,没有叫任何人作陪,只有我和所谓的闫总,还有婷婷,再加上张立本,留一手,算上领导总共六个人,进行了一场领导嘴里的家庭晚宴,除了李主任在内,在坐的都弄不清,到底谁跟谁算是一个家庭。   这天晚上留一手表现积极,积极有点过了头,开始的时候我是想着让大刀过来作陪,谁知道留一手表现过了头,在酒量上表现出一种舍我其谁的能量,这让我考虑到让大刀过来作陪会不会陪到把桌子掀翻的地步,但是话说回来,留一手这个大学生也不容易,非常能喝,他坐在我的右边,每次李主任端着酒杯见面到他这里的时候,他总是喝下去二两,二两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个端茶的杯子倒满喝倒肚子里,在最初阶段,我并不畏惧,在他喝完一个二两的茶杯之后,我马上倒满一个三辆的水杯,比他大一圈的水杯,试图先在酒量上打败他,但是这场聚会人实在是太少,张立本开着车不能喝酒,老驴又是以多说话少喝酒为主,婷婷算是我的合伙人,但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仅凭她的酒量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于是我和留一手就一前一后的喝,到最后恨不得揣起酒瓶子和领导对瓶吹,这一轮的战争最终还是以我完败告终,李主任似乎也在考验队伍,其实这也是他锻炼队伍的一个手段,端起一个小杯子不停的喝,于是留一手就不停的喝,我算了算,大概一个小时时间,留一手最少喝下去一斤多白酒,而我在一个小时内喝下去七八两白酒的时候,因为时间过快终于认输,这时我看了老驴一眼,而这一天,是我从大黄时间之后第一次好好的看了老驴一眼,这一眼包含了太多感情和思想,这一眼包含了太多失望和惆怅,老驴在看到我看他这一眼的时候,同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时我看到两个老驴,端起杯酒往下倒进了两个杯子,然后老驴说,领导,这样,我喝两杯,您喝两杯,咱们一起祝贺敖杰重返大家庭。   虽然我看到的是两个老驴,但是老驴确实一口气喝下了两个口杯,一口气喝下了不到五两白酒,领导也是一口气喝下两杯,一口气喝下不到一两白酒,之后李主任说,师弟啊,你看我喝的怎么样。   话刚一说完,没等老驴喝酒,留一手又倒了一茶杯白酒,就跟喝白开水似的,仰着头喝了下去了,喝完说到,领导,您少喝点,让小刘也代替您喝一个,大家一起祝贺敖杰以全新的姿态再次加入我们的集体。   李主任看到留一手喝完杯中的酒,喜笑颜开,说到,好的好的。   于是老驴再次倒满了两杯,说到,领导,刚才跟您喝,现在我跟咱刘主任喝,这样,刘主任,我喝酒两杯,您再喝一杯,敖杰也算个新同志,您可要多多照顾。老驴说完仰头又下去一杯,一杯下去又仰头下去一杯。两杯之后我看到老驴的整个脸都涨的通红,我知道他其实并不能喝酒,这次是撑死了的喝,瞬间就把胃里的酒精含量撑到到了最大。   留一手一点都不含糊,老驴刚喝完,留一手马上倒满仰着脖子喝下去一杯,喝完端起杯子让老驴看,说到,兄弟,你看兄弟喝的怎么样。   这时我又看了老驴一眼,看完这一眼我知道,在和留一手的第一场战斗中,我几乎是以惨败结束,因为我请了老驴这样的外援,但是留一手却是单兵作战,这时我看到婷婷也在倒酒,我用眼睛瞪她,示意她不要喝,之后我又倒了一杯,说到,领导,这样,大家这么看得起我,我再喝一杯,算是我敬咱们大家一杯酒,说完我还专门跟留一手的酒杯碰了一下,说到,来,干。   这也是我喝的最后一杯,之后喝没喝我并不知道,因为我已经不再记得。 第二十六章 结识张立本   这天晚上的酒算是打开了我和留一手长达一年的战争序幕,期间我们有过很多战斗,这算是第一场战斗,在吉光老驴大刀相对安稳下来之后,血肉横飞的战斗就很少再发生,大多的战斗都是这样,杀对方于无形之中,这一天晚上值得庆幸的是我从小喜欢喝酒,并且在年幼无知的时候就已经被大刀培养喝酒的力量,这些年积攒的力量让留一手还不能够彻底打败我,至少不能秒杀我,我有点理解为什么领导那么多秘书最后只剩留一手一个人,不光是因为他工作积极。按照他的这种酒量,只需要一场战斗就可以消灭敌人,倘若碰到一个不会喝酒却不得不喝的对手,留一手完全可以靠他的酒量和速度干死对方在酒桌上,又文明,又不犯法。   这场酒从开始喝到我没有意识再到结束我总共在厕所里吐了三回,这还是我能够记住的三回,蹲在厕所哇哇吐的时候恨不得自己投资一笔钱在聚拢的厕所装一张床,能让我躺着吐,能让世界不这么天旋地转。我自小喝酒少有呕吐,这是其中之一,总结原因很多很复杂,首先是因为喝的猛,平常一晚上才喝下去一瓶,这天一个小时就灌进了肚子里一瓶酒,其次是因为恶心,这天的酒喝得有点恶心,说话也有点恶心,看着留一手喝酒就感觉酒杯里有一只还在自由翱翔的苍蝇。哪有不吐的道理。   留一手就这样以一己之力横扫了我和老驴,要不是婷婷有李主任这个外援保护没准也得被连带,这也是我长这么打以来第一次对大学生改变了观念,没想到大学生喝起酒来也这么猛,在我的印象中,那些梳着中分带着眼镜的知识分子们一般啤酒喝完两瓶就已经开始批判这个世界,啤酒喝掉半箱就已经认不清楚这个世界,啤酒喝下去一箱那一定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留一手目测已经喝下去快两瓶白酒,竟然还在有条不紊的分析这个世界。而且留一手这两瓶白酒是以二两一口的速度喝下去,这意味着两瓶白酒他只用了十口,这比我喝啤酒的速度还要快,我已经看不清楚桌子上的这些人,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只看到他们还在疯狂的举着杯子,于是我也下意识的举着杯子,我看到他们还在一杯一杯的往下喝,于是我也一杯一杯的往下喝。这时的酒已经没有了滋味,真的就像白开水一样,想喝多少就可以喝多少,只是意识越来越模糊,就像在做一场梦,然后这个梦越来越深沉,在你想醒来的时候,它却已经把你带走。   意识逐渐清醒的时候看到老驴坐在我的旁边,张立本在前面开车,老驴正在跟我说话,看他的表情似乎在跟我说很深沉的事情,因为我看到他的脸上有两行泪水,我清醒的时候正好老驴在问我,敖杰,我的苦心,你能懂么?我根本不知道他的苦心是什么,于是我对他说,老驴,你的苦心我能懂。   这天晚上张立本把老驴送回家之后直接把我送到了宾馆,因为李主任去了婷婷那里,立本问我家在哪里,我说我的家就在最近的宾馆。于是立本就近找了个宾馆开了间房,扶我进房间的时候立本说,敖杰哥,今天你喝的真不少,都怪那个留一手,我草他妈的,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回头非得弄死他不行。我已经喝醉,但却潜意识的打开了官腔,说到,立本,你找个工作不容易,和谁都要搞好关系,没事别老是想着弄死这个弄死那个的。好好上班,过安逸的生活,你知道多少人想过安逸的生活都过不了么?   立本有点愤愤的,说到,现在这个种生活我早就过腻了,在这里再待几年真的就废了,说完又问我,敖杰哥,你在外面混这么久,怎么又回来了。我耷拉个脑袋,说到,草,谁说我在外面混这么久了,我他妈是大学生好不好,高材生安排到机关的。我说完张立本和我一起笑了,立本说,敖杰哥,本来我这个月就不想干了,结果你来了,于是我准备继续干下去,和你一起干下去,我想跟着你。往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这时候我已经躺倒了宾馆的床上,头沉的厉害,感觉快要睡着,闭着眼睛说到,立本,你这是拉山头啊,不过我一看你就是好样的,很多生活是自己选择的,有的人想安逸,有的人想激情,但无论想什么,只要选择了,就要坚持到底。   说完我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就呼呼大睡了。但是我没有想到,张立本这天听清了我说的话,并且每个字都听清了,之后和我成为兄弟,也成为辉煌球厅的一员。   其实这一天晚上之后和立本也并无交集,只是彼此内心有好感,主要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忘记了前一天说的什么,一直到立本正式的加入其实也纯属巧合,在我重回机关一个月之后的一天晚上,吉光给我打电话,说到,小红在外面要赌债的时候被人砍了,进了医院缝了六针。听完之后我非常惊讶,觉得最近听到这种消息实在是极为难得,于是吉光带着我去医院看望小红,当时小红正躺在急诊室里,我看到外面的垃圾桶里扔了一件浸满鲜血的衣服,一个小时之后小红缝针完毕,看到吉光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我草,大哥,我去要债的时候一个来了个年轻人拦着,这个年轻人太他妈猛了,其实他们总共也就欠了我们两万块钱,要不这钱咱就别要了。   本来吉光是来慰问小红的,听到小红说这话顺手就给了小红脑袋一下,骂道,草你妈的,你怎么这么肉,当时在外面吹牛逼带着人打我的精神头哪去了?在A市有几个敢欠辉煌的钱,一分钱也得要,一分钱也得滚利息,也得连本带利的要。   小红说,大哥,当时我带了十几个人呢,就是想吓唬吓唬他,结果那个小子会武术,我草,几下子就把小兰小吕他们干倒了,逼得我从车里拿了刀,结果刀还没拿稳就到了那小子手里,我草,一刀就给我劈地上了。   这天晚上出了病房吉光把小红挨揍的地址发给了大刚,之后给辉煌球厅总店打电话,纠结了二十个专业的打手,由大刚带队,继续过去要账。我问到,吉光,要不咱俩也过去一趟。吉光看表情根本就没当回事,说到,什么事我都去,那我还养那么都人做什么。再说了有大刚在,在牛逼的人也得给我躺了,我们还去做什么。很快大刚就打来电话,说我已经到了,什么方式。吉光说,要钱为主,连小红的医药费,不给就打,打到给。大刚估计手机摁着免提,吉光说完大刚在电话那头喊道,都听清了吧,我们走。   挂了电话吉光看了看表,满意的点点头,说到,敖杰,这一点你不得不像大刚学习,你看人家这速度,你看人家这效率,就是他妈不一样。   说完两个人开车准备回家,刚到吉光家门口,手机又响了,吉光低头一看,还是大刚的,这时距大刚的第一个电话也就过去了十几分钟,吉光再次感叹到,我草,敖杰,我觉得我们得专门开个培训班,让大刚当班长,你看人家这速度,你看人家这效率,就是他妈不一样。吉光接了电话开心的说了句喂。我听到里面的声音不是大刚,喊道,吉光大哥,刚哥被砍了,被我送医院了,其它兄弟们都跑了,我用刚哥的手机给您打的电话,我草,那小子太猛了。他一个人掂着刀把我们都给砍散了。   吉光手一哆嗦,电话掉到地上。   我说,吉光,我草,咱是不是得去看看那个传说中牛比的小子,确实很牛比啊,你看人家那效率,你看人家这速度,这才多长时间,就砍倒两个打散几十个了。而且这里面还有大刚这个所向无敌孤独求败的选手,实在是无法相信啊。   吉光回过神来,捡起手机,这次把地址发给了大虎,然后打电话说到,大虎,你带着五虎过去一趟,不要出人命,但是得干躺。记住,一分钱都不要了,但是必须得干躺。大虎在电话里也没多问,恩了一下就挂断了电话。我说,吉光,现在咱怎么办,是去看大刚还是跟着五虎一起去。   吉光说,必须一起去,必须一起去,这个小子是个人才。   我调转车头,问道,这个小子是谁啊,这种人才怎么还能欠咱们钱。吉光说,欠钱的是人都五十岁了,铁西区老赖你知道不?我说我知道,就是那个老赖皮么,打牌做活,靠出老千赢钱的那个呗,我草,他手里还有这么牛逼的打手呢?吉光摇摇头,说到,他应该没这个实力,但是我听说他有个儿子,去年刚从部队回来。 第二十七章 偶然事件   我听到吉光说老赖有一个部队回来的儿子之后大吃一惊,问道,吉光,咱们国家的部队现在都这么牛逼了?一退伍都被培养成了一个打十几个的优良品种?你这样算算,咱俩从部队回来之后可没少挨揍,咱这属于给部队抹黑吧。   吉光幽幽的说,部队和部队能他妈一样么?我听说老赖的儿子新兵时在装甲侦察连服役,当士官的时候去参加集训,结果第一次集训就被某陆军特种部队破格录取,成为当时整个特种部队里唯一的士官特种兵,因为他老子老赖玩牌老赖,所以老赖就老挨揍,于是他儿子进了特种部队里就拼命学习技能,屡次下本打怪升级,升满级之后三次从部队偷跑回来给他老子报仇,所以最后才没提成军官,又成为特种部队成立以来唯一一个被遣送回家的士官。   我说,我操,吉光,老赖是不是姓许。你说的他儿子是不是许三多啊。   吉光摇摇头,说到,不是,许三多是虚构的,但是我还听别人说他儿子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徒手杀过人,而且杀的不止一个。   吉光说完我的汽车速度从五档变成了三档,就差换倒档,我说,吉光,你他妈没事吧,在我们铁西区有这么牛逼的人物,你就让小红这个只会吹牛逼的人物去找人家要债了?你这不是作死么?对付这样的人物,就得全军出动,就得五虎集团加彩虹小分队再加上辉煌的职业打手,这都没准能不能赢,你这次办事怎么这么草率。   吉光也有点懊恼,说到,我操我哪知道他真那么牛逼啊,外面说的那些都是传闻,许三多不也是虚构的么,电视里演的哪能信,你看那些电视剧,我牛逼八路军一个人就能干死一个连队的鬼子,还是在身中十几枪的前提下,临死还他妈还不忘再带走几个凑成一个营,这些东西谁能信啊,谁知道现实中的特种兵和电视里的特种兵一样牛逼啊。   我说,吉光,这次你还真失算了,咱这个国家不是只有新闻联播的,还是有些真东西的,我当兵参加集训的时候见过特警,那真不是吹牛逼就能过去得了的,就人家那胸肌,比他妈欧美片里娘们都大,我操,我感觉子弹都不一定能穿得透,当时是一个云南的特警来我们这里汇报事迹,据说也是徒手干掉两个持枪贩毒分子,人家讲到动情之处,把上衣都脱了,我操,身上都好几个窟窿眼,都能给马蜂当窝了,就那也不死,牛逼的跟好莱坞电影似的。   吉光听完我说的脑袋都冒汗了,说到,敖杰你把车开快点,别咱过去的时候大虎已经躺了。我把油门踩到底,汽车嗖的一下出去,我说,吉光你还是再叫些人过去吧,老赖这些年没少让你欺负,他儿子要真动起真格来,大虎他们还真够呛,为了两万块钱出了人命就太不值当了,我还听说,在特种部队杀过人的人一般是不允许退伍的,因为据科学分析,杀人这种项目,是可以上瘾的。   吉光低着头没搭茬,估计正在群发短信,我继续感叹道,老赖和他的儿子真是两个人才啊,老赖知道他老挨揍,于是就从小培养儿子,还培养出一个特种兵儿子,看他妈谁还敢揍人家,我估计老赖往后也不用做老千了,可以直接带着儿子抢银行了。   吉光发完短信抬起头,有些无奈的说,其实老赖这两万块钱也不是直接欠辉煌的,他那天出老千赢了几万块钱被小红看出来了,我才让小红追着他要,其实老赖赢了钱之后已经给了我一部分,算是封口费,早知道就不逼着他全吐出来了。这些好了,狗急跳墙了,连我们的人也敢惹了。   我这才明白怎么回事,有点不满的说到,吉光,你这做的就不对了,咱是开赌场的,是他妈挣钱的,又不是公安局,你是赌场老板,又不是超人,维护世界和平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哪个赌场还没几个老千,郊区的那些赌场里老千和老板都是他妈一伙的,挣了钱一分不就完了,就你最他妈爱较真,只抽水不做活,来个做活的还跟人家过不去,回头又惹一身骚,图个什么?   吉光摇摇头,说到,敖杰,你不明白,一个赌场有一个赌场的风气,能来我们这里玩的,并且欠了钱能还上的就都是朋友,是朋友就不能亏待了人家。别的赌局局长都参赌,那种买卖都长不了,早晚要赌垮台,咱们只做平台,绝对不能参赌,只给赌徒一个安全和谐的平台,这样才能做的长久,所以一定不能跟老千分钱,你明白么?   我说,你是不跟老千分钱,你他妈直接讹诈人家老千的钱,我操,上次老臭那几个朋友,人家辛辛苦苦赢了老臭一晚上,结果全他妈贡献给你了。   吉光说,这就对了,要和谐,谁他妈在我这不和谐,我马上就让他和谐。再说辉煌球厅里的人越来越多,都张着嘴吃饭,就得他妈弄老千,老千就是地主,不炸了地主,咱们怎么翻倍挣钱。   吉光说到这里我不再争辩,吉光有自己的一套生意理念,并且执行的还不错,让大家都有饭吃,让大家都有事做,这就已经完成了共产主义的初期阶段,也就无需再奢求什么。   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老赖的住所附近,老赖虽然是铁西区的人,但住在郊区,因为常年在铁西区活动,很多赌徒和老板都认识他,有些老板默许老赖出老千,但也有些像吉光这样的老板非常恨老千,所以老赖这些年虽然没少挣钱但仇家不少,作为一个老千是拉不起队伍的,不能养一帮小弟组个老千社团,所以老千碰到仇家就只有挨揍的份,后来老赖就干脆移居到郊区,这边仇人少,晚上能睡个安稳觉,等到钱花的差不多的时候,再回到市里,伺机作案,碰到那些刚进到赌场正脑袋发热的年轻人,就做一笔买卖,而且多是一锤子买卖,并且是一锤子把对方打死的买卖,这些人大多一晚上就被老赖骗的倾家荡产,有妻离子散的,有家破人亡的,有拦路抢劫的,有绑架杀人的,有自杀的,有自首的,结局大多凄惨。大多惨绝人寰。   这时吉光轻声说到,你开慢一些,快到了,我好像听见打斗的声音了。   我说,你他妈还听什么声音呢,我都看到人了。   吉光仰起脖子往远处看,问道,哪有人呢,我怎么没看见。   我说,你别往上看,你往下看,地上已经躺了几个了。   说完我打开汽车远光慢慢的打着方向,绕过一个躺在地上的哥们,我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是三虎子躺在地上,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脑袋也没有流血,估计是被打蒙了,远处站着几个人,一个厚重健壮的背影是大虎,我看到大虎手里并没有什么武器,只是一块半截砖,砖上还往下滴着血。大虎旁边还站着一个人,看身材应该是二虎,二虎站的很不稳,摇摇晃晃的,一只手还扶着大虎的肩膀,而且手里什么也没有,看样子已经丢盔卸甲。   汽车远光让这两个人都扭过来头,这时我已经停了车,我看到大虎一张无奈的脸,我对吉光说,吉光,也就是人家大虎,也就是咱辉煌球厅的王牌打手出动了,连大刚都他妈躺了,大虎能坚持到现在,真他妈不容易啊。   我边说边和吉光下了车,往前走两步,事发地就在老赖的家门口,一处带着小院子的平房,但是小院子外面的大门这时依旧紧锁,很明显之前的小红和大刚的冲锋全部被打了回来,这时我和吉光才发现站在老赖的这处平房门口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年轻人,身材匀称,手里拿着一把修长的杀猪刀,握刀的姿势就像古代的侠客,只是这个侠客这时已经衣衫褴褛,衣服和裤子在厮打中有多处被扯破,身体上外伤明显,脚下还有一片血。但仍旧很牛比的站在那里,有一种屹立不倒的气势。我想这应该就是吉光嘴里老赖的儿子。   这时他正对着我和吉光大虎这些人,虽然我能看清他的伤势,但看不清他的脸,因为吉光的汽车大灯正对着他的眼睛,这个青年用一只手捂着眼睛。大虎这时看到对方有所松懈,马上握着刀就要往上冲,吉光一把抓住大虎的胳膊,喊道,大虎,别上了,让我处理。   大虎还是有些不服,说到,大哥,这小子伤了咱不少兄弟,我得报仇,你放心,他已经被我折腾的差不多了,我刚才又叫了十几个人,只要我的人一到,你再给我二十分钟,一准给这下子干躺了。   大虎说完我和吉光几乎异口同声的骂道,我草,你看你他妈那点出息。我和吉光骂完后估计也得同时心虚,这种请款要是换上我们俩,估计这时也应该去医院跟大刚兄弟作伴了。   吉光还是把大虎拉到身后,往前走了两步,大声喊道,老赖子,你个孬货,自己惹了事让你儿子帮你打架,你他妈裤裆里那玩意长着有什么用,我亲自来了,你还不赶紧给我滚出来。   吉光的话还是非常管用的,估计老赖这时就在大门里面,吉光的话刚落,院子的大门嘎巴响了一声,从里面开了锁,老赖走了出来,站在他儿子面前。 第二十八章 吸收张立本   吉光喊老赖的口气就跟喊儿子一样,老赖终于现身,站在他儿子前面,借着车灯我看到老赖铁青着脸,估计刚才他儿子在外面浴血奋战的时候他在里面也快憋疯了,无奈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像条狗一样躲在里面,让他亲儿子孤身作战,本来上阵应该父子兵,结果这个阵地上就一个子,不过这个子还真办事,这样下去往后打起虎来根本就不用亲兄弟,一个人就把大虎撂倒了,撂倒的还不止大虎一个,撂倒了很多虎。   吉光继续冲着老赖骂道,老赖啊,你他妈真是长本事了,挨了这么多年的揍,现在翻身了,培养了个这么牛比的儿子,连我吉光的人也敢动,看来你平常是没少给你儿子提供反面教材啊,我估计你儿子的防守能力一定很强,光看他老子这混样子就知道哪被揍会痛。   吉光这时完全就在拿老赖开涮,我估计吉光心里也正在盘算着,我方现在站着的只有四个人,但是这四个人里的二虎现在正扶着大虎,不光不能算战斗力,还要削减战斗力,这样就只剩下三个人,而对方现在虽然只有两个人,而且老赖的战斗力只能算半个人,这样对方就只有一个半人,这样看来,形势似乎是乐观的,但是我们的祖国母亲孕育了许多奇葩,所以万万不能只看表面,表面上对方是一个半人,但是老赖的儿子一个人能打二十个,即便现在攻击力已经下降,这样总结下来,对方现在至少是一个十人以上的战斗团队,而且还是专业的战斗团队。吉光应该深知这个道理,所以站在一边只是动动嘴,看样子估计是在等后面的大部队到来,大部队一来,吉光就可以实现大虎之前的豪言壮语,只要我后面十几人一到,只需给我二十分钟,就可以撂躺老赖儿子这小子。   只是老赖这时已经相当愤怒,虽然自己是个赖皮,但毕竟脑袋还没有绿,面前这个替他扛事的可是亲儿子,看到儿子被折腾成这个样子,老赖也终于男人了一回,弯腰捡起一块砖头,唰的一下往我和吉光这里扔了过来,扔完骂道,吉光,我草你妈,我老赖好赖也在A市混了这么多年,钢子见了我得喊一声赖哥,这两年你吉光虽然起来了,但也不要欺人太甚,为了两万块钱就这么兴师动众的来找我,你他妈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   砖头扔过来我和吉光一左一右一躲,砖头从中间的缝隙扔了出去,两个人躲过去才想起来后面还有一台车,紧接着梆的一声,砖头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汽车的发动机盖子上。吉光看着他平常当亲爹一样伺候着的奔驰车前盖上一个硕大的坑,心疼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但表面上还不能失大哥风范,扭头看着老赖,心在流血却一脸的平静,说到,老赖,本来两万,现在坐地涨价,加我车上这个坑,四万块。一分也不能少。   话说到这里就只能开战了,老赖又弯腰捡了块砖头,准备冲过来,我和大虎也只好咬着牙以少战多,剑拔弩张的时刻,我突然看到老赖的儿子一伸手拽住了老赖的胳膊,这时的实力实在悬殊,敌不动我不动,我马上也拉住了大虎,大家再次站回了原地。   这是这么多年开战以来最窝囊的一次,事后吹牛逼的时候,吉光说,当时没有冲上去,是因为我已经过了冲上去的年龄,这话说出来有点像吹牛逼,我吉光怎么也是大哥,对老赖这种老赖皮还要我亲自动手,传出去实在是丢不起人啊。   我在旁边说是啊是啊,当时我和大虎其实已经准备冲上去了,估计老赖的儿子当时也害怕了,我看他拉了他爹一把,我心想这么点个事,还要我们几个亲自上手,传出去就好像辉煌球厅没人了似的,所以我也拉了大虎一把,大虎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大虎说,草,敖杰,你当时就不该拉我那一把,你要不拉我那一把,就凭我大虎这实力,上去就得给他干沉了,根本就不用你和吉光。大虎当时说完还看了张立本一眼,有些不服的问道,你说是不?张立本这时坐在桌子的一角,并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笑着,英俊的脸看起来很和谐,就像一个健康的大学生。   之后我对三个人分别吹的牛比做出了一个总结,我觉得这三个牛比吹的,数大虎吹的牛逼最牛比。吉光表示同意,大虎还是不服,吉光说大虎你别不服,要不现在你们再去过过招,吉光说完看张立本一眼,张立本还是淡淡的笑着,很低调,很奢华,大虎不情愿的点点头,说到,好吧,好吧,就当我吹牛逼,就当我吹牛逼。   也就是在老赖的儿子拉住老赖我拉住大虎的这一瞬间,借着大灯我又自己看了一眼老赖的儿子,他似乎一直在可以躲避,只是站在一角,站在老赖的身后,有点躲躲藏藏的样子,虚晃中我仍旧很难看到他的脸,只看到他的额头,和额头上两道一点也不贱的剑眉,我觉得似曾相识,但我无论怎样也联想不到这个人是谁。   老赖的儿子终于往前一步,站在了老赖的前面,同时也站在了大家的面前,我和吉光才第一次看清楚了这个人,然后老赖的儿子幽幽的叫了声,敖杰哥。   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面前这个身材匀称长相英俊还带着些书生气并且平常工作按时守点兢兢业业开车技术过硬打字会用五笔熟知领导各种爱好但是刚才竟然独自一人干掉了辉煌球厅的所有主力并且在吉光嘴里拥有各种传说甚至还杀过人还他妈不止杀过一个人的人竟然就是李主任的司机张立本。   这时我满脑子都只有一句话,这句话庸俗并且浅显,但在这里非常恰当,很多人都这样自封过,但这句话只适合面前这个青年,只有他有权甩一甩头发目光带着深邃的说到,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传说。   我失声叫到,张立本?   吉光扭头问我,什么本?暗语么?   我惊讶的张着嘴,想往前走几步再看清楚,但又害怕认错人被秒杀,只好还站在原地看着,我又重复了一遍,张立本?   张立本走到面前,看着我,表情很冷静,说到,敖杰哥,就是我。   这时轮到吉光和大虎惊讶了,二虎扶着大虎差点没摔地上,吉光也在看着这个不组团就可以下副本并且还能打到吉光这个Boss出现的牛逼青年,看了半天,喃喃的对我说到,敖杰,你才是大哥啊,你还有个这么牛比的小弟呢?   我继续看张立本的脸,还是有点不相信,突然又想起来什么,看了看表,抬头问道,立本,这才晚上十点多,你不用跟着领导么?立本说,我跟领导说今天晚上家里来亲戚了,请了一晚上假。   这时老赖追了上来,绝望的拉住自己的儿子,骂道,立本,你他妈怎么喊他们叫大哥呢,他们是你爹的仇人啊。   立本看着他老子,说到,爸,我之前不是跟您说过,我一直很佩服的一个人,其实就是他,马敖杰,我一直都想跟着他,没想到今天在这种场合中见面了。   吉光这时的后腰马上就硬了,点了颗烟,抽了口,晃着身板看着老赖,全身上下都是一副怎么样,还是我吉光牛比吧的样子。   张立本走近了我才看到,虽然他站的还是很稳,但是身上伤口已经很多,上身多处刀伤,但都很浅,有的只有些红色印记,有的只裂开个小口子,但衣服已经被砍成了条状。我甚至都能想到,一群人追着张立本砍然后立本灵活闪开再展开反击的情景,那情景就像抗日剧,一时我又想起那句名言,不要迷恋哥,哥确实他妈是个出说。   我轻轻的把张立本的上衣脱了下来,扔到地上,借着灯光看着他的上身,看着他身上细密的伤口,看着他黝黑健康的皮肤,平常在办公室大家都穿着衣服,没有机会,这次看到了,看到了张立本硬邦邦的胸膛和胸膛下面的八块同样硬邦邦的腹肌,我相信,再往下看的话一定还是硬邦邦。我说,我草。   吉光说,我草,敖杰,你他妈干嘛呢,再看就真操上去了。   老赖一拍大腿,蹲到地上,说到,我草,这算是个怎么回事啊。费了半天劲白他妈忙活了。然后抬头看吉光,说到,吉光,这次算我栽了,你他妈连我儿子也给拐带走了,这架还打的有什么意思,这样,你给我三天时间,我去给你凑钱,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别把我儿子给我毁了。你看行么?   吉光说,现在我说了不算,得问敖杰大哥。   我的目光还在张立本身上,还在心疼的看着他的胸膛,之后咽了一口唾液,说到,立本,你不知道我和吉光的关系么?你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吉光的人么? 第二十九章 立本加入   立本说,敖杰哥,我知道,我知道他们都是吉光大哥的人,也知道你和吉光的大哥的关系,可是我不想说,我不想说我很能打,我不想说我认识你,可是我不能拒绝心中的感觉,我不想因为这点事提你的名字,害怕传到你的耳朵里丢人。   我看了吉光一眼,感慨到,吉光,你看立本,多么低调的一个人,同样是人,你看前几天的那个老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认识谁,同样是人,做人的差距杂就这么大呢?   我刚说完,立本又接着插嘴到,敖杰大哥,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想那么多,也想提你的名字替我爸平事来着,但是第一波来的几个人实在是蛮不讲理,都没有给我机会提你就打了起来,我从部队回来也很长时间了,无奈现在治安情况良好,老百姓在扎啤摊喝醉了酒都很少打架,一直都没有给我维护正义的机会,都他妈快憋疯了,恰好我爸这时出了这么个事,于是我就当锻炼身体了,结果越打越上瘾。打到最后也没办法再提敖杰哥的名字,最后才把你们都惊动了。说到这立本指了指大虎,表情有点意犹未尽,说到,敖杰哥,你这个兄弟真的很能打,也很耐打,不像之前的几个,还没怎么打就撂地上了,我刚才和他打的很过瘾,你们要是不来,我还想和他过上几招呢。   立本刚一说完大虎在一边又要往上冲,我拦住大虎,有点不解的问道,立本,大虎来之前还有一波人,带头的也是高高胖胖的,他不能打么?立本想了想,点头说到,你说的这个人我有点印象,好像是一副很能打的样子,但是他太轻敌了,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从过来到最后就没说话,其它人还没动手,他就先上来一个前蹬,结果他抬脚的太高了,脚下又没根,正好适合抱腿顶摔,于是我就抱着他的腿把他摔出去了,他摔出去之后马上站起来又给我来一个勾摆连击,于是我下意识一个抱臂背摔,又把他摔了出去,现在想想那个兄弟也算是能打,被我摔了两下还能站起来,冲过来又来了一个侧踹勾拳,但是他暴露的空隙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他的动作太像一个专业的陪练了,这让我一下子就好像回到了部队,于是我顺势给他来了一个掀腿压颈,本来这时我已经控制住了他,但是这时后面的救兵已经到了,一刀把我和他劈开,于是他马上又爬起来,还把来帮他忙的这些人制止住,一个人又冲我扑来,这次他应该是用的摆拳侧踹,我想他应该是对自己腿法特别有信心,只是他的防御太弱了,这时我也不想跟他纠缠,上去使了个接腿涮摔又连了一个拌腿跪档,才算把他摆平了,不过他和这个叫大虎的兄弟比起来,应该还差一些,大虎兄弟的防守不错,一直在后退中反击,封锁了我很多一击必杀的技巧。所以才支撑了这么久。   张立本说起这些来滔滔不绝,一改之前的低调,一脸兴奋的表情,似乎已经陷入了当年在部队浴血奋战的回忆中,他说完这些话之后我和大虎吉光都没有说话,一直在体会他说的那些专业动作,脑子里都是九七拳皇的画面,张立本说到最后解决大刚的那两招时,我似乎听到嘭的一声爆格,然后立本使出一个超级无限,之后大刚慢动作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背景就只剩下一声KO。一切便静止了。除了这些画面,还有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就是,张立本的这些行径,大大的刺痛了在场这几个人的自尊心,尤其是大虎,这些人都认为自己很能打,在社会底层摸爬了这么多年,认为已经刀枪不入,认为已经所向披靡,结果只是个白带选手,小红带着一个连队加大刚的一个加强排再加大虎一个尖刀班,就这样被张立本一个人全部歼灭,还且是全胜,背景画面喊颇费的那种。   愣了一会,我想起什么,带有些怪责的说到,立本,我知道你是个爷们,但是既然你知道这些人和我的关系,你就不该下那么死的手,我的几个兄弟都被你砍了,现在还在医院。你这样做,让我和吉光大哥很难堪啊。   立本说,敖杰大哥,我哪用刀了啊,我一直都很冷静的,生怕出手重了不好像你赔罪,如果我要用刀,很容易出人命的。   立本说他哪用刀了的时候我和吉光大虎二虎包括老赖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着立本的右手,他的右手上还握着冒着寒光的杀猪刀,血淋淋的,看的让人发憷。立本看到大家都在看他,于是也顺着目光往下看,看到自己手里的刀之后喊了声我草,马上把刀扔掉,面露歉意的说到,敖杰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这把刀是什么时候被我抢到手里的,开始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用刀,在地上躺着的这些人也就是被我打晕了,很快就会醒来的,被我砍到的那几个兄弟还好么?   我说,还好,没什么大碍,你说的对,都没有砍到要害,看来你还是没有用全力,算哥哥我没有看错你这个兄弟。   吉光这时终于对我这种敌友不分立场不坚定的行为感到不满,大声干咳了几声,我马上意识到自己有叛徒的基因,于是也马上收起了对张立本赤裸裸的好感,表情严肃的说到,立本,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是因为你老子的事情引起的,所谓父债子还,你出来顶事也是应该的,现在你伤了我辉煌球厅这么多兄弟,现在后面大部队马上就到,能不能放过你还要吉光大哥说了算。   大虎这一天的自尊心确实受到了强烈的创伤,这时仍旧是很多不服,在旁边大声喊道,吉光大哥,你别听这小子吹牛逼。等一会我的人到了,我一定干躺他。   立本看着大虎呵呵一笑,满脸低调的歉意,弯腰把刀捡起来,绕过大虎走到吉光面前,吉光看样子非常谨慎,生怕这个猛兽再次亮出獠牙,还好立本的精神状态要比小飞健康正常许多,不至于那么情绪话。走到吉光面前说到,吉光大哥,我在A市听到最多的名字就是您,最崇拜的就是您,最想认识的就是您,可惜我刚从部队回来,认识的朋友大多也都还在部队,这次因为我父亲的事,冒犯了您,希望您能原谅,不过您放心,我爸赢得那些钱我们一分不少都会给您退回去,如果您不解气,就再砍我几刀,我要是说个疼字,你就再砍我几刀,只希望您网开一面,放我一马,再收我进辉煌,让我能当你们的兄弟,好么?   大虎喊道,我草,你他妈干倒我这么多兄弟,还他妈想当我们的兄弟,我草,你开什么玩笑。   吉光说,立本兄弟,你太客气了,你老子欠的那点钱不用还了,就当我替你孝敬咱爹了,你能进辉煌我和敖杰真是三生有幸,正好你和敖杰都在一个单位,互相都有个照应,这真是两全其美啊。   大虎的脸马上就紫了,我看着大虎憋屈的表情忍不住想笑,吉光也有所发觉,问道,大虎,你有意见么?   大虎说,大哥,你说我有意见么?   吉光说,有意见好办,咱也是个民主的集体,每个人都有权利提出意见,也要尊重每个人的意见,大虎,你这样,现在我做裁判,你再跟立本来上两局,你赢了,就采纳你的意见,立本赢了,就采纳立本的意见,你看我这个意见你有没有意见?   大虎说,大哥,其实我是在问你意见,你说我有意见,我就有意见,你说我没意见,我就没意见,我不一直都听你的么?说完又面向立本,说到,立本兄弟,轮打架我大虎当然没服过谁,咱俩有的是时间单挑,主要是今天天色已晚,大家也都没有吃饭,咱们不能太自私,不能耽误别人的时间,所以还是要先恭喜你进入我们这个大集体,回头酒足饭饱,咱们抽个集中的时间好好来上三百回合,你有没有意见?   立本哈哈大笑,说到,大虎哥,只要你说话,我什么时候都没有意见。   立本后来成为了大虎的杀手锏,每当大虎和大家的意见有各种分歧的时候,比如喝酒不均的时候,比如去KTV挑小姐的时候,比如是梅西牛比还是C罗牛比的时候,大家都会对他说,有种你和立本单挑,你挑赢了他就采纳你的意见,而大虎自始至终也没有服过立本,但是大虎直到现在也没有跟立本再单挑过。   于是这一场小风波早就了和立本的偶遇,吉光随后通知后面的人马不用再来,这次的人手来的比较晚,因为吉光发短信的时候详细描述了一下事态的严重性,于是很多人都在后方做准备,试图以全副武装的精神面貌解决这场纠纷,还好结局是良性的,后来我总是想,如果我并不认识张立本,而在大部队之前我和吉光先上去和他交手,不知在我倒下前,能坚持到第几个回合? 第三十章 无聊的斗争   和立本的小插曲结束之后的这天晚上把地上各种受伤的晕倒的送回家之后大家又简单聚了一顿餐,老赖也在场,这样和老赖的纠纷也就顺其自然的解除,这天晚上的聚餐也恰好给了老赖一个机会,也算是一个简单的仪式,老赖决定至此之后退出江湖,不再做这些骗人的勾当,也免得再给儿子找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样下来皆大欢喜,吉光算了算,两万块钱加奔驰上的一个大坑买了个立本这样的人才,这个买卖,着实是一个好买卖。   第二天吉光和我又带着立本抽空看望了一下小红和大刚同志,立本亲切的握着小红的手表示友好慰问,说兄弟你辛苦了。小红也发自内心的对立本表示了祝福,说到,大哥你打架是真他妈牛逼。之后又去了大刚的房间,大刚比小红稍微严重些,因为大刚的腿不慎骨折,但是大刚的腿骨折完全是因为个人原因,之前他只挨了两刀,输了一晚上药就基本没事,在最后一瓶快要输完的时候,大刚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手里掂着输液瓶子从床上移到地上回忆之前和立本比划的动作,所谓高手过招都是过心,大刚很快就大彻大悟,领会了其中的奥秘,于是在小病房里展开了自我的训练,可惜训练过猛,输液管勾住了衣架,衣架倒下之后拌住了腿,腿磕到了床脚,赶着寸劲,小腿骨折。   大家在得知了大刚的遭遇之后非常感动,纷纷表示大刚真是个爱学习的好同志,吉光握着大刚的手,说到,大刚,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现在我带着敖杰和立本兄弟来看你,你感动么?   大刚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到,再他妈也不敢动了,腿摔的真他妈疼。   至此,立本加入。   和张立本的关系深入之后每天上班就显得没有那么孤单,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加上立本的陪伴,生活逐渐开始向比较平淡的方向前进,心情也逐渐平和下来,慢慢让自己战斗欲望降下来,在每次想要废了留一手的时候,都会告诉自己,再让这小子得瑟两天。   这期间有过比较艰难的适应过程,过惯了懒散的日子回归正轨是一件浑身难受的事情,尤其是从一个比较无所事事的阶段进入到比之前还要更无所事事的阶段,这尤其是一件让人浑身难受的事情,虽然我名誉上是办公室副主任,但办公室几乎所有的工作都是留一手一个人在干,他在干工作这方面还真从未留过一手,生怕被人抢了位置,于是我的工作实质上就是擦桌子扫地,还好我也不是一个积极向上喜欢抢位置的人,于是在两个人同处一屋的时候,都把彼此当成空气,他干他的工作,我发我的呆,碰到和领导喝酒的时候,就彼此称兄道弟,之后都想着法把对方喝成胃出血在不负法律责任的前提下整死对方,在谁都没有整死对方的这期间,我因为实在忍受不了无聊,于是自费往办公室配了一台电脑,这台电脑上除了C盘的系统文件之外就是实况足球6到10,我还往主机插口上插了一个PS把,于是终于有了事干,每天都自己和自己踢球,先选英格兰打一场每局二十分钟的世界杯,这样夺冠之后上午就悄然过去,下午还选英格兰,然后选五颗星的中国,再打两场主客场最长时间的友谊赛,目标是十五比零,九十分钟内进不了中国队十五个球就再来一局,如果被中国队极为侥幸进了一个球,那就马上再来,这样,一下午时间就很快过完。   自从我装了实况足球之后,之前那个和我踢过实况足球的小子就接管了所有往大办公室送文件的工作,频繁在我面前晃悠,逮着机会就在旁边站着看一会,最开始的时候,他在一边观战的表情带有些蔑视,应该是认为我这个技术和他还是有一定差距,后来日复一日,在我上半场就能灌进五星中国十五个球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表情带有点严肃,因为我知道我已经超越了他,这之后他会请一到两天的假,等到请假回来再站到我身后观战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表情竟然又带着些蔑视,这时我心里就会默默的骂着,我操你妈的,原来你小子请这两天假是回家练实况足球了。   对于我每天身体靠在椅子上腿敲到桌子上握着游戏机把子踢足球的行为,留一手一直是缄口不言,在我偶尔射进去一记世界波欢呼的时候,留一手总是在另一台电脑上默默的打文件,他是整个机关里有名的事逼,却在我这里保持了沉默,但是我从未减少对他的警惕性,因为我知道,不叫唤的狗才他妈是一条不咬人的狗。   然后有一天,在我正全身心投入到对中国足球队血海深仇中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当时我还不知道上班玩游戏要锁门这个技巧,以为是在找留一手,于是头都没有扭,继续报仇,之后我感觉进来两个人,一高一矮,站到了我身后,并且站了很久,我依旧没有扭头,问道,怎么样,哥们的球技不错吧。   然后身后响起一声炸雷,喊道,你给我站起来,谁允许你上班时间玩游戏了?   我被这一声喊吓了一跳,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来,这才扭头,看到一个高个子手里正握着摄像机拍照,怒吼的应该是一个低个子。   我还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有点愣,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怒吼的这个低个子非常嚣张,一把抓住了我的袖子,还在叫喊,说到,我让你站起来你没听见么?你叫什么名字,上班时间玩游戏,我们公务员的形象都被你丢尽了。   这时也很巧,这时张立本刚好出车回来,进来找我,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看到了矮个子揪我衣服的这一幕,张立本一句话也没说立马就要往上冲开展擒敌拳的科目练习,这时事情好没有闹清,不好轻易出手,我也顾不上抓我衣服的这个小个子,挣脱了他的手去拦张立本,立本被我拦着还在指着两个人骂道,我操你妈,你们是哪里的?   这时高个子还在用摄像机录着我和立本,矮个子不慌不忙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工作证,说到,我们是机关纪律检查组的。说完一脸牛逼的站在一边,等着我和立本膜拜,我一听是纪律检查小组的,终于放心,于是松开了张立本,张立本像脱缰的野马,瞬间就已经到了矮个子面前,我在旁边大声喊道,立本,一分力。于是立本明显把动作迟缓了下来,只是轻轻的抬起了他的黄金右腿,这条腿里就像是没有筋一样,想踢多高就能踢多高,立本控制了一下高度,准确无误的用脚面贴到了这个矮个子的右脸上,啪的一声,比耳光还要响亮,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这个哥们面朝下趴到了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高个子终于放下了摄像机,我想这是他参加工作以来权威第一次受到如此的打击,我之前知道机关里有一个纪律检查小组,不定时检查作风纪律,这些人,平常就飞扬跋扈,碰到违规违纪的现象就像碰到了一桩生意,更是不可一世,所谓纪律检查小组就从不守纪律,普遍迟到早退卡拿要,还要检查别人的纪律,真不知道这叫什么纪律。   我听到这两个人是纪律检查小组的就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因为我之前已经被市纪检委查过一次,相当于被纪律检查小组的祖宗查了一次,早就摸透了里面的猫腻,这时留一手还稳坐在他的电脑前,啪啪的打文件,周围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没有看到一样。   我拉着还想要秒杀高个子的立本,走到高个子面前,说到,兄弟,该检查纪律就检查纪律,该录像就录像,该上报就上报,该处分就处分,实在不行该开除就开除,我没什么说的,但是你们他妈的冲我喊什么,还有那个躺地上的小逼,他妈的拽我干什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高个子往留一手的位置上看过去,留一手头都不敢抬,还在啪啪的打东西,我心算了一下,这期间他都快要打一万字出来,三天的更新都打完了,还他妈在那里打什么?   看到留一手低着头,高个子的表情带着些恨恨的,这里面的缘由和我想的差不多,于是笑了笑,继续问道,兄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高个子说,敖杰哥,你说的对。   我呵呵的笑,伸出手,说到,兄弟,既然知道我叫马敖杰,那大家都不是外人,刚才又何苦问我的名字,又何苦闹这一出,回头我请这躺地上的兄弟吃饭,当面赔罪。   高个子看到我伸出的手,马上明白了什么,有点紧张的把摄像机递到了我手里,这个摄像机属于比较微型的摄像机,也没有太高端的成分,我估摸了一下价钱,说到,立本,回头买个新的,买个好的,给纪律检查小组的兄弟们送过去。   张立本没说话,从我手里接过摄像机,扬起手啪的一下摔倒了地上,一看没有摔碎,又补上去两脚,看到已经稀碎之后才停下来。 第三十一章 张立本事迹(1)   立本把摄像机砸掉之后我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矮个子,他还在地上躺着,一点反应都没有,表情很安静,就像睡着了一样,我问立本,他还得躺多长时间,要不要给他加床被子。立本低头看了看表,说到,估计还得十分钟差不多他就能醒了。   于是我递给高个子一根烟,让他和立本都坐下,我看到这个高个子一直在斜眼瞪留一手,但是留一手的眼睛一直没有从电脑屏幕上离开过,我坐在留一手对面,抽了口烟,吐了过去,自言自语的说到,刘主任是个好同志啊,是个专心工作的好同志啊。留一手眼睛还盯着屏幕,手上在啪啪的敲着键盘,呵呵的笑了两声。没有答话。   利用矮个子休息的这十分钟,我又来了一局五分钟的实况,还是选英格兰,对手是五星巴西,欧文和鲁尼在比赛第二十分钟和第六十分钟的时候分别攻入一球,我很满意,扭头问高个子,怎么样,哥们这水平还行吧。高个子站了起来,摇了摇头,说到,兄弟,欧文在你手里用的不太好,他是追风少年,属性很高,好好利用的话可以直接从前场打到后场的。我有点意外,问道,是么?我一直觉得在中国能比我用欧文用的好的人没几个,我用欧文过人是一绝。高个子走了过来,从我手里夺过游戏机把,在后场很快把球传给了欧文,之后开始盘带,高个子边盘带边说,欧文的技能在于过人和奔跑,你那种打法太生硬,你注意看我的动作,一定能让你进步。话刚说完,欧文已经过掉了五个人,到了前场,脚下一切,轻松过掉守门员,一脚轻射,足球应声进网。   我在一边已经看的热血沸腾,走过来紧紧握住了高个子的手,激动的说到,同志,没看出来,你还是专业的,我可找到你了。   这时矮个子终于醒了,坐在地上,眼睛直直的看着地上稀碎的摄像机,然后又看到我和高个子亲切会晤的画面,又瞄了一眼正在低头专心工作的留一手,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立本看到我和高个子都是意犹未尽的样子,又走到矮个子面前,问道,敖杰哥,要不再让他睡半个小时?   高个子摆摆手,说到,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改天再来串门,敖杰兄弟,你好好的领会我刚才教你的那一招,回头我来检查。   我看着留一手一张铁青的脸,说到,好的好的,你一定要经常来检查。   第二天我把这次有些无厘头的经历告诉了吉光,吉光哈哈大笑,说到,真是一帮傻逼,本来我觉得你就已经很傻逼了,没想到你们那还有比你更傻逼的。我说是啊是啊,傻逼年年有,一年比一年多。之后我和吉光分开,和立本去科技城买摄像机,快到科技城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什么,给吉光打电话,说到,操,你他妈才是傻逼。   我买了一台比之前摔坏的摄像机稍微高级些的摄像机,又买了一张最新正版的实况碟,让立本一起送了上去,立本下来的时候我问他反响怎么样,立本说,操,还能怎么样,高个子没在,我把东西给了矮个子,那个傻逼,还有点不服,对我爱答不理的,于是我在就地来个回旋踢。立本说到这我吓了一跳,说到,我操,立本,你又让他睡了?立本说,没有,我就是在他身边来了个回旋踢,表演性质的,让他感受一下他立本爷爷的腿风。我说,那然后呢。立本说,然后那个矮个子从凳子上摔了下来,之后站起来给我递烟,我没抽,刚才又把我送到了你办公室门口,我让他进来坐坐,他说算了改天再来串门。我说,立本,你现在真把自己练成超级赛亚人了?真的用腿风就能把他扫到地上了?立本满脸的不屑,说到,操,什么他妈腿风,那小子就是个软蛋,我一个回旋踢出去,他以为我要让他睡,一害怕,摔到地上了。   之后我就很快忘记了这件事,但是立本却一直难以释怀,喝酒的时候总是问我,敖杰哥,要干么?我说,想干喝完酒再干,没喝酒呢干什么干?立本说,敖杰哥,我的意思是,要干留一手么,上次那件事肯定是留一手背后害你的,后来我专门问了,那天纪律小组根本就没有任务,他们是留一手专门叫过来给你找事的。我说,我知道。立本说,你知道还能这么忍着,我操,我他妈现在见到留一手就想弄死他,平常他不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就想弄死他,他一跟我说话我就更想弄死他,操,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我说,立本,沉住气,上次不是咱们胜利了么?机关里的战争要稳,不能动武,要在无形中战胜对方,再说最近也没什么事可做,留一手跟我们也涉及不到利益的关系,回头金良那里的工程开工,我们转移方向之后,留一手要还敢找麻烦,倒是咱再弄死他也不迟。   立本点点头,说到,好吧,那就再等等,不知道金良大哥什么时候再回来,我还没有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大哥,听说很能打,很牛逼。我很想找他练练。   我说立本你能不能别总想找靶子练手好不好,在你眼中有他妈能打的么,国内还有比你更能打的么?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些夸张的成分,结果立本也一点也不谦虚,说到,国内应该没有,我在部队的时候参加过全军的散打比赛,我第一名,不知道国外有没有,我现在就等着机会出国,去泰国就行,操,泰拳不是号称牛逼么?我他妈过去教教他们中国功夫。   我说,立本,你这身功夫就是在部队练成的么?你们怎么训练的,才几年就让你天下无敌了?   立本说,操,部队那里训练的是什么?只能练体格,是练不出中国功夫的,我的功夫在地方就练过,五岁的时候我老子就把我送到了少林寺武术班,在里面练了八年,后来少林寺的方丈非要让我当和尚,于是我十三岁的时候打断了方丈的腿,被驱逐了出来,回来之后我又开始练摔跤,结果在一次训练中不小心又弄断了教练的腿,又被开除,之后我还练了两年的散打,打掉了教练两颗牙,后来我爸因为赌博的事被人家追杀,躲了一段时间,怕我受牵连,才把我送到了部队,其实他真是多此一举,谁追杀他告诉我,我看谁他妈能追上他。   立本说到这的时候停了一下,问道,敖杰哥,你怎么了,怎么一头汗。我喝了口酒,擦了擦汗,说到没事没事。心想,我操,幸亏把立本收成兄弟了,这种角色,真是谁摊上谁倒霉。   立本也喝了口酒,继续说到,当时我刚进新兵连的时候就当了逃兵,操,那是个什么他妈狗逼地方,我新兵连的班长是个南方人,小矮子,没事就光了膀子让我看他胸肌,操,觉得自己牛逼,没事就欺负新兵打新兵,但一直没欺负到我头上,后来有一次我在厕所抽烟的时候被他看到,给了我一耳光,当时我没说话,晚上的时候他又光了膀子让新兵们看他的胸肌,操,又不是娘们有什么好看的,于是我走了过去,冲着他的心脏给了他一直拳,然后他就进了医院急诊室。当天晚上我就跑了。   我说,我操,立本,就你这体格,你跑了有人能追上么?   立本说,我新兵连时候的班长很多都是侦察连出来的,也有几个练武出身的牛逼人物,在我准备扒火车的时候逮住了我,当时在铁轨旁边就干了起来,他们三个人,我一个人,本来能打个平手,但是他们都有警棍,于是就给我干躺了,躺之前我还抢了个警棍,冲着打我最凶的那个军官头上来了一下,直接爆了头,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军官是侦察连的连长,于是下连的时候我就跟着他走了。   我说,立本,你这么好斗,进部队前没有进过派出所么?   立本说,来部队前我不一直都在各种训练班么,那里打架是不犯法的,所以出来了就很少跟人打架,你见过专业搞赛车的在大街上飙车么?我的汽车驾驶技术在全军比赛的时候进过前十,但我街上从不闯红灯,我看到那些在不顾别人死活大马路上飙车的人就恨不得上去卸了他们的脚,什么他妈也不会,开个自动挡上了八十迈超过了限速就觉得自己是赛车手了,那些人就是欠收拾,就欠去我们部队收拾。   立本说的我很惭愧,我对比了一下,自己好像就是他说的那种傻逼,每次开车的时候追上个电动车就绝得自己牛逼的要飞了,于是脸很红,赶紧转移话题,继续问道,那你下连之后呢?   立本说,下连之后就收敛了很多,侦察连里卧虎藏龙,老兵新兵的关系也都很融洽,而且每天的训练强度很大,没时间给人打架。 第三十三章 张立本事迹(2)   和立本的这次谈话也勾起了我对过去部队生活的回忆,当然,我的回忆和立本是差着一个档次,我一直觉得我的部队很苦,新兵连就苦,下连更苦,隔三差五的晚上拉个紧急集合,早晨起床看天气不错了就跑个五公里,练倒功的时候尽量避免后倒,空暇的时候也组织个散打训练,都带上护具,不能打头,不能打档,打起劲来都是清一色的王八拳,即便是这样,仍旧觉得,操,这个部队,真他妈苦,受不了的苦,一天到晚总是觉得苦。   立本说的很开心,我听的也很过瘾,退伍回来之后我也很迷恋那些传说部队里的事迹,但看书太累,看电视剧太假,今天难得来个立本这样专门说书的,有酒有肉还免费听,不知不觉就和立本聊到了深夜。   这天晚上本来是应该去球厅值班的,但正好碰上A市消防大检查,辉煌球厅和赌场都关了门,于是我和吉光也就提前下了班,自从大黄事件之后吉光每天都在为了一群人的生计繁忙,于是就很珍惜这天晚上难得的清闲,想要做一些有意义的是事情让这个晚上变的充实一些,于是就去了洗浴中心,而我因为有婷婷这个比洗浴中心小姐更专业的女朋友,所以就省去了很多去洗浴的精力和金钱,恰好这天晚上李主任也没有加班,下了班直接回了家,竟然没有去各种饭店继续坚持工作,于是立本送完领导之后又回来找我,两个人掂了两瓶白酒,找了个小饭店,喝点酒,说说话,也算干点正事。也算干点比吉光还有意义的正事。   两个人之间的喝酒是最见酒量的时候,喝起酒来只能平均分,只聊天没游戏,也没有躲酒的机会,聊到深处聊到感情马上就感情深一口闷,立本刚聊到他被方丈驱逐出少林寺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喝掉一瓶,到了下连的时候,两瓶已经下了肚,这时我已经有了眩晕感,但是立本看神情一点感觉没有,步伐稳健的又跑出买第三瓶白酒,之后我就没敢再多喝,因为我深知牛逼的人干什么都牛逼的道理,像立本这种身体素质,就着一瓶啤酒喝下去两瓶白酒应该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在他面前也得谦虚的说一声不太能喝,刚学会。事实也是这样,第三瓶我只喝了一杯,立本在讲述的过程中自己喝下去大半瓶,加起来喝了不到两瓶白酒,喝下两瓶白酒不算牛逼,但是喝下两瓶白酒面不改色心不跳,话不结巴舌头不短,而且还说着标准的播音式普通话,这就牛逼了。这天一直喝到凌晨两点,中间饭店老板过来催促过一回,后来饭店吃饭的人都走光了,老板没事干也坐在不远处听立本说话,然后一直到最后,就再也没敢过来撵过。   立本端着第三瓶酒继续往杯子里倒,我继续说到,立本,其实你从部队回地方的决定还真是有点仓促了,虽然部队很苦,但是部队总归还是个锻炼人的地方,让你每天有事做,让你每天不至于无事可做,而且还不少挣钱,地方的生活太清闲,容易磨灭你的意志,而你就像一把开了刃的瑞士军刀,没事就得用,没事就得找个地方捅捅,时间长了不捅,容易生锈,荒废了你的一身本领,实在是让人惋惜。   立本的表情似乎是陷入了回忆,点点头说到,敖杰哥,你说的也对,其实我到现在还是挺怀念部队的那段时光,挺有意思,下了连战友们相处的也挺融洽,你说苦我到没感觉过,侦察兵的训练科目多,跟玩游戏似的,我们那里每天中午开饭前都要进行一会单双杠的练习,你就得早早从班里出来,晚了单双杠就被人家站满了,你站在操场上放眼看去,都在单杠上双臂大回环呢。敖杰哥,你也是部队回来的,你听说过双臂大回环吧。   我的脑海里全是一群猴在单杠上飞来飞去的场面,唱到,听说过,没见过。两万五千里啊。   立本说,没事,两万五千里我也没见过,但双臂大回环回头我让你见见,顺便带你去练练,那感觉很爽,真是飞一般的感觉,我最喜欢的就是玩单双杠,跑四百米战术也还行,不太喜欢擒敌术,那个东西力度不太好掌握,一不小心就把陪练的弄伤了,我当老兵的时候给新兵当陪练,也是没掌握好力度,结果把新兵甩出去了几十米,听说那新兵现在走路还不稳当呢。   我心里感叹到,我草,这就是差距啊,当时我觉得苦到无法忍受的东西,在人家立本眼里,就是他妈一场游戏,做着梦就完成了,真他妈是一场游戏一场梦。虽然内心挣扎,但表面上我假装深沉的点点头,说到,恩,你说的那些东西都比较简单,当过兵的都经历过。   立本说,是啊,后来这些东西我都玩腻了,然后我们团里的副团长让我去参加个集训,当时我不知道那是特种尖兵大队的选拔,知道我他妈就不去了,结果副团长那老头骗我,说集训得了第一名就让我回家探家一个月,当时我刚转了士官,才第三年,根本就没回过家,于是为了能探家就去了,谁他妈知道,去了之后就没回来,妈的到最后也没人批成探亲假。   我问道,立本,你当时去了之后真的得了第一名?   立本恨恨的说,草,什么他妈第一名,我到那就他妈傻眼了,人家参加集训的最低职务都是排长,一杠一星的,当时在门口站岗的都是他妈三期士官,我到那之后人家门岗都不让进,硬说我找错单位了,还是后来我特种大队的班长出来把我带进去的。当时走进去的时候腿都软了,所有人都在看我,就跟我偷钱包了一样,真是他妈强奸犯的感觉。   我说,立本,你聊天跑偏了,那你到底得了第一名没有?   立本摇摇头,说,没有,当时集训的时候很多科目我在侦察连都没有练过,综合成绩排到了十几名,但是散打这个科目我一直都是第一,当时有一个和我对打的听说是从小在武当长大的,我草,听说我是少林寺出来的非要找我练练,其实我对少林寺也没多少感情,但是这个武当的实在是让人讨厌,于是我给了过了几招,感觉还可以,于是放开了打,结果太投入,一不小心踢到了这个家伙老二上,于是这个武当的非说我犯规,其实我知道他已经不行了,我说要不再练练,然后这个武当的拒绝了我,于是这个武当的捂着档就下去了。   我还是急于想知道结果,继续追问,那你没得第一名怎么被特种部队选上的,你们的标准是什么?   立本说,标准我也忘了,当时我是被特批进特种的,但是我听说好像集训结束后的前二十名都可以被录取,特种大队也大了,里面分工也多,特种大队里不是每个特种兵都特有种的,哪里都要怂包蛋,哪里都有炊事班做饭的和门口常年站岗的。特种部队也不例外。   我说我草立本你说话怎么跟小飞写小说一样,一拐就半天,我现在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进的特种部队。   立本喝了一口酒,又点了一颗烟,完全不顾我的焦急等待,说到,你怎么跟看小飞小说的那些人一样,要求那么高,一部好小说,不一定非要有主题,只要文字出彩,只要有看点,随便作者怎么写,那都是一部好小说。   我说我他妈没时间看小说,我现在就是想问你这个作者你这部小说的结局是什么?   立本哈哈大笑,说,好吧好吧,我告诉你,其实我当时连文化加起来所有的综合成绩并不符合特种大队的要求,但还是沾了散打的好处,其实也不能说是散打,应该是自由搏击,在集训的时候散打打的都很散,要求没有那么规范,目标就是把对方干倒,干出点血也都是正常现象,部队里说过么,训练场上多流汗,战场上就少流血,但我们那里说的是,训练场上多流血,战场上就能让别人多流血,所以打起来就很过瘾。   我说,我草。   立本马上把话拉了回来,继续说到,集训快到尾声的时候,有一天上午,外面来了一个领导视察,挂着一个两杠三星的肩章,穿的衣服质量很好,看起来很牛比的样子,负责我们集训的尖刀队长见了人家都他妈快尿了,汇报时候嗓子差点喊破,然后这个牛比人物对尖刀队长说到,把你认为牛逼的尖兵拉出来让我看看。当时我心里还很不服,心想我草你妈的,老子天天训练这么忙,你还要把老子拉出来的东西看看,真他妈不嫌恶心。   我继续瞪立本,立本说,然后我们集训的队长就展开了训练,草,当时训练的时候把我也吓一跳,平常看起来很一般的军官训练起来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单杠拉的呼呼响,八百米战术分分钟就能打个来回,尤其是擒敌术,那都是来真格的,平常练擒敌术陪练痛苦的喊叫都是装出来的,这次训练都他妈是真的,我看人家都玩真格的,于是到我这里也没留情,我那个陪练挺倒霉,听说陪练完回到特种大队就下炊事班了,每次见了人家我都挺愧疚。 第三十四章 张立本事迹(3)   立本说到这我感觉自己已经喝得快要蒙圈了,就是没喝蒙圈也让立本给我说蒙圈了。我说立本你要再不近主题我就他妈的真的蒙圈了。你讲故事就跟他妈做前戏一样,你老在周围舔啊舔,跟打高尔夫似的,能不能赶紧进洞啊。   立本说敖杰哥你别着急啊,前戏做够了高潮来的才爽么,上来就啊啊然后杠杠最后滋滋还他妈有什么意思,你耐心听我说,后来日常训练结束之后,就到了特种项目,毕竟是个小检验,五公里泅渡和空中垂直降落这样的项目就不好开展,于是自由搏击算是重点,当时我们那个集训队长第一个就让我上,草,我心想这也是我的强项,上就上,结果我一上去人家队长就给我派了两个对打的,二对一,一个武当派的哥们,还有一个特种部队的哥们。当时我有点心慌,扭头问队长您觉得这样能行么?队长看了看旁边站着的两杠三星,也问道,首长,您觉得这小子行么?那个首长摇了摇头,说到,我之前听说这次集训来个士官,这次来之前我还记得这件事,刚才我看了看他的训练,觉得也就一般。   我说,立本,听这首长说话的语气,估计这两杠三星不是一般人啊。   立本说,草,当时我就是谦虚一下,结果这老家伙敢这样说我,于是我也没客气,我当年在少林寺跟和尚打架的时候,那些和尚都是成群结伙的追着我打,两个人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于是我马上就让武当的那哥们又捂着档下去了,特种部队的那小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后来我听说他的职务还是副营,也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给他两拳他也疼。一会就给他们干下去了。   我说,我大概知道了,那老头应该就是特种部队的高层,看到你这么牛比,于是就把你特招进特种部队了吧,这个过程虽然没我之前想的那么牛比,但是跟我和吉光当兵的经历比起来,你已经是非常无敌的牛比了。   我刚说完就感觉后面发出了一声很不满的啧,我扭头看到饭店老板正在瞪我,之前他一直抽着烟认真听立本讲故事,显然对我这次打断立本的讲话很不满,立本这里也相当不满,说到,大哥,你到是听我把话说完啊,你以为这就是高潮么,那你的G点也他妈太低了,我能让你失望么?你把我当成短平快了么?   我充满歉意的对饭店老板和立本分别点点了头,说到,那你继续。   立本说,后来更他妈操蛋了,我打完这两个人之后体力下降的也很厉害,毕竟人家也不是白练的,能输给我也有一方面是因为我比他们年轻,打完两个人之后我准备下场,结果两杠三星这个老家伙竟然喊了一声站住!把我吓了一跳,然后我就看到他脱了军装,穿了一个小背心,连护具也没有带,走到我面前,跟李小龙似的,冲我招招手说到,来,咱俩练练。   立本说,当时两杠三星从看台上走下来我才真正看清他,四十多岁的样子,中等身材,但是上身比下身看起来要长,尤其是肩膀,特别宽,还有他的肱二头肌,我草,还没有用力就爆着青筋,我感觉他上身的肌肉是我的两倍,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看着这个老家伙一脸的认真,顺口就说到,我草,大哥,你他妈别闹了。然后这个两杠三星也不知是被我激怒了还是想搞突袭,我话音刚落,他就像一阵风一样,嗖的就到我面前了,我还没反应,右脸就挨了一下子,这一下子是实打实的一下子,一点情面都没给留,直接就给我整躺了,脑袋迷糊半天,事后我计算了一下,要是他的力度再大一点点,或者他再年轻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我就被秒杀了。   这时我已经完全进入了立本所描述的场景,连酒都顾不上喝,这时本来坐在后面的饭店老板又往前挪了几个位置,干脆坐到了我身边,属于VIP的位置,我看到他指尖的烟灰都忘记了弹,再停一会,我估计他的香烟就要烫到手指头。   立本继续说到,这个老家伙把我干到地上之后,还他妈过来挑衅,冲我照照手,说,来啊兄弟,看咱俩谁在闹,他这句话说的我非常不满意,于是我站了起来,当时我还穿了护具,而他完全没有防御,加上他比我大了有二十岁,他的这个举动对我的自尊心造成了非常大的伤害,于是我也脱了护具。姿势刚摆好,这个老家伙又上来了。十分不夸张的说,当时我真的没看清楚他的动作,以前我看小日本漫画的时候,好多漫画里的牛比人物,在干架的时候敌人都看不清楚他们的动作,那时我一直很瞧不起这些漫画,觉得他们都是吹牛逼的,和这个老家伙交手之后,我才终于承认,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些传说中的牛比人物,在跟你干架的时候,你是看不清他的动作的。这次他上来的时候用的是腿,但是我没有看到他的腿是什么时候干到我的脸上的,我之前说过,他的上身是比下身长的,所以他长的很低,比我要低大半头,但愣是在我没看清楚的前提下把腿干到了我的脸上,这是个什么腿,这是个练芭蕾的腿,这是个专业小姐的腿,这就是传说中的面条腿,这一腿并没有把我干倒,但是真的让我认真了起来,于是我把外套也脱了,光了膀子跟他干,等到他第三轮再上来的时候,我不再用眼睛观察,改用耳朵,我没有注意他的动作,只注意他带来的风,这次的风向告诉我他用的是连环拳,于是第三轮被我躲过去几拳,但是身上挨到的几拳是非常疼的,最后一拳把我的眼泪都疼了出来,于是我干脆闭上了眼睛,也不讲招数,直接蹦起来大耳光扇了过去,你是知道的,咱平常的拳也算是天马流星拳,牛逼起来绝对天马彗星拳,老家伙正专心揍我,以为第三轮能把我干倒,没想到哥们还他妈有一口气,就这口气,大耳光成功扇了过去,还正好扇到了他的后脑勺,这一拳的力度也很大,扇完之后我的手都火辣辣的疼,老家伙挨了一下,往前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地上,于是我绕到他的身后,一脚又踹到他的腰上,如果按照正规比赛来说,我这几下算是犯规,但是对方的得分已经绝对性的领先,已经知道自己要输了,所以打一拳赚一拳,总算也不吃亏。   说到这里立本突然不再说,端起酒杯子对我说到,来敖杰哥,碰一个。我和立本又喝下去一杯白酒,我看立本似乎不准备再往下说下去,焦急的问道,那之后呢,你给了他两下那之后呢,我怎么听的跟咱再社会上打架差不多啊,高潮在哪里,神龟冲击波在哪里,龙虎乱舞在哪里,狮子连弹在哪里?   立本说,我哪知道在哪里,后来我就看到他也脱了上衣,然后第二天我就被特种部队破格录取了。   我说,我草,你这故事是怎么讲的,怎么跨度这么大,怎么直接蹦到第二天了。   立本的表情有些沮丧,说到,不蹦到第二天能行么,因为我是第二天醒来的,他脱了上衣之后发起了第四轮攻击,这一轮不光动作没看见,连风都没感觉到,直接就躺了,在宿舍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脑袋还跟喝了酒一样,我感觉他用大招了,后来我的战友告诉我,当时老家伙到了我面前之后,手上根本就没有用太大的力度,用拇指直接就顶到了我的太阳穴上,就那么一下,我就睡了二十四小时,真是的,那么大岁数了,还跟我这个孩子一般见识,手上一点都不留情,不过非常可惜,一直到我退伍我都没学会他的这个绝招,本来他说我要能提干的话就把这个绝招教给我,结果没办法,最后还是被强制退伍了。绝招最终也没学到。第二天也才知道这个老头就是特种大队的大队长,醒来之后也不用继续培训了,直接发了军装,坐着他的车提前就回不部队,他在车上还他妈跟我吹牛逼,说从来没有人能打到他的后脑勺,草,其实也从来没有人能让我睡上二十四个小时。其实电视里演的那些特种兵的选拔也有点夸张,集训没那么严厉的,只要有真本事,只有有潜力,只要想进特种,也没那么难的。   立本讲到这里我还没有听过瘾,遗憾的说到,你当时真不该回来的,少学不少本领。   立本点点头,说,是啊,进了特种之后真的没少学东西,我们部队在森林深处,戒备森严,我能成功跑出来三次都是靠着后来进了特种之后学会的本事。没办法,当时我老子老在地方挨揍,我请假部队又不批,之好往外跑,最后一次是老头亲自到家里抓的我,当时我老子也动手了,给我一顿胖揍,说他的事不用我管,但没办法,他一挨揍我妈就给我打电话,后来也是因为这事他才跟我妈离了婚。第三次被部队抓回去之后老头子真发了火,年底就特批我回家了,走的时候我去找他,我们两个人都流了泪,他恨我不争气,我恨他不留情,就这么结束。其实现在想想,当时如果说个软话,没准还能留下来,但我生性舌头根子硬,说不出那些假惺惺的话来,就这么结束了。 第三十五章 张力本事迹(4)   张立本长叹一句就这么结束了的时候,后面的饭店老板终于也啊了一声,我和立本同时扭头,看到他正痛苦的捂着手指头,和我之前预测的一样,他因为太入戏,忘记了手中的香烟,自己烫到了自己,我发现我在预测一些毫无用处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都是异常准确。   后来我还问了立本许多问题,比如特种兵里的训练是什么样的,比如他都出去执行过什么任务,比如他的战友都是些怎样的畜生,比如他的部队到底在哪里,立本对于我的这些问题都淡淡的摇了摇头,表示这些都是军事机密,说出来是要丢名的,别说是我马敖杰,就是他爹张老赖,也都不知道这些内容。对此我依旧疑惑,问道,即便你说出来,你们部队又怎么能知道。立本说,我了解我们部队,他们只要想知道,他们就能知道。话说到这里我也不好再问,于是抓紧时间问了个最关键的问题,立本,我问你一个不涉及到机密的问题,你到底杀过人没有?立本没有立刻回答,把杯里最后一点酒喝完,又把我剩下的酒也喝了下去,似乎我的这个问题有点尖锐,看起来有些不好回答,但立本还是满足了我的好奇心,严肃的说到,杀过。我问立本,杀过几个?立本把手指头摆出胜利状,说到,两个。我心里一颤,原来传说是真的,于是继续谨慎的问道,怎么杀的,能说么。立本表情有些痛苦,说到,其实我一直都不愿意再想起那些事情,这些话我也没对任何人说过,今天喝了些酒,感觉又回到了部队,又回到了那些日子。我根本没兴趣听立本的感慨,继续接追不舍的问道,那两个人你是怎么杀的。立本说,一个割喉,一个爆头,一个血沾满了我的手,一个血溅湿了我的脸,怎么样敖杰哥,这个场景你还满意么?我顿时感觉到浑身发冷,看着立本一张有些像野兽的脸,立刻阻止了继续往下问的欲望,说到,好了,就到这里吧,今天我已经听的很过瘾了。立本马上就恢复了正常,呵呵的笑着,总结性的说到,平常打游戏或者看电视的时候,经常有这样的画面,但是那些画面和现实的画面,还差很多个画面,那些发生在现实中的画面,才能给你足够的震撼,给你你都想不到的足够的画面。   之后这长达五个小时的晚餐结束,已经凌晨两点半,结账的时候被烟头烫到手的饭店老板执意免单,这个开始还想着赶紧把我和立本撵跑的家伙这时已经完全没有困意,一脸凝重的膜拜,对立本说到,兄弟,哥哥也是部队回来的,也在部队学了很多的本领,部队教给了我们的都是生存的本领,现在我们回到地方,就要靠自己的双手,就要靠自己拼搏,今天这顿饭,哥哥给你免了。算是哥表达一下对你的崇拜。也祝你往后的道路顺利。立本被这个老板小感动一下,握了握手,问道,老板,您对部队的感情也很深啊。当年是哪个部队的?老板也陷入了回忆,说到,当年我是某集团陆军的一名战士,我很感谢我的部队,他给了我生存的技能,让我回到地方之后能够很好的生存下来,所以我一直很怀念我的部队。立本感慨到,是啊是啊,部队确实给了我们很多,尤其是陆军,训练强度也很大,您是哪个专业的?老板仍旧是一脸的回忆,说到,我是一名炊事兵,参加过炊事员培训,一直在炊事班工作,回来之后开了这个饭店,可以说,这个饭店就是部队给我的。我和立本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到,是啊是啊。   和立本喝完酒之后生活依旧平静,最近的生活一直很平静,平静到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小飞了,我甚至见老驴的次数都比见小飞要多,我不知道小飞在做什么,我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因为从那次在饭店把他揍了之后,他也一直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想就这样吧,你不给我打电话,草,我也不给你打电话。这期间我还见过一次原明,是因为金良的事情,立本开着车带着我,原明坐在他的宾利上,看到我来的时候客气的下车迎接,两个人握了握手,原明拿出一张金卡,说到,金良在北京的第一笔工程款银行马上就要批了,金良的意思这笔钱先放到吉光这里,用于大楼开工前的所需要的拆迁费。我恩了一声,随口问道,驴总那里不需要么?原明说,闫总现在已经是股东之一,前期的工程款基本搞定了。金良和闫总这里用的都是银行的钱,不用白不用,吉光这里挣钱不容易,所以金良的意思先把钱拨到你们这里,都是自己人,钱先到,合同和律师过后再说。   其实我对这里的东西一窍不通,吉光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把卡装到兜里,说到,好的,没事我就先走了。原明又和我握了握手,说到,马总慢走。   走之前我无意中瞄了原明的车一眼,装作很随意的瞄了一眼,因为原明的车实在是太正点,草,实在是他妈正点,我想鄙视一下都没有那意志,还是不争气的看了一眼,之后继续感叹草,这车真正点,真他妈正点。只是感叹完之后又有新发现,透过玻璃膜我隐约看到里面有一个女人,虽然膜贴的很严实,但是里面的这个女人我很熟悉。我心里对自己说,西贝坐在里面,之后我又对自己说,草,坐在里面就坐在里面,关我什么事。我上了车,对立本说,开车。   这天立本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车上的时候一直问我,敖杰哥,那个人是谁。当时我并不想让立本知道那个是谁,因为我知道,如果立本知道那个人是谁,那么那个人估计就会被立本打的不再知道自己是谁,我只是想说,当时我很想告诉立本那个人是谁,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或许是我内心的软弱,或许是我内心的善良,总之那一天,我没有告诉立本,坐在宾利车上的那个人是谁,同时,我也没有告诉立本,坐在宾利车后驾驶位置上的那个女人是谁。 第三十四章 生硬的吉光   我接到原明的卡之后和立本直接去了辉煌球厅,一路上我都没怎么说话,脑子里很乱,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时间过的真是飞快,一瞬间多少年都过去了,而这样算下来,西贝和小飞,西贝和原明之间的恩怨也有十几年的时间了。无论西贝的性格如何,无论西贝所呈现的态度是开放还是放荡,但总归这么多年就这么互相看着长大了,看着西贝从一个平胸少女变成了现在这个未婚少妇,过往发生的事无论到什么时候再次想起时都是历历在目,那些真实发生过的,是不可能遗忘的。之后大家彼此成长,彼此成熟,彼此圆滑,最后被社会汹涌的大潮浸透。现在,西贝坐在原明的车上,而小飞还不知道在哪里。现在,原明已经开上了宾利,小飞很多时候还穷的要找他老子要钱,而在这时,大家的老子也已经老了,吉光的老子已经很久没有再过问生意上的事,公司全权由吉光的堂弟负责,吉光自始至终都没有关注过他老子公司的任何一件事,而吉光的老子也从未允许过吉光踏入公司一步,并且也不关注吉光在外面的任何动态。这一点吉光和小飞差不多,小飞也已经很久没有回家,因为不敢见他老子,因为他老子承诺见到小飞一回就要揍一回,比当年混社会的态度还坚定,有时小飞会去找他的四叔,小时候帮我们打架的四叔这时也已年迈,人生观也早已转变,总是劝小飞要好好找一份工作,不要再这么瞎混下去,尤其是在小飞掌管青年路的时候,几乎成为了整个家族的耻辱,因为小飞的老子是个汉子,是个打打杀杀的汉子,出来混只为义气,靠着义气挣钱,靠着义气生存,结果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混了这么久竟然混成了个拉皮条的,愤怒之情可想而知。抛去小飞和吉光,再想想我,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回过家了,但是我比他们的情况稍微好一些,因为我从小就在骗我爹,骗我爹我在外面不错,每天好好工作,积极进取,就这样骗了十几年,每次阴天的时候,我都想往脑袋上插一根避雷针,我发自内心的,害怕被雷劈。   想到这里,苦笑了两声,这么多年过去了,真不知道大家混的究竟是好还是坏,真不知道究竟过去是值得怀念的还是过去是应该遗忘的,而这么多年过去,吉光和老驴发疯似的扩张队伍,而我似乎还和以前一样,不思进取,还像初中时那样,每天背着书包上学的目的只是因为学校里有大刀,有老驴,有彭鹏,学校外面有吉光,有包皮,还有个叫西贝的姑娘,而现在,这些人,有的死了,有的我都不知道到了哪里。   立本从车外敲窗户,问道,敖杰哥,你在里面干嘛呢?这才从回忆中出来,看到已经到了球厅门口,准备进去的时候小红带了几个人出来,气势汹汹的样子,立本这时和小红也已经很熟悉,打招呼到,小红,又去要帐啊。小红看到立本过来很开心,因为立本是球厅里的全民偶像,小红喊道,是啊立本哥,要帐去。立本问道,用我和你们一起去么?小红喊道,我草立本哥你能给我们条活路么?自从你来了之后我们都快下岗了。说完大家哈哈大笑,之后小红带着人上了面包车,扬长而去。   在这一段比较平稳的时期,辉煌球厅要账的业务越来越多,遍布A市的各个角落,吉光又新购了几辆小面包车,用做小红这些人的交通工具,那些管制刀具平常都在后备箱放着,球厅的收入几乎不再以台球和游戏机为主,大部分的盈利都来自于赌场和民间高利贷,伴随着账务越来越多,球厅里的人平常见了面都会客气的问上一句,嗨,哥们,今天你要账了没?倘若有一天一笔账都没要回来,那么这一天球厅的经营情况就肯定是亏损的,账务情况可见一斑。   球厅的转变是因为吉光的经营理念不断的在变化,金良走之后,吉光单独找大虎开了一个会,开完会的当天五虎集团就开车回到了他们曾经战斗过的那个小村子里,在五虎带领下,小村子也都致了富,据说大虎受到了村民们的夹道欢迎,之后大虎又组织了村福布斯排行榜前二十名的村民们开了个会,大概的意思是,我大虎现在发达了,在市里做几个亿的项目,现在资金已经凑的差不多了,就差几个亿,所以这次回来想用用你们的钱,当然,这钱不白用,一分的利息,比银行要合算的多,每个月结账,当然,也是自愿原则,想让我用的,每个月我就给他按时结息,不想让我用的,每个月我就不给他结息,等于白用,大家商量商量,我那几个亿的项目也很忙,我得赶紧回去,你们今天就给我个话,这二十个村民也知道面前坐着的这个哥们随时都有可能把自己家拆了,于是不光自己踊跃参加,还鼓动其他没有上了排行榜的村民一起参加,于是就这一天,大虎从这个村子里拿到了二百万的民间贷款,签订了至少一百份以上的合同,大虎带着钱回来之后吉光给他召开庆功宴,席间大虎的右手抽筋了两次,用大虎的话说,草,一辈子都没写过这么多字。   大虎这二百万吉光基本上没过手,转手就放了出去,并且放款的对象没有任何筛选,只要你有房子有车子就能来贷款,没房子没车子也没关系,只要你有老爷子老婆子和孩子,也能贷款,从未担心过对方能不能偿还的问题,这些钱给企业给工厂一般都是四分,给急需用钱的个人都是五分,给赌徒是一毛,吉光最喜欢把钱给赌徒,因为赌徒能生钱,一万块钱很快就变成了两万,如果你输得还不上了,没关系,只要你有房子有车子,有老爷子有老婆子,这都不是问题。最严重时候,辉煌球厅的空地上停满了车,什么车都有,什么牌子的都有,绝对能办个展销会,这些车,都是从几个赌场里分别开回来的抵押物。   吉光的民间借贷之路走的也很顺利,也就是个把月的时间,吉光办银行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往吉光这里存钱的人越来越多,因为都知道吉光名声大,信誉好,从不担心自己的钱有一天要不回来,同时来这里贷款的人也越来越多,因为这时A市的民间借贷还没有之后的严重,尤其是在铁西区,涉及到高利贷的,不管绕几个弯,最后还得绕到吉光这里。   也是从高利贷运营正规化公司化之后,吉光的心,开始越来越硬,因为见过太多的家破人亡,因为看到太多的妻离子散。   小红之前有一个朋友,在外面做钢材公司,因为之前往房地产垫付的货款一直要不上来,这边又到了给农民工结账的日子,于是通过辉煌球厅贷了二十万出来,打了二十万的借条,拿走了十八万,一个月后又来球厅,希望能再延续一个月,于是又交了第二个月两万的利息,又补了一万的违约金,这样下来,两个月二十万就变成了二十五万,结果第三个月小红这个朋友跑路了,这时小红才知道这个哥们原来也是个赌徒,早把公司赌跨了,和房地产的欠款也只是三角债,债主早就不是他。小红知道这事之后腿都软了,找到吉光表示咱们他妈被骗了,吉光听到之后只说了六个字,找他娘。卖他房。   小红把老太太变相请来的那天我正好在场,我看到老太太在吉光的办公室梆梆的磕头,吉光坐在老板椅上,正在看电影,眼睛从来都没有离开过电脑。一个星期后,老太太卖了房子,替儿子还了高利贷,小红当时拿着钱站在吉光旁边有些胆怯的表示,大哥,老太太就这一套房子,卖了之后就没地儿住了。吉光这时还在看电影,眼睛仍旧没从屏幕上离开,也没有说话,于是小红不再问,离开了办公室。   这个哥们的母亲后来不知怎么样,但是这个哥们后来挺惨,因为吉光之后打听到这个哥们跑到了新疆某个镇子打工,于是吉光给了小红一万块钱,让他去新疆出差,并且交代,必须腿打断。小红虽然恨的牙痒痒,但似乎还是顾忌和这个哥们的一些情义,问道,大哥,钱和利息都要回来了,咱们还跑那么远断他的腿做什么?吉光淡淡的说,必须去,去替他老娘管管儿子,替他老娘出出气。   后来彩虹小分队去了三天,回来的时候带回一张照片,这件事才算结束,当时小红感慨到,大哥,我这个哥们被我打的估计这辈子都没机会回来了。这时吉光仍旧在看电影,看都没看小红一眼,表情上,没有丝毫动容。 第三十五章 暂时的平淡(1)   吉光的心至此之后便越发的生硬,很少再见柔软的一面,性格比几年前更加锋芒,棱角更加分明,这比我这个常年在机关干着给领导端茶倒水工作的人要强的多,一个人的性格,倘若没有被岁月磨平,倘若能干过时间,在时间用尽各种手段想要强奸你的时候能竭力保持对自我的忠贞保持自我的童子之身,那么这个人必定就是一个极端的人,是一个容易伤害别人的人,因为刀刃磨的太细,一碰就见血。同时也是一个容易被别人伤害的人,因为刀刃磨的太细,一折就会断。比如小飞,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之后便是吉光,最典型的两个人。   吉光这个刀刃此时正在办公室看电影,最近生意相对平稳,于是吉光就很少出球厅的门,快成了宅男,除了找些高手练练台球之外,剩下的时间都窝在办公室里用电脑看电影,看的还都是国产电影,大部分还都是色彩沉重的国产鬼片,我进办公室之前就听见吉光的笑声,进去之后看到吉光的电脑上正播放着一个女鬼,而吉光正指着一个被女鬼吓晕的男人哈哈大笑。我说吉光你他妈没事吧,看鬼片都能看笑了,你有小飞的潜质啊。吉光回头看到我,骂道,滚蛋,你他妈骂谁是小飞呢?我这儿看喜剧片呢,想高兴就得看国产电影,无论什么类别,都拍的跟他妈喜剧片似的,哈哈哈哈。   我和立本一脸鄙夷的看着吉光,看着吉光又指着屏幕上的女鬼哈哈哈的笑了半天,笑够了之后才想起来问我,马主任,今天是什么情况,原明那小子又有什么指示。我把原明给我的卡放到吉光的桌子上,说到,操,往后这种事能不能别叫我去,人家找的人是你,你他妈让我去,我往那一站跟个傻逼似的,你知道有多尴尬么?现在原总指示我把安总打钱的这张卡给你,我他妈成你们之间传话的了,跟太监有什么区别。吉光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把卡放到抽屉里,呵呵的笑,说到,你在机关工作,这种人和人互相装逼的工作属你最拿手,你在机关每天主要的工作不就是装逼么?除了装比你他妈还会干什么?让你去不正合适么?我想了想,点点头,说到,你这么一说也挺有道理,不过原明不比别人,我不知道你们往后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但我实在是不想和原明见面,还有,今天和原明见面的时候,见你妹了。吉光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你见谁了?我怎么感觉你是在骂我?我说,我真见你妹了,见你西贝妹子了,我操,坐在B车里,座的很稳啊。吉光有些厌恶的摆摆手,说到,不要提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我没那么个妹子。我都快好几年没进过她们家门了。说到这吉光想起什么来,问道,最近小飞干嘛呢?一直没见到他。我摇摇头,表示我也没见过他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吉光说,今天你抽空去五老板那里一趟,让小飞来我这里上班,欠老五的那些钱我替小飞背了,我估计金良下个月就要回来,我们也得准备干活,这次的钱看起来挣得容易,但保不齐之后出什么情况,你去让小飞赶紧给我归队,别他妈整天跟个神经病一样,神经这么多年了,也他妈该正常起来了。趁金良还没有回来,我们自己先把工作做到前面。   立本一听不光金良要回来,连小飞也要归队,于是非常兴奋,问道,敖杰哥,你什么时候去找飞哥,我跟你一起去,我还没见过小飞大哥呢。我说,立本,你想见小飞很容易,去精神病医院转一圈就行,满院子里都是小飞。立本被泼了冷水,有点闷闷的,这时吉光打开了保险柜,扭头喊道,立本去找个大箱子,你们两个人找小飞前帮我把这笔钱存了,整天放在这里我心里老不踏实。立本去找箱子,我和吉光从保险柜里往外搬钱,都是十万一塑料带的人民币,办公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开始的时候没感觉,后来数了数大吃一惊,整整一百摞,我看了看吉光,问道,大哥,你他妈现在真成地主了,保险柜里都能放一千万的现金?吉光说,你别闹了,这现金跟我这放了两天,这两天我饭都没吃好。我问道,你从哪弄这么多现金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用跟开矿的似的用麻袋装钱呢?吉光哈哈大笑,说到,你还别说,这钱就是从矿上用麻袋装来的,人家那里,结账就是现金,财务室就是金库。和银行根本就没联系,你知道这钱是谁的么?我说我不知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吉光一乐,说到,我见的也不多,但是彭鹏见过。我这才恍然大悟,想起彭鹏这个典型的纯正的千足金的富二代,问到,吉光,你把彭鹏家在矿上的股份吸收了?人家愿意么?吉光点点头,说到,我只吸收了他的一部分,再说彭鹏家那么有钱,也不差这一千个。我感慨道,吉光,一千万啊,按一分的利息来说,你要每个月得白扔多少钱啊。吉光说,我没给他利息,我直接让彭鹏入股了。我说,彭鹏现在的兴趣都在七月身上,不是又跟七月出国旅游了么?怎么会对咱们的生意有兴趣。吉光呵呵的笑,说到,你以为是谁安排他们出国旅游了?不过你说的对,彭鹏确实对我们这些事不感兴趣,但是老驴对彭鹏感兴趣,一直想着让彭鹏入股,你以为我会让他得逞么?你以为彭鹏会跟他一伙么?说到这我才明白,对吉光表示崇拜,说到,你现在的消息真是越来越灵通了。吉光也很得意,说到,你以为是谁告诉我的?你们家婷婷不光生意做得好,情报工作也很在行,前两天老驴一直私下里联系彭鹏,七月告诉了婷婷,婷婷告诉了我,敖杰,你目前的投资开始得到回报了,你做的很好啊。吉光说完这句话我就开始想,我草,我做什么投资了,后来想了想我也释然了,因为我贡献了我上亿的子女,这笔投资,还是非常巨大的。   立本搬来个电脑箱子,也没多问,把现金一沓一沓的往里装,我有些不满,说到,吉光,你还真他妈放心,一千万人民币你就让我和立本两个人去?吉光看着我,非常鄙夷,说到,我叫你去其实就是帮立本搬搬箱子,其实你就已经很多余了,立本一个人足够。我点点头,说到,你这么一说,还是他妈的很有道理。   立本在开车的路上问了我两个问题,第一个是,我们去哪个银行存钱,我想了想,做了一下分类,找了一个平常态度最不好的银行,我说,立本,去铁西建行存,借着这一千万顺便帮我出出气。之后立本提出了第二个问题,敖杰哥,西贝是谁?这个问题对我也没什么难度,我顺口说到,立本,你在部队没学过保密守则么,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不听。立本扭过头瞪着我,非常不满的说到,我草,大哥,我他妈把我部队那点事都告诉你了,你他妈那点破事还他妈给我瞒呢?一句话说的我没话说,只好老实回答到,西贝是一个女人,是一个让人说不出是好还是坏的女人,他之前是小飞的女朋友,后来就不知道是谁的女朋友,现在虽然当了别人固定的女朋友,但是我还是不能确定她到底是谁的女朋友。立本哈哈大笑,问道,大哥,她是不是还当过你的女朋友。立本问完我的内心顿时震动了一下,我说,立本,别瞎说,他是我兄弟的女朋友,怎么能是我的女朋友。立本还在哈哈的笑着,说到,大哥,我知道你刚才内心震动了一下,你承认不?我说,立本,到前面往左拐,就到铁西建行了。立本继续哈哈的笑,说到,我知道。   这一天和原明见面之后我一直心不在焉,脑子里就像煮了一碗混沌,到了铁西建行,这个每次存钱和取钱都要让我等上一上午或者一下午的地方才终于强打起精神,我和立本抱着一个箱子,进到大厅,门口的女大堂经理仍旧和之前一样,摆着一张在火葬场才能看到的脸,大声呵斥到,送快递的从后门走。立本要说话被我拦住,我说到,姑娘,我们存钱。这个经理平常习惯了牛逼的姿态,鼻子里出了口气,说到,今天这么忙,存零钱改天再来了吧。这时我不再拦着立本,立本走上去,没动手,客气的搂住的经理的脖子,往这边带,经理还在喊着,你们干嘛,然后我打开了箱子,不可否认,人民币的力量是无穷大的,是没有上限的。这个大堂经理看到钱之后,非常利索,一改之前死了爹的表情,抬头说到,两位先生,请跟我来VIP房间。 第三十六章 暂时的平淡(2)   立本看着我,问道,哥,咱还存么?我看着大堂经理,问道,姑娘,你说我还存么?经理说哥您别闹了,您都到这了,能不存么?我说,我到是想存,但你看你们银行买卖这么好,每次都得排半天队,我这也比较忙,我怕来不及啊。经理说,哥您别闹了,不是给您说在VIP窗口么?VIP窗口是不用排队的,是您随时来随时服务您的,是只服务您一个人的。我说是么?每次看你们好几个窗口只有一两个办公,我还以为你们这人员不够呢。经理说,大哥往后只要您来,我们这里任何一个窗口都可以为您服务。我说那好吧,于是弯腰准备抬箱子。经理说大哥抬箱子这事能让您亲自来么,说完经理把沉重无比的箱子往肩上一扛,迈着矫健的步伐往VIP房间走去。进去之后对里面正玩手机的服务人员大吼一声,别玩了,准备接客,这位先生要存一千万。   我说,不,姑娘,你搞错了,存是存,但不是一千万。姑娘听完的之后一脸的兴奋,问道,后面还有钱呢?我说,后面没钱了,但我不存一千万,只存一千块,这里面只有一千块是我的,剩下九百九十九万九千块是我们老板的,我们老板让把这钱存到工商。经理说大哥您别闹了行么?我正色道,我没闹。真没闹。   出来的时候又成了我和立本两个人抬箱子,大堂经理目送我们两个人出来,内心肯定在画着无数个诅咒的圈圈。折腾了半天,折腾我一身汗,连立本都开始大喘气,开车前立本对我表示了强烈的不满,说道,大哥,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个这么个人啊,怎么跟个小孩一样还记仇呢,这不瞎耽误工夫么?我说,立本,你说的不对,首先,我这不是记仇,我是弘扬正气,其次,这不是瞎耽误工夫,这只是无聊而已。立本说,大哥,你说的对,真够他妈无聊的,这么无聊的事情就占了快一千字的篇幅,操,你真闹,切克闹。我说,立本,开车,去工行,再当回超人,再切克闹一回。   于是这一千万辗转存了两个小时,存完之后到了黄昏,银行都下班了。其实从工行出来之后我还想去农行,无奈体力有限,只好忍痛存到了其它银行,立本多次表示跟我出来真是瞎耽误工夫,我表示同意,最近也没什么事,每天主要的事就是瞎耽误工夫,我说,立本,咱们这是享受生活,难得领导今天没事,咱们占着工作时间出来无聊,在外面无聊,不比在办公室看着留一手无聊有意义么?立本衡量了一下,说道,你说的还挺有道理,今天在外面晃了一天,挺他妈有意思,哈哈哈。   期间我给婷婷打了个电话,李主任还在茶楼喝茶,婷婷说已经喝进去几万块的茶水了,估计一时半会是走不了。我说我操,这喝的是什么茶。婷婷小声说道,哪里在喝茶,老驴带了两个人跟领导打麻将呢,一直在故意输,这个时候已经输进去好几万了,领导很开心。我问道,老驴和领导在谈什么,你听到了么?婷婷说,没听到,应该还是拆迁规划的事。我说好的,你继续执行任务,我在外面再晃会,等老驴走了我们再联系。   挂了电话和立本前往下一站,去五老板那里动员小飞。车上我一直在考虑和李主任之间的事情,老驴最近经常私下里约李主任吃饭,商量拆迁的事情,但按照金良的交代,拆迁这一块应该是吉光在做,而吉光也在大量的积累资本,但目前来看,所有的事情最终还是由老驴在运作,原明背后应该也在操控,吉光基本上沦为一个打工仔的角色,但吉光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就是在不断的拢钱,最近大家的城府都越来越深,彼此之间很难见面,就大刀和耗子看起来直白一些,其他人我都不知道在做什么,包括自己,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回到机关上班之后,本来想充当个无间道的角色,但回到机关每天除了喝酒之外基本上也没做什么,而且喝酒越来越凶,和立本两个人都要喝三瓶白酒,每天伴随着酒精入睡,清晨睁开眼睛一说话仍旧是满嘴酒味,等到酒味快下去了,新的酒精又要进来,每天就这样醉生梦死,不思进取。   停了车打电话给小飞,一直是关机状态,于是和立本上了楼,五老板现在生意做的也很大,包了市中心的一栋商务楼,小飞给他开了这么久的车,也算有是个正经工作,想见五老板也没那么容易,先到了他的接待室,本来想找他的秘书通报一声,结果碰到一个熟人,五老板的远方表弟,就是在聚隆喝多了挨揍的那个,正好在楼道里遇到,这个哥们现在看起来也风光的很,西服革履的,还打着个领带,手里握着一个比手还大的手机,看说话的样子正在安排工作,我顺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哥们看起来还很不高兴,估计在公司也没什么人敢对他这样,瞪了我一眼才发现是熟人,挂了手机,问道,敖杰,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空,来找五老板么?我说我哪有那资格没事找五老板啊,我找小飞,小飞呢?五老板的表弟一脸的惊奇,问道,小飞不是请长假了么?都一个多月了,根本就没来上班,你们没在一起么?之后又带着我去看了看小飞的请假条,我瞅了一眼日期,发现就是在我给他揍了之后第二天开始请的假,我想了想那天揍的也不重啊,不会一不小心给他弄医院了吧,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我不是立本,而且那天醉酒之后的第二天大家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把我当一个醉鬼,连我也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醉鬼,难道小飞真的受了刺激?想到这一阵心慌,恨自己高估了小飞的心理承受能力。   立本也有些失望,说到,真遗憾,没见到小飞大哥的真身,他请假也不跟你说一声么?我说我草小飞那是我大哥,他请假怎么可能跟我说。立本听了还真信,说到,也是,小飞大哥在A市的传说也很牛逼的,很多人都说小飞这个人义气,但是性格特别狠,只要惹了小飞不管对方是谁最后都得被爆头,而且A市很多牛比的酒吧都被小飞哥砸过,是个很爷们的一个人,是么敖杰哥?立本问完一时我还真不好回答,也许发生在小飞身上比较爷们的事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娘们,所以我反而从来没有觉得小飞爷们过。   下了楼我又打手机给小飞,还是关机,我都快要跟小飞电话里那个通知我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女人产生感情。也不知道小飞去了哪里,按照小飞现在与世无争的性格,为了图清净捧两本书去火葬场也不一定,我正考虑要不要告诉吉光的时候,婷婷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婷婷说,敖杰,老驴他们走了,但看样子很不开心,你知道么,领导后来又把赢得钱输了回去,好像自己还输掉了一些。我说这不可能,你什么时候见过领导做亏本的买卖。婷婷说,真的,今天特别奇怪,老驴赢了钱不开心,领导输了钱反而心情不错。挂了婷婷的电话,马上又给吉光打过去,本来是想着告诉吉光小飞请假的事情,但通了电话就把小飞忘记了,只把婷婷告诉我的事情告诉了吉光,吉光在电话那头也非常开心,说到,敖杰,这就对了,这样一来,我们前期拆迁和土建的工程应该十拿九稳了。我说你说这是什么意思,金良开始的时候不就把这些事情交给你了么?吉光说,金良现在在北京跑资金,哪顾得上这么多事,我早就听说老驴想把我从这个项目中挤进去,而且老驴现在的资产已经是金良公司的大股东,还好有你和婷婷这么个关系,还好我之前想到了,想把我做掉,老驴他暂时还没这个能力。   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也没有让你和领导见过面啊?金良说,有你马主任和婷婷这么响的头衔还不好跟领导见面么,之前我早就安排大虎把钱送过去了,连婷婷都没有通知。这次工程的前期工作一定是我们辉煌公司的,老驴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每次都整的那么高调,他有钱领导也不敢收啊。我说,吉光你这么一弄不就提前把我暴露了么。吉光说,废话,你以为你去机关上班为了什么,你以为你凭什么当上马主任的。我平常都懒得打击你,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我大吃一惊,说到,吉光,你怎么不早说,我在心里还一直感激着老驴呢,我以为是老驴把我之前的事情摆平了。吉光呵呵的冷笑两声,说到,老驴靠什么摆平,不也是钱么,只要有钱,谁还不能平事,从第一次和你们领导吃饭,我就一直和他有联系,挣钱高调,做事必须低调,你明白么?   挂电话前我很诚恳的对吉光说,我明白了。 第三十七章 短暂的平淡(3)   挂了吉光的电话,表示着这看似忙碌其实清闲的一天宣布结束,看看表,快到了吃饭喝酒的时间,消磨了一天的时光,终于迎来了一件正经事。我问立本,立本,今天咱喝什么?和啤的还是白的?立本说,白的啤的随便你挑,反正你也就那酒量,喝什么都饶不了吐出来。最后都给了墙根和树根这两兄弟。因为这句我是我经常说别人的,所以内心极为不服,但面对的高度不同,只好认了怂,说到,要不今天咱喝红的?立本说,红的也行,你喝红的,我喝白的,我喝多少你喝多少,行不?我说,我草,你别闹了,那还是喝白的,你两瓶,我一瓶,行不?立本说,那要不这样,你喝矿泉水,我喝啤酒,我两瓶,你一瓶,行不?我说,立本,你看你哥哥我年纪也不小了,干嘛每次都得给我喝到地上,你看自从咱俩认识之后,我的额头上增加了多少伤疤,我草,比打架的伤疤都多。立本说,那没办法,谁让你是大哥呢。我说,草,要抡喝酒你是我大哥,行,今天我咬咬牙,你两斤,我喝倒,你再把我送回家行么?立本说行,我看行。   商量好之后立本去送领导,我去茶庄找婷婷,这时已经晚上六点多,天色擦黑,茶庄里下午场的客人基本上已经走光,婷婷坐在柜台前玩电脑,其它几个服务员都在各自忙活着,看着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我进去的时候婷婷没看到我,我走到她面前,看到婷婷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看起来很单薄的样子,内心有些不满,咳嗽一声。婷婷抬起头,看到我一脸开心,喊道,马老板,您来了。我说,是啊婷婷妹子,你大冬天的只穿件衬衣,里外都不穿,我他妈能不闻着味来么?婷婷呵呵的笑,边笑边把衬衣第二个扣子也解开,娇媚的说到,老板,茶庄暖气开的足,这不是热的么?说着还要继续解第三颗扣子,这个举动瞬间就把我秒杀了,我说算了算了,这还没到晚上呢,别着急脱。婷婷抛了个媚眼,说到,老板,人家这不是等不及了么!再说了,这事分白天晚上么?我说婷婷你每天就他妈这么浪吧,回头把店里的服务员都给我教坏了。婷婷还是一副开玩笑的样子,一只胳膊放到我的肩膀上,反问到,这话说出来你信么?我看了看周围这些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仍旧该干什么干什么并且也都只穿了一件单薄工作装的服务员,摇了摇头,心服口服的说到,不相信。   晚上带着婷婷和立本在茶庄周围找了个小饭店吃了点饭,确实只吃了点饭,给婷婷上了碗鸡蛋面,我和立本点了两个热菜,立本买了四瓶二锅头。我看着这四瓶二锅头内心还真是有点忐忑,一直得了个得,对立本说到,立本,要不我给吉光和大刚打个电话,叫他们一起来吃?立本听了很开心,说到,那敢情好,你先打着,我再去买两瓶白酒。把电话打给吉光的时候发现吉光也在关机,这是吉光从来没有过的,又看了看,发现打给了小飞,这才想起这件压在心头一天的事情,才想起小飞已经失踪了很久但仍旧没人关注的事。于是情绪一下子又跌了下来,挂了手机不再想给吉光打,最近这段时间,喝酒最凶的应该就是我,或许是因为无聊,或许是因为工作顺利,或许是因为认识了立本这样的好兄弟,我总是用这各种理由来支撑着自己喝酒的态度,其实有时喝第一口的时候也感觉很疲惫,但依旧强迫自己喝下去,没有原因的喝下去,逃避似的喝下去,喝醉了之后扪心自问,却又找不到原因,不知道为什么喝酒,不知道在逃避什么。倘若不认识立本,不知道我会不会晚上和婷婷两个人一人喝上一瓶,因为这段时间其他人好像都不再喝酒,自从上次从聚隆出来,就再没进过聚隆,自从上次送走金良,也就再也没聚到一起喝酒,除了辉煌球厅有事能和大家见面之外,已经很少接到组织喝酒的电话,大刀不组织,吉光不积极,老驴不联系,就连大刚这个唯一能和立本抗衡的专业喝酒的人才也不再主动找酒。大家都以忙碌为理由,但或许在喝酒的时间段里大家都在跟其他人喝酒,只是刻意的,片面的,躲避了聚在一起的机会,这种现状似乎来的很迅猛,自从金良回归打掉大黄之后,就一直如此,因为什么,都在装糊涂,因为什么,都不说。   婷婷拍了拍我,问道,你发什么呆呢?我摇摇头说没事,最近一直没见到小飞,突然有点心慌,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婷婷很不屑,说到,你们这群人还真有意思,在一起的时候老掐,不在一起的时候又瞎几吧操心,大家都在长大,都有自己的事情,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利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也没有永远的兄弟,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你懂么?   我说,你这道理我懂起来稍费点劲儿。婷婷知道说这些我也懒得听,继续不屑的说到,真闹不懂你们这群人是怎么想的,这么大岁数了没一个结婚的,就大刀有个固定的媳妇吧婚期还一拖再拖,你们是不是一群同性恋啊。我点点头,说,是的婷婷,我把你压在身下的时候,一直把你当成个男的。婷婷恍然大悟,说到,我说怎么回事呢,同性性能力都很强的。我实在忍无可忍,说到,有你这样的娘们活在这个世界上还要去追求同性恋,那这个人该他妈傻逼到什么程度。   婷婷咯咯咯的笑,之后问道,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我说,你自己领会。   立本这时又掂了两瓶酒从外面进来,问道,怎么样啊大哥,通知他们了么?我把手机装兜里,已经没有了通知他们的兴趣,敷衍立本到,吉光和大刚他们都在外面陪别人,还得咱俩喝。立本说,那大虎和小红呢,我还没跟他们喝过呢。我说,小红太年轻,还没到单独喝酒的资格,大虎最不服你,万一喝多了跟你单挑你说我能拦住你们谁?还是咱俩喝吧。立本看着桌子上六瓶白酒,问道,我还行,你行么?我打开一瓶,自己先咕咚进去了一大口,说到,必须行。   这天晚上喝掉了四瓶半白酒,当然,这四瓶子半里还有婷婷贡献的大半瓶,我喝了一瓶半,立本喝了两瓶,婷婷本来不想喝,但看我心情似乎有问题,于是也咕咚咕咚下去了不到一瓶,三个人快喝成了围观之势,旁边有一桌客人干脆停了下来专注的看这三个人喝酒。看了半天发现这三个人都没有醉的意思,于是不敢再看,明白人都知道,这样喝酒不醉的人,应该就是传说中很牛比的人,当然,这里只指婷婷和立本,他们确实是牛比的人,而我这天或许是因为小飞的事占据了半个大脑,所以才一直没有迷糊。   期间我把吉光李主任和老驴之间的三角关系讲给了婷婷,婷婷到不以为然,说到,敖杰,其实老驴和吉光现在都在通过我和李主任拉关系,明面上看是李主任和老驴近,但你把人往暗了看,傻子都知道李主任和钱关系近,老驴就是太自信了,早一点下手,或许吉光这时已经被踢出局了。   我点点头,说到,这到是,但是婷婷,你记住,老驴和吉光都是我的兄弟,但对老驴一定要有防备之心。立本对此有些看法,说到,敖杰哥,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大风大浪也见过,现在要步入正轨了,要发达了,还要互相防着,那你们之前那一二十年干嘛去了?我说立本你说的好,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婷婷喝了一杯酒,说到,我不管你们里面那么多没用的事,我婷婷是个很现实的人,这么多年下来我也不差那些钱,现在你敖杰是我男人,那我就听我男人的,我男人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只为了我男人好,其它的事跟我没关系。   立本也喝了一杯酒,说到,敖杰哥,嫂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说我草,你们别闹了,其实我对他们的这些事也不怎么感兴趣,我就是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习惯了每天跟他们混在一起的生活,其实我根本就没要求过什么,现在辉煌每个月给我打的钱,都在我卡里扔着,我几乎也没动过,每个月的工资就足够我日常消费了。婷婷说,就是,有我呢,你又不用操心结婚的钱。我看着婷婷,问道,婷婷,你的意思是,我结婚的时候,你给我拿钱?婷婷说,滚你个蛋,你要跟我结婚,我就给你拿钱。我说,我草,咱们还这么年轻,想结婚那么苍老的事做什么。婷婷说,我想。我经常在想。   我和立本碰了一杯,说到,立本,其实老在辉煌球厅窝着你也不是个事,这次金良回来我给金良说一声,有机会的话,跟着金良吧,金良现在才是真正的大哥,我觉得跟着他有前途。立本说,敖杰哥,我觉得跟着你也有前途。我说,跟着我有个蛋前途,跟着辉煌或许也有前途,但不知怎么回事,我总是很担心吉光,我觉得吉光在做事方面太容易暴露,没有那么深的城府。立本说,大哥,我不缺房子,用不着谁的城府,有兄弟就够了。我说立本这句话说的你哥哥我很受用,来,咱再碰一个。   婷婷这时在旁边,一脸的迷离。说到,我想。我经常想。 第三十八章 婷婷这个女人   这天晚上婷婷回家之后表现的异常猛烈,猛烈到我终于意识到婷婷其实也是个女人,或者是一个还是女孩的女人,之前看到她的都是过于牛逼的一面,这天晚上终于看到她普通女人的一面,不断索取的一面。   在我快弹尽粮绝的时候,我说婷婷你别要了,我就这二五两资源,一时也循环不开,我们要保证资源的可持续性,杜绝一锤子买卖,行不?   婷婷根本就没有搭理我,自己也不说话,嗓子里发出的只是呜呜的呻吟,屋里很昏暗,婷婷坐在上面,披散着头发,白皙的身体似乎都在闪光,该颤的地方都在颤,皮肤之间的碰撞声,床发出吱吱的声,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副画面,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这个百分之百纯爷们的身份,但这个晚上,面对这种画面的时候,我确实已经无暇欣赏,因为我已经非常疲倦。婷婷就像是一本全国女性的教科书,她用了我在任何高级的洗浴中心都没有见过的方式和招数,夹着几种匪夷所思的姿势,让我的资源一次又一次的循环,让她可以一次又一次的采取。这一天的生命全部用在了该用的地方,这一天千万的后代们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看到的终于不再是墙,他们的父亲就这么躺在床上,他们的母亲就这样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这一晚上是肉欲的世界,整个画面的主角都是婷婷,于是这画面很丰盛,很饱满。   两个人借着酒精的刺激一直到凌晨三点半,婷婷紧紧的抱着我的脖子,彼此的身体贴到无法呼吸,到后期阶段竟然是我的手在紧抓着床单,闭上眼睛,意识里是一片明媚,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在脑海里飞速的旋转,最后突然定格,远处一座巍峨的火山瞬间迸发,婷婷这时几乎在尖叫,整个上身都竖了起来,我紧抓着婷婷的腰,感觉指甲都要嵌进婷婷的身体,周围像地震一样,整个屋子似乎都在颤抖,整个世界似乎都在颤抖,最后汇聚成婷婷在我的身上颤抖的画面,剧烈颤抖的画面,再到慢慢再放松下来,婷婷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我最后一点资源也被榨干,两个人一上一下,几乎是摔回了床上。不再动弹。   我说婷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个野兽一样,看来我平常做的很不好啊,根本就没有满足过你。婷婷喘着粗气,但是很冷淡,说到,没怎么,我一直都这样。我把婷婷的头发撩起来,看她的脸,这时婷婷的脸已经很苍白,之前的红润已经退去,看起来很冰冷,我说,婷婷,你是受委屈了么?这可不是你平常清新可爱淫荡放浪的性格啊。婷婷哼了一声,继续冷冷的说到,把清新可爱去了,剩下淫荡放浪就好了,你一直这么评价我的,对么?我想都没想,说到,你说的不对,我没这样评价过,我觉得你挺好的,我们选择不了生活,也选择不了道路,所以只能选择自己的态度,没有固定的对错,与其让生活强奸了你,还不如躺下来好好的享受生活。实在不行,还可以给生活带个避孕套么。婷婷在上边看着我,终于笑了,咧着嘴,无声的笑了,黑暗中看起来很动人,这个场景也让黑暗中的我感觉隐隐作痛,婷婷这种尤物,真不该属于现在的生活。婷婷就这么安静的笑着,黑色的长发如月光般倾斜下来,之后一滴眼泪滴到了我的脸上,接着又一滴,之后一滴又一滴。最后把我半个脸庞都浸湿了。我用手擦了一下,看着婷婷,问道,我操,婷婷,你又湿了?婷婷说去你大爷的,什么话到你嘴就难听了,我这是湿了么?我这是悲伤,这是流眼泪。我替婷婷擦掉了眼泪,说你别闹了婷婷,我习惯你下面湿了,还真不习惯你上面湿,这是第一次看到。婷婷终于破涕而笑,说到,敖杰,你还别说,你一说我还真来感觉了,我下面好像又湿了。我说我操,婷婷你真能别闹了么,你能先把它放出来么?里面太潮,一直关着容易发霉。婷婷说,拿出来干什么?你长这东西不就为了打洞么?就在里面放着吧,打起来洞方便。我抚摸着婷婷的身体,说到,你说的也挺有道理,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再打一洞?婷婷扭动着身体,说到,我看行。于是这本来应该浪漫悲伤的夜晚,继续在放浪的肉欲中进行。而这一晚上,婷婷最终也没有再提之前酒桌上那个结婚的问题,而我也自始至终转移话题没有直接面对。只是这一晚,是我第一次见到流泪的婷婷,之后我没有把这件事往心里去,但是我知道,婷婷的眼泪,在把我融化。而我也第一次开始在脑海里触及到婚姻的问题,只是婚姻这个词,和我和婷婷联系起来,还是觉得有些滑稽。   时间伴随着小飞的消失,伴随着婷婷,伴随着每天晚上和立本的两瓶白酒,伴随着大家的忙碌,飞逝一般过去,转眼过了阳历年,又快到了农历年底,这一年的第一场雪下的铺天盖地,整个世界都是白的,连钢厂造纸厂印刷厂都是白的,可见这场雪下的有多么汹涌,伴随着这场大雪,大家也都得到了短暂的清闲,单位已经提前放假,这两天一直和吉光一起闷在婷婷的茶庄,每天就是打麻将,靠着打麻将反而把大家聚到了一起,大刚大虎小红也都从辉煌过来,虽然婷婷茶庄也属于辉煌下面的产业,但是每次从辉煌球厅到婷婷茶庄之后感觉都像是从工作到休假,因为辉煌球厅里都是爷们,但婷婷的茶庄里都是娘们,辉煌球厅里有很多丑爷们,但婷婷的茶庄都是好看的娘们,这对小红这种年轻人来说无疑是一种享受,是一种不用干一干只是看一看都觉得享受的享受。   这天的牌局从早晨九点就开始了,我吉光大虎和立本四人台,到中午开饭的时候大虎输了六千多,我作为散财童子这个时候奇迹性的只输了五百块,吉光赢着一千,剩下都在立本这里,牛逼的人干什么都牛逼这句话说的绝对牛逼。立本这种动作性选手在玩麻将这种静态游戏时仍旧表现出高人一筹的状态,每把几乎都是不自摸不胡牌,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人家在自摸不上来的时候还不点炮,从九点到十二点这四个小时就把大虎给打崩溃了,六千块对大虎来说也就是一顿饭,关键是晦气,主力炮手,除了立本自摸时候大不点炮之外,其余时间都在点,用大虎的话说出去找女人打炮时也没打这么准过。立本边打牌边乐呵呵的数着钱,说到,晚上我安排,全套一条龙。这时大虎闷闷的打出一张五万,喊都没敢喊,悄悄的扔了进去,立本做为一个特种兵当然不能放过大虎这种不道德的行为,把牌一推,哈哈大笑,说到,谢谢大虎哥点炮,果然一条龙。   大虎快疯了,骂道,操,立本,你他妈没玩活吧,老赖子收山前是不是把出老千的本事又传给了你,真是有什么老子就有什么儿子。大家哈哈大笑,立本跟大虎已经很熟悉,立本也早就习惯大虎对他的说话方式,知道大虎心里一直把他当兄弟,只是一直摘不掉手下败将的帽子,内心极为不服,这次连打牌都输给立本,心情可想而知。立本乐呵呵的继续收钱,边收钱边说到,大虎哥,今天看你给我赞助的份上,一会打完牌咱俩雪地里实战一回,我让你一只胳膊,给你一次打败我的机会,免得你整天不服气。大虎呸了一口,骂道,操,立本你装什么装,让一只胳膊算怎么回事,你要是让一只胳膊加一条腿,我就跟你挑。又是一阵哄笑,只要有大虎和立本在,就总是这样欢乐无穷。   中午茶庄安排的饭菜,婷婷茶庄在李主任这个强有力的地头蛇背后撑腰下,如今也早已一体化,设备齐全,配备着小型休息室和中型餐厅,还有一个厨师团队,做的饭也非常可口,只要你足够的敬业,婷婷茶庄就能够让你足不出户的享受到各种服务,不至于饿死或者累死的麻将桌前。   大刀是在吃饭期间到来的,带着耗子,让大家很意外,让大家意外的不光是大刀的到来,还有大刀的打扮,穿的很正式,黑皮鞋配一身黑色西装,还打着一条绅士领带,尤其是鼻子上夹着的一副眼镜,顿时把脸上的暴戾之气隐藏了很多,多了些上班族的模样。不光是大刀,连耗子也效仿着这种打扮,站在大刀身后,也带着一副眼睛,活像两个怎么看怎么不自然的双胞胎。大家看到大刀之后一阵哄笑,吉光问道,大刀,你这身打扮是准备重出江湖还是准备隐退江湖啊。 第三十九章 大刀完婚前   大刀这天看起来意气风发,心情不错,说话就像在喊,喊道,今天过来就是给兄弟们亮亮相,这是我结婚的行头,耗子是我伴郎,弟兄们看看怎么样?于是大家马上端正了态度,都昧着良心说还行不错真是帅呆了,之后吉光闷闷的问道,大哥,你这次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日子定准了么?大刀说,定准了,就在下个星期二。   下个星期二是传统的大年二十八,离过年还有两天,一年复一年,过年也只是个枯燥的方式,而这一年伴随着大刀完婚也终于有了不一般的意义,这一天到来前,大家纷纷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辉煌球厅提前盘点歇业,未结清的高利贷也破天荒的大赦了一回,全部延长到年后,游戏机进仓库,赌博厅关门,辉煌球厅的所有工作人员提前一个星期就驻扎进了大刀家,早晨一睁眼一群人就站在大刀家的院子里,虽然大刀几次表示结婚的事宜都已安排好,实在没有什么事可以交给大家做,但大家仍旧每天在大刀家的院里院外站着,就为提前造个势捧个场。老驴这边对大刀结婚这件事也很重视,看起来公司也是提前放假的样子,老驴和手黑保持着全勤的姿态,每天都过来,给大刀准备些结婚用的东西,只是老驴公司管理层的人员少,所以大刀和手黑就格外引人注目。吉光这边的人大多都知道和老驴的一些不愉快,所以很多人都冷眼看着这个大哥,不打招呼,也不做声,吉光也只是简单的和老驴点个头,算是彼此见过,这次明显能感觉到手黑也已经受到了老驴环境的影响,本来和吉光是很熟悉的,但在此见面,也只是彼此一笑。大家都成为了大哥,并且都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大哥,这么多大哥同时出现,能有这样平静的效果,也算比较理想。   结婚头一天,也就是星期一,真正的大哥金良再次回来,这时街上已经张灯结彩,大刀家也开始张灯结彩,喜上加喜,人来的更多,更加热闹,很多人都在院子外面站着,大刀虽然买了新房,但还是在老爷子这里办喜事,大刀的老爷子此时已经年过六旬,明显的衰老,但是这几天,又再现年轻风范,每天多被灌醉,乐此不疲。   这一天立本强烈要求要去接金良,虽然大家都表示金良在A市比立本要熟的多,但立本仍旧执着要求,并且指着自己油光锃亮的头发说到,你看,为了迎接金良大哥,我昨天连夜做的造型。吉光只好同意,由立本和我去接金良,立本路上把车开的飞快,难掩兴奋之情,我说立本你悠着点,别他妈大刀婚礼前先举行咱俩的葬礼。立本说敖杰哥,说实话,我从小就听说过吉光大刀和金良的名字,现在就差金良没见到活的了。我有点不服,问道,你小时候难道没听说过敖杰哥的名字么?立本诚实的回答,那时你还在做小弟,我哪听说过你啊,你和小飞是我后来听说的。   到了A市的东高速路口看到有一辆宾利已经停在了那里,我一看车牌号是原明的,有些意外,但原明已经看到了我的车,只好硬着头皮下来,和原明淡淡的打了声招呼,原明对我态度要比我对他好的多,一直在问我最近过的怎么样,工作顺不顺利,问的我很尴尬,一直在说还行还行,这时宾利车的后门打开,西贝从车上下来,冲我招了招手,我有点木讷,也没回应,呆立在原地,西贝走过来,站到我和原明中间,问我最近过的怎么样,工作顺利不顺利,我依旧尴尬,回答的没有一点心意,说还行还行。能客套的都客套完了,三个人继续尴尬,每当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我脑子都会习惯性抽筋,这次也不例外,三个人沉默了半天,我突然问道,西贝,你最近见到小飞了么?西贝和原明同时皱了一下眉,都没有说话,我说哦,没见到啊,我最近也一直没见到。不知怎么的,小飞手机一直关机。西贝和原明继续不说话,我继续自言自语的说,恩,谁知道呢?这时立本也从车上下来,走到我和西贝原明之间,想打个招呼,发现三个人的表情都很诡异,于是也没说出话来,之后四个人一起尴尬,我终于无法忍受,缓了缓心情,指着原名对立本说,立本,这是原明大哥,往后见面喊原哥就行了。立本点点头,谨慎的握住立本的手,准备喊大哥的时候,被更加谨慎的原明拦住,原明非常谦虚的说,兄弟别客气,喊我小原就行了。立本说好的,小原大哥。立本这个招呼打的更加尴尬,打完之后,大家彻底不再说话,这时我多么希望地上能裂出个口子,我不管他们三个跳不跳,反正我是一定先跳下去。   解决这种尴尬的关键性人物金良终于在十分钟后缓缓到来,先下高速的是一辆加长的帕萨特,应该是带路的头车,后面跟着一辆黑色宾利,第三辆后来才看清是一辆奥迪A8,三辆车整体还是非常低调,不紧不慢的开过来停下,只有金良一人从车上下来,跟原明握了握手,给我一个拥抱,之后看到立本,问道,敖杰,这就是传说中的立本兄弟吧。我说是啊,这就是传说中的传说,张立本。立本在旁边激动不知道要说什么,半天蹦出一句,金良哥,要不你给我签个名吧。气氛到这时才相对融洽,金良说,敖杰,你看我给大刀找的这三辆车还行吧。我心想这不是两辆车么,谁现在结婚还要帕萨特。嘴上说挺好,挺低调。金良说,是啊,现在在外面混的就是低调,本来还有辆保时捷小跑,没敢开过来,就A市这马路,底盘都得铿掉了。我说大刀的车找的差不多了,吉光和老驴都在找,我和手黑也没闲着,照这样弄下去,结婚当天A市周边的好车都要汇集过来。金良笑,说到,结婚么,人生就这么一回,再说大刀岁数也大了,一辈子还能结几回婚,该高调的时候就得高调。   原明接到大刀之后先走一步,并没有跟着一起往大刀家走,对于原明来说,大刀家最近这几天正是江湖大聚会的时候,这些聚会人员,虽然地位长相身高都有所不同,但唯一相同的就是对原明的态度,倘若不是金良后期和原明的合作,原明这一辈子都够呛能回到A市,立本在车上问道,大哥,刚才姓原的那小子也是大哥?我说是的,很多年前也是个大哥,但是后来也离开了A市很多年。所以就没那么出名了。立本感慨到,A市的水真深啊,那么文质彬彬的人,跟大学生似的,以前也当过大哥,打起架来能顶事么?我说,立本,你知道么,有些人带着眼镜是个文化人,摘了眼镜马上就能变成流氓,并且变成比一般流氓还流氓的流氓,你见过的这个原哥,当年当流氓的时候,比你吉光大哥,金良大哥都要流氓,他是真敢杀人的主,是可以要命级别的大哥,你懂么?立本一时没说话,车开到加油站的时候,立本闷闷的说,敖杰哥,你们当年的那些传说就是跟这个人一起的吧。我没有说话,立本说,其实你们应该感谢他,只有敌人才能让大家团结起来,有一天无敌的时候,就是把自己人当敌人的时候。   我正在思考立本这句话的时候,立本说,敖杰哥,金良大哥怎么去加97号油了,这不是浪费么?我下车望了望,三辆车果然都在97号油箱旁边,我走过去想要制止金良,虽然我们现在有钱了,但还是要保持勤俭节约的作风,作为一辆帕萨特,虽然比别的帕萨特长一些,但还是应该杜绝浪费,加93号油足够。我走过去准备履行超人职责的时候,发现加油站的工作人员跟我想法一样,正在敲金良的玻璃,示意金良把车停靠到93号油箱口,金良摇摇头,轻声说道,我这辆车不能加93,只能加97。正在跟宾利加油的一个工作人员估计不知道这三辆车都是一个人带来的,边加油边冲正拦金良的这个男人喊道,你别管他,他爱加几号加几号。真是他妈有病。我顿时有点上火,正准备上手,金良拦住我,无奈的笑了笑,说到,大喜的日子,别冲动。只是我还没冲动,宾利车上的司机就已经下了车,二话不说一个打耳光就抽了上去,用一嘴干净的北京话骂道,你他妈不好好加你的油,嘴里哪他妈这么多零碎。这个工作人人员也很硬,关了机器就要还手,只是立本已经到了身后,我也没看清动作,这个准备还手的哥们就躺地上睡了。我听见金良在车里发自内心的感叹道,我操,真牛逼。 第四十章 加油站小插曲   立本一出手马上就惊动了整个加油站,本来在屋子休息的一些工作人员纷纷出来,宾利和A8的司机也下了车,只有金良还在车里坐着。这个加油站位于A市高速路口附近,离市中心很远,所以这里的工作人员大多都是高速附近村子里闲杂的年轻人,本来加油站内就几个工作人员,结果一看打架于是一打电话,摩托车电动车一上,马上就一片,金良这才意识到估计是碰到地头蛇了,只好也从车上下来,希望能够和平了事,不至于刚回来就给大刀的婚事添堵。   这时双方已经处于对峙的状态,这边是立本和两个司机再加上我和金良,对面站着七八个穿着工作服的小伙子,几分钟后这几个小伙子的援军赶来,对方的人数增加到十七八个,并且对方有一半人手持农具,估计都是出门前顺手抄的。金良这两个司机也绝对不是吃素的,一个从A8的后备箱掏出一把开着刃的砍刀,另一个司机也打开了宾利的后备箱,从里面的一个盒子里掏出一把枪,迅速插到了腰间,之后又跟个没事人似的,一走三晃的走了回来。   我想之所以能够在对方已经有大于我方四倍的兵力的前提下仍旧产生对峙局面,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大家都看到了宾利司机这个哥们往腰间塞手枪的动作,这个宾利司机虽然往腰间插枪时的动作极为迅速,但这个迅速的程度掌握的正好,正好迅速到让大家都看到,我看了看金良,问道,金良,出来参加个婚礼还带着全套装备,你这也叫在首都干正当买卖呢?金良说,我哪知道他们带着家伙呢,出门前我还专门叮嘱过,幸亏最近查的不严,要不连高速口都下不来。   就我和金良说话的几秒钟,立本又放倒了两个,立本永远属于主动攻击性,根本就没把对方当回事,看对方来的人越来越多,还都不动手,立本终于没了耐心,自己走进人群,先秒杀两个过过瘾,于是局面马上又有点躁动,我和金良只看着立本被埋没在人群中,天上飞的都是武器,倒下的都是人,也看不到立本在哪里,就是乱哄哄的一片,加油站的这些人瞬间就乱了阵脚,金良的这两个司机估计也没见过这个阵势,站在一边有点楞,也不知该不该上手,也不知道上手之后算不算添乱。   这时我看到加油站的四周仍旧有一些开摩托车的人群正在不断的赶来,觉得加油站的老板应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最起码在附近的地头蛇里也能算个蛇头,于是紧忙冲到人群里喊立本,喊了半天也没见立本人,自己后背还被挨了两闷砖,然后感觉到有个人在身后拉了我一把,才从追打的队伍中闪了出来,扭头一看,立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后面。我拽着立本往金良身边跑,边跑边喊道,立本,大刀明天就要结婚了,今天咱能别惹事么?立本扭头看了看身后一片掂着武器追的正热闹的人群,喊道,我能答应你,不知道后面的人能不能答应!   金良和两个司机往前走了两步,我和立本跑到他身后之后金良从宾利司机的腰间抽出手枪,之后熟练的冲着天空上了膛,再冲着追过来的人群一指,这一指少了很多废话,对方的人马上就停了下来,金良端着枪,又往前走了两步,淡淡的说,我不想惹事,找你们老板出来谈话。金良说完人群里并没有人站出来,倒是有个闷闷的声音说到,草,开好车就牛比啊,带着仿真枪吓唬谁啊。一句话把金良逗乐了,下了膛关了保险把枪递给了司机,又往前走了两步,已经走到了最前面的人不得不往后买一步的地方,金良说,我也是来办事的,没有故意给大家找麻烦的意思,希望刚才说话的兄弟能行个方便。   这时人群里才终于走出来个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健壮,但穿着工作服,看样子也不像个老板,他出来看了金良一眼,稍微客气了一些,说到,大哥,看你们的这身行头也知道不是一般人,但我们这加油站在这里也开了有一年,我们老板也不是吃素的,今天让你们一搅和,我们的面子往哪里搁!   金良呵呵一笑,走到这个男人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问道,你意思是我要给你个面子喽?   立本终于再次忍受不住,此时的立本跟很多年前的小飞吉光性格非常相似,都是随时爆炸的主,立本走过去一抬腿就把脚伸到了这个男人的脸上,标准的立本边腿,比扇耳光的声音都响,啪的一声,男人摔到地上就混了过去,立本拍拍裤子,表示满意,指着地上的人骂道,我草你妈的,给你脸都不要,还他妈要面子?之后又往人群里一指,喊道,快让你们老板滚出来,叫这么多人过来演什么戏,关键时候怂了?立本吵吵完之后金良没有再拦着,本身金良也不是个什么绅士,也有点不耐烦,只是这时对方的人群比刚才更安静了,闷了半天才又有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说到,我们老板很少来的,你踹倒的这个人是老板的表弟,这里的工作都是他在做。金良终于有点受不了,冲着人群喊道,我草你妈给我站出来说话,刚才打架的劲头哪去了?就他妈知道人多欺负人少是不是?   终于站出一个胖墩,二十岁上下,又矮又胖,站的离金良很近,离立本很远,立本一脸的不屑,说到,你放心,你这身高我一般不出腿,后脚跟就搞定了。金良扭头看了看我,我知道金良想着赶紧把事情解决掉,于是我走到小胖子面前,和蔼可亲的问道,小胖子,你能站出来说话,说明你很勇敢,也很有责任心,看来你和你们老板也是亲戚,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啊?小胖子头都抬不起来,说到,我是老板的侄子,我们老板外号大宝。我说哦,你们老板的名字还是很响的,经常上中央电视台,回头告诉你们老板,让他好好的做他的SOD蜜,加油站就不要再开了,好不好?你就告诉他,是吉光砸了他的加油站,好不好?我一说完金良已经准备转身上车,提到吉光这个层面基本上就够数了,真要提到钢叔的层面估计他的加油这个时候已经爆炸了,我也准备潇洒转身的时候,没想到这个小胖子竟然出奇的勇敢,声音虽然不大,但非常清晰的说到,吉光大哥谁不认识,我们老板和他也是兄弟呢。出了事谁能不提他名字么?这句话一出大家只好再次停下脚步,金良转过身,有点无奈,对我说到,看来今天又要替吉光清理门户了。我呵呵的笑,说到,是啊,吉光现在混的是真牛比了,上次在干休所的时候不也是这种情况么?金良摇摇头,说到,这样下去可不行,人越多,人就越杂,看起来是朋友越来越多,其实到最后,只会增加自己的敌对面。我扭头问小胖子,你说你老板和吉光是兄弟,那一定也是我兄弟,这样,你把你老板的手机号给我,我请他吃个饭,行不?小胖子这时意识到面前这几个人估计和吉光关系真的不一般,眼泪都快掉下来,说到,我刚才给我老板打了,他说他很快到。我扭头看金良,说到,反正也没什么事,要不咱就等会?金良没说话,立本马上心领神会,站到人群面前,大臂一挥,骂道,没事的就赶紧滚,一会别溅到身上血。但此时的人群没有一个人离开,只是稍微后撤了几米,都在远处聚着,大多表情好奇,想要看看事态到底能发展到什么阶段。   这次的等待比上次在干休所的等待要来的快一些,金良还在开玩笑,说怎么这么巧,回来两次就碰到两次这种事。我说何止两次,上次和吉光去办事的时候,那个什么老西不是还提手黑的名字么?吉光根本就没给面子,后来干休所那次,吉光虽然没往心里去,但小红也是一点情面没留,那个惹事的饭店不知被砸了几回,直接关了门,这还不算,现在吉光去干休所其它饭店吃饭都享受一折待遇,出了大名。这次这个加油站的老板要是和吉光没有那么深的关系,我估计这个加油站也悬了。金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说到,吉光发展的速度太快了,早就超过了老驴和大刀,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我总觉得这样发展不踏实。对于金良的意见我不置可否,说到,没办法,想要壮大,想要发展就要碰到很多阻力,冲破了就一了百了,冲不破那就只能怨自己不是这块料子。金良活动了一下身体,说到也是,想那么多也没用,就得大胆的往前走,说完拍了拍立本的肩膀,说到,好兄弟,一会要是这个加油站老板敢吹牛逼,你就马上秒杀了他。立本干脆的说,放心吧您内。 第四十一章 婚前一夜   电话在这几分钟的聊天之后很快打来,我看到号码显示的是大刀,有点不解,让金良看,金良呵呵笑,说到,没准这加油站是大刀偷偷开的,那咱就省劲了。我接了电话,大刀说到,敖杰,刚才大宝找到我,说他的加油站有几个人在闹事,还他妈提吉光的名字,吉光出去帮我买花了,手机也没带,大宝的仇家太多,不方便出面,你不是去接金良了么,正好那加油站离高速路口不远,你顺便去处理一下吧,要是有人吹牛逼,你就让立本直接替辉煌清理了门户。   我的手机开着免提,几个人都在站着听,一时都被大刀说愣了,立本问道,敖杰哥,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圈,我到底该清理谁啊。我也有些楞,说到,按照大刀的描述,是加油站的人找到大刀说有人在加油站闹事还提吉光的名,这意思就是我在加油站闹事提吉光名字,这么说,该被清理门户的是人是我了?立本点点头,估计还有点蒙,愣愣说到,应该是这个意思,那敖杰哥你说我该替辉煌清理门户么?我骂道,你清理个蛋。骂完之后很泄气,一不小心又把自己骂成了蛋,于是把气都撒到了大刀身上,继续骂道,大刀你他妈中午是不是喝了点,说的他妈什么意思啊,大宝是他妈谁啊?我现在就在他加油站呢,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这时金良已经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他应该已经想起了这个大宝,大刀在里面喊道,我草,你他妈才喝了吧,你连大保都不认识了?十三太保里的大保兄弟,你现在混大了,再过两天是不是连我也给忘了?我终于恍然大悟,说到,我草,这里的小孩说的大宝是大保啊,我还以为他说的大保是大宝呢,是SOD蜜里的那个大宝呢。大刀说,草,怎么这么多的个大保,你他妈赶紧回来吧,人家十三太保解散之后大保好不容易借钱干了个正经买卖,你给人家搅和什么啊?我转身往远处看了看,看到越来越多附近过来围观的年轻人,流着汗说到,大刀哥,你还是让大保亲自过来解释一下吧,现在我成吹牛逼的了,大保不来我估计还真走不远啊。   挂了电话我有点郁闷,看着还在哈哈大笑的金良,和旁边包括立本在内仍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三个兄弟,说到,金良,这还真他妈是大保开的,我想起来了,大保开这个加油站的时候还找吉光借过钱呢,最近一直没有出过远门,来这里少一些,还真把这事给忘了。知道真相后,最失望的就是立本,本来想当一回清理门户的先锋者,结果一场误会,还差点清理了自己人,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实在让人气馁。   大保最后还是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这时被立本撂倒在地上的几个哥们才刚刚醒来,大保在路上已经通了电话,彼此之间消除了误会,金良和我这边已经被强行的请进了休息室,之后一阵黄风吹来,一辆霸道飞驰到休息门口,我和金良几个人走出来,看到大保从后门直接蹦了下来,金良和大保并没有打过太多交道,但彼此之间都是惺惺相惜,况且大保在和小黄的斗争中也损失惨重,直接导致后来十三太保青黄不接只好解散,还是在吉光的大力支持下开了这个加油站,所以大保是绝对的辉煌盟友,只是这两年大保也算是逐渐退出了江湖,只在郊区自己的村子里当个土大王。少了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之后生活也是非常的安逸,这次重逢,非常亲切,本来金良准备给大保一个拥抱,结果大保先奔到了之前第一个站出来也就是他的表弟面前,直接一个打耳光上去,他表弟刚刚才醒,这一下挨的差点再睡过去,我和金良赶紧上去拦住,大保骂他表弟,我草你妈的,连金良大哥和敖杰大哥也不认识,养你们有什么用。骂完才想起来他表弟的妈就是他二姨,于是脸上更挂不住,又要上去一脚,我一把拉住大保,喊道大保兄弟,好了,这事也不怨小孩子。大保这才反过劲,一把抱住我和金良,激动的说到,本来以为晚上才见面的,没想到提前了,哈哈哈哈,这就是缘分啊,兄弟,可想死我了。   一行人走之前大保组织了所有员工及附近参与斗殴的年轻人列队欢送,欢送前大保还是为刚才的事情感到抱歉,对着一帮年轻人训话到,我给你们说了多少次,做人要低调,年代不同了,不要没事就动手动脚的,要和谐,要和平,要以和为贵。大保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还真心感叹这个时代真是不同了,以前的野蛮时期也终于过去了,连大保这个狂躁症病人现在也知道以和为贵,人生该多么的有所希望,结果我这番感叹还没消化,当天晚上大保就要磕头拜立本为师,让立本传授他打架的功夫,立本实在无奈,表示只能教上几招,问大保想学什么。大保说,学别的也没什么意思,学就学那一下子就能把人弄死的那种。大保一说完,我的感慨破碎,世界观再次灰暗起来。   只是当时大保的训话还没有结束,讲述完世界和平的问题之后,又反过来捧金良,说到,你们看看,什么叫低调,金良大哥这才叫低调,金良大哥这么横的人才开个帕萨特,金良大哥开的帕萨特就得加97号油,因为这代表着大哥的身份和情怀,你们记住,往后只要有帕萨特来我们加油站里加97号油,你们就统统按照93号油的价钱收,明白么?人群刚准备说明白,金良终于忍无可忍,拦住大家和大保,说到,大保兄弟,这事我真得给你解释一下,你说我低调是对的,但我那车真不是帕萨特,而且我那车真得加97号油。而且我觉得大保兄弟你开加油站还真不如加工SOD蜜适合。大保有点不明白,当然,不光是大保,我估计这个时候除了宾利和A8两个司机以外其他人都不明白,大保问道,大哥,你那车不是帕萨特是什么?难道是新款桑塔纳,草,只要是你开,桑塔纳也得加97号油,之后又扭头喊道,你们明白了么?金良又赶忙拦住大保,说到,兄弟,我这车也不是帕萨特,这是辉腾。我和大保立本同时反问道,你哪疼?金良擦擦汗,说到,我哪也不疼,我是说这车,这是大众的一款新车,辉腾,现在A市应该还没有,虽然这辆车没有那辆宾利贵,但跟这辆奥迪A8的价钱也不相上下,全车下来二百万呢,说实话这是我借的,加93号油我怕我北京的朋友砍我。   金良的这辆辉腾最终也没有派上用场,当天金良一直坐在吉光的奔驰里,不用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太丢人,别人会说,草,还是北京来的,就给带一辆桑塔纳,还要进车队,还要接新娘,要不要脸。   大刀婚前的这天晚上并没有组织太大的场子,很多人都简单吃了晚饭就主动离开,想让大刀睡个好觉,但最后还是忙活到晚上十二点,因为之前人太多,刚收拾好的东西马上就乱,几个爷们帮大刀的老爷子打扫好院子之后,才进如了宵夜活动,喝了点酒,大刀表示明天自己要当新郎,所以只喝半斤就好,其他人都表示同意,都郑重表示每个人只喝半斤就结束,结果这边凉菜还没有做好,这边就已经人均半斤,于是大家继续表示,再喝半斤,一人一斤正好,凉菜一上咱就吃主食,也就是在大家都还在表态的时候,立本已经一斤酒下肚,于是大家继续表态,爱他妈谁谁,喝好再说。   这天晚上的夜宵已经是继大黄事件之后人员最齐整的一会,似乎又回到了金良跑路前,大家就这么傻吃傻喝,本来是很明确的三派,大刀和耗子做为聚隆饭庄的一派,老驴和手黑做为老驴公司一派,辉煌的人数稍占上风,这天吉光我大刚和立本四个人都在,这三派已然非常明显,但是这天晚上有微妙的关系加入,首先是金良回来,酒过三巡之后很轻易就把派别分开,其次除了金良之外,还有彭鹏在大刀结婚前赶回,之外还有老虎蛋,从部队偷跑回来,老虎蛋这次回来依旧非常匆忙,这天下午刚到,据说参加完大刀的婚礼就要往回赶,这样算来,金良的柔和,彭鹏的心照不宣再加上老虎蛋的一无所知。气氛和立场终于不再尴尬,大家在大刀婚前这美好的一天到来前的美好的一个夜晚,终于短暂性的回到了过去,老爷子的中厅长久的爆发出哄笑声,叫骂声,猜拳声,劝酒声,终于在一晚上,没有了烦恼。   只是这一个夜晚虽然人数齐整,但也只是相对齐整,因为还差一个人,这个人依旧是我每天生活的障碍,是每天入睡前的心病,也让我抑郁症越来越严重,这一天晚上,在大家都在为大刀的婚事操劳的时候,小飞,依然没有到来,并且,大家依然不知道小飞在做什么,还并且,和之前一样,依然没有把这个名字提起。 第四十二章 这天是个好日子   无论小飞的缺失会造成多少个依旧,但大刀婚期的这一天终究到来,前一天晚上到最后还是喝了个大醉,但对于一群单身汉来说,大刀结婚这件事还真算是个新生事物,于是生怕被耽误,大家醉酒后干脆就没有回家,除了厕所以外,随便找个可以躺下的地方就睡去,大概也就睡过去两三个小时,立本先起的床,洗洗脸之后,出去点了个二踢脚,这个闹铃比公鸡管用,两声炸完,大家同时睁开眼睛,并且迅速起身,准备迎接这美好的一天。这一天还真是非常有意义的一天,用婷婷的话说,大刀是你们这群人里第一个走向婚姻的人,婚姻是什么,婚姻就是从一个从短期花钱到长期花钱的过程,所以,对于你们这群光棍汉来说,大刀的结婚是一个良好的开始是一个新的篇章的开始是一个有着历史意义的开始。婷婷的这句话是前一天离开大刀家时说的,婷婷说的时候一副看玩笑的样子,大家也当婷婷是开玩笑的样子,都哈哈大笑,吉光说往后还得麻烦婷婷姐给找个妹妹让这群光棍汉也可以开始大刀这种没羞没臊的美好生活。婷婷说好类,抱在我身上。但不知怎么的,从婷婷开玩笑开始到结束,我都没有笑出来。   准备工作完成之后,便从老爷子家出发,到大嫂家结亲,好在同处一个城市,正常行车路程只需要十几分钟,但是这一天早晨七点车队就已经排列整齐,因为车辆众多,所以需要打好提前量,按照大刀的之前的安排,大嫂家祖籍外地,后来才迁到A市。所以亲戚不多,车队尽量简单,就按照六六大顺的吉利,安排六量豪车即可,这天管理车辆的人员是吉光和老驴,这两个人第一次如此心照不宣,根本就没大刀的话当个话听,一合计根据大刀六六大顺的要求,直接找了六十六辆车,当然到场的车辆远要大于六十六这个数字,于是头一天吉光和老驴就开始带人进行筛选工作,只要是低于奥迪A6的,直接在海选的阶段就被淘汰,结果淘汰到最后两个人发现车队里竟然一辆A6没有,因为A6在半决赛阶段也被淘汰,获得全面胜利的还是奔驰S系列车,光奔驰就超过了三十辆,之后就各种杂牌,老驴从周边外企借到的宾利再加上金良带回的宾利,总共八辆,挑出一辆当婚车,其它车自由活动,凑满了六十六辆,一人发一张路线图,只要不掉队,只要别超过婚车,路上速度不限。这样大刀院子门口顿时就成了停车场,小红带着的彩虹小分队成了停车场的管理员,就差挎个包收费,出发前大刀看着自己家门口水泄不通的交通,一时有点上头,问吉光,吉光,我不是说六辆车就够么?你和老驴怎么弄过来这么多。吉光说,你什么时候说六辆车就够了,你不是六六大顺么,这不六十六辆车么。大刀说,我草,就算按照六六大顺算,那六六也是三十六啊,你这六十六辆车也太多了吧。吉光说,你是知道的,我数学程度不好,只能按照字面上的意思理解,你这个人就是这样,说话总得让人往深奥的想。大刀还是有点忐忑,说到,这也太高调了吧,让街坊邻居怎么看。吉光说,你放心,街坊邻居们看不到的,今天一早我就让你们周围有车的邻居全把车开出去了,他们现在进不来,都在外面停车呢。   路上由黑亲自驾驶一辆路虎开道,这时A市仍旧是蛮横公务车的天下,于是手黑提前往路虎里按了个警报,一路上喊着前面的车让开让开,后面有车队。路过十字路口交警的时候仍旧在喊前面的交警让开让开,后面有车队。交警到很尽职,示意手黑把车停下,结果手黑继续冲着交警打警报喊道,前面交警让开让开,车子没闸车子没闸。喊完当然不敢真撞,把车往交警面前一横停下,下车交谈几句,估计之前关系早就已经安排妥当,交警装作严肃,之后悄然转身离去,在车队即将到来的时候,红灯骤变绿灯,等到车队过去之后,绿灯骤变红灯。这一天很多年轻的驾驶司机都觉得车开的很过瘾,排着队还能开到五六十迈,不用等红绿灯,和谐社会果然好。当然,马路两边为了让车队被迫停下的司机不知道会不会这么想。这时我正坐在立本的车上,我们两个人对于手黑的交通指挥能力到没有太大反应,因为我是李主任的前司机,立本是现任司机,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对于我和立本来说,出门上路基本上是没有看路标和红绿灯的习惯的,只看路,只要有陆地,那就大胆的往前走。因为是公务车,而且是假牌子的公务车,并且是交警揣有内部资料的假牌子的公务车,闯红灯又怎么样,扣住我又怎么样,我是公务车,我骄傲!!当然,因为当时的过于骄傲,后来我不当领导司机之后,有相当一段时间不习惯过于谦虚的时间。有时开着吉光的车,有时开着自己的小车,仍旧习惯性无视交通法则并且连带着习惯性无视交警。尤其在交警一个标准敬礼拦下我之后,我依旧昂首挺胸下了车门,牛比的问上一句老子就闯红灯了怎么样?牛比完才发现我草不对,开的是自己的车。只是为时晚矣,交警又是一个标准的敬礼说道,您的驾驶本已扣四十二分,不好意思,吊销驾驶执照,请三个工作日内报名参加学习班。   每每想到这件事我就非常心痛,心痛我那四十二分和为了消去这四十二分而花去的四千二百块钱。我对立本感慨到,立本,往后不管开谁的车,就算是开着领导的车,也要遵守交通规则,这样对自己也好,不要像我一样,被惯坏了,把自己的车当做公家车开,驾照都被吊销了。立本边开车边说,敖杰哥,你放心吧,交警吊销不了我的驾照。我问道,是么?难道你们特种部队考取的驾照是无敌的么?立本摇摇头,说道,不是,因为我驾照之前已经让交警扣了,现在我根本没驾照,他们拿什么扣我呢?听到这我才长出一口气,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接大嫂的路上很顺利,到了大嫂家之后有点小麻烦,因为按照A市规矩,新郎进新娘卧室也就是最后一道门的时候,新娘和伴娘会百般刁难新郎一番,提各种要求,这种难度对于大刀来说就相当于是龟仙人让贝吉塔给他讲个黄色笑话一样无法接受,比如说些肉麻的话,比如唱首歌,比如单膝跪地说些肉麻的话再唱首歌,大刀这种一看外号就暴露了自己性格的人实在为难,扭捏了半天才表示可以唱首歌,但是同时表示他只会唱一首歌。这完全出乎了我和吉光这些人的意料,因为按照我们对于大刀的了解,虽然大刀曾经也是开过KTV的主,但大刀确实更是一个一首歌也不会唱的主,于是周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着大刀,看他能用什么唱歌。大刀吸了口气又运了口气,把表情放凝重,还抽了根烟,里面的伴娘还在叽叽喳喳的催着,大刀说,你们不要催,马上就来。于是新娘的卧室里也安静了下来,大刀酝酿完毕,张开双臂,摆了个Pose,唱到,铁门,铁窗铁锁链,手扶着铁窗我望外面……   大刀第一句歌词刚出了口马上就被人民群众封杀,金良从后面一耳光过去,骂道,草,你还有没有个正事,怎么一不小心把结婚的心情给唱出来了?金良骂完后面一片哄笑,大刀说到,草,我就会唱这首歌,其它的我也不会啊。这时里面的伴娘已经沸腾,表示了誓死也不能给大刀开门的决心,面对这种场面,大家一时也没了主意,这个时候也不适合拔刀相助,大刀也是一筹莫展,立本这时从后面挤过来,手里拿着个铁丝,说到,大刀哥,别着急,让我给你捅开。吉光说,立本,大刀还没捅,你怎么先捅了。立本看着吉光,说到,大刀哥估计捅不开,我是专业的,我把洞湿湿,然后用这个硬东西往里一弄,肯定大开了。吉光说,我草,真没想到特种部队还教这个,早知道当年我也报名了。立本根本就没听出话里的意思,仍旧抬头看着大刀,问道,大刀哥,我捅么?大刀还没说话,大刚又站了出来,喊道,哪有这么麻烦,让我大刚霸王硬上弓。话刚一落,手黑在后面喊道,里面的车让开让开,外面有车队。之后大刚后撤两步横过身体一肩膀上去,也就一下,连锁带门直接大开,金良在后面喊道,还等什么,谁捡着算谁的,弟兄们上啊!一群人蜂拥而上,里面伴娘新娘尖叫一片,外面就大嫂家的亲戚,无奈的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谁也不敢吱声。 第四十三章 人员名单   在大刀老爷子这里拜完天地,大家终于松了口气,事情到这里算是基本圆满结束,用老人的话说,事大事小,到时候就了(三声)。剩下就只有吃喝玩乐,参加婚宴的白天吃喝,新郎晚上玩乐。跟全国和地方的两会的程序差不多。吉光张罗着在场的人员往其他饭店走,因为这一天的客人实在太多,婚宴被分成了三个地方同时进行,除了大刀的亲戚街坊在家之外,大刀一些社会上普通的朋友包括生意上和政界里的关系都被安排到离家不远的一个星级饭店里就餐,之后剩下的就是大刀圈子里的人,全部被安排到聚隆饭庄参加婚宴,最近这个星期饭庄已经歇业,只为了结婚这一天的招待工作,耗子早晨都没有参加大刀的婚礼,早早就带着团队扎进了饭庄,安排好桌次,只等着大部队的到来。   这天金良一行人本来被安排到了聚拢最大的雅间,其他人分三十桌被安排到楼下,金良知道后却执意也要坐在楼下,因为这一天虽然是大刀完婚的日子,但同时也是江湖大聚会的日子,楼下有很多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见过的兄弟。这些人里有些已经发展到外地,都是借着这个机会重返A市,所以这一天的意义,不同往日。最后几个人围坐在楼下最中间的大桌子边,这时大刀还在另一个饭店招呼客人,于是金良留出上位座,坐在一边,吉光和老驴默契的叉开,分坐在两边,我和大刚坐在吉光这一边,手黑坐在老驴一边,之后依次是彭鹏和老虎蛋。这一桌的旁边紧挨着两桌,一桌是立本小红和彩虹小分队,还有一桌是老驴公司里的工作人员,这些人平常都不在公司里,说是在外面跑业务,但是放眼望去都是一脸横肉凶狠无比,跟许多年前的杀猪帮有一拼,他们要是出去跑业务一准把公司跑跨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这些人都是老驴公司里的专业打手,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候都是拔刀就上的主。这两桌人分布在大刀这一桌的两边,其用意不言而喻。   在这两桌的后面是大虎和五虎集团骨干,大虎现在虽然是吉光的左右膀,但自己的队伍也在不断加强,除了五虎五个主力外,又新加入了一些两劳释放人员,以小商品工厂为幌子,干着些地下赌场加收放高利贷的勾当,即便有一天五虎集团脱离了吉光,凭着大虎的经济实力和人脉力量,仍旧可以算是A市相当有实力的人物,这一天五虎到齐,所以大虎坐到了五虎的桌子上,大虎平常整天跟在吉光身后,跟立本也总是没正行的开玩笑,一副小弟的样子,但是在今天这个正式场合,大虎稳坐在五虎的正中央,凸显着一身绝对大哥的风范。   在大虎旁边的,是十三太保,这些年辉煌球厅除了和大保有联系以外,其他人就很难再见,十三太保这个到最后也没有混出大名堂的组织最终解散,但也是因为解散,这些人才被迫纷纷走上了正业,基本上都在外面有着自己的生意,虽然都没有大保的加油站做的大,但靠着干净的钱足够养家糊口,虽然脱离了打打杀杀的生活,但混迹在江湖上也是挺胸昂首,这次因为大刀的喜事十三太保再次重聚,并且十三太保还是十三个人,没死的,没进去的,没失踪的,竟然一个人没少,这显然非常有纪念意义,只是太保们已有很多年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场合,所以都表现的很拘谨,和其他桌子上吵吵闹闹的场景比,十三太保这一桌是最安静的,默默的坐在一边,都不说话。   和十三太保一样比较低调的还有旁边这一桌,这一桌的人很多我也不认识,或者说有些人我之前认识,但是很多年过去,我已经不再能认出来,这些人是当年乌鸦和包皮的小弟,乌鸦死的那年,那些追随乌鸦的人大多已经有了些名气,靠着乌鸦的余威之后又在A市闯荡了很多年,挣了些钱之后就逐渐退休,成为一个普通的中年人。但往场面上一坐仍旧能显出威风,吉光刚刚和他们见了面,吉光喊他们叔叔。这些人旁边还有一些和吉光岁数不相上下的成年人,就是当年和大刀一起在修理厂跟着包皮的小弟,吉光成长之后,通过很多渠道再次联系上当年跟着包皮大哥的这些人,希望他们能加入辉煌,这些人比乌鸦的小弟们岁数要小很多,乌鸦死之前也都没有混出什么名声,所以大多混的潦倒,加上包皮是被自己人杀的,所以包皮手下这些人在社会上就多了些复杂的成分,吉光发出邀请之后,有些人加入了辉煌,有些人还在外面干着打打杀杀的脏活,但是命很硬,不愿意接受施舍,仍旧靠着一条命在社会上闯荡。这些人吉光也刚刚打了招呼,吉光喊他们大哥,虽然他们现在在A市仍旧是小弟的身份,甚至都惹不起小红。   除了这些多少在社会上混了个脸熟的人外,还有许多匆匆消失的,比如那些年跟着垃圾的年轻人们,垃圾死的那年,他们有的才刚刚毕业,这些人大刀早已联系不上,但大刀的婚事人人皆知,所以也有不忘大刀的人三三两两的赶来,我仔细在看每个我觉得自己不认识的人,而这些人都很有可能就是当年和我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吉光和金良他们应该也是这样想,所以这一桌也都不说话,都在静静的看着来往的人,我甚至怀疑我会不在今天的这个场合看到大罗汉。期间我认出一个前太子帮的成员,他和垃圾当时私下关系不错,所以那些年见过几面,后来垃圾死后,就再没见到,我有些激动,想过去和他打个招呼,但是我看到他给帐桌上了礼之后就匆匆离去,我还执意想追上去,被金良拦住。金良说,算了敖杰,别去了,人家看得起大刀,能过来,也是心意,我想他们现在生活的一定也不错,我们就不要再去打搅了。我内心还是有些不忍,于是挤进帐桌上翻了翻账本子,只是上礼的人太多,很快被登记的名字就被落到了后面,我想从这些名字里找出些熟悉,但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看了很久,还是陌生。他留下了钱,留下了自己的心意,也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但是我们却已经想不起这个名字是谁,并且极有可能永远都想不起这个人是谁。金良静静的抽着烟,看着满满一饭店的人,不断的有新进饭店的客人,于是就不断的有人过来打招呼,有些人大家认识,就热情打着招呼,更多的都是年轻人,大家都不认识,不知是谁下面的兄弟,他们成群结队的过来喊大哥,也不知是在喊谁,于是金良吉光和老驴就纷纷点点头,笑一笑,算是过去。除了金良身边名气比较大的几桌外,饭店其余的人基本上就全是金良和吉光的人,因为都是辉煌的人,而金良是辉煌最初的老板,虽然金良后来不再管理辉煌的事,但金良是创始人,所以可以说金良才是辉煌真正的大哥,无论是之前跟着金良的,还是后来辉煌重组后重新加入的,此时都围坐在一起,吵吵闹闹,刚上了凉菜就已经喝上了酒,我说,金良,咱也动动筷子吧,别都跟着发愣了,享受大哥的快感呢?金良苦笑着摇摇头说,我现在感觉自己仍旧是很多年前的那个小混子,因为点狗屁的事,就打人家那个,打人家这个,谁他妈也不服谁。吉光也长叹口气,说到,现在不一样了,每天一睁眼下面就有这么多张着嘴等着,连出去打个架的时间都没有。金良呵呵笑,说到,我走之前在干休所打的那场架,让我腰酸背痛了一个星期。说完金良打开一瓶酒,轮着倒上,端起来,说到,今年一过,项目就该动工,最辛苦的就是吉光和老驴,能混到今天都不容易,我们干了这杯酒,希望今天还能像过去。金良这句话话里有话,于是都不再说话,大家仰着头,在一片喧嚣声中,安静的喝下自己杯中的酒。其他桌看到吉光这桌人也已经开喝,于是更加热闹,噪音一片,房顶都要被掀开。   大刀还没有到场,金良又和大家喝了几杯,期间过来敬酒的人也越来越多,热菜还没有上,大家就都微微了有了醉意,金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到,敖杰,小飞应该快到了,你再去加把凳子。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你怎么知道小飞快到了,我都很久没联系上他了,大刀昨天还在给他打电话,一直都关机啊,你联系上他了?金良摇摇头,说到,我一直都没给他打电话,但我感觉他快来了,我觉得小飞虽然神经质一些,但他还没有勇气脱离我们。金良说完之后,我还真给小飞加了把凳子,又悄悄的给小飞打了个电话,但结果很泄气,还是关机。 第四十四章 西贝原名到场   收起电话的时候门口一阵骚动,金良这一桌对这种骚动产生了强烈反应,大家都以为金良预测成功,纷纷抬头,结果看到是大刀带着几个人进来,大刀这时正西装革履意气风发,梳着锃亮的背头,矫健的向人民群众走来,期间频频向人民挥手微笑表示群众们辛苦了,群众也分别热情的站起来向大刀鼓掌,表示大刀晚上更辛苦。大刀打完招呼之后径直走到这一桌,也不客气,当然也不用客气,做到金良留好的正位上,先抽了颗烟定了定神,说到,操,刚才在那个饭店和他们喝毁了,喝了好几瓶,幸亏是他妈水,我操。说完才发现这一桌气氛有点闷,都有些鄙视的看着他,尤其是大刚,抱怨了一句,我操,怎么是你。大刀说,我操,怎么能不是我,不是我难道是我邻居那小子么?这时老虎蛋在旁边闷闷的说了一句,我今天晚上就要走,看来是没机会看到小飞了。吉光说,那倒不一定,你还记得我走的时候么?小飞不也是在最后关头出现的么?小飞其实挺适合当演员,他就是个抢镜头的主,你看我们为大刀忙活了这么多天,大刀都没说什么,但这个时候小飞要是出现,大刀肯定对小飞感恩戴德。吉光说完大刀脸色马上就带有些担忧,说到,你们原来说的是小飞啊,现在都不敢提这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小飞成了块心病,一想起,就感觉很陌生,再想起,就很不开心,有段时间我就特恍惚,我一直怀疑跟咱们从小打架长大的那个孙子到底是不是小飞!   大刀的话音刚落,门口又是一小片骚动,大家仍旧对金良的预测有所希望,再次抬头看去,但这次看完之后大家又分成三组很快做出了三个反应,第一个反应是吉光,扭过头不再看,第二个反应是我和大刚这些人,还在看,但是装作没看见。第三个是老驴和手黑,看到之后,慢慢的站了起来。门口处的骚动也很快平息,之后又开始逐渐安静,再往后,整个大厅一片一片的安静,直到整个大厅,彻底安静了下来。   因为这一天大刀婚宴的到场人员里吉光和金良的人实在是太多,这里有很多跟了金良很多年的人,都参加过和原明之间旷日持久的战争,像小红这样后来加入的年轻人,虽然没有机会参加到,但原明的事情也是口口相传,即便是原明后来不再参与社会上的事情,故意的隐藏了自己,但原明的名字,也早就刻在了辉煌球厅每个人的心里,所以这一阵骚动是因为原明从门外进来,只是进来的之后,环境从骚动逐渐变成了安静,认识原明的都安静了下来,另外一些不认识原明的人也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观望。   这一天的原明仍旧带着眼镜,身着一件红色羽绒服,牛仔裤,看起来跟街上那些时髦的大学生没什么两样,但是这一天一直很低调的原明到场之后是非常高调的,因为这是一个正式场合,是一个和大家会面的场合,所以原明并不是一个人走在最前面,他是两个人走在最前面,在他身边,还有西贝,西贝挎着原明的胳膊,两个人自然行走,身后跟着六七个黑色西服墨镜的跟班,原明身后的这些人看素质要比之前的杀猪帮专业很多,但角色还是一样的,原明带着人来肯定不是怕挨揍,他早已经混到了不用挨揍的阶段,我想这是一种信号,是给吉光和其他人的信号,因为金良回来了,因为工程要开始了,或者原明想借着机会告诉大家,我原明,虽然低调,但也不是吃素的。   金良这一桌在中间,原明带着人从大厅绕过来,面带微笑,看着大刀,往这边走着,本来之前觉得大虎的做派是天生的大哥派,但原明到来的风头显然压倒了大虎,整个样子绝对是活生生的大哥教科书,这时大厅依旧是非常安静,大刀觉得有些尴尬,看了金良一眼,金良冲原明摆了摆手,顺便也把摆手的范围波及到了整个大厅,于是所有人都明白了意思,安静的大厅再次热闹起来,大家的关注点也不再放原明身上,继续喝酒高兴,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原明和西贝走到大刀面前之后大家都起身站起来,老驴已经迎了上去,我和吉光起身稍微慢一些,就是这么个情况,大刀和原明握了握手,大刀说原老板你好,原明说大刀哥你好,之后大刀又和西贝握握手,说到,西贝小姐你好,西贝说大刀哥你好。客套完之后原明又说,大刀哥,恭喜你和嫂子喜结良缘,原明携家属一起来给您道喜。说完身后的一个贴身大汉迅速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看厚度应该是两万块,当然,如果这信封里不是零钱的话。大刀看到信封之后一手推辞,说到,原老板和西小姐太客气了,我大刀一个小饭店老板,一个大老粗,哪敢让你们这么破费,两个人开始打太极拳,然后金良站起来,替大刀接过原明的信封,说到,小原,我替大哥收了,你快找凳子坐下。说完发现桌子边根本没有凳子可以让小原坐下,于是招呼服务员,被原明拦住,原明说到,良哥别客气了,最近项目上的事很忙,我父亲那里也一直在催我办最后一道手续,所以你在大刀哥这边帮忙,我去办手续,大家同时进行。金良点点头,拍拍原明的肩膀,说到,那哥哥就不留你了,小原兄弟辛苦。这时大刀已经站到了金良的身后,我还挺纳闷我操也不知这到底是谁在结婚。这时我又往门口看了一眼,心想金良的预言可不要在这个时候灵验,小飞要是抢镜到这个地步在这个时候潇洒出现那可就热闹了,还好门口似乎没有人再进来,小飞的手机仍旧关机,应该机会不大。收回目光的时候不小心路过了一下西贝,更不小心的是还路过了西贝的眼睛,西贝更不小心,和我的眼睛还撞了一下,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这一眼的时间也很长,周围有短暂的安静,这时我再看西贝已经非常的陌生,西贝的穿着很正式,穿着一身毛,纯白色,跟婷婷的那件有点像,这个东西我听婷婷说过,应该是貂绒,好几万块,而西贝的身价现在又何止好几万块,西贝的变化无疑是这些人里最大的,是捷安特和宾利之间的变化,唯一不变的似乎还是表情,淡淡的样子,没有表情的样子,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原明还在和大刀和金良互相寒暄,说着心照不宣的废话,老驴和手黑站在原明一边,也都是面带微笑,等着一会欢送原明,吉光和大刚彭鹏早已经坐下,三个人已经开吃,并且吃的吧吧响,吃两口菜还要互碰一杯酒,根本就当周围没事发生,而老虎蛋对原明的记忆只存在于当兵之前,没有做声,冷眼看着一切。这个场面如果突然定格下来就会显得非常微妙,金良和大刀握着原明的手,老驴和手黑站在一边假笑着,我和西贝正在对视,吉光大刚彭鹏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酒杯正低着头吃饭,老虎蛋抬着头看着周围的发生,真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一个摄像师记录下这张照片,让大家都看看,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们究竟活成了什么样子。   晃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西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的走到了我的面前,她在冲我微笑,她的这种微笑我看了很多年,真的已经快到忍受不了的地步,永远是这样的微笑,不冷不热,不深不浅,不卑不亢,我在机关一直拿西贝这种微笑当榜样,希望我在面对各种人渣的时候也可以冲他们做出这样的表情。可惜混了这么久,终究没有领悟这种微笑的精髓。西贝嘴角一笑,用手轻轻的抓住了我的胳膊,又轻轻的问道,小飞找到了么?之后我感觉西贝的手又很快松开,我顿时无语,我和西贝这么多年的关系这一瞬间终于有了解释,那就是暧昧,就是这种暗示的力量,就是这种感情的传递,就是这种两个都脱光了坐成对面然后不干正事都用右手的意淫,就是这样,这样可恶的暧昧。直到西贝原明和大家道别转身,我都没有说出话来,呆呆的站着,看着一群人的背影,但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西贝的背影上。   吉光抬头骂到,人家都他妈走了,还他妈看,跟小飞一样,没见过个女人,尤其是小飞,操,当了那么多年拉皮条的,还是没见过个女人。我到现在都想不通,在我看来,女人不都是一个样子么?尤其在晚上的时候,所有的女人不都是胞胎么?感情这个东西到底是拿什么区分的。   我没理吉光,虽然我从未承认对西贝所谓的感情,但这种感情,似乎也是人人皆知的,愣愣的坐下来,大刀也问道,西贝刚才问你什么了?把你问这个德行? 第四十五章 小飞出场   我说,她问我,小飞找到了么?我的这句话似乎让大刀收到了很多的刺激,我看到他的注意力迅速被转移,然后刚刚坐下的身子又猛地站了起来,还带倒了身后的凳子,大刀目光游离,喃喃的说到,敖杰,你应该对西贝说,你找到小飞了。我说什么?这时我看到在坐的其它人都已经站起来,不光他们,我看到旁边桌子的人也站了起来,五虎集团,十三太保,彩虹小分队,都慢慢的站了起来,大厅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或者说,比之前还要安静,这场热闹的婚礼瞬间就变成了殡仪馆的气氛,于是我也站了起来,并且迎着他们的目光看去,之后发现我的前面都是人头,于是我站到了凳子上,这才看到了一切。   我看到了小飞,好久没有见到他,他似乎胖了许多,小飞已经从门外进来,今天后到场的这些人,似乎都很高调,小飞也不是一个人,小飞也是两个人走在最前面,可惜跟在他旁边的这个人没有挎着小飞的胳膊,倘若这个人挎着小飞的胳膊,那小飞在西贝的感情方面也算是报了仇,因为他跟在他旁边的是一个一米八多的大汉,贴皮发型,皮肤黝黑,一脸健康的横肉,在这个人和小飞的身后,也带着六七个壮汉,都是社会上一眼就能辨出身份的贴皮发型,这些人身着便装,走路都是一摇三晃,典型的流氓的形态,小飞左侧这个一米八的大汉我瞅着非常眼熟,但已经顾不上想他是谁,因为这时小飞一行人已经走进了大厅,而原明一伙人刚走到饭店拐角,这就意味着,再过两三秒种,这伙人就将在饭店的走廊上相遇。我突然又理解了原明,今天他带人来,没准也不光因为要高调,防小飞也是必须的,小飞这种洪水猛兽,只能说是防不胜防啊。   我站在椅子上还点起了脚,努力想看清局势,金良和吉光在商量要不要过去,还没商量妥当,两拨人就已经相遇了,而这时就显示出聚隆饭庄大厅面积大的好处,虽然已经摆了三十几桌,但走廊的空间仍旧非常宽阔,只要不是故意的,两拨人不擦肩也完全可以过去,就怕小飞这种人才,左右差二百米也要不小心撞上去,那么这一天就真的要热闹了,我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小飞的脸,发现他很严肃,也很阴沉,又看了看他旁边那个一米八大汉的脸,跟小飞一样的严肃阴沉,似乎还真有点砍人要咬人的意思。两个人都在大步往前走,后面跟着的几个人散成一片,边走边左右张望,看起来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两拨人越来越近,我也看到了原明的脸,原明表情平静,之后是西贝的脸,我惊讶的发现,西贝还在笑着,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个意思,是刚才没笑完,还是又开始笑,这种笑越发显得诡异起来,大刚轻轻的喊道,我操,火星马上就要撞地球了。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西贝仍旧在小飞和原明的中间,原明在西贝的右侧,西贝挎着原明的胳膊,小飞从西贝的左侧擦肩而过,这个过程,大概也只有几秒钟而已,西贝微微把头侧向小飞,她在看小飞,在微笑着看着小飞,小飞一脸冷漠,原明也是一脸冷漠。除了西贝,两拨人就像谁也没有看到谁一样,两群人,两个方向,几秒钟,彼此而过,原明和小飞都没有看对方一眼,也都没有回头,原明出了饭店,小飞往大刀这里走来。大家终于松了口气,长长的,深深的,松了口气。无论之后的日子会发生什么,最起码今天,大家都希望是和谐的。   小飞一群人走到大刀面前,大家还都愣愣的站着,好像有太久没有见过眼前这个人,就像大刀说的,好像一下子就陌生了起来,小飞还没有说话,后面这个一米八的大汉爽朗一笑,也从上衣掏出个信封,二话不说塞到大刀手里,声音洪亮的问道,大刀哥,还认识我不?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想了起来,大刀握住大汉的手,喊道,老铁,你怎么来了,我可真没想到。这个叫老铁因为说着一口流利的东北话才被大家认出,他就是当年青年路带人帮小飞跟原明打决战的东北大哥,虽然他是东北人,但是他的外号就叫老铁,再往老铁身后望去,都是当年青年路里的店老板和店打手,这些人后来因为打黄行动都被遣送回了东北,而这时的青年路,也已经改朝换代了很多年。   小飞终于咧着嘴笑了,呵呵的,看着大刀,也看了看大家,问道,怎么样,我小飞来的不晚吧。   金良也呵呵笑,说到,小飞,都什么时候了,还说来的不晚,我听说你最近表现越来越不好了,什么情况啊?   小飞没说话,抡起桌子上的半瓶酒,转过身,冲着身后仍旧在安静观望的人民群众大声喊道,今天,是我大哥大刀和我大嫂喜结良缘的日子,我小飞干了这瓶酒,祝我大哥和大嫂,白头到老,一生幸福。群众还没有来及鼓掌,小飞就把酒瓶子对着嘴仰着头开始往下咽,小飞这瓶酒是刚才新开的,大家也就喝了十几杯,里面起码还剩大半斤,我看小飞喝酒的样子我自己的都觉得胃疼,那可是白酒,可是北方的白酒,并且是五十二度的白酒,比自己的体温还要高,小飞就这样仰着头,咕咚咕咚的往下咽,我算了算,他分了大概六口喝完,每口一两还要多,当他喝道第四口的时候,我使劲往下咽了口唾沫,因为我都想要吐了。小飞最后一口喝完把酒瓶往桌子上一板,整场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大家都笑,果然如吉光所说,小飞是一个会抢镜头的好演员,就着半瓶酒就横扫了今天的大刀主角,大家都在站着为小飞鼓掌,小飞低着头向大家招招手,然后一使劲,又往下咽了一口,才算真正咽下去了最后一口,小飞像大家招完手转身端起我的一杯水喝下去,才把呛出的眼泪逼了回去,抹了抹嘴,说道,草,本来分六口能喝下去,结果喝到第六口的时候突然想吐,之前的喝的五口又返回嘴里,妈的,差点就喷了,还好我顶的住,又一口把那六口喝了下去,早晨两个韭菜包子,最后这大口下去的时候还带着韭菜味,真他妈恶心,我都要被我自己恶心吐了。小飞说完不光是我,大家都要吐了。   东北的老铁大哥和他的手下也被安排到了一桌,小飞入位,耗子忙完后入位,这样全部人员彻底归位,小飞似乎瞬间就被那半斤酒喝上了头,坐到位置上就滔滔不绝,大家都还没有说话,小飞就说到,你们知道我最近干嘛去了么?我去东北旅游了,去找老铁了,草,跟着老铁在他家那大山沟里呆了半个月,其实我早就想回来了,但你们不知道,东北喝白酒就跟我们喝啤酒一样,我第前一个星期跟老铁和他的朋友喝酒,喝了一个星期,喝完就醉了,又醉了一个星期,要不是昨天醒了,没准都连今天都他妈得耽误了,说完小飞又一拍我肩膀,让我有些尴尬,因为小飞是在被我骂完消失的,所以他过来之后我一直都很尴尬,小飞拍着我肩膀说,敖杰你不是号称喝酒牛比么?草,回头你也去试试,喝倒你从镜子里看到六个自己。这时我看到立本端着酒瓶子带有些激动的从后面上来,我哈哈大笑,说到,小飞,我之前自认为喝酒牛比,可是你不知道,我现在已经非常谦虚了,因为真正喝酒牛逼的人在你身后呢。立本端着小半瓶白酒,过来就激动表态,说到,小飞哥,我叫立本,是辉煌的新人,早就听说小飞哥了,今天终于见到活人,您随意喝,我立本也敬你半瓶酒。立本喝完之后小飞喝了三杯,之后斜眼看了看立本,说到,小兄弟,喝酒果然牛逼啊,有我的风范,但是辉煌这个地方水很深啊,你小飞哥当年就从辉煌出去的,辉煌的人出去之后可不能光会喝酒,得能打,得一个顶一个的能打,回头有时间了让你小飞哥教你两招。小飞一说完,大家全笑了。小飞说我草你们笑什么笑,我小飞当年不能打么?小飞再说完,大家比刚才笑的更欢了。   立本敬酒之后大家没有再纠缠小飞为什么消失的问题,大家宁可相信小飞就是去东北旅游散心了,并且看小飞现在一个劲吹牛逼的流氓样子,似乎也恢复了从前,大刀没有说话,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杯酒,之后端起来,仍旧没有说话,大家都明白,这时是不需要任何语言的,于是其他人都倒满了杯子里的酒,端起来,大刀一饮而尽之后,大家纷纷仰头喝下去,刚放下杯子大刀又倒下一杯酒,再次端起来,这次大刀说了话,很认真的说到,闲话少说,只是喝酒!于是一桌人再次喝下,这一杯刚落,大刀再次倒酒,到最后,包括小飞在内,大家一起喝了十杯酒,第十一杯的时候,大刀把酒倒在地上,说到,敬包皮哥,敬垃圾。这时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只需要跟着大刀做,分别把酒倒在地上,大家各自说到,敬包皮哥,敬垃圾。 第四十六章 为了喝酒而喝酒   伴随着敬包皮,敬垃圾,伴随着一杯酒又一杯酒的下肚,伴随着一双双朦胧的醉眼,大刀的婚礼终于落下了帷幕,这一天大家依旧喝的很尽兴,和前一天晚上一样尽兴。依旧喝到了貌似没有隔阂的地步,依旧喝倒了貌似回到过去的地步,在这人员好不容易齐整的时刻,大家终于找到了年少时的欢乐,无欲无求的欢乐,只为感情的欢乐。即便是这样,本质仍旧很容易通过现象被发现,这天的突出现象就是群众的笑点普遍降低,随便一个不经意的吵闹就会引起哄堂大笑,并且这一天大家谈论的每个话题都有避重就轻的嫌疑,每个人像说好了一样,都不谈过去,也不谈现在,更没有涉及到未来,把喝酒这件事单纯的喝成了一件喝酒的事,所谈论的,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所谈论的,都是新闻联播的事,其实到后期阶段,随着我酒精摄入量的增多,我突然有很强烈的倾诉的欲望,我想要说很多事情,想说很多我所怀念的事情。我想和大家一起怀念当时刚进初中的日子,想和大家一起怀念当时和大刀打第一场架的日子,想怀念那些从互相带人打群架到一起去打群架的日子,想怀念那年牛逼的大刀把我和小飞大刚逐一收复的日子,想怀念第一次砍人的日子,想怀念跟着包皮大哥踏社会的日子,想怀念小飞跟个傻比一样在西贝家门口当哨兵追西贝的日子,想怀念为了西贝终究没有和原明做成兄弟的日子,想怀念我和小飞离家出走睡进火车站的日子,想怀念第一次进派出所的日子,想怀念和原明大决战的日子,想怀念大家短暂分离的日子,想怀念再次和金良相遇的日子,想怀念打掉罗汉帮帮老虎蛋摘掉绿帽子的日子,想怀念和太子帮结仇的日子,想怀念金良和垃圾单挑的日子,想怀念被太子帮围剿的日子,想怀念抱着金良跳楼的日子,想怀念垃圾死去的日子,想怀念和原明终于升级到仇恨的日子,想怀念金良跑路的日子,想怀念大刀入狱的日子,想怀念彭鹏被小贝砍成重伤的日子,想怀念大虎活埋小贝的日子,想怀念金良最终回归的日子,想怀念干掉外省帮的日子,甚至还想着怀念突然看到原明从车里走出来的日子。   这些我想怀念的日子,在我的脑海里四处翻腾,本身就已经有了醉意,这些一直让我无法释怀魂牵梦绕的过去更让我有些神志不清,期间我几次想要说话,却都最终在没有人阻拦的情况下生生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我一直在告诉自己,还是不要说出来了,免得说出来让大家都觉得不开心,我甚至在想,那一天和外省帮大决战的时候,倘若金良没有回来,或者说倘若金良回来却没有倚靠原明,再假设一下倘若老驴后来没有被社会大潮冲洗的那么清醒,倘若那一天,大家都从四面八方赶过来,还是这些人,还是大刀吉光老驴小飞和我的这些嫡系部队,大家聚在一起,只为了跟外省帮真正的硬碰硬,真正的拼一次命,真正的思想单纯,什么也不想,就像小时候打架那样打一场群架,那么结果会是怎样的,首先,我知道,结果肯定不是现在这样的,不是现在这样坐在一起丝毫不敢去碰触过去的样子,但我也知道,倘若金良和原明那一刻没有出现,倘若后来不是原明靠着自己通天的关系摆平整件事,我想大家到最后应该也再没有机会能坐到一起,按照吉光的脾气,那一天吉光或许会杀人,更或许会被杀,按照大刀的脾气,这一天大刀很有可能会二进宫,并且很有可能二进宫之后便再也出不来,而想想我自己,看看我自己的小体格,或许连命都没有拼,就已经没了命。想想这些,突然有些心酸,对金良也抱有了很大的宽容,对原明似乎也减少了些憎恨,现实就如老驴现在的生活形态所体现的,倘若我们想要更好的生活,那么就只能顺着生活,就只能依附生活,不能反抗生活,因为这样做,会搭进很多很多事情,也会搭进很多很多人,这些事情会是美好的事情,这些人有无辜的人,真要这样做,无疑是自私的。   最终我还是管住了嘴,什么也没说,因为我像老驴一样,终于承认了现实,我承认,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得不到,我承认,有些生活毁掉了就再也好不了,我承认,有些缝隙产生了就再也合不住。终究是有距离的,有些人注定是不会是一条路上的人,即便他们曾经并肩踏平过荆棘,但最终还是会在三岔路口分手,就像我和西贝,即便是脱光了搂在一起,只要没有突破最后一层的界限,那终究还是有着十八厘米的距离,当然,如果把我换成了小飞,这种距离会缩短一些。就是如此。   丢掉了这些空旷的感叹之后,酒喝起来就利索了很多,并且把喝酒这件事只当成一件喝酒的事之后也大大的延缓了喝醉的程度,这天因为大刀下午还有安排所以提前离席,之后在喝到下午两点钟左右的时候出现了一波小高潮,因为一些有辈分和一些相对辈分小的人在这个时候都自知该要离席,于是离开前纷纷端酒在这一桌告别,并且一告别就是十几分钟,尤其是十三太保告别的时候,愣是告别了半个小时,而大保在端酒来的时候还非常清醒,等到告别结束之后就被人背了出去,这一天大家都喝到了最高境界,连老驴这样不胜酒力的都喝到了一斤以上,而小飞这种来了就半斤起步的仍旧非常清醒的坚持作战,告别程序结束之后,饭店就只剩下这一桌,这时已经下午三点多,老驴也终于喝多,在手黑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离开,离开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有打,不过这次大家是真没怪老驴,因为大家知道老驴这一天所表现的真的是真的。老驴和手黑走后,大虎和立本也凑了过来,继续奋战一番,喝到快结束的时候,吉光突然想到什么,醉眼朦胧的问道,小飞,老铁大哥呢?小飞说,他他,带着下面的兄,弟,弟,弟,弟先走了,没有过,过来跟你打打招呼,你放心,我,我已经安排好了。本来吉光还没有喝酒到结巴的份上,结果小飞一结巴,吉光也开始结巴,说到,安,安排到哪,哪了?小飞说,安排到,到青年路了。吉光说,我草,青年路现在还,还能住宿呢?小飞呵呵的傻笑,说到,那,那是当然,青年路现在业务越,越来越专业,都,都是小套间做爱床,只要掏钱,物美价廉。说到这小飞休息了一会,因为话说的太多了,有点累。于是喝了两口水,继续结巴着说到,本,本来我,我是想带兄弟们去高级点的地方,但老铁大大哥说了,啊就,啊就,啊就,啊就他妈的要青年路一日游,看一看当年战斗过的地方。   这时我又和立本喝了一大杯,彻底有点蒙了,站起来,跟吉光小飞一样结巴,对吉光说到,你,你,操那么多心,干,干吗,快给我,我找个地方,我也要睡睡觉,我不,不行了。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彻底失忆,因为说完这句话之后我是真不行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感觉耳边一阵吵闹,周围有点晃动,就像地震的感觉,在梦里我好像一直都在奔跑,还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想要醒来,却怎么也醒不来,但是感觉喘息声越来越大,就在自己的周围,一使劲,终于睁开了眼睛。   但我的眼睛并没有彻底睁开,恍惚中看到小飞躺在我旁边的一张床上,我又闭上了眼睛缓缓神,问道,小飞,这是哪家宾馆,怎么这么吵。小飞说,等,等会再说,我,我正忙着。我仍旧闭着眼睛,说到,我草,都喝了多长时间了,怎么说话还结巴,你他妈还行不行了。之后有个女人的声音,说到,大,大哥,小飞哥行,真行,都半个小时了,还在,还在,我草,啊,啊,还在……   我揉着脑袋坐了起来,顺手抄根烟点上,之后这个女人继续说到,大大哥,能给我也点根烟么,我,我快不行了。于是我伸出胳膊,努力把我自己的烟递过去,这个女人上下还在晃着自己的身体,两个该颤的地方都在颤,只是在这种活动期间艰难的伸出了自己的胳膊,接上烟,吸了一口,马上又变得亢奋起来,继续晃着脑袋做活塞运动,边做边喊道,哥哥,不要停,不要停。我说,小飞我好渴,你能不能停一下,把你左边的那杯水给我。小飞还在闭着眼睛做享受状,说到,你自己拿,我,我就没动,上边停不下来。 第四十七章 青春离奇   既然小飞的上面停不下来,那我只好下了床,发现自己竟然还赤裸着身体,衣服都在衣架上挂着。走到小飞旁边,端着茶一口喝了下去,喝完看了看在小飞上面奋战的这个姑娘,问道,姑娘,你要喝么?姑娘说,谢谢大哥,我现在还不喝,一会喝小飞哥的就行了。小飞说,再快些,再快些,一会哥让你喝牛奶,让你喝特仑苏牛奶,不是所有的牛奶都叫特仑苏。让你喝个够,喝个够。   期间我又抽空去了趟厕所,打开水龙头,狠狠的洗了把脸,才稍微缓解了一下头痛,出来之后小飞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我有些鄙视的说到,小飞,你他妈能不能换个姿势,你看把人家姑娘给累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小飞还没有说话,姑娘反而先替小飞圆场,说到,大哥,这个姿势深一些,这个姿势舒服,这个姿势有感觉,别的姿势太浅,别的姿势不舒服,别的姿势没感觉。我说,我草,姑娘,你还挺讲究频率,每句话坐两次。小飞对姑娘的话似乎有所意见,用力顶起身体,并且每骂一次顶两次,边顶边骂到,什么他妈没感觉,什么他妈不舒服,有感觉么,舒……结果刚说了个舒,服还没有说出来,小飞就停了下来,姑娘有些闷,扭动了两下,从小飞身上下来,有些遗憾的说,现在真是不舒服,没感觉了。   我哈哈大笑,说,姑娘,这也不能怨我兄弟,只能怨你,挑之前也不拿尺子量量,论分米的你不找,非要找论厘米的。那怎么能有感觉,怎么能舒服。姑娘还没穿衣服,坐到我床边,目测了一下长度,说到,大哥,要不我给你量量?我是专业搞测量的,而且我用嘴就能量出来,你信么?我说我一定信,但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跟我兄弟变成亲戚,你先出去,我用尺子了再喊你。   小飞这时已经瘫到了床上,对我刚才的侮辱没有任何意见,大口喘着气,我又抽了一颗烟,才想起什么,问道,我草,小飞,你有病吧,怎么和我一个房间,你他妈没钱开房间了么?小飞艰难的坐起来喝口水,骂道,草,你他妈才有病呢,本来我房间开好了,你非拉着我不让我进去,还要把我拉进你的房间,说要跟我练练,我当时还很恐惧,以为你现在变口味了,喜欢找男的练练。小飞说完我大吃一惊,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问道,那我跟你练了没?小飞呸了一口,说,你他妈倒是想,你飞哥是有立场的人,根本不给你机会,但你喝醉了,连拉带扯的把我拽进来,进来我才知道你要和我比速度,草,你飞哥我论这方面的速度谁能比得上。我插嘴到,是啊,谁也没你快。小飞说,你放屁,你们都是百米冲刺的速度,哥是马拉松长跑的速度,刚才我还真准备跟你比一比,拿出点真东西来。谁知道还没比呢你就认输了,我说你怎么老说自己慢呢,哈哈哈哈,原来根本就硬不起来啊,哈哈哈。人家那姑娘吃了半天棉花糖说了句真没劲,就走了,哈哈哈哈。   小飞说完之后我又默默的抽了根烟,又默默的看了小飞一眼,问道,不服是不?小飞也安静的看着我,点点头,安静的说到,是的。我轻轻一笑,拿起服务台的电话,拨号码前,我对小飞时候,你心里要知道,我先让了你一轮。   二十分钟后,我对旁边的女孩子说到,姑娘,趁着还没轮到你,去给哥哥倒杯水,姑娘说好的哥,然后我对正趴在床上的姑娘说到,姑娘,这样是不是很累,累的话就换个姿势,你抽根烟,稍微歇一会。旁边的姑娘给我递了颗烟,我抽上,递烟的姑娘说,哥,该轮到我了吧。我停了下来,拍拍床上姑娘的腿,说到,你去坐到飞哥那里,飞哥那里是休息室。小飞这里马上就有了反应,在小飞休息室的姑娘喊道,大哥,让我跟她换,让我跟她换,我歇够了。小飞不满的冲这个姑娘骂道,我草,我躺着还觉得累呢,你他妈一直在上面活动还说你歇够了?我说,姑娘们,别着急,都有机会,哥是民主的人,哥是公平的人,哥是一个共产的人。我面冲小飞,换个姿势,说到,小飞,今天难得你这么有勇气,也难得你跟我在一个房间,我也不白让你觉得羞愧,顺便给你上一堂生理卫生课,也算你不枉此生。   从会馆中心里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战斗结束之后只剩下了四个人,吉光和立本,我和小飞,我有些不满,说到,吉光,你怎么能这样,时间还早,你就催我早早结束,我才给小飞上了第一堂生理卫生课,下一节体育课还没开始,就被你打断了。小飞还是不服,骂道,敖杰你他妈别吹牛逼,我就不服你,改天再约时间单练。吉光说,我草,你们俩还有个正事没有,不行回头我组织个运动会,分出个冠亚军,给你们颁奖。立本这时在旁边闷不吭声,我走过去问道,立本,怎么了,一声不吭,不像你风格啊。立本摇摇头,说到,我就是觉得不舒服,我问道,不应该吧,你就是再不舒服,会馆中心也应该给你治好啊,那可是我们A市最好的医院啊。立本还是闷闷的说到,我就是觉得,第一次,应该给自己爱的人,结果我的第一次,给了自己不认识的人。我和吉光小飞顿时就疯了,小飞吼道,你说什么?你第一次给了会馆?难道你的第一次没有留给自己么?立本摇摇头,说到,没有,我上学的时候生物老师就告诉我们,用手是很不健康的,于是这么多年,我管好了自己的双手,从未试过。吉光拍着我的肩膀哈哈大笑,说到,敖杰,玩现了吧,还要给人家小飞上生理卫生课,咱仨今天都被立本教育了,跟立本比起来,我们真应该把小弟弟剁了。立本一下子让我也闷了,我对吉光说到,吉光,我觉得吧,咱应该让会馆中心的老板把立本的那份钱,退了。吉光还在哈哈大笑,搂着立本肩膀说到,立本,别泄气,回头哥再找个比会馆中心更高级的地方,把你介绍过去,咱再把今天的钱挣回来,哈哈哈……吉光还没笑完,小飞认真的对吉光说,大哥,到时记得也叫上我。   四个人在大街上扯了半天,终于才感觉到饥饿,都没有开车,吉光往四周看了一圈,发现一个饭店,问道,你们中午酒醒的怎么样了?大家都表示差不多了,小飞表示自己早就醒了,但伺候自己的那几个姑娘估计醉了。吉光大手一挥,说到,兄弟们,晚上场开始,我们走。说完我看到立本还没有从悲伤中出来,于是走到他身边,安慰道,立本,不必难过,晚上这场酒,就致你逝去的青春和子女,良辰美酒奈何天,为谁辛苦为谁甜,会馆也算是人生的体验,疯了,累了,痛了,人间喜剧么,笑了,叫了,走了,青春离奇么!   四个人进了饭店继续开始,立本说,既然要祭奠逝去的青春,那么就应该正式一点,想要正式一点,那就应该继续喝白酒。这个意见立刻遭到了其他三个人的反对,我觉得,中午喝了非常多的白酒,如果晚上再继续喝非常多的白酒,那么就真的有可能要祭奠逝去的青春,当然,应该是被祭奠,一群人站在三个人的黑白照片下,祭奠。   经过一番讨论,终于以三比一的结果要了三箱啤酒,当做醒酒餐,吉光这天难得轻松,又在大刀的婚礼上顺利完成了管家的任务,所以非常开心,晚上酒依然喝的毫不含糊,凉菜未上就已经连下三瓶,立本也是紧追不舍,还真有点纪念的意思,也不说话,一杯接着一杯往肚子里灌,我和小飞属于落后分子,实在是酒量不济,喝啤酒还是喝出白酒味,只好把白酒当啤酒喝。   喝酒期间我看着立本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问道,立本,你今天进去都玩了什么项目。立本还没回答,吉光就插嘴到,敖杰,你这话问的真不地道,立本说了他是处男,做为一个处男,能玩什么项目。小飞问道,我草,还有项目,我怎么不知道,我这里的姑娘进来就开始,连马赛克都省去了,怎么没项目。吉光说,你比较特殊,所以我就没有给你点项目,会馆的项目是很贵的,一点就是整套的,而且是不退钱的没有美团的,我怕你浪费,就没给你点。小飞问道,什么意思?怎么就浪费了?吉光说,你怎么还不明白,项目一点就是一套,花样很多,时间很长,但是其间只要客人不行了,马上就中断,就像小时候游戏机里的闯关游戏,你说给你浪费么?小飞想了想,说到,是有点浪费。 第四十八章 继续活动   小飞说完是有点浪费之后,大家继续喝酒,又一起连喝了三个,准备一起喝第四个的时候,酒刚到小飞的嘴边,又被小飞狠狠的拍回桌子上,小飞喊道,我草,这项目交给我怎么就浪费了?我说,小飞,你别老是这么不服气,你想一想,你小时候打超级玛丽,第一局就能把三个人都死光,而且还吃不上奖人蘑菇,你知道的,超级玛丽第二局才进洞,你说你从小就进不去个洞,从小连小霸王游戏机都打不好,现在换真人游戏,你怎么能霸王进洞呢?你自己说,给你算浪费么?小飞指着我脸骂道,敖杰,都是他妈你这张嘴给我造的谣,从小就说我这方面不行,弄得我好像真不行似的,真他妈操蛋,你说你是跟我上过床还是怎么地,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行了。我很平静的说到,小飞,说实话,以前还真是我给你造的谣,说实话,以前我还真不知道你行不行,但是,还是说实话,今天在会馆里,我才坚信,其实我并没有造谣,通过实践不难得之,你是真不行,哈哈哈。小飞还真被我说气了,急的涨红了脸,喊道,敖杰,我不行是因为我认识的姑娘少,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一直都没有机会认识其他的女孩,包括顾妮和我一起在大刀KTV的时候,我都没有碰过她。我继续哈哈大笑,指着小飞说到,你看你,还是承认你不行了不是。说完之后我想起顾妮,想起这个曾经的女大学生,曾经这个和我离谱相识的姑娘,想起这个和我在一起厮混到最后直到离开仍旧概念模糊的女朋友,我看看表,她现在应该正在地球的另一端,这个时间,似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照射进她的闺房,不知道她的房子是不是面朝大海,醒来的时候,能不能穿暖花开。不知道她的生活是不是已经转为美好,不知道她会不会在香槟聚会的浪漫气氛中,想起我,想起曾经和我在一起的颓靡生活。   这时吉光和小飞碰了杯酒,还在安慰他,说到,小飞,你也别太着急,你还年轻,都有个过程,都有个从行到不行的过程,只要你努力,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所向披靡,闯过一关又一关,其实我也有所不足,今天下午,我只闯到了第六关,就不行了。我也需要努力,大家一起努力,共创辉煌,你说对不对。话刚说完,立本在旁边突兀的问了一句,吉光大哥,第六关是红绳悬空头朝下那关吧。吉光大吃一惊,扭头问道,立本,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和我一样,也闯到了第六关?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闯到第六关的。立本点点头,说到,是的,吉光大哥,我也闯到了第六关。吉光问道,那你过关了么?立本低调的点点头,说到,过了。吉光继续追问,那你到了第几关。立本说,我也不知道第几关,你说的第六关之后,又继续过了机关,然后我说还继续么,小姐说都说不出来,缓了半天才对我说大哥要是再继续我就结束了,于是就结束了。吉光表示不能相信,还在求证的问道,那小姐走之前最后的项目是什么。立本想了想,说到,是红绳悬空头朝上身体朝下三百六十度旋转。立本说完之后我也蒙了,因为我也不知道立本说的是个什么玩意,于是我问吉光,立本说的这个项目是什么?吉光很无奈的摇摇头,说到,立本果然通关了,这就是会馆里的最后一个项目,我们都称这个项目为女子电风扇,现在的人们平常都缺乏锻炼,加上各种地沟油,有毒食品,还有大气污染水污染,现在在会馆能一次闯关到这个项目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而这个项目,也是我毕生努力一直想要达到却没有达到的项目,没想到立本这么年轻就已经实现了这么完美的目标,果然后生可畏啊。吉光说的立本脸有点红,说,哪里哪里,吉光大哥严重了。   我哈哈大笑,说到,立本,原来你才是大流氓啊,还他妈装纯,说你是个处男,你他妈那么在乎你的处男之身,你他妈还玩的这么High,你玩的东西连我都没玩过。立本喝了杯酒,说到,我是后来才想起来我是处男的,当时一个姑娘迈着两条大长腿顶个两个大气球穿着两片小树叶就进了我的屋子,草,那时哪还顾得上自己是不是处男啊。立本说完大家哈哈大笑,又端起了杯子,立本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脸色转为喜悦,问道,吉光大哥,你说,我最后没有射,你说,我是不是还是处男?   不可否认,立本的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我和吉光的自尊心,不知小飞有没有被此刺痛到,因为他这个时候正若有所思,似乎进入了刚才大家一起描述的场景,我拍了小飞一下,问道,想什么呢?小飞倒也不隐瞒,说到,我在想你们刚才说的,我觉得很刺激,草,都把我说硬了,改天我单独去试试。小飞说完我和吉光都叹了口气,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小飞,沉默了几秒钟,还是吉光开了口,说到,小飞,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我还有希望追赶上立本,但你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这种高度的。   小飞已经被我和吉光刺激麻木,干脆也不再还嘴,端起酒杯,喊道,废话别说,酒继续喝。   这天晚上四个人虽然都受到中午或多或少的影响,但是整体上酒喝得依然猛烈,还没有到晚上十一点,三箱啤酒已经喝光,立本又要了两箱摆到身后,但因为有中午的基础,所以这三箱啤酒上头非常快,喝完第三箱的时候,我已经去厕所吐了一回,脑袋又产生刚刚下去的眩晕感,但这种眩晕感还没有中午来的猛烈,于是吐完了回来,继续喝。   时间越来越晚,饭店里面的客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开,这个饭店老板是个外地人,估计过年没准备回家,所以也不着急打烊,外面零零星星的响着鞭炮,马上就是大年三十,这一天从中午十二点之后就是醉酒状态,所以这一天过的就像是在做梦,我甚至觉得大刀结婚好像是几天之前的事情。在没有彻底喝醉的期间,我问吉光金良去了哪里。吉光说,金良喝完酒去和手黑会合,两个人一起去找李主任谈年后开工的问题。我听了之后有些着急,说到,那你怎么不去,你也是这个工程里的股东之一,这些问题你应该知道的。吉光喝杯酒,摇摇头,说到,我没有必要知道,从一开始我也没想知道。我问道,你这算是个什么态度,是自信,还是无所谓,搞定李主任并不意味着搞定了一切,这么大的工程,涉及到多少人你知道么?吉光还是摇摇头,说到,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毕竟这是个关系大家从温饱走向小康的工程,虽然我平日不是很在乎,但我不在乎是因为知道吉光在乎,结果现在我感觉吉光似乎也并不是很在乎,于是想要继续问些细节,结果被小飞用酒杯拦住,说到,敖杰,别说那些没用的,喝酒就是喝酒,走一步说一步。吉光抬头,看着小飞笑了笑,也举起了杯子,说到,小飞说的对,走一步看一步,谁的天下还不一定,何苦要提前考虑那么多。吉光说完四个人继续喝酒,喝完第一杯小飞又端起一杯,说到,刚才一档起步,现在二档前进,于是四个人又喝下去一杯,刚喝完,小飞又倒了一杯端起来,说到,来,刚才二档前进,现在三档加速。于是继续,第四杯的时候,小飞说到,来,刚才在市区,现在出了高速口,进了高速先挂四档。前三档喝的太快,喝的我有点肚胀,哀求小飞到,小飞,能让我进服务区休息会么?喝的我快不行了。小飞没理我,自己把第四杯喝掉,喝完说到,草,现在刚上了高速你就要进服务区,刚才还他妈有脸说我不行,你就说你不行,这杯就不用喝了,行不?小飞一说完我马上就准备说不行,我怎么能不行,但是我突然发现小飞这个问题提的很哲理,不愧是三流小说家,无论我说行还是不行,后果都是我不行。小飞在一边洋洋得意,我瞪了他一眼,一句话不说,只能干喝掉第四杯,喝完之后我觉得自己要占有主动权,于是我也马上倒满第五杯,其实喝第五杯之前我已经想在高速找拖车了,但男人必须不能被人说成不行,于是硬撑着学小飞的样子,端起来,说到,来,上了高速,五档不用摘,继续前进。就这样,三分钟不到,四个人连喝了五杯。喝完我就上了厕所,去吐第二回,吐完回来他们还在喝,我坐到座位上总觉得有吉光和小飞似乎有点古怪,而且我总觉得刚才好像有什么事还没有问完,但是挂上五档之后就像风一样自由,于是最终也没有想起来。 第四十九章 邂逅   借着之前上了高速的五杯酒,大家继续奋战,很快到了凌晨一点,第五箱啤酒终于结束,我还没有借机喘口气,第六箱又很快被打开,这期间我已经吐了两回,实在不想吐第三回,看了看表,说到,吉光,已经很晚了,不行第六箱别开了。要不咱四个人一人分三瓶,晚上回家咱边打电话边喝行不,我真有点顶不住了!吉光也看了看表,说到,什么他妈很晚了,这才凌晨一点,第二天的美好生活才刚刚开始一个小时,这一天还早呢,来,我们继续,把这箱喝完之后,我带着你们再杀回会馆中心,和立本一起冲刺最后一个项目。吉光刚说完,立本啪啪的连开了几瓶啤酒,递给大家,对吉光说到,吉光大哥,我们对着瓶吹吧,吹完赶紧杀回去,我有点迫不及待了。我还要找下午的那个姑娘,把她下午没有得到的东西还给她。吉光哈哈大笑,他的酒喝的也不少,说话就像是在喊,举起瓶子喊道,来,对着瓶吹,谁先不行就说明谁真不行。   虽然我真的已经喝不下去,但吉光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实在不想让现实演变成我真比小飞不行的地步,而且这一天是灭掉外省帮之后我看到吉光喝的最开心的一天,包括小飞,他们两个人都一扫之前的愁云,一整天都在大口吃肉大口的喝酒,不计任何后果,好像第二天再喝不上酒吃不上肉的样子,或许情到深处就是这个样子吧,于是我咬着牙端着酒瓶子往肚子里生灌,说什么今天也要战胜小飞,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还好这一轮的比拼我虽然输给了吉光和立本,但仍旧赢了小飞,因为小飞刚喝到一半的时候就放下了瓶子,小飞一放瓶子我马上就放了瓶子,哈哈大笑说道,小飞我还是赢了你了。还是你不行,你他妈就是不行。只是这次小飞没有说话,因为正直勾勾的看着远处一桌,我才想起刚才举着瓶子的时候身后好像进来了几个人,我顺着小飞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之后暗自也是大吃一惊,我看到对面桌子上坐着四个人,开始的时候我看到小飞的表情以为是寻仇的,但是看过去一眼就马上明白了小飞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刚才在大家仰着头喝酒的时候,进来的四个人坐到了远处的一桌,三个男孩子,看样子也就十八九的样子,大冬天这三个人穿着都很单薄,有一个哥们穿着粉色的衬衣还露个锁骨,其它人的衣服也都是各种耀眼的颜色,并且各自都有造型,有耳朵上扎钉子的,有四个手指都带戒指的,还有亮着长长的手链当手铐的,除此之外发型也很有特点,有卷毛的,有两边秃的,还有头发长的快遮住鼻子的,这三个人一看打扮就知道并不是A市典型的社会青年,但这三个人也基本上代表了目前A市年轻群体力量的倒退,目前的A市,治安情况良好,刑事案件减少,但也就更加严重的滋生着很多这样审美观让人费解的年轻人,这些人平时也不好好上学,但离开学校之后又觉得跟个大哥去混社会是一件非常土的事情,代表不了他们牛比的性格。但是又不屑去找份工作,整日的无所事事,于是闲着没事就以标新立异为幌子,把自己搞成时尚杂志封面人物的样子,结果本身就没什么钱,更没有人家模特那底子,最后搞来搞去搞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当然,这还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他们把这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状态,统称为真他妈美,并且没到极限,没到你们这群傻比看不惯是因为你们是傻比,所以你们看不惯。这些人就是当年垃圾饭店里那两个女服务员的子孙后代,只是比那两个女服务员打扮的更加出位,更加让人无法忍受。   当然,小飞的关注点肯定没在这三个非主流年轻人身上,因为还有第四个人,第四个人是个女孩子,看起来年轻一些,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虽然极力想装成熟,随身还携带一个女式挎包,但背挎包的样子很不熟练,而且下身还穿着明显的校服裤子,上身的女式风衣没准也是刚刚换的,很显然这个姑娘应该还在上学,当然更显然的是这个姑娘肯定也没有好好上学,否则也不会大半夜跟三个这样的品种出来宵夜。这就是一个姑娘的青春期,跟男孩一样,都认为认识几个比自己辍学早的男孩子就是一件很牛比的事情,典型的青春期妄想症。这个姑娘还没有学会如何把自己打扮的妖艳,也没有学会怎样让自己脸上的羞涩稚气退去,况且坐在这三个怪物身边,再加上漂亮的面孔,便更显的青春一些。吉光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跟着小飞一起看,只有立本还在闷头喝酒,没有关注远处这一桌的情况,三个人毫无修饰赤裸裸的往这一桌看着,而且都在看这个女孩子,看的这个女孩子不由的低下了头,更加羞涩,于是这三个人,看的更加赤裸裸。   之所以这样看这姑娘,并不是因为大家的生理需求,也并不是因为这个姑娘看起来很青春,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这个姑娘,是因为这个姑娘的长相,当然,也并不是因为这个姑娘漂亮的长相。重点在于,这个姑娘除了表情以外。脸庞,身材,甚至动作,都像极了一个人,能让小飞这样看的这个人非常没有悬念,那就是西贝。   这个还有点学生气的女孩子像极了西贝,并且是像极了西贝离开学校前的样子,那时的西贝就像这个姑娘这样,还没有放浪的形骸,还没有少妇的迹象,玩过的男人暂时还没有我认识的男人多。就是这个样子,淡淡装扮,淡淡的表情,当然也有所不同,那时的西贝,是从来没有这个姑娘所表现出的羞涩的,但这个姑娘面带羞涩的样子似乎成为小飞心中最理想西贝的样子,于是小飞看的越发不能自拔,甚至已经准备站起来。身体离开凳子的时候,吉光一把拉住小飞的手,说到,飞哥,你想干嘛,我们就是个普通社团,虽然现在名气稍微大一些,但我们不是机关,不是领导,不能明抢,不能看上哪个姑娘就上哪个姑娘,你明白么?小飞这才晃过神,回到现实,第一句话就问吉光,吉光,你是西贝的表哥,你应该知道,西贝有表妹么?吉光摇摇头,说到,我和西贝只有一个表弟,你要么?小飞问道,长的像西贝么?长的像我就要。我和吉光同时给了小飞一个草字。吉光继续喝酒,喝完说到,长的像的多了,咱们可是有原则的,可不能去抢,那就真成流氓了。小飞说,废话,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能和人家十几岁的孩子抢女朋友么?我就是觉得,真像,我草,真像。   小飞刚感叹完,远处一桌有些小骚动,于是这一桌刚刚收回的目光又甩了过去,这四个人似乎刚从迪厅出来,看起来都喝了点酒,点了几个菜当宵夜,又要了一箱啤酒,姑娘旁边一个卷毛男子给这个姑娘到上酒,说到,来,佳佳宝贝,我们喝杯酒。小飞听到这句话有点泄气,看样子这个卷毛应该是这个叫佳佳的女孩子的女朋友。但是这个叫佳佳的女孩很快推脱,说到,大哥,我真的不能喝了。小飞听了这句话又燃起了希望,没准这个佳佳和这个卷毛没准也是表哥表妹。   这个卷毛似乎还是这三个男孩子里的老大,看到这个叫佳佳的女孩子推脱不喝,旁边两边秃和长毛两个男孩马上做出反应,开始嬉皮笑脸的哄骗这个女孩子喝酒,女孩经不住劝,喝了一口,但感觉很难受,又把杯子放回去,说到,大哥,我真不能喝了,再喝腿就软了。卷毛了听了露出无耻的笑容,说到,佳佳,你放心,腿软了哥哥把你背回去,晚上哥哥会照顾你的。   吉光听到之后对我说,敖杰,那个卷毛无耻的样子真有你当年的风范。我说,不,我当年比他无耻多了。   这个叫佳佳的果然是个在校生,听到卷毛的这句话马上就涨红了脸,说到,大哥,时间不早了,我真的该回家了,我妈妈会找我的。说完就站起来,卷毛从后面一把抓住了佳佳的头发,又把她扽回了凳子上,长毛年轻人也狠狠的把酒杯摔到桌子,酒溅了姑娘一脸,长毛也不顾饭店里还有其他客人,大声冲姑娘吼道,草你妈的,跟我大哥装什么纯,我大哥让你喝酒是看得起你。说完把杯子端到佳佳面前,继续吼道,给老子喝了。这时我以为这个卷毛会批评长毛的粗暴行径,结果卷毛比长毛更粗暴,结果长毛手中的杯子就强行往姑娘的嘴里灌,边灌边骂道,草你妈的,给老子喝了,晚上就是老子的人了。   叫佳佳的姑娘毫无反抗能力,只能闭着嘴,表情痛苦,被强行灌酒,也不知是委屈还是被呛到,眼泪刷刷的流。   小飞问吉光,吉光,你说我现在上去,还算抢么?吉光呵呵笑,说到,不算。小飞圣斗士,向你的雅典娜女神冲刺吧。 第五十章 小飞依旧   这时远处这一桌的三个年轻男人越发的猖獗起来,借着些许酒劲,把姑娘控制在中间,卷毛硬是把一整杯酒灌进了姑娘的嘴里,饭店的老板在柜台后面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却不敢声张。我为这个佳佳姑娘感到十分惋惜,这就是青春的代价,青春就是这样,控制不好就会变成发春,这个佳佳似乎也是刚青春不久,还没有到发春的地步,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十分抗拒,还在不断挣扎,想要脱离险境,可惜一女难敌三男,卷毛的手都已经伸进了佳佳的衣服里,表情淫荡,在佳佳的反抗中任意抚摸,旁边的两个男孩也无心喝酒,都站起身来,想要帮卷毛把佳佳架走,这三个男人要是真把佳佳架到了宾馆,那这个佳佳这天晚上还真要面对一女对三男的日本爱情片场面,可见青春是多么的残酷,不是所有的青春代号都叫牛逼的,有时也会变成傻比。也不是所有的青春都值得怀念的,有时还值得怀疑。青春就这样,就是这样让彼此荷尔蒙和内分泌疯狂爆发,青春就是子孙后代前仆后继的涂墙,青春更是一场梦,不是所有的梦都是你在上别人,偶尔,也有你被强奸的时候。不过还要替这个姑娘感到庆幸,幸亏碰到了小飞超人,小飞超人肩负着维护世界和平的重任,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是不能不管的。   超人外加兼职青铜圣斗士的小飞在得到吉光这个黄金圣斗士批准之后,到也不着急爆发小宇宙,眼看远处一桌越来越激烈,立本有些按耐不住,说到,小飞哥,你到底行不行,要不让我来。小飞正在解裤腰带,说到,立本你别闹,今天谁也别管,让我亲自来,今天哥就要证明自己,让你们看看,哥到底行不行。吉光说,小飞,你他妈还没英雄救美呢就准备英雄上美的工作了?那边的姑娘都要被轮奸了,你还在解裤腰带,敢情你是看着眼馋要和人家一起上啊。小飞说,你别说话,静静的看着,哥今天教你几招。   小飞把裤子松开之后,往胯骨两边塞了两个空啤酒瓶子,又往腰带中间塞了一个啤酒瓶子,之后系上腰带把上衣放下来,又拍了拍,梆梆响,小飞很满意,吉光表示很不解,问道,小飞,你这不是多此一举么,人家那桌子上也有啤酒瓶子,你怎么还要自带酒水。小飞点了颗烟,说到,那桌子上只有六瓶空酒瓶,我算了算,不太够,我再送他们三个。这时那边敌方的形势已经非常紧迫,佳佳姑娘已经哭出了声音,我看饭店老板的表情也很愤怒,大有跃跃欲试的冲动,我说,小飞,你快上吧,你要不上一会就真被别人上了。小飞对我自信一笑,说到,瞧好吧您内。之后转身,有些不协调,加上喝了点酒,一晃一晃的走了过去。   这三个男孩正在专心调戏姑娘,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桌人,甚至连小飞走过去都没有注意到,尤其是卷毛,头都伸到了佳佳姑娘的胸上,跟头猪一样,正在拱啊拱。小飞走到跟前之后伸手对着桌子就是一掌,啪的一声,同时把四个人吓了一跳,都扭过头,看到小飞,小飞怒斥道,你们三个禽兽,放开这个姑娘。说完之后小飞没等三个男孩子反应,但小飞也没有出手,又往前走一步,走到长毛的身边,指着长毛的头发说到,你看看你这造型,我操,没钱理发么?没钱哥给你,哥有温州发廊的八折卡。然后又指了指两边秃,说到,你再看看你,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谁给你理的发,告诉哥,哥帮你干他。最后小飞把矛头对准卷毛,还把头凑过去看了看,指着卷毛耳朵上的耳环,说到,你更过分,你做为一个爷们,怎么把自己打扮成了娘们的样子,哥告诉你,爷们是不能带耳环的,来,让哥帮你把耳环摘下来。小飞说完这句话真的从长毛和两边秃的中间挤过去伸出手去摘耳环,而且还真的摘了下来,因为卷毛正在发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小飞就这样,丝毫不客气的,不留任何情面的,硬生生的,血淋淋的,从卷毛的耳朵上把耳环摘了下来。卷毛爆发出一声惨叫,低着头捂住被撕扯的耳朵,另外两个人还在愣,长毛最愣,问卷毛,大哥,这是你爹么?卷毛捂着耳朵大声吼道,操你妈,那是你爹,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干他。   小飞就像革命年代舍身取义的革命战士一样,说是迟,那时快,迅速敞开上衣,露出腰间三个啤酒瓶子,两只手一手一个,嗖的一下抽出来,跟敲鼓似的,冲着两边秃和长毛的脑袋上分别来了两下,啪啪两声,之后是两声惨叫。吉光这里马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吉光吼道,小飞好样的。小飞扭头,对着粉丝们伸出大拇指,之后羞涩一笑,又潇洒的抽出中间的啤酒瓶,准备送给卷毛的时候,长毛已经站了起来,小飞应该是不习惯用左手的,刚才两下过去,只有右手的啤酒瓶碎了,所以也只有两边秃昏了过去,长毛似乎并没有大碍,吼了一声我操你妈之后抄起凳子迅速展开反击,小飞没想到自己失手,奋力躲避,但胯部还是挨了一下,幸亏之前的啤酒瓶子已经甩出,否则玻璃渣就得洒一裤裆。   小飞被这一凳子砸的后退几步,有些被动,这时卷毛抄着瓶子跟了过来,胳膊一甩拿酒瓶往小飞身上扔,小飞一个虚闪躲了过去,一把把卷毛推到了地上,之后自己骑了上去,顺便又从桌子上够了个啤酒瓶子往卷毛旁边用力一磕,整个动作风流倜傥一气呵成,酒瓶碎了马上成为匕首,小飞把这个啤酒匕首顶到了卷毛的脖子上,一脸的凶相已经暴露无遗,喊道,我操你妈,你服么?卷毛顿时被震撼,一时没有回答,小飞已经打到了习惯性暴走的程度,一只手拽住卷毛的头发抄旁边的凳子腿上猛烈一磕,卷毛的额头马上就出了血,小飞继续瞪着卷毛喊道,我操你妈,我问你服么?给我说话。这次卷毛反应了过来,连说服了大哥服了大哥。小飞还在瞪着他,因为过于兴奋,手都有点抖,锋利的酒瓶狠狠的顶着卷毛的脖子,最长的地方已经扎了进去。吉光怕小飞控制不住真把这个卷毛给扎了,在后面喊道,小飞,可以了,回来吧。   听到吉光的喊声,小飞才缓过来,慢慢站起来,转身的时候看到长毛愣愣的站在他的身后,长毛已经被镇住了,其实刚才他完全有机会从身后偷袭小飞,可是他已经呆了,一般越是打扮的不伦不类的人,其内心程度越是肤浅,越是容易被击垮,因为越是有两把刷子的,才越懂得低调的道理。所以长毛也就到这个程度了,不过也幸亏他没有偷袭,因为在小飞制服卷毛露出身后的时候,立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长毛要是敢偷袭,瞬间就会被秒杀,下场一定比长毛还惨。   小飞瞪了长毛一眼,指着长毛脸骂道,操,你看你那逼样,看你一眼就他妈想吐,往后别让我在A市见到你,见你一回断你一肢,断完你四肢为止,听到了么?   长毛也愣愣的,没有回答,小飞是一个有问必答的人,所以他总是这样要求别人,于是小飞扔了酒瓶,又走到长毛面前,抬起胳膊就是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连扇了三个,扇完继续锲而不舍的问道,我操你妈,我问你听到了么?给我说话。长毛捂着脸说听到了大哥听到了大哥。   这时小飞才达到满意,转身走到佳佳姑娘面前,表情也是阴转大晴,温柔的伸出手,说到,来,到哥这里来。姑娘对突然发生的这一切更加没有准备,木讷的都忘记了哭泣,傻傻的牵住小飞的手,站起来,小飞带着她绕过地上躺着的两边秃,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立本给添了把凳子,小飞把佳佳姑娘请到凳子上。又扭头看到这三个人还没走,骂道,我操,还他妈不滚在这里等什么?卷毛长毛马上反应过来,慌忙要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小飞拦住,小飞再次冲动,冲着长毛一个飞踹,长毛的前几步算是白走,又被踹回了自己刚才的桌子边。小飞骂道,我操你妈,挨揍了就知道自己跑,没看到地上还躺着一个么?两个人又慌里慌张的抬地上的这个两边秃,估计是真慌了,背了两次没背起来,小飞这时刚准备往回走,看到这个场景一不小心又没控制好情绪,骂道,你们他妈还能干点活么,连个人都抬不起来。刚骂完,两边秃又被摔到了地上,就这愣都没醒来。小飞这时已经是个狂躁症患者,看到这个场面暴躁的又要抄酒瓶,被赶来的立本拦住。卷毛和长毛这时才终于成功,抬着两边秃蹿了出去。 第五十一章 手黑介入   小飞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三个人飞一般的逃出饭店,才最终满意的坐回桌子边,喘了几口粗气,又喝了两杯酒,再抽根烟,才把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但总体的表情还是恨恨的,说到,操,现在A市的年轻人怎么都成个样子了,照这样下去,再过几年,A市不就没爷们了么?吉光哈哈大笑,说到,小飞,你就是十几年前A市娘们代表,只是时代不同了,现在的爷们比以前的爷们还要娘们,所以才让你能让你这个娘们也受不了。你看那些综艺节目里,娘们一伸胳膊全是汗毛,爷们一张嘴就是眼泪,没办法。小飞不服,说到,操,我是要娘们,那这个世界就没有爷们了。小飞一说完,大家都笑了。这时小飞又把矛头指向了佳佳姑娘,数落道,佳佳,你说你是怎么回事,大好的青春就这样荒废,你在上学的年龄不好好上学,大晚上的在外面鬼混,你说你鬼混就鬼混,还他妈跟这样的人渣鬼混,你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呢?小飞说完这句话刚缓过劲的姑娘又愣了,不知道怎么搭茬。我更加不解,问道,小飞,原来你认识这个姑娘啊,那你刚才的行为就不能算是见义勇为了。小飞说,废话,我当然认识这个姑娘了。吉光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小飞说,这不刚刚认识的么?这个姑娘叫佳佳,不对么?大家一阵崩溃,吉光对姑娘说到,佳佳姑娘,看到了么,要鬼混,也要跟小飞这样的人鬼混,跟小飞这样逻辑不清楚的大哥鬼混,才有前途。佳佳再次落下眼泪,对小飞说到,小飞大哥,刚才真谢谢你,我知道错了,我跟他们之前只是在网上认识,没想到今天第一次见面就成了这个样子,往后我一定接受教训。小飞倒了杯酒,端到佳佳面前,说到,没事,这也是哥应该做的,还有,哥不用你接受教训。来,跟哥喝杯酒。吉光哈哈大笑,边笑边说,佳佳姑娘,你可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了。忘了给你介绍,你小飞大哥可是A市非常有名的流氓啊。佳佳信以为真,慌张的说到,小飞大哥,我真不能喝酒了,我想要回家。小飞一摆手,说到,操,回什么家,今天晚上就陪大哥喝酒,一会大哥带你去宾馆,晚上陪大哥就行了。佳佳快要疯了,眼泪一个劲流,磕磕巴巴的说到,大哥,我求你了,让我回家吧,我想回家。立本一拍桌子,骂道,操,我小飞大哥让你喝杯酒是给你脸了,你是不是给脸不要脸,你喝不喝,不喝我他妈给你灌进去。立本刚说到这里自己没憋住,扑哧一下笑场了,我和吉光小飞都哈哈笑起来,小飞说到,佳佳,看到了么,外面的世界就是这样,外面的人也都是这样,都是他妈大流氓,我劝你还是要好好学习,不要这么早的出来混社会,现在你明白了么?佳佳通过了两次事件是真的彻底领会了,用力的点点头,说到,我知道了大哥。吉光站起来,说到,好了,就这样吧,今天很圆满,结局也很完美,大家把佳佳送回去然后准备杀回会馆吧。   就是这时,饭店老板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进来,跑到小飞面前,说到,大哥,我刚才出去买烟的时候听到远处有很多摩托车的声音,声音很大,应该有很多人,不会是找你们寻仇吧?小飞看了看表,说到,我操,凌晨一两点了外面还有卖烟的,正好我没烟了,你帮我出去买一盒吧。饭店老板还真有点急了,有点语无伦次催促道,大哥,你们还是快跑吧,刚才我挺服你,这顿算我请,我这家饭店到没什么事,但我真担心你们出事,刚才那小子我知道,平常就无所事事,在这一片晃悠,听说家里有一个混社会的叔叔,所以这一片的人都让着他。你们可别吃亏了。   小飞掏出一百块钱,说到,你别啰嗦了,快去帮我买烟,什么他妈混社会的叔叔,他那混社会的叔叔见到我没准还要喊大爷,草,你们外地人就是这样,怕事,越怕事就越让人欺负。   话刚说到这里,已经有几辆摩托车开到了门口,车上都是些年轻少年,手里攥着铁棍钢管,这些少年下了摩托车都没有进来,在门口聚集,似乎是在等人,小飞看到之后没说话,摆摆手让饭店老板离开,之后门口的人聚的越来越多,但也都没有进来,佳佳姑娘有点慌,把凳子往小飞身边挪了挪,还握住了小飞手,说到,小飞哥,我好怕。小飞拍拍胸脯,说到,佳佳妹,我也怕。大家笑,我往门口张望了一下,问道,这些人不会又是小红带来的吧。吉光摇摇头,说到,不会的,小红早就改邪归正了,一般不出来平事。现在在辉煌都他妈快成三好学生了。我伸头又看了看,说到,吉光,门口的人确实不少,要不我们也调人吧,万一又像上次一样,这些年轻人不认识你,咱们不就吃亏了。吉光笑,说到,吃亏吃亏吧,我都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正好今天过过瘾。小飞说,敖杰,别怕,有你小飞哥我呢。我说,小飞,你别装逼。你他妈也就算半个人,吉光也是在吹牛逼,你们不怕主要是因为有人家立本在呢。我一说完吉光笑了。立本端起酒杯,说到,来,不管他们。继续喝酒。   又喝了一杯酒,就听到门口有些骚动,几个人看过去,发现又来了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吉光这时才认真起来,说到,这车我看的很眼熟啊。小飞说,奔驰不都是这个样子么。有什么面熟的。吉光摇摇头,说到,不对,就是面熟。我再次看了过去,说到,我操,我记得老驴公司有一辆黑奔驰啊,这小子他叔不会是老驴吧。吉光笑,说到,老驴上学的时候就把自己打扮的跟大叔似的,没想到还能有个这么出位的侄子,也算是他祖上烧高香啊。   话音刚落,奔驰车上下来一个人,这个人下来之后一些年轻人马上开始往饭店里进,先进来的就是之前的那个卷毛,进来就扭头喊道,二叔,就是这几个人,我操他妈。这个卷毛刚骂完立本就已经从凳子上窜了出去,到卷毛面前伸出两只胳膊左右开弓,啪啪两个耳光,之后一个拌腿,把卷毛撂倒地上,立本指着倒地卷毛的脸骂道,我草你妈的,嘴里不干不净的,不会说人话么?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后面的几个人马上就要往上冲,立本准备应战的时候听到人群里一个声音骂道,都他妈给我住手。然后周围马上就安静下来。   这个声音就是卷毛的二叔,听到卷毛骂完从后面顺手就是一巴掌,这个二叔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也是指着卷毛的脸骂道,草你妈的,骂什么骂。小飞哈哈大笑,冲这个人喊道,大哥,他妈不就是你嫂子么。人群中的这个二叔也呵呵的笑了两声,态度到也不冷不热,说到,小飞,我就是知道是他妈你。   然后立本马上退了回来,大家都礼节性起身,我掏出一根烟递给这个二叔,之后又腾出一个凳子,这个二叔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抽了口烟,又随便端起一个酒杯喝了口酒,说到,草,大晚上的给我打电话,本来我是不想来的,但听我那侄子跟我讲完,我就觉得是你们,生怕出事,就来了。结果一来,还就是你们,我草,真是不让我省心啊。说完大家都笑了,但笑的都没有声音,这个人是非常有资格在这里说这样的话,因为这个人大家都很熟悉,是手黑。   这时卷毛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估计平常也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也是豁出去了,走过来指着小飞继续执着的骂道,二叔,刚才就是这个傻逼打的我,我草他妈的,二叔,这事你看怎么弄吧。话音刚落,小飞没站起来,反而是立本又抄着酒瓶站了起来,吓得卷毛马上后退几步,但立本被我拼命拦住,没有出手,立本看着卷毛,指了指他的脸,没有说话。手黑在旁边呵呵的笑,但笑的很不自然,问吉光,吉光,你这个小兄弟我之前没见过,叫什么?吉光也呵呵笑,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立本加入辉煌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手黑这样问,自然是带有挑衅的,于是吉光没说话,立本看着手黑,没有一点退步,说到,大哥,虽然你没见过我,但是我见过你,你是手黑大哥,我知道,我叫立本,今天让手黑大哥知道。手黑听完之后耐人寻味的点点头,说到,好的小兄弟,今天我知道你的名字了。立本依旧非常强硬,也是带有挑衅的呵呵两声,不再说话。   吉光这时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说话就这件事就真的不好看了,端起酒杯,问道,手黑大哥,小孩子的事,你不会真的放在心上吧? 第五十二章 内部谈判   手黑也端起了酒杯,但没有和吉光碰,只独自仰着头喝下去,喝完又扭头看看他身后正气的呼呼喘气的侄子,说到,吉光,你说的对,这是小孩子的事情,但小飞做的对么,我们出来混了这么久,几个小孩子喝多了闹事,就让小飞打成这样。说到这手黑把矛头指向小飞,继续说到,小飞,你现在也太没有个样子了,这样下去,外面的人怎么看我们,一点小事就闹的满城风雨,还有精力去做的别的事情么?   小飞对手黑到还客气,说到,手黑哥,你说的对,我是冲动了些,怪我,我还真不知道这小子是你侄子,他当时要是能提你的名字,又何苦大水冲了龙王庙。手黑冷笑两声,说到,小飞,别说我不相信你,我猜如果我侄子提他的二叔是手黑我,我想你小飞也不会收手的,还好他没有提,否则只能被揍的更狠。   手黑说完小飞也不再说话,立本在旁边更是闷闷的,气氛朝着越来越尴尬的局面发展,这是我所没有想到的,其实从刚才见到手黑之后,我一直想笑,因为又是一个乌龙事件,我觉得手黑到场之后呵斥他侄子几句,再给他这个侄子介绍一下在座的几个人,大家再继续喝喝酒继续吹吹牛比这件事就算结束了,谁知道事态非但没有那么简单,反而愈演愈烈,我悄悄的挪了挪椅子,离手黑稍微近一些,不管怎么说,因为有老驴在中间,所以我和手黑的关系要比吉光和小飞更近一些。我小声说道,手黑哥,你怎么回事,这么点小事至于你这么认真么,再说你这个侄子也不让你省心,你看他做的那些事,早晚出事,再说出来混的,挨一砖砍一刀的不都很正常么,你老这么较真大家不就更难堪了么?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拿捏尺度,生怕说重了,但说轻了也没有效果,说完觉得自己应该能点到了,手黑大半夜被叫来心里不舒服是一定的,但不舒服又能怎么样,别说打了你侄子,就是有天喝醉了,不小心把手黑也打了,手黑又能怎么样,有再大的隔阂,目前也还是兄弟,有再多的不满,也得在一个桌上喝酒,即便手黑之前跟着钢叔,但现在金良的实力也不比钢叔差,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这个道理手黑也是应该明白的。   结果手黑这一天表现的完全不明白,或者说是揣着明白当糊涂,本来我说话声音很小,手黑听到之后却又加大了嗓门,大声说到,敖杰,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照你说的,我们在社会上这么久为了什么,不就为了有一天能不挨揍,能不让人掂着刀追着满街砍么?我现在大小也算出来了,我侄子还在外面受这种气,我们整个家族就这么一个带瓣儿的独苗,你说我能忍得住么?手黑一说完小飞就火了,冲着手黑就呛到,手黑哥,你是真认真假认真啊,你说的事和现在的事能一样么,你侄子要让别人砍死了,我他妈帮你报仇,现在你侄子被我打了,被我小飞打了,我草,手黑哥,你说怎么办吧,你是准备打我一顿么?小飞说完手黑的侄子也冲动了,往前走了几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也多了把刀,用刀尖指着小飞骂道,我草你妈,老子今天就得砍了你,我看你怎么走出这个门。小飞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手黑侄子的样子,又问手黑,手黑,你这侄子是真牛比啊,你怎么没收他跟着你混。手黑斜眼看着小飞,反问到,小飞,你那些年不也是他这逼样么?那时你不也很牛逼么?小飞笑,说到,手黑哥,你这么说我也就没话说了,今天的事就这么个事,既然你来了,我给你个面子,出了这个门,我等你侄子三天,只要他能砍到我,我一句埋怨没有。你说行不?手黑还是一点退步的余地都没有,生硬的说到,小飞,你现在也是越来越牛逼啊,还要给我面子。手黑说完吉光马上也做出反应,呵呵冷笑两声,冲小飞说到,小飞,手黑说的对,你确实越来越牛逼了,还要给手黑哥面子,你以前不都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么?   吉光的话刚落,立本已经孤身一人冲进了人群中,饭店狭小的空间里顿时嘶喊一片,立本赤手空拳钻到了人群中间,十几个人围着他已经开干,桌上的几个人还是没有动,手黑冷眼看着打斗的场景,吉光也没有做声,小飞已经握紧了拳头,这次换做我,把手伸到桌子底下,狠狠的压着小飞的大腿,生怕他跟着立本一起窜出去,如果小飞再动手,那么这件事的性质就真的发生了改变,并且这件事,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虽然我在极力控制小飞的情绪,但我自己的情绪也快控制不住了。我强忍着愤怒,尽量保持平和,继续看着手黑,问到,手黑大哥,这样你就满足了么?手黑没有说话,我干脆连称呼也省去,直呼手黑大名,说到,手黑,你说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搞分裂么?这要是传出去,对辉煌,对老驴,有什么好处?刚说到这里,饭店的门外好像也响起了一阵砸车的声音,很快门口又涌进一群人,又是一阵刀光剑影,我看到小红抄着刀从外面直接劈开了一条路,劈到了饭桌跟前,这时整个饭店已经聚满人,人多的已经到了没有办法伸胳膊伸腿的地步,小红站到吉光跟前,满脸的愤怒,但小红要比立本深沉的很多,他似乎知道这件事的起因,于是站到吉光后面之后并没有说话,之后立本似乎在身后被人推了一下,也被推到了桌子跟前,被杀开的一条路上走过来两个人,我看到是金良和大刚,金良边走边骂道,我草你妈的,我看谁再动手,反了你们了。而后大刚推开挡着路的卷毛,跟着金良走了过来,立本慌忙找了两张凳子,金良也没有坐,指着桌子上几个人继续骂道,你们几个傻逼是不是疯了?中午都喝多了来这里耍酒疯?手黑看到金良之后表情似乎有所缓和,但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递了根烟给金良。金良把烟推开,又冲着门口喊道,老驴,你他妈死后面了?   这时大家才发现,原来老驴也在,但看样子老驴很不情愿,听到声音后才现身,走的很慢,磨磨蹭蹭的,走到跟前。吉光看到老驴之后表情更加不屑,带着生硬的说到,金良,看来今天晚上的场子不小啊,自己人打架,把你和老驴都叫来了。金良仍旧非常愤怒,骂道,去你妈的,吉光,我不来行么,我要不来我看你们今天还真准备打架了。手黑吸了口烟,不紧不慢的说到,吉光,你别着急,是我把老驴叫来的,我知道我这面子不行,这不才叫老驴来么。老驴坐到凳子上立刻开始打马虎眼,说到,大家别误会,手黑给我说让我过来找你们喝酒,我也是路上才知道的,兄弟在一起难免有个磕磕碰碰的,没关系,说开了就好了。老驴说完小飞一边不冷不热的说到,草,驴哥,可没你说的那么简单,我都说了半天了,这不也没开么?手黑哥护犊子,幸亏我今天出手轻,要是出手再重点,估计现在命都没了。   小飞一说完后面的卷毛又冲动了,别说还真有小飞小时候四六不认的性格,卷毛再次冲过来,指着小飞骂道,我草你妈,有种你再动老子一下试试。这时我只记得控制小飞,忘了金良,这边话刚落,这边金良已经从椅子上起来,一步上去挥着胳膊一个打耳光,之后一个正蹬,直接把手黑的侄子蹬到了人群里,这还不算,又上去一拳干到了脸上,直接干出了血,干完扽着卷毛的头发又从人群中拉出来,指着脸接着扇耳光,边扇边骂道,我草你妈的,毛还没长全就出来吹牛逼,要不是看着你二叔的面子,现在就把你拉坟地活埋了,草你妈的,你他妈小时候没听说过外省帮小贝是怎么被埋的么?骂完又扇了几个耳光,扇完扔废物一样扔回了人群里。这个卷毛也只局限于对小飞吹牛逼,当然知道扇他耳光的这个人是谁,就算不知道,看着架势也该知道是个什么人物,加上被打的有点喘不过气来,躲到人群后面独自擦血,不敢再出来。   吉光打完卷毛扭头问手黑,手黑,现在我把你侄子打了,你有意见么?手黑脸憋的有点发紫,但实在说不出什么,老驴在一边拉扯金良的衣服,说到,行了金良,我们过来不就是解决事的么,怎么你也冲动了。   话说到这里,饭店外面再次骚动起来,呼啦啦的又进来一群手持砍刀的人,老驴挠挠头,说到,今天晚上我真失算了,我真不该通知你们,本来是解决问题的,现在倒好,一个个的带着家伙事就来了。 第五十三章 大聚会   老驴说,中午喝些酒,下午一直在睡觉,然后接到手黑的电话,手黑知道小飞的脾气,怕过来之后大家不好说话,才给我打的电话,但我比手黑更知道小飞的脾气,于是我给金良打了个电话,没想到成了这个样子,把大家都惊动了。   金良看着又进来的这波人,说到,我能猜到今天这个情况,所以老驴给我打了电话之后,我也把电话打到了辉煌球厅,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今天是大刀的婚礼,中午大家刚在一起喝了酒,不过没有尽兴,晚上我们继续。   我说,金良,大刀的婚礼已经不是今天了,是昨天,不过我还要问你一句,你没有把电话打到大刀那里吧。金良摇摇头,说到,我开始的时候想打来着,后来看了看表,觉得这个时间大刀应该没空,所以就没打。金良说完吉光也看了看表,说到,这个点大刀应该已经完成了任务了,今天这么热闹的场合,大刀应该来的。   当然,这一批赶到的不是大刀,而是五虎集团,本来老驴只打电话给了金良和大刚,虽然金良只是让大刚和他一起去看看情况。但大刚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也懒得想这件事的起因和后果,干脆谁的面子也没给,和金良的想法异曲同工,也一个短信发给了辉煌球厅的成员。等到大虎进来的时候,这个小饭店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大虎和二虎跟着几个人进了饭店,外面还是一片嘈杂,估计大虎和小红带来的人已经和卷毛的这些人动起了手,嘈杂声很快就结束,显然大虎和小红的人要多于卷毛的人,很快就把对方打散。   大虎进来第一眼就看到捂着脸的卷毛,心里大概就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哪位,卷毛捂着脸在瞪大虎,大虎走都卷毛面前,抬起刀就要砍,卷毛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完全不把他手黑叔放在眼里,吓了一跳,两只手本来捂着脸,看到一把钢刀迎面而来,紧忙又捂住了头蹲到地上,不过这一刀并没有下去,刚刚抬起,就被金良呵斥住,金良喊道,大虎,这里哪轮的到你出手?于是大虎放下刀,不过也没有说话,带着二虎和几个人走到桌子前,看了手黑一眼,手黑已经快要控制不住情绪,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互相怒视,手黑还是先说了话,骂道,操你妈的大虎,你现在混大了是不是,我的人你也砍。大虎斜眼看着吉光,吉光微微摇头,于是大虎没理睬手黑,独自转身,带着二虎又在饭店大厅里转了一圈,用刀指了跟着卷毛的一帮年轻人,这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这时已经意识到目前是个什么情况,本来以为这次只是照常出来打怪升级,没想到一不小心进了副本,还是高级副本,里面全是高级大Boss,全是打完马上就可以连升两级还能换装备的Boss,当然,这些Boss全是满级,根本不是这些刚注册了游戏账号的玩家能够想象的。于是小饭店里异常安静,大虎对每个人行了注目礼之后慢悠悠的站到了饭店门口。小红这时还站在吉光的身后,吉光扭头说道,小红,你也带着人出去。小红点点头,招呼和饭店里的辉煌人员,一次出了门。   这时手黑颜面彻底全无,他来之前应该就已经预测到了这个结局,按照目前吉光和辉煌球厅的实力来说,给不给手黑面子其实也就是个面子的事,所以手黑才防患于未然打了电话给老驴,老驴当然心里更没底,才打给金良,金良心里虽然有底,但毕竟金良是辉煌球厅的前身,吉光做起事来是不会顾及金良的感受的,于是事情到此,手黑已经非常被动。咬着牙对吉光说到,吉光,看来你是不准备和我谈了。吉光说,手黑哥,我一直在跟你谈,是你一直不想谈,你看你那宝贝侄子,我估计今天你要是不来,我得被他砍死在这里。手黑说,你这算在跟我谈么?你现在跟我谈个心还要叫百十来人么?吉光被手黑这种转着圈说话的方式弄得很不耐烦,骂了句操,说到,手黑哥,这些人是我叫的么?本来就是打个架,别说我吉光脾气不好,就你那卷毛侄子,埋他十几回我都觉得不解气,按辈分小飞也算他叔叔了,没让他磕头就他妈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吉光说完手黑又怒了,喊道,操,吉光,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就他妈这么算了?吉光斜眼看手黑,冷冷的问道,不这么算了还能怎么样,你什么意思,为了个傻逼我们兄弟开战么?吉光把傻逼这两个字说得很响。说完抬头看卷毛,卷毛果然在一边瞪着吉光,吉光站起来抄起酒瓶子冲卷毛的人群扔了过去,一阵骚动,酒瓶碎了一地,吉光指着卷毛骂道,我操你妈,你再瞪我信不信我当着你叔的面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给老子把头低下去。到这个时候卷毛彻底服了,被吉光骂的后退两步,不由的底下了头,手黑也拍着桌子站了起来,骂道,吉光,你他妈别太过分,想开战你就吭声,以为我手黑没人是不是?手黑骂完金良也站了起来,一只手握住桌子角,胳膊一用力,直接把桌子掀翻,饭菜酒瓶子都碎到地上,一片狼藉,金良掀完桌子没说话,怒目瞪着手黑和吉光,这边刚翻了桌子,外面大虎和小红这些人以为开战,紧忙往里涌,金良一指带头的大虎,骂道,大虎,给我滚远点。大虎一个刹车,伸手拦住后面的人,又再次出去,这边吉光和手黑知道金良这是真怒了,彼此坐回凳子上,不再说话。吉光又指了指卷毛,喊道,要不找一个不服的过来坐,要不也赶紧给我滚出去。都他妈跟这立着装什么黑社会!于是卷毛也带着人出了饭店门。大厅终于清净了很多。金良扭头看了一圈,发现饭店的老板正躲在角落,冲他招了招手,说到,老板,你别害怕,今天晚上你饭店我包了,加倍给你钱,再给我换张桌子,弄几个凉菜,弄几瓶酒,好么?老板说好的好的,慌忙往后厨跑去。   这时已经凌晨两点多,很远的地方还有鞭炮声,这时也已经是大年三十,这真是一个有意义的大年三十,大刀的婚礼也刚刚过去,中午大家还在一起胡吃海喝瞎扯淡,晚上就成了这个样子,本来还要杀回会馆中心继续闯关游戏,照这个情况看来,是不太可能。那边的闯关还没有开始,这边又出了新关卡。   老板很快把地上的狼藉清理干净,又安排一桌,上了新的饭菜酒肉,这次上的比之前上的更丰富,几个人辗转换到新桌子上,金良看着一头是汗的老板有些愧疚,说到,哥们,要不你也来坐回,就谈点事,也没外人,没关系的。老板慌忙摆手拒绝,连说不用客气不用客气,你们随便谈,谈到大年初一也没关系。说完又回到了柜台里面,静静的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切,这老板今天也算是见了世面,这种大家来团圆的场景连我都难得一见,没想到在最近的这二十四小时内实现了两次,除了大刀和耗子,几乎悉数到齐,门口还有一帮站岗的保镖,真是此生无憾。佳佳这边比老板还要紧张,几个人早就把她忽略,我看到她一脸的煞白,紧紧的握着小飞的手,估计手心已经全是汗水,这一天感触最深的应该就是这个佳佳姑娘了,刚刚踏上社会,想要追寻校园以外的小刺激,没想到刺激大发,第一次叛逆就碰到了这么高级的场面,目前A市周边比较响的大哥都在场,而且这些大哥还都互相认识,并且之前听说关系还不错,并且现在已经有了随时翻脸的迹象,这对佳佳来说,是多么青春,是多么叛逆的场面,不过我想佳佳应该宁愿这一天是在学校里努力学习度过,佳佳虽然是个女孩子,但也能感觉到这些人和刚才卷毛这些人是完全不同的两拨人,佳佳应该能感觉到,这种青春叛逆的场面,要是碰不好,是会死人的。这还真应验了吉光之前的话,刚出狼穴,又进了虎窝,刚出了一个小流氓团伙,又进了个大流氓团伙,真是一窝不如一窝。我看到佳佳的额头也在冒汗,半个身体紧紧的贴着小飞,期间小飞也不住的安慰她,告诉她没事没事这都不是事。两个人还真有点小情侣的意思。   一群人围着桌子坐下,都是一脸不满的样子,金良要了几瓶白酒,打开倒满杯子,又一人扔了颗烟,一切就绪,金良才不冷不热的问道,现在能谈了么?老驴手黑和吉光小飞两边都不说话,金良点点头,说到,那开谈吧。   这时门口再次一片小骚动,这似乎是第四次骚动,又进来两个人,这两个人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佳佳和饭店老板几乎一起崩溃了,两个人似乎都在猜测,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敌是友。   两个人一进来金良这里也骚动起来,大家纷纷起身,立本慌忙又去找凳子,金良面露不满,问道,谁通知的大刀哥。大家都摇头,大刀和耗子一前一后走过来,大刀说,还用人通知我么?你们在这里聚会,以为外面不知道么?消息都他妈传到派出所了。离饭店不远处还停着两辆警车,就等着你们动手呢。我操,你们现在一个个的真牛逼啊,派出所都把电话打到了我家,说好像是我们这帮人在外面闹事。我过来一看,还真是你们这群人啊。人家派出所的民警也想放假啊,求着我过来说和。生怕给人家找麻烦。 第五十四章 谈判进行时   大刀一席话说的大家都乐了,金良起身准备把他的位置让出来,大刀摆摆手拒绝,和耗子一起执意坐到了金良旁边,喝了口白酒,放下杯子说到,我小时看很多描写混社会的小说都觉得很扯淡,现在长大了,自己也算是混了几年社会,发现小说里写的还真对啊,兄弟们到最后就是这样,能共患难,不能共享福啊,最难的时候都过去了,现在这么好的日子也闲不住你们。没事干了不休息,自己还要给找些事啊。   手黑说到,大刀,不是你说的那样,今天这事我估计你也知道,辉煌现在确实太过分了,做事根本就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好几次都动了我的人,今天我要不来处理,往后下面的兄弟谁还服我。吉光也很不满,说到,手黑哥,不是我说你,你现在手下都是些什么人,你平常也不管管,你看看你侄子今天干的那点事,要不是小飞,佳佳姑娘没准就让你侄子强奸了,这和强奸犯有什么区别。手黑问道,谁是佳佳?吉光一指,大家都看过去,佳佳头快要低到裤裆里,紧张的眼泪又掉下来。手黑说,吉光,小飞做这事也就算了,你说你平常那么多女人,怎么也和小飞一起英雄救美呢,现在的小娘们,不他妈都这样么,不管怎么说,这边也是我亲侄子,不是我下面的小兄弟,这事必须有个说法。小飞插嘴到,手黑哥,要说法是要说法,跟这个姑娘是两码事,我觉得这个姑娘,人品就挺好,谁还没有走错路的时候,你那侄子就他妈是个错路,谁走上谁错。小飞说完手黑瞪着小飞,小飞看着吉光,吉光瞥了大刀一眼,大家都没有说话。   金良这时也看了看大刀,说到,大刀哥,今天挺不应该,新婚的日子把你惊动过来,但既然你来了,这件事还是你处理吧,我毕竟以前是辉煌的人,说出来怕别人觉得有远近。   大刀叹了口气,说到,我现在就是个饭店小老板,跟这个饭店的老板才是同行,已经很久不参与大家的事情了,按说这件事我根本就没有发言权,但我是真的希望大家能好,还是那句话,最难得时候都过去了,被仇家追着满街跑的日子我们都能活下来,现在生活这么美好,我们为什么还这么不知足。何必要闹成这个样子。大刀说完桌子上仍旧一片安静,没有人说话,其实大刀现在已经成为一个老者的身份,大家尊敬他,也只是因为他是个老者,因为他是最早就游荡在社会上的典型社会分子。但时间流逝,但了今天这个局面,这种尊敬,也只是尊敬,大刀自己心里也清楚,其实他并不能说服大众,在大刀感慨的时候,其他人内心仍旧在想着自己的事情,吉光和老驴的隔阂,仍旧没有任何动摇。   大刀说,这样,我从聚拢饭庄出一笔钱,肯定不会是个小数,就给手黑的侄子当药费吧,我让耗子马上去取钱,取回钱让手黑的小侄子过来喝杯酒,大家认识一下,混个脸熟,免得往后大水再冲龙王庙,然后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吉光点点头,说到,大刀,我不缺钱,就按照你的意思,但不用你出钱,我辉煌球厅出五万,你看行么?   手黑冷冷的插嘴道,我这里也不缺钱,现在这个时候,谁缺钱,我手黑现在比钢叔也差不了哪去,但你们觉得我出五十万,弄钢叔一顿,可能么?手黑说完吉光又火了,骂道,我操,手黑,你这话什么意思,那你让你侄子出五十万,找人卸我一条腿,他有那实力么?   大刀没想到自己这主意没被采纳,摆摆手说道,既然手黑这里不满意,那让手黑提要求,就这么个事,手黑哥你看怎么处理。手黑没说话,看了老驴一眼,老驴端起酒,轻轻抿了一口,但这一口抿了很长时间,又慢慢的把酒杯放回桌子上,说到,手黑说的也有道理,手黑是不缺钱的,就缺个面子,再说,这边的年轻人毕竟是手黑的家人,我觉得,让小飞和手黑的侄子喝杯酒,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手黑,你觉得怎么样?手黑点点头,说到,就这样,我不要钱,要面子。   小飞这时已经站了起来,骂道,你要你妈个逼,老驴,你他妈疯了,你让我去跟一个小孩子道歉?你他妈是不是喝糊涂了。不光是小飞,吉光也异常愤怒,压着自己的火,问手黑,手黑,你是不是当大哥大糊涂了,让你去给小红道歉,你能同意么?手黑仍旧十分强硬,说到,小飞一直都自己在外面混,根本不是辉煌球厅的人,我让他给我侄子道个歉怎么了?哪里说不过去。今天就这事,必须道歉,不道歉不算完。   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再次剑拔弩张起来,立本在旁边已经握紧了拳头,大刚这里也在做准备,就这么一件小事,如果真的不算完,那么就应该从现在开始,不算完。大刀和金良坐在一边没说话,两个人都有些尴尬,尤其是金良,尤其尴尬,虽然抡实力,金良在这里绝对的首屈一指,但是要抡不要命,在座的这几位谁都不甘心当第二名,这样对立的场面,显然谁的话都不好使,吉光继续补充到,别说小飞不道歉这事不算完,我吉光在这里表态,小飞今天要是敢道歉,这事更不算完。说完看着老驴,问道,老驴你觉得呢?老驴虽然一向有笑面虎的作风,但这时突然坚定起来,淡淡的说到,我觉得,小飞,应该道歉。   佳佳这时低着头,流着眼泪说到,都怪我,我和大家并不相识,现在却因为我让大家不愉快,我希望还是让我来解决这件事,我希望大家都别生气,我愿意去陪大哥的侄子。希望别让小飞哥为难。   小飞这时的脸已经快成了茄子,咬着牙对佳佳说到,你给我滚一边去,现在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把嘴给我闭好了就成。说这话的时候小飞一直在瞪着老驴,继续说到,老驴,你刚才说的什么我还真没听清。要不你再给我说一遍?老驴不卑不亢的看着小飞,一字一句的说到,小飞,我只是说这个事,我觉得,你,应该给手黑哥的侄子道歉。老驴一说完,吉光就指着老驴的脸骂道,老驴,我草你妈,小飞今天要是敢到这个谦,我让你们今天谁都出不了这个门。手黑也站起来吼道,吉光,你他妈吓唬谁,我手黑跟着钢叔混社会你他妈还背书包上学呢,你算个蛋,今天敢说这话。吉光已经几乎癫狂,反手握着啤酒瓶子,瞳孔放大瞪着手黑,一脸狰狞的说到,手黑,我今天就把话放到这,我草你妈,小飞敢道歉,今天我就让你死在这里,有种你现在把大钢给我叫来,我让他今天也死。   吉光这句话已经触犯到了大家的底线,虽然钢叔已经退休,但地位在A市仍旧是无法动摇的,吉光话说到这个份上,显然已经无法挽回,一桌子人都站了起来,吉光反手握着的啤酒瓶子瞬间已经往手黑的脑袋上敲过去,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一个细节,我知道这时金良和大刀一定是个栏架的姿态,所以我并没有注意他,所以我只注意老驴,我注意到吉光在抄起酒瓶的时候,老驴的右手,也紧抓着一个酒瓶没放,这意味着,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在这一天,在大刀婚礼的这一天,彻底宣告结束了,从这一天之后,彼此之间,连伪装都不再需要。   一触即发的时候,吉光的手被小飞拉住,手上的酒瓶子被小飞夺下来,之后小飞也是一个反手,把这个酒瓶拍到了自己头上,啪的一下,玻璃渣四溅,大家潜意识往后退了一下,开战的时间再次被延迟。小飞拍完酒瓶子之后用胳膊擦了擦玻璃渣和血迹,低声说到,大家都坐下,我赔礼道歉。金良和大刀兵分两路,慌忙把两拨人安抚下来,小飞头上湿漉漉的,看起来十分狼狈,怪异的扭过头,对门口正观望的小红喊道,小红,去把那个卷毛给我叫过来。说完小红出去,几秒钟后卷毛被推了进来,或者说是被踹了进来。卷毛这时也怕了,犹犹豫豫的往这边走,小飞低着头呵呵笑,说到,别怕,过来,咱俩喝杯酒。卷毛看着手黑,手黑额头上的青筋都要爆裂,吼道,让你过来,就他妈过来,有我在这,你他妈怕什么?   小飞还在笑,对卷毛说到,卷毛大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就叫你卷毛大哥吧,今天你小飞兄弟我做的不对,不小心犯了卷毛大哥的地盘,我喝一瓶酒,给你道歉,希望你原谅。说完小飞端着白酒瓶仰着头咕噜咕噜开始往嗓子眼倒,只是这一天他已经喝了太多的酒,再次往嗓子里倒的时候已经不堪重负,刚倒一半,就喷了出来,喷的不光是酒,还有血,估计是酒精的反复刺激,已经伤到了胃粘膜。 第五十五章 一去不复返   小飞哇哇吐了几口酒加血之后,抬头抄起白酒瓶子继续喝,估计这个时候在小飞的心里已经对酒没有了概念,被他强制灌进肚子里又被强迫吐出来的早就不再是酒,都变成了矿泉水。青岛矿泉水,二锅头矿泉水,长城干红矿泉水,杰克丹尼矿泉水。小飞现在的心里应该也非常清楚,他目前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把这些水喝到肚子里,因为只有喝到肚子里,这件事才算完。虽然这一天围在饭桌前的这帮人仍旧有一多半是站在小飞这一边,虽然不管事态发展到什么程度我和吉光仍旧会毫无悬念并且毫不留力的支持小飞到最后,虽然立本和大刚这时都已经蓄势待发,虽然门口已经站满了辉煌球厅的主力人马,虽然他分分钟都可以把正站在他面前面目可憎的卷毛放倒在地并且让他不再有机会站起来。但我想,小飞在这个时候,意识上是彻底清醒的,并且小飞在这个时候,终于再次成熟起来。因为手黑和老驴的态度已经相当明确,因为表面上虽然这只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其中包含了太多累积很久的东西。我想小飞在喝酒的时候应该是怀念垃圾,如果垃圾这个时候还活着,垃圾应该也坐在大家之中,并且垃圾仍旧会和我和吉光一样力挺小飞。我想垃圾这个时候要是还活着,或许也和吉光一样早已荣华富贵,或许也和吉光一样性格仍旧鲜明。我想垃圾这个时候如果还活着,我想金良应该也不会早早的离开A市在外面独自发展,金良应该是还以前那个无所顾忌的金良。但垃圾毕竟死了,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不能挽回,也许小飞很早就已经决定,决定转换自己的地位。不再让大家放纵他游离的感情,不再让大家包容他不定时的消失,不再让大家倾巢出动为他平息或大或小的麻烦,他终于理解了承担两字,并且终于决定要让这两字付诸行动。他终于开始想着自己也要做些什么,他终于不再不计任何后果的惹任何麻烦。他终于在离开西贝这么多年后,长大了。   小飞继续让酒往嗓子眼里灌,只是剩下的半瓶酒也只能灌到嗓子眼的阶段,上一秒钟刚灌进去,下一秒钟就吐了出来,小飞仰着脑袋活像一个人体喷泉,喝喝喷喷,弄得自己满脸污秽,一身酒气,惨不忍睹。   终于佳佳姑娘也站了起来,毫不顾忌已经是肮脏无比的小飞,伸手把酒瓶子夺了下来,直接又放到自己的嘴里,佳佳是不胜酒力的,只是两口下去就尽显了白酒的辛辣,眼睛瞬间通红,眼泪被逼的夺眶而出,小飞这边还在咳嗽,佳佳这边满脸的泪水,大刀和金良在一边揪心的看着,手黑冷眼看着小飞,老驴目光游离,指尖夹着一颗烟,已经很久没吸,立本的腮帮子上充满了青筋,拳头都攥成了红色,但无奈形势严峻,无法出手。大刚比立本更是心急如焚,眼睛都带着血丝,等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切。手黑的侄子站在小飞一边,脸色很白,嘴唇一动一动的,看样子有些紧张,他终于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所以才如此紧张,他看着小飞的样子,感情上似乎也带有些后悔的色彩,毕竟如今市面上通货膨胀的这么厉害,人肉和猪肉差不多一个价,一百块钱就可以找个姑娘,速度快了还享受八折,要是不差钱花上个二三百,大学生都有希望找到的,几百块钱就可以搞定的事情,结果因为个佳佳,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然后把他牛逼无比的手黑叔搬出来,结果麻烦没有平息反而越来越大,这实在是非常不划算的。   佳佳把剩下的半瓶喝到又剩一半的时候,也开始出现呕吐的迹象,之后又被吉光抢下酒瓶,吉光三两口把最后的一点白酒喝下去,顺手就把酒瓶摔到了地上,之后又抄起面前一瓶白酒,开了盖往桌子上轻轻一磕,继续自己往肚子里灌。其他人都收到了这个信号,立本这里早就控制不住自己,只好把憋着的能量转到酒量上,也拧开一瓶白酒开喝,我和大刚纷纷效仿,就连本是裁判身份的金良和大刀也加入了行列,我看到门口小红和大虎也进来,两个人走到老板柜台跟前,一人挑了一瓶酒,拧开盖子就喝。屋子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像是沙漠里的遇难者碰到了绿洲,周围都是咕咚咕咚的声音,饭店老板再次被这场面震撼住,愣愣的站在一边,这件事之后又过了大半年之后,在所有不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之后,我无意间再次路过这个饭店,看到大家最早导火索事件的发生地,想要再走进去看看,走近才发现饭店已经改成了一个服装品牌的商铺,老板早已换人,当时我进到这个专卖店里感慨良久,觉得之前这个饭店老板或许经过之前的这件事之后也看破了红尘,领悟了在基层社会混迹的艰难,看到只有在小说里才出现过的场景,于是关了饭店回了家乡,在最艰难的时候,只有家乡,只有家,只有父母,只有亲人,才能让你拥有真正的安全感。当时我在这家专卖店的中间站了很久,并且差一点被店里的服务员当成贼,不断的问我需要什么,我冷冷的说,我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安全感。这个卖衣服的老板是一个打扮新潮的年轻人,看起来是比较有钱的意思,他听到我的回答之后十分不屑,认为我就是社会上那些典型的二逼青年,或者就是他们这些高富帅最看不起的屌丝,于是酸溜溜的对我说,哥们,想要安全感去对面的小超市,那里有各种卫生巾,防侧漏的,绝对安全。话一说完,店里其他的女服务员都嗤嗤的笑着,我不能理解他这么无聊的笑话又放到我这个大老爷们身上有什么好笑的,但我确实看到那些女服务员笑的非常开心,并且在笑的时候都在给她们的高富帅老板抛媚眼,这个新潮男人认为自己幽默至极,也洋洋得意的看着我,只是那时已经发生了太多事情,我身心疲惫,精神紧张,周身都充满了潮湿的感觉,我说,哥们,就你刚才这句话,要是让我小飞兄弟听到,你这店就得被砸了。我一说完整个专卖店再次欢声笑语,大家一起哈哈哈,尤其是男老板,更是笑的哈哈哈,边哈哈哈还边推了我一下,说到,草你妈的,你知道我是谁么,你他妈还想砸我的店,没钱就赶紧滚,别在我这里碍眼。我看着他,先是摇摇头,之后又点点头,说到,可惜我的兄弟小飞昨天刚被判刑。说完我像一个十足的精神病患者一样,木讷的离开。不过这个专卖店在我当天晚上喝醉之后还是被砸了,我带着人愣是把门子撬开,进去之后把所有能砸的都砸了,之后我还觉得不过瘾,还点了把火。当然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寻衅闹事。不过,这已是后话。   小飞的道歉演变成喝酒总动员之后,手黑是极为尴尬的,开始时候他不想下台,现在他也没有了下台的机会,因为台已经被拆了,我一直不能理解手黑这一天的态度,这和之前大家认识的手黑是非常不一样的,以前的手黑,是最典型的打打杀杀的选手,是最典型的枪型选手,几乎是没有用过脑子的,而这一次他借他侄子的事情,意图如此明显,态度如此坚决,并且分裂的目的如此清晰,实在是出乎大家的意料,后来吉光分析了一下,觉得问题还是出在老驴这里,老驴属于纯智商型选手,是大学毕业没有成为笨蛋反而成为精英的选手,这种选手显然就是精英中的精英,倘若没有老驴的背后策划,手黑的智商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提升这么快的,吉光认为,老驴这种划清界限的目的是急切的,因为金良的工程马上就要开工,老驴做为大股东,是非常不希望吉光也参与进来的,所以这种事情是早晚要发生的,倘若这一天没有手黑侄子这件偶然事件,那么过几天也一定会有其它必然事件出现,直到达成老驴的目的,直到吉光退出股东。可惜老驴聪明反被聪明误,或者说老驴从小思考的东西就太多,这就相对减少了他对人对事情对生活的观察,他走的最错的一步棋,就是没有彻底的分析吉光的性格,对于吉光来说,是没有任何生意能够左右性格的,到最后出事我才知道,其实吉光从一开始,就已经抱着玉石俱焚的态度来面对的这次金良的所谓的几个亿的大生意。只可惜了手黑这个大哥,那时因为小贝还挨了一刀,差点连命都没有,结果最后成为一根搅屎棍子,左右了整个局面,最终还是被当成了一把枪。 第五十六章 战争前端   小飞的道歉演变成喝酒总动员之后,手黑是极为尴尬的,开始时候他不想下台,现在他也没有了下台的机会,因为台已经被拆了,我一直不能理解手黑这一天的态度,这和之前大家认识的手黑是非常不一样的,以前的手黑,是最典型的打打杀杀的选手,是最典型的枪型选手,几乎是没有用过脑子的,而这一次他借他侄子的事情,意图如此明显,态度如此坚决,并且分裂的目的如此清晰,实在是出乎大家的意料,后来吉光分析了一下,觉得问题还是出在老驴这里,老驴属于纯智商型选手,是大学毕业没有成为笨蛋反而成为精英的选手,这种选手显然就是精英中的精英,倘若没有老驴的背后策划,手黑的智商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提升这么快的,吉光认为,老驴这种划清界限的目的是急切的,因为金良的工程马上就要开工,老驴做为大股东,是非常不希望吉光也参与进来的,所以这种事情是早晚要发生的,倘若这一天没有手黑侄子这件偶然事件,那么过几天也一定会有其它必然事件出现,直到达成老驴的目的,直到吉光退出股东。可惜老驴聪明反被聪明误,或者说老驴从小思考的东西就太多,这就相对减少了他对人对事情对生活的观察,他走的最错的一步棋,就是没有彻底的分析吉光的性格,对于吉光来说,是没有任何生意能够左右性格的,到最后出事我才知道,其实吉光从一开始,就已经抱着玉石俱焚的态度来面对的这次金良的所谓的几个亿的大生意。只可惜了手黑这个大哥,那时因为小贝还挨了一刀,差点连命都没有,结果最后成为一根搅屎棍子,左右了整个局面,最终还是被当成了一把枪。   喝酒总动员也就开始了几分钟,每个人的酒还没有喝下去多少,手黑就终于坐不住,恨恨的站起来,对老驴摆手说道,我们走!老驴也没有和大家打招呼,和手黑一前一后走出了饭店。刚走出饭店的一刻,吉光就停止了喝酒,把还有半斤多的白酒又狠狠的砸到了对面的墙上,大声的冲门外骂了一句,我草你妈!之后辉煌的其它人也纷纷把酒瓶砸到地上,大刀和金良脸色非常难看,金良站起来,对吉光说到,吉光,不管怎么样,现在是关键时刻,项目马上就要开工,我只希望大家都相安无事。还有,吉光,有些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小飞今天带着东北老铁来参加大刀的婚礼,我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但老铁他们现在驻扎到了A市,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惹事。   金良说完跟着大刀耗子也一起起身离开,走的时候我看了大刀一眼,我用我的眼睛看了大刀的眼睛一眼,我看到大刀眼眶是红的,眼眶里是有泪水的,我相信那不会是被酒辣出的泪水,我相信那一定是泪水。我就这么瞬间理解了大刀,理解了大刀当初退出组织带着耗子藏匿到聚隆饭庄的动机。大刀毕竟在A市混了太多年,他失去了他的一个兄弟,叫垃圾,也失去也他的一个大哥,叫包皮。并且他在监狱里度过了他最年轻的时光,我想在夜深人静无人倾诉的时候,只有大刀才最了解内心的各种滋味,那种滋味,是必抑郁症更严重过的滋味。我知道他从未忘记过过去,但我知道他也透彻的看到了未来,所以他退休了,在他正当年混社会的时候,在他离真正的出人头地只有一丝一毫的距离的时候,他带着耗子,退休了。   立本给饭店扔下一千块钱,大虎和小红也逐渐离去,立本准备去开车的时候被小飞拒绝,小飞说到,立本,你开车带他们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立本看着吉光,吉光点点头,说到,立本,你带着他们走吧,我一会把小飞送回去。最后我和吉光送小飞,立本和大刚准备送佳佳回家,结果也被佳佳拒绝,事已至此,大家心里都非常难过,于是立本也没再要求什么,跟大刚开车离去。   小飞走出饭店的时候还在推我和吉光,并且思维还相对清晰,推我和吉光的同时还在叮嘱佳佳赶紧回家,结果刚一出饭店门,外面的冷风一吹,小飞就像一个得了内伤的病人一样,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然后嘣的一声,头磕在地上,我和吉光大吃一惊,以为小飞要以这种方式离开大家,于是纷纷涌上去,结果小飞自己又挣扎的站起来,揉了揉头,发现没出血,说到,我草,刚才真悬啊,风一吹,直接给我吹蒙了,结果刚一蒙,就给摔醒了。这句话说的更像是回光返照,一说完,腿一软,又要往下摔,我和吉光一左一右,两面夹击,搀住小飞,我这边压力稍微大一些,因为喝了几两酒的佳佳妹子也有点情况,刚刚吐完,走路也有点晃,于是我腾出一只手又搀住佳佳,佳佳靠在我的身体上,四个人就这样,艰难前进,不过这期间还是有意外收获,虽然大家刚刚经历了一场兄弟分崩的沮丧时间,但还是要发挥我军苦衷作乐的精神,我扶着一个劲往我身上靠的佳佳,对小飞说,小飞,这个买卖还行,佳佳的挺大,比西贝的大。我一说完吉光就骂道,我草,你喝多了是不是,你怎么知道比西贝的大,你试过西贝的。吉光一说完,我冒着冷汗硕大,草,吉光,你才喝多了,本来我没想到我还真试过这个问题,你这么一说,不就都想到了么。吉光看了看小飞,发现小飞真醉了,没有一点反应,也擦了把汗,说到,我还真醉了,真悬啊。   往前走了几步,本来想打车,都被已经喝糊涂的小飞回光返照般清醒的拒绝,小飞执意不回家,但最后还是被我和吉光强制胁迫到出租车上,本来吉光指示司机找一个附近的宾馆,但是小飞上了车上之后更加狂躁,在后面伸着拳头捶司机,就是不肯走,佳佳这边已经靠着我的肩膀睡着,司机更是不敢说话,四个人就在车里僵持,吉光突然想到了什么,给司机报了个位置,司机师傅开车的小飞还在闹,吉光冲小飞喊道,小飞,你别闹,我知道你不想回家,我也知道你想去哪,咱们现在往西贝家门口走,去找西贝,好么?话刚一说完,小飞马上安静下来,不再说话。出租车司机看着吉光,吉光点点头,说到,就去那里。路上问道,吉光,这是去哪里,你难道真的要去那里。吉光说,是的,去找西贝。我问道,找他做什么?吉光说,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现在小飞得见西贝,只有西贝才能给小飞我们给不了的东西。我说,吉光,西贝现在都把该给小飞的东西给了原明,还能再把欠小飞的东西还给小飞么?吉光说,我记得以前看无间道时里面说过,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西贝欠小飞的,也是迟早要还的,以前的西贝是小飞的命,但小飞可以不要命,后来西贝根了原明之后西贝就成了小飞的债,欠债必须还,这是辉煌球厅的规矩,所以命可以不要,债是不需要讨的。   打车的地方在市中心,西贝的家在城东,路上开了大概二十分钟,小飞和佳佳在车上得以短暂,休息,一路无语,吉光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我脑子混乱,也不知自己当时在看哪里,看佳佳的胸部也不一定,但我的脑子一刻也没有闲下来,一直在想吉光说的讨债的问题,我不明白这种感情债,该如何去取。   车到了西贝家门口,四个人再次艰难下车,这一天还真委屈了吉光,吉光是第一次和小飞一起来西贝家门口,之前他都是很不屑与这种方式,吉光对女人从不知道含蓄,只有一种赤裸裸的方式,今天也加入到蹲守的行列,无疑是非常狼狈的。而小飞这里究竟酒精的作用似乎是断断续续的,一会是八度的啤酒,一会是五十二度的二锅头,小飞睁开眼睛发现真的到了西贝家门口的时候是顿时清醒,下了车,面部深沉的点了根烟,问吉光,吉光,为什么来这里,吉光说,马上就要过年,我来给我姨拜个早年,你说可以么?小飞点点头,说,我看行,说完又看佳佳,佳佳这时已经能站稳,但还是有点迷糊,揉着眼睛,小飞问道,佳佳,你怎么也来了,你不回家没事么?佳佳说,小飞哥,其实我是住宿舍的,根本就不用回家,往后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好么?小飞看着佳佳,说到,好的,今天你陪我来这里,权当做个交接手续,今天之后,我去哪里,就带你哪里。   这时已经凌晨三点多,这个时间吉光带着两个醉鬼家一个姑娘来跟他姨拜年,不知道吉光这个小姨的心脏怎么样,四个人横着一排走进小区,保安还在一如既往的睡着,真不知道这个小区的保安是怎么管理的,我和小飞蹲守了这么多回,包括在这里蹲守原明的时候,这里的保安就是这样,永远都处于休眠状态。   进了下去往左拐,马上就要到西贝家门口的时候,小飞腿一软,又进入醉酒状态,差点再次倒地,这种状态转变的太快,比孙悟空到超级赛亚人孙悟空的转变还要快,这我和吉光始料未及,还是佳佳扶住了小飞,吉光骂了句草,说到,就你这水平,真他妈不怪西贝当年那么坚决的甩了你。   小飞就这样垂这头被我和吉光搀到西贝的单元楼下,然后和我想的一样,小飞又醒了,这次醒的很亢奋,醒来之后二话没说,冷冷的看着单元楼紧锁的防盗门,然后伸出一个手指头,很执着,很清晰,很有方向感,指着放到门上的通话器,从101到602直接摁了个遍。 【番外篇】你永远是我的   一   13岁。她去学校报到。初中。   她的母亲送她到校园门口。她执意不肯走,彼此有长时间的拥抱。她甚至亲吻母亲的面颊。不理会周围的疑惑。表情是敏感而脆弱。   之后她一个人走进校门,硕大的学校,通往教学楼的马路两边是柏树。长的正旺。郁郁葱葱的叶子。早晨清晰的太阳光从吝啬的缝隙中投下来。地面是无规则光斑。   她走在阴影里,谨慎的躲过每一次被照耀的机会。   14岁。她不熟悉班里的同学。甚至不能叫上来老师的名字。   每一次被点名回答问题,她总是执拗的昂着脸。还给老师的是沉默。似乎所有的答案只在目光里。   她终于被调到了后面的位置。同桌是一个披肩发上有淡淡黄色的女孩。   我叫夭。女孩看着她。然后伸出手。   她表情木讷。抬头的时候看见她的耳朵上有一排浅浅的钉。银白色。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抚摸她的耳垂,大拇指轻轻摩擦。   这是我男人给我买的。夭自豪的说。   15岁。夭因为大声喧哗被赶出教室。   老师的指责很犀利,怒斥她所有的不良行径,比如染头发,打耳钉,无故不来上课。   夭的表情很不屑,推开座位旁边的后门,大步迈出了出去。   门外的阳光瞬间照亮了这个教室的小角落,照在她的脸上。她的心脏突然紧缩。像经受了蜜蜂的针刺。被一个肉眼所不能看到的伤口击溃。   她跑了出去,去追赶夭。   16岁。她第一次见到琦。那个几乎已经具备了成年人所有特征的男孩。   夭带着她走进一个肮脏的地下室。从迈下台阶的那一刻光亮就成为奢望。她听见剧烈的鼓声。鞋底有轻微的晃动。   夭打开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被一排鼓和一张床填满。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孩手里紧握着鼓槌做击打,鼓音很重,让人不能靠近。   透过昏暗的顶灯。她看见男孩闭着眼睛。肩膀上,胸膛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脸上尽是陶醉。   夭大声的喊琦。他没有听见。然后夭冲动的扑到了床上,再从床上绕到他的身边。眼睛用力的看他。   他还是没有察觉,手臂在高速的运作。   夭决意这样放肆下去,不顾被他误伤的危险,双臂环住他的脖子。然后亲吻他的嘴唇。   他终于停了下来,仍旧没有睁开眼。嘴唇在配合夭。她看到夭的舌头伸进了他的嘴里。   夭已经坐到了他的腿上,他终于看到她。然后笑,对她说,你好,我叫琦。   她觉得一阵风吹过。   17岁,夭离开了学校。   她开始了艰苦的高中生活。一个人上下学。经常走错班,不认识同学。不理会自己的班主任。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夭和琦经常在学校门口等他。琦的长发已经到了肩膀,但从来都是黑色。身体的骨骼看起来越发的坚硬,脸上的棱角更加清晰。有时忘记整理自己,胡子就会环绕整个腮部。配合着背后的吉他。看起来是一个有着完整梦想的艺术家。   夭准确无误的站在他的左边,每次都抓着他的右手。十指相扣。   她开心的跑到马路对面,拥抱琦,然后嘻嘻哈哈的拍打夭的肩膀。这已经成为习惯。   她似乎对琦有年复一年的好感,有时会喧嚣着夹在他和夭的中间,三个人走在深夜马路的中间。琦大声的唱乐谱。夭没有任何介意的大声叫着。   休息的时候,她和夭坐在琦的中间,她在琦的手心画圆。或者写她的名字。夭斜靠着琦的肩膀。   琦沉默,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   18岁,琦的生活陷入低谷。   摇滚乐一夜之间没落,没有人再用他的鼓。也没有人再听音乐。他没有了钱,没有了工作,甚至连最后的地下室都被没收。搬到了郊区的贫民窟。   夭不离不弃的在他身边,几天没有温饱。   她请了病假,不再上补课班,并且开始节食。省下来些钱,就骑着单车去郊区找他。来回需要两个小时,为了能在熄灯前赶回宿舍,她不得把所有的力气转化成自行车的速度。   冬天或者夏天的傍晚,她穿梭在每一个十字路口,有时用手指擦眼睛里的汗。影子伴随着一段一段的路灯忽闪忽灭。   快要达到目的地的时候。她内心满满的暖。   19岁。她下学时候,看到夭一个人站在校门的马路对面。   她仍旧无比开心的像夭的方向奔去。然后夭从背后抽出一把尖刀。   夭捅了她三刀。一次比一次用力。最后一次甚至没有力气抽出来。   夭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之前的事情慢慢清晰。她记得她找到琦,对他祝愿,祝愿他终于如愿以偿加入了北京的知名创作公司。并且可以带走夭。   然后她拥抱琦,亲吻琦。在他的手心画圆。然后做爱,直到夭走了进来。   这就是你突然叫我来找琦的原因么?夭问。   她点了点头。   她双手抓着刀柄,快要倒下去。眼睛是夭血红的衬衫。   夭没有任何妥协。仍旧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爱的是你。她说。   二   我叫夭,二十七岁,未婚。在北方城市的一个公司里做文职。   这里风不大。但扬尘天气严重。空气干燥,可以看到雪。   我在南方的沿海长大,时常会有飓风,那些风可以掀开村庄里的房顶,所以家并不是安全的地方。   我没有安全感。于是十七岁离开了家。   我离家之前有一个男人。我这样叫他,虽然他还只是一个男孩。他经常在海啸预警的时候独自站在海边,我站在他的后面,听到震耳欲聋的风声,听到震耳欲聋的海声。   他站在那里,脸有时都会被风吹变形。   他是北方人,来南方投靠姑姑。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的身世,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父母双亡,这归功于校园里发达的人言。   他是我的男人,从我第一眼看到他,他并不知道这些,一切只是我内心的坚定。   我看着他一个人骑着单车穿梭在这个不属于他的城市里,看着他常年坐在最后一排靠角落的位置,看着他低头不语,看着他清秀腼腆的脸。   我产生了幻觉,就好像看到了童话故事里的王子。   我从小的世界观就有偏差,几乎所有的女生都喜欢那个能言善辩的班长,我却对他极为痛恨,我讨厌他那种无论何时都在表演的眼睛,厌恶他的滔滔不绝。   于是我的男人所散发出的沉默,就更为珍贵。   可惜他死了,所以我离开了南方。去了他的城市。从十七岁,一直到现在。   他死的时候没有闭上眼睛,瞳孔放射的很大,放佛看见了古怪的东西,医生说那是源自震荡,因为他从十楼跳了下来。   在白色的床单盖住他身体之前,我看到他平躺在地上,他甚至震碎了的地面,周围有零散的碎石子。   然后就是大片大片粘稠的血,凝固的血,有的已经黑了的血。   他的姑姑爬在他的身上,悲痛欲绝,但还是有人在议论说他之所以自杀,是因为他姑姑的男人有虐待倾向。喜欢用沸腾的开水洗自己的脸。   但仍旧没有人能肯定他爬到学校的楼顶的原因,于是他很快被安葬。   可我知道原因,因为是我叫他上来的。在楼顶上,我对他说,你是我的男人。   他笑了,对我说,你先下楼吧,我在上面吹风。   可当我走出楼道的时候,便看到了他粉碎的身体。   在后来的北方,我生活了十年,没有一个男人。   在这座城市里,大龄女子很多,并没有什么不正常,因为忙碌的工作。只有工作。   清晨我需要倒两次地铁去前往公司,在走路的间隙吃完早饭,在地铁站里简单的补妆,距离公司一千米的时候调整心情,并且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着装。无懈可击之后,踏进公司的门,对所有人笑着说,你好。   他们和我一样,同样笑着说,你好。   然后便是独自一个人完成一天的工作,除了工作餐,不再离开办公桌。   我和他们没有区别,出卖自己的躯壳来换取利润。唯一的区别,我总是不觉得自己在工作。   我的工作在晚上。因为我缺少睡眠。   我不喝咖啡,喜欢在吃完晚饭之后把一个大到匪夷所思的杯子倒满水,然后用一晚上的时间喝完它,凌晨四点的时候睡觉,六点起床。期间吃苹果。   之中我一直在写字,编别人的故事,有时会被一些情节编哭。   这些情节里都有一个男人,他到现在应该已经二十九岁,喜欢沿着海边遥望,大风吹乱他的表情。   这个男人的结局都被我安排的死掉,因为他已经死了。   我为他安排了许多死亡的场面,比如卧死在一条铁轨上,或者汽车的轮胎下,有时也会上吊,用小说里的女人送给他的围巾勒死自己。眼球爆出。   割脉,溺水,谋杀,吃药。他死的方式有很多,唯独没有坠楼,因为他尝试过。   这些小说从来没有发表过,但统统被一个男人看完,这个男人曾经在几年前说过爱我。我也说过爱他,但我只是说,而他却在做。   我对他没有兴趣,或者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他是一个外科医生,三十岁,因为我一次不慎骨折才得以相识。   他是一个很直白的人,因为我的不感兴趣,于是他转行研究心理。   我这样成为他的第一个病人。   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有病,即便睡眠很少,睡眠少的原因在于我没有去尝试。我从来没有尝试过大量睡眠的滋味。因为习惯黑眼圈和眼袋。   他一个星期来看望我一回,都是在晚上,并且和我一起坐到凌晨,我打字,他坐在我的旁边看。   虽然我并不承认他是我的男人,但他是一个不错的朋友。   他每次来都拿着一个摄像机,我没有问过为什么,他却自己说出理由。虽然在别人耳朵里这是一个很荒诞的理由。   我每个星期都录一次你生活中的动作,这样可以研究出你掩盖的内心。   我笑,继续打字。他为我削苹果。   我住在顶楼,有时他会在更晚的时候顺着楼道的盘梯爬到屋顶抽烟。   我没有吸烟的嗜好,偶尔也会在楼顶呼吸一下空气。   星辰稀少,头顶的大多时候都被乌密的云遮住。   爬上平台的那一刻我看到他背对着我,站在楼檐上,强烈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扭过头看着我说这样很好。   他的表情被风吹乱,瞬间让我回到十七岁。   我终于坚定的对他说,你是我的男人。   他笑了。   他说,你先下去吧,我在上面吹风。   一个小时后,我再次爬上楼顶,发现他已经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一颗烟头和那台DV机。   他的尸体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被清洁工发现。   那时候我仍旧在写我的小说,但竟然听到了女工惊恐的尖叫。   可我为什么没有听到他坠楼的声音。   我咬着一口苹果,把DV连接到电脑上。   DV似乎被他故意放成了一个角度,竟然还有刚才的对话。   我在对他说,你是我的男人。   他笑了,在对我说,你先下去吧,我在上面吹吹风。   我没有看见自己往下走的样子,反而看到了我的双手。   他刚一转身,我走过去用力一推。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是飞翔的姿态。   DV里我没有任何表情的往下看,似乎在他落地的那一刻,我笑了。   DV外,我也笑了。   原来我杀了自己的两个男人,十七岁那年,二十七岁那年。   第二天,我去自首,三个月后被转到精神科。   完。 第五十七章 让我们一起沉默   小飞就像摁老虎机一样一遍又一遍的摁着门铃,也不知他这个时候是醉酒的状态还是清醒的状态,总之就是非常满足的状态,此时夜深人静,我和吉光佳佳站在小飞的身后抬着头往上看,已经看到好几户的人家都开了灯,通话器里也开始嘈杂起来,几个胆大的住户在问是谁按门铃,小飞也不做回答,很认真的在听,似乎在分辨声音,但结果都很失望,因为没有一个声音是西贝的,佳佳十分纠结的问吉光,大哥,小飞哥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吉光点点头,说到,确实不太好,我在考虑我们一会要不要跑。   这时我的手机响起,我看到是婷婷,接了电话婷婷有些愤怒,说到,敖杰,现在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回来,你别告诉我人家大刀结婚你帮忙到现在,入洞房的事也归你马敖杰管么?我说婷婷你别着急,我天亮前一定早早回去。挂了电话吉光问道,敖杰,今天是大年三十,也不回家么?我说,最近和家里的关系非常紧张,老头老太太一直在催我找女朋友,所以我准备今年带婷婷回家。吉光有些吃惊,说到,你没事吧,你和婷婷还真准备动真格么?我点点头,说到,有这个准备,我觉得结婚这事吧,也就是个形式,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大刀那么好运,娶了中规中矩的大嫂,更多的人和小飞一样,大过年的大冷天的大晚上的跑到别人女朋友家楼下摁门铃,所以我觉得,找个不带把的女人就嫁了吧,也没什么不好。吉光呵呵笑,说到,也是,你和婷婷狼狈为奸的样子还真挺般配,真要能结了婚,有一天你要是在辉煌球厅混不下去了还可以跟着婷婷继续混,人家混的比你都硬。我说,我也就是心血来潮,有了这么个打算,往后怎么样还没准呢,我还有些犹豫,我觉得我们这样的人,我们这样对家庭对父母一点责任心都没有的人,我们这种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在外面喝酒鬼混的人,有资格结婚么?一句话说的吉光也非常沮丧,因为他和家里的关系比我更加糟糕,于是吉光表情沉重的说到,等到这件事处理完之后,我也准备把大家的生活放的缓慢一些,我们确实亏欠了家里很多东西,再这样混下去,真的连做人的底线都混没了,生活终究要正常一些,有规律一些。当时吉光说把这件事处理完之后的时候我并没有在意,以为他说的是和金良做买卖的事,后来我才知道,吉光说的这件事,并不是我认为的这件事。   小飞还在执着的摁着门铃,还好没有一个人敢开门,真要是碰到一个和小飞一样的醉鬼把门开开,这几个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吉光考虑要不要给西贝打个电话的时候,在我和吉光佳佳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说到,我一猜你们就在这里,路上我多希望自己猜错,过来一看,我草,还真猜对了。因为这时我和吉光的谈话刚刚结束,小区里又恢复了宁静,所以这个声音着实把我和吉光连带着佳佳吓了一跳,正在按门铃的小飞也是一哆嗦,大家同时扭头,看到身后站着一个女人,当然这个女人就是我们要找的女人西贝,这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小飞,跟我预料的差不多,小飞被吓了一哆嗦一扭头看到西贝之后腿又是一哆嗦,两哆嗦之后,小飞马上进入到醉酒状态,紧接着就要倒,佳佳上去一把把小飞扶住,西贝这时注意到这个女孩,看表情西贝是大吃一惊,走近仔细看着佳佳,表情很是感叹,问道,这个姑娘是谁,怎么这么像我。我说,这个姑娘是你爸背着你在外面生的妹,这不我和吉光带着她来你家认亲来了。西贝随口骂到滚你个蛋,然后又仔细端详,边端详边说到,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有长的这么像的两个人,姑娘,你是你爸妈亲生的么?不会真被敖杰那个王八蛋说中了吧。我马上反骂回去,滚你个蛋,你才是蛋。佳佳之前也没做好思想准备,看到西贝之后也是一脸的不相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个人像照镜子一样彼此看了一会,这种两个西贝的场面让本来就站不稳的小飞情何以堪,吉光说,西贝,姨夫和小姨在家么,我上去给他们拜个早年,西贝这才恍过神来说哥你别闹了行不行,你还想让他们过年么,大半夜的你不赶紧送小飞回家,跑到这里干什么。吉光说,没干什么,小飞想你了,所以我带小飞来看看你,怎么,你现在跟了原明之后混大了,连看看都不让看么?西贝说,我草,吉光,你他妈说话别这么呛人行不行,你想看随时来,没事,别看咱来沾亲,照样让你看,脱了衣服让你看,你看行不?吉光跟西贝从小就是三句话说不到一块,西贝一说完吉光马上就火了,骂道,草,要不是看着咱俩沾亲我早就灭了你了,来,我现在就想看,组团看,你脱啊,不脱你他妈不是我小姨生的。西贝眼睛马上就红了,有些哽咽,说到,吉光,说什么你也是我表哥,你就这么欺负你妹妹么?吉光一点都没有退让的意思,说到,也就是仗着你是我表妹的份上,就你干的那些事,把你卖到青年路都不解气。   眼看着小飞就这样被无情的冷落,在一边被佳佳扶着装醉鬼,其实我知道他现在内心一定很澎湃,我太了解这个人,中午和原明擦肩而过的那个小飞是远没有他表现的那么牛比的,要是西贝当时一扭头冲小飞喊一声飞哥哥,我好稀罕你。我肯定小飞马上就甩了新郎带着西贝跑了,而且在这个时候,我似乎听到远处有警笛的声音,应该是楼上有住户报了警,我说,咱们还是找个地方谈谈吧,毕竟人已经过来了,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我说完之后大家都没说话,周围一片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最后大家还是采纳了我的意见,一行人离开楼道口,走到了广场的亭子里,这个亭子我非常熟悉,因为那一年,在我当兵前的那一年,我曾在这里以想念小飞的借口找过西贝。西贝似乎也是感慨良多,点了颗烟,静静的吸了一口,说到,原明告诉我你们和手黑在饭店翻脸了,主角是小飞,所以我就回来了,其实我现在并不在这里居住。吉光问道,你怎么知道小飞会来这里找你。西贝露出一丝苦笑,说到,这还用知道么,我已经习惯了。吉光呵呵冷笑两声,说到,现在的通讯真是发达啊,这边刚闹完事,原明那里就知道了,真不好意思,打扰你和原明做爱了。西贝骂了一句草,说到,吉光,你他妈从小就这德行,现在当大哥了,还是这德行,我就是在原明那里,怎么了,我就是和原明做完爱过来的,还做了两次,怎么了?两个人互呛两句不再说话,周围又陷入寂静,小飞这时已经相对清醒,闷闷的说到,西贝,没什么,我就是想你了,中午见到你的时候没机会给你说,现在过来告诉你一声,行么?西贝点点头,说到,行,小飞,我也想你了,真的,我也想你了。其实我经常做梦能梦到我们小时候的事情,梦到你在我家门口等我,梦到我们一起出去玩,梦到那时大家每天腻在一起的日子,我也很怀念这些日子,但是,小飞,日子已经过到了现在,你觉得,那些日子还他妈能回去么?小飞摇摇头,说到,我知道,回不去了,事情发展到现在,你就让我回去,我也回不去了,我也没什么放不下的,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我想你了,别的没事。小飞表达完之后又是宁静,周围很黑,小区的路灯已关,加上西贝一共五个人,大家坐在亭子边的椅子上,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只能看到每个人指尖的烟头,本来是四个烟头,但小飞在说完西贝我想你了之后,我听到打火机的声音,然后我发现变成了五个烟头,佳佳也点上了一颗烟,我想佳佳或许是爱上小飞了,有时候就是这么快,爱上一个人的速度就是这么快,爱一个人比和一个人做爱还要快。倘若小飞有机会和佳佳在一起,也算是安慰。   西贝的一句话把大家都带回了过去,除了佳佳,黑暗中四个人的表情都很纠结,当一个人有一天越来越喜欢回忆过去的时候,只能说明这个人的现状并不满意,当一群人有一天一起都开始喜欢回忆过去并且回忆的过去里也只是这群人的时候,那么就只能说明这些人已经到了离别的时刻,爱恨离别,就是这么残酷,倘若不想离别,当初就不应经历爱恨,无论男女。   沉默了一根烟的时间,西贝在黑暗中说到,吉光,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长大了,原明也长大了,不管以前原明做过什么,但现在的原明也彻底的低调了下来,看在他帮过你们的份上,吉光,你放过他好么?看在原明和你表妹在一起的份上,你放过他,好么? 第五十八章 第四卷完结篇   西贝说完请放过原明好么之后吉光倒是没什么反应,还在黑暗中抽烟,烟头有浅浅的亮色,抽的很均匀,一闪一闪亮晶晶。小飞做出了一些反应,在黑暗中用力的抽烟,烟头有深深地亮色,抽的很急促,一闪一闪一闪一闪亮晶晶,我的反应要稍微大一些,以为我直接被烟头烫了手,烟头掉到了地上,还剩好几口没有抽掉,于是没有闪也没有亮晶晶,就被灭掉。   西贝猛然说出的这句话确实让我十分吃惊,因为这些年来,我从未听说过关于吉光要不要放过原明的这个论题,这么多年,这个论题就像退学前最后一道数学题一样,似乎已经被我们遗忘,即便没有遗忘还能想起,但是数学题在这群人里是绝对没有人会做的,我在黑暗中强压着激动和惊恐,问吉光,吉光,西贝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开战了?吉光反问到,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开战?我说,不管开不开战,倘若你有所想法,你必须先告诉我,当年你把我拉进辉煌,不就想让我成为站到你最后一刻的兄弟么,虽然现在形势大变,一切发生过的似乎比我们之前预料的要美好一些,但一切还未发生的似乎又比我们之前预料的要糟糕一些。但无论怎样,我应该知道并且必须知道我该做的事情。吉光,我知道,你一直在憋着火,对么?如果有一天你想要发火,你一定要让我第一个知道。好么?吉光还在呵呵的笑,也在黑暗中站了起来,说道,谁说我要开战了,谁说我要发火了,谁说现在的生活不美好了,我觉得这样挺好,每天跟老驴一样,跟金良一样,跟大刀一样,大家都跟个傻逼一样,这样不好么?过去发生的事慢慢的都被忘记,这样不好么?小飞,你说,这样不好么?   和之前吉光和西贝的斗嘴比起来,这时的气氛显然要更加紧张,吉光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在空洞飘渺的夜空中显得很诡异,但更诡异的是,这次吉光说的话,我根本没有领会到精神。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表达什么。小飞也站起身来,走到西贝面前,恍惚中我看到小飞蹲了下去,这种动作对于我这个常年没有固定女朋友好不容易有了女朋友还是婷婷这样的女朋友的男人来说刺激极大,我以为小飞这一天晚上要完成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完成的夙愿,可惜小飞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男人,只是拉住了西贝的手,轻轻的说道,西贝,我刚才说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想你了,跟别的事没有关系,我承认我一直深爱着你,拿命爱着你,就是爱你,就是爱你爱你爱着你,不离不弃,不在乎一路上还有多少风雨。并且这种状态,从过去,一直到现在。到现在每天晚上睡觉都是一件恐惧的事情,因为我一睡着就会梦到你,梦到小时候我在你家门口当哨兵的样子,梦到我和敖杰在后面跟踪你的样子,梦到大家因为我的感情问题打架玩命的样子,总之就是每次一梦到你,心里好平静,就像一只蝴蝶,飞向了废墟。到如今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我竟然对你还是这样,说实话连我自己都被我自己感动了,有时候我照照镜子,都觉得自己真他妈是个能付责任的爷们,可惜我感动天,感动地,却没感动你。不过也没关系,因为我就是爱你爱着你。   小飞说到这里我和吉光快要疯了,感觉到了KTV里,西贝也有点崩溃,表情有些抽搐,对小飞温柔的说到,小飞,你他妈的还有没有点正事。   小飞运了运气,继续蹲在地上拉着西贝的手说到,到现在,其实我慢慢也开始明白,虽然我爱你,虽然就是爱你爱着你。但这和其他事没有关系,你明白么?虽然小飞提出的是反问句,但西贝还是执意把反问句变成了设问句,用力摇摇头,说道,不明白。不光西贝不明白,我也不明白,我问吉光,吉光,小飞扯了这么多,你明白么?吉光说,我大概明白,小飞的意思大概就是,他是个傻逼,所以他很爱西贝,但是他不能因为他爱西贝这件傻逼的事情而导致大家跟他一起傻逼,小飞你说,我说的对么?小飞和西贝都没有说话,似乎吉光说的很对,通过吉光的解释我也顿时领悟了小飞扯这一圈蛋的精神,吉光这样的流氓能成功理解这么难的阅读理解,还真难以让人理解。   小飞深呼吸一口,说到,我们走吧,我现在也成功醒酒,今天这一天过的很有意义,今年这一年,也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年,生活就是这样,该继续还得继续,继续不下去,也得继续。小飞说完准备转身离去,我和吉光这时就像两个小弟,紧忙抓紧跟去,西贝在后面带有些哽咽的说到,小飞,我从懂事起就觉得感情是一件用来玩耍的事情,我一直认为,投入的越深,伤害的就越深,我真的没有想到,爱一个人可以持续这么多年,但我也知道,恨一个人也可以持续这么多年,无论怎样,小飞,我觉得,我很对不起你,我知道你无法原谅,但我像你想告诉我你想我了一样,我也只是想告诉你,对不起。   小飞没有说话,头也没有回,继续往前走,我和吉光也没有回头,跟着小飞往前走,只有佳佳在走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小声说到,那个叫西贝的姐姐好像哭了。我说佳佳,快去扶小飞,这句话他应该听到了,他肯定要倒。   吉光把小飞和佳佳各自送回家里,这时天终于已经蒙蒙亮,吉光看了看表,说到,会所关门前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去不。我说,去,当然去。这一晚上关于小飞和西贝的谈话,我和吉光丝毫没有感动,我不觉得这是一件怎样令人感动的事,同时我也不觉得爱情是一件美好或者残酷的事,对于吉光来说,这种感觉应该尤其强烈,因为吉光从小就没有女朋友,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没有体验过爱情带来的温暖和残酷,他只体验过爱抚带来的刺激和高潮。这样看来,吉光似乎是更幸福的,这样看来,吉光的感情似乎也是最单一的。   大年三十的这天晚上,在大家都还沉寂在过年的喜悦中,各自都还在吃着年夜饭的时候,我带着婷婷回了家,大年三十这一天我在会馆睡着,期间醒来的时候春节联欢会都已经结束,我看了看手机,仍旧没有家里的一个电话,但是婷婷有三十四个电话,我把电话打回去,婷婷问我在哪里,我这时虽然已经醒来,但因为前一天的酒精刺激过度,大脑仍旧感觉昏昏沉沉,把旁边一样睡的昏昏沉沉的小姐叫醒,对她说,告诉电话里人我现在在哪里。小姐接住电话说敖杰哥现在在会所睡觉。说完就挂了电话,两个人准备继续睡觉,于是婷婷继续打电话过来,第四十个电话过来之后婷婷几乎癫狂,怒斥了我种种的不对,并且表示家里有婷婷这个专业的我竟然还要出去找业余的,这太伤害婷婷的自尊心。我再次挂了电话,终于起床,之后打车到婷婷家,进去的时候婷婷已经砸烂了屋子里所有能砸烂的东西,包括领导给她买的进口大背头电视。之前我告诉吉光我要带婷婷回家,但其实我并没有告诉婷婷,在我看到家里一片狼藉之后,走到一脸憔悴一头乱发的婷婷面前,对她说,去收拾收拾,我带你回家。这句话说完的五分钟后,一个雍容华贵美丽动人性感婀娜的婷婷从厕所里走出来,并且扑到我身上给了大大的拥抱。   这一天晚上婷婷在我的家,我真正意义的家里过了年,婷婷表现的足够完美,足够像任何一个美丽善良动人并且有文化有理想有志气的大家闺秀一样完美,这一天的年夜饭吃的虽然也有些闷,但这一天家里是没有之前的硝烟的,我在外面惹是生非这么久,不安心工作这么久,打架斗殴这么久,嫖娼这么久,我都没有发现,我没回家,竟然也这么久。我的母亲一直在殷勤的在给婷婷夹菜,并且不断的介绍我的种种好处,她以为我和婷婷认识并不多久,生怕婷婷会嫌弃她这个混蛋儿子,她介绍我的那些优点,很多婷婷都没有发现过,当然,我也没有发现过。我只是发现,在我带着这个所谓的女朋友回来之后,我的这个家,我父母的这个家,终于有点像家了。   期间我的父亲给我倒了一杯酒,然后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们两个人一起喝下,我喝的很快,老爷子喝的很慢,比往常要慢,我放下杯子,看到他还仰着头端着杯子,正好捂住了脸,我同时还看到他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似乎在有意克制什么,最后我看到两排老泪从他的两边脸颊流了下来,并且流了很长时间。   我起身去了卫生间,对着镜子照了很久,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也就是猛然的一瞬间,我发现镜子中的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我开始猛烈哭泣,用牙齿咬着自己的胳膊,猛烈的哭泣,我不想发出声音,我不想让他们听见。我不想承认,镜子里的我,就是我自己。   我想,是不是改换个生活方式了。 第五卷 大结局 第一章 卷毛之死(1)   我一直想想起这一年是多少年,是二零几几年,可惜我一直没有想起,从我患病得抑郁症,我似乎对时间这个问题十分敏感,我不知这是不是抑郁症的一个突出表现,我也许逻辑混乱,但我始终不想把任何一件事情集结到某个时间,或许我实在想不起,或许我某天想起,但实在不想说,因为时间这个东西,就是一剂毒药,当你觉得你已经痊愈的时候,再轻轻碰起某个片段,你会立刻发现,原来你所有你认为已经康复的概念,都只是你自欺欺人的概念。   于是这一年的元宵节,这一年花好月圆的时刻,我和婷婷从我的家里出来,在马路上手牵着手闲逛,这一年过的比较平静,或者大家过的都非常平静,因为从新年伊始一直到现在,我没有接到组织上的任何一个电话,吉光没准也正在和他的老爷子喝酒,以此来减轻内心的愧疚,于是过年的这半个月度过的十分轻松,因为忘记了很多本就不该记起的事情,因为婷婷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因为我和婷婷一起一直陪在我父母的身边,我觉得在这短暂的一段时间,我的抑郁症得到了全面的康复,因为这期间除了和我的父亲之外我几乎没有过度的喝酒,并且每天很早就和婷婷一起挤到我的卧室里睡觉,和婷婷在一个被窝里,什么也不做,她搂着我,我搂着她,就这么睡觉,就这么自然的睡觉,然后自然的醒来。   这一天的夜空非常的晴朗,我和婷婷手牵手穿过了很多狭长的胡同,有些地方有很多人,有些地方没有人,有时安静,有时嘈杂,走到一个广场,两个人坐在广场长廊上,婷婷像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那样,握着我的手依靠着我的肩膀,我像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那样,任由婷婷握着我的手,依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并不知道婷婷对这种暧昧的动作是否习惯,但是说实话,我十分不习惯,因为对于我来说,倘若握住一个姑娘的手,那么下一步就应该脱了这个姑娘的衣服,中间环节是不需要的是可以省略的,但是这一天,这个环节持续了很长时间,我甚至亲吻了婷婷的额头,我甚至抬头仰望着夜空的明月,我甚至意味深长的观察着头顶上的烟火短暂而灿烂的瞬间,我甚至对婷婷说,婷婷,这一年到了春天,我们就登记结婚吧。这一系列有关甚至的问题结束之后,婷婷有过突然间的抽泣,然后痛哭流涕,把我的手我握的很紧,然后更加深的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个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夜空的美好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起,在我的手机响起的这一刻,我有过刹那间的后悔,我并不后悔我对婷婷说的这句话,我只是后悔,说这些话的时间,似乎稍微早一些。   电话是立本打来,听起来非常慌张,立本说,敖杰哥,你知道么?我说,不知道。说实话,在这一天的这个时刻,我突然十分自私,并且突然十分痛恨这一个电话,我很希望,我不知道的,就永远不要让我知道。   可惜立本并不这么想,立本说到,敖杰哥,手黑的那个卷毛侄子今天下午被人砍了,现在还在医院,听说还没有脱离危险。我一只手接着电话,另一只手尽量轻一些的把婷婷的头扶到一边,然后站起来,问道,谁砍的,我怎么不知道。   立本说,现在还不知道是谁砍的,但大家都说是小飞找人砍的。我说,我草,没凭没据谁说是小飞砍的,怎么没人说是我砍的。立本说,大哥,要不你还是过来一趟吧,大家都在辉煌球厅。我说,大家都在辉煌球厅为什么只有我不在,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么?立本顿了顿,似乎在电话那头点了点头,说到,是的,吉光大哥说,这件事,不能让你知道,吉光哥说你现在有个准备结婚的娘们,所以想让你过个好年。我说,我草,立本,你真操蛋,既然吉光都不想让我知道,你干嘛还通知我,立本口气沉重的说到,大哥,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就是小飞干的,我听吉光说,小飞的手机又关机了,现在大家都找不到他,我知道你和小飞的关系最好,所以我觉得,我应该让你知道。   挂了电话,我对婷婷说到,婷婷,要不你先回家,我这里突然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婷婷这时已经非常的乖巧,对着我的脸颊亲了一口,说到,敖杰,你今天说的话可要算数。我说,婷婷,你放心,我说的话一定算数,这一年的春天,我一定让你成为我的老婆。婷婷看着我,并且看了我半天,说到,好的。   这一天的下午,手黑的卷毛大侄子,在和他的一群狐朋狗友像往常一样大街上闲逛伺机勾引少女的时候,突然被一群人当街砍倒,整个过程只维持了一分钟不到,按照报纸上的描述就是,某年轻男子,于下午三点十分左右在某广场中心被一群陌生男子砍倒,身负重伤,据记者发稿时间仍未脱离危险,警方怀疑是一起仇杀事件。我打车到辉煌球厅的时候,吉光还在接电话,并且吉光接电话的频率很高,刚挂掉,就又有电话打来,直到吉光关机,才看到我的存在,吉光忧心忡忡的问道,敖杰,你怎么来了。我说,我那个结婚的娘们去给我准备结婚的事情了,所以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做,就是想过来问问是谁替咱农民兄弟出了口恶气。吉光苦笑了一下,说到,虽然到现在还不清楚是谁干的,但刚才钢叔也打电话过来,大家都觉得这件事和辉煌球厅有关。   这时辉煌球厅里主力人员基本上已经到齐,金良,大刀,大刚,耗子,大虎,立本,小红,这些人里有些关键人物没有在,比如小飞,比如手黑,比如原明。而我是最后一个到场,这时金良已经有些恼火,问吉光,吉光,你给我说实话,这件事是小飞干的么?吉光摇摇头,说到,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应该去问小飞,但是现在,谁能找到小飞呢?金良说,那要是一直都找不到小飞呢?吉光呵呵笑,说到,要是找不到小飞,那这件事就是小飞干的,辉煌球厅替小飞扛这件事。金良马上就愤怒起来,吼道,吉光,你到底怎么回事,现在是什么时候,李主任那里刚刚把地皮的事批下来,马上就要入工程,正是大量资金注入的时候,现在老驴那里已经非常愤怒,手黑满大街的在找小飞,原明那里也在观望,这么大工程,你说该怎么办?吉光还在笑,说到,金良大哥,工程方面你不要着急,我吉光这里有的是钱,你差多少,尽管告诉我,前期的投入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金良脸色十分难看,瞪着吉光,冷冷的问道,吉光,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我差的是钱么?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小飞干的,现在小飞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你觉得接下来我们的重点还会是这些工程么?金良说完吉光一点也没有客气,反问到,金良,这个篓子大么,我们从小到大惹了那么多篓子,你觉得今天小飞砍个人,这个篓子算大么?   金良说,吉光,我觉得,这次这个篓子,比之前你们惹了外省帮的那个篓子,还大。   这时我已经拉着立本悄悄从人群中退出来,立本根据他后来知道的,把这天下午发生的事情用最真实最生生动的描述逐一告诉了我,手黑的卷毛侄子在A市某个广场晃来晃去找姑娘搭讪的时候,据说是来了两辆出租车,可见这些人还是十分的环保,据警方对目击者的调查,这些人下了出租车之后也并未马上行动,和卷毛一样,也在广场上晃来晃去,也搭讪了两个小姑娘,然后接近卷毛,在大家都觉得一切还都正常,这一天还是这一天的时候,这群人就突然爆发,纷纷从怀里抄出匕首,仍旧是目击者描述,那些匕首都十分短小,并不像平常的管制刀具那样张扬,但越是这样就越是令人恐怖,因为在社会上混迹过的人都知道,越是用短匕首的时候,就越是要人命的时候,有一天当你面对一群持着一两米的砍刀的歹徒冲向你的时候,其实并不用过于恐慌,因为那些修长的砍刀并不容易开刃,砍到身上没准也只留下一道红印,你只需要大吼一声,然后让浑身的肌肉凝聚起来,没准在吼完之后,断掉的会是对方的武器,但是匕首就不一样,任凭你怎样的怒吼,那坚韧的刀尖,轻松就会扎进你的胸膛。   立本说,警方统计的数据是卷毛被捅了六刀,但据社会上的传言,卷毛至少被捅了十二刀以上,光胸口就有三刀,只是捅的不太深而已,大动脉被割开一刀,当场就喷了血,裆部还被捅了一刀,目的很明显,就是防止这个人不死,不死也不让他当男人,据说把卷毛捅到地上之后,还上来一个人冲着脚腕补刀,整个过程非常专业,倘若你没死,倘若你没死也没成为女人,那么至少也要让你走不了路,总体来说,这次事件,卷毛要是不死,那还真对不起那些卖匕首的小贩。 第二章 卷毛之死(2)   这一天的凌晨三点十分,卷毛在A市的第一医院经救治无效死亡,可见之前歹徒携带的匕首质量还是非常过关,从卷毛死的下一分钟,也就是凌晨三点十一分,辉煌球厅所有人员如临大敌,凌晨四点的时候,辉煌球厅的老板吉光,吉光的骨干人员大刚小红立本大虎和我,聚隆饭庄的老板大刀,钢铁公司的老总和副总老驴和手黑,被全部请进了刑警队。   这个事件在A市再次掀起了轩然大波,比上次对战外省帮的舆论宣传还要猛烈,因为出事的时候还未过完春节,并且出事地点在A市的繁华广场,据说当时在场的目击者就多达十几人,但事发的场地偏偏就是唯一一处还未来及装监控的死角,歹徒如此光天化日,如此的众目睽睽,如此的深思熟虑,如此的身手矫捷,堪称悍匪,在一定程度上给A市的过年氛围笼上了一层阴影,并且自早些年原明事件造成一人死亡多人重伤之后,A市还未发生过如此赤裸裸的命案,即便是后来和外省帮的对峙,其性质的恶劣性也不及这次,于是市局对这件事极为重视,迅速成立专案组,在卷毛呼吸结束的一瞬间,为了防止几位大哥抓紧逃跑或者几位大哥开战,专案组马上营业,刑警队早早就在医院和辉煌球厅周围布控,这边刚下了死亡通知书,那边就已经响起了警笛。大家倒也猜到会有这么个过程,于是也都不做挣扎,积极配合,像吉光和金良,都是自己驾车去的刑警队。   因为我和立本坐的是公务车,所以先到一步,警车到市局大门口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因为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帮人,这个场面我非常熟悉,当年金良在里面的时候大家也都是像这样站着,我冲人群里看了看,发现这些人我并不认识,并且这些人看起来都非常冲动,警车上下去两名警察,疏导了半天,上车之后对我说这些人都是受害者的家属。我和立本都没有说话,因为手黑之前说过,卷毛是他整个家族里的独苗,而这些人里大部分都和卷毛的岁数差不多,看他们的阵势,显然不是过来拉横幅请求办案人员尽快捉拿凶手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人应该是过来准备替警察叔叔抓凶手的,我看到有一个人冲着警车喊的时候过于卖力,清晰的暴露了腰间的大匕首,我看到那个匕首非常大,至少要比这个人裤裆里的东西大,于是这让我非常担心,这让我非常替这个别着匕首的哥们担心,万一他有着女人撒尿的习惯,万一他撒尿的时候又忘记了这个匕首,那么他这一辈子还真就要照女人撒尿的习惯活着。我对一个干警说到,大哥,你看到了么,那个哥们,就那个喊得最凶的哥们,他的腰里别着刀呢。警察冷笑了两声,说到,你们还怕这个么?立本对警察说,哥们,我到是不怕,我就是怕你害怕,这么多人,万一一会打起来,你说就你们这些人能处理得了么?被立本挑衅的这个警察看肩章应该还比较年轻,也就是三十岁的样子,一句话就爆了脾气,扭头骂道,你他妈给我老实点,我在部队当连长的时候你他妈还上学呢,在这里装什么?立本比这个连长警察的脾气更爆,马上就回骂到,你他妈让谁给你老实点呢?我过来是协助调查的,不是被当做犯罪嫌疑人的,我在部队打连长的时候你他妈还给连长当文书呢,咱俩谁他妈在装。   事情还没有个头绪,这边立本就要跟警察干上,还好车上还有上岁数看起来资历很深的干警,拦住了他这边的年轻人,我也给立本使了个眼色,才慢慢平息,这时我是非常理解立本的心情,毕竟这个地方立本是第一次来,或者说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来,立本是习惯光明磊落的一个人,是一个以主观定对错的人,按照立本的思维方式,他一定觉得,关于卷毛之死这件事,倘若真的是小飞干的,那么警方是应该给小飞发荣誉证书的,很多年前我和立本的想法是一样的,我想小飞也是一样的,只是现在岁数稍微大了一些,概念就有所不同,毕竟大家的机会都是平等的,很多年前,金良,吉光都是危害一方的恶霸,远不是现在这样光鲜亮丽,只是机会有时也只是一瞬间,当时手黑逼着小飞给他那小侄子道歉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个局面,但我知道手黑是一定没想到这个后果的,因为他确实非常疼爱他的侄子,但令我十分担心的是,我内心一直认为,老驴从一开始是应该预料到这些事情的。   前前后后刑警队出动了十几辆警车,回来的时候坐满了四五辆,我和立本所在的这辆车刚到,后面就陆陆续续的赶到,吉光的奔驰车夹在其中,这时就已经有所骚动,我听见有砖头砸车的声音,和立本一起扭头看,发现吉光的车已经被一群人拦住,因为大家都是协助调查,警方是没有权利限制自由的,吉光已经从车后面下来,和最前面几个手里带着砖头的年轻人发生了冲突,立本连警车的车门锁都没有开,两只手一用力,胡啦就拽开了门子,马上跳下车去,我跟在立本后面,钻进人群和吉光会合,因为有一些警力在中间劝解,冲突到不是很严重,但立本已经放倒了前面喊的最凶的一个,放倒之后我和吉光就开始往头上踹,这一天估计吉光的心情也非常不好,边踹边对地上这个吉光并不认识的年轻人骂道,我草你妈的,下一个死的就是你。其实我觉得这句话说的是非常没有必要的,但也就是这句话,无意中暴露了吉光。人群中再次骚动起来,这时更多的警力从院子里赶过来,前后左右护住吉光,一行人才被送进了刑警队。慌乱之中我还是往身后扭头看了一眼,真是一片人头攒动繁荣昌盛的景象,这时我突然在想,不知道这时,婷婷在哪里?想完之后我觉得自己似乎是有所改变的,因为我和小飞从小长大,以前无论碰到任何绝望的事情,我第一个想法总是,不知道这个时候小飞在哪里,但这次,小飞被放到了第二个想法之中,但是很快第三个想法再次袭来,我更加希望,无论到什么时候,小飞都能和我在一起,包括卷毛这件事,倘若真的小飞干的,那么我将会有所憎恨,憎恨小飞没有提前告诉我,憎恨孤军奋战的小飞。   在刑警队里的过程基本上轻车熟路,因为踏进院子里的这些人,除了立本之外,全部都有前科,尤其是金良和吉光,这么多年的打拼,要是没有刑警队这些兄弟们帮忙,真不知何时才能做到现在这种地步,只是这一次没有了原明的出面,事情处理的就显得正式很多,我被单独拉到一个审讯室,气氛还比较严肃,除了没有上铐子之外和审犯人没什么区别,做笔录的是这个专案组的副组长,我并不认识他,但他似乎认识我,开就喊道,敖杰,卷毛是手黑的侄子对么?我点点头,说到,似的。副组长问道,钢叔退休之后,手黑不是也去做正当生意了,我还听说跟你们关系都还很不错,这次怎么自己人打起来了?副组长这几句话问的我心里也没底,首先觉得这件事看来警方已经掌握的差不多少,其次这个副组长提出的这个问题也是我所疑惑的,其实我也想不明白,年前还在一起喝酒的兄弟,几年前还在一起砍人的兄弟,怎么没几天,就他妈成仇人了。我只能摇摇头,说到,我不知道。副组长继续展开心理攻势,说到,你知道么,卷毛死的时候挺惨,身体都快被戳透了,这得有多大的仇恨,至于走到这一步,据我了解,你们在过年前就发生过一次冲突,对么?我点点头,说到,对。副队长问道,那次冲突是因为什么?我说,是因为见义勇为。副队长继续问道,谁见义勇为了。我说,小飞。小飞两个字一出重点马上就到了,副组长马上继续逼问,小飞他现在在哪里?我说,我不知道。一说完副组长有些愤怒,他自认为得意的心理战失败,于是拍了桌子,吼道,马敖杰,这件事我们已经掌握了一部分证据,你们谁也逃脱不了关系,我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尽快说出来,这样你也好和这件事摆脱关系。我摇摇头,说到,我真不知道。然后反问这个副组长,领导,您当警察多少年了。副组长说,十二年多了,怎么了,这和这件案子有关系么?我说,怪不得十二年了您还是副组长,你说这件事我要是知道的话,我现在能坐在这里让你问来问去么?你们既然觉得这件事是小飞做的,那你们就去找他。找到他了麻烦也给我说一声,我也想找他来着。 第三章 对峙   和副组长的谈话就这样沉闷结束,其实在他旁边做笔录的干警前一段时间我还和他一起喝过酒,这时的关系已经冰火两重天,比洗浴中心里的小姐还要极端,想想这种关系也就如此,婷婷那句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真是经典,连兄弟都可以反目成仇,还有什么不能背叛的,想到这里感慨良多,到最后把这一切看的最清楚的竟然是婷婷,而我和吉光是最被动接受的,失去的似乎远比得到的多。   审讯工作一直持续到天亮,说是协助调查,其实到场这些人后来才慢慢发现身份也就犯罪嫌疑人,每个人都在警方的怀疑中,所以警方在笔录结束之后根本没有放人的意思,按照规定,专案组是有权利扣留这些人二十四小时的,所以准备了早餐,还准备了香烟和水,大有充分利用每一分钟的局势,吉光这里没有做出反应,但是金良那边反应强烈,因为在卷毛死的这天晌午,是A市城中村改造的签字仪式,开发商和各级领导要和城中村的村民见面,金良这里要对周边村民和上级领导进行一些拆迁赔偿和工程预算的工作,金良做为北京的开发商,是要站在主席台上讲话的,结果这时金良正在小黑屋里被讲话,所以情绪相对激动一些,金良已经是房地产开发商的身份,在引领A市经济发展上也属于功臣的角色,所以这次金良的气势和第一次已经截然不同,在市局门口聚集的人群中,不光有手黑一方的社会青年,还夹杂着一些市报和省报的记者,这让金良非常的紧张和恼火,几次说明情况要求警方放人,但专案组一直以调查工作没有结束的理由拒绝金良,于是双方之间的口角逐渐升级,终于金良也不再客气,开始调派车辆围堵市局大院,这时老驴赶来,这起事件中老驴极为低调,一直没有标明态度,警方也没有传讯老驴过来做笔录,老驴做为本地的企业家,这时的露面终究还是以给警方施加压力的角色出现,因为被害人卷毛是手黑的侄子,而手黑是老驴公司里的副总,这就涉及到是否有企业之间互相泄愤的问题,老驴从卷毛被砍当时就要求警方给予保护,防止他和手黑成为下个目标被报复杀人。这事是老驴来到专案组之后我不经意听到副组长和组长的谈话才知道的,听到之后我大吃一惊,整件事是个什么情况,老驴应该是最清楚的,这件事明显是小飞在背后操纵的,这就出现一个老驴现在应该是个什么态度的问题,是把事态继续闹大,还是迅速平息处理,其实这个时候老驴的态度是最关键的,结果他还要寻求保护,这也就亮明了他的态度,期间我悄悄把这件事告诉吉光,吉光没什么反应,冷冷的说到,老驴做的对,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他。吉光这句话把我也说毛了,低声问道,吉光,这件事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你现在能联系到小飞么?小飞下一步还有打算么?吉光摇摇头,说到,我不知道小飞在哪里,也不知道小飞下一步还要做什么,但不管他做什么,我辉煌球厅都罩着他,老驴警察保护,我就让小飞有辉煌球厅保护,看谁保护得了谁。我说,吉光,我觉得这件事你应该是知道的,按照小飞的脾气,我觉得他做不出这么有心计的事情,他最多也就自己抄个刀去劈了卷毛,怎么会预谋的这么深。吉光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不再说话。   我和吉光这时站在审讯室门口的走廊,虽然警察不让出大院,但在走廊上还是自由的,彼此之间也没有过多的被限制交流,所以立本大虎小红这些被怀疑和本案有关系的人被调查完之后都在走廊里,有的蹲着有的站着,彼此之间也没什么话,抽烟的抽烟,抽烟的抽烟,除了抽烟,都在抽烟,阴暗狭长的走廊快要着了火,一片云雾缭绕。   然后老驴从专案组组长的屋子里出来,走之前还和这个组长握了握手,看样子彼此之间极为友好,然后老驴离开,路过我的时候我看到他身后还带着两个警察,我想和老驴说上一句话,但我一直看不到老驴的眼睛,自始至终,老驴没有正眼看过任何人,梗着脖子在大家的注目礼中出了走廊,大虎啐了一口,骂道,草,什么东西。吉光依靠着走廊蹲着,仰着头抽烟,吉光刚才也对老驴行了注目礼,看着老驴冲着他走来,又看着老驴从他面前走过,直到老驴离开,吉光才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也不知道吉光在笑什么,在想什么。   老驴这边刚一走,专案组马上就有所反应,金良和大刀被叫到组长办公室,在笔录上签字,签完字就意味着这套程序结束,组长在办公室里大声说到,安总,你们可以走了。之后金良和大刀从办公室里一前一后出来,两个人都是阴着脸,路过吉光的时候一起停了下来,吉光还在呵呵的笑,金良说到,吉光,今天这个项目本来你也要出席的,现在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估计你一时半会也出不去,记者和媒体那里我想办法帮你圆过去吧。吉光点点头,说到,前期打过来的拆迁款我放到老爷子那里,我已经交代过,一会你派人去取,今天应该能用得到。金良摇摇头,说到,现在这么紧张,头批款今天就不准备放了,工程的事我尽量放一放。大刀在金良的身后深深的叹了口气,问吉光,吉光,事情怎么就闹成了这个样子?吉光还在呵呵的笑,说到,大刀,你刚刚新婚,能不操心的事,还是少操心的好,早早回家陪大嫂吧。说完又对金良说到,金良,头批给拆迁户的款是一定要发放的,你不发放,也会有人发放。金良点点头,说到,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我觉得一会仪式结束之后专案组就会放人了,你也不用太着急。金良这句话说的吉光也是一愣,愣了半天才对金良楞出一句,金良,看来你什么都明白啊。金良苦笑道,我当然什么都明白,这么多年,我们在一起经历的这么多的事情,谁心里在想什么,又能瞒过谁。金良说完整个走廊都安静了下来,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沮丧,气氛非常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从屋里出来一个看起来正气凛然的干警,看到金良和大刀还没有走,立刻吼道,诶,你们这两个人,让你们走怎么还不走,不想走了是不是?这一声吼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吼了过去,蹲在地上的都站了起来,抽着烟的都腻灭,然后一起看着这个刚吼完表情似乎还很过瘾的警察,金良默默的看着他,这个年轻的干警估计也是参加工作不久,看到金良在看他,继续吼道,你看什么看?吼完金良继续看他,并且边看他边往前走,走的很慢,一步一步的往前走,金良一迈开他的步伐,在走廊里球厅的这些人马上跟到了金良身后,一群人闷闷的走向这个干警,人民警察是不能后退的,但是这个年轻小伙子还是不由的往后退了两步,这时从另一个办公室出来一个人,一句话也没说,伸手拉了一把,把这个年轻人拉回了屋子里。金良这才用力的深呼吸,之后扭头,摆了摆手,一句话也没有说,和大刀扬长而去。   金良确实什么都知道,调查工作到上午十一点,也就是仪式结束的这一刻,专案组开始让案发时不在场证据确凿的人在询问笔录上签字,这次事件虽然手黑一方是受害者,但最大受益人可以说是老驴,老驴一直在想着任何办法让吉光退出,结果在这次开工仪式前夕,在金良的团体和群众领导以及媒体见面的重要时刻,吉光缺席,对于无风就能起浪的媒体来说,吉光做为董事会之一,如此关键时刻,因为什么缺席,这一点,就足够发动大脑的潜能,无限展开想象力。   之前在门外聚集的人群在吉光等人进入审讯室之后逐渐散去,在吉光等人准备签字的时候,再次汇聚过来,其组织性可见一斑,我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往院子里闯,之后院子里有两辆车响起了警笛,吉光这一天没有像往常那样轻视任何敌人,在做笔录的间隙安排大虎和小红分别调人过来,按照时间算一算,这个时候外面应该是两拨人在对峙。这件事越发显得严重起来,这些年,随着经济的发展,群众的素质已经不断提高,A市的治安比起前些年来已经好了太多,一切团体一些组织一些拉帮结派的现象已经锐减不少,即便是小有气候,也只是做一做垄断的小生意,这才让吉光这里的辉煌球厅一枝独秀所向无敌,结果这次内部翻脸,本来是联盟,现在成了敌人,还是市局门口大搞聚会,这样看来,这件事想简单处理,就没那么容易。 第四章 多么痛的领悟   因为吉光进来之前和卷毛的人发生冲突的时候曾对一个并不相识的人说过下一个死的就是你,所以吉光被专案组列为嫌疑对象,在调查举证的时候被多照顾了一段时间,签字放人的手续也被排到了最后,于是其他人签完字之后并没有离开,都站在楼道里等吉光。   这期间我站在院子里透了口气,今天是正月十六,天气还不错,晴朗无云,空气中夹杂着冬天的清冽,晚上一定又是一轮圆月周围徘徊着一群星星的景象,我觉得这样的天气,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要是身边能有一个姑娘,和你一起在大街小巷之间散散步,然后再陪你说说话,陪你聊聊天,陪你唠唠嗑,这样三陪的生活该是多么的美好,这种美好生活的感觉洒脱并且充实,是能够填充内心的空虚和孤独的,就像很多年前,似乎也是这样的夜晚,我骑着单车,带着西贝,在深夜无人的街道穿过一盏又一盏的路灯,那一刻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小飞都没有,就这样期盼着永远都没有尽头,我想,这就是所谓的精神境界吧。我们之所以永远都不能满足,永远都不能停下来,很大程度上,就因为精神上的自我摧残。   这些日子这样的感悟就越来越多,但很快都会回到现实,现实是现在我有一个可以随时对我进行三陪的姑娘,就是婷婷。她对我挺好,我对她也不赖,并且她和我还大有把这种挺好不赖的局面长期发展下去的势头,并且大家都把这种势头总结为四个字那就是狼狈为奸。对于我来说,我只是想和婷婷把各自的肉体停下来,找一个固定依附的方式,不用每天游离在别人身上,所以婷婷是无法静止内心的奔波,因为我从开始就觉得婷婷并不是一个纯洁的姑娘,所以我的精神还在不断的寻找依赖,但我同时意识到西贝也并不是个纯洁的姑娘,但似乎西贝一直是我内心的依赖,只是我和小飞的依赖方式不同罢了。所以我是最理解小飞行为方式的一个人,并且我这时有强烈的欲望想要知道小飞在哪里,于是我打他的手机,于是他的手机还在关机,这一瞬间我有过想崩溃的冲动,这一瞬间我有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满地打滚的冲动,这一瞬间我有把衣服扯烂然后用头撞墙的冲动,我也不清楚这是抑郁症的长期困扰还是无尽压力的强烈打击,这种感觉纠缠了我很多年,很多年前我把这种感觉总结为我还没有长大,而我现在已经三十多岁,大家也都到了一个相对强势的年龄阶段,但这种感觉丝毫没有改变,虽然这时能改变和该改变的都已经全部改变,连这座城市都在突飞猛进的改变,唯一尚存的,似乎就只剩下这颗动荡的内心。这颗随时都想要撕碎的内心。   最后还是咬咬牙,抽了一颗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传达,因为不远处还站着很多年轻人,因为还有很多年轻人在看着我,我在一定程度上还可以当做他们的榜样,或者说,虽然我一直觉得自己混的非常的失败,但仍旧有很多刚出来的年轻人想混到我这般失败。虽然这种失败,注定就是失败。   市局大院的门外站着各种五颜六色的年轻人,分为两拨,一波我压根就不认识,应该是手黑的人,按照卷毛的实力,是没有能量在自己死后还能召集这么多人手的,另一拨人其实我也不太认识,但里面有五虎集团和彩虹小分队的成员,我才确定是辉煌球厅的人,两拨人的车也停了两排,已经影响到市局进出的交通,还好这一天也算是过年的最后一天,市局里警力不够充沛,局里的领导虽然知道目前的状况,但也没有强制驱散,干脆就放任这些人站在院子外面,看他们最后能做出什么,把A市一些不良人员全部聚集在这里,没准还能得到案子里的最新线索。两拨人已经对峙了很长时间,虽然这个时候古惑仔电影已经过气了很多年,但这一天的场面也是我见过最接近古惑仔电影的场面,两拨人各有几个所谓的老大站在前面,彼此不间断的互相辱骂,指责,但并不动手,院子里站着些全副武装的警察,但也只是站着,也没有事由去动手,所以整个场面就显得有些滑稽,像一群骂街的老太太。这种方式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很难接受,现在已经不是古惑仔能够横行的年代,不是两群人抄着刀大白天满街对砍的方式,现在混社会都快要混成甄嬛传,不光要靠身体,还要靠大脑,靠钱,靠人脉,靠老大,靠领导,靠说了算的。而照目前的形式来说,手黑和吉光基本上属于是破罐子破摔了,什么也不再说,什么也不再看,就看谁人多。   这些聚集的人群里有的都还很年轻,这些年,出来混的孩子们有着越来越年轻的趋势,并且这些人里有很大一部分人家里的条件都还不错,辍了学也会有饭吃,不像我和大刚大刀这样的出了学校要是不混社会马上就到连饭都没得吃的地步,这些人有些像当年的小飞和吉光,家里条件本身就不错,但最终却走上了这样一条相对艰难并且不合法的道路,而我能够相信吉光小飞是为了兄弟才走上这条路这样矫情的说法,并且我只在那些年相信,这些年,让我相信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我记得有一年夏天,我和吉光小红在一个人流拥挤的扎啤摊上喝酒,当时这一片扎啤摊的规模相当宏大,以至于强行占据了一半自行车道,并且在另一半没有被占据的自行车道上,还有也准备吃饭正在找停车位的汽车,这时吉光早已是开着奔驰的大哥,但就喜欢在这样脏乱差人又多烤串没准都是老鼠肉的地方喝酒,据说是大饭店不好吃,植物油不好吃,就喜欢吃这样的小摊,就喜欢吃地沟油。真是到什么时候都改变不了一颗屌丝的猥琐之心。三个人喝酒的时候正是这些小摊生意兴隆的时候,周围人头拥挤,一些上下班骑着自行车的人也夹杂在其中,这时我看到一辆黑色没有牌照的帕萨特正逆行行驶在狭长的自行车道上,顿时就造成了自行车的混乱,各自走的都小心翼翼,当时我也只是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在我们这个国家里,自行车电动车汽车互相抢道互不相让用生命争口气的现象实在普遍,开车的有一天骑自行车出门立刻就闯红灯,号称是出口恶气,骑自行车的有一天开上车立刻找自行车身后猛按喇叭,号称是屌丝逆袭,这就是我们的国情和国民素质,满大街打砸老百姓的日系车辆,政府里停着的数十辆本田丰田系列安然无恙,就是这样。   我看到的这辆帕萨特速度倒也不快,但很执着,几十米的距离看样子是没有刹车准备的,一寸一寸的往前挤,这时我和吉光还在喝酒,只是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然后就是听见一个男人的喊叫,这才真正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我看到这个正喊叫的年轻人骑着一辆电瓶车,后面带着他的老婆,老婆怀里还抱着孩子,基本上也算国内最底层老百姓出门时的状况,因为帕萨特没有刹车,骑电动车的男人斜着被挤到了扎啤摊上,车子翻倒,孩子和老婆都被翻到地上,这辆帕萨特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前行,于是这个男人立刻愤怒,大声怒吼,并且拍打帕萨特的车窗户,帕萨特终于停下,大概就是这个情况。   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男子,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光着上身,后背纹着一只彩色豹子,我示意吉光看过去,吉光呵呵笑,说到,这就是传说中的下山豹吧。小红草了一声,说到,大哥,你都不知道,现在出来混的,牛逼的很,不把自己弄成个油彩画都他妈不好意思出门。我说,小红,你也算是年轻人的代表了,你怎么没纹个豹子老虎狗熊什么的。小红说,敖杰哥,你别看我没什么文化,但我也是个干净人,就咱们A市这纹身水平,纹到身上的那些东西时间长了还掉色呢,上次我去要账的时候就干了一个左青龙右白虎的家伙,我草他妈的,当时纹身都给他砍没了。小红说完我马上指着吉光哈哈大笑,因为吉光年轻的时候就本着有纹身才算是出来混的态度,往自己的身上增加了不少色彩。小红看着吉光有些扭曲的脸马上明白些什么,说话都有些结巴的说到,大哥,我不是说你,你那纹身牛比,你那纹身不掉色,你那纹身砍不没。你那纹身代表了A市的最高水平。   我继续哈哈大笑,但同时看到现场那边似乎开始了些争执,这只下山豹小年轻一下车就非常强硬,喊道,你他妈有事说事,你他妈拍我车干嘛,拍坏了你他妈陪得起么?骑电动车的男人显然被下山豹身上的下山豹吓住了一些,说话有些底气不足,抱起了自己的孩子,扶妻子起来,扭头说道,你是怎么开车的,把我的孩子挤到了地上,我要不拍你的车,你会停下来么? 第五章 一个道理   这边的电动车男人底气刚稍有不足,另一边的气焰马上更加嚣张,道理很简单,倘若我不行,那么我必须欺负比我更不行的。人和人的相处大致就是这样,帕萨特男人指着这个电动车男人的脸骂道,我草你妈,谁让你他妈往前挤呢,你孩子不也没事么?没他妈轧死你们就不错了。这一句话一说完电动车男人马上就涨红了脸,屈辱来的就是这么快,就是这么突然,不会给他时间让他做好思想准备,这个电动车男人的孩子这时还在哇哇的哭,他的妻子看起来也是非常的懦弱,一直在拉着他,男子看起来内心已经十分抵触,但已经被逼到了道义的底线,只好硬着头皮理论,被迫的并且十分文明的吼道,你是怎么说话呢,你撞人本身就不对,你怎么还这么没有素质。小红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切,骂道,草,这个男人真肉,给他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干上去,直接干死他。吉光感慨到,小红,现在的社会多么残酷,不是每个人男人都能保护自己的妻儿的。小红说,大哥,我觉得,一个人的底线也就到这了,平常可以忍,但不能人到让人家欺负到家人头上,我觉得,谁要是敢动我家人一根手指头,我就必须杀了他全家。我说,小红,你一出来混就跟了吉光,没受过这样的气,你看这个骑电车的男人,他明显弄不过这个这个开车的年轻人,现在要是一冲动,要是干起来,干过了得赔人家钱,干不过连妻子儿子都保护不了,两边都没法选择,综合考虑一下,能选的就只有沉默。   这时事态慢慢的严重起来,因为我五千年的文明来说,人间正道必须是沧桑,所以这个嚣张的年轻人马上就受到了周围群众的谴责,几个也是骑着自行车电动车的男人有些看不过去,纷纷停下来指责这个男人撞了人还不道歉,一时被撞男人还占了上风。小红说,大哥,你看到了么,碰到这种不讲理的事,就得干,他一干,就有人帮他干,最起码我帮他干。吉光笑笑,摇摇头不说话。这个下山豹在受到谴责之后恼羞成怒,吼道,我草你妈,跟我装逼是不是,行,你等着。然后抓起电话拨了个号,继续吼道,你们在哪呢?别他妈喝了,赶紧过来,我就在旁边呢!电话打完我就伸着脖子往周围看,果然从不远处的饭店出来七八个男孩,还真是男孩,看年龄比这个二十多岁的帕萨特年轻人还要年轻,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也都赤膊着上身,身上也都是描龙画凤,也都是气势汹汹的跑过来,问道,大哥,怎么了。这个号称大哥的下山豹再次嚣张起来,直接给了电动车男子一个耳光,又冲着周围的群众挑衅到,草,谁他妈还敢装逼,说话啊。吉光说,小红,你看,光是谴责是没用的,刚才站在一边谴责的几个人全他妈跑了。这时冲突已经爆发,这个男人挨了一耳光之后,帕萨特身后的几个年轻人都要往上冲,男人的妻子这时冲到了前边,一手护着孩子,另一只手护着老公,带着哭腔的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错了,别打我老公,别打我老公。   吉光这时和了口酒,问到,小红,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这时不该你出场了么?小红这时早已怒发冲冠,两只手抄起两个啤酒瓶,起身就往现场走。我有些担心,说到,吉光,你也不先调人过来,小红一个人行么?到时候咱俩还得上。吉光笑到,敖杰,小红当然行,那个傻比下山豹,我认识,外号就叫下山豹,他老子以前是开小煤厂的,后来赌的就剩下这辆帕萨特了,前一段时间欠咱们和其他几个赌场的钱,让小红他们追的差点自杀,后来卖了场子还了债,没想到他儿子还他妈出来得瑟。我听完之后长松了一口气,说到,吉光,你也真是的,开始的时候就应该过去,白让那个哥们受这委屈,我看着都委屈。吉光说,开始我想给下山豹一个机会来着,毕竟他们家输了这么多,也不容易,谁知道他不争气,这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这就没办法。   小红这时已经到了现场,周围正乱哄哄的,都没注意到这个正义的使者,小红走到帕萨特年轻人跟前,第一个酒瓶子就砸到了帕萨特的前挡风玻璃上,人群一愣,第二个酒瓶子就已经往下山豹的头上砸去,可惜准度不够,砸到了后背上,下山豹叫了一声,还没来及回头,就开始骂道,我草你妈,谁打我。这时周围的几个十七八男孩已经立正,这些年轻人很有可能不认识吉光,但绝对认识小红,小红就是目前A市里年轻人的代表,年轻人的表率,引领者年轻人的潮流。等到下山豹扭头看过来的时候,小红冲着他麻利的两个耳光左右开弓,接着一脚给他踹翻到地上。   我和吉光同时大吼一声,好功夫。   下山豹从地上爬起来,这才看清楚踹他的人是谁,虽有满腔怒火,但也不得不低下头问到,怎么了小红哥,这个人是你亲戚么?小红这时并没有理会下山豹,一指之前那个骑电车的男人,吼道,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带着老婆孩子出来受着气就他妈这幅德行?男人也委屈的低下头,我从远处看不太清,似乎是很不争气,似乎是很不争气的流下了眼泪。   小红再一转身,对下山豹一伸手,说到,下山豹,赔钱。下山豹没反应过来,小红又是一拳上去,打到了下山豹的眼睛上,之后又指着旁边的年轻人骂道,看你妈什么呢?赶紧给老子掏钱,赔给人家。于是一场冲突变成了募捐事件,几个人凑了一把钱,小红揣着钱往男人兜里一塞,指着下山豹说到,记住,往后碰到这种人渣,就打,照死里打,这种人渣打死了不偿命,明白么?   我说,吉光,这些年来辉煌球厅来了这么多年轻人,我还是觉得,小红是最牛逼的。吉光点点头,说到,小红跟别的孩子们不一样,小红是个有思想的人。我哈哈大笑,说到,那完了,那小红就跟小飞一样了,哈哈。   电动车男人走了之后,小红还是没消气,又甩了两个嘴巴子过去,说到,下山豹,你他妈什么时候成大哥了?这时的下山豹彻底算是蔫了,磕磕巴巴的说到,小红哥,他他们,瞎喊的。小红揪着下山豹的头发冲我和吉光的位置一指,说到,大哥就在那坐着呢,你他妈还敢在这里称大哥?下山豹定睛看了看,吉光呵呵笑,冲他摇了摇手,我看到下山豹身体一震,估计是被吉光吓到了,吉光这个人,对于不喜欢吉光的人并且吉光不喜欢的人来说,完全就是恶魔,吉光这时还是笑呵呵的,招了招手,示意下山豹过来。   对于吉光的性格来说,我以为当时的吉光会跟小红一样,也来上几个耳光,再跺上几脚,以对下山豹这种欺软怕硬的行为再次进行一番欺软爬泳的教育,但是吉光这一天一反常态,先是问道,小豹子,是不是最近又有钱出来赌了?下山豹强力摇了摇头,说到,不是的大哥,我今天就是出来喝酒。谁知道惹了您的人。吉光哈哈大笑,说到,小豹子,那个人不认识,不是我的人,也不是小红的人,他是和我们压根就不认识的人。这下让下山豹十分不解的问道,大哥,既然你们都不认识,那这是为什么?   吉光这才终于动了手,一个耳光扇到脸上,之后说了一句话,这一句话也是我跟吉光这么久唯一记住的一句话,也是我跟了吉光这么久唯一对我有所帮助的一句话,吉光一个清脆的耳光上去之后,骂道,我草你妈,你爸你妈生了你,你没有走正道,混了社会,但混社会不是让你欺负一些比你更不行的人,你明白么?对于这些带有些哲学道理的论题,下山豹肯定是不明白的,于是吉光再次一个耳光上去,说到,你已经混得整天挨揍,所以你应该想着怎么才能不挨揍,而不是想着怎么揍比你挨揍更多的人,你明白么?这句话对于下山豹这种出来混只为了欺软怕硬的人来说应该还是不明白,但这时是强装明白的说,我明白了。吉光当然知道他并不明白,于是非常不屑的摆了摆手,说到,滚吧,再别让我见到你。这时还有一个小插曲,就是下山豹身后的几个小弟里的一个不知是出于忠诚还是出于怜爱之心,非常牛比的往前走了一步,搀了下山豹一把,对于这种情景,吉光也只是十分无奈,有些人就是这样,是无论怎样讲道理,就是讲不通道理的这样。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笑了,吉光这时已经签了字,从审讯室出来,拍了我一把,问道,敖杰,笑什么呢? 第六章 三声枪响   我扭头看到吉光一张疲惫的脸,似乎一晚上就苍老了很多,我问到,吉光,怎么这么一晚上就把你折腾成这个样子了,以前在洗浴中心白加黑的时候也没见过你这样的老年形态,难道真的上岁数了么?吉光摇摇头,说到,没事,这一晚上我一直在想事情,喜欢想事情的人都容易老。我说,我草,照你这么说,小飞现在都快要老死了。随口提起小飞的名字之后心情马上就沉重下来,不再说话。这时身后已经聚齐了这天被传讯过来的辉煌球厅人员,大家看到吉光并没有走的意思,于是都站在了吉光身后。   我终究还是没忍住,用最轻的声音问道,吉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小飞到底去哪了,卷毛到底是不是小飞杀的?吉光瞪了我一眼,说到,你怎么在公安局院子里问这个问题,不怕被抓么?我这时已经非常沮丧,说到,小飞真要是进去了,我们每天在外面混的还有什么意思。就这么点事,就出了条人命,你现在想想,觉得值么?吉光没有回答,抽了口烟,转移了话题,问道,敖杰,你刚才一个人站在这里笑什么呢?我猛的没反应过来,也问道,我刚才笑了么?吉光说,是的,你刚才一直在笑,笑的我都发毛了,在这种地方还能笑出来,你可真有当老大的潜质啊。吉光说完我又呵呵笑,说到,我刚才想起那次你我小红在外面吃饭碰见下山豹的那件事,觉得挺有意思。说着我有对吉光指了指门口聚集的一群人,继续说到,吉光,有时我都想不明白,就这样混来混去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吉光也开始笑,问道,敖杰,咱们那时不好好在学校里待着,早早的辍学出来混来混去,你说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我几乎就没有思考,说到,我说是为了兄弟,你信么?吉光点点头,说到,我信,那时我信,只是现在,我不敢相信。这时小红在身后突兀的说到,大哥,现在你也应该信。吉光并没有扭头,笑着伸了个懒腰,把最后一口烟抽掉,之后竟坐到了楼道口的台阶上。我问道,吉光,我们不走么?吉光看了看表,说到,这个时候,我们还能往哪里走,那边的典礼应该已经结束了,不过应该结束的不太顺利。我想,手黑这时应该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我还是不太理解,追问到,吉光,你怎么最近越发的深沉起来,你说的话都快赶上语文书了,说实话,这件事我甚至觉得是老驴做的,他的目的不就是想让你退出么,我想他现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吧。吉光点点头,说到,敖杰,你说的对,不过你和老驴也是从小长大,你觉得老驴会有这么狠么?我想了想,说到,就凭我对老驴的理解,他确实没有这么狠。吉光扭头看着我,问道,那我和你从小长大,那你觉得,我有这么狠么?这次我连想都不用想,脱口而出,你有。吉光笑,反问到,那你还需要知道答案么?我说,我并不是需要答案,我只是不想知道答案,答案太惨。   在这个时候我大概已经能猜到整个事情的答案,吉光确实是这群人里最狠的,但我却并未记恨过吉光,因为吉光把最柔软的手段,放到了我身上,因为我毕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答案的。吉光猜测的也不错,这次金良工程的动员典礼举办的非常不顺利,因为整个工程的官方负责人李主任没有到,当然,李主任没有到并不是因为他的司机立本这时正在专案组接受调查。整场典礼在一片嘘声中结束,结束的同时李主任也终于接听了金良的电话,李主任只言简意赅的说了一句话就挂了电话,而这句话是金良老驴这些人始料未及的,李主任说,安总,我不希望政府的重点工程蒙上黑恶势力的阴影。这句话金良差点坐到地上,因为关于黑恶势力这样的敏感词汇,李主任应该并不陌生,他不就是黑恶势力强有力的保护伞么?也就在李主任挂掉电话的这一刻,站在一边的原明已经是一脑门的汗水,原明紧张的说到,金良,我刚想起来,几天前我爸的秘书打电话告诉家里上层要进行封闭学习,现在想想,我爸已经四天没有和我联系过了。后来吉光告诉我,其实在原明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原明的老子老原领导已经被比他更领导的领导秘密双规并且立案调查两天了。吉光在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婷婷也在一边,吉光说,我要感谢婷婷,就是婷婷卧薪尝胆了这么久才掌握了李主任和老原以及老驴公司之间的种种勾当,所以,你必须给婷婷一个家,让婷婷安顿下来。而在吉光对我说起这些的时候,李主任已经被批准逮捕,而老驴因为不正当竞争和行贿也被公安机关控制。   但在卷毛死的这一天,这一切我还都不知道,不光是我,金良,老驴,手黑,大刚,大刀,他们都不知道,这时加上小飞也只有四个人知道,这四个人分别是,吉光,婷婷,小飞和老虎蛋,当然在接受审讯的这一天我大概猜到了结局,但完全不知道过程,还在深沉的问吉光,吉光,你现在不走,是在等手黑么?吉光说,是的。我说,你什么意思,你是准备和手黑在这里开战么?吉光点点头,说到,是的。这时我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但吉光看起来并不是非常紧张,吉光再次转移话题,问到,敖杰,你知道老虎蛋这么多年不回来一直留在部队是干什么的么?我说,老虎蛋不是说他在部队机关里给领导开车么?吉光说,是的,但你知道老虎蛋跟谁开车么?我说,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吉光笑,说到,我也不知道,但新闻联播知道。   就在我准备继续刨根问底的时候,院子门口终于开始强烈骚动起来,我一眼就看到了手黑,下了车就走的很急,边走边打电话,还没走到院子门口专案组的办案人员就从楼里出来,专案组组长看到吉光还没走,神色有些紧张的问道,吉光,你已经没事了,怎么还不走。吉光笑,说到,反正我走了还得回来,又何必着急走。   手黑做为被害人的直系亲属,市局只好放行,手黑一个人横着身体一进院子情绪就失控,指着吉光冲专案组的组长吼道,刘大队,这个叫吉光的就是幕后凶手,你们怎么还把他放了。这时我才知道这个组长姓刘,是刑警队重案组的大队长,这次被特招到专案组当组长,这次手黑的身份不一样,所以刘大队对手黑还算客气,说到,黑子,我们这里办事也要讲究证据,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吉光就是凶手,并且当时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据。所以我们是没有逮捕权的。手黑这时已经急火攻心,恨不得炸这个院子,整个人都快要蹦起来,竟然指着刘大队的鼻子骂道,我草你妈,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我侄子死的这么惨,凶手就在这,你们就这么放他走!手黑这边一骂完刘大队也怒了,骂道,手黑,你他妈是什么身份你自己不知道么?少在这里给我撒野,又想进去了是不是?刘大队吼完手黑一点没有退缩,看样子就要往上冲。其实手黑这时往上冲是想着去找吉光,结果吉光在一边假装紧张的喊道,快拦开他们,快拦开手黑哥。之后院子里就一片大乱,我当时是拦的手黑,我去了之后立本也跟着上去,当然我的目的非常明确,在我心里手黑还是个兄弟,我不想他一过来就因为袭警进去,于是拼命抱着手黑的胳膊,加上有立本在,于是很快就控制了手黑,这时我才发现吉光也跟着我一起在拦手黑,这是我没有想到的,等到两个人把手黑架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时,我清楚的听到吉光冲着手黑的耳朵小声说道,手黑,你那侄子就是我让小飞捅死的,你有种现在就捅死我。吉光一说完我大吃一惊,扭头对吉光吼道,吉光,你他妈说什么呢?只是这时一切都已经晚了,手黑被吉光的这一句话彻底暴走,瞬间就汇聚了各种力量,腰上一用力马上就挣脱了我和吉光,然后我看到手黑把手放到了身后,这个动作实在是太熟悉了,这个动作在电影里不知上演了多少遍,这个动作不知导致了多少冲动的人命丧黄泉,由此看来,这个卷毛侄子还真是手黑家族里的心头肉,能让手黑在一瞬间就失去理智,我不知道这个场面有没有被足智多谋的老驴预测到,我想他应该预测到了,因为在卷毛死的第一时间,手黑就已经准备好了东西要干死吉光小飞或者辉煌球厅里的任何一个替他侄子偿命,我甚至怀疑这里面有没有我,但那时的手黑一直被老驴控制着,直到典礼的失败,连老驴也不知所措的时候,手黑才终于挣脱了老驴,擅自行动,并且把行动发展的市局门口,发展到了最危险的地方。   手黑从身后掏出了一把枪,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我也就看了一眼,就被一边的吉光扑到在地,之后就是三声清脆的枪响,第一声是发自手黑的,第二声和第三声,是发自刘大队的。这一瞬间,我除了耳鸣以外,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第七章 金良的计划   手黑在市局的蓝色砖墙上留下了一个弹孔,从此在A市便永远的留下了手黑的名字,甚至有几年手黑的威名一度超过了钢叔,成为A市最牛逼人物TOP排行榜的榜首,绝对的南波万。这件事也成为A市老百姓很多年茶余饭后的话题,在某一个人炫耀自己曾经多牛逼多牛逼的时候,其它人总是在说,你再牛比,你能牛比过手黑大哥么?你再牛比,你能牛比过市局蓝墙上那个弹孔么。于是这个牛比的人马上就低下头承认自己其实就是个傻比。而一直到很多年后市局也被拆迁搬到其他地方之前,A市也再没有什么牛比事件发生,因为大家都知道,就是再牛比,也没有手黑大哥牛比,有些牛逼是无法超越的。   只是因为那时的网络还只用于平常打打CS,练练传奇,聊聊QQ的阶段,那些年大家也只是知道大学教授可以带女大学生开房,还不知道其实小学校长也是可以带着小学女生出去开房的。那时大家只是知道某某某到此一游一般都刻到厕所墙上,并不知道原来还能刻到印度古迹上的,那时大家也只是知道申请考取驾照的时候需要给红十字会交一百块钱,还不知道红十字会里有个大家来欢乐的姑娘一双鞋就一两万并且卡上是有无限个零的。那个年代所有牛比的传说都只是来自于嘴,所以手黑这件事,也只局限于A市范围内。   当然,手黑留下的这个弹孔是有代价的,他的这个弹孔,也给自己换来了两枪,当然,总体来说这个代价还不算太沉重,虽然手黑枪法极为不准,竟然打进了墙里,但是这边刘大队的枪法也不是盖的,两枪出去都不知道打到了哪里,总体来说,刘大队的枪法还是比手黑准一些,因为手黑把子弹打到了墙上,还是给墙面上造成了一点半点的损失,但是刘大队这两枪不知道打到了哪里,不光没有打到墙,更是没有打到人,所以没有造成任何一点损失,枪法还是非常好的。   三声枪响,我和吉光趴在地上,周围有过一点半点的沉寂,之后在场的干警就以十敌一像俄罗斯方块一样压到了手黑身上,等到手黑被拽到楼里的时候,几乎整个市局的干警全部出动,大家英勇奋战,团结一致,制服了手黑这个暴徒。我和吉光站起来,看着手黑被一群人拽着身体的每个部位,甚至连最中间的部位也没有幸免,手黑还在挣扎,歇斯底里的挣扎,歇斯底里的骂着,终于在被抓进去的最后一刻手黑用尽了全力把头扭了过来,慌乱中我看到手黑一张完全扭曲的脸,之后听到了手黑撕破喉咙的叫骂声,手黑骂道,吉光,我草你妈,我早晚有一天会出来干死你。这时我已经知道,手黑的这个愿望,这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实现了。而这个时候,手黑杀青。他的戏份全部结束,他在A市混了整整一生,从十几岁,混到了几十岁,他比我和吉光都要大十岁,比钢叔也只是小十岁,有一个老婆,但是没有子女,也许手黑一直都把他的卷毛侄子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因为从卷毛死后到后来的大战,我都没有见过除了手黑之外卷毛的任何直系家人,后来听说,卷毛的父母都在农村,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卷毛辍学后投奔手黑,手黑并没有让卷毛跟着他一起混社会,反而给了他一份相对安稳的工作,并且仗着手黑的名声,任由卷毛在A市折腾惹事,没想到最后却造成了这样一个结局,卷毛无疑是死的最冤的,但是手黑,当了这么多年大哥,离真正的大哥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却也难逃他被当成枪的身份。   我就这样没有表情的看着手黑边喊叫边被一群人拉进楼里,直到没有了声音,就这样没有表情的泪流满面,我知道,我或许再也没有机会看到手黑,看到手黑大哥了,他曾经为了这些人,还被砍过一刀,为了这些人,还差点丢了性命。   市局院子的推拉大门被慢慢打开,吉光走的很慢,大家都跟在他的身后,大虎,大刚,立本,小红,所有人走的都很慢,本来拥挤在门前的人也慢慢的敞开一条道路,这些人里至少有一半是手黑的人,但这时都没有了声音,这些手黑的人里有很多也是认识吉光的,并且也是和吉光关系不错的,在这个时候,都没有了声音。这个时候,整个世界,似乎都没有了声音。   这一天,吉光让大虎开车,副驾驶坐着大刚,立本和小红坐在后座,我坐在后面的一辆车,这一路上我根本就不知道车在往哪里开,只是在不停的流泪,犹如万剑穿心,这期间我接到金良的电话,金良在电话那头非常的愤怒,对我吼道,敖杰,吉光手机关机,你让他给我接电话。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要告诉金良我和吉光并不在一辆车上,但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已经是浑身潮湿,嚎啕大哭。哭到金良什么时候挂的电话我都不知道,哭到我到了哪里我都不知道。一直到了目的地,司机从车上拿出一张纸巾,表情有点扭曲,也不知道该怎么哄我,最后非常滑稽的说了一句,大哥,你擦擦眼泪,别伤心了。   一直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开到了一处恢弘的写字楼前,我看到五老板和几个官员打扮的人站在楼前,五老板跑过来给吉光开门,之后在一群人簇拥下,吉光和几个官员走进大楼,半个小时之后,吉光出来,坐到了我的车里,这时我已经控制住了情绪,吉光没有说话,把手机打给金良,说到,安总,老驴和原明可以滚蛋了,现在由我和五老板和你搞合作。说完就挂了电话,搂住我的肩膀,问道,敖杰,这个结局你还能接受么?   我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我已经丧失了判断对错的能力,已经到了吉光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地步,我说,吉光,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可我现在就是想知道,小飞在哪里?   这场风波过去几天后,大家仍旧不知道小飞在哪里,但这一次闪电战似乎把老驴打的没有了翻身的能力,不光没有了还手的能力,甚至也丧失了最基本的防御能力,项目的失败,瞬间就闲置了老驴辛苦筹得的几个亿资金,同时也在各大银行和企业之间失去了诚信,一时所有的项目都受到了影响,催款的要账的索要毁约金的单位络绎不绝,这时的老驴,能考虑的,似乎就只有跑路这一个办法。   这晚金良带着我和大刚立本小红及辉煌球厅的几个主干全部转移到大虎的工厂,同时辉煌球厅极个分支全部停业。期间婷婷过来照了一面,算是了解一下大家的死活,之后金良和大刀驱车赶来,几个人围在一个只有几盘凉菜的桌子边喝酒,只是一个小时过去没有人吃一口菜喝一口酒,甚至在一个小时期间大家都没有过交流,最后还是大刀问了一句,吉光,小飞是不是已经跑路了。吉光摇摇头,说到,我不知道。金良抬头,表情冷的吓人,问道,吉光,你真的不知道么?吉光说,金良,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做的有什么错么?我耽误你什么生意了么?现在你只是换了一个比你之前的合作伙伴更加亲密的合作伙伴,难道你不高兴么?金良说,吉光,我要是像你这么做生意,我在云南的时候就被人砍死了。吉光笑,反问到,那你看我,现在被人砍死了么?大刀抽了口烟,问道,吉光,你这次做的是不是太狠了,出了人命不说,手黑也折进去了,这次手黑的事估计得判个无期。金良补充到,不光是手黑,原明他老子现在已经立案调查被双规了,原明这时估计正在往北京走的路上,李主任这里证据确凿,已经被关押到了看守所,老驴的自由也被公安机关控制了。大刀听完眉头更重,忧心忡忡的问道,吉光,你真的准备要和老驴开战么?吉光淡淡的笑道,大刀,你觉得老驴现在还有实力和我开战么?大刀说,就算没有老驴,但你觉得钢叔会罢休么?吉光说,老驴,你觉得现在钢叔还有实力和我开战么?他们凭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他们是凭兄弟感情。金良盯着吉光看了半天,问道,吉光,你现在这么做难道不是因为兄弟感情么?就我这么一个生意,值得你把事情闹成这样么?金良把吉光问的一愣,半天没有说话,之后吉光抄起酒瓶灌了两口,重重拍到桌子上,说到,这就是代价,忘记仇恨的代价,垃圾不能白死。   垃圾不能白死?垃圾不能白死!   这句话一出所有的真像似乎都明朗了,金良马上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吉光一抬头,看了站在金良后面的大虎一眼,大虎马上就明白了吉光的意思,伸手就把电话从金良手里夺了过来,金良拍桌子站了起来,一个耳光就把大虎拍到了地上,大虎在地上趴着没有起来,不住的说到,对不起大哥。   吉光呵呵的笑着,吉光这时的笑容,诡异并且凶狠。让所有人都捉摸不透,就这样笑了足足有两分钟,之后阴沉的问道,金良,你是想要给原明通风报信么?你是真的和原明一伙了么?金良整个人都有点恍惚,瘫坐到椅子上,喃喃的说到,吉光,你这次的事,惹得也太大了吧。 第八章 小飞的失败   从A市到北京大概需要八个小时时间,金良说,这个时候,原明已经上路了。后来我知道,这个时候,其实小飞也已经上路了。金良这时已经全然没有了大哥的身份,坐在桌子前表情有些木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吉光更是没有任何表情,冷冷的坐在一边,眼睛死死的盯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大刀开始喝酒,半杯半杯的喝,喝了半斤之后问道,吉光,你早就有这个计划了么?吉光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这个时候似乎应该是真相大白的时候。吉光准备说话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我低下头,看到是西贝,抬起头,看到吉光正在看我。我用眼神问吉光要不要接这个电话,吉光点点头。于是我拿着手机往门外走。   西贝在电话那头低声的啜泣,对我说,敖杰,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现在在哪,我想见吉光一面。我说,西贝,对不起。我不能。西贝马上由小声啜泣变成大声哭泣,边哭边说到,敖杰,我求你了,你让吉光放过原明好么?我说,西贝,你怎么知道吉光不准备放过原明。西贝说,刚才小飞给我打了电话,他说他已经在路上了,他让我照顾好自己。我说,西贝,既然小飞让你照顾好自己,那你就应该听小飞的,照顾好自己。西贝说,敖杰,最近的事情我都知道,小飞一定是去杀原明了。我说,西贝,既然你能猜到,那你应该把电话打给原明,不应该把电话打给我。西贝终于开始嚎啕大哭,哭的我有些耳鸣。西贝边哭边说,敖杰,我不能打电话给原明,我害了小飞这么久,不能再害小飞了,我不想让原明出事,但我同时也不能让小飞出事,现在能救他们的,只有吉光了。我说,西贝,或许你考虑的多了一些,没准小飞只是去了另一个城市,去另一个城市生活,去另一个城市工作,他只是不再见我们,并不代表他再也见不到我们。西贝说,敖杰,你从小不就告诉我要迁就我一辈子,要成为我身后的最后一个人,为什么你现在不帮我,为什么你不帮我?我终于也留下了一滴眼泪,说到,西贝,事情到了今天的这一步。我已经迷失了自己,我想不光是我,我们都迷失了自己,这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西贝绝望的说到,敖杰,难道就这样,看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我们,看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走向不归路么?我说,西贝,这或许也是不错的结局。之后便是一分钟的沉默,然后我的腿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舌头也有些颤抖,最后演变成浑身都在颤抖,我用了很大的力气,一字一句的对西贝说,西贝,或许下一分钟,也到了我和你离别的时候,你知道么?其实从小我就喜欢你,和小飞一样的喜欢你。并且一直到现在,我依旧喜欢你。西贝,说,敖杰,我知道。其实我现在很后悔,如果所有的事只是一部小说的话,我真希望我从开始就没有被作者编排在里面。我说,西贝,所以我刚才对你说的这些话之前并没有告诉过你,虽然我知道你或许会知道,但我不想知道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没有像小飞那样拼了命的想要和你在一起,或许在感情上我和你是一样的,我只想做一个观众,看戏的观众,看着他们在舞台上表演着各种悲欢离合,爱恨离别。可惜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成为了其中一名戏子。   挂了电话,擦干了眼泪,坐回椅子上,吉光抽了一口烟,继续说到,从垃圾死的下一秒钟开始,我就告诉自己,垃圾不能白死。我不能让我兄弟就这样平白无故的离我而去,我不能原谅那些忘记仇恨的人,所以,原明必须付出代价。金良叹了口气,说到,吉光,垃圾从开始就是我的兄弟,我何尝没有这么想过,只是时代已经变了,大家最后都会变成之前大家最讨厌的样子,为了仇恨,我们会付出比造成仇恨更严重的代价,你觉得值得么?吉光点点头说,我觉得,值得。而且,不光我觉得值得,小飞也觉得值得。大刀说,吉光,你这样的计划,不是让小飞去死么?吉光表情很锋利,说到,其实这是小飞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我只是一个组织者,小飞也一样,他惹了那么多的祸,他也必须付出代价。他把他之前没有做的事情补回来。大刀问道,这么说,卷毛就是小飞杀的了?吉光点头,说到,卷毛是被东北老铁大哥的人捅死的,其实卷毛本不该死,之前我给了小飞二百万,小飞消失的那段时间就是带着这笔钱去了东北找老铁大哥帮忙杀原明,只是回来之后一直没有机会,正巧碰到卷毛的事,干脆连卷毛也做了,再借卷毛的事折了小飞和老驴,虎蛋在部队做接应,又接连废了李主任和原明的老子,没有了这些人围在原明周围,原明他还有什么?金良说,吉光,你真的觉得这样做是对的么?仇恨刚刚淡化,又再次成为血海深仇,你和虎蛋是兄弟,可虎蛋从小就和老驴在一起,他们也是真正的发小加兄弟,他和老驴就像小飞和敖杰的感情,你现在让虎蛋帮你,搞了老驴,有一天老驴知道后,他会怎么想?吉光说,金良,虎蛋不是白帮我的,我答应了虎蛋一个条件。金良问道,什么条件?吉光说到,我答应虎蛋,无论事情闹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对老驴下手,虎蛋知道,即便他不帮我,我和小飞也会做这件事的,就算虎蛋不帮我,也会有人帮我,在A市,二百万的价钱,我可以要了任何一个人的命。说到这,吉光看了看表,又看了看手机。之后不再说话。于是大家一起看了看表,看了看手机,大家都在想,这个时候,小飞是不是已经碰到了原明。   这个时候,小飞正在高速上,我不知道小飞这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小飞知道不知道,他这时行走的路,就是一条不归路,他只有两个结局,被警察抓住,或者永远都在跑路。我想小飞这时的心已经死了,因为吉光给小飞的二百万,一百万是作为东北老铁的劳务费,另一百万是用做小飞的跑路,而小飞把两百万都给了老铁和他的兄弟们,并且声称自己还有一百万,但是我知道,其实小飞是一分钱没有的。小飞没有做任何关于做完这件事之后该怎么做的打算。   小飞一行人从两个租车公司分别租了两台性能优越的奔驰越野车,不知道这两家租车公司把两台奔驰车给小飞开的时候会不会想到租车的这个哥们压根就没准备还车,原明出了家门就被小飞一行人跟踪上,小飞的一台奔驰车先上了高速,另一台尾随,三辆车前后分别上了高速,小飞准备在高速上动手,第一辆先上高速的车速度较慢,原明乘坐的别克商务在中间,小飞和别克商务保持着几千米的距离,三辆车出了A市又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小飞加速,调整车和车的距离,恰好一前一中一后,各自相差一千米左右,之后小飞拨通第一辆车上老铁大哥的电话,说到,行动吧。   老铁这辆车的司机在东北本身就是飙车党,接到老铁的指示之后,司机瞅准一个没车的地段就地漂移掉头,然后减速径直逆行,等到原明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急刹车就已经晚了一些,好在还有一段距离,于是迅速打方向盘从右车避过去,只是这时小飞也迅速提速已经跟上,瞬间就到了别到了别克商务车的右边,于是别克商务剐蹭到小飞的奔驰,马上失去了方向,小飞又一脚急刹车,别克商务在撞到了小飞之后又碰到了旁边的防护栏,之后一偏,最后只好和东北老铁大哥的车相撞。小飞这时应该在想,让原明死在车上死于交通事故或许是最好的手段,这样就省去了很多人的力气。可惜小飞这一天大大低估了原明的能力,这些年大家虽然相安无事,但原明这里也从未放松过,他从未放松过对自己的要求,只有不断对自己高要求才能不断加强对小飞的警惕和防御,原明这辆别克车的司机也是专业的,曾经还当过车手,很好的就控制住了这次本应该是特大事故的事故,除了车子剐蹭碰撞之外,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害,而且这次在别克车上和原明一起去北京的人员一共有七位,除了两个是A市的专业打手之外,其余五个人分别退伍于武警,陆军野战,二炮等高强度部队,这些人的专业程度,比立本也差不了多少。和这些人比,东北大哥的队伍似乎过于草根了。 第九章 全面开战   撞车的场景是我后来再次被专案组传讯并且是带上手铐传讯时在监控录像上看到的,办案人员指着录像里一个人的人影问我,你仔细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小飞。他说的这个人,这时刚刚从后面的奔驰车上下来,同时后车部位也有几个人和这个人同时下来,这个人就是小飞,手里拎着一把砍刀,这天的阳光还不错,砍刀的刀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身后的人手里也都有武器,整个监控录像里都有一闪一闪的场景,很刺眼。小飞最终还是选择用刀,本来吉光给小飞钱的时候就叮嘱过他去黑市买两把手枪,但小飞最终还是没有按照吉光的吩咐办,这也是小飞最大的失误之一,我想,按照小飞这个文学青年的思想来说,他一定会认为,枪,是下等人用的武器,什么都没有刀来的实惠,什么都比不上刀柄握在手中的安全感。当时我在专案组的电脑上愣愣的看着这一切,眼泪又一次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流下来,办案人员再次厉声问道,这个人,是不是小飞?我知道一切都不能再被掩盖,于是无奈的点点头,承认到,这个人,就是小飞。   我看着这个人握着刀奔跑的样子,看着他的背影,他就是小飞,确实是小飞,这个曾经的追风少年,曾经的文学青年,最后变成了一个亡命徒,我多么想这个人不是小飞,我多么想整个故事能够在初中阶段就戛然结束,大家后来可以不在一起,不再看着彼此成长,看着彼此裤裆里的东西一寸一寸的变长,我突然很懊恼当时在会馆中心嘲笑小飞不行的事情,我知道其实那时小飞和吉光就已经有了计划,小飞的内心就已经有了决定,可小飞一个字也没有给我透漏,一个破绽也没有被我看穿,我想小飞和吉光之前一定会为这件事是否告诉我产生过争执,吉光开始一定是希望我知道的,但我知道小飞一定是不会让我知道的,小飞知道,一旦这件事被我知道,无论前路是怎样的阴霾,无论前路是怎样的迷茫,我一定会和小飞一起踏上这条不归路的,因为我和小飞一起长大,因为我知道小飞所有的事情,因为我和他一起在西贝家门口站过岗,因为我和他一起喜欢上了西贝,因为我和他一起为了西贝和原明拼杀,我甚至和他一起住在西贝家的对面,和他一起观察西贝的一举一动,和他一起砸掉西贝所在的酒吧,我和他一起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这些事情,有冲动的,有壮观的,有悲伤的,有滑稽的,但这些事情,都是被铭记的。可是突然有一天,小飞消失了,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他却成了一个人,所有的战斗,所有的承担,都给了小飞一个人,其实我一直想对小飞说,其实是没关系的,无论你惹的什么事情,其实我都是愿意和你一起承担后果的,可惜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等到我知道的时候,你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我想起那些年和小飞一起蹬着单车上下学的日子,想起那时我和小飞空空的书包迎风飘扬的日子,想起那时刚认识吉光,被吉光堵在广场上围着打的日子,想起和他一起在医院看到西贝的日子。这些日子,就这么过去了,我曾经看过一句话,写到,那些我们曾经念念不忘的事情,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时候,忘记了。这句话直接导致我对这个作者的厌恶,我觉得有些事,不是念念就能忘的,这个作者之所以念一念就能忘,是因为他本身就没有什么是事情发生,和栏杆一样的高度,却还要掂着脚扶着栏杆装深沉,为了把个妹子装文学青年,家里条件良好不用混社会,每天好好学习考试不作弊,却还要把自己弄的非常悲伤,今天看到我喜欢的姑娘拿着卫生巾上了厕所,我担心她痛经,所以我很悲伤,看到另一个我也很喜欢的姑娘走路很慢,我以为她痛经,所以我很悲伤,看到还有一个我觉得也不错也很喜欢的姑娘在喝热水,她一定痛经,所以我很悲伤,这么多痛经的,怎么能不让我悲伤,这些悲伤的事情,就不要一直念着了,不赶紧忘了总记着干什么?   监控录像还在播放,完全就是一部现实版大片,小飞的两辆车里的所有人员全部下车,手里都是相对原始的武器,小飞的计划是迅速解决战斗,用最快的速度要了原明的命,于是东北大哥第一个跑到了驾驶室,用刀柄敲碎驾驶室的玻璃,之后把刀正过来用力往里捅,但是这个时候,监控录像里的烙铁大哥手里的刀突然掉到了地上,并且看样子非常痛苦,之后驾驶室的司机出来,胳膊横着,下一秒钟老铁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司机总共开了两枪,一枪打到了老铁的胳膊上,一枪打到肚子上,然后小飞在一边赶到,一刀劈到了司机的脖子和胸膛之间,很快,这个司机也应声倒地。别克商务里的人这时也做出了调整,把原明包围在中间很快分散下车,手里也都是有枪有刀,尤其是原明,是握着枪的,其实原明也是个有性格的人,他应该也配上刀,和小飞再来一场硬碰硬,他们两个人打了这么多年,最终没有好好的决出胜负,这个时候,或许可以再来最后一场战斗,这次的战斗,无关西贝,只为仇恨,只为了那些没来由的仇恨,可惜原明似乎并不这么想,或许说原明已经极端的愤怒,吉光的所作所为甚至有越过祸不及家人的底限,搅黄了原明重中之重的生意不说,还牵扯到原明的父亲,这让他的家庭和事业遭受双重重创,于是看原明姿态应该是下车就给了小飞一枪,但应该没有打到。然后小飞再次扑向原明,把原明扑到在地,手枪也不知掉到了哪里,小飞从小都没有除了西贝以外的固定女朋友,我想原明是和小飞亲密接触最多的一个人,还是个男人,我都已经想不起来,这是小飞第几次扑到了原明身上。   这时,应该就是吉光在大虎的工厂娓娓而谈所有事情的时候,也是吉光在不断看手机的时候,应该也是西贝打给我电话的时候,在大家都还相对平静的平静的时候,却是小飞在外面和人拼命的时候。   这一天直到傍晚,我和吉光以及大刀金良等人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吉光开始和小飞联系,但是小飞的手机已经暂时无法接通,到晚上八点左右,吉光终于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外地的陌生号,小飞在里面有些虚弱的说到,吉光,事情没有办好,原明跑掉了。小飞说完这句话,吉光的手机掉到了地上。   整件事因为小飞没有充分准备而宣告失败,吉光在知道小飞和东北大哥竟然是带着砍刀去要原明命的时候,吉光甚至捏碎了一个酒盅,手心的血瞬间就往外滴,吉光的前期工作没有出现一点瑕疵,他的任何一个环节都准备的天衣无缝,所以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按照吉光的想法,小飞过去应该是快刀斩乱麻,把原明的车挡下来,然后迅速给原明一枪,之后跑路,即便原明身边带着保镖,但小飞是主动的并且是有所预谋的,所以在慌乱中小飞是有这个时间的,结果在XP的年代,小飞竟然还用着FOX的方式,把一起本来应该是暗杀的事件演变成了带着砍刀的群架,而且还是人家原明已经是XP系统的前提下。老铁瞬间就被两枪秒杀,其余老铁的队伍也没有占太大的上风,虽然因为是近身搏斗相对克制了手枪的威力,小飞和原明在地上打滚,整个程序持续了有十几分钟之后,原明这里还是逐渐占到上风,老铁这里又有两个人中弹,这时,因为事件的影响非常严重,而性质极端恶劣,高速巡警和特警已经全副武装很快赶到。小飞跑的时候还想要去背老铁,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特警很远就开始鸣枪,小飞和几个没有受伤的东北人迅速跳进护栏,护栏的一侧是一片人造树林,之所以选到这个地方,应该也是为了跑路方便。   几个人在小树林里分开逃跑,很快也彼此失去联系,小飞这时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通缉犯,手机也不能再用,好在身上没有伤,找到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方,用公共电话打给吉光,这时问题已经非常严重,吉光的表情早就没有之前的轻松,而这时金良也终于站了出来,抢过吉光的手机喊道,小飞,剩下的事你别管,快跑,跑的越远越好,不要回来,往云南方向跑,再想办法去缅甸,那里有几个赌场是我开的,只要你能跑到那里,警察无论如何是抓不到你的。   挂了小飞电话,吉光这里迅速开始安排。 【番外篇】背叛   序   2009年。   最新报道,一名男子于下午四时许持刀杀害一名女子后自杀,警方已对此事展开调查。   1   1999年。   他终于决定去抢。   夜色降临的时候,他蹲在一个高级饭店的门口,黑色的大衣宽松的披在身上,蹲下来的时候下摆埋住了身体。远远的看,身躯显的过于单薄。   来来往往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瘦弱的男孩,直到霓虹的光影打在他的身上才突兀的彰显出他的存在。烟燃到一半在指尖灭掉,他似乎太紧张,紧张的连抽烟都会忘记,手臂也有些不听使唤,摸索了半天才端正了掌心的一枚ZIPPO,那是她送给他的。掀开铁皮盖,会有清脆的一声响,接着用滑轮摩擦火石,打了一下,没有着,又打一下,第三下。头顶上潮湿的空气在这一刻凝聚了和他作对的力量,前一天的雨让周围的一切散发着湿漉漉的闷,终于闷到发狂,他不再去点那一支烟,用手狠狠的把它捏碎,站起来,准备去行动。   第一个目标是一个女人,打扮的很庸俗,却透露着富贵,她从饭店里出来一个人走到街上,他发现她没有开车,然后把目光放在女人肩上那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皮包上,他跟上去,想要尽快动手,尽管这个夜才刚刚开始忙碌,女人的四周也安插着许多路人的眼睛,但他的女人还在生病,这让她心乱如麻。前面的女人已经毫无防备的掏出手机,接听的一瞬间,他大步冲了上去,一场罪恶快将完成的时候,他听见女人说,宝宝乖,妈妈马上到家。他彷佛播放中突然断裂的CD,顿时安静了下来。   夜开始深刻,他仍旧蹲在饭店的角落,保安去帮着服务生打烊,周围逐渐静了下来,他一直没能得手,老人,女孩,少年,一个接一个的被他放弃,他用力的吸食自己的烟,其中夹杂着鲜味的空气,天开始寒冷,他突然有点想念自己女人的身体,抚摸时是那样的火烫,让他的内心满是柔软,瞬间他又看到自己女人那张硬的发青的脸,就像每个人死亡前的征兆,腿顿时抖了起来。   最后一个懒散的客人终于结束了晚餐,从饭店里走了出来,他看到的是一个胖男人,同时看到灯光下男人脖颈上的那条似乎还在闪光的金项链,那条项链有多少克呢,他告诉自己,要亲手拿去量。   他站起来,觉得已经没有了心跳的迹象,木讷的像一具僵尸,一直尾随这个男人到停车场,看着男人摇晃着笨重的身体打开车门,那一刹那,他复活了。   冲击,用了连贯的一套动作,左手用力的卡住男人脖子,右手用早已握紧的转头拍了上去,左手再次回拉,项链便已经得到,男人只闷闷的发出了一声呻吟。他以为已经成功,正要走,却听见男人紧接着爆发出的怒吼,他才发现这个他的健硕,头上竟没有一丝伤口。回击是如此迅猛,他的侧脸,胸口,肚子,纷纷被重创,男人似乎被转头打到清醒,咒骂着又一拳打在他的嘴唇,他眩晕了一下,摔倒在地上,整个世界已经颠倒,项链却还在手上抓着。他的喉咙一阵痒,吐了口血,又紧忙睁开双眼,看见了男人的身体占据了整个眼睛,他犹如一台卡车向他冲来。   终于没有了后路,他想着,把手伸进风衣的口袋,手先碰到了那枚冰凉的ZIPPO,而后是一把有着坚刃的弹簧刀。   一刀下去,男人愤怒的脸顿时变的难看,瞪着巨大的眼睛看着他,他避过他的眼睛,似乎听见兹兹的声音,就像一道裂开缝的坝,只是囤积的水源从小小的出口里分裂,他拔出刀,顿时决口。鲜血近似于喷射,他的脸上被溅到几滴冰凉,他用手摸,抚了一手的红色,男人没有了勇敢,转身想逃,他却已经沉浸在灰暗的快感里,跟上去,没有丝毫的犹豫,又补了一刀。   庞大的躯体缓缓的倒下,连呻吟都没有,他停止了动作,愣愣的看着他,直到他一脸错愕的惊恐变为平静,他轻轻的笑,悄悄的用舌头舔舐了一下嘴唇,握着刀的手向上举起,再次大力的落了下来,肉被翻裂的声音,血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腾腾。   2   2009。   他用报纸小心的把刀包住。然后插进腰带,用衣服遮盖住。   刀刃已经足够锋利,可以轻易的在门口那棵粗大的老槐树上划出一道深痕。   刀是从一个地下商店买的,类似于军刀,不能折叠,握在手心很漂亮,他在磨刀石上用心的磨了很久,太阳底下有闪闪的刃光。然后他又用那枚ZIPPO烤,十年之中,它是他唯一的陪伴,他小心呵护,为它换了无数的火石,铁盖子仍旧能冒出白色的火焰,包容住明亮的刀片,亮度就像极光。   他把门锁好,离开了这个阴暗孤陋的小屋,房间里所有的一切他都整理好,出门前又回头望了望,从监狱里出来他便住在这里,有一个月,这一个月他几乎失去了睡觉的功能,于是熟知这间屋子里每一片黑暗。好像有一些不舍,却又不重要,冲老房子摆摆手,走了出去。   这是春天的一个下午,明媚温暖的万物,小区的门口有大片不同颜色的花,他叫不上名字,但潜意识的弯下了腰,鼻子轻轻的嗅,闻到浓郁的香气。转头,看见旁边有一个几岁的小男孩正在学他的样子,五官凑在一起,用鼻子凑着花朵。他笑,轻轻的拍他的头。   他坐在广场的水池边,夹杂在喷泉周围戏耍的孩子中间,看起来就像一个父亲。   他想,已经二十七岁,倘若没有变故,似乎也理应有一个小尾巴在他的后面,想着想着,笑出了潮湿的眼泪。   还好,她还没有孩子,他对自己说。   扔掉盒子,拈起了最后一支烟,用火机点燃,而后悄悄的转身,把十年的伙伴丢到了水池里,喷出一口烟雾,看见她的身影。   她每天下午都会来广场,十年前的那一场病让她留下了后遗症,像是哮喘,或者是心脏的某个症状,总之,她必须随时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并且不能走的太快。他安静的看着她,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为了追随能抛弃一切少女,时光在她的脸上刻下痕迹,却没有改变轮廓,眼睛仍旧灌满了柔软,让他想起每一次的拥抱。   而身后的那个男人,便是她的丈夫。   男人轻轻的扶着她,尽管她看起来并不需要搀扶,但依偎仍旧足够亲密,他认真的看着两个人的肤色,看着彼此之间没有对话的交流,然后听到自己内心刺耳的破碎。如果中间再有一个孩子,就像那个低着头闻花的孩子,才更加完美。   他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就像在监狱里孤独的十年,不能回头,也无法张望,就这样挣扎在每个晨曦和午夜的交替。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腿,向她跑去。   他听见了耳边微微旋转的春风,每一片盛开的花都朝着他的方向送行,他就这么用力的奔跑,似乎还有太多没有诉说的欲望,十年的等候,他跑完了最后一程。   他听见血肉往外翻时发出独有的钝声,就像十年前他杀的那个胖男人。   对于他们的死,她的丈夫没有来及做出任何反映。   他准确无误的把刀插进了她的心房,为了这个动作,他在那个屋子里练了很久,他不想她疼,于是手腕再次用力,又一次宽厚的闷声,只剩下刀柄露在外面。   他开心的笑了,因为她好像真的没有疼,眼睛也一直在看着他,没有狰狞和恐惧,一如之前的柔情,倒下的动作轻盈而优美,嘴角似乎还在微微的翘着。   他好像完成了一件伟大的事情,心里满满的快乐,把刀从她的胸口抽了出来,用嘴唇轻轻的抹掉了上面的血,看上去,就放佛刚染上红色的膏。   他把刀交到反手,对着自己脖子抹了下去,在阳光的包围下,倒在了地上。   他想给她一个拥抱,却给了她一把刀。   3   警方调查,犯罪分子系被害人十年前的男友,曾因父母反对离家出走长达一年,后行凶男子抢劫杀人被捕,因未满十八岁被判有期徒刑十年,刑满释放后发现女子已婚,心生不满,杀人报复。   据悉,被害人同犯罪分子十年前曾约定,倘若有人先背叛彼此,另一人需杀掉对方后自杀,此为本案导火索。   背叛的下场,大概就是如此吧,无论怎样,我在你身边,你是否在我身边,都是不重要的,我愿意在某个角落里,看着你,看着你和平常一样,看着你慢慢的走路,看着你轻轻的抽烟,看着你目光涣散的停留在任何地方,我愿意在那个寒冬的深夜里,亲吻你,我愿意在那个无法自制的空间里,占有你。   完。 第十章 吉光的两个安排   吉光在知道小飞和东北老铁大哥行动失败之后,马上做出了两个安排,第一个安排就是打电话给虎蛋,告诉虎蛋目前的情况,并且告诉虎蛋吉光自己的态度,吉光表示,他准备再给专案组提供两份证据,已缓解老驴从专案组出来的速度,吉光考虑的是,一旦老驴出来和原明联手,那真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可是第一个安排马上失败,因为虎蛋在对老驴的态度上本身就充满了负罪感,在吉光暂时控制住老驴并且按计划行事的时候,虎蛋那里已经悄悄和老驴取得了联系,并且很快就还给了老驴自由。虎蛋说,吉光,你别担心,老驴那里我来处理,并且老驴已经答应,不再掺和这些事情。吉光说,虎蛋,社会不比军队,做事情不是部队那样敬个军礼打个报告就能定下来的,这次老驴元气大伤,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虎蛋说,你当初不是也放过了老驴一马么?现在他怎么就不能放你一马。挂了电话吉光愣愣的自言自语到,我对老驴只是落井没有下石,过河没有拆桥,只是这样而已,这能算放了他一马么?通过吉光这段自言自语中可以想象的到,吉光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是抱着破釜沉舟的信念,真相那句话说的那样,一旦不成功,马上便成仁。于是吉光的第二个安排让小红火速去银行取钱,能取多少取多少,柜台取不了就分多张卡转账从柜员机上取,取到不能取为止,吉光这个安排意图很明显,他现在为了防止原明杀回来,只能妄想着用钱来解决事情,这时吉光已经有些慌乱,因为大家都知道,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都不算什么事情。而吉光取出大量现金的目的是不光要防止原明和老驴联手,更要防止原明和钢叔联手,虽然目前的A市貌似吉光一手遮天的局面,但毕竟天还是天,就算你用手遮住,但那天还是那天,这天还是这天,即便你遮住,天还是在你的手上面,是你无法触及的,不可否认,钢叔在A市,就是那绝对的天。吉光第二想着用钱来改变天的计划,更是错中之错。   小红带人准备去取钱的时候被金良拦住,金良淡淡的说道,还是让立本和小红一起去吧,凭我对原明的了解,我想他应该已经行动了。金良说完之后吉光的脸色很难看,问道,他原明有那么快么?金良和大刀同时点点头,我和大刚也在点头,整个屋子之前认识原明并且和他打过交道人都在点头,虽然原明目前带着眼镜西装革履文质彬彬,一副大学生村干部企业中层机关领导的样子,但是大家都还记得,都还记得原明光了上身换了表情配上武器的样子,那完全就是一个顶级全套紫色装备的大Boss,是一些玩家不到准备充分是不会去碰的任务。吉光这次的行动就属于满级之后组队下副本,还是最大的一个副本,拼杀到了最后,终于召唤出了大Boss,结果只是召唤,没能圆满解决。而原明这个大Boss之前的种种凶悍,还都在大家脑海里,如同梦魇,不好挥去。   大刀说,原明和小飞虽然都是死对头,但两个人的性格很多地方都相似,平常看起来很软,但是狠起来,比谁都狠,并且生命力都很顽强,怎么都打不死。我看着吉光有些呆滞的样子,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话,并且很快这句话就让我说了出来,并且说的时候语气非常悲观并且表情非常丧气,我说,吉光,咱这是不是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啊。一句话说的彻底冷了场,这也算是我的长项,这时大虎开了辆面包车从外面进来,下了车一开后备箱,后面满满一车的管制刀具,之后又抱出了两个密封的小箱子,第一个箱子拆开之后里面露出几把手枪,另一个箱子不用想,一定就是子弹了。大虎的面包车进了工厂之后,后面开始有车辆排队进入,源源不绝的有车开进来,大虎已经做了通知,辉煌球厅的人员基本上都来到了这个郊区的工厂,把人集中起来,第一防止原明的分散报复,第二也好做统一管理,况且大虎这个工厂也不是什么秘密,在A市混过两天的人都知道这个地方,原明回来之后找不到吉光一准会到这里。院子里很快就挤满了汽车,本来冷清的工厂马上熙熙攘攘的热闹起来,这些人除了辉煌球厅之外还有其他队伍,这些队伍之前也刚刚见过,比如十三太保,再次聚齐,其中十三太保里有一个人还穿着白衬衫,看起来有点像企业里的营销人员,估计是刚刚下了班,这个时间对于很多单位来说都是刚刚上班,要不是我看到这个白衬衣,我都没有想起来我和立本其实应该去上班了,我估计立本也把上班的事忘的一干二净,或者说立本这时应该已经没有了工作。这里的关系仔细想想真是腻歪,吉光一个人,先是把多年的大哥手黑送进了局子,然后又把多年的兄弟老驴控制了自由,之后又击垮了金良的财神爷原明,还顺带着把原明的老子也拉下马,还连带上了立本和我的领导李主任,而且据我所知道的,吉光给李主任送的钱不亚于老驴,所以这其中一定还夹杂着婷婷的作用,估计这些钱到最后都算到了老驴头上,行贿加不正当竞争,足够老驴喝上一壶,而这一切结束之后,我的发小兼兄弟,小飞肯定也难逃悲惨的命运,不是颠簸流离的跑路,就是等着那最后一枪。自己人干自己人,自己人照死的干自己人,这是多么的残酷,残酷到我已经觉得不残酷,在我和小飞并肩作战的这些年,我一直觉得,如果有一天小飞真的出事了,我一定会陷入疯狂,因为小飞这个人是我生命里站在最后方的兄弟,是所有的兄弟都没有了仍旧会是我的兄弟的兄弟,我一直把他当做我自己,结果现在小飞真出事了,我却没有感觉到之前要感觉的那种冲动,或许是因为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我的可承受能力,所以我已经没有了什么感觉,所有糟糕的事情接连糟糕的发生之后,那么糟糕的事情,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大虎在向每个车发放武器,装着手枪的箱子放到了吉光面前,吉光还没有上前,反而是大刀先上前一步,熟练的卸了弹夹,然后拆开另个箱子,拿起两颗子弹,装进了弹夹,关了保险,把枪放到了自己的裤兜里。这个动作刺痛了吉光,吉光一把抓住大刀放枪的胳膊,说到,大刀哥,时间也不早了,你和嫂子刚刚结婚,这个时候,你应该回家了。大刀苦笑了一下,说到,吉光,事情闹到了这一步,你觉得我还能回家么?你觉得我能抛弃了这个家回到那个家么?其实在我退出大家的这些日子,我一直知道这一天是迟早要到来的,或许我离开的这些日子,就是等着今天这个日子吧。大刀说完之后顿了顿,用手摸了摸裤兜里这把枪,继续说到,不过吉光,这把枪我是不会对老驴用的,其实老驴并没有做错什么,即便是老驴做错了什么,我也不会把枪口对准老驴的,因为他是我的兄弟。这把枪,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只对原明。   大刀说完之后又是一阵沉默,沉默接连来袭,似乎来袭了很多年,这些年,每当大家很不容易聚在一起得时候,同时伴随而来的,最多的就是沉默,这时我发现到来的人群中有很多也是金良的人,包括大刀结婚时其中一个开车的司机,他应该是金良的嫡系部队,这些日子也一直没有走,还有很多从小跟着金良但最终没有加入辉煌的人,他们的岁数都和金良差不多,显然金良这个时候也是打过电话的。吉光没有做通大刀的工作,于是对金良说,金良,你还是带着大刀哥走吧,这件事是我一个人惹的,出来混就是这样,谁惹的事,谁来还,谁也跑不了。我不想牵扯到你和大刀。吉光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我和大刚非常赞同,我的意见和吉光一样,毕竟无论是一个集体,还是一个社会,即便是一个制度,本身就是应该讲道理的,这次吉光惹了这么大的事情,本身就不应该掺和到大刀和金良,我知道,这个时候,他们的立场是最难受的。大刚也上去劝金良,金良摆摆手说到,我和大刀还是留在这里吧。我就不拿枪了,这么多年过去,无论是谁的对错,已经让我非常疲惫,我只是觉得,我和大刀在这里,原明和老驴应该不会把事情闹大的,而且钢叔那里也好处理一些。虽然事情闹到了现在,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坐下来解决。   这个时候其实大家的内心都很清楚,事情闹到现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坐下来解决了,大刀和金良只是亮明了自己的立场,仅此而已。 第十一章 逐步反击   后来我总是想,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啊,不服都不行,能把金良这样从小就不知道怎么和别人沟通的人硬生生的砍成一个妄想着坐下来谈谈的人,我记得有一段时间流星花园像流星一样流行的时候,里面有一个顶着鸟窝的家伙不是很牛逼的说过么,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当然这个鸟窝兄弟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出于一个富二代背景,要是往后推几年,在金良正暴戾的那个年代,金良一定会说,操,如果警察有用的话,你还来给我道歉做什么?那时被金良打败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那时由金良组织的地下出警队业务熟练而又专业。而现在的金良,似乎对官方的依赖要多于民间,对组织的依赖要多于个人。闹的都快要死人了,还要坐下来谈谈,按照目前的情况,想要坐下来谈谈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打断一个人的腿,站不起来了,就只能坐下来,然后再谈谈。   时间在一片慌乱中很快过去,立本带着小红几个人出去取钱还没有回来,期间婷婷又给我打了电话,表示非常担心我现在的情况,我说,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就属于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金良吉光老驴原明都穿着耐克阿迪达斯,我他妈就提拉个拖拉板子,我他妈谁也不怕,婷婷在那头叹了口气,说到,敖杰,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让自己出事。婷婷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说了一句让我终身后悔的话,我说,婷婷,你放心,就是你出事了我也出不了事。我随口说完婷婷也没有在意,但情绪已经非常低落,婷婷说到,敖杰,你们这群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吉光,大刀,金良,老驴他们,早就已经是大哥,而你却当了这么多年的小弟,到现在你还是小弟,这么多年过去,论名誉和实力,你早就可以出来单干,你说这样公平么?你说你到底图个什么?我说,我还真没有考虑公平不公平的问题,也不知道自己图什么,婷婷,其实不光是我,包括小飞,大刚,甚至包括小红大虎他们,论实力其实都已经到了一定级别,可依然在跟着吉光,这里的各种原因,还真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没准还要扯上哲学,扯上辩证法,都不一定能解释的清。婷婷在电话那头低声的笑了,笑完说到,敖杰,你知道么?有机关的人对我说,李主任这次一准栽了,没准留一手要接李主任的这个位置。我说,接就接吧,反正我也不准备回机关干了。婷婷说,你就是想干估计也干不了了,留一手一直都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系,以为你和李主任还是一条心,把你当成他的竞争对象,还想着斩草除根,这次纪检委又对你进行调查了,说你和立本涉嫌A市的恶势力,这两天纪检委的那些人正和公安机关相互配合着取证呢。我说,随便吧,不用他们开除我,我自己就不去了,我就是担心我的家人,万一我老子知道这件事了,不知道他会不会伤心死。说到这我又觉得有一股气在往上顶,我干不干是我的事,但他们开不开除我又是另一件事,于是突然就异常愤怒,说到,这次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我和留一手一定好好算笔账。婷婷说,敖杰,别再斗了,这样斗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你不累我看着都累了,这次的事你们要是能和平解决的话,你带着我离开A市吧,我们去北京,或者去上海,我已经存够了钱,足够我们好好活下去的,离开这里,去当一个平民老百姓,每天过朝九晚五的正常生活,别再回来了,好么?婷婷这一煽情把我的浑身都说的潮湿起来,眼角有些湿润,带有些哽咽的说到,好的。   天色渐晚的时候,立本和小红还没有回来,院子里有些骚动,一些辉煌球厅的工作人员在院子里议论纷纷,说看屋子里大哥们的样子,立本和小红好像是出事了。外面的猜测的八九不离十,这一天确实是足够糟糕的一天,小飞这时已经彻底的失去了联系,紧接着立本和小红出去之后也是音讯全无,在立本和小红出去接近两个小时的时候,小红的手机变成暂时无法接通,立本的手机虽然可以打通但一直无人接听。这时天色已经擦黑,A市的各大银行这个时候早已关门。   吉光一直在安慰我,说,敖杰你别着急,我给他们的卡多,他们转账的银行也多,说不定这时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立本失去联系之后我马上变得坐立不安,在这个冬天的傍晚开始浑身燥热。似乎小飞的情绪这时才降临在我的身上,我说,金良,我们都太依赖立本了,立本他也不是无敌的,他被刀砍被枪崩也是知道疼的,多挨几下他也会死的,就让立本和小红两个人出去取钱,实在是太草率了。吉光说,我开始的时候只是考虑人多目标大,还真没考虑其他的,不过你猜测的也是不应该的,小飞出事之后原明被警察带走调查了,根本不可能回来的这么快的,我们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我说,谁要是敢弄我原明兄弟,我就他妈弄死谁。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发自肺腑的,要不是吉光和金良拦着,我已经揣着枪开车冲了出去,吉光的意思是,现在已经非常被动,所以,咱们再等等,再等等。看看情况,再看看情况。   于是又过去了半个小时,还真看到了立本的车从远处疾驰过来,于是大家同时松了口气,立本下了车,手里还拎着一个旅行包,看来立本和小红已经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吉光走上前去,准备亲切的表示慰问,结果没看到小红,于是先问道,立本,小红呢?立本表情有些扭曲,指了指车后面,怒了努嘴,似乎还想说话,但最终也没说出什么,这时大家才在夜色中发现,后车座的位置,正在汩汩的往车外冒血。   虽然大家之前已经有了种种防备,但还是没有想到,反击竟然来的是如此之快,立本和小红先是在银行内部的柜台取了四十万,之后各个银行开始盘点,不再办理业务,于是立本和小红两个人开始通过不同的银行卡取现金,在接连取到第五张卡的时候,或许是两个人的警惕性有所放松,或许是早已被人盯梢,小红取好钱立本准备开车的时候,旁边经过的一辆黑色无牌照桑塔纳轿车缓缓的打开了后车玻璃,之后就是一声枪响,直接就把小红撂倒了地上,这一枪准度极高,打到了小红小腹的位置,即要不了人命,又挫伤了对方的攻击力,小红躺了之后手里的两万块钱掉到地上,立本马上下车捡钱,也是这个间隙,又是一枪,或许牛比的人确实是干什么都是牛比的,这近距离的一枪,愣是没有打到立本,于是立本把地上的钱整理好,之后交给小红,小红虽然挨了一枪,但还生活还能自理,一手捂着肚子,另只手握着现金,艰难的往车上移动,对于立本来说,对于敌人的态度是坚定不移的,即便是自己的队友已经受伤,但立本仍旧是坚定不移的,在小红还没有移动上车的时候,立本就已经赤手空拳的奔向那辆发出子弹的黑车,据立本说,他往上冲的时候又是一声枪响,但仍旧没有打到立本,真不知道小红这一枪是怎样阴差阳错的达到即不伤性命又挫伤对方的准度的,黑色桑塔纳看到立本冲上来之后马上加速,但这时立本直接冲到了汽车后座的位置,并且揪住了枪手的头发,关于细节立本讲述的很清楚,立本说,那个枪手留着长发,头发还很油,在我抓住他的时候,差一点脱手,但我还是很用力的揪着他的头发,借着桑塔纳往前冲的动力,直接把他从后车窗里扽了出来,说到这里立本还搓了搓手,表示对这个留着一头油腻长发的哥们的厌恶。之后立本还提供了一个比较重要的细节,立本说,之后,桑塔纳停了下来,连司机总共三个人,但是这三个人都带着枪。说到这里吉光围着立本看了看,问道,你没有受伤吧,立本摇摇头,说到,没有,那三个人的三把枪就在车后座上呢,我缴了之后给小红了,开始小红还很开心,捂着肚子说这枪不错,还想着留给自己用,结果回来的路上小红就不行了。   这时金良已经安排小红去私人黑诊所就医了,院子里的人也已经全副武装,看来原明这一方已经有所行动,吉光看着立本带回来的一书包钱,说到,没想到原明的反击速度这么快,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钢叔那里走一走。原明摇摇头,说到,大哥,我觉得你还是别去了,第一,那三个哥们被我打的不轻,走之前我给他们打了120。第二,我对第三个躺的哥们进行了刑讯逼供,把他两颗门牙敲掉了,然后他告诉我,他们是钢叔的人。 第十二章 全面行动   局势还没有明朗,就已经损失了小红这一名大将,这让气氛显得更加沉重起来,而原明的反击的速度也远比大家预想的要迅速,能在小红和立本落单的时候组织行动,可见很早就已经开始盯梢,而在盯梢的时候能不被立本发现,可见这几个打手的专业性。幸运的是枪手的枪法准度有限,否则这个时候不光是小红,连立本也很有可能负伤。虽然目前金良吉光大刀这三位大哥都还不离不弃的坚守阵地,但立本无疑是这个阵地的一颗定心丸,包括后来赶来的这些辉煌专业打手,无论内有多么忐忑,一见到立本,总归心里是有底的,大家都会想,我操,有立本在,还有什么好怕的,我估计吉光也一定是这么认为,我们有立本,操,敌人还他妈能怎么样。基于立本在极短时间内就在A市的各个地下组织出名的强悍因素,这次的报复显然也是具有针对性的,一旦打掉了立本,那就等于打掉了吉光的一条大腿,从这种思路清晰明确的针对性来说,这次计划,很有可能就是原明在幕后操纵的。这符合原明智商和一贯作风。   小红被送到医院之后,吉光马上组织开会,时间已经非常紧迫,原明这时属于被害人的角色,是不会在警察局里待多长时间的,按照立本和小红被埋伏的时间,原明应该是在小飞跑路半个小时左右就开始组织行动的,从时间上看,原明一定快要被气炸了,当然,换做谁碰到这个事情都是要被气炸的,我想原明这些年最后悔的事应该就是当年转学到第十一中学,更后悔的是转学到十一中学不算完还和大刀小飞这些人同处一班,踏入班级第一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原明和小飞这一辈子的死对头,同时注定了两个人的坎坷一生。十四五岁的时候两个少年因为个女孩大打出手,之后就再停不下来,等到二十五六岁的时候,大打出手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了为了什么,仇恨深入到骨髓,彼此伤害已经不需要原因,而到了现在,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从开始赤手空拳的肉搏,到后来刀枪棍棒,再到现在互放黑枪,这真的快成了一种习惯,有时我都会想,如果有一天,能让原明和小飞这两个人彼此分离,持续几年之后,不知两个人会不会彼此想念。   原明这次应该是真的愤怒了,原明总体的性格比小飞要温和,他不像小飞随时都想着变成超级赛亚人,也不像小飞坚信青铜圣斗士是永远打不败的,原明到了青年时代之后不知是心存愧疚,还是西贝让他找到了目标,总之原明这些年的作为大家有目共睹,是非常低调的,他甚至一度和金良走到了一起,并且和金良联手帮助吉光消灭了A市最大的外省帮,之后再次进入隐姓埋名的状态,他甚至一度得到了金良和大刀的原谅,甚至一度让我想要放弃,甚至一度让大家觉得原明和西贝在一起是正常的并且是美好的,但最后这一切还是被仇恨冲击,仇恨的力量是如此的巨大,仇恨可以让人不问原因,仇恨可以不问由来,仇恨可以让人莫名疯狂。   这一天我似乎治好了我的失眠,因为我已经全然没有了睡觉的欲望,在等着立本和小红回来的期间大家都间断性的休息了一下,只有我一直精神抖擞,两天一夜的坚持依旧让我丝毫没有疲倦,满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满脑子却又不断的在想,想来想去,到最后还是不知道在想什么,人生似乎已经活成了废话一样,有时候会产生开着车去找小飞的冲动,干脆就和小飞一起跑路,小飞这时已经彻底的孤军奋战,开始的时候吉光还准备安排人去找小飞,最后被金良拦住,金良表示,现在再派出去人只能造成无谓的牺牲,小飞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大家都觉得有道理,如果小飞一旦认真起来,一个人从内地跑到缅甸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金良在缅甸那里也安排好了人手,只要小飞能摆脱警方顺利到达云南边界,小飞的将来还是有所希望的。   会议在一片沉闷中召开,参加会议的有吉光,金良,大刀,大刚,耗子,还有我和立本。连一张桌子都没坐满,我甚至还习惯性的找了个本,还想做一下记录,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了工作,不知道机关里纪检委那些人会不会在找不到我之后跑到我家里直接通知我老子,我想应该会的,因为我得罪过里面的一些人,他们正好等到了这个机会,有什么理由不报仇呢。想到这里我十分沮丧,家里的老头子已经有六十岁,喝了一辈子酒,老了之后身体非常不好,尤其是心脏,不知听到他在机关的儿子竟然涉嫌黑社会活动,并且还是黑社会组织里的主干,然后又发现这个黑社会组织里的头目和主干都是他一直耳熟能详的人物,比如小飞,比如大刚,比如吉光,比如大刀,这些人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因为小时候他就已经是个小领导,所以这些人也是从小偷着他好烟抽大的。不知我老子在知道一切真相之后,会不会犯了心脏病,不知他的上衣兜里带没带速效救心丸,不知道我老娘会不会正好没在他旁边,如果他真的因为我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也就不过了,毅然决然的步小飞的后尘,开始报仇之路。   这时吉光给我扔了一颗烟,说到,敖杰,你怎么了,今天情绪波动怎么这么大。我用打火机把烟点着,狠狠地抽了两口,然后假装自己的是被熏出的眼泪,顺手抹去,说到,没事,我就是有点想家了,从过年到现在,又有十天没有回家了。说完之后我心里很不好受,因为我总是这样,用语言来影响大家的情绪,让大家再次陷入悲伤。金良说,先不要说其他的事,目前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我们还是先处理自己的事为好。   大刀问道,金良,原明的电话你一直打不通么?金良点点头,说到,我打了几次,一直没人接,刚才打的时候他已经关机了。大刀说,我也打给西贝了,西贝说她也打不通。大刀说,这么看来,原明还真的谁的面子也不准备给了。这时吉光斜眼看金良,问道,金良,这个时候你还打原明电话干嘛,就算是打通了又能怎么样,你还真想着坐下来谈谈么?金良摇摇头,说到,我到没准备跟他谈,我就是想告诉他,我金良现在的立场,希望他能权衡一下自己的实力。大刀呵呵笑,说到,现在你也不用告诉人家你的立场了,人家根本就没在乎你的立场。金良说,现在最大的问题在钢叔那里,看来钢叔已经和原明打成联盟了,钢叔的人一出动,我们的自由马上就受到了限制,现在连出去买个晚饭都要十几个人一起了。吉光沉思一下,说到,我觉得钢叔那里我们还是要争取,原明现在人在外面,他就是再快,也没有我们快,钢叔这个人,无利不起早,我就不信这些现金买不了钢叔的态度。金良摇摇头,说到,吉光,你到现在怎么还是这么轻敌,你忘了老驴现在也是自由的么?要是原明远程操控,老驴现场点钱,你觉得钢叔那里我们还有希望么?大刀说,事到如今,钢叔那里一定要去争取的,争取不了也得争取,我觉得我和金良的面子钢叔还是有给一些的。如果原明钢叔老驴三个人真的联合起来,我们这次还有几成胜算。   会议很快达成一致,大家还是觉得钢叔那里应该争取,主动争取总比在这里等死的好,钢叔的人手也是遍布A市,目前小飞在被警方通缉,大刀金良吉光的一举一动一定也会被警方注意,所以这时是没有外界力量能依靠的,之前经营的一切关系也都化为乌有。这时只能靠自己,只能拼人多。如果这时钢叔老驴原明分别带着人手赶到大虎的场子里,火拼起来,不知道要产生什么后果。   准备工作马上紧张的开展起来,吉光决定辉煌主干全部出动,金良大刀吉光,我大刚立本大虎,分乘两辆车去往钢叔的去处。大虎的场子暂时有五虎集团的其他四个人留守,做为接应。两车人带上了能用的所有现金,并且没有武器。准备蹬车出发的时候,吉光的手机响起。这时来的每一个电话都是有意义的,吉光低头看了半天,抬起头说道,A市的生号码。我之前没有见过。金良点点头,说道,接。   吉光接通电话,喂了一声之后,脸色就变了。大家都站在吉光的周围,一语不发,看吉光的表情就知道,这个电话肯定是噩耗。挂了电话吉光抬起头,愣愣的说到,市局打来的,说辉煌球厅失火了,还殃及到旁边的几个门市,消防队刚刚扑灭,说球厅里有个人被烧成重伤了。市局让我去协助调查一下。吉光说完大家大吃一惊,我马上环顾了一下四周,包括院子里十三太保和其他球厅人员,似乎大家都在这里,并没有多人少人。我问道,吉光,球厅不是关门了么?你还安排人在里面值班了?吉光这时整个人都木了,身体一软,依靠到旁边的车门上。 第十三章 谈判前期   吉光靠着车门足足愣了有两分钟,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大家都十分焦急,不断催促吉光,让他告诉大家他所知道的,这个时候已经不是故弄玄虚调胃口的时候,也不是小说随便可以中断的时候。此时此刻每个信息都很重要,每个信息都可以决定大局的走势和每个人的命运。吉光狠狠抽了口烟,缓了缓情绪,抬起头,问道,你们猜,警察在球厅里发现谁了?大家都对吉光这个问题表示很崩溃,不过还真有抱有乐观态度搭茬的,大刚问道,难不成是原明本人么?吉光还是有些愣愣的,说到,球厅里躺着的那个不是辉煌的人,是五老板。一句话把大家说的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这真是跌宕起伏的一天,不用想这次事件一定又和原明有关,这还真应验了那句话,老虎不发威,就把人家当成哈喽克替,还是生了病的哈喽尅提,这下人家不感冒了,也不发烧了,人家身体健康了,人家各项指标达标了,而且人家还着急了,人家要和你玩命了,人家准备让你看看人家作为一个大哥的实力了!   吉光已经彻底没有了主意,还在问,五老板已经送到了医院抢救,现在市局让我立刻去配合调查,你们说,我是去还是不去。大刀冷笑到,现在你要是去了,估计就再也出不来了,我想市局那里肯定得到了消息,知道我们要开战,没准现在也和我们一样,正纠结人马准备大行动呢,吉光,你现在应该把手机也换掉,这些东西都有定位功能,现在小飞正在被通缉,万一我们其中有人也被拘了,那局面就彻底被动了。吉光关了手机,摇摇头,一脸的不可思议,说到,球厅从过完年就没有开过门,也没有安排人在里面值班,五老板怎么可能可能在球厅里被发现的?金良看着吉光问道,吉光,这还用问么?难道你猜不到五老板是怎么出事的么?这次你的行动确实太自信也太盲目了,老驴和原明还没有被摆平,你就让五老板参与到这个项目里,我万万没有想到围绕着这个项目会出这么多事,现在我们前期付出的代价,已经远远超过预期的利润了。大刀说到,先是小红和立本,现在轮到五老板,我想,很快就应该到我们了,原明还没有露面,我们就已经开始被动了。而且就目前的局势来说,我想钢叔的态度已经表露无遗了。   大刀说的没错,目前为止,钢叔的态度已经很明确,无论他出于对手黑的情谊,还是因为老驴和原明的提前渗透,这几个小时接连发生的枪击小红和火烧辉煌的事件,确实是钢叔一手操控的,这已经是A市地下人人皆知的事情,并且也是市局专案组里人人皆知的事情,只差证据而已。在专案组把电话打给吉光之前,市局里的高层领导已经紧急召开了会议,局长对A市这些天发生的案件包括高速路上的火拼,非常重视也非常愤怒,因为A市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类似的刑事案件,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系统才默认甚至允许吉光和老驴这样的组织存在,确实在吉光和老驴纵横A市的这些年,因为市区里的良好治安和群众百姓的安心生活,已经连续让两届市局领导提到了省厅部门,这次的局长是第三届,本来也是自信满满,准备在A市这个平台上大展宏图,结果上任还不到一年,卷毛在公共场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杀害,之后又是手黑在市局大院里放冷枪,然后两位高官落马,并且其中一位高官的儿子在高速期间险些被杀,行凶者就是A市土生土长茁壮成长的小飞,这边受害一方原明还没有接受完调查,行凶者小飞还在跑路,另一边A市公开场合又是一起枪击案,这一起枪击案的凶手还没有找到,A市里名声在外的辉煌球厅莫名起火被烧,并且烧的很彻底,只剩下了废墟,更奇怪的是,连钢筋都快要烧透的现场里还躺着个人,这个人是A市经济发展之路上功不可没的民营企业家五老板,并且还没有死,只是重伤,而事后经检验,五老板属于轻度烧伤,而重伤的关键,在于身上十几处刀伤。这些平常一两年都不会出现一次的案子,这次集中在几天之内并发,A市公安局长知道自己这个位子基本是保不住了,没准新局长这时已经在路上,反正也是乌纱帽不保,死之前也得拉几个垫背的,局长召开紧急会议之后,市局机关以及基层马上就开始忙碌,对于金良吉光大刀这伙人在A市的犯罪证据正在紧锣密鼓的收集中,不过这些证据收集起来也是非常困难的,因为吉光和金良老驴这些人在A市没有对手,所以所谓的犯罪证据,除了少有的打架事件和开设赌场放高利贷之外,其他证据是鲜有的。即便是这样,大家也都清楚,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在社会混了这么多年,有一件事是最清楚的,混的再久,混的再顶尖,混的蓝装再顶级,也终究是个基层,真正说了算的,都在办公室喝着茶水吹着空调边看报纸边批阅文件呢,他们才是最大的黑社会。他们要是让你死,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已经死了。   当然,最无辜的就是五老板,他是最后一个加入这个项目的,结果是最早就倒下的,因为吉光的草率,让五老板卷入了这场纷争,工程还没开始干,资金还没有垫,人就被干了,自己就先被垫了,其实之前吉光找到他商量一起插手金良的项目时,面对不菲的利润,五老板开始的态度也是有所顾忌心有余悸的,因为他也早听说吉光和老驴内部的不和。只是五老板和吉光的交情也是多年,对吉光的办事作风做人习惯深有了解,觉得只要是吉光想要做的事,基本上是没有做不成的,并且五老板还低估了这些人之间的矛盾,觉得无论怎样都在一起混了十几二十年,有矛盾也就是喝多了酒吵吵架的事,还能闹矛盾到什么程度,结果,这些矛盾到了要命的地步,并且到了要他命的程度,而这些事的始作俑者,还是给他请长假的小兄弟加司机小飞,这让五老板去哪里说理。   五老板是在晚上乘车准备出去吃饭的时候遭到埋伏的,被袭击前他几乎没有任何防备之心,因为小飞请了长假,五老板就随便从公司业务员中点了个司机为他开车,结果车还没开多远,就被两辆面包车堵到了路边,即便是这样,五老板仍旧没有多想,还让司机下去问问这两个司机是怎么开车的,五老板的司机下了车就没回来,看到这两辆面包车里的架势之后直接就跑了,然后从其中一辆车下来四五个人,目标非常明确,明确到没有任何企图,也省去了很多麻烦,五老板后座两边的门被同时打开,两把砍刀左右开砍,十几秒钟,整个人就已经血肉模糊。之后老板的奔驰被丢在路上,几个人架着昏迷不醒的五老板到辉煌球厅,这时时间上似乎有些偏差,据办案民警说到,辉煌球厅着火的时间似乎比之提前了,或者说这天A市的交通没有以前那么拥堵,也没准这天消防支队和公安局加上医院院长这三名领导刚好没有去喝酒,总之五老板刚刚被扔进了火焰中,110,119,120就悉数赶到了。很快控制了火势并且救了人送进了医院,否则,五老板的这条命,无论如何是保不下来的,而行刺五老板的这些凶手,本身也是没准备给老板留命的。   出发前吉光接到这个电话之后的行动再次发生变化,本来是安排的两辆车,大刀决定再多加一辆面包车,这辆车的主要任务就是和前两辆车保持距离,因为这辆车里,存放的是武器,存放着枪支和管制刀具。这辆车算是绝对的后勤保证,是生命的后勤保障,所以这辆车的驾驶员就尤其重要,所以这辆车的驾驶员就只能是立本,除了立本之外,还有五虎集团,吉光最终还是决定上个双保险,让大保在五虎的工厂里负责总接应,五虎倾巢出动,和立本同处一辆车,之后金良大刀吉光三个人一辆车,我和大刚坐在后面一辆车。路上我给彭鹏打了个电话,问他这两天又在哪里,彭鹏说,我和七月刚从拉斯维加斯出来,我说,我操,你还挺牛逼啊,赢了人家老美多少美元了,里面有推三张和麻将么?那可是咱的强项。彭鹏说滚你大爷的吧,我就在这里随便玩玩哪敢大赌啊,最近家里怎么样,金良的工程上马了么,我给吉光打电话他从来没有接过。我说,最近家里挺好的,工程已经开始了,没准干个几个月我也能去美国给你汇合了。彭鹏笑,说到,我又没准备移民,等玩够了我就回去了,好了我不给你多说了,我这里现在是早晨,昨天一夜没睡,我要和七月去睡觉了。我说,好的彭鹏。回来喝。 第十四章 钢叔   挂了彭鹏的电话内心十分惆怅,他那里那时正是清晨,正是太阳冉冉升起的时候,这里这时正是黑夜,正是太阳刚落下去的时候,希望和绝望,大概就在这光明和黑暗之间。彭鹏这个富二代和七月这个坐台公主的归宿似乎还不错,虽然这场爱情之前也有着血肉横飞的过程,但好歹公主和王子还是在一起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这种生活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卖的,这种生活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实现的,有些人血肉横飞了一辈子,最后收获的只能是一场悲惨的徒劳,比如小飞。至于挂电话前那一句回来喝,真不知有一天彭鹏回来的时候,还有没有机会喝,即便是有机会喝,也不知道会和谁一起喝。金良和大刀这时的立场虽然十分明确,但我想这次事件还是让他们两个足够身心疲惫了,疲惫到耗干了他们最后一点的兄弟情义和江湖道义,不管之前他们的态度如何,不管之前他们是想着妥协想着忍让想着退缩还是想着逃避,但是到这一刻,大刀和吉光已经做了他们能做的,甚至还包括不能做的。他们两个已经把能给的全给了,再给,就只剩下命了。我想事情结束之后,金良应该怀揣着伤心和难过离开A市,也许再也不想回来。而大刀,应该也会彻底退出了。当然,倘若事情真的能够平安结束的话。   大刀上车前和大保交代了一句,同时也安排了耗子留守,这次去和钢叔谈判难料结果,倘若谈崩,那必定当场开战,并且是A市空前盛况的一场的大战,所以留守在五虎工厂这些人也非常重要,因为这是辉煌和聚隆的全部家当,是吉光敢于宣战的全部底线。这些人加起来也许没有钢叔的人马多,但这些人至少都还年轻,比不了人多,就比狠,一个干两个,看谁更狠。手刃对手枪,还谁更狠。   大刀喊了一句,我们走!吉光和金良等人纷纷蹬车。我和大刚坐的车打排头,金良吉光大刀的车居中,立本和五虎的武器运输车殿后,大刀一句我们走之后大家彼此无语,所有的一切都似曾相识,大刀的这句我们走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但大刀的这句我们走却有陪伴了我们很久。我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我和大刀两个人蹲在厕所后面,我给他讲生理卫生课的时候,那时的大刀还不知道他的老二兄弟除了尿尿之外还有其他比尿尿更让人感到快乐的功能,那时的大刀还坚决贯彻着出来混就得靠拳头的理论,那时的大刀还是一个英气少年,无心学习并且粗暴无礼,每天都有充足的荷尔蒙用来发泄,而这个时候,大刀已经略显苍老,眉心之间开始微微沉陷,就像一道浅浅的沟壑,里面却有这些年满满的经历和遭遇,我甚至觉得他似乎真的老了,和他岁数所不相符合的苍老,他背负了过多的东西,所以已经不能再很好的融入到现在社会,他开始向往着一种平淡而无味的生活,想把他的饭店运营好,想好好当他的小饭店老板,然后用赚来的微薄但干净的钱和大嫂一起过着踏踏实实与世无争的生活,结果最终事与愿违,最终还是被逼出山,这时的吉光已经完全没有了主意,这时的金良士气大搓,所以这时的大刀,再次成为这些人的大哥,再次扛起了沉重的担子。我想如果大刀这次如果执意不再出山的话,那么这场斗争,是很快就能分出胜负的。此时大刀新婚,脑子里没有蜜月,全是玩命。   三辆车驶出工厂的小道之后分别提速,并且兵分三路,决定到钢叔住处附近再集合,毕竟非常时期,不光原明老驴钢叔的埋伏遍布四周,市局专案组那里也在盯梢,感觉全国人民的眼睛都在附近盯着,在大虎的工厂里还没有感觉,车一开出来马上就感觉到一股浓厚的紧张气氛,总觉得有车在后面跟着,总觉得前面正常行驶的那辆车会突然掉头,总觉的会突然跑过了一群人,举着枪喊不许动,我们是警察。或者不是警察,那就连喊这句话都可以省略了,直接就梆梆几枪,这个世界也就干净了。   还好这些猜测没有那么容易实现,三辆车分三条道一路奔驰,路上并没有意外发生,很快就在钢叔家的村口附近集合,钢叔现在的生活非常安逸,基本上已经脱离了和A市的日常联系,退休之后隐居到A市郊区自己出生的村子里,这里本身也是钢叔踏入社会的第一步,当年他就是在这个村子里靠着强健的身体和混不吝的性格打出了一片天地,成为了这个村子里屈指可数的村痞头子,还好钢叔比其他村痞要更有思想,在当上打村痞之后并没有甘于现状,借着在这个村子里的威望和人脉,从小做起,先去隔壁几个村子里偷盗,后来效果不错,因为即便是在偷盗的时候被人发现也没有人敢声张,于是干脆从偷盗发展成明抢,什么都抢,打到汽车,小到水泥砖头,靠着不挑食的作风通过非法手段迅速完成了原始积累,然后一步一个台阶,不再做那些小儿科来钱慢的买卖,并且这些买卖伤害的都是周边的村民,有时天黑看不清人抢到自己老爸头上也不是不可能,这样不利于钢叔小团伙的长期发展。因为钢叔出生的村子紧挨着国道,于是钢叔收手之后埋头在家里做了一番分析,决定带人走上国道,把个人经济转变成集体经济,又拉拢了一批村子里的无业青年,开着抢来的几辆三蹦子,深更半夜开上国道,专找那些拉小商品货物的大客车飞车偷盗,整个过程堪称当年的铁路游击队,这个买卖又持续了一两年,虽然利润可观,但风险太大,碰到点背的时候一晚上摔断几条腿那都是很正常的,虽然这无意中带动了村子里的医疗产业,几米就有一个小门诊黑门诊,很多赤脚医生发家致富,但钢叔本着对集体所有制的负责,觉得还是应该转型,于是干起了路前砸车路后修的生意,这也是后来外省帮大黄比较擅长的生意,可见鼻祖在哪里,在修车的过程中,钢叔的经济头脑再次展现,他发现,还是实体干的又安全又保险,比如弄几辆大车,A市周边拉些货,在当时大车还比较稀少的时候,运费是相当可观的,于是钢叔在干了一年修理门市之后就凑了几辆后八轮翻斗车,开始了运输行当,当然,钢叔的运输行当的成本是只出油费的,因为这几辆大车是硬抢的是没有什么前期投入的,那一年钢叔才二十多岁,迅速就成了村子里及村子周边的暴发户,这时钢叔的周围聚集的不光是一些无业游民和两劳释放人员,村子里一些本来干正当买卖挣钱的大户也放弃了本来的营生,选择跟了钢叔干,人越来越多,钱也越来越多,于是大车也就越来越多,这时钢叔发现,自己的每一辆大车并不能完全发挥出它的作用,因为这个买卖来钱快,所以国道线上的运输行业里除了钢叔又涌出了其他车队,那时钢叔还不能理解什么叫垄断行业,只知道我操你妈的我干你就不能干的道理。于是借这个机会开始拉队伍练兵,围绕在这个村子方圆百里的个大车队无一不遭到钢叔的袭击,包括一些接受这些大车的料场和工地,也被钢叔攻陷,甚至有一段时期,钢叔的钢字被印成了车标,达到了无钢不放行,无钢不结账的地步,整整一条国道上的生意人闻钢色变。而那些被钢叔打击过的车队和企业,因为没有实力抗衡,最后痛定思痛,觉得少赚些钱总比没有钱赚好,于是一时间这些之前被钢叔打击过的车队企业又纷纷回过头来希望能够加入,这时钢叔的买卖已经供小于求,于是来者不拒,纷纷笑纳,于是A市最早的一代大哥,最早一个黑社会,趁着法律的不完善,趁着人们的懦弱,就这样成长了。   在疯狂聚财的几年之后,A市的另一个黑社会鬼子大哥成长,两个人飚了几年,最后因为枪击事件钢叔入狱,这才把国道这条线给了外省帮经营,直到钢叔出狱,在A市的地位仍旧无人能动摇,只是这时整个国家都在高速发展,靠国道吃饭靠刀枪赚钱的时代已经过去,钢叔才又把手伸到了房地产和娱乐行业,很快再次做出成功转型,收获颇丰,加上后来原明和金良帮助钢叔打垮了外省帮,钢叔又收回了国道线,于是把一部分生意交给老驴,剩下的由家族处理,可以说钢叔每天什么都不用干,但是钢叔的银行账户每天都在干,这种生活,不就是那些每个月上三十天班只有一个月上二十八天班这个月还是二月并且一个月下来只能赚到几千块钱的吊丝大众们所期望的么! 第十五章 山上村   钢叔退休之后考虑了一段时间,觉得还是回到市郊外的村子里,因为这时生钢叔养钢叔的村子已经成为A市里最富的村子,甚至在拆迁大潮席卷A市,大部分周边村都被拆迁的时候钢叔的这个村子仍旧保持着原貌,期间也来了很多知名的地产大亨,看了看,都表示拆不动,首先村民们都太彪悍,还没说几句话这边就抄家伙了,其次村民都太有钱,有钱到对拆迁费是没有太多兴趣的,最后是房子的问题,房子太大,都是别墅,按比例赔的话一户就要几百万,开发商赔不起,而且村子里有一户村民非常过分,这边在谈着拆迁事宜,那边还在动工建房,建房就建房吧,还两片宅基地一起盖,一起盖就一起盖吧,两片宅基地还连在一起打通了盖,这个开发商嘴里非常过分的这一户就是钢叔的建筑队,正在建造钢叔退休回来的住处,钢叔不愧是专业干地产的,盖自己的房子时也非常有性格,直接在占了村子的一个小休闲广场,盖了个通透复试三层大别墅,总面积下来有两千平方米,在村子里绝对的鹤立鸡群,很多外村过来办事的都错把钢叔家当成了村大队,当然,错的也不严重,因为自从钢叔回来之后,他存在的意义不光是一个村民那么简单,同时也履行着许多其他职责,比如村大队和派出所,有什么事都来给钢叔汇报,因为现在的村支部书记,是最早跟钢叔一起夜袭大车的骨干之一,而派出所的所长,是钢叔侄子。对他们来说,钢叔就意味着爹,要是钢叔不嫌老,当爷也是可以的。不光这些,甚至管辖钢叔村子的县政府,遇到些疑难杂症也要登门拜访,态度还要谦虚谨慎,钢叔说一句我操谁他妈不服的话,领导的秘书还要抓紧用笔记下。所以说,钢叔退休之后,还是非常繁忙的,而且钢叔住进村子之后,整个村子都成了钢叔的组织,平常联系根本就不用手机,达到了通讯基本靠吼的境界,不用钢叔出面,只要钢叔家的司机或者保姆站在门口吼上那么两嗓子,整个村里的会打酱油的年轻人立刻就会蜂拥而出,倘若这一天恰好年轻人都没在家,那么整个村能拄拐棍的老年人也会蜂拥而出,并且都是以当年怎么帮八路军,现在就怎么帮钢叔的姿态出战,我估计当年打日本鬼子的劲头应该都没有现在大,因为日本鬼子是来烧杀掠夺的,但钢叔来带着大家致富的,这是怎样的情绪,这是人民币的情绪,这是向钱看的情绪,这是所向无敌的情绪。钢叔现在所处的环境给人的感觉,不就是当年陶渊明发现世外桃源时的感觉么?钢叔现在就是室外桃源的园长,或者说钢叔现在就是每天在极乐世界打打麻将玩玩游戏下下副本的如来佛,每天闲的没事就只剩下消磨时间,而消磨完时间之后的时间,就是等着陶渊明,等着孙悟空前来拜访的时间。   想想钢叔的发展史,想的我连抬头的欲望都没有,毕竟不管吉光金良大刀这些人再牛逼,再年轻有为,再少年激斗篇,和钢叔比一下,差距实在不是一点半点的,钢叔之所以选择退休,只是因为钢叔这个人明知,毕竟人是会老的,毕竟时代是会变的,清朝明朝也不过二百多年,何况钢叔也只是个黑社会,在人生最鼎盛的时候退出,让年轻人出来捧,这种选择既安全又实惠,还能给大家留下个美好的印象,但正因为这样,钢叔这个人才更加危险,虽然吉光金良的势力也达到了一定高度,但毕竟钢叔这时还没到坐轮椅的年龄,出去找个姑娘没准比年轻人时间还要长,整体的繁华还没有落下,倘若这次真的让钢叔认真起来,别说在A市,我估计在这个村子里就已经非常够呛。想到这,我看了大刚一眼,说到,大刚,我觉得我们这次找钢叔,够呛。这时大刚正在抽烟,被我突兀的一句吓了一跳,呛了嗓子,一阵咳嗽,我说,大刚,你看,我说的对么,还没够,就已经呛了。   无论前路多么坎坷荆棘,目的地还是很快到了,三辆车在一个石标处集合,石头的旁边是一条下坡路,路的尽头就是一排整齐干净并且恢弘的别墅区,借着车灯看到石头上刻着三个字,上山村。名字虽然难听但实在霸气,往下一走就该上山了。真是怀疑当初这个名字是谁给起。我刚想到这,大刚就说到,操,真不知道这个名字当时是谁给起的,明明是下坡路,非要说成上山村。这时大家都已经下了车,大刀看了石头一眼,说到,我听老人说过,明朝的时候,上山村的后面有一座小山头,是当时周边一些草寇的聚集地,听说在明朝的时候很牛逼,也是一个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当时谁想上山加入,都要先路过这个村子,村子里的村民都是山大王的子民,所以非常凶悍,一路上就是打打杀杀,谁能活着上了山,谁就能入伙。时间长了,这个村子就被叫做上山村了。吉光说,我操,大刀,你他妈胡编的吧,都是本地人,我怎么没听说过啊。再说我们从小也没见过上山村周边有山啊,除了野地里那些坟头,哪有什么山啊。大刀呵呵笑,说到,要不说你没文化呢,黑社会也得有自身修养,我说的这些话A市历史文献里都有,这个山霸王后来太猛,杀了几个朝廷命官,听说有一个还是还是皇帝的小姨子的姘头,皇帝当时和这个小姨子关系暧昧,听说自己的一条杠也被弄死了,于是大怒,调集了几万兵马趟平了下山村,后来还不解气,于是又把山给推平了。大刀说完大家哈哈大笑,集体表示真是他妈胡扯淡。金良笑完说到,不过这个寓意还是比较好的,现在钢叔就是山霸王,我们就是来收复他的,对了大刀,你有小姨子么?大刀没反应过来,问到,我有啊,怎么了?大家再次哄笑起来,金良笑着说,大刀,就当钢叔弄死了你小姨子的姘头,夺了你心头所爱的心头所爱,这个理由硬么?大刀说,滚你大爷的,我小姨子刚他妈上高中,前两天我还见她买卫生巾呢,人家还他妈流血呢,还他妈纯洁呢。   笑完之后金良安排立本和五虎集团把车开到马路对面,并且表示只要接到这些人中任何一个人的电话,无论能不能接通,马上就开车往里冲,立本关了车灯,把腿敲到方向盘上,黑暗中看到他正在抽烟,金良说到,立本,这次的事可不比以往,这次的人也很不好对付,你一定认真起来。立本呵呵笑,说到,大哥,你放心吧,我很认真的。金良交代完我也想上去和立本说几句话,但想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这个时候感觉到立本指尖的香烟左右摇晃了一下,我抬头看到他正在给我打招呼,没有话,只有肢体语言,示意我万事小心,我也没有了说话的欲望,长叹了一口气,希望兄弟之间都能平安。剩下的就只有听天由命,这时金良问大刀,大哥,我们走么?大刀点点头,示意两辆车司机,说到,我们走。   进村的时候大刀和吉光的车在前面带路,我和大刚的车在后面跟随,村子里都是一水的柏油马路,但车开的还是很缓慢,这些人里只有金良知道钢叔的家在哪里,因为金良这些年从未断过和钢叔的联系,逢年过节都会带一些现金过来慰问一下,所以金良也是这些人里和钢叔关系最好的,这一点金良要比吉光和大刀强,自从平息外省帮连着钢叔退休之后,吉光和大刀马上就和钢叔断了联系,大刀算是退出了也情有可原,但吉光这里从开始就没有准备再理会钢叔,和老驴原明比起来,吉光在钢叔的印象中是不占上风的。   上山村的建设确实恢弘繁华,村里的主干道两边都是明亮的路灯,让整个村子在黑夜中仍旧持续着白天的繁华,每个村民的门梁上也都挂着照明的灯笼,毫无遮拦的照射出每一户都硕大的门楼,往里看去都是各种形式各种气派的迎宾墙,之后便是敞亮的大院子和豪华的二层小楼,都显得如此金碧辉煌,看的我不由的心生嫉妒,心想老子混这么多年为了什么,不就为了过上这种生活么,结果摸爬滚打了这么久,现在都快要过上了被婷婷养的生活,想到婷婷内心有些沉重,婷婷最近这段时间在我内心的位置呈现着上升的趋势,每次想到婷婷,心里都是满满的,想着婷婷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想着自己现在也没有了工作,想着这件事结束之后是不是真的可以带着婷婷离开这里,去过全新的生活,去重新生活。 第十六章 谈判进行时   这时也只刚过了晚饭时间,村子街道上的行人都显的懒懒散散,年轻人应该还在外面喝酒未归,所以三三俩俩聚在一起打牌聊天的都是些中年人和老年人,气氛和新闻联播里描述的差不多,还是很安详和谐的,似乎也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糟糕,即便是这样,我还是瞪大了双眼,观察着周围,因为久闻上山村的村民秉承着钢叔的习性,非常的彪悍,所以看他们干什么都觉得隐隐的露出彪悍的样子,下棋的那个白胡子老头看起来都那么彪悍,和白胡子老头一起下棋的那个有些偏瘫的老头也显得那么彪悍,旁边门市里正在卖货的中年妇女也是十分彪悍,门市旁边刚从厕所里出来的小姑娘还是如此彪悍,我操,怎么看,怎么彪悍。   大刚声音带有些低沉的问我,敖杰,怎么了,你很紧张么?我说,你他妈才紧张呢,你不知道我,我叫不,不紧张么?大刚笑,安慰我到,没事,都他妈是人,他叫大钢,我他妈也叫大刚,我就不信他大钢挨我大刚一刀就不感觉疼。我说是啊,他要是能挨上一刀,他一准疼。这时大刚突然说到,到了。我抬头,看到吉光的车已经停了下来,吉光金良大刀分别下车,大刀冲这边摇摇手,大刚深呼吸一口,说到,敖杰,下车,我们走。   两个司机没有下车,把车停到不远处一个街道的分叉口,也没有熄火。万一有什么不测方便分头跑,我和大刚走到金良身后,五个人汇合,五个人站在钢叔家门口抬头仰望着钢叔家比其他村民更加硕大更加辉煌的门楼。金良不再说话,第一个走了进去,五个人竟然走成了一列,分别进去。   进了院子,没看到人先看到了院子角落的一条藏獒,藏獒一见到外人进去马上就开始疯狂,咆哮着挥舞起獠牙,还好脖子上拴着一条粗大的链子。金良又往前走了几步,喊道,钢叔,我是金良。之后除了狮子一样的藏獒还在吼叫之外并没有其他回音,大概两分钟的样子,从屋子里出来一个青年男子,三十岁的样子,留着光头,出来之后径直走到金良面前,没有废话,直接伸出了两只手在金良身上摸来摸去,发现没有武器之后再把双手伸向大刀,之后依次搜身,我是最后一个,仔细搜完之后青年男子说道,你们进去吧,钢叔一直在里面等你们呢。青年男子说完之后大家到也不是很吃惊,电视剧里和电影里不都演过么,牛逼人物都他妈是占卜师,都是知道过去现在和将来的。   五个人前后进了屋子,这应该是钢叔家的正厅,里面宽阔的让人想要找个足球来场比赛,钢叔正坐在背投电视下面的茶桌边上喝茶,看到金良之后笑了笑,招招手,示意过来坐下。金良到也不客气,走过去喊了一句钢叔,坐到钢叔的正对面,大刀紧挨着金良,吉光和我大刚三个人坐到了一边。   钢叔一边喝茶一边拿起桌子边的一盒软中华,抖了两下手冒出几颗烟,还是微笑的看了金良一眼,金良双手接过烟,之后一人递了一根,屋子里马上就烟雾缭绕起来,钢叔还在喝茶,似乎喝到了最后一口,啧了一下舌头,把茶杯放下,金良也顺手拿起茶壶,晕了晕水,给钢叔蓄了一杯,钢叔点点头,也抽出一颗烟,大刀这里马上掏出打火机,给钢叔点上,之后钢叔深深的吸了一口,表情就像吸鸦片一样,后背依靠在摇椅上。对于这些洛里啰嗦的零碎,大家到也能接受,电视剧电影里都演过,牛逼人物干个什么都是慢的,上个厕所解个腰带也要来一组慢镜头,等到镜头过去的时候,这边都已经在拉到了裤子里。   钢叔闭上眼睛养了一分钟,还真有一副刚遛完冰的样子,我甚至担心这个时候是不是该来两个姑娘,钢叔是不是要当着大家的面风云一番证明他自己金箍棒未老之后才谈正事。在这一分钟里,金良和大刀的表情到还平静,没有什么波动,波动最大的就是吉光,从一坐到这里看到钢叔那一系列派头的时候吉光就已经非常不耐烦,小飞的这次失手虽然让吉光陷入了被动,但吉光再被动也是吉光,只要死不了,他永远都是那个谁也不服的吉光,我想,如果这次小飞得手了,一举把原明老驴手黑这些人全部搞垮,无论最后小飞的下场会怎么样,但吉光将会成为A市真正屈指都不用数的大哥,没有之一,就这一个大哥,到时钢叔的立场和态度,显然要不现在更容易明朗一些。   还好钢叔毕竟也是个粗人,有些上层社会的东西不是学习几天就能全学会的,折腾了一会,做了些派头,在年轻人面前过过瘾也就得了,一分钟之后钢叔睁开眼睛,说到,金良,我像你们这么年轻的时候,做事也和你们一样,从来都不考虑后果,但是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龄之后,就会明白,那些不顾后果的事情其实是非常没有必要的,像我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好么?金良点点头,然后嘴角上扬,笑的有些挑衅,也十分勉强,显然钢叔说的第一句话依旧是在走过场,论讲哲理的功力,谁也比不上小飞,所以金良马上就委婉的奔了主题,说到,钢叔,您说的有道理,年轻人就是冲劲太大,这次我带着他们来找你,就是想听您个意见,让您给指点一下。钢叔听完之后呵呵冷笑道,金良,你太看得起我了,国道上这条线当时还是你和原明帮我收回来的,我大钢现在已经退休了,哪还管得了你们的事情啊。金良到也不卑不亢,也是呵呵笑了两声,说到,钢叔,今天我有几个兄弟进了医院,我以前的场子也让人给烧了,现在整个公安局都在找我的这些兄弟们,这事您应该知道吧。钢叔点点头,说到,这事我知道,我也不瞒你,这事是我干的,金良,跟了我很多年的兄弟手黑也进去了,你应该也知道吧。金良只是点点头,不再说话。钢叔沉思了一下,终于也被带到了正题,继续说到,金良,你和原明曾经帮过我,我大钢在外面混,不是没有原则,我不管这件事的起因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但现在动了我的人,还动了我的生意,我不可能装看不见,我大钢要是不说话,往后下面的兄弟还怎么出来说话。吉光这时已经有些按耐不住,动作也有些大,不顾金良和钢叔正在谈话,自己扭过身体呼啦一下把身后的旅行包的拉锁打开,放到了桌子上,说到,钢叔,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是我和原明的私人恩怨,确实没有想到牵扯到您,这是六十万,我先给你赔礼道歉,后期再给您打三十万,一百万,我希望您不要插手这件事,好么?吉光话说的太突然,没有给金良丝毫的阻拦时间,金良这时已经变了脸色,因为他看到钢叔已经变了脸色,还好钢叔要沉稳的多,很快恢复了平静,又对着吉光笑了笑,问道,小兄弟,你是叫吉光吧。吉光没有回答,我知道吉光这时的轴劲已经上来了,他显然对这种拖沓的谈判方式十分不满,况且钢叔本身就是认识吉光的,现在说这句话,明显就是不把吉光放在眼里,钢叔看吉光没说话,还在呵呵笑,然后他那条犹如大腿的胳膊轻轻放到了桌子上,之后又轻轻一推,把旅行包推到了地上。大刀马上给钢叔递了颗烟,说到,钢叔,都是小孩子之间的事情,不要动了您的肝火,这次来这是想让您给协调一下,没有别的意思。钢叔把大刀的烟退回去,仍旧没有搭理吉光,反而是看着金良说到,金良,现在A市知道你们名字的人比知道我名字的人还要多,我大钢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也想安度个晚年,我给你说实话,今天在A市针对辉煌球厅的案子,都是我做的,你有意见么?金良摇了摇头,说到,我没意见。钢叔说,没意见就行,没意见我现在就跟你谈。钢叔最后一句没意见我就和你谈的口气明显要比刚才重的多,我顿时就感觉到情况不好,果然,门口的藏獒再次狂吠起来,院子里又是一阵骚动,我和大刚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时门口的骚动已经到了屋内,等到大家都站起来的时候,宽阔的大厅里已经半屋子的人了。   这时也就只有金良还在椅子上坐着,金良咬着牙,斜眼看着钢叔,估计内心和吉光是一样的,也快要受不了,语气瞬间就变了,问道,大钢,你这是什么意思?面对金良这么快的变脸,钢叔似乎也没有想到,显然除了钢叔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直呼大钢这个名号了。 第十七章 乱枪之中   钢叔愣了一下,口气也变的生硬,说道,金良,我的意思是,出来混,就得还,谁惹的事,谁来扛,既然你们今天来了,我也敬你们是个爷们,这个事我大钢可以不参与,但是辉煌那里必须把吉光和小飞这两个人交出来。我已经派人在外面找小飞,但今天,吉光是一定不能走了。钢叔说完金良也笑了,说到,钢叔,我金良也敬您这么爽快,但我今天带着吉光他们来找你这个主意是我出的,我带着吉光来,怎么能不带吉光走呢。吉光这时终于怒了,指着钢叔的脸吼道,大钢,你吹什么牛逼,我他妈今天要是不来,你他妈凭什么能找我?吉光骂完金良没有做声,也在盯着钢叔看,大概也就是吉光这句话的意思,看到钢叔并没有说话,金良说到,钢叔,我金良这么多年,也不光在A市混,现在原明的老子垮了,但我金良的实力还在,抛去手黑的事不说,你现在这样帮原明,你有没有好好想过后果?钢叔强悍的地位在几分钟内几次被动摇,也终于让钢叔丧失了之前装出来的气度,吼道,我操你妈的金良,你现在混的真是大了,你这是在威胁我了?金良把脖子一横,也是瞪着钢叔吼道,我操你妈,我威胁你怎么了。我金良有没有实力威胁你你心里不清楚么?把我惹急了,明天就带人躺平了A市,还有,我今天就得带吉光走,你能把我怎么样。这个时候,我看到金良的一只手握在裤兜里,我想起刚才搜身的时候,其实并不专业,只防备着有没有带武器,却没有在意每个人的电话,只要有电话在,何愁没人来送武器。这时局势已经非常紧张,包括大刀在内,几个人都已经站起来,都在怒目瞪着钢叔,而中厅里的钢叔的这些人,也都在往前紧逼,只要钢叔一怒,砸个水杯,瞬间就开战了。没想到谈判这么不顺利,一点缓解的意思都没有,早知道,当初就他妈不来了,直接开战不就完了,还废这么半天话,还把肉送到人家嘴里。   就在我攥着拳头准备拼命并且盼着立本他们赶紧赶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钢叔竟然没有什么举动,只是咬了咬牙,似乎用力咽了口气,缓和了一下态度,说到,金良,我知道你主要的精力都在外地,现在A市的生意也败了,这里还有什么你好留恋的,这件事辉煌一方做的太绝,不交出吉光和小飞,往后A市还有没有规矩可言。金良没有丝毫退让,一字一句的说到,钢叔,今天我还喊你个钢叔,钢叔,我给你说,我给你面子喊你个钢叔,我不给你面子你就是个蛋子,我金良是靠什么起家的你不知道么?我在乎A市这些生意么?我不管原明给了你多少钱,我今天就带了六十万,我今天必须带吉光走。我今天不是在跟你商量,你听见了么?金良刚一说完,大厅里又是一阵骚动,我看到有人往前面挤,人还没看到,就已经听见声音,这个人吼道,今天要是不留下吉光,那你们就谁也别走。之后就是一把黑洞洞的手枪,扭头看到原明一张极其愤怒的脸,他握着手枪的手甚至都有些颤抖,在原明后面还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人,这个人,是老驴。事态最终还是被和大家之前预测的一样,原明老驴和钢叔,在极短的时间内,联合了。   这时钢叔坐回椅子上,又喝了一口茶,说到,金良,既然这样,我就不再说什么了,我大钢给你表个态,往后的事我可以不管,但今天你们的事,你们解决,死了人,和我上山村的地盘也没有关系。   这时金良已经处于变身状态,属于最高级别超级赛亚人状态,这时的大刀和吉光根本就没有了说话的余地,都在愣愣的看着金良,我甚至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好想听到钢叔在对金良说我大钢给你表个态,我操,大钢叔给金良表个态,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虽然这时大家都还不知道金良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这个时候我才隐隐的察觉到金良的内心和金良真正的实力,我这才想起来其实从金良回来之后,其实大家谁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金良在外面跑路这些年的实力,而金良偶尔提起的时候,也只是轻描淡写一带而过,而且,这一带而过也局限于北京的生活,金良在缅甸在云南的事,其实大家完全是一无所知的。按照金良对钢叔的态度来说,他在A市显然是无所畏惧的,我想他平常的表现也只是低调而已,就凭他刚才和钢叔说话的态度以及钢叔的语气来说,金良明显要比这些人包括钢叔来说都要高不止一个档次,这种档次大家平常喝酒大闹的时候是根本无所察觉的,我想这个时候最意味深长感慨良多的就是吉光了,吉光在A市自认为大哥,甚至在一些事情上还想操控金良,结果真正的大哥金良,每天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为了生意奔波,为了兄弟奔波,为了生活奔波,这时的场面真是大家万万没有想到的,谁都没有想到,金良在这时,才真正突显了自己的实力。   这时钢叔已经彻底不再说话了,他只是抽了颗烟,退到一边,原来钢叔的立场也是非常难受的,原明和金良,两边他都惹不起。   这边原明的枪口本来是指着吉光,但这时金良已经站在了吉光的面前,吉光又往前上了一步,朝原明的方向走去,这时金良再次拦住吉光,冷冷的说到,给我滚后面去。吉光终于不再上前,金良一个人走到原明面前,看着原明问道,原明,你疯了么?你这是用枪在指着我么?原明这时情绪也有些失控,我还没有见过原明像今天这样失控,原明的眼角甚至流下了眼泪,握着枪的手也在不断的颤抖,喊道,大哥,你怎么也在帮他们,你不知道么,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想杀了,他们一直都想杀了,你为什么一直帮他们,却不帮我。金良用手握住枪口,轻轻往下放,说到,原明,我要是不想帮你,我今天就不会来大钢这里谈判,我花钱买大钢的态度,不也是想买你的一条命么?这么多年了,我要是想杀你,还轮得到小飞么?原明握着枪的手已经慢慢放下,整张脸都在抽搐,声音带着些嘶哑和颤抖,说到,金良,你不要太过分,当年你在云南要不是因为我找我父亲帮你,你早就因为贩毒和杀人被枪毙了,现在我被他们追杀,我父亲也折了,你竟然还在帮他们,你为什么总是不肯放过我,我原明到底怎么了,我原明到底怎么了!我原明到底怎么了!!最后一句我原明到底怎么了的时候,原明几乎是用咆哮的,咆哮到嗓音失控,咆哮到沙哑。金良这边仍旧是一脸平静,说到,原明,当年在赌场,要不是我帮你,你输的那些钱足够把你分尸喂狗了,我们互相并不亏欠,我给你父亲钱足够你们移民,听我的,这件事就这样,你走吧。金良说完之后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了,只有钢叔还在一边抽烟,看来原明和金良谈话的这些内容也只有钢叔之前了解,老驴也是呆呆的站在一边,大家都在看金良,都想象不到,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这个原明口中的毒贩杀人犯的身上,这个着名企业家,这个多种角色集一身的金良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金良冲身后挥了一下手,低声说了句我们走。说完自己先往门外走,大刀和吉光这时都是小弟,我和大刚是小弟中的小弟,紧追着金良的脚步,这时原明再次举起了枪,怒吼道,金良,你别逼我,这次我要是不杀吉光和小飞,他们两个人还是会杀我的,这么多年了,他们一定会杀我的。与其被你们杀了,为什么我不杀了你们。金良扭头看着原明,说到,你要有种,就开枪。   七个字,刚一说完,原明就开枪了,一枪打到了金良的心脏位置,子弹打进去之后没有穿出来,金良一声都没吭,扑通就倒地了,这一枪响起之后,钢叔带着人迅速撤到了内厅,可见钢叔还是不想踏这个混水,两败俱伤的场面更容易接受,原明一枪之后又开始瞄准吉光接连开枪,这个时候,我看到老驴扑到了原明的手臂一侧,两只手狠狠的抓住了原明握枪的手腕,原明力度失控,枪口上扬,没有了准度,几颗子弹混乱的被打除了,这也让原明身后的打手们纷纷趴到地上,原明冲老驴吼道,老驴,你他们疯了,你拦我干什么?老驴摇摇头说道,原明,金良好像已经死了,我改主意了,我不想打了,我不想冲他们开枪,话一说完,老驴就躺倒了地上,之后身体下面有一滩血在往外流。 第十八章 快跑!   老驴是在控制原明手臂的时候被乱枪击中的,子弹打中了腹部,他是先中弹,再和原明说了那句金良好像已经死了,我改主意了,我不想打了,我不想冲他们开枪。其实当时老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瞬间就释然了,我瞬间就原谅了老驴,即便金良这时还不知道生死,但是我知道,即便金良这次死了,我仍旧会选择原谅老驴,我想吉光应该和我想的一样,我想不光吉光,大家应该和我想的都一样,也许生活原本就是这个样子,是分不清对错的样子,邪恶和正义有时是相对的,并不能因为你是主角,所以你就是正义的,演坏蛋的配角也不一定都要受到谴责,不一定都要死,金良和大刀最后力挺辉煌球厅也许是对的,但原明和老驴也并非有错。于是,在老驴倒在地上的瞬间,就这么被大家原谅了。   所有的释然,所有的领悟,所有的原谅,所有的放下,都是在事情已经快到大结局的时候才得以发生的,老驴一定是在看到金良中弹之后才选择了释然,选择了领悟,选择了原谅,选择了放下,或许他几分钟前,面对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并且自己还深陷绝境的时候,他一定也恨不得亲手开枪杀了吉光和小飞,可是一切都发生了之后,当老驴看到金良中枪之后,当我们看到老驴中枪之后,才真正的感受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眼睁睁倒在自己面前的震撼,才真正感受到几分钟前还在说话抽烟谈判的兄弟这个时候流着血躺在地上生死未知的绝望,这些扭曲的画面就在自己的眼睛里,这些变态的故事还在活生生的上演,所有过去的往事瞬间就涌上了脑海,于是内心刹那间就支离破碎了。只是这种领悟,这种支离破碎,来的似乎太晚了一些,老驴刚刚学会了放下,自己却又倒下,而金良如果不倒下,或许老驴仍旧放不下,倘若老驴放不下,他也不会被原谅,于是血肉横飞的故事还要强制性继续,继续到必须有一个人倒下,这是多么残酷的现实。当时我在想,不知这一枪原明挨上,不知大家会不会也原谅了他,后来我又想了想,我估计不会,因为这时老驴和金良都躺了,可原明已经杀红了眼,没有丝毫原谅的意思,原明已经变成了终极Boss,对于过来围剿他的团队,必须诛杀,因为倘若他不诛杀了这个团队,这个团队就将诛杀他。   除了老驴的倒地之外,大刚的手臂也被子弹扫了一下,看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只是流了些血,烫出了些痕迹。钢叔家的玻璃也碎了两块,钢叔这一辈真是值了,年轻的时候就组织开枪战,不过年轻的时候还不够牛逼,在大马路上开枪战,现在上岁数了,老了,牛逼了,老牛逼了,直接把枪战安排到了自己家里,关着门放冷枪,谁也不碍谁的事。这时的局面吉光这一方显然要被动的很多,谈判失败,已经开战,所以就没有了一切退路,本来担心钢叔会帮原明,这次来上山村会和钢叔发生冲突,结果钢叔现在谁也不帮,谁也不得罪,直接把原明和老驴本人请了过来,虽然老驴这时已经倒下,但对付原明比对付钢叔更麻烦,金良之前应该已经把电话打了出去,立本应该马上就能到,所以这个时候方案已经很明确,就是个跑,跑出去再说,能活命再说。   趁着原明开枪制造混乱的时候,吉光转身抄起刚才被钢叔推到地上的旅行袋用力抛到了中厅的上空,抛的非常吃力,用尽了全力,因为这包里装的是六十万的现金,这些现金有些捆绑的并不牢固马上就散开飘在了空中,还有几沓没散的万元钞票直接就是一摞摞的掉到了地上,看的我十分的心疼,这种天上撒钱的景象,不就是我经常做梦会梦到的景象么,于是场面更加失控,原明召集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专业打手,彼此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平常打打杀杀只是为了挣钱,现在大笔的现金就在脚底下散落着,哪里有理由不去捡,一片慌乱中,吉光喊到,我们快走,往外走。大刚和我拖起金良就往外拖,钢叔的院子里除了藏獒之外竟然没有敌人,踉踉跄跄走到门口,吉光突然喊道,大刀,老驴还在里面,把老驴也拉出来,于是两个人又折转进去把老驴抬出来,还好吉光带的现金足够多,里面捡的正热闹,原明本来就已经暴躁的失去了理智,现在更是晕头转向,但是吉光和大刀转折回去之后被原明发现,原明扯着嗓子喊道,谁杀了吉光,我给谁一百万。于是几个人艰难往屋外行进的时候,后面开始有了追兵。   几个人搀扶着出了门就往停车的地方跑,身后的追赶声很嘈杂,估计那六十万差不多捡干净了,显然原明的人并不领吉光的情,捡完了钱不回家,还要继续工作执着追赶,两辆车都没有熄火,我和大刚把金良塞了进去,那边大刀和吉光在另一辆车边把老驴塞了进去,大刀扭头喊道,开车分头跑,我正准备上车的时候,后背一阵疼痛,疼的我一条腿已经跪倒了地上,扭头一看,一刀已经劈了上来,还真有打架积极的,我看到后面的队伍距离这辆车至少还有十几米,砍我的这个哥们不知是在体校练短跑专业还是怎么回事,妈的跑的这么快,愣把后面的人甩出去十几米,手上也有劲,一刀连衣服到皮都给我砍拦了,我咬着牙忍着痛,站起来赤手空拳的反击,一拳给了这个人脸上,大刚在旁边用最原始的方式,捡了块砖头,也砸到了这个人脸上,也就是一前一后的时间,砖头差点砸到我手上,积极的人就是死的快,砍我的这个哥们一声没吭就躺了,大刚转身把车门关住,对司机吼道,你先开车走,把金良送到医院,记住,别去大医院,这两辆车的司机虽然没有小红和大虎他们那么彪悍,但也是A市土生土长混起来的人,这种场面也见的多,尤其是金良这个车的司机,最早就是跟着金良的,金良跑路之后才跟了吉光,一看自己的大哥躺了,本身就着急,于是也没多说话,我就听见咣当一声车锁了门,然后就是一脚油门,车应该是自动挡的,并且性能非常好,瞬间就提速了,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就冲着没人的小道窜了。我看着车屁股,很想问大刚一句,我操,你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给我商量了没有。可惜时间已经不允许了,大刚抄着板砖,我从地上捡起砍刀,正准备冲的时候,大刚用力的把板砖冲着追来的人群扔了过去,之后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吼道,还冲个蛋,往金良的车上跑。金良和大刀的车离我和吉光的车也有几米远,刚准备往金良车上窜的时候,我看到金良和大刀竟然和大刚做了一样的决定,也是把车门一关,那辆车也是把车门一锁,瞬间就提速消失,当时我都快疯了,那辆车上躺的是老驴,是原明的盟友,不正好是个保护伞么,何必要放走,后来想了想也释然了,金良和大刀应该是不想连累老驴,倘若都在车上,我想是谁也跑不掉的,因为吉光和大刀那里,已经开始并肩战斗了,从他们的反方向,又来了一批人,并且是乌泱泱的一批人。   这时老驴的人应该已经放弃悄悄退出了,剩下原明的人并没有吉光和大刀所遭遇的这么众多,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金良中枪之后,钢叔彻底和原明达成联盟了,这也是钢叔做的最错误的一项决定,本来他可以安全退休的,结果自寻死路。可见多管闲事这个东西,没事还是不要去碰。   我和大刚迅速和大刀吉光汇合,大刀说到,往村口的方向打,能打多远打多远,打到立本来为止。大刀也就说了这句话,就没有时间说话了,大家都很忙,也没时间搭理他,人群瞬间就盖了上来,从大刀说这句话到立本过来,有五六分钟的时间,这五六分钟,原地没动,一米也没有推进。   大刀和吉光这个方向来的人都非常彪悍,一看就是专业的,大部分都是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很多人都身穿黑装,刚过完年没有一个月,夜晚还很寒冷,但这些人的穿着都比较单薄,之前应该就做过准备,四个人瞬间就被秒杀了,我倒地之前看到吉光已经倒在了地上,并且看到有人一刀砍到了吉光的脚筋位置,马上就喷了血,吉光一手捂着脚一手捂着头在地上痛苦的打滚,之后我也躺了,身体蜷缩起来,紧紧的抱住头,已经没有了疼痛,就感觉身上的血在往外流,大刀和大刚试图护住我和吉光,但敌人实在是太多,越来越多,然后我看到大刀也躺了,躺在我的旁边,一脸是血。我想这下完了,立本这个时候还不来,应该也遇到了埋伏。 第十九章 立本和五虎集团   所谓的绝望大概就是这时的心境,看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意识模糊之前,我的耳边有吉光满地打滚痛苦的呻吟,大刀试图再次站起来的低吼,之后这两种声音慢慢消失,直到我已经听不到吉光的声音,隐约中我看到还有几个人在吉光的身上补刀,吉光已经被挑了脚筋,我想再挨几刀的话,他应该是挺不过去了。这时我内心还是有股力量,想要往吉光的身边爬,因为我还能睁开眼睛,我看到原明也在补刀的这几个人中,他的目标已经非常明确,同样是躺在地上,他无视我和大刀,专心针对吉光,吉光躺在地上看起来已经是软绵绵的,人群围着他,我看到他只有两只脚露在外面,估计已经是血肉模糊。吉光这次本来是该死的,事后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吉光总共被劈了二十三刀,有三刀致命伤,一刀挑了脚筋,一刀捅到了肾脏,还有一刀砍到了脖颈以下离动脉几厘米的地方,后来我看到一句话,上面写着,对于流血一周还不死的动物千万不要轻视。我知道这是在说女人,但是我总觉得这句话放在吉光身上更加合适,吉光从小遭遇过几次严重的袭击,都能不丢性命,这种敌人,确实是原明做梦都想杀死的。   当然,之所以不死,还有另一个客观原因,那就是大刚,在吉光和大刀的声音逐渐消失之后,在我的听力视力迅速下降的时候,我仍旧能看到大刚肥胖的身影,仍旧能听到他怒吼的声音,在上山村这一天,大刚也终于完成了由Boss变成终极Boss的转变,突破了超级赛亚人二到超级赛亚人三之间的瓶颈,吉光不死,功归大刚,大刚几乎凭一个人抵挡住了一半围砍吉光的人群,事后大刚只身受五刀,只有一刀捅进了肚子,结果刀尖也只进去了五分之一,连脂肪都没有被捅破,就像我们买的猪肉,刀只扎到了肉皮部分,瘦肉依旧新鲜完好,其余四刀全部是皮外伤,连上之前子弹的擦伤,去门诊简单包扎之后马上归队,牛逼程度可见一斑。   躺在地上的时候我仍旧在思考,可见人的思想是永远不灭的,我在想,这么多年了,大家基本上都已经完成了蜕变,成功的进化,比如大刀,都进化到了想要退出的地步,比如金良,都进化到了毒枭的地步,比如小飞,都进化到了杀手的地步,比如大刚,都进化到了金钟罩铁布衫的地步,可我,似乎还在原地踏步,情绪稳定,很少爆发,虽然也是勇猛冲锋,但几乎没有悬念,每次都倒在最前线,每次还都是第一个倒在最前线。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可以平视其它人了,因为我已经站起来了。因为从开始就在当死尸,所以周围并没有人太注意我,我从地上捡了一把西瓜刀,走到包围大刚和吉光的队伍后面,看到一群后脑勺,也没有挑兵挑将,就是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丑并且看起来很不顺眼的后脑勺,两只手抄着刀,从脖子位置就横砍了过去,这一刀砍的非常用力,以至于看完之后我就看到了这个哥们的精肉,只希望他不要记恨我,要记恨就记恨为他理发的理发师,给了他一个丑陋的后脑勺。被我砍到的哥们闷叫了一声,就倒在地上,这一声让前面几个正围砍大刚的人扭过了头,看到我正站着,于是马上转移目标叫骂着冲了过来,我咬着牙,双手握着刀,不断的告诉自己的内心,要蜕变,要蜕变,要变成大Boss,要变成终极紫装大Boss,只是这种勇气在砍倒第一个人之后就很快丧失,因为我看到围过来的人太多了,估计吉光那里已经没什么可砍的了,而大刚这时基本上报废,无需那么多人关注,更重要的是,因为我方人太少,只有四个人,而敌人一方人又太多,有四十个人,所以很多人衣着还很光线,连汗都没有流,基本上属于无所事事的状态,于是我站起来这个举动,给很多人解决了就业难的问题。   后面一群人冲上来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扭头跑了。我草,我也不想当Boss了,给条命就行,耳边一片喧嚣,杀生死起,之后就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声,这一声枪响让我十分纠结,我在考虑,我是不是已经中弹,是不是应该倒下,但感觉身上又没有过多的疼痛,同时又感觉身后爆发出一声哎呦接着又是一声扑通,我扭头,看到追在最前面的一个哥们倒地,之后又是一声清脆,倒地的这个哥们旁边的一个哥们也倒地,两个人中枪流血的位置,全部是膝盖。   这时抬头才看到,我的面前站着一个人,赤裸着上身,一条腿的裤子也被撕裂,但是我并不能肯定这个人是谁,因为站在我面前的,是个血人,浑身都是血,并且还有少量的血在往下淌,我看到他的右胳膊上捆绑着止血的绷带,绷带就是被撕下来的那条裤腿,这个血肉模糊的人就站在我的面前,抬着两只胳膊,左手握手分握着两只小口径手枪。在这个人的身旁,缓缓行驶着一辆面包车,车身已经被砸烂,车上遍布着血迹,借着路灯我看到车里还横躺着几个人,开车的是个胖子,也是一脸血,看轮廓应该是大虎,而在这辆车和这个人的后面,是一片阴影,是一片龙卷风席卷前般的漆黑阴影,那是跟在他们后面的人,这些人,是上山村的村民,是钢叔的子民,是专业选手,我大概知道了这个双枪爷们是谁,从我和吉光大刀金良和原明开战,到立本过来,大概有六七分钟的时间,这六七分钟,我能想到发生了什么。   在金良和钢叔谈崩的时候立本就已经收到了金良悄悄打过来的电话,这时立本和五虎六个人还是十分悠闲,正在探讨着会馆中心里的到底是三十八号姑娘漂亮还是八十三号姑娘漂亮的问题,之后立本接到指令,几个人马上开车进村,车刚开到了一半,金良这边就已经中弹,也就是中弹的一瞬间,钢叔马上明确了自己的立场,通过手机向整个村子里的年轻人发放了指令,这时的村子,下棋的老人早已回家,卖货的妇女也已经打烊,街头上已经没了玩耍的孩子,村子里瞬间就清场,非常专业。而这一天,村子里的年轻人并没有出去喝酒,都窝在家里,不光这些人,钢叔的其它手下也从各地赶来,窝藏在这个村子里,接着指令的一瞬间,全村男性出动,连在街上跑的狗,都是公的。   本来立本和大虎是能够摆脱这些人顺利赶到现场的,但是其间又看到了两辆在村中被困住的车,这两辆车里,一个是金良,一个是老驴,于是立本在距离钢叔家还有一半距离的时候就开始了血战,六个人先是用身体掩护了两辆车顺利逃跑,之后面包车被砸,大虎被拖下来围砍,钢叔之前似乎也是做过准备和调查的,应该是深知吉光辉煌集团里五虎和立本这几个人的实力的,并且肯定是知道五虎和立本是在村外做接应的,所以钢叔的人从村子里出来之后一部分去了现场,一大部分人非常明确的直奔面包车,甚至到现场的只有几十人,围堵面包车的达到了数百人左右。五虎和立本几个人越往里打人越多,人越多就越没有办法前进,直到两辆拉着金良和老驴的车跑掉之后,立本才终于癫狂,近身搏斗招招致命,而五虎这时只剩下大虎还站在地上,其它四个人全部被秒杀,立本开始是没有准备用手枪的,因为杀伤力太大,容易出人命,只有大虎身上别了把手枪,也被狠快打掉,两个人只好再次接应,从车头打到车尾,直到大虎从后备箱最底层抄出一把微冲递给立本的时候,局势才终于得以缓解。这时立本和大虎也基本上快要报废。如果不是带着专业武器来,我想这天应该也没有机会会合。立本抄着微冲点射,四发子弹躺了四个人,终于,人群不再往上冲了。   立本和大虎用最后一口气赶到现场的时候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希望,什么是绝望,在大刚坚持到最后一刻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倘若在某一刻大刚倒下,我将失去希望,因为大刚在,战斗力就在,而在大刚即将倒下的时候,我又在想,还有立本,还有在路上的立本,立本是我最后的希望,只要他在,战斗力就在,终于立本出现,两枪就制止住了追赶的队伍,大刚从人群后面迅速的插上,跑到了我的位置,这一刻,在两个希望都还健在的时候,我似乎又有些绝望,我知道,这一刻,我是对自己绝望了,我一直在把别人当希望,却从未让自己变成希望。   立本举着枪大声吼道,我草你妈,谁敢动我大哥。刚喊完原明的队伍就开始往上冲,马上又是几声枪响,最前面的几个人再次倒下。原明这时应该在人群的中央,喊道,都他妈给我上啊,他们就这几把枪,没几颗子弹了。但这时已经没有人再上前,因为大虎也艰难的从驾驶室位置走了下来,大虎手里,掂着之前立本用的这一把微冲。 第二十章 五比一,和立本   我是2013年6月16日知道在2013年6月15日于合肥举行的一场中国队主场迎战泰国的友谊赛中,中国高薪专业足球队1比5败给一群人员不整并且岁数全部在23岁以下的泰国足球队。   这一章开头的第一句话,像不像讣告。有新闻以战象大军摧毁龙的国土为名报道这场比赛,首先,我觉得,我们的国土不是龙的国土,战象大军也并非会下象棋。之前对于泰国,我只了解两项内容,人妖和大象,现在我了解了第三项,原来养大象的人妖竟然还有国家足球队。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2013年6月15日六点钟我准备出门喝酒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今天晚上有这么一场球赛,于是我打开彩票网站,买了二十块钱的彩票,买的是中国对泰国,巴西对日本,买的内容是中国队输泰国,巴西队胜日本,二串一,买了两千块钱的,所以,这个时候,在我写这一章的时候,我的账户上挂着莫名其妙也是顺其自热的一万多块钱。我很激动,我想对中国足球队说两句话,首先,谢谢你,国家队,是你让我学到如何一夜致富,其次,对不起国家队,往后无论你做什么出格的事,我都不会再骂你们,你们是好的,你们是带领我这样的农民走向致富之路的先锋者。   当然,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在6月16号这一天晚上,我和彭鹏虎蛋三个人干掉了一箱啤酒和三瓶白酒,这个时候,虎蛋已经退伍,彭鹏也和七月结婚,而我,也有了一个家庭,有了一个妻子,这个妻子并不是婷婷。还没有儿女。并且已经有很长时间,喝酒的时候,就只剩下我和彭鹏虎蛋三个人。并且往后应该还会是很长时间,想喝酒的时候,仍旧是我们三个人。在喝酒的期间,我给彭鹏虎蛋讲述了辉煌集团的最后一场大战,讲述和大刀吉光大刚的并肩作战,讲述了一身是血的立本和手握着微冲的大虎。在讲这些事情的时候,三个人都已经喝醉,在讲这件事情的时候,老虎蛋和彭鹏两个人在划拳。他们两个人叫喊的很厉害,但仍旧不妨碍我自言自语般一个字一个字的讲述着那一天的每个情节。并且我很自信我不会落掉一个情节,因为这些情节,我已经讲过很多遍,因为这些情节,彭鹏和虎蛋也听过了很多遍,在讲述的过程中,我不断的自己给自己端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下,直到我快要烂醉的时候,我掏出手机,说到,我想立本了,我给他打个电话。号码拨过去之后,我的另一个兜里的手机响起,我端着两个手机,看了半天,然后挂断第一个电话,紧接着第二个电话也不再有声响,这个时候,彭鹏和虎蛋仍旧在划拳,他们两个人已经习惯了我这样的酒后状态,连我自己也习惯了自己的状态,这时我已经到了抑郁症的重度阶段,到了喝完酒还要吃安眠药的阶段。而这个时候,立本已经跑路快要两年,并且音讯全无两年,他把他的手机留给了我,我开始习惯用两个手机,并且用到现在,这些年,我的手机丢了不计其数,每次丢了之后,我都执意要把号码补回来,因为我怕立本有一天想给我打电话,但我却换了号码,同时,立本的手机一直完好无损,因为我怕立本忘记了我的手机号码,或许他会记住他自己的。我一直坚信一个我并不愿意坚信的道理,那就是时间对记忆力的冲击,再过几年,或许立本真的会忘记了我的手机号,甚至会忘记了我这个他曾经那个不争气的大哥,我也是一样,我甚至已经快要忘记了立本的摸样,只是在喝醉的时候,会隐隐的想起,然后隐隐的作痛。心脏痛,浑身痛。   当然,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天晚上结束之后,彭鹏和虎蛋搀着我送上了楼,我的身体已经彻底报废,同时报废的还有酒量,像彭鹏这种平常只喝洋酒的选手喝起二锅头都能把我喝倒,并且是彻底喝倒,喝到昏迷不醒。躺在沙发上,天旋地转,我的妻子倒了一杯水给我,同时还有一片安眠药,虽然已经深醉,但仍旧没有睡眠的欲望,或者说其实已经想要睡过去,但对睡眠有一种恐惧,对半夜惊醒再也无法入睡有一种恐惧,这种恐惧深入骨髓,为了避免这种恐惧,干脆就不要入睡。   喝药前我打开电话,随意的换着台,换到中央五的时候定格,里面是足球之夜,演播室后面是一个一比五的大背景。电视里坐着四个人,正在讨论中国足球到底怎么了,看到这里我开始有些呕吐感,直到控制不住,跑到厕所吐干净,发现他们还在讨论中国足球到底怎么了。我草,我记得我在上学的时候,就开始讨论这个问题,现在我已经把当初学过的知识忘了个精光,并且连两位数以内的加减法都要用计算机,他们竟然还在讨论中国足球到底怎么了。中国足球怎么了就说中国足球怎么了,还牵扯到人家到底,人家到底怎么了,人家到底招你惹你了?   里面一个足球评论员说到,我认识一个小足球运动员,人家那小孩踢球特别好,现在已经是专业足球运动员,马上就能招到国家队,但别人问人家是干嘛的时候,人家都不好意思说人家是专业踢足球的,这是多么离谱的一件事情。之后这个足球评论员又说,我们现在缺的,就是这种荣誉感和自豪感,这种做为国家足球队一员的荣誉感和自豪感。这个家伙说完之后我非常不理解,并且一直盯着电视下沿,希望能有他的手机号,我十分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一群踢球只为了喝酒抽烟把妹子的队员,并且一群踢球还可以喝好酒抽好酒把好妹子的队员,并且一群踢球还可以喝好酒抽好烟把好妹子但就是不好好踢球的队员,你他妈还让人家有荣誉感和自豪感,我草,你不觉得你这个要求过分苛刻么?你难道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人家过组队的队员们想过么?你见过几个挣钱这么容易的人能有荣誉感的。在没脸没皮所向无敌的年代,荣誉感和自豪感从哪里来,就像这个足球评论员,如果人家问你,你是干嘛的,你好意思说你是足球评论员么?相对于清洁工砖瓦工水电工这种职业,这些所谓的各种评论员和各种专家也能算是一种职业么?就像有人问城管问警察问医生问老师他们的职业的时候,有拍着胸脯拍着乳房告诉人家我是城管是警察是医生是老师的么?就像有人问我,你是干什么工作的,我好意思告诉你我是政府机关的么?如果我一不小心告诉人家我是机关工作人员,那么人家问我在机关做什么的时候,我该如何作答,我好意思告诉人家我在机关什么他妈也不做么?虽然我们没有荣誉感没有自豪感,但我们有五千年泱泱的大国的泱泱历史,所以我们有的,就只有羞耻感,还好这时我早已被机关单位开除,连最后一点的羞耻感都没有了,要是有人问我职业,我可以荣耀的自豪的告诉他,老子他妈没工作,无业游民,比你牛比么?   当然,这还不是最后的重点,最后的重点是,在我看到中国一比五输给泰国之后,我又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我另一个手机再次响起,我继续保持着双手握着手机的动作,我妻子走过来,神情紧张的问道,敖杰,怎么了?我说,没事,我想立本了。然后她哦了一声,说到,敖杰,快吃药,吃完药早早休息吧。我说好的,我天亮以前一定早早睡着。   我在沙发上看了一晚上中央五,后来演的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期间我妻子起床,出去准备买了早餐,然后梳妆打扮,过来说道,敖杰,我去上班了,你快吃药,吃完药,早早休息吧。我点点头,点头的时候感觉浑身酸痛,我说好的,我会早早休息的。   我整整一晚上都保持着两个手端手机的姿势,在看完足球之夜之后,我十分想念立本,并且想念了一个晚上,并且之前其实我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念过他,我不知垃圾刚死的时候,金良有没有出现过我这样的情况,或许我还比他好一些,毕竟立本跑路了,只是音讯全无,但垃圾是死了,是消失了,是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这个人了。或许金良也要比我坚强,我记得他上路前,也是笑着的。大家在走一条路,只是你的步伐迈的比较大,走在前面,我在后面,也会很快追上的。之后我艰难起身去厨房吃早餐的时候,强烈控制着自己的大脑和眼睛,控制大脑希望大脑能控制住眼睛,因为我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厨房灶台边上放着的那几把菜刀。 第二十一章 四人作战小组   面对着灶台上闪亮登场的几把菜刀,我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再看了,不要再看了,那些东西只是平常做饭用的,平常切切菜,剔剔牙用的,没有其它用途。但大脑同时又在告诉自己,那些东西不光能做饭,还能切肉,然后又是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你现在不就是一坨肉么,不就是一坨臭肉么,你还不被切掉,还不被切掉赶紧到碗里去,还在等什么,然后我继续执着的对自己说,去你个蛋的,我才不要到碗里去,你才要到碗里来,之后脑海里不知充斥了多少个自己,还是有声音在说,不管谁到碗里去谁到碗里来,不都是咱哥俩么,咱哥俩不就是一个人么,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剁卜剁卜把自己切了,你还在等什么?还在等他妈什么?   一直到我站的开始有些腿痛终于稍微晃过神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掉在地上,之前抓手机的这只手上,已经握着切菜刀,并且这把刀的刀刃,离我的手腕,已经只有几毫米。我看了一眼立本的手机,对自己说道,你别在劝我了,万一立本回来了呢。于是,我最终还是退缩了,还是在追赶他们的道路上退缩了。并且到现在,我已数不清楚这是我第几次在想要追赶他们的道路上退缩了。我想去追随他们,因为我十分孤独。   我一直这么在想,或许是立本,或许是因为立本消失了,并且音讯全无生死未知了,才支撑着我走完了支离破碎后的这两年。这时终于凸现了重点,之所以在这中国足球耻辱的一个夜晚陷入对立本的想念,是在于,立本是狂热的足球迷,并且还是中国国家队的铁杆球迷,当年他十分迷恋李铁,并且还买过李铁写的一本好像叫什么铁在发烧的书,在我在办公室踢实况足球的那段日子,立本曾私下悄悄对我说,敖杰哥,你玩实况足球的时候,选哪个队不重要,但能不能别总把对手选成中国队,就算把对手选成中国队也不重要,但能不能别总是十几比零的踢中国队。我说,草,我他妈教教这帮傻比怎么踢球怎么了,关你什么事了?立本说,敖杰哥,你这个态度和情绪是不对的,中国足球队还是有希望的。我说,有什么希望了。立本说,当年米卢在的时候,我们不是就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么?我说,那年你几岁?立本说,好像十几岁吧。我问道,现在你几岁。立本说,二十多岁啊。怎么了?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问到,那你准备活到几岁。立本说,大概七八十岁吧,怎么了?我说,你他妈才准备活到七八十岁,你他妈就敢对中国足球报希望了?你他妈是看不起自己,还是他妈的看不起国足?立本这时已经有些委屈,说到,大哥,不管怎么样,中国足球还是进过世界杯的,只要进过世界杯,那就算是世界级的球队了,还是有希望的。我继续问道,立本,中国足球哪年进的世界杯。立本说,2002年,怎么了。我说,2002年是他妈韩日世界杯,我草,韩国日本直接出现,沙特和伊朗一个小组,你说怎么了?立本说,不管怎么了,国足还是进去了。我点点头,说到,进去是进去了,国足不一直给伟哥代言么,不一直号称自己九十分钟不射么?草,你他妈不射你他妈倒是进去别出来啊,你他妈不射你他妈到是也别让别人射啊,你他妈是男人了,把人家都变成了阳痿,那年世界杯,零比二输给哥斯达黎加,零比三输给土耳其,零比四输给巴西。我草,感情国足是一帮妓女啊,组团去世界杯让人家射去了?说到这里,立本终于被我铿锵有力的控诉打败了,灰溜溜的站在一边不再说话,这时我一脚凌空,率领着英格兰的欧文又进国足一球,这时,比分已经是十二比零了。我说,立本,你记住,国家队那一年之所以能进世界杯,是因为整个世界的足球水平整体下降了。后来又过了很多年,也是在一场热身赛的时候,巴西队八比零胜国足。这一天我手欠,买彩票竟然买了国足爆冷能平,因为之前电视里有一些嘴比我收还欠的人一直在说国足虽然正式比赛不行但好歹也是友谊赛之王。不过后来我也释怀了,好歹世界水平还在,不至于让我对整个足球界失望。   而我在得知一比五结果的这一天,我以为立本是会给我打电话的,我相信无论他在哪里跑路,无论他过着哪样的生活。我想这个消息他是会知道的,我就希望他这时没有躲在泰国,倘若在泰国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道会不会愤怒的把自己变成女人然后再去韩国把自己变成漂亮女人然后再回国勾引国足队员而达到自己报复的目的。只是这一天,直到我在昏昏沉沉的中午终于睡去的时候,立本仍旧没有把电话打过来。其实我也知道,我所希望的这一切只是我的奢望,当年我想保存立本号码的时候,也是得到公安方面的许可,我知道立本的这个电话早已被控制,而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处于取保候审的阶段,公安机关随叫随到,对于立本这个网上A级通缉犯,公安是从未放弃过的。所以按照立本反侦察能力的专业性来说,他应该不会再和A市有任何联系。   这天中午又做了一个昏昏沉沉的噩梦。梦里又回到了那一天,大虎手握着微冲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天,梦里依稀还能记起那天夜晚对方无数张狰狞的脸,梦里依稀还能记起那天夜晚立本和大虎赶来时狰狞的脸。梦里依稀还感受着那一天所带来的恐惧和绝望感。人群开始缓慢的移动,虽然不再往前冲,但逐渐已经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大虎和立本两个血人站在中间,立本夺过大虎微冲,冲着天空又是几枪,之后冲着我喊道,大哥,不要怕,站到我这里。我和大刚往前走,走到立本面前,我小声说到,立本,你说的对,你大哥我还真有点怕了,但是问题的关键是,吉光和大刀还在那边躺着,我们很被动啊。   大虎给了我和大刚一人一把小口径。这样便是三把手枪加一把微冲,我打开保险上了枪击,立本两手端着微冲扭头血肉模糊的问我,怎么样,现在还被动么?我摇摇头,说到,不被动了。立本说到,那就去救吉光和大刀,你们跟在我后面,跟紧点,这些村民家里很多也有枪。这个场面在我后来看到姜文拍的让子弹飞的时候再次想起,因为里面姜文有一句话,很形象,叫做,抢在手,跟我走。   我和大刚大虎就这样跟着立本往前走了两步,我多希望这时可以没事走两步,但这两步走的很有事,包围的人群看到这边不赶紧跑竟然还有所行动的往前走了两步,于是包围圈也缩小了两步。这一切都在立本的眼中,立本横着微冲,嘶吼到,都他妈给我退后。说完用力零点几秒的速度,从腰里取出一个弹夹闪电般装上,接着喊道,现在有二十发子弹,谁他妈有种就上来试试。这句话一喊完,连原明都没了声音,二十发子弹,按照立本的水平,至少得有二十个人承受。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承认,但我要是面对这个场面的时候,我会说,我没种。大虎背对着三个人,举着手枪瞄着后面,后面的人更多,也在步步紧逼,大虎也低沉的吼道,谁再往前走就打死谁。   四个人的战斗小组在立本的指挥中还是比较专业,前后左右的照应,从包围圈中往外钻。和对方最近的时候只有两个人的身位,这时我高度警惕,注意力非常集中。我知道原明就在人群中躲着。他随时都有可能放冷枪。立本显然和我想的一样,吼道,原明,你妈了个比,你信不信在你扣抠扳机前我能先爆了你的头。话一说完,人群中立刻有一阵骚动,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明的位置,他似乎往下蹲了蹲,之前应该已经换了把新枪,正在悄悄瞄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有心情和立本比夜间射击的枪法。四个人终于辗转移动到了吉光和大刀的倒地位置,周围的灯光很亮,但我实在没有勇气往地上看,大刀还相对好一些,吉光已经快被砍成了肉酱,整个人变成了一摊,满肉的看见这个情景一定高兴,因为连绞肉机都省去了。这一瞬间,我满脸的湿润,但我后来并不能准确想起这时到底有没有流眼泪,我能想起的是,在这一瞬间,我真觉得吉光死了,我只是想,就是死了,尸体也得带回去。不能死在上山村,也不能被警察带走。立本还在瞄准,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好像一直都在颤抖,吼道,敖杰大虎大刚,你们抬人。立本这时的命令已经是圣旨。三个人分别腾出手把两个软绵绵的身体撑起来,场面再次被动,还是有人想要测试立本的射击水平。可惜立本不会给对方机会,事实也证明立本的夜间射击绝对达到了满分,我看到他一只手还在帮忙,另一只手已经在点射,在前面的一个人马上跪在了地上呻吟。 第二十二章 大虎之死   立本扭头喊到,跟在我后面,大步往车上走。之后又是十分艰难的移动。距离车门还有十几米的时候,立本什么也没有说,并且也没有任何征兆,突然转身一把扑到了我的身上,我和大刚大虎正在彼此搀扶,把我扑到之后,其它人全部倒在了地上,之后就是两声巨响,我扭头看到之前在钢叔家负责搜身的男子站在离车不远的地方,手里握着一把很长的枪,感觉那把枪很重很有冲击力,这个人开了两枪,立本的面包车彻底报废,一个轮胎被炸爆。整个车斜在地上摇摇欲坠。后来我知道,这个人手握的这把大杀伤力武器是藏匿在钢叔家的散弹枪,并且还是连发散弹枪。显然这个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冲着车开枪的,否则即便是立本也难逃一死。这个举动就足以看到钢叔的心计,也是因为钢叔的周密考虑,后来警方才把所有的罪名都扣到了原明头上,而钢叔这里,只交出去了几名帮助原明参与枪击事件的年轻男孩而已。   两声巨响之后立本迅速起身,先是冲着枪击的方向看去,发现这个人已经消失,而正在等待攻击机会的人群马上就像潮水般涌来,该继续的还是要继续,该砍的还是要砍,该杀的还是要杀。立本一把把我拽起来,冲着人群的方向扫了一片,这一片只起到拖延时间的效果。没有任何伤亡,立本在出手的时候,也在考虑罪责,所以每一枪都没有打到要害,只要没有出人命,怎么都好说。立本一面用冲锋枪吓唬着往上冲的人群,一边喊道,窜,快窜,他们上来了。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我背起了吉光,大虎背着大刀,四个人本来就负着伤,还带着两个重伤,也不知道往哪跑,立本这时已经端着微冲站在最前面,喊道,到我后面,到我后面。但是已经没有了什么前面后面,不管前面后面还是左面右面,全部都是钢叔和原明的人,跑来跑去,还是跑到了面包车后面。原明这边也开始有人开枪,我和大虎把吉光和大刀像扔立即一样扔到车里,依靠着车门,互相射击,我这里握着枪纯属是瞎开,在部队用的都是步枪,根本就没有用过小口径手枪,完全不会瞄准。好在原明那里也不专业,互相射击期间还真僵持了几分钟,立本的神情开始有些沉重,包围圈越来越小,这样下去,早晚还是会被人家剥了皮。立本问大虎,大虎。工厂的人怎么还不来,大虎没吭声,我低下头一看,喊到,立本,大虎中弹了,我草,中弹了。大虎躺了。立本听到之后也喊了一声我草。喊完之后迎面的人马上就握着肚子倒地,之前倒地全部是捂着腿,现在立本的方位上移,我感觉,立本也快要失控了。   大虎是在最后一刻中弹,因为就在他中弹的下一秒钟,远处就开始有了巨大的声响,有汽车声,叫骂声,奔跑声。原明和钢叔布置的包围圈也在几秒钟之后被拉开了一道口子,我听见有人在带着哭腔嘶喊,似乎在喊我的名字,并且这个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在这一阵呼喊的声音快到我耳边的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已经出现了幻觉,因为这个声音竟然一直执着的呼喊着我的名字,而这个阶段,应该呼喊吉光和大刀名字的要更多一些,因为我唯一的直属小弟立本现在就在我身边,除了立本应该没有人再对我如此执着。但是这个声音喊的是如此响亮,如此清晰,并且如此嘶哑,给人一种撕心裂肺。这时我正蹲在地上用手拨动着大虎肥胖的身体,我说大虎,现在还不到睡觉时间呢,你他妈可别睡着了,我们的人来了。来接我们回家了。说完我腿一软,坐到了地上,坐到了大虎旁边,大虎一点反应也没有,我还在机械般的用手摇他,他的脸趴在地上,嘴角在往外冒血,一股一股的血。我终于失控,也不再注意喊我的声音,哭着喊大刚,我说大刚,大虎死了,我操,大虎死了。大刚靠着已经狼狈不堪的面包车门,手里还拎着把手枪,整个身体也已经是瘫痪状态,眼神愣愣的看着大虎,没有说话。我确信这一刻大虎是死了,因为电影里死的人都是这么狼狈不堪,头朝下,一脸土,嘴里还在不断的往外冒血,冒出的血慢慢凝固,然后这个人,就这么死了,那些本来应该在生命里沸腾的热血,却被这样吐到了地上。   证明大虎死亡的状态还不光这些,最主要的是,我的手此时就在大虎的鼻孔下面,他已经没有了一点呼吸。虽然这时金良老驴吉光大刀都还是生死未卜,但似乎都没有大虎倒下时显得震撼,我一直以为这个场面已经不会再让我感到震撼,因为垃圾当年死的时候就是如此震撼,结果大虎在我面前突然就倒下的时候,依然震撼,并且更加震撼,撕心裂肺的震撼,肝肠寸断的震撼。我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坐在大虎的身边,手指一直执着的放在他鼻子下面,刚才把大刀和吉光往车里塞的时候,大刀似乎有些意识,吉光至少还在用急促的呼吸感受疼痛。当时我还觉得事态似乎没有这么糟糕,也许大家住几天医院出来之后仍旧可以大碗的喝酒。但这一刻我终于绝望的觉得,这次真的玩大了,玩出人命了,而且还不止一条人命,照这样下去,大家都要死光了。再这样下去,大家就是不死光也得被枪毙了。如果能重新来过的话,真希望那一年没有遇见你们,真希望遇见你们之后,没有加入你们,这样就不会看到今天这样,这样就没有爱恨,没有爱恨,哪里还有别离。   大虎是这场枪击事件中第一个死去的,虽然他受伤很晚,并且最初的伤势远没有金良和老驴的重,但是大虎最后的受伤是最无辜又是最准确的,在原明一方乱枪扫射的时候,大虎被一枪击中心脏,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连一句我操真准都没有说出来,就闷不吭声的倒地了,当时我就在大虎的旁边,枪手的枪法倘若再偏一些,我想倒下的应该就是我了。   开始有很多手持器械的人从我身边跑过,两边的人群瞬间就汇聚到一起,就像不同的湖泊最终融入大海一样壮观。一切就像电影,却又比电影真实。我看到很多我熟悉的面孔持着刀在追砍,也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在不断倒下。这也是上山村建国以来最大的一次灾难,因为在械斗的过程中,很多人抵挡不住跑回了自己家,于是械斗升级,不光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械斗,还发展到了妇女老少,很多女人在这次群体事件中也身受重伤,其中有一个怀孕七个月的孕妇流产大出血死亡,同时还带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见人类在红了眼睛之后,果真不如禽兽。而这个女人的丈夫,这个孩子的父亲,因为自己的古惑仔之路,断送了一个家庭,断送了两个生命。只因为他是古惑仔,我不知他如果能活下来,会不会还因为自己的古惑仔身份感到荣耀,感到自豪。   最后我终于看到了喊我名字的这个人,虽然我很惊讶,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和心情用表情表示。这个人,是小飞,他一直在喊我的名字,两只手握着两把西瓜刀,活像忍者神龟里的那个双刀的乌龟哥们,我说,小飞,我在这里。小飞扭头,咧着一张鲜红的嘴冲我笑了笑,他也是满脸血,但是看他的神情,看他的样子,看到矫健的步伐,不难猜测,他脸上和双手沾满的,应该是敌人的血。   一直在大虎工厂里做准备的辉煌集团人员终于赶到,在大保收到金良信号的时候,市局也终于展开了大行动,包围了大虎的工厂,因为得到了内幕消息,重大嫌疑人小飞,已经回到了A市,而小飞这时带着老铁集团里仅剩的两个东北人确实回到了A市,并且第一时间赶到了工厂,在警察包围工厂的时候,小飞和这两个东北人,正坐在大保的车里。   面对包围,三个人举手下车,跪在地上,而警方这里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工厂大院里外所有的汽车都着着火,并且这些车加起来已经近百辆,工厂外面还有车在不断加入,这些后来车辆基本上全部是五老板公司的手下,五老板虽然是正经人,但正经人想赚钱也得靠不正经,所以手下也是众多,得知五老板被袭之后,当初挨吉光揍的那位五老板远方亲戚,迅速和吉光联系,这时吉光已经到了钢叔家,于是五老板的人再次联系上大保,双方联盟。五老板的人以黑制服彩领带为主,辉煌的人以黑西裤白运动鞋为特征,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警方开始的时候也只是知道小飞回到了A市,本想来大虎这里碰碰运气,结果到了这里才发现进了贼窝。 第二十三章 万人空巷   这一天赶到大虎工厂的警察队伍明显动作缓慢了很多,其实在傍晚时分这次群体事件在A市所产生的效应就已经凸显。最明显的就是傍晚时分A市的交通大拥堵,因为金良吉光等人在和钢叔谈判期间,无数的无牌照车辆就已经在这个阶段集体上路了,一部分往大虎这里赶,一步分往钢叔那里赶,属于两个大帮派的人员调动。这还要感谢车膜的发明,可以让车与车之间彼此看不到里面的模样,否则没有赶到目的地就有可能当街对战起来。听说期间还出现了三辆车连环追尾事件。三辆车的司机分别下车,之后三辆车上坐着的人也分别下车,三辆车的追尾事故直接就从车上下来了大概十二个人。十二个人都是年轻人,后备箱都带有武器,万幸的是三波人还都互相不认识。结果都有任务在身,也不知该怎么处理,只好面面相觑,几分钟之后,头车的司机终于沉不住气,说到,要不就这么算了吧,我还有急事。说话之后就开车走了,但是这件事并没有就这么算了。因为头车和第三辆车在大虎的工厂里集合了。他们分别是大保和五老板的人,彼此再见面之后只是互相寒暄感叹一番,觉得A市果然很小幸亏刚才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干起来。寒暄完之后,觉得第二辆车上下来的人看样子也是专业的,于是在队伍里开始寻找,未果,便也没放在心上。但还是没有算完,等到车队赶到上山村开始械斗的时候,第一辆车和第三辆车的司机因为之前也算是缘分,所以结成联盟,共同作战,往村子里打的时候这个小联盟追砍并且砍到了一个人,补完刀准备继续作战的时候,大保的人突然盯着地上躺着的人说到,我草,这个人看的好生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五老板的人也看了看,马上到吸口凉气,喊道,这不就是夹在中间这辆车里的司机么。确定之后两波人继续感慨A市果然他妈很小,早知道刚才追尾的时候就不该控制住情绪就该干起来。这个小插曲是大保后来负伤住院后无聊的时候给我讲的,真假未知。   交通持续拥堵了个把小时之后才畅通无阻,因为这时人员基本上已经归位。并且上山村里早已开战。只是当时我做为这次群体事件的当事人之一,所以并没有感觉到这次事件在A市产生的恶劣影响,事后还听说,这一天傍晚的A市,在交通得到缓解之后的又半个小时,A市的路面上的车辆就开始逐渐减少,往后竟变成了锐减,在上山村演变成几百人对战的时候,A市市中心几乎达到了万人空巷的效果。在这一天晚上的A市,有一半以上的娱乐场所关门停业,其中就有钢叔和老驴为首的BOX酒吧和其他下属娱乐KTV,酒吧里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部着便装,赶往了上山村。而这一天,生活在A市里居民,无论是上班族打工仔还是生意人,无论你在道上有没有混过的,只要和这次事件没有瓜葛的人,都选择了闭门不出,因为他们通过各种渠道已经听说,这天晚上A市将有大事件发生,至于是什么事件,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总而言之,不管真假,会有事发生,所以还是不要上街的好。最夸张的是A市的两所职业技校,竟然出现了多个年级多个班级男生旷课的场面,这些男生集体离校,关于这点连我也不太清楚,后来杀乱了队伍,我确实看到了很多面孔稚嫩的男孩子,有的还穿着校服裤子,并且有的穿着校服裤子的孩子已经躺在了地上。他们的样子,很想那时的自己。很想那时的我和你。但我并不知道他们是站在辉煌这边,还是服从钢叔这里。我只知道的是,这一天,大家都掏空了自己,贴上了血本,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人,甚至还牵连了这些本应该只在学校里抽烟喝酒搞对象打架被人打的孩子们。他们还是祖国的花朵,本不应该参与这样流血的事件,结果这些花朵,就这样被摧残折断碾碎了。而这一天最着急的就是家里有年轻孩子并且自己的孩子恰巧这一天晚上没有在家的家长,他们抱着绝望的心情,在家里焦急万分,坐立不安,生怕自己的孩子和传说中的大事件有所联系。面对这种事态还没有严重舆论就已经严重的局面,警方也是颇感压力,这些所谓今天会发生大事件的消息,警局内部也是受到传闻的影响,预计就在今天辉煌和钢叔会开战,但苦于没有证据,又不好开展大的行动,于是出现了方向性的错误,认为只要把小飞抓到所有的事情就可以平息,可惜这时小飞也只是当事人之一,起不到扭转的作用,反而会达到推波助澜的效果。等到警方赶到大虎工厂的时候,上山村这里吉光等人已经被困。而面对小飞和两个东北人现身的时候,警方心里也在发憷,生怕会发生冲突,还在呼叫着其他增援的警力,也就是在这空隙,小飞左右的两个东北人同时开始往上冲,大保在身后一脚油门把车开到小飞的身边,小飞上车,警方开枪,其中一个东北人被当场枪毙,另一个也腰部中枪倒在地上,至此,老铁大哥从东北带来的队伍全军覆没,老铁身受重伤被警方控制,他的队伍十分惨烈,并且没有坚持到最后的决战,从东北来的一行人,一人死亡,四人轻伤被警方控制,其它人全部在逃。他们倒是得到他们应有的报酬,并且是二百万的价钱,足够每个人平分,可惜,刚刚有了钱,却没有了命花。他们成为第一批牺牲品,并且成为A市里比较出名的一支杀手队伍,后来老百姓都在议论,说小飞那时去东北,带回了全国第一支具有专业性隐蔽性职业化军事化的杀手队伍,这些人都很牛逼,谁碰谁死,可惜原明更牛逼,碰谁谁死。这些议论铺天盖地,而现实是,老铁这些人的前身只是一帮拉皮条的东北人,在外地苦苦的挣扎,希望能够上位,希望能够有一天荣华,靠着一腔热血和一双血红的眼睛,干着用命要命的活计。最后走向了不归的道路。后来每当我认识东北人的时候,都是心存敬畏,因为有之前的大黄,有后来的老铁。我深知他们的性格,深知他们骨子里随时爆发的能量。深知他们的手段。   两个东北人用命护送了小飞上车之后,小飞反而已经红了眼睛,身体已经彻底变冷,只有仇恨,没有了任何他念。他冲着大保吼道,不要管他们,冲出去。大保和这些东北人本就不相识,得到小飞的指示之后,一脚油门到底。开着金良坚硬无比并且身经百战的奔驰,瞬间冲了出去,我不知冲出去的这一瞬间,会不会路过躺在地上正在流血的那个东北人的尸体,倘若路过,会是多么残酷,倘若路过,小飞会是多么残酷!   大保只一下就撞飞拦路的警车,分分钟就破了警方的包围圈,之后身后的百辆车同时以高速往外冲,又据说期间又导致了三辆车的追尾,不知道有没有前面已经追过尾的那两个哥们,要是有的话,我劝他们还是换个交通工具,出门尽量少开车。好在这时依旧是不需要保险公司的,三辆车迅速分离,再次冲卡。大量的汽车如同洪水泛滥的涌向各个马路,这时的马路上,交通好的如同平原,于是百辆飞车只用了几分钟就赶到了事发地。   这时小飞显然已经成了最大的大哥,因为比小飞还大的大哥都已经躺了,这些车辆刚一进村就受到村民的阻击,并且后方的警力也在聚集着往这边赶,小飞坐在头车,除了小红做为司机坚守岗位没有下车之外,小飞带领着车上的其他人分别下车,于是后面的车辆纷纷效仿,汽车开道,肉搏殿后,村子里已经像过年一样热闹,而这时,用残酷一点的说法,已经变成屠杀,是对于上山村的屠杀,因为这时村里的主力都在现场,只剩下一些哨兵,在赶往现场营救吉光一行人的过程中,没有停顿,也没有对手,有的,只有不堪一击的一堆肉。和一双双杀红的眼睛。   小飞率领着队伍赶来,便是给钢叔的又一记响亮的耳光。他再次失误,他以为他可以的,他以为原明可以的。他以为金良和吉光躺了之后辉煌就没人了,他以为他一举歼灭了辉煌的所有主力,剩下的散兵游勇即便人数众多也该各自散去的,只是他忘了,球厅不光是吉光和金良这些人的,球厅里,我也有股,大刀也有股,小飞也有股。所以,辉煌集团里,大哥众多,即便死了一两个,剩下的还在。辉煌依旧不倒。 第二十四章 敖杰和小飞   不管钢叔之前的估计到底有多么错误,不管这次战斗中辉煌球厅要死掉多少个大哥,但起码小飞的迅速归建突然到来还是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并且是十分振奋人心的。事态的格局在小飞到来的这一刻马上发生扭转。因为小飞已经是深入人心的勇猛,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比立本在大家的心里还要勇猛,能够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个人从女孩变成了女人,能够恨一个人恨到这个人已经从一个男孩变成了男人,对这个女孩他爱到没有底线的去迁就,对这个男孩他恨到不惜任何极端的手段去索命。这种双重性格,这种极端的方式,只能让人一腔深情的用牛逼这两个字或者用真牛逼这三个字来形容,所以小飞带人达到现场之后,连钢叔都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又一波的群体械斗事件开始,并且越演越烈,没有任何要停止的意思。钢叔和原明的人特征也非常明显,钢叔这边以劳改监狱里的发型居多,原明这里以专业打手的造型居多,所以打起来还是相对井然有序,不至于砍错了人爆错了头,当然,不管最初的时候是怎样的造型,最后的结局一定是没有造型,比如现在的立本和小飞,那些年是多么会耍酷装逼的风范,现在也已经看不清你我。能看清楚的,只有满身的伤痕和血迹。   群殴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天色渐晚,估计已经到了焦点访谈结束的时间,之前从未见过面的陌生群体之间或是打成联盟,或是分清界限,就这样互相追赶,互相追砍,直到追上某个人,一刀砍到地上,之后再补上几刀,才算是一个小的行动结束,而这个行动的获胜者,甚至都没有沾沾自喜的时间,就很有可能被再次赶来的人砍到在地,这些人有的倒下之后还能站起来,而有的倒下之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周围就像经历了一场灾难,放眼望去狼狈不堪满目疮痍,很多无辜的居民家中都遭到了牵连,而这场群体事件到了后期也终于返璞归真,回到了最初的阶段,整条街道上都挤满了斗殴的人群,手枪这样的武器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大家再次抄起棍棒砍刀砖头这些最熟悉的伙伴,回归原始,用身体来对抗身体。   这时我已经确定大虎死了,他的嘴不再往外冒血,而且身体已经逐渐僵硬起来,我试图把他翻过来,让他的正面面朝着夜空,这样至少还能呼吸一下空气,虽然他已经丧失了呼吸的功能,只是我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大虎硬了,并且越来越硬。我缓缓站起来,在一片凌乱的人群中寻找小飞的身影,立本这时带着十三太保已经打到了我的身边,十三太保这时只剩下了七八个人。我看到大保正在追看一个奔跑中的男人,这个男人看到缓缓站起来的我,似乎觉得他会受到我的拦截,其实这时我已经没有了任何心情,可惜这个被追的男人还是放缓了脚步,大保在他的身后就像一个侩子手,一刀劈到了这个男人的后脑勺,他的血竟然溅到了我胳膊上,可见喷发的力度,这个男人倒地之后大保仍旧没有丝毫的犹豫,带着四五个人像剁肉一样在这个男人身上补刀,直到这个男人终于成为一滩肉,大保才红着眼睛停下手,转身打开了面包车的门,吼道,快把大哥往车上抬。几个人迅速把吉光和大刀从面包车上转移到吉光的奔驰上,然后转身又来抬大虎,大保第一次抬大虎的时候,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然后扭头看着我,我面无表情,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然后我就看到大保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大保和大虎是有交情的,两个小团体在最初的时候都受到过吉光的帮助,彼此打交道多年。大保之后一咬牙,哭着喊道,把我大虎哥也抬走。这时有一群人再次追砍着路过这里,大保喊了一声我操你妈,一刀劈下去,我到被劈的这个人惊恐的看着地上,因为地上是一只被大保砍下来并且属于他的胳膊,他甚至还恍惚了几秒,之后又看着喷血的半条胳膊像个女人一样惊恐的尖叫起来,他自己亲身经历的这个场面显然把他自己也给吓坏了,甚至把追砍他的这几个人也吓坏了,但是大保的眼睛已经喷出了火焰,没有给这个人继续尖叫的机会,横着又是一刀,周围马上就安静了。大保再次弯腰抬大虎,我愣愣的看着这一切,周围的人也是愣愣的,竟然就这样愣愣的看着大保一个人把大虎抬到了车里,抬到了一辆越野车的后备箱里。   大保把大虎的尸体安顿好之后,转身上了吉光的车,大保最初也算是跟了吉光一段时间,这时全部的心思都在吉光身上,吉光身负重伤,大保也无心恋战,把奔驰开到我面前,吼道,敖杰,走啊,警察马上就到了。我还是有些愣愣,这次愣的时间有些过长,好像怎么也反不过劲来。大保还在喊到,马敖杰,快走啊,先保命要紧,会有其他车接应小飞他们的。警察已经已经进村了。   大保说的没错,钢叔之所以这时已经消失,是因为那些警察终于汇合了特警武警以及当地部队,开始大举进军上山村,大量的警用面包越野防弹车也缓缓开来,真是乱上添乱,本来这次火拼就已经夹杂了A市的很多帮派,原明老驴钢叔,本身就已经是三派,而辉煌这里,除了辉煌集团本身,还有五老板的员工以及十三太保,五虎,小飞,聚隆饭庄,再加上金良,更是属于杂交部队,现在警察也硬插了一腿,大有在华山论剑的味道,还真有分出个上下高低的意思,看看谁才是A市最强有力的组织。其实在小飞带人突进的时候我就已经隐隐约约听见了警笛声,只是很快这个声音又被埋没。估计是当时因为看到上山村交通过于拥堵,所以暂缓行动,有错过高峰期的嫌疑。而这时终于介入的警方也没有了退路,一路上鸣枪示警,并且迅速开始展开抓捕,满街都是枣,都不用竿子捅。不知市局领导看到这种场面有什么感想。仅仅这一天,就完成了警局十年的抓捕任务。   事实证明最终警方还是A市里最大的组织,属于龙头级别,钢叔也必须给面子,警笛声一进,整个村子马上骚动到沸腾。辉煌集团在这时再次被动,因为进来时车辆太多,现在撤退就显得繁冗起来,大批量汽车的司机都已经迅速回到了车里,原地掉头找小道撤离,火拼到这个时候也该要结束了,总归是吉光一方要吃亏一些,并且,总归这件事是没有完,只要原明不死,这件事,永远都没有完。   大保这时已经十分狂躁,看我依然没有反应,终于愤怒,吼道,马敖杰,你他妈还有点正事么?什么时候了还在发愣,你他妈到底走不走,再不走大家都得死在这里。这一生怒吼吼回了我些许意识,我说,大保,你先走,不用管我。说完我往反方向跑了。听到大保在后面还在不断的喊我的名字,之后就是警笛声,奔跑中扭头,看到大保已经高速拐进了一条小胡同,后面还呼啸着跟着两辆抓捕的警车。   奔跑中我没有丝毫的疼痛感,甚至都没有意识,我看到自己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砍刀,紧紧的攥在手心,这次的奔跑中我的目的性很强,穿越了很多仓皇的人群,穿越了很多疾驰的汽车,甚至还穿越了几个握着手枪的警察,越过了很多障碍,直到看到了小飞的背影。   这种场面不知是第几次重现,就像是一场宿命,不断的轮回,没有结束。除了看到小飞的背影,我还看到原明,他也是赤手空拳,手枪不知被打到了哪里,我看到他的外套已经被劈成了条状,后背上还有一条大大的口子,有鲜血,也有羽毛,鲜血沾着羽毛,看起来狼狈不堪。小飞比他更加狼狈,赤膊着上身,裤子也被撕烂,整个造型像一个拾荒者,又脏又邋遢,不知在地上打了多少个滚。   在大保吼着让我快走的时候,我确信自己听到了小飞怒吼的声音,虽然这时我并没有看到他,但是十分确信,这个声音就是小飞,这时小飞对我召唤,我知道,他这时一定非常想念我,因为这时的我,也异常的想念他。   于是我追随着这种歇斯底里的声音,穿越了所有障碍,只为找到你,只为和你并肩。还好,最终还是找到了你。我喊道,小飞,我来了。之后用尽全身力气冲原明的肩膀砍了过去,我的行踪似乎早已被原明发现,他把身体扭曲到极限,用力的躲开了这迎面一刀,之后踉跄倒地,又迅速爬起来,显然也用尽了自己的潜力,疯狂的开始逃跑。 第二十五章 三人再次混战   我冲着原明奔跑的背影吼道,原明我草你妈,有种你别跑。小飞在一边愣愣的看着我,看着我也是满脸带血异常狰狞的我,小飞问道,敖杰,用的着这么拼命么?我没有回答小飞,因为这时的胳膊有点痛,刚才砍原明的那一下确实非常的拼命,拼命到的肩膀都有点挫伤,我相信,原明要是挨了我那一下,他一定就没命了,因为我的力度,一定能让他没命。   小飞还有点愣愣的看着我,还在问到,敖杰,用这么拼命么?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用手握成拳拍了拍自己的心脏。然后我看到一滴泪痕在小飞布满鲜血的脸上缓缓流下,流出一道沟痕,这一刻我很想对小飞说,我草,这么多年了,你还他妈这么矫情,小时候就动不动就流眼泪,现在都这么大人了,即便没有当上大哥,也牵扯了这么多大哥亲自出来为了你打架,结果还是这样,动不动就流眼泪,整的跟我似的。   其实拍心脏这个动作也不是我的原创,那一年我看古惑仔《胜者为王》的时候,最后山鸡面对山口组的时候,陈浩南冲天开枪。山鸡就问陈浩南,大哥,用这么拼命么?我清楚记得陈浩南当时瞪了山鸡一眼,然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握拳打了两下自己的心脏,说实话,那时我真的流泪了,因为我之前只看能触动我内心以外的东西,突然终于看到了一部能触动内心以内的东西,于是震撼颇大,并且浩南的这个片段一直被我铭记在心,并且我也一直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用上这个动作,今天实现了,我很满足。   我说,小飞,快去追,今天再弄不死他,就再也没机会了。话刚一落,小飞就追了出去,我紧跟在小飞的身后,手里紧紧握着一把西瓜刀,我知道这时已经完全没有了退路,后面是逐渐逼近的警笛声,前面是小飞的背影,我和小飞的前面是狼狈逃窜的原明,这次再要不了他的命,就真的没有机会了,而且我也知道,这次,应该是我和小飞的最后一次并肩作战了,法律不是儿戏,这次事件之后,大家终将会伏法,轻一些的或许还可以活着出来,而小飞,很有可能连活的机会都没有了。   于是满脑子里都是原明的名字,这时我甚至都忘记了立本,小飞赶来制造的一片混乱,让我和立本分散,我不知道立本现在在哪里,但立本是不需要我担心的,只是这时我并没有多想,并没有想到其实我是需要立本担心的。   身后是警车的声音,我已经听到警方用喇叭在喊,在喊小飞的名字,在喊我的名字,让我和小飞放下武器,停止逃跑。但我和小飞是不能停止的,况且这时也并不是逃跑的,纵使这一刻世界停止,我和小飞也是坚决不能停止的。因为一停止不光整不死原明还要被抓的。后面的警车似乎在加速追赶,不断的用喇叭呼喊,耳边都是风,我也听不太清,好像是再不投降就要开枪之类,我已经有点追不上小飞,但小飞似乎也追不上原明,原明这时是用生命再逃,因为他再不用生命逃就没有了生命,我边跑边喊,小飞,你再快些,再快些,追上他。   原明在一个小胡同处突然急转弯进去,我和小飞也是用脚点刹身体漂移进去,我听到后面汽车刹车的声音,原明的思维在这一刻仍旧是冷静的,他不光是单单想要摆脱我和小飞,他还在思考我和小飞身后的警车,拐进胡同后,相对警方的压力也小了很多,这也让我和小飞排除了杂念,专心追赶,村里的胡同都很窄,也就是两个人并肩的宽度,这种井字形的胡同在A市周边村很常见,于是我决定赌一把,如果不赌的话,我觉得我和小飞是追不上原明的,于是我在下一个拐角处突然转弯,之后加速奔跑几步再次拐弯,我用原明的思想来思考,我赌原明在下一个分叉处也会拐弯,事实证明我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这么多年我终于在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上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在我即将面对另一个分岔口的时候,几乎和原明同时相遇,分秒不差,原明都没有反应的余地,就被我生生的撞到了地上,两个人同时倒地,原明已经没有了任何继续战斗的情绪,这一天他已经损失了太多东西,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在倒地的一刻,原明再次尝试站起来逃跑,反应显然要比我快两拍,我是仰天倒在地上,想要站起来需要时间,于是抄着刀横扫过去,原明一脚踢到我的手上,西瓜刀飞出几米远,之后又是一脚踹到了我的头顶,转身还要跑的一刻,被我用双手抓住了脚踝,原明再次倒在地上,只能用力挣脱,而我此时能做的只有两只手紧紧抓住原明的脚脖子,我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能做的就只有那么多,原明踹了两脚,不再动弹,然后他看着我,我永远都记得原明看我的眼神,满满的绝望,但这种绝望里并不全是恐惧,似乎还有许多其他的东西,我也记得原明对我说的一句话,原明说到,敖杰,连你,也不能放过我么?   原明说,敖杰,连你,也不能放过我么?   从小到大,我似乎没有和原明的直接冲突,所有的冲突,都来自于小飞,并且从小到大,似乎我对原明的攻击性要比原明对我的攻击性强,他从未主动侵犯过我,也从未把矛头指向过我,说实话,这一瞬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连我也不能放过原明,其实在这一瞬间,我有一种冲动,有一种对原明说对不起的冲动,虽然我承认,从小我也很喜欢西贝,但不管谁喜欢西贝,不管这种喜欢到底是不是爱,都不能算是错,都不能用来当一个仇恨的理由。可惜所有的所有都已经太晚,只是一两秒钟的时间,小飞就已经上来,用一种肉体战车的姿态上来,我知道他也已经筋疲力尽了,这一路的追赶,又跑出几里地,小飞的身体还在流着血,我看到他是赤手空拳扑了上来,我想他在奔跑中一定心有余力不足,所以扔掉了手里的刀,于是一切又回到了童年,继续三人会战,和那些年一样,和那些逝去的年华一样,就是这样,三人会战。   我两只手还在抓着原明的脚踝,小飞扑到了原明的身上,两个人首先肉搏,隐约中我看到小飞应该是占有主动的,是一副攻击的姿态,一拳一拳往下锤,原明的两只脚还在挣扎,我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是出不了什么力了,能控制住原明的两只脚让他翻不了身也是好的,于是整个身体在原明的两腿之间紧紧的压着,肯定是形象全无,即便是这样,小飞还是从原明的身上被打下来两次,下来就再上去,上上下下,小胡同还十分干净,周围也没有转头碎片什么的,小飞腾出一只手硬是在地上抠着,想把铺地面的砖头抠下来,结果抠了一手的泥,硬是盖到了原明的脸上,这时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对原明说对不起了,因为胡同的远边已经有人员躁动的声音,应该是追赶过来的警察,我大声吼道,小飞,掐脖子,掐脖子。于是小飞马上整个身体前倾,应该是两只手掐住了原明的脖颈,同时我用尽了力气控制着原明的两条腿,原明的挣扎力度明显增强,两只脚一直想挣脱我的手,越挣脱我抓的越牢,这个场面在电视剧里经常有,只要我和小飞再用点力气,只要原明挣扎的力度慢慢减弱,最后整个身体再一颤一颤,他就应该死了,我和小飞就应该成功了。   结果小飞在掐原明脖子的时候没有控制住原明的手,又被一拳从身体上打了下来,这时我都快要泄气,我真想对小飞说,小飞,你真他妈是个废物,我只知道你在找女人的时候是个废物,没想到你在找男人的时候仍旧是个废物,当然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因为原明的强悍是毋庸置疑的,之前说过,东北的老铁大哥让我对整个东北界都心存敬畏,同样,一个原明让我对整个戴眼镜的男人都不敢小觑,即便是很多年后,当我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带着眼镜文文弱弱大学生样子的男人的时候,我仍然会想,我草,这个人也许很牛逼,这个人光了膀子摘了眼镜干起架来也许很牛比。   我再次冲小飞喊道,小飞,去拿刀,去拿刀,小飞抬头,看到我刚才被原明踢到几米之外的西瓜刀,几乎是跪着去捡,原明也听到我的提示,把身体扭转到极限,同样双手抓住了小飞腿,于是这时的情景更加不雅,我抓着原明的两只脚,原明抓着小飞的两只脚,并且有四只脚同时在挣扎,我控制着原明,原明控制着小飞,我仰着头看小飞,小飞离刀就只有一只手的距离,我喊道,小飞,你再加把劲啊,我快撑不住了。小飞一边用力够砍刀一边还在答复我,敖杰你要顶住啊,我马上就够着了,然后原明低吼了一句我草你俩妈,一用力,硬是又把小飞往回拽了半米,这下小飞离西瓜刀的距离又变长了,我说,小飞,你先忙,还是我亲自来吧。 【番外篇】关于结局   题记   我痛恨那场做过梦。并且痛恨到不能自知。   1   出门前穿了一件很厚的袄,因为天冷了,虽然外面阳光妖娆。   之前用了一整天忙完朋友的一件事,回到单位开始发烧,不喝水,不吃药,不打针,坐在电脑前生生的玩一款游戏,直到通关。   期间抽了半盒烟,下班后开始睡觉,将近十四个小时之后醒来,发现恢复健康,然后出门。   眼睛被太阳刺的几乎失明,后背沁出一层汗,这一年的冬天温暖的让人恐惧,睡觉前仍旧可以赤着背去洗澡,然后再赤背出来,感觉不到一点寒冷。我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蹲在五棵松的一条马路上,打一个电话,抽烟的时候瑟瑟发抖,不能控制。   有的时候需要寒冷,需要手脚冰凉的感觉,需要肌肤被风刺痛,需要它们提醒你存在。   一个伤口愈合,立刻去创造另一个伤口,否则会麻木。   搭了一辆16路车,坐到一半接到朋友的电话,然后下车,走了半个小时,帮他买到充值卡,转乘37路,快到终点的时候车厢终于不再拥挤,司机和他的女儿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行车的期间一直在对话,问一些学校的问题,到终点之后等5路车,不久便看见朋友家宽阔的门脸。   在一起很缓慢的吃第一顿饭,看了看表,下午三点。   我已经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了时间观念,手腕上有一块银色的表,我时常低下头看它,看它的时针和分针走到了哪里,但每当抬起头,就完全没有了时间的印象。   这是在我手里寿命最长的一快表,下一个月便是一年,我从来没有调教过,但时常擦拭,它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留不住事情的人,无论是心理的还是身体上的。买一款D908I,第一个月便开始掉漆,因为不注意,于是总是摔到地上,最严重的一回掉进了朋友的车盘下面,那一天下了车我怎么也找不到手机,直到放弃,车刚开出去,我便看到它,半年后它成了另一个样子,甚至因为掉光了所有的漆而让别人怀疑它是另一个品牌,也终于开始漏电,一天需要四块电池,没有去修理,只等着它彻底坏掉。   很开心,那块银色的表是一个例外。   之后朋友去找一副牌,我坐到电脑前,彼此的对话很少,并且表情懒散,懒散到凑齐牌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发黑,而我在游戏里也终于被杀死。   牌打到一半,开始有电话催促。   一共三个人,从南环往一条通北的路走,这条路被政府遗忘,没有路灯,白天过后便净是车上打的远灯,会瞬间让你失去方向感。三个人同时接到一个电话,再同时编了三个不同的理由,挂了电话我觉得这已经不再好笑,已经终于习惯了这样的虚伪。   坐22路车到终点,等车的时候被一个人开了玩笑,我说,草你妈,你再说一遍?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表情,心里却已经愤怒不堪,他立刻低下了头,并且掏出烟叉开话题,愤怒之余我突然觉得很遗憾,因为又丢掉一个朋友,我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原谅他那个玩笑。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但这一年,我已经丢掉了将近一半这样的朋友。   又打了一辆车,看见饭店的时候已经到了城市另一个角落,喝酒到快午夜,玩一个游戏,一个人说出自己想的一张牌,然后另一个人替他把牌翻起,一色,拖拉,都要喝酒。   我仍旧不知道为什么。我说出的那张牌,总是和亮的牌一样。   2   因为过于隐忍,或者对于生活态度太过纵容,于是性格变的尖刻而挑剔。   已经很难把握自己的情绪,冷暖不能自知,无论是复杂的交际,还是简单的消磨,不能想起上一次开心或者难过是什么时候。即便偶尔爆发,刹那间就被控制。   有的时候会在实况上踢整整一天的球,选英格兰,打一场最难的世界杯,直到夺冠。总是欧文一脚传球,鲁尼直插禁区,射门。   无论球进不进,过程经久不变。   夺冠之后迅速喝完一瓶红茶。然后对着镜子拍打自己的脸,否则会僵硬。   我以前不明白很多事情,比如为什么总是不能专注的和一个人走到最后,或者为什么每个人要去保护自己陷害别人。   对于答案的求索,我花了很长时间,并且屡次失败。   迁就过所有的朋友,恋人或者家人,放弃自己最大的利益。最真诚的去倾诉。告诉别人自己的事情,听别人讲他们的事情。   一个晚上,一个朋友突然对我说,你为什么对生活总是有那么大的抱怨。   我说,你说什么?   她又说了一遍。   其实我没有抱怨过,我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一个我信任的朋友,我觉得她让我信任。我需要坦然的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和内心,我甚至认为这样才是朋友最基本的礼节。可惜那句话让我很尴尬。   我悲观过,放纵过,逃避过,冷漠过,抑郁过,但我从来没有抱怨过。   我说,我就这样。没有办法。   然后再没有见过她。   到现在我仍旧不明白很多事情,比如为什么总是不能专注的和一个人走到最后,或者为什么每个人要去保护自己陷害别人。   但我已经不想明白了。   已经没有人再敢和我开过分的玩笑,因为彼此疏离,朋友没有解决的事,我尽所有的能力去解决,有一天我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仍旧会自己解决。   我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在一定范围内做到最强,无论极端,还是平常。原来自己才是最好的一道屏障。   也写过整整一天的字,把自己关到屋子会有安全,这和封闭没有关系,每个人最安全的时候都是在只剩下自己,而有些事情是必须隔绝的,你不能去告诉谁她或者他有多重要,你不能说你有多么爱,你不能暴露出自己最软的那条肋,因为这是生活,因为你不能专注的和一个人走到最后,因为你必须去保护自己,必要的时候还要陷害别人,你必须这样。   如果有一天,有一个男人抢我的女人,我会立刻打电话通知所有黑社会的朋友,把那个男人吓哭,而不再傻傻的去想和平解决的办法,因为这是生活,你必须这样。   可惜的是,已经断绝了和所有女人的联系,并且很难再想起以前深深的爱过谁。   3   博客上辛酸甜美阴霾肮脏的文字已经带给人视觉疲劳,以前喜欢的作者,以前喜欢的文章,都没有什么内容,空洞的糜烂,空洞的字。   没有人再好好的记录,也没有人好好的去读。   千篇一律的描述,千篇一律的格式,甚至千篇一律的思想。   那不是坚持。   有一个凌晨,接到个女人的电话,她叫七月,她告诉我,草他妈,真希望那群王八蛋男人全死光了。   我挂了电话,顺便关机了。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好悲伤和难过的。   以前的诺言,以前的付出,以前的坚持,以前的爱。   以前为了谁无止境的折磨自己,以前为了谁无止境的让自己等待。   以前也许真的不是自己。   那都是做过的梦。   我知道我已经不能忘记,那我能做的,只有去痛恨。   我痛恨那场做过的梦想,并且痛恨到不能自知。   4   无论是光明的,或者黑暗的,我只是想告诉大家,我不会写那些一个小时一万字的东西,我没有那种水平,我也写不出来,谢谢。   5   无论是辱骂我的,或者期望我的,我都只是这样,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下去,其实我不是写这种类型的类型,于是只是想做个纪念,这种纪念,会铭记一生。   6   这一部小说,我会写完,我知道有许多人在看,有我认识的,还有许多我不认识的,于是我只是想告诉大家,我不是你们平时看见的那样,我不是傻逼,我有思想,有理想,或者还可以说,我还有抱负,我觉得,生命不是这样的,是那样的,最起码,我不想是这样的,在这样的基础上,我还想是那样的,于是才有,这样或那样的小说。   7   这不是玄幻,也不是黑道,我想表达的,就是我想表达的,你想看的,只是你想看的,如果你想看的,并不是我想表达的,那么我想表达的,也就不再是你想看的,那么你想看的,就可以去别的地方找到你想看的,不必在这里停留,因为我很强硬,因为我想写的,只是我想写的。   8   所有看懂的人们,我只能说谢谢,因为你看懂了,看不懂的,我只能说抱歉,因为你没有看懂,无论看懂,或者没看懂,只要在看,我只想大家明白,这不是口水,这不是当初你说要分开,分开就分开,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9   结尾我会安排的很惨,因为我说过,我是一个准抑郁症患者,谢谢。 第三十六章 三人继续混战   小飞这时确实异常繁忙,手舞足蹈的样子,用力把身体往前爬,他还是想抓上到然后亲自解决原明,可惜实在力不从心,两条腿在蹬啊蹬,两只手在撑啊撑。力度很强,动作很大,却没有效果,被原明以一种WWE职业摔角手的姿态控制着。我终于无法忍受,即便我知道这次应该是我和小飞的最后一次并肩,并且这次并肩战斗的经历却没有真正完成并肩的场面,和小飞一个前面,一个后面,中间夹着个原明,往后跟别人吹起牛逼来也不够光彩。于是我准备像大刚金良吉光那样完成最后的终极蜕变,亲自上阵,顺便也让小飞知道,做为一个男人,不光要知道怎么对付女人,还应该同时知道怎么对付男人。就在原明已经忽略了我还抓着他的脚同时他的注意力凝聚在他抓着小飞脚的时候,我突然松开了双手,效果很明显,原明身体猛的松弛下来,两条腿因为用力过度猛烈收缩,整个身体一颤,就是这个机会,我原地打滚,把本来素面朝天的脸变成面朝土地,然后一个前扑,这个前扑凝聚了我之前在部队学过的所有技巧,只一下子,就已经和原明脸对脸。并且扑的有点猛,脸对脸的距离太近,我从原明的瞳孔里清楚了看到了红着眼睛的自己,我甚至还从原明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眼睛里的原明,可见距离有多么的近在咫尺,再近一点,近到再近点小说就要被划入限制级的地步。   我想要给小飞做个示范,于是马上张开两只手再次掐住原明的脖子,同时大声喊道,小飞,去捡砍刀,去捡砍刀。原明这时双手在小飞身体上,相对受限制,我用了最大的力气,猛烈的掐原明的脖子,我也就这一点招数,别的我也不会,原明在地上使劲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我的两腿加紧原明的腰部,把整个力度的点都凝聚在两只手上,我相信只要保持这个姿态坚持个几十秒钟,凭我的力度,原明就应该断气。   原明的脸马上就涨成了西红柿,眼珠子都在往外凸,看起来很恐怖,没有了任何书生气的痕迹,两只手还在紧紧的拽着小飞的双腿,就是不松,小飞有点气急败坏,两手撑着地一边用脚踹原明的头一边冲我吼道,敖杰,你再加把劲,你再加把劲啊。我已经用了全力,艰难的冲小飞回吼道,小飞,我再使点劲就给他弄死了,还用你干嘛。小飞这时终于发现其实局面还是对我放有利的,即便他不去捡砍刀回来和我会合似乎胜出的希望依旧是很大的,于是小飞不再挣扎双脚,开始一寸一寸的往回挪。原明这时虽然已经快要窒息,但仍旧满脑子作战方案,显然已经察觉到了小飞这一点,于是也是两手一松,松开了小飞,之后手握拳划着地面冲上一记摆拳,我只感觉到耳边有一阵风卷地而起,之后太阳穴挨了一记重击,一阵眩晕,整个身体一斜,就真的差点眩晕过去,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整个人斜躺在地上,看到的是一双四十二码的鞋,我听到原明吼了一声我去你妈的,然后这只四十二码的鞋印就到了我脸上,我的身体滚动了两下,整个世界都是头晕目眩的,原明还想再追打过来,但看到小飞这边已经恢复了自由又去执着的找砍刀,于是转身跑过去,从身后用胳膊勒住小飞的脖颈,往下一用力,小飞马上就是后脑着地,只是几秒钟的事情,我和小飞就双双倒在地上,原明却站了起来。   这时我感到很惭愧,本来想给小飞上一课,结果一节课还没怎么上就发现自己还不如小飞,小飞好歹骑在原明的脖子上作威作福了一分多钟,而我基本上是属于被秒杀的角色,几十秒都没有,就被掀翻在地。妈的,看来专业不对口是不行,我是主攻女人的,确实不善于面对男人。   我看到原明一时失去了控制,想要站起来,腿上一个侧滑,又摔下去,只好喊道,小飞,快追,快追,别让他跑了。小飞说你别他妈说了,我正追呢。说完小飞捂着脑袋艰难起身,我看到他的头上也开始冒血,刚才那一下看来很重。原明看着我和小飞的样子竟然无奈的笑了笑,说到,敖杰,小飞,你们两个人还真执着,我今天要是不死,我看这事是完不了了。小飞还在艰难起身,起了两次没起来,只好假装倔强的骂道,原明,你说的对,你有种死了啊。原明往前走了几步,弯腰捡起砍刀,弯腰的时候身体也有些晃动,打到现在,大家的体力都基本上透支完毕了,属于恶意套现刷爆信用卡的姿态。但原明还是稳稳的把刀握在手里,边往小飞的方向走,边淡淡的说到,小飞,你杀了我这么多次,我不都没死么,我没那么傻,这么多年了,没我,你活下去还有意思么?小飞说,原明,我草你妈,没你,我活下去才更有意思。原明嘴角出着血,还在笑,笑着说到,小飞,我和你想的一样,所以咱俩,到底得没一个。说完一刀就往小飞的脖子上砍,小飞的身体在这时做出最后的本能反应,用了个鲤鱼打挺的姿态,用力挣扎,整个身体往后侧了一个身位,原明这一刀并没有劈到小飞的脖子上,但是也没有落空,一刀划开了小飞的一侧肋骨,血马上就在地上浸出一片,小飞咬着牙,没有发出多余声音,身体努力撑着旁边的墙,一只手撑着地,还想着站起来。   原明对这一刀是非常的不满意,也是带着些惊讶的说到,草,今天我也不走了,我就不信今天在这弄不死你。说完再次举起刀来。这时小飞整个身体已经依靠着墙,没有多余可以躲闪的空间。原明这时也已经升级,黑夜中十足的死神风范,我甚至感觉到了阴风阵阵,就这样看着他一步一步的接近小飞。   原明再次举起西瓜刀的时刻,我想起了死神来了12345系列,想起那些外国人不屈不挠抵抗死神安排最后还是被死神带走的那些励志场面,于是我想,不让那些场面在今天重演,于是再次颤抖着双腿站了起来,后座发力,后背依着墙,酝酿了气息直接五档起步,疯狂的冲向原明,转眼就到了原明的面前,原明刀还没落,就已经被我往后推了几步,然后再次上前,用头顶了原明的肚子,顶完之后心里就迅速叮嘱自己,往后吹牛逼的时候还是避免这件事的好,今天拼命的这几个动作,实在是上不了饭桌。原明被我一头顶的后退几米,一身血的小飞也终于站起来,从我身边窜了出去,小飞一身的血,冲原明跑过去的时候嘴里还有力气骂着原明的母亲,可见仇恨是可以激发斗志的,可见仇恨是可以提升能量的,贝吉塔说过,想要变成超级赛亚人,就要让自己变的残酷,变的冷血,变的充满仇恨。比如原明,他一直都是贝吉塔般冷酷的状态,而小飞就像是孙悟空,总是多愁善感,突破不了自己,而这一天,贝吉塔和孙悟空终究是要分出胜负的。   我和小飞一前一后,这时已经不需要任何战术,原明闭着眼抡着刀,我和小飞闭着眼抡着拳,小飞应该又挨了一刀,因为他不停的在流血,他在抡拳头的时候周围就像在下雨,我在旁边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淋湿,而小飞迸发出的血迹也影响到了原明的视线。这么长时间还流血不止,可见一直有新的伤口在身体上出现。   唯一的武器西瓜刀再次被打掉,三个人拳脚相加,全是胡抡的姿态,也不知道打到了对方哪里,我感到我的脸上,肚子上,脖子上,都挨了好几拳,也分不清是谁的拳,因为原明在抵挡小飞的时候小飞频繁的误伤我,而我攻击原明的时候又频繁的打到了小飞的脸。到这时终于和小飞实质性的并了肩,气势也终于占了上风,原明且战且退,步伐也很乱,期间我也攻击着原明的下盘,还想着把他撂倒,倒了还是比站着容易对付,但原明这些年一直防备着小飞哪天失控对他进行攻击,业余时间对自己的训练效果显着,对于我和小飞的攻击,原明虽然十分被动,却也一直没有被打到要害,总体保持着防备状态,况且这时彼此都没有了力气,已经没有了疼痛感,原明在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怒吼了一声,张开了双臂,不顾遭受的攻击,紧紧抱住着我和小飞身体,然后用掉了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包括这一声怒吼,开始由守转攻,愣是一个人抱着我和小飞用同归于尽的姿态推进了好几米。原明的这个动作属于侵权,因为这是大刚的招牌招数。我还在抡着拳打原明的头,原明已经不做任何防御,推进了几米之后,又是一声低吼,把我和小飞同时推了出去,推出去的这一瞬间,原明转身就跑。妈的,看来最好的防御果然还是攻击。费了半天劲,还是他妈要跑。 第三十七章 混战继续   这场关于悟空和贝吉塔的决斗终究是没有完结的,所有的小说都是这个套路,是最忌讳轻易完结的,或许那些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都很简单,或许也就是一人一块板砖的程度,或许小飞随手在角落捡起一块带着尿迹的半截砖冲着原明脑袋猛的来一下,或许原明也就这么挂了,只是我们不允许这样,不能看到这样,我们不能让一个牛比的人物就这么简单的死去,他必须继续牛比下去,即便有很多牛比的人物都是反面角色,都是从一开始的框架构建中就注定结局的,但牛逼人物之所以牛逼,就在于,很多时候,他多可以改变作者初衷。   后来在我也成为一个最普通的社会公民的时候,在日常的吃饭喝酒场合,还是会碰到很多经历过这次火拼最后安然无恙跑掉的熟人,这些人有些我认识,有些我不认识,但这些人见到我的时候都会喊一声大哥,因为这时的A市,已经没有大哥,并且这时的A市,大哥已经成为客套话,见到比自己年长的人,都喊大哥,只是喊我大哥的这些人,目光了掺杂着些许同情,同情中还掺杂着些许疑惑,我能清晰的从他们的眼神中读到无数复杂的东西。并且他们在偶遇喝醉的我的时候,也会不约而同的问同一个问题:敖杰大哥,当年你和小飞两个人堵住了原明,怎么就没能杀了他,你们是不是手软了,你们是不是怕了,你们是不是胆怯了。他们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是充满不满的,因为这些中有一部分在参加这次火拼的时候才刚刚成年,有的也只是辍学不久,而现在,在他们问我问题的时候,大部分已经结婚,甚至都有了自己的儿女和一份固定的工作。他们的不满在于,大火拼的时候,他们拿自己的青春做为赌注,拿自己的身体做为武器,并且是不思回报不求收获的心态。冒着血肉横飞横尸街头的危险。忙活了一个晚上,原明却没死,也就是说加了一晚上班,却连最基本的工作都没能完成。我知道,这是他们内心最大的遗憾,也是他们每每想起时沉重的一声叹息。   面对他们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无法回答。因为连我也总在问自己,事情到了最后,到了终于要死一个人的时候,到了多少年的恩怨必须划分清楚的时候,结局却仍旧一个人没死,很多时候我在梦中也问过小飞这个问题,我问小飞,小飞,我们当时到底怎么了,两个人,愣是没让原明死。小飞在梦里一脸的血,无奈的摇摇头,说到,早知道那一天原明没死,我就应该先死,我要是先死,很多人就不用再死。醒来的时候,枕巾上已是一片湿润,我看着天花板对小飞说,你从一出现,就注定是个大麻烦,你本来就该死。说完仍旧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小飞能不能听见。   那一个夜晚,在我和小飞原明三人激战未分出胜负的时候,原明再次转身要逃,我坐在地上,已经对这个场景失去了新鲜感,打了这么多年,逐一出现的对手都被消灭,唯独剩下这么个奇葩,怎么打也打不死,而且这时已经是后期阶段,已经到了大家都要准备开始正经生活的阶段,结果还是这么个奇葩,并且目前就只剩下这么个奇葩,还是怎么打也打不死。   我被原明推做在地上,实在是不想起来,于是继续喊,只是这时已经彻底的筋疲力尽,连喊话都觉得是一种复杂的体育运动,于是毫无底气,嗓音嘶哑,喊道,小飞,继续追,继续追啊,他要跑了,要跑了。小飞也看到了原明转身,心里全是怒火,身体却不听使唤,只好扶着墙,一寸一寸的站起来,往前晃了一米,指着原明骂道,原明,你妈了个比,你他妈真没种,打不过就跑。小飞这话说的更没底气,看原明现在的动作,如果转身再次回来找我和小飞那结局究竟是谁没中就不好说了。原明明显是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心态,只要自己能跑了,不怕小飞不死,于是继续艰难往胡同的一头迈着脚步。看到原明越来越远我真有点急了,但还是站不起来,对小飞吼道,小飞,你妈了个比,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草你女人的男人都要跑了,你他妈要让他跑了,他还得继续草你的女人。小飞还在一寸一寸的往上站,天涯确实是一寸一寸的往上站,这个场景我是无法讲述的,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大家都会说,草,不就打个架么,站都站不起来,真他妈怂。但现实就是如此,人的身体到了极限之后,就是如此,两腿不听使唤,浑身颤抖,大脑思维混乱,末梢神经都有被损伤的嫌疑,因为我说了如此让小飞无法接受的一句话,小飞却毫无办法的蹬着我接受了,我估计现在就是西贝脱光了站在小飞面前,小飞也一定是一筹莫展。   原明的身影越来越远,已经快到了远方的胡同口,小飞这时才把两条腿站直,我这里连两条腿都还没有摆弄好,我看到小飞后背依靠的一面白墙已经是彻底的红色,小飞的嘴唇也开始发紫,我终于绝望,事情也就是这么个结局,不会再有转折,原明这次跑掉一旦恢复了元气,整个形势必定会再次摇晃不定,倘若原明再次快速反击,我想不用警察的介入,辉煌就得自行解散了。   我靠着墙喘了口气,看着小飞,喊道,小飞,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小飞握着肋部的刀伤,骂道,敖杰,你他妈是瞎了还是怎么着,哥们都快被砍成饺子馅了,你说要不要紧。我说,应该不要紧,你过来,扶我一下。我站不起来了。小飞捂着刀口前后摇晃,最还很硬,说到,敖杰,我扶你一把可以,但你今天得承认,咱俩到底谁不行,我说,草,你不行,到什么时候都是你不行,这都定死的事,不是你想改,想改就能改的。小飞点点头,说到,行,敖杰,你他妈真行,这个时候还嘴硬,那你继续在地上凉快吧,哥们先撤了,一会帮你打120。我说小飞你大爷的,你有说话这力气都把我扶起来了。你行行了吧,你行,你最行。你他妈最行,你找姑娘一晚二十分钟就能来二十次,我他妈二十分钟才能来一次,这下你满意了吧。小飞咧着血口呵呵的笑了,说到,这话听的还挺舒坦,我小飞终于翻身了,哈哈。刚笑了两口,就喷了一口血。于是马上闭上嘴,把血咽了回去,摇摇晃晃的往我这边走,拽住我胳膊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产生了幻觉,因为我看到原明刚才跑过的胡同,竟然又跑回来一个人,我揉了揉眼角的血,挣脱了小飞的手,仔细看过去。小飞咬着牙,控制着嘴里的血往外喷,含糊的问道,敖杰,你看什么呢?我说,小飞,你看那个人,是原明么?小飞听到之后浑身一阵哆嗦,猛的一扭头,扭头的时候还甩了我一脸血,之后小飞不再说话。这下我确信,果然是原明在往回跑。这时我都快他妈疯了,我一直觉得小飞是个疯子,结果在我快疯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明是个疯子,竟然如此快的展开反击,难道跑了两步,突然想起了过去现在和将来,于是心里不得劲,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折杀回来。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小飞推了出去,吼道,小飞,去干他,去干他。小飞艰难的拖着双腿,面对原明的方向冲了过去,速度很慢,然后慢慢加快,但我仍旧对小飞没有什么信心,只好依靠着自己的力量试图站起来,以备不测。   两个人马上碰面的时候,原明一个侧身,非常灵巧的躲过了小飞,一脸狰狞的冲着我跑来,这让我有些恐惧,难道原明这次折返回来针对的是我?难道原明在跑路的过程中接到了西贝的电话,西贝在这个节骨眼上告诉了原明其实我从小也很喜欢西贝?那么原明一定是愤怒的,他一定在想,草,原本以为你敖杰一直和我原明过不去是因为你敖杰看重小飞这个兄弟情义,结果到最后你敖杰也他妈有死心,真是他妈人心叵测,真是他妈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他原明也不忍了。小飞这时又被原明甩到了后面,但还在追赶,我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站起来,做好防御,两个人一前一后逼近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小飞的表情是非常惊恐的,并且看到小飞再冲我招手,之后听到他在喊,小飞在喊,敖杰,狼来了,快跑啊,快跑啊。   我正在考虑这个狼是谁的时候,一声鸣枪,这时原明已经从我身边跑过,小飞到了我面前,用尽力气把我扶起来,接着像拽死狗一样拽着我跑,我吃了的扭过头,终于明白了小飞说的狼是谁,这时,警察的队伍已经追了上来。 第三十八章 立本突围   小飞拉扯着我跑了没两步就停了下来,这时原明就站在前面,面对我和小飞也就是十几米的距离,小飞在后面还想着冲原明来一个飞腿,但又是一声鸣枪,我拦住小飞,看到原明在前面缓缓的举起了双手,于是我也举起了双手,非常揪心的看着小飞,小飞的眼神里满是绝望,牙齿好像也在打战,举手的速度很慢,一点一点的,把手举过了头顶。   我看了一下四周,已经彻底的无路可逃,前后多是全副武装的警察,还有一些穿着防弹衣握着枪瞄准的武警,看来这次A市的警察倾巢出动了,并且给吉光金良小飞这些人定的标准很高。这时想要逃,只有上天入地。   我和小飞凑在一起,站在原明的后面,我小声问小飞,小飞,这下怎么办。小飞说,敖杰,这次栽了之后,我应该没有机会再和你见面了,敖杰,咱俩从小长大,我真舍不得你。小飞说完我流下了眼泪,说到,小飞,我们还会见面的,枪毙你的时候,我一定去送你。小飞苦笑道,敖杰,说话算数,往后你们喝酒的时候,记得往地上给我撒一杯。原明这时扭过头,看了小飞一眼,说到,小飞,没能亲手整死你,真的很遗憾。小飞点点头,说到,我也是,肠子都遗憾青了。   这时最前面的警察端着枪一声怒吼道,不要说话,双手抱头,蹲下。   三个人没反应,喊话的警察看起来比我和小飞原明还要紧张,又向前了一步,把胳膊伸展,做出马上就要抠扳机的样子,接着吼道,我让你们抱头蹲下,给我抱头蹲下。原明把两只手放到头上,慢慢下蹲,这种场面我还真没经历过,只能模仿原明,也往下蹲,蹲下去发现小飞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这时前后的警察都在缩小包围圈,一步一步的逼近,所以小飞的这个状态让人十分紧张,又有一个端着枪的警察指着小飞喊道,蹲下,让他妈你蹲下,没听见么?再不蹲下我就开枪了。小飞还保持着一样的姿势,有些愣愣的站着,我看到他的肋骨地方已经凝结了一大片的血,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恐怖,也难怪会让人紧张。   这时我看到小飞攥紧了拳头,胳膊上在用力,能看到经脉,我猛的就明白了小飞的意思,他应该是想拼了,与其被抓了枪毙,不如现在就拼了,但是目前的情况,小飞想要拼了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只能提前自己挨枪子的时间。于是我蹲在地上伸手拽小飞的胳膊,小飞看了我一眼,冷冷的,没有反应,似乎还在思考用什么方式去拼,这时我已经有些崩溃了,我宁可接受小飞最后被审判被枪毙,也接受不了小飞立刻就死在我面前的场面。我几乎带着些哭腔,说到,小飞,蹲下来吧,我求你了,他们会打死你的,先蹲下来,没准事情还有转机。一步一步往前移动的警察还在喊话,喊的什么我已经无心去听,只希望小飞蹲下来,在这一刻先保住命再说,但小飞此时整个人的状态突然变的呆滞,没有任何反应,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警察,身体有随时爆发的可能。这时又是一枪,对面的警察已经下了最后通牒。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站起来,疯狂的往下摁小飞,希望能把他扳倒,希望能让他再多活几秒。   前一枪刚刚响起,再次一枪,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又是警察在鸣枪示警,但我看到原明猛的站了起来,后方的警察队伍已经开始往前冲,而前方的警察队伍变的非常骚乱,他们都在扭头,似乎在找这一枪的方向。很快有几个警察过来先把我和小飞原明控制住,更多的人往前方跑去。我已经听到了厮打的声音,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时候,又是两枪,我看到有两个武装的战士倒在地上,骚乱中有一个人正迅速的往这边赶来,场面瞬间失控,很多武器都被打到了空中之后掉在地上,有怒吼声,有呻吟声,有叫骂声。   警察的一场抓捕再次变成火拼,正在袭击警察队伍的这个人非常的勇猛,在人群中窜来窜去,不断的袭击离他最近的目标,并且招招致命,离他最近的一些人,纷纷倒下。这个场面太熟悉,这个招数太熟悉,这个人太熟悉。我不知道立本刚才去了哪里,不知道立本是怎么找到了这里,总之,立本再次出现。   原明突然转身挣脱了他身边的一个警察,两只手抓住警察的头,朝墙上用力撞上去,又一脚踹到了我身边的警察,之后喊道,快走啊,还在等什么?没想到上一秒钟的仇敌下一秒钟又成了联盟,小飞握住身边一个警察的手,想要夺枪,警察抠动扳机,又是一阵枪声,那边正骚动的警察再次把注意力转移了过来,有些人往这边赶,但小飞已经把枪夺了下来,冲着人群就射击,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战士,本来想着还击,结果被一枪打到了喉咙位置,瞬间倒地,这时的小飞,已经丧心病狂。   立本的身影已经能看清楚,狭窄的胡同里已经躺了一地人,立本还在攻击,看不清楚他的动作,只看到前仆后继冲过去的警察,然后是前仆后继倒下的警察,立本喊道,大哥,快走啊,快走啊。   这时本来在后面包围的警察已经赶到了立本这里,胡同的一边有了空间,原明已经开始奔跑,身后有两个追赶着射击的警察,立本这里一个人几乎牵制住了所有的警力,给我小飞创造了逃跑的空间。小飞一手握着枪,还不忘冲着原明奔跑的方向射击,但是原明很快就消失在胡同的尽头,小飞拽着我的胳膊,吼道,快跑,快跑。   我挣脱了小飞的胳膊,冲他吼道,立本还在里面,怎么跑。吼完就冲到了人群中,人群中已经不方便再用枪,很多战士又抽出了警棍试图攻击立本,但都没有更好的效果,我钻了进去,第一拳就打到了一个战士的防弹衣上,顿时就是钻心的痛,这个战士扭头看到犯罪嫌疑人竟然已经也参与了进来,于是抽着警棍就要敲我,立本在一边看到了这一切,然后我看到他拽着一个人的胳膊用力往下一扥,然后一个肘击,这个警察被卸了胳膊,无声的倒地,这时我已经挨了一个警棍,准备挨第二下的时候,立本赶来,从身后搂住这个战士的头,左右用力一扭,我听到骨骼发出清脆的声音,这个战士,也无声倒地。这个战士倒地之后,战士的几个战友也是红了眼,抄着警棍围着立本乱砸,立本手里还握着枪,冲着一个人的腿打出一枪,之后其它人已经逼近,只好用身体去挡,我这时被挡在立本的身后,立本吼道,你怎么还不走,一会谁也走不了。我帮立本推开面前的一个人,喊道,兄弟,一起走啊,一起走啊。这时小飞也钻了进来,冲着天打完了最后几发子弹,吼道,我草你妈,我看谁还敢上。刚一骂完,就上去了好几个,马上就把小飞摁在了地上,立本只好又护着我去救小飞,期间后背被敲了几下,坚持着把小飞从地上拽起来,然后用力把我和小飞推出了人群,还在吼,快跑啊,快跑啊。这时的立本后背面向着人群,不知是谁看到了这个机会,又是一声枪响,似乎打到了立本的胳膊上,巨大的冲击力让立本倒地,倒地的时候我看到立本一脸痛苦的看着我,还在喊,快跑啊,快跑啊。   一群人围住立本,剩下的人往我和小飞这边跑,小飞拽着我的胳膊吼道,再不跑就真的没机会了。这时我看到还有人在开枪,子弹似乎从我和小飞中间飞了出去,立本的周围全是人,警察并没有借这个机会制服立本,只是打,还在打,照着死打。   我的视线已经模糊,不知是血还是泪,转身跟着小飞奔跑起来,身后全是追赶的脚步声,伴随着枪声,感觉有几颗子弹还是在身边飞过。脑子里全是空白,只是跑,用了吃奶的劲跑,之前我连站起来都费劲,现在却又玩命的跑,只是十几秒钟,就已经到了胡同的尽头,我还试图着扭头,扭头看立本的情况,但看到的只有身后一群警察的脸,和小飞出了胡同一转弯,世界马上有了短暂的安静,之前追原明的时候跑了太久,都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转弯之后竟然看到不远处的一条马路,这里的灯光要比村里弱很多,并且马路两边是漆黑的野地,显然很快就可以出了村子,小飞喊道,往黑的地方跑。这时身后并没有看到追赶的警察,立本那里一定还在反抗,马路的一边有一道不太深的沟渠,和小飞蹦了下去,然后爬到了野地里,一片黑暗中,继续奔跑。 第三十九章 奔跑   和小飞在黑暗中不知奔跑了多久,跑的周围寒风阵阵,跑的周围越发的漆黑,跑的心情万念俱灰。时间在此时已经没有了概念,有的只有距离,被越来越拉长的距离,开始的时候是顺着没有光亮的方向跑,周围安静的只有两个人的急促的呼吸声,跑了一段时间确定后面终于没有人再追上来的时候,于是又开始朝着有光亮的地方跑,直到再次听到远方汽车引擎的声音。小飞终于摔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跟着一串剧烈的咳嗽,整个人横躺在泥土上,说到,敖杰,我不跑了,真他妈不跑了,再跑下去,不用警察和原明,我自己就把自己跑死了。我也喘着粗气,但并没有往地上坐,我说,小飞,你看,我说你不行吧,你他妈还不承认,以前我们当兵的时候,五公里越野还他妈全副武装,我每次都能跑进二十分钟,跑完之后我还做几个俯卧撑然后再压压腿,哪像你这个逼样,草,你说就你这逼样,你说你拿什么跟我比。小飞说,敖杰,你他妈别吹牛逼,有种你现在给我做个俯卧撑再压压腿看看,草,你要能做下来,我小飞不光承认我不行,我把我老二剁下来安到你下面,让我永远不行,让你永远行,你看行不?我说,我草,吹牛逼也要算数,到时割的时候别给我讲价钱。其实你那个搁到我这,也就让我多了青春痘,但我就得争这一口气。说完就要付诸实践。活动一下身体,刚扭了一下腰,就觉得心里有东西往上顶,并且越顶越厉害,还来不及做准备,哇的一下,吐了一地。小飞哈哈大笑,说到,吹牛逼,我看你五公里也是吐回来的吧。我说,小飞,你别……刚说了个别,又低着头哇哇吐,吐了自己一鞋,如果现在有个镜子让自己照照,不用像小飞说的那样跑死,自己就已经被自己吓死了。   之后小飞摸了摸混身,竟然在破烂的裤子上的一个破烂的兜里摸出了一盒破烂的烟,挑了几根都已经碎了,捡出几个碎的不厉害的,在月光下拼成了两根,给我一根,说到,来,敖杰,这个时候需要来一支。于是我也在身上摸啊摸,还真有奇迹出现,竟然也在破烂的裤兜里摸出了一个打火机,试着打了几下,竟然着了火。两个人捏着拼凑的烟点上,分别深吸一口,悲伤的感情又席卷上来,我说,小飞,不知立本现在怎么样,不知金良现在怎么样,不知吉光现在怎么样,不知大刀现在怎么样。小飞补充到,不知原明现在怎么样。我说,小飞,你就别抱有幻想了,原明肯定也跑掉了,我们两个这么笨的选手都跑了,原明那么强,怎么会被逮住。小飞在黑暗中点点头,又深吸了一口烟,说到,原明跑了也好,他要真被警察逮进去了,我还怎么亲手弄死他。我说,小飞,现在咱们都全军覆没了,你还想着要亲手弄死人家呢?小飞说,我这条命现在已经折了,能多活一秒都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我要珍惜,趁还活着,必须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小飞说的话又让我十分沉重,目前的局势已经显而易见,这次的事绝对的闹大了,这么多孙悟空同时大闹天宫,这次惹了通天的麻烦,没准在首都的玉皇大帝现在都有了耳闻。我和吉光也许还有机会,但是小飞和金良,手上都已经有人命,这次出事,原明彻底撕破了脸,金良的过去一定也会暴露,这样下来,小飞和金良也就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我说,小飞,你知道么,在钢叔家谈判的时候,大家才知道,金良在缅甸的时候,竟然在赌场上又碰到了原明,而且金良跑路的这些年,还贩过毒,听原明的口气,金良手上应该还有人命,他们两个人,都救过彼此的命!   小飞听完之后,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吃惊,猛抽了两口烟,说到,金良能混到现在,一定经历了不少的故事。说完之后一阵沉默,小飞把最后的烟屁股抽完,开始哭泣,小声的哭,边哭边说,这次金良一定也完了,本来临走前想拉上原明,没想到却折了金良,原明一定不会放过金良的。   想到这些我也觉得无法接受,但我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感情再次感慨,这一天,这二十四小时,好像把一辈子没有经历的事情全部经历了,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好像已经活够了,已经活的不耐烦了。只是我还有些疑问,于是问道,小飞,那时卷毛死的时候,你到底在没在现场。小飞说,没有,当时是老铁带着人杀的卷毛,其实卷毛本就不该死,就怪他嘴欠,本来我当时我已经准备去找原明了,结果吉光改变了主意,让我先杀了卷毛,吉光说这样能牵制住手黑。小飞说完我长叹了口气,说到,到现在已经不知谁对谁错了。其实这件事说白了,吉光或多或少应该也是有些私心的,小飞,你想了没有,其实你就是一把枪。这件事之后,所有的罪,都是你来扛。小飞摇摇头,说到,敖杰,到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什么意思了,从小到大,我惹了太多的祸,垃圾的死也是我一手造成的,到现在,需要我还了,我就得还,必须还。拿命还。   小飞说到垃圾我才想起来就在刚才,大虎也死了,就死在我面前,并且死的很惨。我看着小飞,说到,小飞,你知道么,你来的时候,大虎死了。小飞猛的抬头,问道,谁死了?我说,大虎死了。就在我面前死了,被枪打死了。死的时候连句话都没对我说。就那么死了,一声不吭的死了。   小飞愣愣的看着我,这时我反而变得坚强起来,继续对小飞说,小飞,这件事肯定是会死人的,你之前没有准备么,不光是大虎死了,现在金良吉光大刚立本老驴,他们都还不知道怎么样,他们都有可能死,没准在我们刚才跑路的时候,在我们现在说话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不光是他们,没准在下一秒钟,我也会死,你也会死,我们都会死的,你知道么?   小飞还是愣愣的看着我,我有些毛骨悚然,打开打火机,照着小飞关公一样的红脸,看的更加毛骨悚然。小飞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看样子在极力控制,但最终还是没有控制住,又呜呜的哭了,先是呜呜,然后是哇哇,最后整个人滚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拽着小飞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也许这就是抑郁症唯一的好处,在死亡来临时的唯一的好处,虽然我从小对他们就有过分的依赖,从小就对兄弟感情这种东西抱有最强的信仰,但到有一天支离破碎四分五裂的时候,我似乎又可以更加冷静,因为抑郁症患者的重度期,是丝毫不惧怕死亡的。   我拽着小飞的头发,开始往前方带有光亮的地方走,小飞还在哭,不停的哭,我说,小飞,你再这样哭,我们会被抓住的,警察现在一定还在搜捕你,你这么大声音,他们会听见的。然后小飞咬着牙,但还在哭,不停的哭,这个时候也没有别的事好做,只有哭。   从这一片黑暗中走出来,上了一条大路,有重型货车呼啸而过,一时我也不知道这是那里,两个人又是惊弓之鸟,生怕从四面八方冒出警察或者敌人来瞬间把我和小飞秒杀,事情到了这个时候,要是再被秒杀,那之前的努力就真的白费了,我和小飞沿着大路边相对比较黑暗的道路行走,方向也分不太清,但必须要走,总得从这里走出去,总得找一个安身的地方,夜已经越来越深,气温也开始下降,刚才运动量过大,现在身上连血带汗粘稠一片,已经有了入骨的寒意。如果不找个地方藏起来,早晚也会冻死在街上。往前紧张的走了十几分钟,两边的荒土地已经变成了小树林,密密麻麻的小树聚集一片,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下,这是藏身的最后地段。   小飞这时也终于控制了情绪,停止了抽泣,问到,敖杰,我们该去哪。我说,你别问,我正在想,先走走,没准走一会,就知道该去哪了。小飞说,敖杰,这么走,万一走错路直接走进了警察局怎么办。我说,你放心,现在我还没有自首的心情,这时我仔细观察了树林里的情况,然后放慢脚步,扭头问道,小飞,你现在还有力气么?小飞说,我现在好饿,只有吃饭的力气,顺便还有点渴,想喝两瓶啤酒。也就这么点力气了,你要让我现在再去跟人打一架,那你干脆就先打我一顿得了。我说,小飞,那你就把最后的这点力气也用出来,用完了没关系,一会我们跑出去了,好好给你补。小飞看到我弯着腰放慢了脚步,以为有情况,低声问道,敖杰,怎么了,有埋伏? 第四十章 出此下策   我拉着小飞往树林里靠,躲到一课大树后面,开始给小飞布置作战计划,我说,小飞,目前的情况,我们必须有一部手机,这样才能和外界有联系,这样才能跑出去。你明白么?小飞问道,敖杰,你没有手机么?我反手冲小飞头上扇了一耳光,低声骂道,草,我们现在是黑白两道的通缉犯你知道么?通缉犯就应该有通缉犯的样子,怎么能用自己的手机,再说我手机刚才就他妈让人家给打碎了。小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到,敖杰,你说的对,我们是应该专业一些,那么,我们应该怎么专业呢?我弯着腰往前面指了指,问道,小飞,你看见什么了没?小飞顺着我的方向看了看,说到,没看见。我又给了小飞一个耳光,骂道,我草你大爷的,一男一女在前面树底下打野战,这你都看不见,你他妈还能看见什么?小飞一听就来了精神,问道,哪呢哪呢?我继续给小飞指着,小飞这时都忘记了满身的伤口和疼痛,眯着眼睛一脸猥琐的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了目标,兴奋的喊道,看到了看到了。我草,大冷天的小树林玩野战,真他妈高科技啊。我点点头,说到,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么?小飞咽了下口水,说到,敖杰,怪不得你问我还有劲没有呢,我有劲我有劲,我一看这事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劲,你是想我们把那个男的打跑,替那个男的上么?我几乎要崩溃,恨不得一耳光把小飞扇到地上,只是形势所迫,只好咬着牙,说到,你他妈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咱俩把他们的手机抢了,这个时间段,想要打电话,就只能抢了。小飞有点郁闷,说到,敖杰,我们高低也是个人物,怎么能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往后传出去,我们还怎么在A市混。我说,我草,我们还有往后么,先他妈把现在过了再说吧,再说你他妈刚才还想打跑那个男的强奸人家那个女的呢,现在你他妈又成好青年了,那你说,我们现在该去哪?小飞说,好好,就听你的,就去他们俩那吧。   于是我从地上捡了块砖头,小飞抄了根粗木枝,两个人从远边迂回过去,慢慢靠近这对情侣,这时这一男一女的相貌大概已经能看清,连个人都还很年轻,二十岁的样子,正是欲火焚烧的年龄,现在又是欲火焚烧的时间,于是两个人正在欲火焚烧着,看情况这对情侣应该也是周边村的,否则怎么能知道这一片如此幽静惬意适合打野战的好地方。这个男孩还是很讲究,目前还没有进入正题,正是前戏阶段,女孩子靠着一课大树,闭着眼睛仰着脖子呈享受的状态,男孩正在亲吻这个女孩子的脖颈,两只手在女孩子的衣服里游离着。我对这两个目标还是很有信心的,应该不会费什么周折,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是江湖大聚会的日子,是A市大乱的日子,这么重要的节日,这个男孩不去上山村找男人打实战竟然还在上山村的周边和女孩子打野战,可见是一个好孩子,可见是一个不怎么接触社会的好孩子。   我和小飞都快要迂回到两个人的身边,竟然还没有被发现,这时我的心情还是很愧疚的,很对不起这对男女,如果我正在打野战,有两个人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迂回过来,会不会把我吓成阳痿我不知道,但不管会不会把我吓成阳痿我是一定会先把这两个人打成阳痿的。   这个男孩从女孩的上衣里伸出了两只手,开始往女孩子的下衣摸去,我要再不去制止他们,估计最后连我都无法被制止。于是我往前用力迈了两步一把揪住男孩子的头发,男孩子正沉寂爱河,一点准备都没有,被我轻易的拽到了地上,我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首抄着砖抵住他的脸,吼道,别动,动就打死你。女孩子睁开眼,下意识就要尖叫,小飞从后面用胳膊勒住了她的脖子,低声吼道,给我憋回去。   跟我之前预料的一样,两个人很好解决,瞬间就被控制。男孩子躺在地上不住的喊道,大哥饶命,大哥饶命。这时我把他的头拽向我的脸,这时男孩看到了我的脸,于是更加崩溃,继续喊道,大哥饶命大哥饶命。我跪在地上,用我的腿压着他的腿,突然觉得有些潮湿,黑暗中往下一看,这个哥们竟然吓尿了。这让我极其崩溃,这一天我的身体,承载了太多的东西,有血有汗,有泥土,有眼泪,到最后竟然还有尿。我草。   我说到,哥们,你别紧张,我也是被迫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你放心,我只是想用一用的你手机,用完就还给你,用完你们继续,我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的。   小飞这边搂着女孩子压力比较小,说到,你们放心,我和我兄弟是有原则的,我们只劫色,不劫财。小飞一说完姑娘就疯了,开始挣扎,小飞马上纠正,说到,别紧张,我们只劫财,不劫色。   我从男孩的身上把手机摸出来,马上拨通婷婷的电话,只希望婷婷这时不要跟没事人一样呼呼大睡,尤其是不要喝完酒之后呼呼大睡,号码拨出去的时候这个男孩一直在试图和我说话,一直在喊大哥大哥,我很不耐烦,说到,你别打乱我,你放心,打完电话我就走。这个男孩一脸无奈的闭了嘴,之后我把手机放到耳边,里面有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以为是婷婷,正准备说话,听到手机里这个女人说到,您的电话已欠费,请您续交话费。我看着地上的男孩,说到,兄弟,怪不得大冷天的出来打野战,草,都不带给自己交话费的。   小飞只好又从女孩的身上把手机掏出来,扔给我,我有点紧张,问道,姑娘,你手机不会也欠费了吧。姑娘说,大哥,你放心,我昨天刚交了十块钱。我十分无语,不过还好终于打通,婷婷在电话那头略有紧张的问道,你好,哪位?我说婷婷。刚喊了婷婷两个字,婷婷就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抽泣的喊道,敖杰,你个狗草的,你他妈还活着啊,你知道你们惹了多大的事么,现在A市都传疯了,都说上山村大火拼,死了十几个人了。还有好几个大哥也都进去了。我说婷婷你冷静些,这个时候就别骂自己了,我和小飞现在在一起,我需要一个住处,还有,你马上开车来接我。这时我突然想起我还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于是问男孩,我现在在哪,男孩说到,大哥,您现在在南环汽贸加油站往西二百米小树林往南三百米的方位。对男孩的这个回答我十分满意,对他伸出大拇指,重复给婷婷,然后叮嘱到,婷婷,你接完这个电话之后马上把手机关机,把卡掰掉,过来之后要是看不到我和小飞,等十分钟就走,再也别回来找,你明白没有?婷婷哽咽的说到,敖杰,我听见了,我马上给你们安排,你们一定要小心。一定要等我去接你们。   挂了电话我长出了一口气,把女孩子的手机关机,把卡掰下来折断,把手机还给女孩子,之后松开了男孩,男孩也是如释重负,不住的说,谢谢大哥谢谢大哥。我说,我应该谢谢你,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做。男孩子还在恭维,说到,大哥,您谦虚了,看您刚才那动作,一看就是专业的老手。我黑着脸点点头,说到,兄弟,你还真说的对,不过今天不杀人只抢劫的买卖我还是第一次做。说完男孩子腿一软又要倒,我把他扶起来,又从他的兜里翻出钱包,再翻出男孩的身份证,看到身份证上的名字叫张壮壮。看身份证号码这个哥们刚十八岁。我把身份证收起来,说到,兄弟,刚成年就玩野战,有前途,配的上你的名字,身份证我就收了,回头我办完事情,亲自还给你,顺便给你女朋友买个好手机。男孩子一直点头,陪着笑脸,说到,大哥客气了大哥客气了。我脸色一沉,说到,兄弟,我说的是在你不报警的前提下,你要是敢报警,我就按照身份证的地址去你家,然后杀了你全家,你听明白了没?男孩子一脸的惊恐,说到,明白明白。看他表情我十分放心,应该是没有胆量报警的,于是冲小飞招了招手,喊道,我们走。   和小飞走也只是从这个树林走到旁边的树林而已,主要是甩掉着对情侣,找了个更加偏僻并且视线较好的地方之后,就只等着婷婷。期间小飞对我说,敖杰,你还真他妈很专业啊,你说实话,以前是不是经常自己没事街上瞎溜达的干这个啊。我说,滚你个蛋,现在你承认我比你行了么?小飞已经是十分信服,深刻的点了点头,说到,我承认,还是你行,你他妈真行。 第四十一章 暂时的逃离(1)   婷婷到来前的等待是一场煎熬,夜越来越安静,路上的行人也逐渐稀少,刚才被我和小飞吓到的一对男女也匆匆的消失在马路的尽头,这时便更感觉到寒冷和饥饿,身上的伤口也开始发出钻心的疼痛。小飞要比我严重的很多,他已经开始发烧,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身上都是凝结的血块。我不断的对小飞说,再坚持一下,婷婷马上就来了,你千万别睡着,你千万别睡着。现在要是睡着了,和吃一瓶安眠药的效果是一样的。小飞蹲在我旁边,双手搂着自己肩膀瑟瑟发抖。说到,敖杰,你别闹了,吃安眠药有这么痛么,我现在浑身都在痛,骨头都在痛。我把手放在小飞的额头上,感觉着滚烫的温度。小飞说,敖杰,你的手好凉,放到我的额头上,我感觉好多了。然后我又把手伸进小飞的上衣,之后把两只手都伸进了上衣,小飞说,敖杰。你这是在给我降温么。我说,是的,顺便取暖。   面前的一条马路上不断的有呼啸的警车开过,这一天的警局一定是非常忙碌,不知金良和吉光那里有没有被控制,吉光身上并没有明显的犯罪证据,应该不太好定罪,但金良就不一样,原明和金良谈话的时候钢叔就在旁边,众所周知钢叔是A市出了名的五好市民,警察破不了的案子都找钢叔扫听内幕,这次原明和金良两败俱伤,钢叔这里,肯定是第一爆料人。除了金良,另一个重要的犯罪嫌疑人便是小飞,这时路上跑来跑去的警车一定还在找小飞的踪影。想到这里我就更加紧张,每当有风吹草动,就把小飞埋在怀里,做好隐藏工作,顺便取暖。   小飞哆哆嗦嗦的问道,敖杰,你说咱俩刚才办的那事算不算拦路抢劫。我说,应该不算,咱们那也算抢劫的话,那岂不是埋没人家太子帮的名声。小飞呵呵笑,说到,太子帮,好久都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想一想原明还真是神通广大,当年和太子帮联盟,现在和钢叔联盟,我草,还差点和金良联盟,要不是当年垃圾死了,现在还真没准金良是个什么态度。我说,小飞你想多了,无论当年有没有人死,金良的态度,永远都是现在的态度,金良其实是最冤的,咱们当小弟的时候,人家金良就是大哥,这么多年过去了,金良这个大哥当的,比咱们当小弟的时候还不容易。小飞点点头,感慨到,确实不容易,咱俩都沦为拦路抢劫的了,真他妈不容易。我说,小飞,最坏的情况都已经发生了,还能再发生什么呢?小飞颤抖着身体,咧着嘴,呵呵的笑道,敖杰,你说的对,其实从一开始我的定位就是男四号男五号,结果一直在抢戏,干着男一号的买卖,现在能发生的都发生了,就剩最后一枪,就剩最后那一发子弹,给了我,整个电影,整篇小说,整部连续剧,就应该能结束了吧。小飞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智已经不太清楚,整个人坐在冰冷的泥土上,头靠着我的肩膀。终于闭上了眼睛。我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泪,说到,小飞,其实那些我们所追逐并且以为追逐到的事情,其实那些我们所寻找并且以为已经寻找到的事情,其实那些追逐和寻找,并没有发生过。   小飞已经不再和我说话,这时我的心已经全面结冰,我的手还在小飞的上衣里伸着,我以为小飞也要死了,而我能做的似乎就只有让他的身体逐渐变凉。但我还是抱有些许幻想,不断的在和小飞对话,讲我们第一天初中报道的日子,讲我们第一次对西贝有感觉的日子,讲那些已经发生过可我却一直觉得并没有发生的日子,可惜没有讲多久,刚讲到和大刀第一次打架,就看到远方有耀眼的车灯以一种酒后驾驶的状态疾驰而来,然后在我的正对面激烈的刹车,还好这辆车的ABS系统很是过硬,否则就这一脚刹车就能让车变成飞机。我定睛望去,有些疑惑,因为这辆车并不是婷婷的豪车,而是一辆黑色的捷达,直到车上下来一个女司机,慌张的张望,我才确定这是婷婷,然后我试图把小飞抱起来,在准备的时候我流着眼泪对小飞说,小飞,婷婷来了,我带你回家。刚把手伸到他的腰间,就看见小飞睁开了眼睛,问道,是么?在哪呢?草,怎么这么长时间。我有点愣,冲对面一指,说到,就在我们对面呢。小飞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说到,那你他妈还愣着干什么,快他妈走啊,都快冻死老子了。   两个人猫着腰迅速上车之后,我对小飞还是十分的担心,我担心他刚才的表现是回光返照,因为他上车的速度都比我快了那么几秒,整个人看起来也是状态极佳。我说,小飞,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小飞说,感觉还行,刚才睡了一觉,挺香,就是有点冷。   婷婷并没有着急发动汽车,而是从副驾驶拿出一只盒子,说到,敖杰,我刚才拐到医院买了很多酒精纱布和止血药,你们挑一挑,先把伤口止住。我把盒子打开,里面果然应有尽有,我说,婷婷,你跟了我真是委屈了,你考虑的比我更加周全。婷婷看到我和小飞还没有死之后也止住了心慌,说到,敖杰,谁说我跟你了,一直以来,不都是你跟着我么?我说,你说的很是,婷婷,这件事处理完之后,我跟着你走。婷婷扭头看着我笑,说到,敖杰,你说话算数,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从未像今天这样坐立不安,从未像今天这样心如刀绞,我知道你们出事了,要不是怕给你们添乱,我都想自己开车来上山村找你了。小飞这时正咬着牙清理身体上的伤口,于是咬着牙说到,我草,我在这里是不是多余了,要不我先下车,你们俩先来心灵和身体彼此交流一下,咱们再走?婷婷哈哈大笑,说到,小飞,我看你这流氓样就知道你没事。我听敖杰跟我说过,说你这个该死的怎么也死不了。小飞也是呵呵苦笑道,婷婷,只是时间问题,只是早晚的问题。   婷婷开着车钻进了上山村附近的一个村子,在各种小道上绕来绕去,婷婷说,敖杰,警察今天疯了,满大街都在设卡,对外宣称是查酒后驾车,但谁见过真枪实弹还穿着防弹衣的警察查酒后驾车的,所以我期间换了一辆车,我们绕个圈子,我把你们送到我的另一套房子,那套房子在市郊,警察一定不会找到那里。   我说,婷婷,我都不知道你还有另一辆车和另一套房子呢?婷婷点点头,说到,是的,郊区的那套房子是我以个人名义买的,我也在为自己打算,不能总过之前的日子,有一天万一你们都抛弃了我,我还可以一个人生活,你说对么?我说,婷婷,你说的对,不过你现在不用考虑这样的事情了,从现在开始,只有你抛弃我,没有我抛弃你。   婷婷在郊区的这套房子不单单是一套房子,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套别墅,婷婷在路上花费了一个小时,才把车开到这里,刚停下,门口就两个警察模样的人围了过来,我一阵紧张,婷婷在前面摆摆手,说到,别紧张,这是我们这里的保安,这里是A市的富人区,有很多市领导也住在这里,保安和警察的装备是一样的。说完摇开窗户,保安一看是婷婷,马上立正敬礼放行。婷婷点头示意,慢慢把车开了进去,我从窗户往外张望,看到这个小区的名字叫丽都别墅,于是大吃一惊,问道,婷婷,这就是传说中的丽都别墅?我之前都没有来过这里,我听说公安局的局长好像也在这里住着。婷婷冷静的点点头,说到,那不是听说,市局的局长政委都在这里住着,所以保安才和警察的装备一样。之前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么?我看着在一边也是一脸惊讶的小飞,说到,小飞,你之前还真说对了,我们还真走到人家公安局院里了。看着别墅区里一片繁荣昌盛首都般的建筑,估计连金良见到都要大吃一惊,这里应该比他之前开放的任何房地产还要繁华,我感叹到,婷婷,我知道你手里有些钱,我还真不知道你手里有这么多钱呢。婷婷说,其实买这别墅的钱也是李主任之前分批打给我的,不同的只是户主名字而已,所以我们还是要尽快离开这座城市,李主任现在的很多证据都是我提供的,我只提供了一部分,他估计就很难在出来了,只是老头子并不知道,所以到现在我还是清清白白的档案,如果有一天他知道原来是我在害他,我想他一定会跟我同归于尽的,况且老头现在虽然进去了,但是他之前提拔的很多干部现在还都在位,倘若惹上这些麻烦,真是比惹上黑社会的麻烦还麻烦。 第四十二章 暂时的逃离(2)   婷婷所担忧的事情也是我一直以来隐隐不安的,因为我和婷婷以及小飞吉光金良这些人,无论小时候家里的条件如何,但都是从社会的最底层开始的闯荡,我深知目前A市里大小王的等级,再牛逼的组织,上面还有个组织,除非你混到长安街,那就算是真混到了头,A市最大的组织头目,都在政府楼或者市局大院里坐着,那些每天有批不完的文件开不完的会的领导们,才是真正的大哥。我想警方明天一早就应该去我的单位调查,我不在单位,那他们就一定会找到我的家里,家里还有一部座机电话,没准也会被监听,我能想到留一手知道我的情况后欢欣鼓舞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心情,也能想到我老子突然成为犯罪嫌疑人亲爹的处境,虽然之前说过所有最坏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但事情似乎还是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并且有越来越坏的趋势,尤其是留一手,那真是一块心头肉,一块心头的臭肉,李主任现在身败名裂,他作为李主任的前任秘书,相比警方掌握的李主任所有证据中也少不了和他的个中联系,按照留一手的智商来说,现在必定正想着如何和李主任划清界限,按照留一手的智商来说,他是一定会把所有说不清的问题全部推到我身上的,而我的智商和留一手有着长远的差距,并且我现在也吃不准如果我被警方抓住之后到底会定个什么罪,所以只好在逃,越逃,身上背的案子就越多,倘若留一手成为警方的小棉袄,积极提供抓我的线索,那么形势还是非常严峻的。   我说,婷婷,这些日子你在A市的出镜率不要太高,尤其是我们之前住过的地方,你就不要再回去了,缺什么就用钱买,虽然你现在还没有在警方的视线内,但还是要多一些防备,我现在越来越担心留一手,他知道的太多了,并且他是个斩草除根落井下石的人,虽然我们现在对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但一旦给了留一手些许机会,他是一定会扑上来咬上一口的,吉光当时在搞李主任的时候还是考虑欠妥,想搞掉李主任,必须先搞掉留一手。婷婷说,当时我就是这么跟吉光说的,吉光根本就不在乎,觉得政治斗争无非就只是点阴风扇鬼火,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还说要把留一手留给你,让你没事的时候当出气筒玩。我摇摇头,说到,吉光说的太简单了,阴风也是风,也能把人吹跑,鬼火也是火,也能引火烧身的。婷婷说到,留一手那个王八蛋,他迟早得死,你们不让他死,我也得让他死。小飞在后面呵呵的笑道,这个年头,就是流行个死,你不死我就死,跟打电话一样,要不你先挂,要不我先挂。婷婷对留一手的评价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问道,婷婷,你和留一手也有过节么?婷婷说到,没有什么大的过节,刚跟上李主任的时候,留一手总是骚扰我,有一天半夜敲我的门,说想给我谈谈,我没给他开门,他竟然跪在门口,竟然在门外说一直都喜欢我想要和我发生性关系,你说这哥们硬不?真不知道脱了裤子还有没有这么硬。还有一次清晨,他好像在我门口蹲了一夜,我刚准备出门的时候就被他拦住,强行往屋里拽我,后来我跟他打起来,他竟然还没打过我,愣是被我打跑了,可惜了我那个LV的包,一万多,打架的时候被扯了个稀碎。小飞听了十分感慨,说到,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留一手这个人比原明更可恨,原明最起码是个汉子,是个爷们,我和原明虽然你死我活但说到底还是人民内部矛盾,像留一手这么恶心的人,绝对的阶级矛盾,绝对的不可调和的矛盾,这种人,必须不能留,就应该像七龙珠最后打布欧的时候,不光要把他的肉体消灭,还要用气粉碎他的痕迹,必须做到一点不剩。敖杰,回头咱俩合体,变成超级小飞敖杰三,打他个烟消云散。我没有在意小飞的调侃,婷婷的讲述让我更加忧心忡忡,我说,婷婷,这些事你应该早一些告诉我的,你要是早告诉我,离开单位前我就先帮社会除了这个公害,现在我们这么被动,想找他也不好找了。婷婷笑,说到,敖杰,留一手这个人,就是恶心,撅着腚看他都觉得对不起屁眼的恶心。我和小飞同时说到,精辟。婷婷继续说,所以我都不愿意提他,后来他好像也察觉到你和我走的很近,就再也没有骚扰过我。于是我也就不再提之前的事情。我点点头,感觉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说到,婷婷,不管怎么样,万事小心,目前咱们已经是四面树敌,不能再去得罪君子,更不能得罪小人。小飞呵呵的笑道,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咱们也是四面树敌了,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不好处,想想我们小时候,成为兄弟之前,互相之间谁没打过架。我冷冷的说到,小飞,人心叵测,不光是别人的心,也包括自己,我们和原明打了这么多年的架,不还是没有成为兄弟么?   这天晚上凌晨三点的时候小飞终于高烧突破了四十度,应该是身上的某处伤口发炎,身体烫的快要把屋子点着,整个生命就在这一天高潮的燃烧了起来,我和婷婷打开屋子的大灯,在小飞的身上每个部位上涂抹酒精,想要给他降温,顺便用疼痛刺激小飞的意识,别让他昏死过去,而小飞已经全然麻木,对于外界的力量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带着胡话的呻吟,喃喃中含着西贝的名字,婷婷和我这时分别蹲在小飞的床边,仔细观察着小飞身体的每片皮肤,包括他两腿之间稀少的皮肤,顺便检查他的每处伤口,我说,婷婷,你顺便数数,看小飞这次身上总共有多少个伤口。婷婷有些无奈,说到,敖杰,小飞身上新伤旧伤都是伤,想要数清楚,还真要用计算机。不过还好,大部分都是刀伤,没有中弹。我说,是啊,老天爷这次怜悯我和小飞,两个人命都大,吉光金良大虎他们都是最后被枪打倒的,而我和小飞却都是皮外伤,想一想真是恐怖,大砍刀下去,也就是皮开肉绽,但是子弹咬一口,瞬间就能要了命。婷婷感慨到,小飞也真是的,都已经是倒计时的时候了,还在梦里念叨着西贝。真不知道西贝到底有哪里好。我冲婷婷摆摆手,屋子安静了下来,竖起耳朵,听到小飞含糊不清的一遍一遍的在喊,西贝,西贝。我说,小飞,别喊了,你总要忘记些应该忘记的东西,西贝现在很好,并且对于西贝来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故,她都会照顾好自己,她都会让自己很好,你总不能带上她一起上路。小飞出于昏迷状态,根本听不见我说的什么,仍旧在喊,西贝,西贝。婷婷说到,敖杰,如果有一天你和我离开了,我们其中,会有一个人像小飞这样么?我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说到,我想我们是不会的,小飞一直固执着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活在自己构建的小说中,即便是现在,仍旧不肯面对现实。而我们,太过现实。婷婷点点头,说到,这也许就是小飞比较痛苦的原因吧。我说,是的,你看那些真正的文学家,诗人,哲学家,都是痛苦的。甚至有人受不了这种痛苦,不惜用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姓名。婷婷想了想,说到,敖杰,你说的好像也不对,你看上电视的那些文学家诗人什么的,不都挺开心的么。我说,婷婷,那些人不是文学家诗人哲学家,那些人,是专家。   婷婷本来还想和我争论,但是形势已经不允许,小飞已经进入了梦呓的状态,不断的在法癔症,闭着眼睛挥舞着自己的双手,似乎两只手还在握着砍刀,似乎每一刻都有断气的可能,婷婷问我,敖杰,要不我们还是送小飞去医院吧,不远处就有个私人诊所。我摇摇头,说到,哪也不能去,现在离之前的火拼时间还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是警察最好的破案时间,现在A市的所有诊所医院,一定都被警察安排了视线。婷婷问到,吉光和金良他们不也出事了么?现在会在哪里。婷婷这个问题把我问到了绝望,我更担心的是大虎,因为大虎已经死了,不知道他现在尸体在哪里,而吉光和金良老驴这些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被警察控制。   婷婷最后被逼的没有办法,只好求助百度,从医疗瓶子里挑出一瓶有好几个字我都不认识的液体,问道,敖杰,百度上说,这个药应该能消炎退烧。我说,这个药叫什么名字。婷婷说,百度上没有拼音,我也不知道,但是根据字形来说,应该是这个药,这个决定你来做,到底给不给小飞用。小飞这时又在床上翻滚着喊西贝的名字,表情看起来十分痛苦,我咬了咬牙,说到,用。 第四十三章 暂时的逃离(3)   婷婷这个百度医生硬是靠着高科技拼凑出了一瓶液体,在小飞的胳膊上寻摸半天,一针扎进去,马上就见了血,婷婷自豪的说到,敖杰,看见了么?这就叫一针见血,这就说明了我的专业性。我说,婷婷,你专业个蛋,你没找准血管,扎偏了。婷婷低头看了看,说的,是这样么?我一直以为一针见血是夸一个医生医术高超呢。婷婷说完把针拔了下来,跪在小飞的床边,深呼吸,攥着针头借着灯光仔细瞄准,像一个专业的狙击手,嘴里嘿了一声,再次出了手,我低头一看,再次出了血,我说,我操,婷婷,你他妈到底行不行,这样下去,小飞没烧死也被你扎死了。婷婷说,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是个仔细活,比穿针眼还麻烦,不服你来试试?我把针头夺过来,说到,我试就我试,像我这种完美的男人,做什么都是完美的。说完屏住呼吸,仔细观察,逐渐把针头逼近小飞的胳膊。婷婷问道,敖杰,你手好像在抖。我说,我平常酒喝的太多,抓小东西的时候肯定抖。婷婷说,我知道酒喝多了手抖,但我觉得你不光手抖,好像腿也在抖。难道是两腿之间的东西也太小,所以导致腿也抖?我说,腿抖是因为中间的东西太大。照你这么说下去,我离脑血栓都不远了,你这样,你帮我抓住小飞的手,把目标固定一下,这样方便我对小飞的手下手。婷婷说好吧,于是又蹲下来把小飞的手抬高,问道,这个姿势怎么样。我说,角度不错,方向正好,适合射击,于是就扎了下去。扎完之后我马上跟过去看,看完之后非常欣慰,拍了一下手,说到,婷婷,怎么样,女子果然不如男吧,你看我,一次成功,还没流血。这才叫专业性。婷婷一脸平静的看着我,然后松开小飞的胳膊,这时我突然发现小飞胳膊上的针头突然不见了,我十分疑惑,问道,针头呢?婷婷仍旧是一脸平静,一伸胳膊,说到,敖杰,在我这呢,你扎的真准,一针就扎到我胳膊上了。然后婷婷捂着自己的针眼说到,小飞没出血,我这里大出血了。   再次的失败让我和婷婷非常沮丧,婷婷说,敖杰,怎么办,我们插不进去。我挠挠头,说到,不应该啊,我以前插的很准的啊,怎么今天不行了。婷婷惊讶道,你以前?你以前插过?我说,是啊,我以前经常插,但是不是插的胳膊。婷婷恼怒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忘不了这事,你以前插的是洞,现在插的血管,能他妈一样么?我们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我说,什么怎么办,困难是弹簧,你弱他就强,继续插。于是我和婷婷连续又给小飞扎了几针,仍旧未果,小飞的左胳膊已经血肉模糊,于是开始插右胳膊,快成马蜂窝的时候,小飞已经没了动静。婷婷说,敖杰,小飞怎么不喊西贝了,不光不喊西贝了,连一点动静也没了,不光一点动静没了,好像连呼吸也减弱了。我俯下身子倾听了一下,果然如婷婷所说,我说,婷婷,我们不会把小飞扎死了吧。婷婷说,有可能,我扎了七针,你扎了多少。我说,我扎了九针,看来我要付主要责任了。这时小飞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木讷的说到,你俩干嘛呢?我好渴,能给我来瓶啤酒么?我说,小飞,你别激动,躺下,我和婷婷要给你治病。小飞大吃一惊,从床上下来,说到,敖杰,你他妈就是个病人,还他妈给我治病呢?婷婷这时走到小飞面前,用手摸了摸小飞的额头,说到,敖杰,小飞好像退烧了。   经过我和婷婷将近一个小时的折腾,小飞的温度从四十降到三十七度,这已经是奇迹,于是不再输液,又给小飞吃了几片消炎退烧药,小飞说,刚才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在马路上遇到了西贝,但是她走在我的前面,于是我一直喊她,她不理我,于是我就边追她边喊她,但怎么也追不上,后来发现自己迷路了,面前竟然是一片火焰山,急着找出口的时候,突然不小心撞到了一棵树,结果从树上掉下来一个马蜂窝,窝里全是马蜂,我操,那些马蜂真他妈狠啊,围着扎我,扎的我满身都是眼,感觉特别疼,而且疼的特别逼真,就像针扎的一样,你说,这梦做的有什么含义么?我和婷婷在一边没敢说话,冒着冷汗,说到,应该没意义,应该没意义。小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胳膊,惊呼道,我操,谁说没意义,你们看我的胳膊,都让马蜂扎出血了。你们看,全是眼。   小飞高烧逐渐退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婷婷把冰箱里大部分能吃的东西全做了,小飞吃了一片退烧药,然后喝了半斤白酒消炎,最后又喝了一瓶啤酒解渴,三个人告别之前的惊吓过度,这时食欲大增,一阵席卷残云,把桌子上能吃的都吃了,小飞更是严重,吃完之后桌子都少了个角,酒过三巡,大家各自疲倦,婷婷问道,敖杰,下一步该怎么办。我说,婷婷,我还没想,我还想再吃一两口,你再去做一点,等我吃完了,再问,好么?婷婷说,家里之后几个剩馒头了,怕你们俩不爱吃,刚才就没拿出来,现在我给你们炸馒头干好不好。小飞还在用筷子夹盘子里最后的一点剩菜,头都没有抬,说到,快去炸,我要吃。   之后我配着二两白酒又吃下去一整个炸馒头,小飞吃了两个,他在吃第二个馒头的时候我看到他已经很吃力,但还在吃,头也不抬的吃,填鸭式的吃,实在咽不下去了就用啤酒往下灌的吃,我说,小飞别吃了,一会万一吐出来,不就白吃了,那你不就成白痴了么?小飞还在用力嚼,说到,能吃就多吃些,现在的情况,吃了上顿,很可能就没有下顿了,万一明天死在街上,至少也要做个饱死鬼。我说,小飞,我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所以你还不能早早的死在街上,你死了一了百了,你有没有想过我,到时我该怎么办?小飞抬头,问道,别到时了,明天我们该怎么办?   这时我发现目前我竟然在履行着大哥的职能,组织里似乎只剩下我和小飞两个人,我被逼无奈,只好去想下一步的行动,但事已至此,下一步,还能有什么行动。想了很久,想到小飞把最后一口馒头用吃奶的劲吃下去之后,我对婷婷说,婷婷,趁着你现在还没有进入警察的视线,明天你还要当主角,想办法和他们联系上,我相信一定有跑出来的,一会我把所有人的手机号全给你写到纸上,明天你找不同的公用电话,挨个打过去,看看他们到底怎么样。不管我们的组织是死是活,我们必须要和组织联系上。婷婷问道,敖杰,即便是联系上,又能怎么样,这次你们闹的还不够大么?原明都不知去向,老驴也垮了,钢叔那里更是元气大伤,事情闹到这一步,我们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赶紧跑路呢?我说,婷婷,这件事已经不能回头了,即便是离开A市,即便是跑路,我们也必须去看他们一眼,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就不留遗憾了。婷婷显然并不相信我说的话,问道,敖杰,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压根就没准备走,你的心这么重,现在金良他们都败了,你能这么轻易走么?我说,婷婷,事情也许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只要金良吉光大刀他们有一个人在,辉煌球厅就不会倒,我们仍旧会东山再起。婷婷流下了眼泪,说到,敖杰,我就知道,你是一定不会走的,难道你看不出来么,你们这次真的败了,无论对于原明的打击是怎样的,但你们也是个失败者,你觉得,还有机会东山再起么?我说,即便不能东山再起,我也要看到结局,婷婷,相信我,我有能力把他们安顿好,即便安顿不好,我也要看到整件事的结果,当我知道他们各自的结局之后,我一定和你走,并且再也不回来。婷婷仍旧在哭泣,说到,敖杰,我担心的是,你不光会看到他们的结局,还会看到自己的结局,警察现在不光是在抓小飞,他们也在抓你,如今是法制社会,你以为你可以这样在A市悄悄生存下去么?我并没有回答婷婷的问题,我也并不想面对婷婷的问题,其实我的内心也一直想要离开,但是我知道,绝对不是现在。   我递给小飞一支烟,两个人安静的点上,沉默了许久,我说,小飞,你休息一下,一会趁天还没亮的时候让婷婷开车从国道把你送到A市相对穷的县里,那里警力不足,相对目标也小,你找一辆最远的车,想办法跑路吧,你想办法往云南缅甸那里跑,这期间我一定会联系上金良,让他帮你安排好。小飞抽了口烟,抬起头,冲我笑了笑,说到,敖杰,带上婷婷,咱们三个人一起走,好么?小飞这句话让婷婷怀揣着希望看着我,我摇了摇头,说到,不好。小飞说,既然你不好,那我能好了么? 第四十四章 短暂的重逢(1)   和小飞之间关于是否要离开的讨论终究没有结果,这个时候语言似乎是苍白的,只有信仰才是最有力的,而这一天几乎把所有能经历的都经历了,就只差结局,无论结局是怎样的,无论结局是好是坏,至少要让我在结局中出演一个角色,倘若这时就选择离开,就选择不辞而别,我想我之后的生活将无法继续,内心也将充满着绝望的挣扎和煎熬,直到平息,平息的办法只有一种,就是死亡,死去了,就平息了。   逼近清晨的时候才终于睡去,过程非常躁动并且冗长,梦里有各种虚幻的画面,却抓不到中心,梦里有很多张漂浮的脸,却分不清摸样,直到醒来的时候,又是黑夜,睁开眼,发现婷婷没有在我身边,桌子上放着速食品,一部手机,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是婷婷歪歪扭扭和她的相貌极为不符的字,上面写着,敖杰,我去打探消息,很快回来,你等我。我看了看表,这时已经晚上八点钟,总共睡了大概十五个小时,小飞这时还在睡,我走到小飞床边,走的时候感觉到身体的各种疼痛,休息了一个晚上,肌肉才呈现出各种疲劳状态,包括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让整个身体都处于一种艰难状态,我摸了摸小飞的额头,小飞的生命力和吉光一样顽强,一夜之间高烧就已经退去,这似乎是个有趣的现象,我发现这些人,像金良,吉光,大刀,小飞,大刚,彭鹏,虎蛋,老驴,甚至包括我,大家的生命力都很顽强,这么多年几乎没有见过谁有感冒发烧的情况,平常咳嗽一下都觉得稀罕,这似乎和从小到大总是打架有关,打架是个强有力的锻炼项目,只有不断的升级,不断的锻炼身体,才能更好的保卫自己,这些人中每个人至少都参与了几十场的斗殴,并且在斗殴中不光是我们斗别人,也有别人殴我们的现象,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几处伤疤,夏天脱了上衣,无论有没有纹身,都让人觉得触目惊心。即便是这样,十几年过去,大家依旧安好,至少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情况,想到这里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我想到法制节目里经常提起的四个字,那就是侥幸心里,我突然觉得,不知道我这种以为大家生命力都很顽强的自我安慰式的想法,算不算就是侥幸心理。   我拍了拍小飞,喊道,小飞,起床,准备干活了。小飞睁开眼,捂着肋骨艰难的起床,他肋骨的伤口似乎最为严重,之前婷婷像包木乃伊一样给他包了起来,小飞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纱布撕开,里面血连着肉,活像一盘京酱肉丝,看起来非常有食欲,小飞说了句,我操,我看着我自己都他妈饿了。之后咬着牙又给自己上了一遍药,问道,婷婷呢?我说,婷婷出去打探消息了,我让她去找小红,小红因祸得福,没有参与这次事件,还算得上是一个受害者,虽然这时应该还在病房里躺着,但应该是自由的。小飞点点头,继续问道,你今天有什么计划。我想了想,说到,今天必须找到金良吉光大刀他们三个人中的其中一个。有机会的话,看能不能联系上大刚。   晚上十一点左右,婷婷放在家里的手机仍旧没有响起,我有些焦急,怕婷婷出事,婷婷要是出事的话,我和小飞将彻底孤立无援,十一点四十分的时候,我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似乎还不是一个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声消失,我马上去厨房掂了一把剔骨刀和一把菜刀,递给小飞一把,小飞这时已经关了客厅灯,我说,小飞,只要不认识,不要多问,进门就杀。小飞点点头,两个人躲在门两边。门口有钥匙的声音,之后开了锁,第一个进来的是婷婷,小飞这时还在身后,我向小飞使眼色,因为我看到婷婷后面还跟着人,小飞没有动,我把刀抄在身后,退了两步,问道,婷婷,你后面是谁?婷婷没有说话,开了客厅灯,我才看清婷婷后面的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个立本,一个小红。我的刀瞬间就掉到了地上。   立本穿着宽大的上衣,看样子应该是大刚的衣服,看到我之后往前走了两步,两步走的有些艰难,仍旧是有伤在身的样子,立本抿着嘴看着我,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完全就像个孩子,这时我感觉心脏破碎,我感觉立本这次精神上的创伤应该比身体上的创伤更严重,因为他看着吉光金良这些他儿时的偶像一个接着一个在他面前倒下而他却没有办法。一直以来,我们总是把立本当做一个专业的杀手来用,永远的一线战斗人员,但无论他经受过多么精锐的训练,无论他是怎样的强大,他终究比我和金良这些人年少很多,也只是刚过了孩子的年龄,我们或许忘记了,立本其实本身就是个孩子。   立本强忍着情绪,看着我,用力的喊出两个字,大哥。我终于控制不住,泪流满面,冲上去抱住立本,小飞跑过来抱住我和立本,大刚凑过来抱住小飞和我和立本,四个人拥抱着低声哭泣,声音不敢太大,但完全不吝啬自己的眼泪,生活真是一场最残酷的电视连续剧,几天前大家还都坐在一个桌子边上喝酒,才过了几十个小时,就在这么悲伤绝望的气氛中相遇,并且在相遇之前,我都觉得再也无法和他们相遇,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立本哭泣,除了凶狠之外,我从来没有见过其他情绪化的立本,不知是我搂的太紧还立本失控,我一直感觉立本剧烈颤抖的身体,并且很快就感觉到肩膀的潮湿。我说,立本别哭,事情会好的,会好的。立本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哭泣,婷婷这时走过来,说到,大家都稳定一下情绪,我们还要做很多事情。我说婷婷,现在还有比拥抱着哭泣更重要的事么?立本这时终于控制住了情绪,抬头擦了一下眼泪,说到,敖杰哥,我觉得现在吃饭是一件最重要的事,我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我大吃一惊,说到,我操,立本,你他妈刚才不是饿哭的吧。   婷婷下厨准备好食物之后又是一阵风卷残云,这时局势似乎稍微有一点点的好转,因为又有两个同志找到了组织,还是两个组织里很牛逼的同志,这让我和小飞不再感觉那么孤单,并且队伍瞬间就增长了一半力量,动荡不安的心灵暂时平稳了下来,但大刚和立本的回归更是让整个事件变的时间紧任务重,因为立本和大刚目前也是警察抓捕的对象,倘若这时警察找到了婷婷的住处,那真是一网打尽,不过大刚还好一些,没有确切的证据,只能算是寻衅滋事,立本就不一样,立本已经属于恐怖分子,光是持枪袭警就已经是重罪,况且把警袭成了什么程度还不太好说,目前为止屋子里四个人都是在逃犯,就连婷婷也犯了窝藏罪,所以这个时候,必须要一寸光阴一寸金。利用好每一秒钟,每一秒中都充斥着死亡的腥味。   立本吃饭的间隙我开始了解情况,婷婷说,我傍晚时出了门,出门就打电话给小红,还比较顺利,小红的手机还开着机,不过是他朋友接的,小红这时在吉光朋友开的黑门诊里疗伤,在郊区的村子,比较安全,就是身上的伤口比较重,一时还不能下床。我点点头,说到,那个门诊我知道,也是我们自己人开的,以前出过医疗纠纷,就是吉光找人摆平的,后来快成了辉煌集团的下属门诊,出了事的,都往那里送。大刚说,幸亏有这么个门诊,和你们打散之后,我坐着大保的车跑了,后来就一直在门诊等你们的消息,还好,婷婷的电话打来,说你们也跑了出来。我说,小红属于被害者,怎么也到了黑门诊,那个小门诊能救得了小红么。大刚说,你可别小看吉光哥们那门诊,当时咱们被砍了之后不敢去医院不也总去那里么?我说,我们那是刀伤,小红可是枪伤。能一样么?大刚说,怎么不一样,都他妈一样,你可别小看吉光那哥们,跟着辉煌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什么不能治,癌症艾滋非典都能治,至于为什么送小红到那里,吉光应该是怕出事之后小红被警方控制,也幸亏在那里,一直到现在,警察都没有来过。我在那里等了一天,终于等到了婷婷。   我问道,大刚,当时你坐着大保的车走的?那你应该和大虎在一起吧?这个问题让整个气氛都沉闷了下来,身后似乎有一股阴风,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大刚的脸色一变,下一秒钟眼泪就掉了下来,我继续问到,大虎的尸体,放到哪里了? 第四十五章 短暂的重逢(2)   大刚这时有些说不下去,厚厚的嘴唇一张一合,就是发不出声音,努力了半天,说到,大虎到门诊的时候身体都硬了,拳头攥着,怎么掰也掰不开。大保当时就崩溃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时很多跑出来的人都聚到了门诊,门诊里很乱,吉光的那个医生哥们召集了全村里信得过的赤脚医生,都正忙着救吉光和金良老驴,吉光他们三个人是最先被送过来,后来大刀也被送了过来,这个小门诊从未像这一天这么忙碌,而且送来的都是重伤员,门诊里的人手根本不够,正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吉光的朋友找到我,说金良的伤太重了,虽然很幸运子弹没有打到心脏,但留在了身体里,凭他们这个小诊所的设施和水平,根本就没有办法治疗,不光是金良,吉光和老驴都是重伤,尤其是老驴,说是呼吸已经开始微弱,并且越来越微弱,吉光的哥们给的意见是,不能再考虑警察抓捕的因素,这三个人,必须尽快送到医院,再往后拖有可能谁也活不了。医生说完之后现场就更乱了,说的我也是一点主意都没有,因为平常出主意的人现在都躺了,眼看着事情越来越糟的时候,吉光突然有了点意识,当时我就站在吉光的床边,直到吉光拽我的衣服我才看到吉光睁开了眼睛。他在昏迷的时候似乎什么都听到了,用微弱的声音非常吃力的问我,大虎是不是死了?我点点头,我刚一点完头吉光的身体就开始抽搐,医生跑过来给吉光打了一针止痛药,又开始催促我把吉光往医院送,这时吉光已经陷入了二次昏迷,非常危险,在二次昏迷前,吉光对我说,把大虎送回他之前生活的村子里,那里会有人照顾大虎。说完就没有了意识。大刚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细节,说到,当时小红一直是清醒的,小红的伤势还比较稳定,子弹没有留在体内,也没有打到要害,当时吉光和金良被送过来的时候给了小红很大的刺激,听到大虎死了之后,在吉光抽搐的时候,小红喷了口血,当时就昏死过去,医生说是急火攻心,我对这四个字也没有什么概念,但是直到婷婷来的时候,小红还躺在医院里还在昏迷。我离开的时候对小红说,小红,我走了,你不要着急,好好养病。当时我看到小红的用力的抿着嘴,眼角流下两滴眼泪,当时我知道小红应该已经清醒了,他只是强迫自己不再醒来而已。   小飞点点头,说到,现在的情况,不醒来是最好的,无论怎样的噩梦,都比不上目前现实的梦魇严重。我问道,那后来呢?大刚说,后来就只有把吉光他们送到医院了,无论怎样,先救命再说,送过去的还是当时带我们去上山村的两个司机,他们当时并没有参与打架,即便被警察扣留也没什么影响,当时总共派出去三辆车,送到了三个不同的医院,我想,在这个时候,不管什么医院,肯定都有警察的埋伏,所以他们往医院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另一边十三太保余下的几个人当时开着两辆车带着大虎的尸体往县里去了,走了之后也没有联系。十三太保这次彻底散了,他们不出来混已经很长时间,这次出来少了很多经验,十三太保里的一半人都被警察当场逮捕了,还有一个重伤,听说脚腕被砍断了,被大保安排到了其他医院,大保加油站周边村子里的年轻人,这次基本上也是倾巢出动,有一半年轻人没能平安回去,现在不光是警察,这些折掉的年轻人的亲属,也在找大保,所以,我想大保把大虎送走之后应该也不会回来了。   立本说,不光是大保,五虎也被打光了,我在刑警队的时候看到了老三和老四,他俩当时被打昏了过去,但是并没有什么外伤,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带到了刑警队,老二是被刑警队带到的医院,小五失踪了,听说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除了人员伤亡之外,辉煌的生意也彻底完了,我听刑警队的人说,五老板身负重伤,估计醒来也只是个植物人,而且袭击五老板和小红的人已经投案自首,口径全部一样,都承认是原明是幕后老板,虽然都是钢叔的人,但钢叔最多算个寻衅滋事,基本上已经可以自保。除了辉煌的老窝被一把火烧掉之外,现在辉煌的其他分店全部被查封,吉光和金良的银行存款也被冻结,我估计吉光和金良现在看病的钱都困难了!而且金良还用了彭鹏的两千万,这笔账,不知该怎么还。   我说,立本,这你就别提吉光操心了,钱这个东西对于彭鹏来说,就是他妈粪土,那是个追求层面的家伙,有七月在,彭鹏就已经是亿万富翁了,这次这么大的群体事件彭鹏没有回来参与,让他出两千万的分子,也不算多。立本,我担心的是你,你当时不是被警察控制了么?是怎么出来的?说到这立本咧了咧嘴,说到,别提了,那帮孙子,下手是真他妈狠啊,当时你们跑了之后,我还真被打够呛,不过还好,都是皮外伤,在小黑屋里休息了两个小时,就出来了。我说,立本,一定不会像你说的这么轻松的,警察局我也不是没去过,像你这样的危险分子,专案组一定会特殊照顾的,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出来的。立本的脸色终于开始有些沉重,说到,事到如今也没什么瞒的,当时我单独关到了二楼,进去被带上了手铐和脚镣,但是当时大部分警力还都外面抓飞哥,所以只有两个警察看守,我被拷到了窗台边的暖气管子上,也算我幸运,暖气片上恰好有一直牙签,牙签开手铐是我在部队里的专业科目,于是我就用牙签开了手铐,结果开完手铐之后牙签就断了,我没有办法,只好找警察要来了脚镣钥匙。我问道,立本,你是怎么找警察要到脚镣钥匙的?立本说,我打开手铐只用了不到一秒钟,声音一响就惊动了警察,这两个警察没有选择出去喊救兵,而是直接扑了过来,于是我把他们两个人打到,开了脚镣,沿着二楼的下水管爬了下来。我说,立本你出手虽然比较有分寸,但这次持枪袭警的罪名绝对是重罪,所以你也要抓紧安排跑路。立本苦笑了一声,说到,大哥,等到这件事有了一个结果,我想我就要走了,或许我们再也见不了面了,因为之前往外跑的时候心里有太多的烦躁,所以我出手稍微重了一下。立本说完屋子里马上紧张起来,大刚问道,立本,你出手有多重。立本说,当时打昏第一个警察的时候,第二个警察突然开始大声吼叫,我害怕人多了不好跑,于是在扭他脖颈的时候没有控制住?我急切的问道,怎么没有控制住?立本说,我把他的头从前面扭到了后面,转了一百八十度。我倒吸了口凉气,说到,立本,照你这么说,那个警察?立本点点头说,那个警察死了。我也彻底不能回头了。跑了之后我就连夜赶到了小门诊,当时也不敢进去,一直隐藏在村子里,直到看到婷婷姐和大刚一起从门诊里出来,我才趁人不注意,上了他们的车。立本说完又看了看表,说到,留给我的时间应该不会太多了,你们之前看的那些特种兵电视剧里也并不都是胡扯的,精锐专业的特种部队里确实有一个潜规则,如果有战士退伍回到地方之后靠着在部队里学到的本领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那么部队的首长就会亲自点兵,到这个战士的所在地,不经过地方警察和军事法庭,直接就地解决,当场击毙,如果这个潜规则还在沿用的话,我想我的那些战友这时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立本说完,屋子里一片死寂,我的脑袋一时容纳不了这么多东西,快要爆炸。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么多沉重的事情同一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并且这时我还要做下一步的打算和决定,我硬着头皮想办法,却还是不知道怎么办。   屋子里烟雾缭绕,每个人都在抽烟,连婷婷都皱着眉头抽烟,我一拍桌子,说到,不管怎么样,不能再等了。这样,我们兵分两路,我们三个人想办法去打探一下金良和吉光大刀的情况,现在事情越来越严重,这个地方真的不能久留,就今天晚上,必须让小飞和立本跑路,再不跑,就真的跑不了了。小飞还想说什么,我冲小飞摆摆手,说到,小飞,你不用再说了,你和立本必须走,已经有兄弟死了,大家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再有人死,我也活不下去了。这时婷婷问道,敖杰,你们去打探消息,我去干嘛。我说,婷婷,你就在家准备一些钱和行李,如果能够顺利见到金良和吉光他们的话,回来我们就走。婷婷点点头,说到,敖杰,之前出来的急,我之前取出来的现金还在老房子里藏着。婷婷说完,我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十点左右,我说,婷婷,你再等等,等到没人的时候再去,记住,万事小心。 第四十六章 最后的行动(1)   准备行动前,立本把婷婷的化妆盒当做武器,进行了一番简单的化妆,主要是掩盖一下每个人露在外面的伤口,尤其是小飞,浑身是伤,格外明显,还好是冬天,倘若是炎炎夏日,不说伤口会迅速发炎要了小飞的命,单单走在街上,像小飞这样的木乃伊造型,瞬间就会吸引来路人的目光,之后立本又找来一把剪刀,消毒之后给小飞剪头发,小飞这些日子一直动荡颠簸,再次留起了长发,隐隐中又看到小飞曾经追西贝时年少轻狂的影子,隐隐中又感觉到小飞身上偶尔显露的二逼艺术家和三流作家的气息,立本这时凸显了全才的本色,不光状化的专业,连理发都是造型师的水平,理到兴起,还想着给小飞弄一个朋克的新潮发型,小飞果断拒绝,说到,还是平淡一些好,万一躺到太平间,晚上再吓到人实在不太好。立本说,小飞哥你放心,凭我的手艺,你不用等到太平间,大白天我就能让你吓到人。我看着立本专心的样子,问道,立本,你还有什么不会的么?立本想了想,说到,敖杰哥,这些小玩意实在不足挂齿,说实话,我开坦克比你骑自行车还要麻利,直升机我也懂一点,就是没摸过潜水艇,除此之外,我还真不太清楚自己不会什么。立本说完我感慨良多,这么个人才,可惜了,并且我在想是谁这么卑鄙无耻,把立本这么个优秀的社会主义青年领上了这么一条不归路,想了半天,才想起是谁,于是咬了咬牙,不再想。   十一点半左右,五个人兵分两路出门,我和立本小飞的形象确实有了些许的改变,让立本装扮的正气凛然,最起码看到第一眼的时候不会和街上通缉犯的摸样联想起来,就是大刚吃力些,无论怎么改变,宽度和高度依然是固定的,相对明显一些,于是大刚和小飞一起被安排到了后座的位置,立本在副驾驶,因为我之前在公安局的出镜率并不是很高,于是被选为司机。之前婷婷把捷达的钥匙塞给我,我看到她的眼眶泛着红色,嘴角也有点抽搐,一直极力控制着情绪,我抱住婷婷,说到,婷婷,你不要担心,一定会好的,我一定会平安回来,你也一样,到时,我带你走,我们去过全新的生活,永远都不再回来。婷婷亲吻我的脸颊,说到,敖杰,你一定要好好的,无论你爱不爱我,我都深爱着你。你明白么?我用手轻轻的为婷婷擦掉眼泪,说到,婷婷,无论你爱不爱我,从现在开始,我都深爱着你,你明白么?婷婷用力点点头,转身往自己的奥迪车跑去。看着婷婷的背影,我从未像现在这么坚定,这一瞬间,我的脑海里终于没有了西贝的影子。   经过之前会议的慎重选择,一行人准备先去找大刀,因为据大刚说,大刀的伤势相对来说应该也是最轻的,在小门诊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意识,只是有几刀扎到了肝脏,所以才被送往了医院,我依旧按照老的套路,在A市各种村子里穿梭,正是三年大变样大拆促大建的年代,A市的很多城中村都正在建设,市里更是一片狼藉,从天空上望去就像经历了一场地震,所以提供了很好的隐蔽条件,大刀在市五医院治疗,在村子里绕啊绕,最终还是要上一条主干道,在平常的这个时候,正是灯红酒绿的时间,但这一天明显的不一样,外面的红绿色大部分都是警车,几十米就一个巡逻车,我开车速度很慢,但仍旧觉得十分刺激,起码比醉酒驾车要刺激的多(珍爱生命,远离醉驾),还有最后一条十字路口就要到达五医院的时候,车辆开始短暂的拥堵起来,十字路口前停着两辆灯光闪烁的警车,一排武警,还有几个拿着酒精测试的仪的警察,车辆在断断续续的过卡,我慢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但心脏却是急速的在跳跃,已经到了嗓子眼,都快要跳出来,路面上虽然有短暂的拥堵,但车辆还是有条不紊的在前行,马上就要轮到我过卡经受检查,我已经是一头汗水,后面大刚和小飞也是屏住了呼吸,我边前行边急促的问立本,立本,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立本说,别紧张,你要相信我的易容术,我们现在改了发型。面貌也有所变化,大半夜的,警察不是电脑,不会一眼就能识别真伪的。我说,立本,你他妈说的简单,就他妈这一张脸,又不是变形金刚,再改能改成什么样子。正说着,又往前行进了一个车位,这时前面就只有一辆丰田越野车正在接受检查,我感觉自己踩离合的脚都在微微的颤抖,挂档的手也攥成了拳头,千钧一发的时候,前面这辆车突然原地加速,轮胎在地上高速旋转发出刺耳的声音,然后前面的这个司机哥们,竟然强行冲卡了。场面一时大乱,所有的武警和警察如临大敌,都行动了起来,马路上所有的警车都在往这边赶,一时空中警笛声大作,整条街都成了战场,我估计前面跑的那哥们也就是酒后驾车,结果今天享受到了酒后驾车的最高待遇,追逐他的都是真枪实弹的警察和现役武警,我估计这个哥们被抓住之后,这一辈子要不就不再碰酒,要不就不再碰车,总之,得有一样东西不碰。   这时就只剩下两个警察站在原地发愣,一看就是负责协查的交警,没有参与抓捕行动,我稳定了一下心态,摁下窗户,冲交警喊道,大哥,还查不?不查我就过去了。拿着酒精探测仪的交警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突发事件中反应过来,动作有些木,靠近之后把探测仪放到我的嘴边,我用力喷了一口,就把头伸了回来,交警看指数的时候下意识往车里看了一眼,立本探着头突然改了一嘴的南方话,问道,大哥,刚才西森么情况啦?交警看到探测仪正常,又看了立本一眼,之后挥手放行,放行的时候还不忘回答立本的问题,说到,应该是通缉犯吧,今天晚上市局联查,说是抓人。立本点点头,说到,开啦个小一本册还介么牛逼,活该他要西了,警察素素,辛苦你们啦。立本说完我看到警察打了寒战,加速挥舞着胳膊,示意这辆车赶快走。既然警察让走那我也不能跟人家客气,于是重重点了一下油门,窜了出去。路上我问,立本,你刚才说的是哪里话,说的好牛逼啊。你们部队还学这个?立本摇摇头,说到,斜个蛋子啦,内看电西桑那些内地仓流行歌曲的傻逼们,他们缩话不都西介个样子嘛?一缩话以为西台北地,一问才激到西东北的,我擦他们老母地,他们介个逼样几,还他妈了逼的用学么?立本说完大家哈哈大笑,气氛缓和不少,这时我已经开始点刹车,因为医院已经到了,又有几辆警车在医院门口闪烁。我关了车灯,找了个最不起眼的地方停车,问道,我们虽然平安到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谁知道大刀现在住在哪个病房?立本说,一定是外科了,我看这个医院也不大,估计也就巴掌点地方,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去打探一下情况,如果大刀能动的话,我就想办法把他弄出来。大家都没有说话,安静了一会,我非常担心的问道,立本,你一个人进去行么?立本说,你说现在我不进去,你们谁能进去,我不行,你们谁能行?之后大家再次不说话,每个人都下意识的分析了一下自己的战斗力指标和综合指标,觉得立本说的非常对,这个时候,除了立本,谁进去都只是个有去无回。立本点上一根烟,说了句你们放心,就猫着腰下了车。   几个人在车上伸着脖子张望,看到立本步伐矫捷的过了马路,直奔五医院的后门,那个门平时都有保安值班,是急救车的进出口,一般不开放,立本绕到进出口旁边的低墙下面,依稀中我看到立本加速了几步,似乎是蹦了一下,之后就看不到了身影。三个人在车上同时发自内心的小声感叹了一声,牛逼,真牛逼。   等立本的期间我给婷婷拨了个电话,问婷婷到了哪里,婷婷说他已经到了之前住的地方,我在电话里听周围的声音很安静,应该没什么威胁。我说,婷婷,你拿完东西立刻回到别墅区,就不要再出来,婷婷说好的你放心,就挂了电话,虽然婷婷让我放心,但挂了电话之后我还是非常不放心,内心深处总有不好的预感,尤其是对婷婷的感觉,我总是觉得,像我这样一个混蛋,其实是不配一个像婷婷这样的女孩子这样对我的,即便婷婷之前有这样或那样的经历,但她相比于我,已经吃亏不少。 第四十七章 最后的行动(2)   从我这么多年的生活经历来说,一直以来我一直觉得自己似乎只配用钱去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而并非精神,而这些日子,婷婷给了我太多精神上的东西,让我内心逐渐感觉到充实和满足,并且让我开始有找一个女人就这样慢慢过一辈子的冲动,并且这种冲动很快就成为现实,我甚至已经做出了找婷婷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的计划,但越是这样,我就觉得越不安,虽然这时已经身处绝境,但我的抑郁症还是在不断的提醒我,我所处的,只能永远是绝境,是不可能有绝境中开花的情况的,越是开花,就越有被摧残的危险,因为我本身就是一场制造摧残的命运。刚想到这,小飞在后面拍我一下,问道,你发什么愣呢!我使劲摇摇头,想把刚才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甩出去,然后假装镇定的说到,没什么。小飞说,敖杰,真没想到,你到这个岁数了,竟然能找到自己的真爱,而且真爱竟然还是婷婷,我之前在东风路干了那么久,一直觉得,婷婷这个人太野,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去做,属于升级版的东风路姑娘,现在看婷婷,我真是为我之前的想法感到惭愧。我说,滚你个蛋的,婷婷和西贝比起来,不知要好多少,西贝属于最低版的东风路姑娘,操,还不如东风路姑娘。我刚一说完,大刚也在后面重重的操了一句,他这时正在后面闭着眼睛修养,但听到我对西贝的阐述之后,仍旧以一个操字来表达对西贝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强奸以及对我的支持,小飞自知理亏,马上就闭住了嘴,气氛也略显尴尬,我也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有点狠了,换了几年前的小飞,他又该蹦起来跟我干,于是我转移话题,问道,小飞,你还记得那个佳佳么?小飞一愣,问道,哪个佳佳,我只记得咱们小时候吃过的奶糖叫佳佳。我说滚蛋,就是那个你从卷毛手里救出来并且长得非常像西贝的佳佳啊。你还记得么?小飞恍然大悟,说到,记得。你还别说,她和西贝长得真是太他妈像了,最近我比较忙,没抽出空,等到我闲下来的时候,我一准带她去开房,过过西贝的瘾。我说,瞧他妈你那点出息,小飞,虽然我对佳佳了解不太多,但我觉得,佳佳应该是你的真爱,她会对你好的,对了,你和她有联系么?小飞用力想了想,说到,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你不说我还真把她给忘记了,她确实和我联系了一回,那天我在高速上,她问我干吗呢,我说我正在办事,然后她问我一会忙么,我说一会应该会很忙,然后她又问我最近也很忙么?我说一会忙完之后最近应该就会一直很忙,之后我感觉她很失落,就挂了电话,刚挂了电话,我就下车去砍原明了。我呵呵笑,说到,没准人家佳佳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请你吃饭呢,谁知道你一直跟人家说你忙。小飞表示无奈,说到,我是真忙,后来手机扔了,不过我记得她的号码,回头打电话给她。我有些吃惊,说到,小飞,人家才给你打过一个电话你就记住人家号码了?小飞点点头,竟然还做出自豪状,说到,我对只要和西贝有关的事情有过目不忘的特异功能。说完大刚又在一边闭着眼睛言简意赅说出了操这个可以表达很多含义的字体。   我在一边笑,把手机给小飞,说到,小飞,打给她,你现在不忙。小飞接过手机,愣了一下,然后拨下了一排号码,我把手机夺过来调成免提再还给小飞,这时已经将近深夜,佳佳姑娘好像在睡觉,响了很多声,小飞努努嘴,准备挂断的时候,突然电话被接通,里面传来一个姑娘紧张并且略显兴奋的声音,喊道,小飞哥,是你么?小飞有点意外,问道,佳佳,是我,不过你怎么知道是我呢?佳佳说道,小飞哥,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就回了学校,我听你的话,再也不瞎玩了,我和很多人都没有联系了,所以我猜,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的,肯定是你。这时车上的三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大刚也睁开了眼睛,因为说实话,就连佳佳讲话的声调,都像极了西贝。小飞的眼睛有些潮湿,这么多年,他多么希望西贝有一天能够像佳佳这样单纯的和他说一会话,结果换来的都只是一次又一次残酷的背叛和离别。佳佳在电话那头还是有些紧张,问道,小飞哥,你还在么?小飞露出了笑容,说到,佳佳,我在呢,上次你给我打电话我在忙,现在抽空给你打电话,就是看你最近怎么样。佳佳有些惊喜,问道,小飞哥,你这些天不会再忙了么?小飞咬着牙说到,我应该还会忙很长时间,很长很长时间。佳佳听到之后沉默了一下,之后说话好像还带着些哽咽,问道,小飞哥,你怎么这么忙,你总是在忙什么啊?小飞仍旧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在忙杀人。佳佳在电话那头扑哧笑了,说到,小飞哥,你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杀人呢,你就是不想见我,吓唬我的吧。说完之后佳佳的口气又变的委屈起来,说到,小飞哥,其实我最近很不好,因为自从那次你救过我之后,我一直都在想你。小飞突然不再说话,紧接着就挂了电话。我有些急,冲小飞吼道,你他妈挂电话干嘛?人家还没说完呢。小飞摇摇头,说到,我都快走的人了,不能再空留遗憾了。一句话说的很现实,也很荡气回肠。到是大刚有些不以为然,说到,小飞,这个姑娘还他妈小呢,还他妈很傻很天真呢,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女孩,女孩变成女人之后,整个世界观就都变了,谁也不能保证,佳佳长大之后,不会变成西贝,不会从很傻很天真变成很黄很暴力。大刚说完之后,我和小飞同时陷入思考,最后我替小飞总结性发言,我说,大刚,首先我觉得西贝不是我们想的那种人,其次,我觉得佳佳变不成西贝这样的人。   这一番谈话消磨了十几分钟时间,谈话结束才想起立本还没有从五医院里出来,于是三个人继续翘首等待,又过了大概几分钟之后,小飞在后面拍拍我肩膀,用手一指,说到,你看那边,我顺着方向看过去,发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在汽车的正对面过马路,小飞说,那个男人看起来很眼熟。小飞说完我马上紧张起来,从后座下面抽出一把短刀,而那个白大褂动作很迅速,径直朝车走来,我更加紧张的问道,我操,不会是敌人吧。大刚在后面冷冷的说,敌人个蛋,那是立本。这时白大褂已经到了门口,仔细看了周围一圈,然后迅速打开门,弯腰进来。我松了一口气,问道,立本,你这是个什么造型。立本说,我一进去就从医疗室里顺了一件衣服,你还别说,大小正好,我之前没来过五医院,进去之后找不到大刀,没办法,只好跟在一个警察后面,才在骨二科找到大刀,大刀在一个单独的病房,门外都是警察,我实在进不去,就躲进了男厕所,结果那些警察估计前列腺都不太好,老他妈进厕所,没办法,我又顺着管子爬到了男厕所的天花板里,然后又从天花板爬到了女厕所,幸亏五医院的房梁高,吊顶完之后天花板上面正好进去一个人。也幸亏看守大刀的警察都是男的,没有女的。立本说到这里,大家再次默默的说到,牛逼,真牛逼,去找大刀这么危险工作间隙,还不忘了去女厕所偷窥,真是小母牛坐火箭,牛逼上天了。一番对立本的赞美只好,我问道,立本,你不是真的去女厕所偷窥了吧,事办的怎么样。立本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其实也是赶巧了,你知道我在女厕所碰到谁了?大家摇摇头,立本说,我刚爬到女厕所正想着下一步怎么办呢,结果进了一女的,我一眼就认出来她是谁了,就是大刀哥的媳妇,我们的大嫂,你看,这就是缘分吧。我说,立本,你是在什么时候认出来她是大嫂的。立本说,我是在她蹲下去的时候认出来的。小飞我草了一句,说到,立本,感情你是通过下面认出大嫂的吧。小飞刚一说完我和大刚就一人冲头给他一巴掌。我继续问道,然后呢?立本说,我等大嫂方便完穿上裤子之后,调整了一下位置,跳进了厕所的隔间里,开始的时候把大嫂吓坏了,没办法,我只好捂住了她的嘴,解释了半天,她才弄明白我是谁?我紧张的问道,那大嫂人呢?立本说,大嫂让我先出来,她说她马上跟过来,立本刚一说完我立刻就打着了火,说到,立本,大嫂这个人你不了解,她比大刀还要生猛。这次大刀出事,大嫂一定快要疯了,按照她的脾气,没准是会报警的。 第四十八章 最后的行动(3)   立本对我的猜测持怀疑态度,问道,敖杰哥,嫂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吧。我说,大嫂比我们小两岁,认识大刀之前还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认识大刀之后愣是转变的比大刀还要强悍,绝对是女人里面的纯爷们,按照大嫂之前的做派,她肯定不是我说的这种人,但是她毕竟等了大刀八年,现在好不容易和大刀完了婚,连蜜月都没有度,大刀就又进去了,还是进的医院,而且进完医院之后有可能再进监狱,你说换了谁是大嫂,谁能受得了?大刚和小飞听完我说的话之后都没有做声,也是有所担心,立本表情有些严肃,不时的向车窗外张望,预防随时会出现的警察,我已经把车挂到了二档的位置上,一只脚踩在离合上,另一只脚随时准备着踩死油门逃窜,其实我之前的猜测也是毫无根据,虽然大嫂和大刀相识多年,但这些年大家在一起也都没有带着媳妇的习惯,主要是这么多年出来大刀之外其他人也没个什么媳妇,所以接触并不是很多,也很少听到大嫂关于这个群体的态度,但是这时已经是草木皆兵,宁可信其有不肯其无。毕竟一个刚刚结束了八年活寡结果又要继续面临守活寡的女人,是非常可怕的。   立本再次看了看表,逐渐有些慌张,说到,敖杰哥,要不我们还是先走了,当时我给大嫂说了汽车的位置之后,大嫂说是两个人一起出来目标太大,就让我先出来,说她随后到,现在过了这么久还没她影子,再等下去我们就真的被动了。   这时我也没有了准确的主意,车停在一片没有路灯昏暗处,离明亮的地方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在几百米开外,就停着两辆红蓝闪烁的警车,应该是也没有熄火,车上三个人都在沉默的看着我,等着我的决定,这时我才体会到当老大的各种心酸,即便他们三个人都比我能打,但是我现在是司机,所以也只有我是老大,看着他们等待我发号指令的神经,我有些许的沮丧,妈的,干到只剩下四个人了,才他妈轮到我当老大,而且还是在我是个司机的前提下。   事实证明,我是丝毫没有当领导的才干,之前当了几个月的办公室主任,还他妈没收到礼,还他妈没致了富,就已经亡命天涯,这次也一样,还没有做出决定,捷达车的后门就突然被打开了,而且让车上这四个人非常心有余悸并且从另一方面更能体现我绝对是个草包指挥者的是,我竟然在立本上车之前忘记了锁车门。于是后方完全暴露,车门被人打开,这时要是冲上来百八十个警察,他们是不是会被踩到脚不说,我们是一定跑不掉的。还好事情没有那么糟,四个人受到了阶段的惊吓,车里一片躁动之后,打开门的这个人往里推了推小飞和大刚,径直坐了进来,语调冰冷的说到,敖杰,开车,往前开。我慢慢的松开离合,往下踩油门的时候腿有些抖,之前因为挂的二档,油门过轻,瞬间竟然熄了火,后背也是一层汗,赶紧从新挂一档,抬离合松油门,车子仍旧没有动,擦了擦汗想起自己熄火之后还没有再次把车打着,再次拧了钥匙,车终于有动的迹象,继续执着的送油门,车子晃荡几下,还是没有动,立本一脸绝望的看着我,说到,哥,你还没松手刹呢。我又擦了擦汗,边松手刹边说到,我他妈开车的时候你他妈还上学呢,用他妈你教我。一系列复杂的准备工作结束之后,车才慢慢动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非常的紧张,比看到警察还紧张,车子行驶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我咽了下口水,问道,大嫂,我们去哪。大嫂仍旧口气冰冷,说到,去二医院。   二医院是A市成立时间比较长的医院,都属于公立医院,所以和五医院相距不远,而且二医院周围已经被开发很多年,这时门前已经是一条小路,周围环境凌乱,人声嘈杂,车停靠到一处相对不容易被注意的水果摊旁边,大嫂就坐在我的右后面,坐在小飞旁边,这时我都没有敢回头,假装无意的问道,大嫂,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大嫂说,大刀让我来看看老驴。大嫂说完我大吃一惊,问道,大嫂,大刀哥现在怎么样了,他已经和老驴取得联系了?大嫂说,大刀现在人已经清醒了,身上有十三处刀伤,有两处是致命的,一处被捅到肾,一处被捅到了小腹,医生说,大刀往后就不能再干任何重活了,而且恢复不好的话,没准连生育能力都会丧失。现在警察正替我照顾他呢,所以我来帮他看看老驴。小飞就紧挨着大嫂坐在旁边,一直用手捂着脸,痛苦之情可想而知,捂了半天脸,才说道,大嫂,真的很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大嫂马上就打断了小飞,依然冰冷,说道,小飞你不用说了,这不怪你,大刀已经是这些人里最幸运的了。刚说到这,大嫂似乎有些哽咽,不再往下说。   当时也许是过度紧张,车上四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听出来大嫂的言外之音,彼此只是深陷紧张自责痛苦悲伤的情绪中,我甚至还在想,这也许就是命,这也许就是现实,这也许就是兄弟情义这四个字最残酷的解释,兄弟这两个字,不是喊喊口号就可以过去的,我们不一定非要悲伤,因为不是你挨刀,就是我挨刀,不是你躺,就是我躺,大家是兄弟,出事的时候,必须得面对这样的情况,我竟然还想着,如果这次能够逢凶化吉,我一定和婷婷多生下来几个孩子,最好还是男孩子,可以给大刀一个,因为我的儿子,就是大刀的儿子,因为除了媳妇之外,我和大刀,什么都可以共享。想到这里我愣是被这种欺骗式的自我安慰平复了心情,问道,大嫂,大刀哥是怎么和老驴取得联系的,这么说,老驴现在应该也没事了?黑暗中并没有看到大嫂的脸,只感觉她身处一片阴影,说到,再耐心等等,老驴一会应该就会出来了。说完之后车上的四个人都在轻轻的感叹,还是老驴命大,挨了一颗子弹才一天多,竟然就可以出来了。   等待老驴出来的期间,我问立本,立本,当时大嫂上车的时候,你没有看到么?立本摇摇头,说到,敖杰哥,说实话,我刚才真没看见。我说,立本,你座位一个专业的选手,在这种专业的形势中,竟然犯了这么个不专业的错误,让大嫂犹如无人之境,开了车门都没有被发现,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你知道不?立本说,敖杰哥,我知道了,往后我一定会加强自己专业知识方面的训练,不断的探索和进步,不能满足现况,活到老学到老。立本说完,小飞插嘴到,立本,别他妈听敖杰跟你扯淡,就他刚才开车那两下子,我们一车人有多少命也跑步了,大刚也点点头,说到,是啊,敖杰刚才那车开的,我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之后大刚和小飞立本一起吼道,操!吼完之后沉默了一下子,我总结到,其实话说回来,也不能怨我和立本,主要是嫂子太牛逼了,原来嫂子才是专业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躲过了一车人的视线,不费吹灰之力,就控制了整个局面。看到嫂子才终于理解了什么叫高人就在民间,别看嫂子长的没那么高,可是真高,高,实在是高,你们说,我说的对么?话音刚落,立本大刚和小飞同时猛力点头说道,对对对。说完三个人从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方式偷窥嫂子的表情,大嫂这次内心似乎真的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一副对生活大彻大悟或者对生活彻底失望的样子,坐在阴影里,虽然和四个人同出一个狭小的空间,但明显和每个人都保持着遥不可及的距离,瞬间让人有天各一方的感觉,我想,这次之后,或许大家真的就会结束这二十多年的并肩长跑,就真的会天各一方了。   等待老驴用了接近一个小时,期间婷婷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到,敖杰,我这里一切都已经准备好,现在回别墅区等你。我把所有的现金都拿了出来,够你们生活一段时间,等到避完这一段的风头,我再回来把房子卖了,到时我们就再也不用回来了。我被婷婷说的再次感动,这几个二十四小时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容易感动,我说,好的婷婷,我已经见到了大嫂,马上就要见到老驴,今天晚上很顺利,我相信很快我就会回去。说完顿了顿,继续说到,婷婷,你放心,现在你付出的,往后我一定加倍努力的还给你。婷婷说,敖杰,我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想要,我只希望你能在,就好了。 第四十九章 老驴之死   挂了婷婷的电话又是一根烟的时间,嫂子不停的在看表,我也开始有些心急,这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左右,我想婷婷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回到了别墅区,其实我一开始的计划里并没有看望老驴这一项,无论老驴究竟是敌是友,但到最后他在整个事件中也算是个受害者,并且再整个火拼的最开始他就躺了,所以老驴身上背负的事是最小的,录一下口供就可以平安回家,老驴要是还下不去这口气没准到最后还可以提出民事赔偿,所以我只需要知道老驴还活着,没什么大碍,就已经足够了。但是嫂子似乎很执着,在车里死死的盯着医院的出口,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而嫂子的意思就是大刀的意思,所以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和看望老驴比起来,这时我更想去看看大刀和吉光,我想去和他们告个别,或者问一问他们还有什么事情要去处理,然后抱着他们撕心裂肺的哭一场,最后再进行一番撕心裂肺的分别,这个故事也许就可以悲哀的结束了。而我现在的心情也要比我之前预计的平静很多,之前的很多年,我总是觉得,如果有一天让我离开他们,我一定会经过一番血肉横飞掏心挖肺的抉择,然后在最后一刻选择留下来和他们共存亡,但是现在,我要走的心越发的坚定下来,这一天的我完全不能理解我自己,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上一分钟的决定,总会在下一分钟改变,上一分钟的感动,在下一分钟就会变成冷漠。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有所经历,有经历的人,有故事的人,往往会是一个成熟深沉老练善良的人,但是有太多经历的人,有太多故事的人,往往就会变成一个多疑善变抑郁神经的人,我已经是第二种人,我不能确定自己的经历和故事算不算多,但是,我确定自己一定是第二种人。   大嫂最后一次看了下表之后终于有所行动,说到,敖杰,下车,和我换一下座位。我没敢多问,慌忙下车和嫂子换了位置,下了车后嫂子又让立本坐到后面,让我坐到副驾驶位置,之后大嫂点了一支烟,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景象,因为大嫂是从来不抽烟的,但我还是迅速掏出火机,给她点上,大嫂缓缓抽了一口,说到,敖杰,刚才我出来的时候趁病房没人,悄悄的告诉了大刀,说你们来了,你知道么,大刀的情绪很激动,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的激动,他害怕被警察发现端倪,所以一直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我还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刀,你知道么,我跟了大刀这么久,从未见过大刀流眼泪,但是这一次,大刀把这些年积攒的眼泪全部流完了,他一直在哭,没声音的哭,眼泪像夏天的暴雨那么汹涌,开始的时候他咬着牙,后来他开始咬床单,最后终于没有控制住,进入了癫狂,摔掉了输液瓶,撕开了自己的绷带,用头去撞病床,直到医生给他打了镇定剂,警察问我大刀怎么了,我告诉警察,我要和大刀离婚。其实敖杰,你知道么,在我告诉大刀这次我要和他离婚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激动过,我是个女人,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受不了这种每天担心受怕的日子,受不了这种随时都会在医院见到大刀的日子,受不了每天晚上做梦大刀又回到了监狱的日子,受不了大刀把兄弟当做一切的日子,敖杰你知道么,当年就是我用离婚相威胁,威胁大刀退出了你们的组织,但是我知道,他早晚还会回去,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但是我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那么快。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到现在,听到你们的名字,竟然还会爆发出这样的情绪。   四个人在车上坐着,安静的听大嫂的讲话,看她边讲话边掉眼泪的样子,这时已经没有多余的情绪可宣泄,因为这一天转变了太多的情绪,整个人已经被掏空,唯一剩下的能做的只有聆听,听大嫂一字一句的讲出她的内心,讲出她破碎的心情。大嫂继续反问我,敖杰,你知道么?认识你大刀哥之前,我甚至都没有过男朋友,你大刀哥也没有女朋友,两个人就这样过去了这么多年,包括大刀在监狱,我都从来没有动摇过对他的心,但是这一次,我真的要离开了,敖杰,离开前,我想为他再做一些事情,我实在不想再看他痛苦,实在不想再让他回到你们的群体,所以见到立本的时候,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报警,但是我看到了大刀失控的时候又开始犹豫,大刀被打了镇定剂没有睡着之前,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了么?我捂着双眼,想说句话,但嗓子里发出的都是呜呜的声音,只好摇摇头。大嫂说,大刀让我想办法带着你们去送老驴一程,到这个时候了,他的心里,装的还是你们。一瞬间我终于领悟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着大嫂,嗓子眼用了全力,问道,大嫂,你说送谁一程?大嫂说,送老驴一程,立本来之前,警察对大刀说,老驴在几个小时前,因为伤势过重抢救无效,死掉了,听说死的时候,眼角还挂着眼泪,眼睛都没有闭上,有几个和大刀之前认识的警察告诉大刀,老驴死时的表情,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终究没有说出来。   大嫂刚说完,小飞在后座位置上突然癫狂,整个人以自残的形式癫狂,嗓子里发出恐怖的低吼,就像夜间野兽被咬断最后一根血管时的低吼,之后开始用头撞前面的座位,用力的撞击,但是很快就发现效果并不是很大,于是伸出身体又用头去撞后门的挡风玻璃,这时小飞被立本和大刚夹在中间,立本显然被小飞的样子吓坏了,愣了一下才想起去抱小飞的身体,大刚在后面抱小飞的头,并且试图捂住小飞的嘴,这时整个车身都在剧烈的颤抖,我从后面极力扭转身体,去拍打小飞的脸,但小飞整个人已经魔怔,就像魔鬼附身,不光精神上失控,连身体都增加了几倍的力量,他丝毫感受不到外界给他的力,并且轻易的挣脱了三个人的束缚,又用头去撞立本的身体,立本的胸膛被猛烈的撞击了一下,身体一松,小飞把两只手抽了出来,开始抓自己的脸,指甲瞬间就嵌进了皮肤,然后手指往下用力,似乎想把整块脸皮都拉下来,一侧脸庞很快就见了血,整个场面配上小飞的怪异的低吼,十分恐怖,照这样下去,几分钟小飞就能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三个人再次从三个角度上发力,把小飞的手脚控制住,我在副驾驶瞅准机会对着小飞的侧脸狠狠的抽了两个耳光,然后用力把小飞的头拽到了自己的怀里,用衣服捂住小飞的眼睛,任凭小飞怎样挣扎,两只手仍旧死死的搂着头,三个人就这样坚持了快有一分钟,小飞才终于慢慢的缓过劲来,情绪慢慢平和,但身体还是在轻轻的颤抖,我试探性的松开一只手,小飞没有过激的反应,于是用松开的手轻轻拍打小飞的头,我说,小飞,没事了,没事了。准备说第三个没事了的时候,终于哽咽的不能再说出来,大虎死了,现在老驴也死了,还他妈能没事么?小飞在我的怀里像个女人一样哭喊到,都怪我,都怪我。这一声哭喊,算是恢复了理智,而这时的车上,包括大嫂在内,已经哭成了一片。大嫂一边哭泣一边说道,或许真的是我错了,刚才的大刀,就是现在小飞的样子。我说,大嫂,小飞活该是这个样子,他就是个大麻烦,他并不是主角,但是所有的故事,都和他有着些许的联系。   老驴死了,先是垃圾,后事大虎,再是老驴,这一刻我顿感天昏地暗,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有的只有绝望,这些天我一直没有吃治疗抑郁的抗生素,我甚至点恨小飞,其实刚才,我想变成小飞的样子,可是他抢了我的戏,他让自己陷入疯狂,让自己逃避,却让我和立本大刚面对这赤裸裸的现实,车上再次静了下来,两天前老驴还是敌人,还是一个最亲密的敌人,两天后的现在,他就已经死了,最可恨的是,他在死之前,拦住了原明的枪口,在可恨的是,他在死之前竟然取得了大家的原谅,最可恨的是,他活着的时候没有报了吉光这些人的仇,最后竟然以死来实现,剩下活着的人,或许一辈子都不能再原谅自己。   大刚在后面幽幽的说到,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这句话问的非常直接也非常有哲理,车上的四个人,马敖杰,大刚,小飞,立本,都可能是荣获下一个死亡的名额,并且时间也不会太久,下一天,下一个小时,下一分钟,下一秒,都有可能。 第五十章 送行(1)   有一年的冬天,我出狱不久,一个人走在夕阳下面,看见有两三个男孩子骑着单车背着书包说笑着从我身边闪过,那一刻所有的往事涌上心头,刹那间我泪如雨下,这一天黄昏过后还开始下雨,我一个人在雨中走来走去,走到曾经念过书的学校,望着学校的大门一动不动,那一刻仿佛回到从前,那一刻再次泪留满面,我不曾算过,但我大概知道,至少有十年不曾流泪,至少有十首歌给过我安慰,而现在的我,总会莫名的哭泣,当我在想起你们的时候。   生命就像是一场告别,从起点开始就已经准备着对结束说再见,到最后你拥有的只是渐渐增加的伤痕,再次回望来路的时候,那时我们总是并排走在街上,大风吹过的是每一个不羁的背影,我们曾经相互拥抱也曾经挥手道别,直到最后永久的转身后再也无法相见。能做的,就只有莫名哭泣。   至少有十年我不曾流泪,至少有十首歌给过我安慰。可现在的我总是莫名的心碎,在我想起你们的时候。(汪峰《当我想你的时候》)——致垃圾,大虎,老驴。以及这个时候还没死的人。   时间再次回到那一刻,一波又一波的坏消息被大家所知晓的那一刻,一波又一波的坏情绪涌上心头的那一刻,整个人已经筋疲力尽,世界观被一次又一次的蹂躏,这个世界,真不知还剩下些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幻影,整个生命是一场幻觉,即便是这样,但这些幻影,这些幻觉,仍旧需要它在。   大嫂发动了汽车,说到,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要有面对这条路上种种困难的思想准备,当初你们一起高高兴兴的走在路上,只是想着一起把这条路走完,可惜有人速度快,先走到了终点,我们能做的,就只有送别。   情绪慢慢的被平复下来,因为医院的门口开始有车辆出来,开头的是一辆警车,响着警笛,后面就是一辆殡仪车,大家知道老驴就在里面躺着,但却不能再上去看一眼,隐隐约约能从殡仪车里听到哭声,并且不止一个人的哭声,里面应该有老驴的爹娘,和老驴创业时就陪伴他的驴嫂,一瞬间我万念俱灰,我想,如果今天躺在这辆殡仪车上的是我,坐在我左右哭泣的是我的爹娘,不知道他们的心情会怎样,最自私的无疑就是躺在中间的那个,你躺在中间,没有了呼吸,没有了思想,至少不会再有痛苦,但你却把强烈的痛苦强加给了别人。突然我就很想回家,突然我就很想我妈,这些日子发生在A市恶性事件已经把A市已经让A市的老百姓人心惶惶,舆论媒体也在不断报道,就差结案之后上法制进行时,我想我的父母和亲属肯定已经知道了全部事情的经过,他们这时也肯定正在疯狂的找我,可我扔掉了手机,封锁了所有的消息,甚至都剪去了头发改变了自己的容颜,即将四处为家,并且永远有家难回,这就是代价。   殡仪车后面跟着七八台不同的轿车,这时来送老驴的肯定就只有老驴家里的亲戚,其他人都已经散了,社会上的朋友,老驴的小弟,手黑的小弟,这时不是死就是伤,没死的没伤的,也都进了局子,至此之后,A市便又消失了一个举足轻重的社会组织,无论老驴的公司对于社会是严重扰乱治安还是促进经济发展,都已经无从考证,老驴在最巅峰的时候,一夜之间一无所有,一无所有到连命都没有,并且这个局面还是他之前的好兄弟吉光一手造成,老驴死了之后,身上还背负着巨额的债款,而他的整个家庭,也将会失去之前老驴创造出的荣华富贵,成为社会最底层,成为社会最底层并且一贫如洗的老百姓,打击带来的效果就是这么直接和残酷,无论是经济利益的瓜分,还是兄弟情义的陨灭,结局终究是两败俱伤。   警车在前面开道的速度很快,似乎想着早些把老驴这个死人处理掉。一共有七八辆车,很快都从医院里开出来,因为老驴是受害者,所以这里的警备力量相对薄弱些,开道的就只有一辆警车,最后一辆车出来的时候大家都非常震惊,是一辆五菱面包,车牌号并没有遮挡,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吉光后来为了方便辉煌球厅要账时买的一辆车,我说,大嫂,那是辉煌的车,辉煌除了我们,谁还会来?大嫂没有说话,慢慢把车靠近,准备跟在这辆车后面,两辆车擦肩的时候,面包车后座的玻璃摇了下来,我看到里面坐着一个浑身打着绷带的男人,旁边还坐着两个警车,玻璃显然是警察摇下来了的,坐在他身边的警察这时正一脸警惕的盯着外面的情况,大嫂并没有把玻璃放下来,我透过玻璃仔细看里面的这个伤员,喃喃的说到,是吉光。这时吉光脖子缠着绷带,正微微的往这边看,我想吉光一定对这辆陌生的捷达有所感应,或许他知道在这里应该还能再碰到自己的兄弟,还能再看兄弟一眼,虽然这极有可能是最后一眼。   几秒钟的时间,两辆车便排成了一前一后,大嫂把车排到最后一辆,吉光车上的警察并没有对捷达车产生怀疑,他们应该不会料到这几个通缉犯会如此的胆大,这个时候还敢在警察眼皮子地下活动,其实这个时候在A市受到警方的威胁确实小了一些,因为专案组相信这个时候像小飞和立本这些人应该已经想办法跑路了,所以注意力大多都在高速和国道上,忽略了市里的一些细节,这无形中延长了小飞的自由时间,最后一点自由时间。   后来知道,吉光被送到医院之后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多处刀伤,包扎了伤口止住了血之后专案组马上对吉光进行突审,因为专案组一直认定吉光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所以集中力量把吉光当做突破口,希望能掌握这次严重火拼事件和A市中心广场凶杀案以及高速路上火拼案的一些细节,但是吉光一直拒绝配合,始终保持沉默,只等着他的律师,直到有一个警察从外面回来对他说,吉光,你应该高兴。你以前的朋友,现在敌人,外号老驴的家伙,几个小时前死在医院了。而你最大的敌人,现在还在跑路的原明,也成为了杀人犯。据说当时的吉光并没有表情,只是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看了很久,看到警察都准备放弃的时候,吉光终于叫来警察,问道,我现在能出去么?得到拒绝的答复之后,吉光说到,你们要是能让我去送老驴一程,回来之后,我立刻认罪。也许是怕对老驴不敬,得到警方同意之后,老驴还提出拒绝坐警车的条件,最终都被一一答应。而吉光也是一个说道做到的人,送完老驴之后,吉光果然把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并且把这几个案子的责任全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承认卷毛的死是他指使东北老铁做的,同时承认是他指使的小飞高速路口杀原明,动机是想把原明挤出金良的工程,达到吉光一人独大的目的。除此之外,吉光把上山村火拼的事情也承担了下来,承认是他组织的人手,想着一不做二不休把钢叔也打掉。只是在卷毛死亡的案子里,吉光咬住牙口到最后也没有承认小飞是主谋,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老铁身上,虽然吉光的犯罪动机疑点重重,但吉光的认罪还是整个事情的突破口,之后小飞从一个组织者变成了一个参与者,最重要的是,吉光认罪之后,小飞之前被警方认定凶手案主谋也被推翻,也就是说,小飞虽然参与了所有的犯罪过程,但身上没有一件能确定下来的命案,也就是说,吉光用自己的命,换了小飞一条命。到最后,是吉光死,还是小飞死,其实就是吉光一句话的事情。最终,吉光选择了自己。把自己推上大反派的角色,同时具备了构成黑社会的所有条件,成为了黑社会组织头目的典范,把自己推上了一条不归路。   凌晨的路上不断的有白纸散落,路灯下显得十分凄厉,虽然大嫂把车排到了最后,虽然路上还夹杂着警笛声,但仍旧能听到第二辆殡仪车里撕心裂肺的哭泣,一声接着一声的哭泣刺痛着每个人的内心,从两小无猜,到并肩战斗,再到共同起步,之后兄弟反目,阴阳两隔,家破人亡。沦落到最悲惨的下场,这时所有的语言,似乎都是苍白的,有的只是痛苦,还有反省,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如果当初小飞没有那么执拗,如果吉光没有那份记恨的心情,如果我那时没有在饭桌上痛骂小飞,如果金良和大刀最后没有选择站在辉煌这一边,如果大家随着年龄的增长都失去了血性,有的只是人面兽心道貌岸然的假象,所有的一切,不知会是怎样。 第五十一章 送行(2)   嚎哭中有驴嫂的声音,她执着的跟着老驴很多年,并且这些年老驴始终没有和她领结婚证,甚至连订婚都没有,很多年后,虎蛋告诉我,在火拼还没有爆发的时候,他曾经打电话给老驴,他告诉过老驴吉光的想法,想劝老驴收手,可惜老驴和大家一样,过于执着,但是那天老驴对虎蛋说,虎蛋,这次事情要是能平安过去之后,只要我没死,我就去和你嫂子领结婚证。虎蛋当时呵呵的还在笑,说到,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结果虎蛋的这句话落了空,吉光的保证也落了空,老驴竟死在了原明的手里,这真像一个大笑话。   驴嫂是最后一个知道老驴死亡的消息,并且驴嫂也是最后一个知道老驴在外面所处的境遇,在送老驴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个姑娘的摸样,但是已经想不太清,虽然也彼此认识了很多年,但最后一次见到她还是大刀回来的那段时间,之后驴嫂就被雪藏,据说一直在替老驴管理公司,而老驴在外面的所有事情,这个姑娘竟然全然不知,她到最后也无法想象老驴端着枪和别人拼命的样子,在兄弟反目之后,我也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能记住的只是那一年老驴还只是一个小皮包公司老板的时候,驴嫂坐在办公椅前安静看书的样子,这个姑娘是纯洁的,我想也是老驴深爱着的,在老驴的生意做到最大的时候,在老驴靠着一己之力为家里创造取之不尽的财富的时候,这个姑娘还在固执的认为,老驴创造的这些财富全是凭着自己的那双有能力的双手,可惜这个社会实在现实,那些长着有能力双手的人,大部分都在打工,甚至在做着体力活,想要做大,光靠能力是完全不够的,在老驴的家人都在劝着老驴尽快收手不要把公司做成黑社会不要和黑社会有太多联系的时候,这个纯洁的姑娘,还在编制着她和老驴一起白手起家共同致富的梦想。而老驴也一直没有忍心告诉她这个梦其实早已破碎,现在的他所创造的每一张人民币,或多或少都沾着些鲜血或者沾着其它人性中最肮脏的东西。在吉光把老驴彻底搞垮深陷绝境的时候,老驴仍旧在对这个姑娘说,没事的,只是短暂的资金缺口,过几天钱就回来了,下个月我们就去领结婚证。之后老驴折损了手黑,吉光上位,金良和大刀亮明立场,老驴和原明被迫联手,在老驴枪栓到腰带上,子弹就在上衣兜里的时候,老驴仍旧对这个姑娘说,没事,我去处理一下目前公司的事情,只是出个差,快的话一天就会回来,回来之后一切就都好了,下个月我们就去领结婚证。我想驴嫂永远都想不到,就在老驴说完这句话几个小时候,他就已经是另一幅摸样,从天使到魔鬼的摸样,从文明到野蛮的摸样,身处枪战,你死我活,却在最后一刻,挡住了本来应该打进吉光身体的子弹,之后抛弃了家人,抛弃了深爱着他和他深爱的姑娘,独自上路了。   老驴的家人悲痛欲绝的告诉驴嫂,那些老驴所谓的从小到大的朋友,那些老驴所谓的生死兄弟,其实就是都是一帮亡命徒,他们在一起,并不只是吃饭喝酒唱歌那么简单,他们在一起,并不只是合作生意共同进步那么简单,你所听到的名字,也并不只是代号那么简单,这些人,吉光,金良,大刀,小飞,敖杰,大刚,彭鹏,虎蛋这些人,这些驴嫂到最后还认为是老驴好朋友的那些人,都是A市出了名彪悍的土匪,都是A市最顶端的大哥,都是黑社会,就是这些人,害了老驴的命。   而这一天出殡的时候,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驴嫂,看到她趴在老驴的身上哭喊,看到她拒绝工作人员动老驴的尸体,看到她被甩到地上,看到她跪着往殡仪馆里冲,看到她被工作人员强行从停尸房拉出来,直到大门一点一点的关上,直到彻底看不到老驴的尸体,当时我和小飞立本大刚和大嫂,就在车上,看着这一切,当时我看到坐在地上起不来的驴嫂,很想下车去安慰她几句,或者过去让她把我撕碎,起码暂时解一下心头只恨,但终究没能下车,下车又能怎样,只能让这个姑娘的内心再增添一笔黑暗,而大嫂这时情绪也有点失控,谁看到这个场面,谁都会失控,我看到她紧握着拳头,浑身都在颤抖,这些所谓的兄弟,这些抛头颅洒热血上刀山下火海的兄弟,到最后,却成为最被痛恨的人。   在我出狱的时候,我曾经试图和虎蛋一起去找过驴嫂,但是这时已经人海茫茫,我也成为茫茫老百姓里最普通的一员,没有丝毫能力,最终没能找到,之后又过了一段日子,虎蛋对我说,听说驴嫂后来得了抑郁症,跳楼死了。我说虎蛋你别闹了,我抑郁症这么多年了,我还没死的,驴嫂怎么死了。虎蛋说,你那是慢性的,驴嫂得的应该是急性抑郁症。我听老驴之前的小弟说,驴嫂在老驴死后没一个月,就是你们都被抓的那一个月,就从老驴公司跳下去了,据说当时是有法院的人来没收公司里的东西,期间打碎了一张老驴和驴嫂的合影,结果驴嫂就疯了,追着法院的人打,后来打不过人家,只好见谁咬谁,后来连咬都咬不到了,于是就脱了自己的衣服,满屋子跑,最后从窗户里跳下去了,当时那整栋楼都是老驴的,属他办公室最牛逼,设立在最高层,在八楼,视线很好,可以俯瞰整个公司,于是跳下去就死了。虎蛋说完我呵呵笑,说到,你说的真邪性,听的跟扯淡一样。虎蛋也呵呵笑,说到,这是传闻之一,还有传闻说老驴死了之后这个姑娘一直摆脱不了绝望的情绪,跟得了病一样,整天哭,后来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接触到了冰毒,磕了两粒,就不哭了,于是每天都磕,后来不过瘾,又开始打针,才一个月,就从嗑药变成了打针,速度太快,于是整个人就疯了。我说,我宁愿你的第一种传闻是正确的,不过人这个东西,都太脆弱,一不小心,就他妈疯了。虎蛋点点头,说到,是啊,一不小心,就他妈疯了。我跟着虎蛋点点头,说到,是啊,一不小心,就他妈疯了。   只是在殡仪馆的时候并不知道这是和驴嫂的最后一次见面,并且还是相对平静的见面,否则,真应该多见一会面。   在老驴的家人和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处理事情的时候,吉光的面包车里下来一个警察,下来之后把吉光一侧的车门打开,里面也有一个警察,扶着吉光,吉光吃力的下车,一步一步走的很艰难,直到走到一个偏僻处,看样子应该是准备上厕所,当时我在车里眼都直了,立本说,大哥,这是最后一次见吉光大哥的机会了!让我去跟他见个面吧。立本说完小飞已经去开车门,说到,拼了,见一面也值。大刚拦住小飞,吼道,你他妈不要命了,你这张脸现在全A市的电线杆上都有,你一下车,就他妈得死。小飞说,那他妈怎么办,金良都没机会见了,现在吉光就在前面,咱们就在车上看着么?我说,小飞,你别着急,让我去,我脸生,应该没问题。大嫂一边冷冷的问道,敖杰,你现在去见吉光,还能做些什么?我说,什么也做不了,但我想看到他一眼。大嫂说到,敖杰,事情到了现在,你们还没有受够,还没有反应,还要固执的存活在这个已经快要被剿灭的圈子里么?我点点头,说到,大嫂,你说的对,我就是固执,只要有一个人在,圈子就在,只要有一个人在,就值得去拼命。大嫂看着我,眼神里似乎全是失望,我扭头对立本说,立本,要是警察认出我来,你们就开车跑,不要救我,这里是殡仪馆,我们不能打搅了这些已经沉睡的亡灵,尤其是不能再打搅老驴。立本点点头,我下车。   吉光选的撒尿的位置正在捷达车正前方,看来下车前吉光也是经过了准备,看来吉光也意识到这次会面的重要性,我下车先点了颗烟,用故作轻松的样子来环节内心的紧张,然后走到缓缓往吉光的方向走,吉光身边的一名干警马上就回头瞪着我,问道,干什么的?我心马上就到了嗓子眼,腿也有些软,还好殡仪馆为了配合闹鬼的环境周围的灯光都很昏暗,这名警察盯着我看了些许时间,但最终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我对着警察装贫,说到,警察叔叔,我尿急,想撒尿。说完我就径直往前走,这名警察也不再说什么,我走到吉光身边,和吉光大概几米的位置,尽量慢些解腰带,扭头看吉光。 【番外篇】一生,就是放逐   1   她从站台走出来,给他打电话说,我到了。   他在电话里开心的笑,说,你挂了电话,能听到我的声音。   她挂了电话,听见他说,我就在你后面呢。   她回过头,安静的看着他。   在车上她点上一支烟送给他,说,恭喜你要结婚了。   他没有说话,专心的开车,另只一手接过香烟,轻轻的掐灭在烟灰缸里。   香烟残存下几缕青色的焰刚刚升起便融化进空气。   我已经戒烟了,他说。   她不再说话。   2   我叫西贝,他叫连。   三年前我离开这座城市,对着车窗外刺眼的阳光发誓不再回来。   连在站台送我,阳春三月的天气,我看到他瑟瑟发抖的身体。   那时我二十四岁,连比我小两岁。   我在十五岁的时候转学到连的学校。   之前我已经连续留了两次级,分进教室时老师的眼神复杂,我看见最后一排有一个孤零零的座位。径直走了过去。   一个班的小孩子都在安静的看着我,没有欢迎仪式,没有彼此的招呼,我努力的抬起头,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卑微。   然后我发现那里没有凳子。   我看着老师,她目光躲闪,继续讲课。   我没有提出意见。站着听完她的课,期间不止一次的对着她微笑。   于是直到放学,才有一个简陋的凳子被送来。   我有的时候并不能理解一些事情。   比如为什么在我的世界里总是充满了对峙和沉默。   我的母亲在我十岁的时候离开我。   她是个漂亮的女人,有倾泻的头发和精致的面孔,凤眼。我的父亲说,你这双眼睛,天生就是用来勾引男人。   然后她把这个男人杀了。因为他勾引别的女人,并且试图离开她。   我的外婆告诉我,她的手段很残忍。   先用煤气把人熏死,然后再把刀插进身体。血不能喷射,裸露在空气里瞬间冻结。淡淡的蓝色。像一块烂掉的豆腐。   她被带走的时候没有流下任何悲伤的迹象。仍旧是干净明艳的衣服,还特意换上一件带有花纹的白色底裙。像是去参加一场婚礼。   她给了我一个晶莹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一只蝴蝶,她对我说,这是妈妈给你的礼物。   我并不懂得喂养,并且那是乡下很普遍的种类,两只翅膀上有复杂的色纹,拍打起来散出耀眼的粉。触角很短,在阳光下会泛光。   我时常在午后的时候把那只瓶子举过头顶,对着太阳看那只蝴蝶,外婆在另一旁看我。温暖的光斑打在所有人的身体上。   我从来没有告诉外婆,我把它举过头顶,只是想让光线射穿它的身体。   我在等着它死。   那是我见过最有生命的一只蝴蝶,一个星期过后,我即将离开这里,它仍旧能够拍起翅膀。   我收拾好自己的行囊,离开之前我终于拧开那只一直阻挡蝴蝶自由的瓶盖。   它横冲直撞,找不到出口。我用水把杯子一点点的灌满。   它被浸湿,侵犯,淹没,覆盖,最后漂浮在水的中央,没有来及做出挣扎。   后来我存活于其他城市,求学,求职,面色仓促的奔走在大片的建筑群中,每一片街道上都有一半光亮,另一半被高耸而起的楼层遮盖,徒留下阴影。   外婆去世之后我突然开始频繁的想起乡下的一些事情。   无垠的稻田,更高的天,在春天初始的时候会有旋转而起的风。河水两边的高高野草,清澈的倒影。   最后会想起那只没有挣扎的蝴蝶。   可惜的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在怀念。   我似乎一直很强烈的抵制回忆,并且努力去主导自己的生活。年少时一个人做完一道数学题,从黄昏到凌晨,成长时生生的把咖啡一口喝掉,不加糖,二十四岁生日的晚上抽光一盒烟,对着一部喜剧电影放声哭泣。   我始终是一个古怪的人,不被任何人接纳,除了连。   3   在我和连同班的那些年,他给过我一支烟,表情很天真。说,庆祝我们一起被老师赶出教室。   之前并没有和他接触,我走出教室的时候听见有人在里面和老师发生了争执。然后就是跑步的声音。   他一直跟在我的后面,没有上来搭讪,一前一后的沉默一直走到花园的一个风亭,我安静的拿出一本书,用眼睛悄悄的斜视,看见他在我的旁边坐下。   大片的阳光凌乱的放在他的肩膀上,让我看不清楚他的脸。那一刻,我突然有很紧张的心跳。   然后是我熟练的吸食他的香烟,他并不惊讶。   我问连的年龄,他站起来到我的面前,认真的说,我已经十八岁了。   我第一次在和一个人谈话的时候笑出了声音,因为他看起来只有十四岁的样子,脸上的皮肤还呈现着少年独有的红润和光滑。   是么?我看他。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错愕,怔了片刻,然后欣喜到,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笑,没想到笑起来这么好看,就像……   他随便用手指向一片花,就像它们。   我再次开心的笑,把抽掉一半的烟还给他。他没有意见,自然的叼到嘴上。然后口腔用力发出清晰的声音。   他对我说,我叫连。   我喜欢连的样子,整齐的头发,干净的面孔,即便很早有染上抽烟的恶习。但眼神仍旧柔软。   几年之后,我从一所廉价的设计学校毕业,被分配到一个刚起步的广告公司,开始暗无天日的工作。   拥挤的公交车,在清晨便会闻到各种汗腺的臭味,花很长的时间打扫办公室,为经理打水,参加各种会议,在午夜的时候赶设计稿。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对于自己所寻求的东西完全不能自知。我看着公司逐渐强大,内心没有任何波澜。   开始有新人到来,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现陌生的面孔,我仍旧没有朋友,无法维持人与人之间基本的协作,我曾经试图参加公司举办的宴会,或者同事的派对,不久便放弃。   我不能轻松的加入到任何一场讨论,不能在各种活动中表现的左右逢源,无论我怎么试图流露出自己的真诚,问候的表情总是带有冷漠。   我很快退出任何一场节日,只剩下加倍的工作。过度的吸烟,把咖啡当饭。   我已经习惯了为自己封上一层壳,凌晨关掉电脑的之后会拉上屋子里所有的窗帘,蜷缩在狭小的床上,即使在夏天,也要用一张单子完整的包裹起自己的身体。像一只城市边缘的蚕。   我不清楚这样是否可以让我感觉到安全,但这样可以最有效的治疗我的失眠。   偶尔会做梦。我在教室里随意的打断老师的讲话,被呵斥到滚出这个教室。黯然的走出去。同学的嘲笑,一条没有尽头的走廊,头顶环绕的风,直到听见一连串的跑步声。   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在任何时候想起这个梦,并且清晰的讲述出每一个情景。因为它发生过。   连在我漆黑的世界里剌开了一道光亮,给了我一场怀念。   但我并没有告诉过他,也没有主动给他打过一次电话。我并没有能力去诉说,连是一道岸,而我只是岸身下的河,我用劲了力气,掀起的只是河下的暗涌,无法拍打起浪花到他的身上。   连很早就到了南方读更好的学校,不间断的给我打电话,有时清晨,有时午夜。对我说早安或者晚安。   语气简洁,他没有预兆,我也没有期待。   有时他也会旷一个星期的课回来看我,带许多南方的食品,并且要求我去车站接他。   我总是先躲在一个僻静的角落,看着他下车,再看着他一脸惘然的打我的电话,然后说,我到了。   我说,你挂了电话,能听到我的声音。   他挂了电话,我走到他的身后,说,我就在你后面呢。   他转过头,看见我。   我喜欢让他一转头就能看见我在他的身后。   有的时候他拍我的肩膀,有的时候抱着我的身体在空中旋转,每次仪式完毕,他点着一根烟给我,我抽完半根,还给他。   每次他悄悄回来的日子,我都有安静的表情,狂欢的内心。   3   在我二十三岁的时候,被公司安排参加一个着名企业的广告策划,那是我遇到的第一个重要机遇,我无法再容忍自己三十岁以前仍旧被迫持续现在的生活,于是很用力的在做。常常工作到能看见次日的晨曦。   在整个工作即将收尾的时候,我接到了连的电话。   连说,西贝,我还有半年就毕业了,到时我回家娶你好么?   我的目光没有从电脑上离开,对他恩了一声。   他沉默了一下,我是说,半年后你和我结婚好么?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关掉手机。   继续在电脑前工作,眼睛终于酸痛。   我抬起头,慌乱找到药水,抬起头想要滴入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里是潮湿的。   我走到镜子面前,用手拍打僵硬的脸。   去冰箱里找一个没有变质的苹果,小心的刮掉皮。   然后大口的咀嚼。苹果发出清脆的声响。牙齿冰凉。   倘若不想说话,那么进食是唯一不让语言退化的方法。   连长大了,让我半年后嫁给他。我把嚼碎的苹果咽下去,自己对自己说。   他曾经给了我溢出的温暖,我义无返顾的用融化的潮湿淹没了自己。可惜的是,我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决定停下来。   突然想起了那个送给我蝴蝶的女人,我的妈妈。   她死后我就把她忘记了,这是第一次向自己提起。   一个星期之后,我带着做好的设计回到公司。   我的老板,一个已经接近中年的已婚男人,他的两条腿交叉搭在办公桌上,正在抽一支烟。   他没有理会我的招呼,径直拿起我的图案,仅用了五分钟就看完了我几乎一个月的成果,然后重重的把它扔回桌子上,嘴角一撇,发出轻蔑的嘘声。   我的内心终于感觉到沉重的绝望,就仿佛阴霾低沉的天空中折碎翅膀的鸟。身体开始呈现出这些天里累积的疲劳。眼角疼痛。   他抬起头,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倘若提交你的设计,你将被调派到总公司做业务经理,有更丰厚的待遇。   我有些紧张,甚至对他露出了微笑,愚蠢的暴露出自己的迫切。   这对我很重要。我告诉他。   他笑,意味深长,身上有一股让人不悦的气息。   其实我一直都很看好你,你有思想,有能力,而且有自己的目标。我知道你一直很不屑公司的其他人,这恰恰成了你的魅力……   有什么话,就请直说。我终于不再有任何表情,生生的打断他。   他说,明天晚上,你能陪我吃饭么?   从公司走出来,是一条繁华的马路,我试图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能给予自己短暂的隐藏,却始终置身于喧闹,阳光从头顶上不留余地的穿射到每个人的身上,各种各样的表情,一样的眼睑,每个人互相对视之后继续陌路。我终于无力能逃,跌坐在路阶上。   打开已经关掉一个星期的手机,里面只有连唯一的记录。   连说,你坐在原地,不要动。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我坐在连单车的后面,轻轻的拽着他的衣角,风干了自己的眼泪。   连对我说,我坚信你会打电话给我。   他已经提前从学校里回来,这段时间一直在执拗的等我的电话,然后骑车载我在这座城里没有目的的转圈。   他并没有过多的问我的事情,只是在讲关于未来的想法,我坐在后面情绪浑浊,听不清楚他的叙述,于是整个过程前言不搭后语。   终于开始一起沉默,整个世界没有了声音,路过广场的时候,看到一群孩子开心的奔跑,他们正在追逐一只落了单的白鸽。   那只鸽子患有残疾,一侧的翅膀无法张开。   我把头靠在连的后背上,再次落下眼泪。   连说,你可以不嫁给我,但我至少要等到你结婚。   已经是深夜,连带我回家,帮我整理凌乱的屋子,我从来没有主动打点过生活,以至于屋子里有太多生活垃圾。   他认真的取舍每一件物品,额头沁出一层细细的汗,忙碌中说出这句话。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觉的笑,站起来,关了灯。   连问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脱掉的衣服撒了一地。我在黑夜中赤裸着身体,站在他面前。他的脸被打上一层阴影,看起来有些扭曲。似乎不够真实。   我有些冷,身体和空气没有了任何阻隔,每个部位都被侵蚀。   我拥住他的身体,努力寻找温暖。   我只能把我的身体给你。我说。   连没有说话,我努力看他的眼睛,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颓废气息。   他脱掉自己的风衣,包住我的身体,然后亲吻我的眼睛。   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分明看清楚了他的泪水。   之后的第二个夜里,在同一个地方,那个有着臃肿身体的经理发疯似的撕扯掉我的衣服,他羞耻的爆发出内心所积攒的所有欲望,用手凶狠的抚摩我每一片肌肤。发出恶心的呻吟和口气。   我像一具死尸一样躺在床上,身上充满了血腥和潮湿的痕迹。整整一夜,没有眼泪。   不久我的设计被企业采纳,我被派遣到南方任职经理,火车发出沉闷的声音,我看见铁轨一道的锈斑,看见头顶阴霾的天空,看见连,内心一片空白。   4   她叫西贝,我叫连。   西贝走的第二天,我进入了父亲的公司。   一年后,我交给父亲一份辞职报告。   而后离开了这座城市。   在这整整一年,没有西贝的任何消息。有的时候我真的希望她已经死了。或者希望这二十多年的时光可以倒流。可以阻止我在年少时追寻她的脚步。   我做了一年同样的梦,间歇,或者持续。背景是黑色的粗布,有诡异的花纹,她走出那扇门,我追了出去,奋不顾身。   我有许多朋友,生活正常,但掉进她的旋涡,没有办法挣脱,最后我无力抵抗,甘愿屈服。   离职之后我去了西贝所在的城市,按照地址找到了她所在的总公司。在最近的一片小区租了一套房子。一个人度过了一个秋天和一个冬天。   我好像来晚了,她好像又去了别的地方。几乎每一天清晨和傍晚,我都会在她公司对面的花园里抽烟或者散步,却只见过她两次。   第一次她开着一辆红色的车,行色匆匆的走进大楼。身上挎着一个很大的公文包。在她的身上竟显的那么和谐。   第二次她从公司出来。有一个看起来像同事的女人和她打招呼。她自然的回应,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   我终究没有进入她的世界,无论我怎样努力。只是在边缘。   她是那样一个只能远观的女子。我试图疏远她,不和她联系,试图接近她,想娶她为妻,都没有对她造成任何改变。   我只是她的边缘,任何人也一样。   从她在沉默中走出教室的那一刻,我就希望自己能够有一天挖掘出她的痛苦,然后替她毁灭。结果灭亡的是自己。   她很好,于是我离开那里,再次回来。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接到一个电话,西贝对我说,我要参加你的婚礼。   我说,我会去车站接你。   挂了电话,我的未婚妻问我,听口气是你的一个老朋友么?   应该是。我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西贝离开之后我竟然如此的平静,并非爱情剧本里那样血肉横飞。我是否应该难过,是否应该悲伤,是否应该无数次的缅怀起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越来越少的去想和她在一起的事情。   就像西贝曾经那样。   我已经是另一个你。   5   她回来的第二天,他举行婚礼。   之前他只是把她送到宾馆,两个人几乎很少的对话。然后他离开,去忙的自己的事情。   她早早的来到举行仪式的饭店,找到一个角落坐下,然后他才到。   他搀扶着新娘,动作小心谨慎。她认真的看他的表情,看不出一丝端倪。   他说,无论生老病死,都将不离不弃。而后为新娘带上戒指,吻新娘的脸。   全场响起幸福的掌声。   她起身离开。撞翻了一个凳子。   走出大厅,是春初清冽的风。头顶湛蓝的天空还漂着许多懒洋洋的云。   连,这是多么好的一天。她对着天空说。   终于开始奔跑,眼角刚刚破茧的泪水瞬间成痕。从此没有人再能给予温暖。   激烈奔跑,每一处肌肉强烈的运动,直到大脑缺氧,不能在幻想,她才停止。   停下的地方,是曾经和连一起的学校。   她坐在操场的跑道边,捡了一片碎掉的树叶,用枝杈在地上写字。   整齐的三个字,我爱你。   她始终没有讲出来。   6   他听见了凳子摔落的声音,看见她走出大厅的背影,然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冲了出去,抛弃了新娘。   他说,无论生老病死,都将不离不弃。之后周围全是她的影子。   她跑的很快,他在她的马路对面追逐,还有很远的距离,他只能勉强看清她虚闪的背影,他内心恐慌,用力追赶。畏惧自己再次迷失。   她终于停了下来,他看到她转身进了学校。他不顾一切的冲过马路。   她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听见刺耳的刹车。   他被一辆车重重的撞到身上,飞向了天空。跌落的时候,他突然奇怪的想,希望掉下去的地方能够离她更近些。   他死之前眼神一直保持着温暖,躺在地上看着她渐渐的远去。嘴角积压了最后的一点力气,动了动。终于没有了知觉。   他始终没有讲出来。   7   她从学校出来,已经调整好了所有的情绪,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马路中央围满了人,鲜血从缝隙中流出。   她瞥了一眼,继续往前走。   8   所有的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发生过的,好像并不是所有。   完。   2008年12月10日23点21分 第五十二章 暴露   我在黑暗中试图看清楚吉光的脸,吉光此时并没有其它什么动作,似乎只是在专心撒尿,可惜半天没有动静,他还需要警察的搀扶,所以旁边的警察逐渐开始不耐烦,而我这边的情况和吉光一样,也只是站在这里,呆呆的抓着自己的裤子,没有动作,没有动静,没有任何产量,这个场面一定会让做利尿药品的厂家满意,完全就是两个重度前列腺患者。搀扶吉光的干警在不耐烦中似乎也起了疑心,开始不断的往这边看我,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紧张,寂静中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同时也很不甘心,离吉光只有几个人的距离,我想和他说句话,随便一句什么话都行,说个我操今天晚上真他妈冷也行,但现实看来应该是没有机会了,警察对吉光采取的是贴身防守,不给吉光任何独处的机会,倘若我现在走到吉光跟前一拍肩膀说一声兄弟好久不见那结果肯定和吉光就再也不能相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便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大便,实在是让我觉得很不方便,警察那边已经也开始催促吉光快点,并且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我只好开始提裤子系腰带,旁边的警察扶着吉光转身准备回去,我万般的无奈和遗憾,只好干咳嗽了一声,夜色中这一声咳嗽很响亮,让吉光身边的警察猛的一个哆嗦,吉光在我不远处转身的时候我仍旧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能强硬的去感受他的目光,我希望这一刻彼此的目光能够碰撞,因为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想吉光此时的心情应该也是万箭穿心,目光从我身上扫过的一刻,他也只是发出了一声干咳,这一声咳嗽有太多的意义,同时又显得太过凄惨,没想到最后的见面,竟然只能用这种方式,我的侧脸有些发麻,因为实在是不能接受,内心深深的一口叹息,或许这两声干咳就是结局,或许结局,也就这样了。   和吉光最后的交集不得不放弃,我也开始转身大步往车上走,我的一系列反常动作早就已经被警察注意,把吉光送到车上之后也许会上来盘问,所以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毕竟活着的人和自由的人还要继续想办法自由的活着,吉光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动作比之前还要缓慢,似乎在给我走的时间,这一刻我真的很不习惯,我很不习惯现在这个无声的吉光,我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他在我印象中,永远都是很猛并且沉着中还带着些阴险的样子,吉光显现出来的这种消沉更加让我绝望,我终于下定决心,尽快带着婷婷和小飞他们走。   两三步已经走到了车门旁边,准备上车的时候大嫂毫无征兆的从驾驶室里开门下来,我小声问道,大嫂,怎么了?大嫂的表情很扭曲,似乎在哭泣,哽咽的说到,敖杰,对不起,我不想走了。我有些不明白,问道,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半夜的你要一个人呆在这里么?大嫂不再说话,用力抿着嘴,只是摇头,使劲的摇头。我说,大嫂,快走吧,警察已经注意我们了,再不走,我们都走不了了。大嫂还是在用力摇头,最后含糊不清的说了句敖杰对不起,便开始往吉光的车前奔跑,我看着大嫂这一系列动作有点愣,我不知道她这么古怪的是要做什么,还在发愣的间隙,听到她冲着吉光身边的警察歇斯底里的喊到,快去抓人,敖杰和小飞他们在车里,快去抓他们,快去抓他们。也就是在这时,立本从后面下了车,往驾驶室跑,边跑边吼道,敖杰,大嫂把我们卖了,快上车!寂静的殡仪馆大院顿时被大嫂和立本这两声巨吼炸了锅,其他都还没走的人,全部往这边看过来,就在不远处上一秒钟还在嚎叫的驴嫂这时也屏住了呼吸往这边看,她似乎很快就意识到了黑暗中站着的人是我,然后她就像虎蛋后来描述她死亡前的样子一样,突然癫狂,像一个狂躁症精神病患者一样,吼叫着往我这边冲过来,后来想起这一幕,几乎可以断定,如果当时我让驴嫂抓住,那么驴嫂肯定不用再麻烦警察同志,就地把我正法。   这时的吉光还没有上车,我看到吉光身边的警察已经开始从腰带上掏枪,而车上的警察也正在下车,大嫂喊完之后精神上已经崩溃,像一个废人一样摊在地上,掩面哭泣,警察边往这边跑边掏枪边喊道蹲到原地不要动。而立本已经发动了汽车,也在透过玻璃喊,大哥快上车!我终于回过神,车就在旁边,打开车门钻了进去,这时周围已经有枪响,在这种环境中,非常刺耳,立本原地把车打转,油门到底,往殡仪馆大门的方向开去,这再次给了我最后的机会,因为已经彻底暴露,因为已经没有了退路。   整个混乱的场面其实也就持续了几秒钟,如果镜头要放慢,仍旧是震撼人心的,有三个警察往这边跑来,吉光呆呆的站在原地往车里看,大嫂就在吉光的面前,坐在地上捂着脸发出凄厉的哭声,驴嫂在警察后面,嘶吼着追赶,其他老驴的亲属和家人都瞪着惊恐的双眼,看着这一切,看着他们一生都未见过的场面,停尸房门前的大院有两盏路灯,为了配合环境非常昏暗,我记得这天还是个晴朗的夜晚,夜空一边还挂着一轮圆月,之后镜头再缓慢的往车里移动,我慌乱的依靠着座椅,旁边是一脸狰狞使出所有伎俩开车的立本,后面坐着倾斜着身体同样是一脸惊恐的小飞和大刚,然后慢镜头被取消,一切又变成正常,寂静的殡仪馆上空顿时漂荡起捷达车良好抓地力发出的尖叫。   已经彻底暴露,已经没有了退路,于是我不再顾忌警察枪里的子弹会不会打到我身上,在立本亡命飞车的时候,我打开了副驾驶的窗户,汽车和吉光只有零点几秒的擦肩机会,我用了我生命里最强的力气,冲着吉光的方向大声喊道,保重!大哥!在这零点几秒的间隙,小飞也马上反应了过来,挣扎着摁下后面的玻璃,想要和吉光做最后的道别。只是小飞还没有喊出声音,立本就已经把车开出了殡仪馆,也是在这零点几秒的时间,我再次看到大嫂掩面哭泣,再次看到驴嫂极力追赶,我不能再为她们做什么,甚至连让她们出气的机会都没有,能做的只有流着泪水,在内心对她们说再见,或许再见在这个时候也是不准确的,准确的讲,应该是永别。而吉光,自始至终没有发出声音,我想他最后是想说话的,或许是他伤的太重,或许他能做的,只有颤抖。   这时我突然明白了吉光为什么要求开着他的面包车送老驴,或许并不是为了尊重老驴,或许他已经预料到了将要发生的,在立本飞车逃窜的时候,辉煌这辆身经百战的面包无论如何是追赶不上的,跟着吉光的这三个警察完全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嫌疑犯,但眼看着这几个危险人物就在他们面前,却也已经无计可施,立本几秒钟就消失在夜色中,能做的就只有呼叫其他增援。   立本把车往前开了几千米,开出殡仪馆的荒芜之地,到了一条有出租车的大路上,放慢了速度说到,我们现在必须分开走,并且不能往国道和高速这种设卡的地方走,这样,敖杰哥和小飞先下,再往前面大刚下,我最后下,我们四个人打车,还到婷婷家集合,我知道一条新修的路,通往B市,现在只能碰碰运气,看婷婷能不能带我们出去,无论怎么样,今天晚上必须走。我们已经躲过了很多次的抓捕,好运气不会一直在我们这边,再不走,就只有被抓。   立本安排完之后前面正好驶来一辆出租车,我和小飞下车拦的,顺利转移了车辆,之后立本带着大刚远去,往别墅区走的路上,果然警笛大作,至少有五六辆警车呼啸着往殡仪馆的位置赶去,经过的几条主干道上也都是警灯闪烁,立本的反侦察能力在这时起了很大的作用,警察果然把注意力放到了捷达车上,毕竟发现嫌疑人才几分钟,他们显然没有料到这时捷达已经被转移,路上我给婷婷打电话,尽量简单的对她说到,准备东西,准备走。婷婷在电话那头并没有说话,我又说了一遍,准备东西,准备走。婷婷含糊的恩了一声,这让我紧张了起来,问道,婷婷,有事么?婷婷的态度还是含糊不清,好像还带着些哽咽,说到,没事。刚一说完,电话就被挂了。小飞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这时我满脑子都是驴嫂和大嫂的摸样,摇了摇头,说到,没事。 第五十三章 婷婷   我一直在想刚才大嫂出卖我和小飞这些人时的样子,有些委屈,有些纠结,最后发泄,最后崩溃的样子,我不知道大刀要是知道嫂子今天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原谅她,或者大嫂是真的要和大刀离婚吧,否则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相对于驴嫂的疯狂,我到可以理解,但无论我内心对大嫂有多么巨大的愧疚和亏欠,她的这种做法还是颠覆了我的世界观,我相信,这件事如果换做婷婷,即便是有人用枪顶着她的脑袋,她也不会说出任何关于这些人的一丝一毫的,因为她知道,我们是一家人,无论是我也好,吉光也好,金良也好,我们从小就是一家人,而大嫂所意识到的只是,她和大刀是一家人,仅局限于她和大刀是一家人,虽然我之前已经预料到大嫂会这样做,但是她果真的这样做了,我就只有努力的安慰我自己,只有努力的自己对自己解释这件事情的原委,或许大嫂爱大刀真的很深很深,深到她可以为大刀做一些大刀永远都做不出来的事情,比如当着兄弟的面就这样赤裸裸的出卖兄弟,或许她真的爱大刀很深很深,她想用自己的能力为大刀创造一个大刀所创造不出的平稳生活,给大刀一个真正的家庭,让他不用每天过的这么血雨腥风,或许大嫂知道,想要创造这种平稳生活,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大刀离开他的这些兄弟,离开了这些人,就离开了刀光剑影血雨腥风血肉横飞的生活,或许大嫂知道,只要这些人还在,只要这些人有一个还活着,有一个还在逃亡,那么大刀的内心,就永远停不下来,就永远面临着下一次的事件,这些事件不能预知,也无法判断,带给大刀的或许是情义,但带给大嫂和大刀家人的,就只有伤害。就像驴嫂,她就是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所有被伤害的亲人里,最严重的一个,伤害到最后,丧了命。大嫂的这次出卖之后,大刀的整场演出基本上就已经杀青,虽然祸不及家人,但大嫂的这种做法毕竟触到了江湖的底线,并且间接让大刀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最后无论谁能活下来,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人再会去找大刀,而大嫂的这种做法,确实可以给大刀一个平稳的生活,因为至此之后,即便大刀不会被江湖唾弃,但仍将再不能重出江湖。   小飞这时坐在我的身边,肩膀一直在颤抖,我并没有看他,只是问道,你怎么了?怕了么?小飞摇摇头,肩膀仍旧在颤抖,一只手在擦脸,应该是在默默的流眼泪,之后说到,我只是觉得无法接受,没想到最后,我们都成了让亲人,让朋友憎恨的人,都成了万劫不复的人,都成了,真正的罪人。我伸出胳膊搂住小飞的肩膀拍了拍,没再说什么。   搭乘我和小飞的这个出租车司机这时的注意力全部在路上,并没有在意后面两个客人的情绪,他似乎白天睡足了觉,晚上开车的时候显得很兴奋,嘴上也没停,看着凌晨时分满大街的警车,不停的说到,我草,牛比,真牛比。我心里很烦躁,又不好发火,只好冷冷的问他,师傅,有多牛逼?司机扭头看了我一眼,一脸的鄙夷,说到,你们是外地人么?没听说这两天A市的大事件么?我对司机的这种不知趣更加烦躁,只想让他赶紧闭嘴,继续冷冷的说到,没听说。结果我没听说这三个字更加激起了这个司机讲话的欲望,开着车打开了话匣,说到,我草,我们A市这两天出大事了,先是出了条人命,后来上山村又开了火拼,你知道不,我们A市的几个响当当的大哥干起来了,好像是因为生意上的事,先是吉光和大刀跟老驴干起来了,后来牵扯到外地的一个大哥,好像以前在A市混过,后来跑了几年,回来之后比吉光和老驴还牛比,叫金良,金良想帮吉光,结果老驴找到我们A市大哥里的头,大钢哥,我草,几个大哥端着枪干,听说已经死了七八个人了。你们看到路上这么多警车了没,你知道杂回事么?听说吉光的几个没死的兄弟没有跑路,还在A市,这些警车就是抓他们呢。说到这司机还意味深长的摇摇头,说到,不过真可惜啊,老驴和大刀吉光这些人,从小就是混一起的,后来都有了钱,最早的时候有敌人就打敌人,现在没敌人了,只好自己人打自己人。这个司机说的头头在道,而且整件事说的八九不离十,反而放松了我的心情,我问他,那你知道吉光的那几个在跑的兄弟叫什么么?司机很自豪,说到,我当然知道,有一个叫小飞的几年前比吉光还要出名,听说是有点神经病,谁要惹他发了火,不管是谁,都得死,听说小飞的手上有好几条人命,警察一直准备办他,估计这次他得死了。司机说完我看着小飞笑,没想到这些年小飞已经被社会上吹的神乎其神,但还是有点不甘心,继续问道,除了小飞呢?司机想了想,说到,混的比较早的应该就是小飞了吧,好像还有个外号跟大钢哥一样的,也叫大刚,打架很猛,是吉光的得力干将,听说一个能干十来个。除了大刚剩下的就只是小弟了吧。我说,你放屁,还有个叫敖杰的你不知道么?司机听到之后猛点头,说到,知道知道,听说也很猛,但是脾气比较好,一般都不动手,在辉煌集团里应该属于军师级别的人物吧。司机说完我马上火了,骂道,你他妈放屁,我第一次砍人的时候金良和吉光还他妈挨揍呢,我不比小飞猛么?小飞才他妈是军师呢。司机一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飞在旁边拉扯了一下我的衣服,说到,敖杰,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计较这个。小飞话音刚落,司机就一脚刹车停到了路边,扭头的时候一脸惊恐,问道,兄弟,你们不是拿我穷开心的吧。小飞这时已经把司机旁边的手机拿了起来,低声对司机吼道,好好开你的车,敢报警马上就干死你。   小飞威胁完之后世界终于安静了,司机开车也明显开始不稳当,离婷婷的别墅区已经很近,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改变一下战术,毕竟暴露了身份,干脆把司机劫持了一起带走,这样目标还隐蔽的很多,车又开出去一公里,司机的情绪稳定了一下,竟然主动说到,敖杰大哥,听你的口气你旁边坐着的应该就是小飞大哥吧。我没说话,小飞恩了一声,司机继续说到,敖杰大哥,你别担心,我就当今天拉了两个普通的客人,你刚才说的什么我一句没听到,我不会报警的,其实我以前也在社会上混过一段时间,就是不够格,没能加入了辉煌集团,其实社会上稍微混过的人,都是支持吉光大哥的,大家都知道,吉光这个人讲义气,重情义,为了兄弟两肋插刀。   这也许就是语言的魅力,一句话就让我对这个司机放松了警惕,并且打消了劫持他的念头,本来也想着回复他几句,结果手机突然响起,我看到是婷婷的号码,心里再次有种不祥的预感,接听之后感觉婷婷周围很安静,婷婷用带着哭腔并且非常小的声音对我说,敖杰,你别回来,千万别回来,原明他们在呢。婷婷这一句话把我整个人说的颤抖起来,我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小飞的胳膊,牙齿不争气的开始打战,握着电话的手也在抖,小飞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一脸恐惧的看着我,问道,敖杰,怎么了?我的眼泪真正因为害怕和恐惧流了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婷婷还在那边哭着对我说,敖杰你快走,快走,千万别回来,别回来。也就是这时,婷婷应该是躲在厕所里给我打的电话,因为我突然听到电话里有踹门的声音,婷婷终于也失控,哇哇大哭,哭着喊道,敖杰快走,快走!我听到门已经被踹开了,然后是婷婷的尖叫和耳光的声音,电话被捡起的声音,之后出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原明在电话里说到,敖杰,你他妈还没死啊。我冲原明吼道,原明,我草你妈,你要是敢动我媳妇,我就杀了你全家。当我喊出原明这两字的嘶吼,小飞几乎是松软的状态,整个人瘫了下来。原明在电话里低沉的笑了,说到,敖杰,知道你们不好对付,本来想给你们个惊喜,没想到婷婷姑娘这么讲义气,既然你知道了,那就带着小飞来吧,我这可有几个兄弟,你要是不来,我就让兄弟轮了她。我的脑子嗡嗡的响,吼道,原明,你他妈还是个男人么?祸不及家人,你他妈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原明还在低沉的笑,说到,敖杰,要怪你就怪吉光,是他先冲我家人下的手,我只是还击而已。我吼道,原明,你敢动婷婷,我他妈马上就碎了西贝让你看。原明一直笑,并且很自然,说到,敖杰,我比你聪明,你以为你能找到西贝么? 第五十四章 西贝   原明在电话里的这种笑声后来在很多年中都成为纠缠我的梦魇,同时也是我从中度抑郁症到重度抑郁症的一个引子,我经常在梦中听到这种笑声,低沉,自然,并且不带有任何顾忌,我觉得他非常没有素质,他在笑的时候一点也不考虑我的感受,于是就让当时的我十分恐怖,十分害怕。我记得七龙珠里有一章贝吉塔和费力萨决斗的情节,当时的贝吉塔自信满满,认为自己会突破超级赛亚人的极限,结果和费力萨打了半天也分不出个胜负,之后费力萨呵呵一笑,画面一边,再看过去,我操,人家变身了,原来贝吉塔和人家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选手,最后贝吉塔还是挂了,挂之前,这个骄傲的王子,这个永远把牛逼两个字刻在自己脑门上的纯爷们,终于流下了眼泪,并且是恐惧的眼泪,他在那一刻,才知道害怕和恐惧的滋味。当时听到原明声音的我,大概就是贝吉塔的心情,我从小在参加各种打架和群殴的活动时候腿都会软,都会害怕,但是这一次,我是真的害怕了,非常非常的害怕,害怕到我的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下来,并且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到最后,还是原明比较猛一些,还是原明的气性大一些,还是原明记仇些,我操,我不行。我真不行,我比小飞还不行。我甚至被原明这种恐怖的气场笼罩了很多年,经常在梦中无缘无故的听到原明的笑声,甚至在梦中看到朴树站在台上露着一张重度抑郁症代表的脸,然后听到他重度抑郁症代表的歌声,他唱到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片花。然后瞬间清醒,满脑子都是原明,猛的睁开眼睛,整个身体都是汗水,之后无法再次睡去,安眠药成为随身携带的物品,吃药丸就像吃巧克力糖豆,后来吃安眠药成瘾,初衷已经不再为了睡觉,只是习惯性的吃,吃完还睁着眼睛,我很绝望,我还不如小飞,小飞起码是让一个女人毁了一生,没想到到了我,毁掉我的一生的,竟然是男人。   我已经没有了怒吼的力气,只是带着些哭腔的对原明说,原明,你敢动婷婷一下,我一定会杀了你全家,不管你信不信,我一定会杀了你全家。原明还是呵呵笑了两声,说到,我在婷婷家等你带着小飞过来,我很仁慈,我会给你一晚上时间,给你和小飞一晚上考虑的时间。天亮前你要是不带小飞过来,那就等着给婷婷收拾吧。说完没等我的回复,直接挂了电话。我还记得原明挂电话那一刻我的摸样,我一副木讷并且长时间木讷的摸样。我承认,我被吓到了,以至于在原明挂掉电话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我都没有从这种木讷的情绪中走出来。并且在我木讷的期间,我知道我对原明说的所谓杀了他全家的话他丝毫没有相信,事实上,我也丝毫没有这种勇气,在所有的故事发生之后,我选择了逃避,选择了上一个段落所描述的,选择了抑郁症,并且是重度的。   我和原明的对话让出租车司机肯定了车后面这两个人的身份,于是车突然开的很慢,开到别墅区门口的时候,车停了下来,这个司机的身份也发生了转变,他在这一刻成为了辉煌球厅的一员,他问我,敖杰哥,我们该怎么办。这时我还在木讷,还在木讷的流眼泪,被他问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愣了半天才反过神,我说,司机师傅,你的车上有两个通缉犯,别墅区里也有一个通缉犯。这时我看到又一辆出租车停到了一边,后门被打开,是立本,于是我继续说到,第四个通缉犯就在你旁边这辆车上,司机师傅,我觉得你应该报警。这个司机摇摇头,对我说,大哥,你要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我现在,也只能帮到你这里。立本在另一辆车上看到了我和小飞,于是下了车,走过来,打开后车门,低声问道,大哥,怎么还不下车。我问到,立本,大刚呢。立本看了出租车司机一眼,没有说话,我说,立本,司机是自己人,大刚呢?立本说,车被警察发现了,我和大刚兵分两路,我跑了出来,大刚不知能不能出来。我点点头,说到,给大刚打电话。立本说,我刚才打给他,他的手机关机了。我继续问道,立本,大刚的手机怎么关机了,他是不是被抓了?小飞坐在一边终于被我飘忽不定的情绪弄到崩溃,冲立本喊道,立本上车!立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小飞又冲司机喊道,给老子去广安小区。   广安小区就是西贝的住址。司机师傅没有说话,调转车头,拐进了一条昏暗的小路飞驰,我依旧木讷的问道,小飞,你要去哪里。小飞说,去找西贝,一命换一命。我说,小飞,西贝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在家。小飞说,敖杰,我们去碰碰运气,西贝不在家,我们就找西贝她妈,西贝她妈不在家,我们就找西贝她爸。我说,小飞,我觉得这样不好。我觉得我们应该报警,应该自首,应该让警察去解决这个问题,应该让警察去解救婷婷。我说完之后小飞和立本都没有说话,车仍旧在开,从别墅区到西贝家,需要十分钟的时间,这个司机师傅确实尽心尽责,一路上避过了所有警察盘查的大路,一路上有惊无险,在我还一脸木讷的时候,车已经开到了西贝家楼下。   司机仍旧扭头问我,敖杰哥,用我等你们么?他现在已经没有必要问我,因为我变成了傻子,变成了不会说话没有重点的傻子。小飞对司机说到,兄弟,谢谢你,你可以走了,你记住,我小飞欠你一个人情,只要我不死,只要你不死,我一定会找到你。说完连钱都没给,估计他说这话的目的只要是因为兜里没有钱,于是说完就下了车。立本在路上也了解了情况,这时立本已经非常的狂躁,和小飞一起下车,但我还在车上,没有动弹,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现在的脑子里也并不都是婷婷,有的只是乱七八糟飞来飞去的杂念,我只是觉得,我动不了,也不想动,我只想坐在车里,甚至常年失眠的我,这个时候很想睡觉,而且想睡到不要醒来。   小飞把我从车上拽下来,拖着往西贝家的楼道口走,楼道口的大门已经紧闭,小飞喊道,立本开门。立本这时正在弯着腰找东西,找了半天,先是在花丛中找到了一个被丢弃的钥匙,在地上磨了磨开始往钥匙孔里捅,捅了半天没捅开,问道,你们谁有银行卡之类的卡片,小飞翻了翻兜,翻出了之前吉光给他汇钱的卡,立本接住之后往门缝里捅,捅了两分钟,楼宇大门发出清脆的声响,终于被打开。小飞窜了进去,回头看着我,说到,敖杰,我们走。   我仍旧没有动。这时我的整个神经已经趋于不正常的阶段,我已经没有了对周围环境认知的能力,就像沙漠中的鸵鸟,我只想把头埋在沙漠中,我感觉自己好累,我想找张床,我想睡觉,我就是想睡觉,我想深深的睡去,醒来之后,发现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发现我还坐在小学的课堂中,我的女同桌还在专心致志的画着分界线,老师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这边存水另一边放水或者几十乘以几十等于大几十的问题。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和他们,也并不相识。   只是立本这时真的怒了,我相信他比小飞要愤怒,我很惭愧有立本这样自始至终站在我这边的兄弟,他一直在用尽全力的帮我,而我连一丝一毫的恩惠都没有给过他,甚至带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立本在后面推着我,把我往楼上推了一层又一层。直到西贝看到了西贝家的大门,小飞看着这个大门有点楞,他对这里的一切应该是最熟悉的,包括曾经在这里居住的女主人,我想小飞这时的小腿应该会颤抖,就算没有颤抖,内心也会颤抖,不过他也算是值了,他应该没有料到,在他自由的时间已经开始倒计时的时候,他竟然又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个让他梦牵魂绕又让他魂灭梦碎的地方,只是小飞这时已经很坚决,就是这样,当有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已经全面坍塌的时候,比如我,另一个人就必须顶上来,比如小飞,并且所有的决策终归会有一个执行者,比如立本。整个楼道只有两户居住,墙的一侧是西贝家的卫生间,小飞抬头看,发现卫生间竟然还开着灯,我在恍惚中也隐约听到卫生间里还有些动静传出,小飞扭头看着立本,低声说到,立本开门。立本看着西贝家厚重的防盗门,有些挠头,还是拿出了刚才在草丛里捡到的钥匙,轻轻的捅进了西贝家的门。 【番外篇】我和他们   1   那是一个雨天,下着挺大的雨,那雨大到什么程度呢,大到你不打伞那你肯定被淋湿了。   就是这样的一个雨天,我和一个叫张三的家伙一起在路上走着,没打伞。   2   也就是这样的一个雨天,我和张三逐个被开除了。   离开学校的原因很叵测,老师把我带到办公室,先说了一通诸如你不如猪的问题,而后接着说了一通诸如你离开学校那么老师上课说话的时候就可以不伤害回民的问题,最后说了一通诸如你现在其实挺贵重的12块5一斤即便离开学校也可以实现人生价值的问题。   然后我问老师,我现在只是倒数第二,为什么要开除我不开除倒数第一。   老师很干脆,喊了一声,张三,进来。   张三进来的时候我知道我完了。   3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问张三,老师有没有说你是猪。   张三摇了摇头,说,老师只是冲我摇了摇头,说我还没有你值钱。   我一下子释怀了,很开心的对张三说,老师说我12块5一斤呢。我也觉得自己挺值钱的。   雨还在哗哗的下,我们两个人背着书包在马路上慢慢的走,路过一处菜市场,我听见一个卖猪肉的小贩喊到,下雨了收摊了猪肉12块5一斤了。   这时我看到张三露出了笑容,妈的他也释怀了。   4   出了菜市场,雨还在下,比刚才小了一点,因为是早晨第一节课被开除的,所以现在应该是早晨第二节课,路上人很少,有的在上班,有的在上学。没有上班没有上学的就在路上飞快的走着,路过我们身边的时候都疑惑的看着我们好像在问你们为什么没有上班没有上学。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然后对张三说,张三,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张三问到,什么问题。   我说,如果我们走了,那么倒数第三的李四怎么办。   张三说,是啊是啊,他怎么办呢。   我说,其实李四挺刻苦的,他要是被开除了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张三说,是啊是啊,上次数学考试的时候我还抄他的卷子来着。结果老师说我抄都抄错了。   我疑惑到,不对啊张三,上次考数学的时候李四只写了个名字然后交的是白卷啊。   张三沮丧的说,是啊是啊,我就是抄他的名字给抄错了。   5   雨慢慢的停了,但是没有出来太阳。天还是阴嗖嗖的,风一阵一阵。很惬意。   我说张三,我给你唱一支歌吧。   张三说,好啊好啊。   于是我边走边唱到,我要带你到处去飞翔,走遍世界各地去观赏,没有烦恼没有那悲伤,自由自在身心多开朗……   张三鼓掌到,这首歌很好听啊,叫什么名字。   我说,这是我特地为你唱的,叫《张三的歌》。   张三摇了摇头,说,这不是为我唱的,这是为我哥唱的,张三的哥叫张二。   我擦了擦汗,说,是啊是啊。   可惜我的哥哥已经死了,否则可以叫他来替我们报仇。张三说。   6   是吗,我假装悲伤到,他是怎么死的。   他很厉害的,张三说,他体育很好的,跑步很快,外号叫跑不死。   我赶紧点头说我听说过听说过好像还是踢球的。   张三说是啊是啊。就因为他跑的快,后来去踢球了。可是因为他跑的太快,所以就老越位。   我说是啊是啊,可他是怎么死的。   就是因为一次越位么。张三说。因为他越位越的太厉害,所以被枪毙了。   这怎么可能,我急切的问到。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他是监狱足球队的啊。张三慢慢的说到,那次踢球的时候他直接越位到球门后面的监墙外面了。所以被枪毙了。   我汗流浃背到,是啊是啊。   7   天空终于晴朗了。我和张三走啊走啊,我突然听到了广播体操的声音,仔细一看,又到了学校门口。   我和张三把书包拽了下来,扔到了校门的一个小角落上,而后用两个人的校服把它盖住。   我问张三,你看,这像什么。   张三说,真他妈像个坟墓。   8   之后我和张三召开了第一次辍学会议。   会议的议题是。   1、既然我们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去哪个地方。   2、我们往后的日子吃什么。   为了这个问题我们讨论了很久。讨论的结果是。既然我们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那么接下来就无所谓去什么地方。并且。我们往后吃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吃什么。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吃什么。   9   我说。张三。要不这样吧,现在还没有到吃饭的时间。我们走一走吧。   张三说。我刚才看见同学们已经放学了。应该已经到吃中饭的时间了。   我说。我说的是还没有到吃晚饭的时间。我们还是走走吧。   张三说,好的。   然后张三说,在我小的时候,经常以自己是一个流氓而骄傲。   我说,是的。   张三说。十三岁的时候,我和一群不良学生在厕所后面抽烟,抽到兴起时,大家纷纷高歌一曲,我记得那时羽泉刚刚出名,一个同学边抽烟边大声唱到,我宁愿你冷酷到底……   恩。我点点头。问道。然后呢。   几分钟后。张三说。一个正在大便的老师冲了过来,把我们集体带进了办公室。他的理由很奇怪,指责我们的歌声让他刚刚治愈的便秘再次复发。   然后这个老师果然冷酷到底,当即通知了每个人的家长,每个人都挨了一顿揍。这让我无法死心塌地忘记。   10   我擦擦了冷汗。对张三说。张三。你说话的时候不要突然唱起歌来。   张三说,是么。我什么时候唱歌了。   我说,你说然后这个老师果然。然后你唱……冷酷到底,然后你说当即通知了每个人的家长,每个人都挨了一顿揍。这然后你又唱……让我无法死心塌地忘记。   张三沉思了一下。沉重的点了点头。说,也许是吧。我喜欢羽泉。我习惯了。   我说,是啊是啊。   11   继续往下走。张三不再说话了。   然后走了半天。我觉得如果他老是不说话这个气氛很尴尬会让人认为我们是Gay。   我说。张三。你说话。   张三说:话。   我说:……恩。有道理。   12   但张三显然不是一个沉默的人。   否则我们无法慢慢的走过这漫漫的一下午。   似乎已经快走到了一条马路的尽头。   我说,左拐。我们走到黄昏。吃晚饭。   张三咽了一下唾液说:你知道么。   我说。不知道。   张三说,以前咱俩没辍学的时候。我的某个朋友被欺负的时候,我总是冲在最前面,甚至在某个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被欺负的时候,我也冲在前面。   我想了想说。我知道。   张三说,我经常抓着某个人的衣服领子,指着旁边我并不认识的人气势汹汹的问到,你他妈知道他是谁么?   我说,他知道么?   通常他们都很害怕的说,我不知道。   然后呢?   然后我问旁边的那个人,你叫什么来着?   他说,我叫A。   然后我再次问要揍的那个家伙,现在你知道了么?   他说,我知道了。   然后我又问他,那你知道我是谁么?   他说,你不是C么。   我说,你知道我是C你还敢欺负B?   这时他有些迷惑,说,哥哥,我叫B,你说的那个人叫A。   然后我也有点迷惑,又问旁边的那个人,你叫什么?   他更迷惑的说,我叫A。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而后抓着A的衣服领子说,妈的差点打错人了。再指着B问A,你他妈知道他是谁么……   13   我买了一包纸巾。用手擦汗会很粘稠。我讨厌粘稠。   递给张三一张,问道。到最后都知道人物角色了吧。   张三也擦了擦汗说。妈的到了最后都他妈不知道了。   张三说,其实咱俩辍学前我爱上了一个女人。   我有些惊讶的说。这我还真不知道。   张三说。把知道不知道这一页翻过去。   我内心点了一下乃可死特。说。你说吧。   张三说,当时我为了那个女人还做起了生意。因为我很爱她,虽然到最后我也不知道她爱不爱我,但我仍旧要为我的女人创造财富,因为她爱财富。当时我听说一个卡耐基的人很厉害,好像有一个什么托拉斯。因为做人要低调,所以我把自己的目标定的很低,决定先超过卡耐基。   我点点头说,对,要先超过那个拖拉机。   张三说,于是我叫了几个小弟,做了一个地摊托拉斯。卖一些廉价的衣服,大多都是仿名牌。并且把经营的地点放在了她的学校门口。   我有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这个活。能干。   张三也有些认真的说。我在这里能经常看见我爱的那个女人。她总是很深情的跟我打招呼。很可悲。   我说。这是幸福。为什么可悲。   张三进入了回忆。说。是的。她总是很深情的和我打招呼,每次打招呼的内容都一样,让我腾出个摊位给她老公停车。   张三的表情很痛苦。   这着实让我很受刺激,因为我第一见她老公的时候,以为那是她老公公。   15   还没有到黄昏。但太阳准备落山了。   我和张三就这样一直走啊走。   但显然我要比张三轻松一些。   因为张三说话的字数要是我的上百倍。   而这个午后。无论是说话还是沉默都无所谓。   时间是可以用任何一种方式度过的。   闲着有时比忙碌更忙碌。   无聊有时比充实更充实。   就像表面积极向上的人比表面鸡鸡向上的人更脏一样。   这就是相对论。   16   后来我一气之下关了我的托拉斯,把衣服全部甩卖给同行。张三说。   我正在假装正经的假装沉思。于是吓了一跳。身子一抖。   张三也吓了一跳。身子也一抖。   我说,张三你突然说话吓了我一跳。   张三说,你吓了一跳吓了我一跳。   我说,但最后还是我吓了一跳。   都下了一跳都吓了一跳。张三说。   跳完之后。张三说。后来我一气之下关了我的托拉斯,把衣服全部甩卖给同行。   恩。然后呢。   然后那时的我决定组一个乐队。   听完之后。我没有办法。又跳了起来。   我说,张三原来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张三嘴角轻轻的跳了一下、说。对。我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虽然经常出事故。   17   张三说,这个主意得到了大家的一致看好,因为我们正好有四个人,有三个人精通乐器,有练过口琴的,另外两个人竟然在小学的鼓乐队当过小号手和鼓手。   我说,是啊是啊。我也当过小号手。当过欢迎狗的狗。   恩。张三说。于是乐队很快组成了,我是主唱,因为我不会乐器,只会吹口哨和吹牛逼。   我点点头,说。这个一定注入了你们很多经验。   张三说。是的。注入了我们很多精液。大家都重视,光取名就花了半年时间。   怎么取名的。我问道。   张三说,A说我们的乐队取名应该叫理想。因为我们都是有理想的年轻人。   当时我理智的想了想,说,我没有理想。   B说,那就叫去他的理想乐队。   我问B,你怎么知道他有理想?   终于C说,那就叫去他妈的理想。   我点点头,觉得他妈没准有理想。   你知道么,张三说,当时我们很火。   我没有说我知道。只是点了点头。因为知道不知道那页已经耐克死特了。   第一次的演出时,张三又进入了回忆。   当时鼓手敲鼓的时候烟瘾犯了点了支烟结果烟头烧着了贝司手的衣服。   于是贝司手的被烫的活蹦乱跳。   其实我们并不是摇滚乐队,但底下的观众议论纷纷说原来这就是摇滚乐队。   一直到火烧到了贝司手的内衣,他终于无法忍受,开始凄惨的喊叫。   底下的观众又议论纷纷说原来这就是摇滚音乐中的重金属。   我哈哈哈哈哈的笑。   张三比我笑的时间长了一点。他哈哈哈哈哈哈的说,于是在后来的报幕中,主持人总是激情的说,现在请出我们这座城市里唯一的摇滚乐队去他妈那里找理想乐队为大家演唱摇滚歌曲《潇洒走一回》……   18   黄昏终于到临了。   我和张三的谈话也进入了短暂的停顿中。   我点了一根烟给张三。然后我也点了一根烟。   张三灵光一现。说。我点了一根烟。又点了一根烟。   我说。鲁迅先生我们抽完这根烟再走。   张三找了一个马路牙子坐了下来。   我没有坐了下来。静静的四十五度仰望了天空一会。因为黄昏就要到来。我想看一看火烧云。   但我突然发现,下雪了。   我说张三下雪了。   张三说都他妈被开除了还下什么学了。   我说,不,不是下学了。是下雪了。   很多时候我都十分的担心自己能否一个人度过多雪的冬天。骨子里有多余的感性,下雪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的难过。会想起许多事情。比如张三的那个女人,和张三那个女人的老公公,比如张三的乐队和张三的ABC。   我害怕下雪,因为我觉得自己老了。   19   张三说,下雪了咱去动物看猴吧。   我沧桑的看着他。说,好的好的。   20   张三指着一个猴说,它就是悟空。   我仔细的看过去,那个猴子正握着一根棍子。   这时我看到我的一个叫王五的表叔走了过来。   王五表叔是这个动物园的领导,当然领导的对象不包括人。动物园每个动物的名字他都知道,因为那些名字都是他起的。   比如他给一头母狮子取名叫爱爱。我们听到后都很感叹这个名字取的很诗意,然后他指着母狮子旁边的那一头公狮子说,它的名字叫做做。   雪好像下的越来越大。   抽空的时候我暗暗的问了一下自己,我是否有些难过。   答案的是肯定的。   因为动物园的出口有一条泥巴路,下雪的时候这条路会很滑,我走在上面,觉得很难过。   21   这让我想起动物园里的王五表叔。他比我更难过。   他那时对我说过。他说他找了一个很牛的工作。   他说老板对他说,我们这里的待遇很好,每个月给你一万,他听到后很开心。顿时觉得自己有做的女人老公公的潜质。   王五表叔说,工作的第一天,他们的公司展开了员工的集体培训,他坐在其中观望,发现公司是一个很大的公司,从年龄上就能看出来,最边上的四个老人年龄加起来有三百多岁,还有一个抱着孙子的,好像来上最后一课。课堂的纪律很活跃。他的老板穿着西装站在讲台上,西装的标签还在上面吊着,远远看去应该是CK牌的,仔细一看原来是内衣的标签。他口若悬河的告诉表叔他们上线下线之类的名词,表叔以为自己加入了腾讯,老板说这不是腾讯是资讯。   表叔说,他最后找到老板小心翼翼的问,老板,我怎么感觉我们公司在搞传销。   老板很惊讶,说,小伙子你的感觉很准啊我们就是传销。   于是他撒腿就跑。   22   表叔说,当时很硬啊……后面有三个人在追,但是他们都很差。不久就被我甩开了距离。   但我突然想,我为什么要跑?   表叔对我讲这件事我还年幼。当时我也抬着头弱弱的问他。是啊表叔,你跑个蛋啊……   表叔说,于是我找了块转头,原路走回去,我似乎跑的太快了,以至于我往回走了很长时间,才赶上他们奔跑的步伐。   我简单做了一下瞄准,调整了一下焦距,一转头扔过去,一个人应声倒地。   说这些的时候表叔很兴奋,我也很兴奋。我们同时想起了魂斗罗,于是表叔又兴致勃勃的捡了一块转头。   后面的两个人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表叔说,我冲着靠前男人的脑门拍了下去,类似于领导盖章的动作,又倒地。   第三个男人跑了,然后我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我问到。   我蹲了一下来,把他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装进了自己的口袋,我把他们当做了自己的下线。   然后呢?我问道。   妈的然后我就被判了三年。表叔说的很潇洒。 第五十五章 大结局(1)   其实立本这把钥匙是捅不开西贝家大门的,刚才开楼宇对讲大门算是立本有些技术含量,但用一把捡来的钥匙去开一个防盗门,这实在没有可能,否则谁谁卖门,直接卖钥匙就好了,但立本还是很执着,钥匙在里面捅来捅去,我知道这个时候连立本都上了头,没想到一场战役竟然打了这么久,并且还要继续打下去,并且有着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惨烈的趋势,人在逐渐的减少,到这个时候,大刚也已经不知下落,只剩下我和立本小飞,下一秒钟,不知又会只剩下谁。   立本还在执着的捅着钥匙孔,我和小飞站在他的身后,明明知道立本在做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却没有阻挡的心情,其实在立本开西贝家门的时候,我大概知道小飞的心情,他的心情就像我的心情,大家在这个时候,各有各的心情。小飞一定希望这时在家的人不是西贝,要是西贝的保姆在里面就再好不过,毕竟人都是自私的,我知道小飞的内心会有这样无法控制的想法,但我也知道,一旦西贝在里面,那小飞的所有世界,就真的彻底崩塌了。在他死的时候,墓碑上一定会刻着四个字:死不瞑目。爱一个女人,为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一生,最后再毁掉这个女人,狗血剧大概就是这样炼成的。我看着立本的背影,心如死水,我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有没有个卑鄙的想法,希望西贝在,或者不在,我不敢去探索,也不敢去问自己。   立本扭头擦了一下汗,说到,捅不开。我和小飞都没有说话,立本说,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从外面爬,看能不能进去。说完话刚准备下楼,三个人同时听到西贝家防盗门发出声响,之后门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开了。里面有一个女人的声音,我知道是你们,进来吧。   于是三个人就这样匪夷所思的进了门,西贝开了中厅灯,坐到沙发上,旁边的台几一边放着一个盛满烟灰的烟灰缸,有一支烟还没有灭完,有蓝色的火焰袅袅升起,西贝刚才应该一直在黑暗中坐着抽烟,立本下意识观察了一下四周,西贝从烟盒里掏出一支香烟,轻轻的点上,说到,放心吧,屋里没人。这时我发现西贝穿着很干净,也很正式,似乎是一副要出门的打算。旁边还放着一个硕大的行李包。   在看到西贝第一眼,我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我甚至有过一个刹那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看到西贝的第一眼,我终于从摆脱了木讷呆滞的样子,我想起来了,我的女人还在原明的手里,不知正经历着什么,而我必须去救他,因为他是我的女人。   我冷冷的看着西贝,问道,西贝,你是要走么?西贝说,原明几个小时前打电话给我,让我先去外地躲一躲,他要办些事情。于是我就大概猜到你们会来,我想了想,觉得走之前想得见你们一面,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着。我说,西贝,原明绑架了我现在的女朋友,我想你也知道她,叫婷婷。西贝抬头看我,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点点头,说到,这事原明能做出来,他已经被你们整怕了。他会想所有的办法,让你们死。他知道,你们不死,他就会死。我说,恩,总得有人死,但我不希望这个人是婷婷。西贝问到,那需要我做什么呢?我说,一命抵一命,原明怎么对婷婷,我就怎么对你,你觉得公平吗?西贝点点头,不再说话,立本这时已经站到了沙发旁边,说到,大哥,我们该带她走了,这里太危险,随时都会有人来。我点点头,问西贝,西贝,你害怕吗?西贝抽了一口烟,说到,敖杰,说实话,我很害怕,但我知道我必须在这里等你们,无论结局是什么样的,至少我不想和你们成为敌人。   我和西贝对话的时候,立本一直很紧张的看小飞,其实我的余光大概也能瞄到小飞的这时咬着牙齿瑟瑟发抖的样子,我知道他在出租车里镇静的神态是装的,我也知道他刚才在楼下镇静的形态是装的,人总是有软肋,总会有一个一击即中的点,这个软肋,这个点,是无法控制和压抑的,我知道小飞快要支撑不住了,我知道他快要崩溃了。   于是小飞顺利的崩溃了,他站在我的身后掩面哭泣,像一个女人一样,这时的他的样子,真的像一个女人一样,让我非常恶心。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时候感觉所谓的兄弟情义淡了很多,心里就是恶心,一阵一阵的恶心。我想立本和我的感觉应该差不多,他这时正在屋子里翻宽胶带和身子,但仍旧目光鄙夷的看着小飞,像大刚一样,发出了一声草字。我问道,小飞,你现在的样子,是想要表达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小飞还在哭,为他面前坐着的一个女人掩面哭泣,甚至发出了很大的声音,完全没有控制。我继续问道,小飞,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想要表达什么?   小飞满脸的泪水,跑到西贝面前,摇晃着西贝的肩膀喊道,你为什么不走,你为什么不走。西贝没有说话,认真的看着小飞,立本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工具,看到小飞这个样子,终于到了极限,冲我喊道,大哥,我们必须走了。我没有说话,轻轻的点点头,于是立本奔过去,推开小飞开始拉西贝,西贝身体似乎很软,并没有被拉起来,而是直接被拉到了地上。小飞看到之后再次冲过去又把立本拽到了地上,指着立本的脸吼道,我草你妈,你他妈再动她一下试试?立本没有废话,站起来一脚就把小飞从大厅中间踹到了墙角,继续回身把西贝往外拽,西贝没来站起来,在地上被立本拖着,一直拖到了墙角,开始用宽胶带和绳子捆西贝,期间说到,西贝,对不住了,虽然我觉得你今天没走很够意思,但到了这个时候,我谁也不能相信,我希望原明没有对我大嫂怎么样。这样你受委屈的时间就会少一点。   原明刚才给小飞的一脚很重,小飞在地上半天才反过劲来,我没有看他,只是冷冷的看着立本包扎西贝。心里冰凉,没有任何感觉,然后小飞朝我的方向跪来,是的,是跪来,他在墙角并没有站起来,而是跪着,并且在到我面前之前,跪了一路,他无法阻止立本,只有过来抱着我的大腿,哭着抱着我的大腿,没有任何底线,没有任何尊严,就这样哭着抱着我的大腿,我真的没有想到,一个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表演反差这么剧烈的节目,上演如此赤裸裸的剧目。   小飞哭喊着说到,敖杰,我求你了,放了西贝吧,不要带西贝过去,你知道原明的手段,他现在谁也不认,西贝到最后,一定会死的。我看着小飞的样子,笑了笑,说到,小飞,你知道我的,要是婷婷没事,西贝也一定会没事,你不让我带西贝去,是因为你知道,婷婷一定会有事。或者你觉得,不管婷婷有事没事,你为了保证西贝没事,所以就先不管婷婷有事没事,婷婷是我的女人,你是我的兄弟,不对,我说错了,一秒钟前,你还是我的兄弟,一秒钟后,你为了这个不是你的女人,就这么抛弃了你的兄弟,和你的女人,对么?   立本这时已经把西贝包扎好,西贝横躺在地上,手和脚都被绳索和宽胶带捆着,脸上也贴着一层厚厚的胶带,只能用鼻子呼吸,用宽胶带捂嘴的方式很容易窒息。立本说,大哥,我们走吧,别再跟这个窝囊废说话,从今往后,我立本再没有他这个兄弟。   小飞这时完全听不到立本在说什么,他的眼睛里只有西贝,他的眼睛里全是西贝横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样子,他丝毫没有办法,只能这么看着,他在看西贝,立本在看着他,他不敢看立本,因为他已经不再有立本这个兄弟。   于是小飞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他仍旧在抱着我的大腿,看着我,抬着头看着我,脸上都是眼泪,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能这么看着,一眼一眼的看着。我很不想描述小飞那时的样子,每次想起,我都潜意识觉得,那时的小飞,真的像一条狗,一条流浪狗。我知道我那时的表情很冷,否则小飞怎么会是那种狗一样的表情,在那一刻,我已经是一个他所不能接近的外人,而在那一刻,他也已经和我陌路。所谓的跌宕起伏,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我为了你拼命,你现在了为了别人否定了我的拼命。   小飞说,敖杰哥,敖杰哥,你放了她好么,你放了西贝好么?终于我的腿也开始颤抖,小飞说,敖杰哥。   敖杰,哥。 第五十六章 大结局(2)   很多年后在我想起这一天所发生的一切时,想起这一切中小飞的摸样时,想起小飞喊我敖杰哥时,想起小飞喊我敖杰哥时流露出女人般无奈和绝望的眼神时,想起从他这种女人般无奈和绝望的眼神中流出的眼泪时,我都会感觉十分恍惚,一切就像是没发生过,而一切又在那么真实的发生,一切让人觉得虚无缥缈,一切又如此的赤裸裸。到最后,我们每个人,其实都穿着皇帝的新衣。   当生命以这样一种姿态呈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始终难以接受,始终感到困惑,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起来在走着,却始终困在原地,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起来活着,内心却早已死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还在爱着,却注定了分离,不知道有多少人笑着,却满含泪滴。没有人会告诉我们,该去向何处,到最后还是搞不明白,生命究竟变为何物,想要继续苟活就必须找个强硬的借口,又有多少人能展翅高飞,自始至终保持着愤怒。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次荣耀,都会让你倍感屈辱,不知道有多少次狂喜,带给你的却备受痛楚,不知有多少次幸福,依旧让你心如刀绞,剩下的那些灿烂,终究也伴随着失魂落魄,究竟决定放弃然后找个理由随波逐流,还是勇敢前行挣脱牢笼,这是个谜题,苟延残喘还是展翅高飞,随波逐流还是勇敢前行,这是一个谜题,关于如何存在的谜题。(——汪峰《存在》,向这首歌致敬)   我们终究还是迷失了自己,不光是小飞,包括金良,吉光,大刀,大刚,包括我,包括那些和我们一样也一直走在这样一条不归路上的人们。大家终究还是迷失了自己,在我做出决定的那一刻,我无法准确的了解自己的心态,我甚至不知道那时的自己到底还是不是自己,对于这个决定,我知道我一定会后悔,但一切就是这样鬼迷心窍,究竟是为了小飞,还是为了西贝,我也懒得再想,我只是知道,起码我没有为了自己,从小到大,我应该有底气这么说,不管为了谁,起码我没有为了自己。我不光没有为了自己。我甚至都没有为了婷婷。其实我和小飞一样,一样的恶劣,小飞为了西贝抛弃了我和婷婷,而我为了小飞和西贝抛弃了婷婷,婷婷是最大受害者,所以我和小飞一样,一样的恶劣,我和小飞一样,一样的像一条狗。我甚至比他更恶劣,更像一只狗。   我看着小飞,说到,小飞,你放心,既然你喊我敖杰哥,那你敖杰哥就认你这个小飞弟,你不用跪着,可以站起来了。小飞整个精神防线全面溃败,所以丝毫没有反应,还是抱着我的腿流眼泪。我实在恶心的看不下去,几乎没有通过大脑就甩下去一个耳光,这个耳光很重,和立本刚才那一脚的力度不相上下。小飞被扇倒在地,想再过去踹上两脚,还是停了下来,我连踹他都不想再踹了。我冲立本招招手,说到,立本,我们走。   立本硬生生的从地上把西贝拽起来,就像拽一个行李包,开始往门口拖,小飞趴在沙发一边,还是没有站起来,只是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他知道,如果我和立本真的想绑架西贝,小飞是没有任何办法能拦住的。   只是,我改主意了。   我说,立本,放下人,我们走。第一声立本并没有听见,只是往门口拽西贝。但是小飞已经抬起了头。我说,立本,放下人,我们走。立本终于听清楚我在说什么,但还是问道,敖杰哥,你说什么?我第三次重复到,立本,放下人,我们走。   屋里宁静的空气有些尴尬,立本在看着我,小飞在看着我,西贝也在看着我,他们三个人都在看着我。只是心情不同罢了。   当立本终于明白我是认真的时候,他不再说话,松开了西贝的胳膊,西贝身体一直都是软绵绵的,所以在立本松开她的那一刻,西贝倒在了地上,我想一直以冷暖自知的性格自居的西贝这次应该是真的害怕了,谁都会害怕,谁都不会永远露着一张牛逼的脸,谁也不会永远把自己藏在一个全封闭打不开的盔甲里。即便是西贝,她也和小飞一样,都有软肋。我想她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个样子,我想她在几分钟之前一定觉得我会真的杀了她,即便我杀不了她,我也会带着她一起找原明交换人质,一旦事情有变,必定同归于尽。我不知她会不会感激小飞这最后一次对她的付出,这种放下所有尊严让人唾弃的付出还是成功的救了西贝的命。但我觉得,这一刻我或许不是为了小飞。我只是为了自己,但这同样这无关救赎。   在西贝倒在地上的一刻,小飞爬了过去,他从我面前哭着爬了过去,就好像不会走路一样。他没有看我,也不再对我说话,只是自顾自的过去给西贝松绑。我转身,开门,往楼下走,之后听到立本跟着我后面急促的脚步声。我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再流泪,我想起一个一直让我有些偏见的作家写的一句让我有些赞同的话,这些日子,我真的哭恶心了。这句话真的很代表我的心情,这几天流的眼泪让我浑身潮湿,快要把我淹没,庆幸的是到最后,我终于也把自己哭恶心了。我一直在想,就这样了,和小飞就这样了,和小飞也就这样了。最后的离别,都没有最后一句话,没想到最悲哀的不是和吉光的擦肩而过,没想到最悲哀的,竟然发生在现在。   在我出了西贝家门,立本便不再说话,并且一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对我说话。也许他对我也十分无语,或许他对我的想法和我对小飞的想法是一样的,也许真的也就这样了。下了楼,在一片黑暗中,我对立本说到,立本,你走吧,趁着夜路,远走高飞吧。说完我便头也不回的往马路上走,我已经想好了下一步,我觉得我的抑郁症已经无法再坚持治疗,不如和原明拼了,不如单纯的和原明拼了,不再为了谁,不再为了小飞,不再为婷婷,不再为了吉光,只是单纯的和原明拼了。唯一觉得对不起我的父母,我想他们这个时候,正如坐针毡,我想他们这个时候,比我还要万念俱灰。   刚出了小区的大门,立本开着一辆本田到我身边,这应该是他刚才转身离开时偷来的,他打开驾驶室玻璃,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我说,立本,你不用担心我,你走吧,快走吧,能走多远走多远。我本以为这句话说完,立本会一脚油门下去,小日本车发出坚强的引擎声,自此立本绝尘而去,永不再见。只是立本仍旧不说话,跟在后面,我终于愤怒,转身疯狂的用拳头砸挡风玻璃,边砸边冲立本喊,滚,别再跟着我,给我滚,给我赶紧滚。立本沉默着下了车,打开了车门。然后继续看着我,这种状态他一直坚持到了最后,这让我遭受的打击更加剧烈,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那时的立本,到最后都不给我一句话。   我最终还是选择上了车,因为我真的没有了别的办法,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路上警车和出租车的数量基本上一致,立本不再躲避任何事物,把车开向大路,一路没有刹车,飞驰到婷婷的别墅区。   在我和立本下车准备上楼的一瞬间,整个别墅区里灯光四射,我甚至都没有看清这些人是从哪个方向冲出来的,瞬间立本就被俘,我还想挣扎,也只是这个念想刚刚发起的时候,就被摁在了地上,我看到立本躺在地上不做丝毫动弹的样子,我看到控制立本的人也并不是警察,应该是部队里的战士,并且看着装应该是精英部队的战士,我终于妥协了,之前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工作,终于还是在瞬间妥协了。因为我知道,立本的战友们到来了。同时,我还听到,婷婷在警车里撕心裂肺喊我的名字,我被摁在地上还是笑了,婷婷没事,就好。   一个月后。   这一天早晨六点半我起床洗脸,洗完脸排队上厕所,厕所就在床铺旁边的一个角落,所以这时整个屋子会非常腥臭,之后整理自己的内务,七点半伴随着还没有彻底消散的腥臭味开饭,八点唱纪律歌,八点半点名,九点按次序在后院放风,之后回到床边做拉花,十点的时候专案组过来提审,这一天光提审我就来了五个人,连专案组的组长都亲自上阵,并且穿着很正式,他对我说,敖杰,你知道么,安金良涉及到云南和缅甸多处杀人贩毒案,卷宗已经被递到了公安厅,早些时候他已经被押回了云南。我面无表情,摇摇头,说到,我不知道。组长说,敖杰,金良的命已经保不住了,小飞现在也涉及到两起谋杀案,你的兄弟大刚已经告诉了我们所有的事情,你再这样顽固下去,只会加重你的刑期,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我看着他,说到,我只参与了上山村的火拼,306国道的抢劫,和绑架西贝这三个案子,我做的,我都承认了,其余的,我都不知道。专案组的组长还是不温不火,抽了颗烟,之后挥手让左右的几个手下出去,之后轻声对我说,敖杰,我已经通知看守所的人关了这个屋的监控,实话实说,其实你身上的案子并不重,和金良吉光小飞比你的事并不算什么,上面已经有人给你打招呼,只要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有立功的表现,你很快就能出来的。我难道会害你么?我呵呵笑,说到,大队长,谢谢你帮我,其实我知道是谁在为我求情,也知道你不会害我,我还知道大刚已经有了立功表现,但是我除了自己的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以去问小飞,可以去问大刀,可以去问吉光,问谁都可以,或许他们还可以说出一些我身上没有交代的事情。说完之后顿时冷了场,大队长不再说话,两个人在铁窗里外抽烟,一根烟快抽完的时候,我叹了一口气,说到,大队长,我想除了大刚之外,他们都没有立功表现,甚至连小飞都没有,对么?大队长看着我,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又无奈的点点头。 第五十七章 伪蛊惑群体(大结局)   下午两点的时候,我的管教找到我,他姓李,我进看守所之前就和他认识,所以我进来的时候被安排到了他管辖的号里,还好一些,是一个十二个人的小号,看守所里最大的号里装了三十几个人,睡觉的时候必须人员扭向同一个方向,否则就得接吻。所以我对他非常客气,我带着手铐脚镣到了他的办公室,蹲在墙角,他关了门,之后又通知关了监控,过来扶我,说到,敖杰,快站起来,咱俩也就是身份不同,你别太认真。我确实很感激,对他笑笑,之后两个人分别点上根烟,管教问我,敖杰,上午的提审怎么样?我斜眼看他,有些开玩笑的意思,问道,怎么,专案组的徐大队长又找到你给我做工作?李管教摇摇头,说到,敖杰,他们上午就没跟你说些别的?我说,没有。我看到他犹豫了一下,之前应该也是犹豫再三,终于带有些谨慎的对我说到,敖杰,你的那个小兄弟,叫立本的那个。我猛的抬头,问道,他怎么了?李管教眉头紧锁,说到,你们一起被捕之后立本被押解到了县里的看守所,每天二十四小时武警看管,但昨天晚上,他还是跑了。我问道,怎么跑的。李管教说,听说他之前在牢房锁上做了手脚,塞了一层棉花,锁没有完全锁住,之后上了武警的监墙跑掉的。我问道,死人了没有?李管教摇摇头,说到,没有,当夜值班的武警班长被打晕了,墙上伤了一个,你的这个小兄弟现在已经是公安厅点名的A级特大通缉犯了,听说他资料都已经被封存,再没有人能看见。我不再说话,继续抽烟,又过了一根烟,李管教有些怯生生的问我,敖杰,你那个立本兄弟不会来我们这里救你吧。我说,不会,因为他知道我不会跑。   一年后。   我已经是A市看守所第九号牢房的学员,也就是牢头狱霸,自己有一个类似双人床的铺位,因为是通铺,所以这个铺位已经让我无比满足,旁边躺着一个之前跟过吉光的小兄弟,他是前两天进来的,进来的原因是因为拦路抢劫。并且进来的时候并没有人知道他以前是辉煌球厅的人,因为他在上山村火拼事件中成功逃脱。这一年间,我在所里被提审的时候,不断在大厅碰到有喊我敖杰哥的人,有些我认识,有些我并不认识,有些是辉煌集团的,有些不是辉煌集团的,但他们进来的原因大部分都不是因为辉煌的事情,因为他们大多都是辉煌球厅的小弟或者曾经是小弟,而有些脸面的上山村火拼的时候就已经被抓了进来。这时我已经知道,辉煌集团彻底垮台,因为这些后来进来的小兄弟们,很多都是因为抢劫,酒后滋事,甚至还有盗窃,这些让人不齿的勾当,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躺在我旁边的小兄弟给了我很多信息,他告诉我,小红因为证据不足前一段时间获释了。我说,小红以前是你们的大哥,他出来之后干嘛去了?小兄弟说,出来只喝了一场酒,彩虹小分队的人员已经凑不齐,小红说他要去深圳闯一闯,也就是那一场酒,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之后他问我,敖杰哥,你还记得十三太保的大保么?我说,你开什么玩笑,我当然记得。之后他低下头,说到,我想你和吉光大哥他们应该都不知道,那天大保送大虎哥回村子之后,在回来的路上因为躲避检查,被大车给撞死了。   我说,哦。   一年半。   我旁边躺着的这个抢劫小兄弟这天宣判,被判了七年徒刑,被送往监狱的时候哭着问我,敖杰哥,咱们还能见面么。我十分无情的说到,希望再别见面。而这时,辉煌球厅涉黑案还在审理中,案宗还因为证据不足发回重审的原因在专案组和检察院之间传来传去。就这样,我在看守所已经被关押了一年半,这一年半之间,我只见过办案人员和我的律师,见不到任何除了他们之外的人。我记得这是我到看守所一年半的一个夏天的午后,我刚在牢房后面的小院子里用水枪洗了澡,准备晒晒太阳,接到了我的律师要求会见的通知。   我的律师姓刘,这些人是我生命中的过客,所以我只记住了他们的姓,听说他是A市很出名的律师,收了我家人很多钱,我问道,刘律师,辉煌球厅的案子怎么样了?律师说,敖杰,你别着急,我听说检察院已经开始整理了。我说,我不着急,晚一天,大家就能多活一天。刘律师点了一颗烟,我很惊讶的问道,老刘,你不是不抽烟的么?刚一问完他就被呛了几口,之后忍住咳嗽,说到,敖杰,我告诉你两件事,我希望你能顶住。我笑,说到,还有什么事我顶不住。刘律师说,婷婷昨天晚上走了。听说是去美国了,我点点头,说到,这样也好,她身上也有事,早晚要露出来,到美国就不怕了。刘律师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问道,敖杰,我一直怕影响你的情绪,所以没有敢问你,你知道婷婷被劫持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么?我说,我知道,她被轮奸了。除了原明之外,有四个人。刘律师接着问到,你知道是谁安排的么?我说,我知道,虽然当时原明在场,但人是刘一手安排的。包括当是婷婷回家的时候,也是留一手带着原明去埋伏的。刘律师听完之后甚至都有些愤怒,提高了嗓音,说到,敖杰,那你怎么还能那么狠,婷婷那天不光受了侮辱,甚至还有虐待,但她一直在等你,你却让我告诉他你嫌她身体脏。而且不给她任何回信,甚至连个口风也拒绝给她带,只说嫌她脏,敖杰,你知道婷婷在等你的这一年半多难么?你不觉得你比她更脏么?我没有任何思考,说到,你说的对,我比婷婷脏,我比婷婷要脏一千倍一万倍,我非常后悔那天没有废了西贝。就是这样。婷婷跟着我,只有噩梦,没有未来,她走了,才是最好。之后律师会见结束,在工作人员过来之前,刘律师说,敖杰,金良半年前已经被另案宣判了。我没说话,刘律师说,今天是他执行枪决的日子,这个时候,怕尸体已经被家人领回去了。这时有工作人员进来。我看着刘律师,说到,哦。这是我和刘律师最后的一次见面,之后他被取消了律师资格,因为他告诉了嫌疑人本不应该告诉的事。我知道刘律师是个有血性的人,他一定是觉得我和他一样有血性才告诉我这些,或许我的态度让他失望了。刘律师最后一次会见完的一个星期内,看守所大小领导来给我做思想工作,希望我能想开些,不要做出冲动的事情,当然,最主要的是不要给他们惹麻烦。我都点头同意了。第二个星期的一个失眠的晚上,我看到墙角的一块瓷砖掉落,于是捡起来,看到这块瓷砖很锋利,于是放在手腕上试了试,很快喷出了血,很遗憾,这天晚上的值班员很尽职,我被迅速送到医院,成功包扎,没有割了动脉,只挑了自己的筋。被送回看守所之后我不再是学员,被管教背连一天,也就是反手和脚镣拷在一起,期间我精神恍惚,大小便失禁。其他人说我一直在和金良说话,等我清醒之后,全部忘记。   两年后。   辉煌球厅的涉黑案经过两年的时间,终于事实清楚,择日宣判,但并不像其他电视里演的,案宗有一人多高,因为辉煌球厅并未做过危害社会的事情。宣判之后大家都没有上诉,包括原明。   吉光被判处死刑,缓期一年执行,小飞被判处无期徒刑。大刀因为累犯被加重刑罚,虽然没有过于明显的事实,但还是因为在辉煌球厅里的领导地位太强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而我和大刚,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缓期两年执行。下面其它有确凿证据的辉煌球厅成员,被逐个量刑。耗子等其余人,无罪释放。原明这边因为数案并罚被判处死刑并处没收所有财产,这时原明的父亲,已经因为贪污受贿数额巨大被判处无期徒刑,李主任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留一手因为做事缜密,逃脱法网。那天出庭的时候,吉光走路一瘸一拐,右手也有明显的弯曲,大刀的脸上有一道刺眼的刀痕,似乎被缝了很多针。这次大家再次相逢,只是都在沉默,彼此无语。   原明在执行枪毙前一天晚上,用一颗订书钉喇开了自己的脖颈,自杀成功。   几个月后,我被取保候审出狱,只有虎蛋和彭鹏接我,虎蛋已经退伍,就是他在上面努力的保这些人,效果不错之后便离开了部队。出来后我又喝了两年年酒,只有虎蛋和彭鹏陪我,大刚出狱后下落不明,不知去了哪里,也没有人找过他。之后大刀出狱,我和彭鹏虎蛋并没有去接,因为没有想起来,因为大嫂没有打电话,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大刀好像也已经出来很长时间,但他并没有联系任何人,包括也已经呈失踪状态的耗子。此时的聚隆饭庄,已经人去楼空。大家都相信大刀和嫂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并且都相信,曾经有过那么一天,某个人和大刀哥擦肩而过,只是没有人认出来而已。或许和西贝,也是这个样子。我醉酒的这两年,找过留一手,并且有一次醉倒前,看到有一个人和刘一手长的很像,于是我追了上去,但我发现并不是他,后来听说,留一手已经被调到省里做领导。而我已经没有实力再见到他。   两年后,我认识了现在的爱人,没结婚前,她说,我以前很崇拜你。这时,在路上还是有人喊出我的名字,喊我敖杰哥,只是我已经老了,不知道他们是谁,并且他们喊我的时候,也只是因为客气,这时的A市,依旧各种大小组织争相崛起,但没有辉煌球厅的丝毫痕迹。   在我和我的爱人准备婚礼的这一年,A市发生了两件大事,刘毅(刘一手)同志因工作劳累,深陷抑郁症,在办公室以砍了自己十二刀的方式自杀。第二件事是上山村的传说钢叔,死在自己的卫生间里,脖颈被拗断。   不过,这两件事很快就被平息。   (全书完) 马敖杰的两句话   我是一个喜欢写废话的人,但我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人。所以只说两句话。   第一句话是谢谢。很不容易,一年完本。谢谢跟了一年的人,这本书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收入,整个下来大概也就是一顿饭的价钱,但是我用这顿饭写了一年。因为我经常更番外,或者断更。所以这本书并没有达到我起初的期待,我知道是因为我自己,所以下一本书,我会努力。总之就是谢谢,谢谢大家这一年的追随,谢谢所有给我留言的兄弟姐妹,我希望你们在这本书中,找到了你们的影子,这就足够。   第二句话是转型。我的下一本书和这一本有很大的区别,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并且已经写了十万字。我想我应该认真的生活,毕竟每天喝酒不能成为工作,下一本书,希望可以坚持每天更,甚至多更。希望大家可以继续追随,或者随时放弃,无论怎样,都谢谢大家。   我最恨两种人,一种是不识数的,一种是健忘的,一种是不识数的。   第三句话是谢谢。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期待。我马敖杰无以回报。唯有感谢。   希望完本并不代表结束,因为繁忙,所以喜欢这本书的人可以给我联系,我可以把收费章节打包给你。以此完本,大家晚安。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